古代的鬼到底是什么样的|考据

来源: YMCK1025 2016-07-10 17:05:24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1009 bytes)

古代的鬼到底是什么样的|考据

 

建国之前不能成精

【以下内容经过本人一个月严肃考据,但仅代表个人观点】

古 代的鬼不像现在人眼中的鬼怪专门吓人,古代的鬼身上多一份人性,虽然他们是鬼,但是他们身上有生前的品质的遗留,比如《广异记》中《杨元英》一篇,元英知 道儿子穷困,死后二十年用冥币变做银钱,回家资助穷困的孩子,并且在回家资助之际询问妻子状况,得到已经和他合葬的消息唏嘘不已,其中惆怅感叹,爱子情 深,尤其一句“宁有百岁父子耶?”令人感慨万千,虽然是鬼,但是人性的关怀和经历生死的慨叹都集中在他一“鬼”之身,而这篇短文仅有不到四百字,就把父子 情深渲染的淋漓尽致,冯梦龙批评杨元英道“不忠厚”,可是元英虽然不够忠厚,却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情有可原。

再 如《搜神记》中《韩重》一篇,紫玉虽死,但是仍然心念韩重,感慨道:“羽族之长,名为凤凰。一日失雄,三年感伤。虽有众鸟,不为匹双。”正是至死不渝的爱 情。再如《灵异记》中《许至雍》一篇,许至雍妻子死去,许至雍因为思念妻子,找男巫招魂,终于见到妻子,两人相逢,许至雍处处为死后的妻子设想,知道了妻 子什么都不缺之后,虽然十分不舍,又怕妻子在阳间耽误太长,会有祸患,只是要一件物品留作思念,妻子悲泣道:“幽冥唯有泪可以穿于人代。”于是将眼泪落在 许至雍衣服上,待到妻子离开,泪痕已经变做血痕,许至望着妻子泪痕,数日不食。

《幽 冥录》中《厕鬼》一篇写鬼欺善怕恶,当看到阮德“心安气定”的时候,不敢造次,只能“赧而退”,《潇湘录》中《牟颖》揭示了欲望对人的毒害,本来仗义埋骨 的牟颖最后变成了盗人财物妇女的奸人,由于自身的欲望而导致道德的溃败,“仁始而盗终。”《独异志》中《李则》一篇我们虽然不知道李则和苏郎中的恩怨,但 是即使李则死了,还是“尸起与之相搏”,最后打得分不清彼此,只好“同棺葬之。”这是人与人关系的荒谬。

但 是,即使中国古典灵异小说中具有如此多的社会特质,它的语言依旧没那么有穿透力,因为中国的古代小说本就以文言小说为主,而文言文虽然能够以一字包含十字 的意思,语义范围更广,但不确切,相对于精细的描写而言,毕竟还是太简单平淡了一些,少了些许波澜,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白话小说能够盖过明清之前的文言小 说,成为中国古典小说精华的原因之一,文言文的写法导致了文言小说的冷静,鬼怪不吓人,反而亲切如人。

但 是鬼毕竟是鬼,不是人,所以鬼毕竟还有它恐怖的一面,这个作用就是吓人。虽然吓人的鬼出现的很少,也不是没有,中国的鬼每当出现大都有其合理的一面,比如 受到冤枉而死或者心愿未了,比如《广异记》中的《李霸》,李霸的鬼魂出现是因为他死后妻儿受到了欺凌,《本事诗》中《幽州衙将》一篇,孔氏的显灵,是因为 儿女受到后母的虐待;窦娥死后的显灵则是因为有冤无处申明。很少有无缘无故害人的鬼出现,但是如果出现了,当然是为了满足自己死后的某一种需求,比如找替 身。人是有欲望的,鬼曾经是人,鬼知道人是有欲望的,所以鬼迎合人的欲望,寻找那些克制不住自己欲望而落入鬼的怀抱的人,通过他们满足自己或者重生,或者 投胎的欲望,这也恰恰说明欲望是普遍的,无论是人还是鬼。从这方面看,鬼确实是人的一种异化。比如《通幽录》中《李咸》一篇,面长三尺的妇人找了好色的李 咸做了死后的替身,而旁观的王生由于好奇心也受到了惊吓,其中不乏恐怖的描写。

中国古典灵异鬼怪的小说,大致有几个相通的特点。

第 一,见鬼方式的雷同,鬼出现的方式大概是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鬼特意来找人,第二种是人突然撞见鬼,很少有人来找鬼的,间或有之,比如《聊斋》中《陆判》一 篇,朱尔旦主动背走雕像,但是目的却也不是见鬼,前面提到《灵异记》中《许至雍》一篇,乃是百中少有的特例,至于其他见鬼方法,非常少见。《酉阳杂俎》中 《僧智圆》,《潇湘录》中《魏征》,《玄怪录》中《顾总》都是鬼来寻人,《续玄怪录》中《唐俭》,《志怪录》中《张禹》,却是人突然撞鬼,鬼来找人,大概 都是抱着某种目的,并非无辜牵害,比如我举的例子中,智圆遇见鬼是因为他打扰了鬼的生活,魏征遇见鬼是因为魏征不信有鬼,顾总遇见鬼是因为他前世是刘祯, 所以阮禹等原来建安七子的成员前来寻他,都是出于某种目的,刻意为之,并非只是害人性命或者找人替死。

 

当然前面也说过《通幽录》中《李咸》一篇,类似这样 的篇目不多。人突然撞见鬼可能比起鬼来找人更加普遍,这个突然撞见不是随时随地撞见的意思,而是在某一地点撞见,从此也可见中国的鬼大致是固定的,比如到 了某个宅子里面就见到了鬼,比如《续玄怪录》中《唐俭》,或者突然在某处见到一个女人,比如前面举到的《张禹》,而且在这一套路中,主角都经历了“不知道 是鬼——觉得可疑——发现是鬼——鬼销声匿迹”的过程,当鬼主角被故事中的人主角发现的时候,鬼主角都仿佛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人有着很大的区别,所以刻意 消失,不复出现。

 

 

第二,鬼故事之中,包含着中国人特有的鬼世界观,鬼有鬼世,人 有人间,阴阳相隔。鬼和人的界限在鬼死之前并没有十分的分明,但是当鬼死去之后,鬼和人的界限就变得十分的清晰,鬼就是鬼,人就是人,当鬼接近人的时候, 人的阳气就会减弱,当人接近鬼的时候,鬼的阴气就会减弱,人鬼之间相互影响,共存而不同共生,假如鬼不出现,人就相安无事,人不近鬼,鬼就相安无事,而且 鬼有鬼的规则,人有人的规则,无论死生,都要遵循各自的规则,这可能就是《易经》中说的“各从其类也”,《桂林风土记》中载《苏太玄》一篇,苏太玄泄露阴 事,死后受罚,离开了老婆儿女,不复再见。而且,这种“各从其类”就算是亲眷,也无法避免,前面提到《灵异记》中《许至雍》一篇,虽然许至雍对自己妻子一 往情深,妻子也只能和他血泣而别。

 

 

第三,鬼出现在人的面前,目的都是因为心愿未 了或报恩报怨,事毕则身去。鬼的出现都是很短的一个过程,无论是人撞鬼也好,鬼寻人也罢,鬼的出现都有一个具体的原因,比如人撞见鬼,那么鬼就会以正好碰 到一个人为依据有求于人,人会因此而显贵或惹祸,比如《两京记》中有《史万岁》一篇,史万岁为樊哙改墓,因此得福,得到樊哙鬼兵相助;《潇湘录》中《牟 颖》一篇牟颖因为帮助了鬼埋骨,所以得到鬼的相助偷盗;

《集异记》中《陈导》一篇,陈导遇见鬼差,鬼差嘱咐他资助钱财,可是陈导忘了,所以被鬼差报复,财 物悉尽。鬼寻人的话,当然目的性更强,《通幽记》中《陆凭》一篇陆凭的鬼魂找到好友沈苌托付自己的尸体,致以自己的别意;《乾鐉子》中《柳参军》一篇,崔 氏和轻红回到柳参军的面前,都是因为崔氏思念自己的丈夫,心愿未了导致,等到王金吾的儿子找到崔氏和轻红,知道她们不过是鬼的时候,刘参军和王生再找,已 经没有了二人的踪影,这正是阴阳相隔的表现。

 

 

第四,鬼故事之中往往诙谐有讽刺寓 言意味,前面说过《幽冥录》中《厕鬼》一篇写鬼欺善怕恶,《潇湘录》中《牟颖》揭示了过分欲望对人的毒害,再有《广异记》中的《李霸》,借着李霸妻子的遭 遇写出人间人走茶凉的无奈,《郑郊》写出了知识分子的本性,《幽冥录》中《新鬼》写出了骗子的嘴脸和无知者的悲哀,总之都有劝诫和讽刺的意味,对于看客读 者的影响,也许是古典小说的意义所在。

 

总之,在古典灵异小说之中,包含了许多被 现在人误解的内容,这些内容存在于人们“封建迷信”的偏见和望鬼却步的恐惧中,这些小说不仅仅呈现给人的是一个个光怪陆离的鬼怪世界,更是一个个风格奇异 的幽冥民歌,他们的内涵本就远远超过了所谓的封建迷信,而应该在中国的小说历史,甚至文学史上,占有一分独特的地位,回到人们的视线中来,涵盖在古典灵异 小说之中的中国的鬼文化,也是中国文化中不可抹去的一笔铅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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