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现场》作者:孙铭苑(女)(ZT 10-19)

来源: 大独狼 2016-02-07 11:52:59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93223 bytes)

第十章 灵兽

乘坐高铁很快便到天津站。我来得匆忙,不认识路,只好打车去福安大街。看着计程车上不断跳动的计价器,我心中兀自心疼不已。但是为了追查真相,我也便只好忍痛了。

    计程车进了福安大街,一片繁华扑面而来。空气中漂浮着各色小吃的香气,我这才觉得饥肠辘辘。但我的心思却依然落在那神秘的书店老板身上,想先见了这人再说。

    计程车在福安大街三十七号停下。我下了车,果然瞧见在一家奶茶店旁边,有一个小门头房,门上有一木匾,写着古体的“景雅书店”四个字。

    进门之后,见这书店店面不算大,里面多半是穿着制服的中学生,站在一排排书架前。

    我见收银台前一把藤椅,藤椅上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仰躺着睡午觉。我打量了几眼这男人,见他个子蛮高,身形壮硕。长得除了胖点儿也不算难看,可是睡相有点难看。

    此时,他正半张着嘴打鼾,口水流到下巴上,靠,怎么看怎么邋遢。我心想,这货不能是老赵让我找的吴老板吧?看老赵信中那意思,这吴老板应该懂得许多见多识广。但看这货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体小老板,市井小民。

    我环视了下书店里的人,心想这老板开店还睡觉,难道不怕有人偷书偷钱?不过好在现在书店里都是学生,应该不会有这歹心。

    我上前推了他一把,喊道:“老板,老板?!”

    但这厮依然鼾声如雷毫不动摇。这时候,一个男孩子拿了一本书过来,直接将十几块钱丢在收银台上,径直出了门。

    我心中不由暗叹:这你妈也太自觉了。但是这货睡这么沉,万一人家少给几块钱,或者干脆直接把书拿走了呢?

    我喊了半天未果,突然起了捉弄之心,手伸向收银台上那十块钱,心想让你这货睡觉,给你点教训。

    但正当我的手拈住那十块钱的一角的时候,突然一只手速度伸了出来,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腕。我吓了一跳,抬眼一看,靠,那书店老板不知何时竟然醒了,半眯着眼,冷冷地看着我,一脸阴险。

    “小小年纪不学好,却学偷钱!”那老板虽然一脸横肉身段福态,但动作却迅疾得很。只见他将桌上的零钱抓在手里,仔细数了数,这才放进收银台的抽屉里锁好。

    我心中觉得好笑,敢情这是个财迷。但他刚才明明是在睡觉,却能出手如电,动作狠稳准,看上去倒像是练家子。而他刚才那架势不像是装睡。如果在睡觉中还能保持清醒,这也太有高手的范儿了。

    可是我上下打量他半晌,只觉得全无一丝武林泰斗的气质,不由心中疑惑。

    此时,那老板也打量了我半晌,问道:“你小子哪儿冒出来的?知不知道没人敢在我这儿偷东西?!”

    我问道:“老板可是姓吴?”

    那老板点头道:“是,你是?”

    我赶紧追问道:“那你认识老赵,也就是赵无极么?”

    吴老板听到这名字后有些讶然:“你是老赵的什么人?”

    我说道:“我是他徒弟……或者说是同事。”

    吴老板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说道:“老赵这个人,我跟他断交很久了。”

    这回换做我吃惊了:“断交?可是老赵临终前留书让我来找你。”

    “临终前?”吴老板睁大眼睛问道:“老赵死了?”

    我叹道:“是,刚去不久,就前天的事。”

    吴老板愣了半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见他没有多少惊讶之色,于是问道:“你好像料到老赵会死?”

    吴老板叹道:“做他那行,指不定哪天就死了。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我问道。

    “可惜他还欠我一百块钱呢!”吴老板恨恨道:“他不肯还钱,我就跟他绝交了。”

    我听后满脸黑线:“就为了一百块钱?老赵为什么没还?”

    吴老板想了想,说道:“好像当时是办什么案子来了天津,借了我一百块就走了。事后我催他还钱,他这老家伙总忘这茬。后来就不联系了。早知道这老家伙就这点寿限,唉……”

    我擦了把汗,心想这财迷的大叔能靠谱么?

    吴老板见我不说话,问道:“老赵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这才将手中的木箱子递到他面前,说道:“老赵让我带着这东西来找你,说你看了之后就明白了。”

    吴老板看到那木箱子之后,神色骤变,吃惊道:“老赵连这箱子都给你了?”

    我见他一脸震惊心中不解,这木箱子里的东西不多,而且十分古怪,又没什么值钱的玩意,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但吴老板的神色凝重,让我也跟着莫名地紧张起来。

    他上下打量我半晌,叹道:“我左看右看没看出你小子有什么特别,能让老赵传你衣钵。除了长得细皮嫩肉之外,看上去一无是处啊。”

    我正待反驳,突然觉察他说的话挺有意思:“衣钵?老赵的衣钵?这都什么东西?”

    吴老板示意我噤声,之后冲着店里的学生们嚷道:“走走走,孩子们,今天书店打烊了,明天再来看吧!”

    我看了眼时间,这才下午两点多。这吴老板神神秘秘的要打烊是什么意思?

    吴老板将店里的人都赶走之后,这才拉下防盗门。原本明亮的书店一下子陷入灰暗之中。

    我看着他忙活半晌,笑道:“您这是做什么呢?有什么事非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秘密?”

    “你说对了,还真就是秘密。”吴老板关好门,拍了拍手说道:“小子,跟我来。”

    我跟着他走向书店的角落,见他轻松搬开一个一人高的书架,不由有点佩服:这大叔有点力气。

    书架之后,竟然是一道暗门,上着锁。吴老板边从口袋中摸出钥匙边问我道:“小子,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宋炎,大叔你呢?”我说道。

    “吴聃。”吴老板说道:“别总大叔大叔的,我有那么老么?”

    我呵呵笑道:“怎么也得跟老赵一样年纪了吧……”

    吴聃回头瞪了我一眼,转而叹道:“还真是,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说着,他开了锁推开门。

    那门一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我跟着吴聃进了那门,见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房间。小房间有两扇小窗,虽然开着窗户,但是却拉着白色的窗帘。

    房间里堆满了书,杂志和碟片。我随便一瞄,顿时无语。原来这小房间里放着的都他妈是黄书。

    我冷哼道:“原来你还卖这东西啊。”

    吴聃嘿嘿笑道:“赚钱嘛,要多方手段多种途径。”

    我未及细看,注意力却被一种奇怪的低叫声吸引了过去。只见吴聃走到角落里的一张方桌下,拖了一只笼子出来。

    笼子里,一团白白的毛绒绒的东西跳来跳去,那声音竟然就是那小动物发出来的。

    我从小喜欢萌物,一见这小东西,急忙凑了过去。

    走到近前来,才见那笼子里竟然是一只大耳朵的小狐狸。小东西长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到我跟吴聃之后竟然调皮地眨了眨眼,歪着头半眯起了眼睛。

    “真可爱!这是狐狸么?”我诧异地问道。

    “嗯,这是幅耳狐的一种,却不是产自国外,而是我们本土的狐狸。只是这狐狸生长于深山,颇具灵性。一年前我从一个朋友那得来的,一直养在家里。”吴聃说道。

    “一年?可这狐狸看上去只有几个月而已吧?”我感叹道。

    “所以说灵狐么。这玩意生长速度比较慢,活得年数又长,靠,继续养下去得浪费我多少粮食!!”吴聃恨恨地说道。

    我听到最后一句,终于忍俊不禁。财迷本性啊。

    “你拿它出来就是给我看看的么?”我疑惑地问道。总不至于大老远的我跑来找他,他还惦记着跟我秀一下他拉风而又罕见的宠物?

    “错,是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你带回去养。我不想白养一个吃货在我家里。”吴聃说道:“你把老赵的箱子打开来给我看。”

    我将那木箱子拎出来,打开锁,递到他面前。吴聃拿起那左轮手枪,在手里掂量半晌,叹道:“这玩意,我有好些年没见着了。”

    “听说这枪叫‘战神’。”我说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吴聃说道:“年轻时候,我经常跟老赵在一起搭档做买卖。”

    “什么买卖需要带枪?难道你俩打家劫舍?”我笑道。

    “捉鬼驱邪。”吴聃说道:“半夜十二点,总上夜班。”

    我听了这话端详着他的表情,以为这货是在开玩笑。捉鬼驱邪,老赵一警察怎么能干这种无语的事情?

    吴聃见我满脸不可置信,笑道:“你不信?”

    我摇头道:“不信。”

    吴聃说道:“那完了。老赵怎么找你这愣头青当继承人?”

    我一听他说的继承衣钵是这么回事,脑海中想象了下我穿着道袍画符咒的情景,立即扭头就走。这俩大叔是正常人类吗??

    但还没等我走出那小屋的门,便觉得一股力道从衣领后传来。我竟然连躲避的功夫都没有,便被吴聃摔倒在地。

    背部传来痛感,我心中暗骂这老货出手太黑。只见吴聃附身看着我,说道:“小子,你来了就别想走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边整理衣服边骂道:“我靠,有你这种人吗?我不想学你凭什么非让我学你那些旁门左道?我一人民警察,我去学跳大神这种东西像话吗?!”

    吴聃盯着我,半天没说话。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我心中有些发毛,于是问道:“大叔,您这是啥意思……”

    吴聃没说话,却一步步向我走了过来,同时冲着我的脖子伸出双手。我“嗷”了一嗓子想躲,心想我就算不学你也不至于杀了我吧?

    但没想到,他只是抓起我脖子上的那块玉石,吃惊又激动地问道:“你这玩意儿哪儿来的?!”

    我虚惊一场,擦了把冷汗,说道:“听我爷爷说,这我小时候有人送给我的。”

    “你刚才说你叫宋什么?”吴聃神色激动:“是不是叫宋炎,炎热的炎?”

    我点头道:“是……”

    “你老家是安徽宋家村的?你是鬼节的生日,对不对?”吴聃越说越激动。

    我心中诧异,点头道:“是倒是,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艾玛,艾玛。”吴聃连拍大腿,伸出手指来指点了几下我的鼻子,感叹道:“你小子长残了,难怪我没认出来。他妈的这石头是我送给你的,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还撒我一身尿呢。”

    我吃了一惊,回味半晌,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吴聃,难道眼前这个胖子竟然是爷爷口中神乎其技的高人?是救了我性命的绝世高手?

    我擦,听爷爷的描述,吴聃年轻时丰神俊朗长身玉立。现在也玉立,但是是横着了……我心想这要不就是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当年的蓝颜变残了;要么就是传说总是美好,真实总是惨不忍睹。

    我唏嘘半晌,说道:“听我爷爷说,当年你是帅哥一枚。我现在怎么看不出半点帅的意思?”

    吴聃仰天长叹:“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少年子弟江湖老,一代美男变胖佬……总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没想到我二十年后还能遇到你。”

    我听了这话,突然有些相信缘分二字。安徽到天津,千里迢迢。分隔了二十年的两人,竟然因为某件怪事再度相遇。莫非,真的在冥冥之中自有命运的安排?

    想到这里,我不胜唏嘘,也就不着急走了。因为爷爷当年跟我讲的故事过于诡异,比如墙壁里的三个骨灰盒从何而来,那刘瓦匠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要在我家 老房子里放这种东西?他最后横死又是怎么回事?我原本对爷爷的话半信半疑,现在另一个人也证实当年确有其事,这让我不得不相信了。

    既然当年的参与者吴聃近在眼前,我也便将自己的疑问逐一问了出来。吴聃沉吟半晌,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谁要害你们家,或者说是害你。但是我知道,你是鬼节生日,生下来又是过阴体的特殊体质,必然有人要想利用你,或者利用不了的话,就必须杀了你。”

    我听后有些愕然:“刚出生的婴儿能碍着谁,凭什么杀我?”

    吴聃耸了耸肩,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三个骨灰盒是偷来的,我查过那三个死人的背景,都是横死的冤者。贴在骨灰盒上的是加重并汇聚怨气的符咒。我想未必是有人要杀你,而是想将一股阴灵之气注入你的身体里,增加你的能量,并为那个人所用。”

    我听到这里瞠目结舌。我去,难道我小时候就天赋异禀,被人惦记上了?不是我自谦,我活到现在,也没发现自己有啥超能力。

    “你说的过阴体老赵也说过,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禁问道。

    “过阴体呢就是天生能感知恶灵的体质。传说中,拥有这种体质的人,能入地府而不被鬼差觉察。但是这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体质,所以我说你难能可贵。”吴聃说道。

    “这意思就是说,我能跟鬼沟通,而且能看到地府了?”我无语。如果真是这样,我他妈活了这么多年怎么没见过鬼什么样?

    “理论上讲是这样。”吴聃说道:“不然你就试试看。”

    “这怎么试试?”我疑惑地问道。难道这屋子里有鬼不成?

    吴聃说道:“这好办。”

    说完这句话,吴聃开始背对着我忙活。我隐隐有种上当的感觉,于是仔细看他到底在忙活些什么。只见他将小屋子收拾出一片空地来,随即从那张方桌上搬下一只纸箱子。

    吴聃将那纸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古朴的陶碗,一只小香炉,几支香烛,还有一只红色的粉笔。

    我惊讶地看着吴聃拿着粉笔在地上画了一幅奇怪的图案。我形容不出那图案到底是什么,因为很多符号和字我都看不懂。

    我在一旁看着他鬼画符,旁边笼子里的狐狸则盯着我看。我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发,叹道:“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还是放生了吧。”

    吴聃头也不回地说道:“不行,这东西是从巫山的群山里带出来的。难道你想千里迢迢再给它放回去?放回去之后你能保证它还能继续适应那里的环境?”

    我问道:“那当初为什么带它出山呢?”

    吴聃说道:“当时这小灵狐的爹娘都被人杀了剥皮做了衣服,留下一个还没断奶的,难道忍心让它在深山里等死?所以我朋友就带回来了。”

    “剥皮?”我皱眉道。

    “猎人不都这样么?”吴聃不以为然地直起身,说道:“好了,站到我画的这个图案的左边。”

    我看着地下的图案,问道:“这什么?”

    吴聃喝道:“哪儿那么多废话,快点!”

    我只好站过去,见吴聃走到我的对面站定,双目微闭,口中阵阵有词。

    方桌上的香炉里,有三炷香正燃着。袅袅的香气飘散而来,突然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看着吴聃走步,做手势,念咒语,竟然也不觉得突兀,反而看得有点愣神。

    这个时候,突然听他说道:“把手伸出来给我。”

    我闻言将左手伸了出去。伸出去之后,我就他妈后悔了。因为我见吴聃一把抓住我的手,而自己手里多出一把小刀。

    妈的,这货什么时候拿的刀?

    没等我细想,便见吴聃手起刀落,就在我中指上划了一道。我“嗷”地一嗓子叫了起来,骂道:“我靠!你干吗割我手指?!”

    吴聃不理会我的抗议,气定神闲地挤出一滴鲜血滴到那陶碗中。吴聃说道:“得了,就割了一道小口取你点血,你大呼小叫得跟个娘们一样至于么?”

    我心中暗骂:十指连心,你他妈给老子试试。

    正在这时,我突觉一股冷风扑面而来,直吹得我打了个寒噤。仲夏天气却有这等冷风,实在诡异。

    随即,我只觉一阵耳鸣之声传来,之后便有人的笑声响起:“胖子,你怎么肯放我出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四下环顾,发现这屋里除了我和吴聃,就只有那只灵狐是喘气儿的。那这声音从何而来?

    再看吴聃,却见他正对着空气说道:“老家伙,困了你二十年,你不怨我吧?”

    一阵笑声朗朗传来。我仔细听那笑声,只觉那声音十分动听,似乎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笑声带着慵懒之气,有股十分吸引人的磁性魅力。

第十一章 无头尸

“谁在说话?”我不禁问道。

    吴聃没理我,只是对着空气说道:“既然关了你二十年,现在该出来放放风儿了。但是你是阴魂,没法出现在人世间。眼前笼子里有一只灵狐,你且附身在那灵狐身上。”

    “狐狸?你让我变成一只狐狸?”那声音语带恼怒。

    吴聃冷哼道:“不然你就继续被关在小黑屋里,自己选吧。”

    半晌之后,那声音长长叹息一声。随即,我只觉冷风扑面而来,从我身边吹拂而去。没多会儿,我就听一道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好了,放我出去吧。”

    我回头一看,那毛绒绒的小狐狸正在说话。

    我倒退几步,指着那狐狸哆嗦道:“这这这,说话了!!”

    小狐狸露出一道鄙视的神色来:“在这孽畜的身体里是我,是人!当然会说话。”

    我仔细一听这声音,果然跟刚才凭空响起的人声完全一致。

    顿时我觉得三观不复返。这世上真有鬼神?我去,这让我一直秉承的无神论情何以堪。

    吴聃开了笼子,将那灵狐放了出来。只见这小东西伸了个懒腰,身子拱起,一个跳跃跳到我肩膀上来:“这小子就是我要追随的主人?”

    吴聃笑道:“是啊,有你在身边就安全多了。”

    我看他笑得奸诈,心想他这货是怕这狐狸给自己吃穷了吧?

    但是狐狸会说话这一认知彻底震惊了我。一时间,我竟不知说点什么感言才好。

    吴聃简单给我解释了下召唤而来的这个“鬼魂”。

    原来这鬼魂的前生叫宋扬,还是我的本家。以前的茅山道派分两派,南毛北马,毛姓后人多修炼丹成道;马家后人多半懂得占卜请神。宋扬是则是兼容并 蓄,两派道法都十分精通。听说他死的时候六十多岁,却还维持二十岁的样子。但当年他却因为一个女人背叛师门,后来还为了那女人盗取师门宝物。

    盗取宝物是为了救自己情人的性命,可惜没来得及,那女孩子还是死于非命。宋扬伤心欲绝妄图用禁咒召唤鬼魂还阳,被师门高手诛杀。但魂魄不知为何留了下来,后来又被吴聃封印了二十年。

    我听了这段简单的人物生平史,只有一个感觉:你妈宋老爷子六十多岁了还这么风流,竟然为了情人妄图逆转阴阳。就算这货保持了年轻时候的容貌,但是年龄在那儿了喂,老大爷好意思去勾引小姑娘么。

    我这一回想,顿觉自己实在没有浪漫的想象细胞。

    我将自己遇到的怪事讲给吴聃听。吴聃听罢,说道:“那什么琴弦之类的,八成是你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不过你放心,就算我送你的护身玉石暂时没什么用,这狐狸也会帮你的。”

    我看着一旁的灵狐,有些无语。那狐狸正一脸鄙夷地看着我。我想了想,说道:“我总不能喊一只狐狸叫‘宋扬’吧?”

    吴聃不以为然地说道:“随便你怎么喊,反正你带回家养,我不管了。”

    我将那灵狐抱起来,心中十分喜欢他那萌死人的外形,而努力不去想这灵狐的身体里其实是个男人的事实。

    那狐狸并不喜欢我抱着,挣扎半晌无果,也便无奈地缩在我怀里了。

    说了这半天话,天色已近黄昏。吴聃留我住下,其他事情明天再说,我也便答应了。

    当晚我在吴聃家里住下。吴聃声称自己本来有老婆,但几年前老婆跟一聋子跑了,原因是嫌弃他当时活得不着调,也没钱。我心想这吴聃这么财迷,难道是受了这场失败婚姻的刺激?

    但看上去这些年他倒是已经释怀了。虽然没有女主人家里乱一点,装修倒还是不错,房子虽不大,却是套二厅的,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吴聃让我跟那灵狐住一间卧室。灵狐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冷哼道:“我宁可睡客厅。”

    我心中气恼。这货的性格也太不可爱了,白长了这一副萌物的外表。不过也不能怪人家狐狸,毕竟狐狸的灵魂是一位“大叔”。想到这里,我也没抱着这货的兴趣了,由它自生自灭去。

    但吴聃却对灵狐说道:“不行。现在宋炎是你的主人,你必须跟他住一起,培养默契度。快去快去!!”说着,拎起灵狐丢到我床上去。

    我脸上顿时无数黑线。我想八成吴聃是怕弄脏了客厅不好收拾。

    我洗刷完毕,见灵狐正百无聊赖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我见了这幅情景顿觉哭笑不得:“我说狐狸,你好歹也遵循下自然规律吧?你见过狐狸跟人一样仰躺着四仰八叉地睡觉么?”

    灵狐一个翻身起来,嗤了一声:“我本来就是人,你才是狐狸。”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虽然这灵狐的灵魂是一个叫宋扬的高手,但是喊一只小狐狸“宋扬”总觉得诡异,不如给它取个名字才好。

    想到这里我突然来了兴趣,上前伸出双手抱起它,将狐狸举到面前,笑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灵狐突然露出警觉的神色,吐槽道:“不行,不准给我取奇怪的名字!”

    我想了想,突然想起我的女神杨幂。杨幂的绰号就是狐狸,不如……

    想到这里,我对那灵狐哈哈笑道:“就叫你小幂吧!!”

    “小蜜?”灵狐嚷道:“这么恶俗的名字!不行,我是男的!!”

    我无视它的抗议,将它放床上去,点头道:“行,小幂,这名字真不错!”

    灵狐顿表抗议。我无视它的抗议,自行躺到床上去。旅途劳顿,我现在特想好好睡一觉。小幂十分恼怒地在我身上跳来跳去继续表示抗议。但是它的体重太轻,体积太小,力道基本跟按摩一样。于是,在它的跳跃中,我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争吵声惊醒。起身一看,灵狐小幂正躺在枕头边熟睡。你妈,依然是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我翻了个身起身,听到那争吵声是从客厅传来的。

    我拉开房门,见吴聃在客厅中接电话。听他声音愤怒,正跟电话那端的人争吵。骂了几句娘之后,吴聃愤怒地挂了电话。

    我问道:“出什么事了?”

    吴聃转身见到我,说道:“一个朋友家出事了。”

    “出事了?”我诧异道:“那你这么愤怒?”

    吴聃叹道:“我早就提醒过他,让他按照我说的法子处理。他没听我的话,现在家里死了人,你说我能不气愤么。”

    我一听死了人,便追问是怎么回事。吴聃看了看我,叹道:“说他儿子是去钓鱼的时候死的。本来我觉得会出事,就建议他别让儿子再去钓鱼。结果这孩子不听,家里也不以为然。这下好了,孩子被钓鱼线给勒死了。”

    “勒死?”我心中一动,莫名想起那琴弦来,于是追问吴聃事情的来龙去脉。

    吴聃朋友的儿子罗真是个自由职业者,平时除了在家工作外,唯一的爱好就是钓鱼,而且经常去红桥区子牙河边儿垂钓。从一个月前开始,罗真竟然越来越痴迷钓鱼,有时候甚至坐在河边一整天,而回家后又精神恍惚,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门。

    这段时间里,罗真迅速憔悴,家里人见了着急,带着他去看医生,但是却诊断不出他患了什么病。

    罗真的父亲,也就是吴聃的朋友知道吴聃专门“研究”稀奇古怪的事情,于是带了儿子来请吴聃帮忙看看,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据吴聃说,这病的来由有些奇怪,很可能是跟他天天去子牙河边儿钓鱼有关。吴聃对他朋友叮嘱说,让罗真不要再去那河边钓鱼。

    结果家里人看吴聃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没把他的叮嘱当回事。结果,罗真这就出事了。前几天去钓鱼,家里人发现罗真没回家,赶紧去子牙河边儿找人。等家里人到了那河边儿后,发现了板凳和鱼筐。鱼筐里面有几条鱼,罗真的手机放在板凳旁边。

    板凳旁还有一滩血,但是却不见人影。家里人这才去警察局报案,说罗真失踪。警方到现场察看之后,分析罗真可能是遇害了。

    警方于是立即联系到河物管理处开始打捞。据打捞人员回忆,他们乘船到了子牙河中央,结果看见河水中有一个人在不停地扑腾。打捞人员立刻开船过去营救。

    但在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等打捞人员想将那人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在水中不动了。可是刚才这个人明明是在呼救。最难以解释的就是,打捞人员一拉这个人,发现他竟然没有头,也就说,打捞上来的竟然是一具无头尸。但是这人的双手里面竟然缠着钓鱼线。

    后来经过家人认尸,确定死的这人正是罗真。但是这孩子的头是怎么没了的,而这头颅去了哪里,却无解。

    但是,据警方推断,罗真的死法竟然很奇特,貌似是自己用钓鱼线勒断头颅而死。这种自杀方法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听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吴聃说到这里叹道:“孩子都死了,你说还让我去做什么?”

    我沉吟道:“难道他们是想你找到罗真的头颅?”

    吴聃叹道:“找到又能怎么样,人都死了。他们倒是这个意思。不过这真要找的话,按理说打捞队也潜水到河底寻找过,却没找到。也许是水流将头颅冲到了别的地方。”

    我听到罗真的死状,莫名联想到我被那琴弦勒住的情景。直觉告诉我,也许这两件事会有些联系。于是我撺掇吴聃去朋友家看看,借此了解下,到底这怪事跟我经历的事情有没有丝毫联系。

    吴聃听说我要去,摇头道:“不行,你的灵狐要经历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逐渐恢复灵力。毕竟身体里那家伙被封印的时间有点太长了。你如果跟着我去的话,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可救不了你。”

    我想了想,说道:“不然我带上‘战神’。你说那枪是银子弹,对付僵尸和阴灵都很给力。我好歹也是警察学校毕业的,枪法虽然不说是百步穿杨那么厉害,但是也很有准头。”

    吴聃摇头道:“不行,老赵就你这一个徒弟,临终前又把你托付给我,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我啐道:“我说吴叔,听说你是个绝世高手,既然有你在场,肯定能保证我的安全。除非你连这本事也没有。”

    吴聃一听,立即嚷道:“你少小看我,你想跟着去就去,不过带好战神,装好子弹。万一到时候我顾不过来,你起码还能自保。”

    我立即点头道:“好,有你在没问题!”

    但是心中暗笑道:遣将不如激将,这货还是上当了。

    于是我们俩人带上要用的东西和灵狐小幂,就向着吴聃的朋友家进发。临行前,我瞧见吴聃收拾了一个背包,鼓鼓囊囊地背在身上。其中甚至还有潜水设备。

    我只是带了战神和灵狐。吴聃一看我两手空空,随手将那背包丢给我,说道:“背着!我一把年纪了,你这小子好意思让我出力吗?”

    我接过那背包,只觉得双臂间一沉。这包还真有点重量。我背上那包,却见灵狐很不客气地跳到包的上面,心安理得地趴下了。

    我骂道:“靠,你这懒狐狸想压死我?”

    灵狐小幂不做理会,趴在上面打了个呵欠。

    于是,我就这样背着一只背包,包上还坐着一只白色大耳朵狐狸,跟着一位大叔出了门。

第十二章 诡异的汉画

 也许小幂真的长了一副卖得了萌的好相貌,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二百。甚至有不少人上来搭讪,顺便惊奇地摸一把小幂。

    而对小幂表示兴趣的通常是妹子们。小幂的表现更让人无语。如果是大叔大爷大妈凑过来,丫的不理不睬;一旦漂亮妹子伸出纤纤素手去摸它的毛发,这货立即将脸凑过去蹭蹭妹子的手背脸颊,甚至还任由妹子抱在怀里。

    我瞧着小幂那微微眯起来的狐狸眼,心中暗自叫嚣:怪蜀黎怪蜀黎怪蜀黎!!

    但是我脸上必须僵硬地报以微笑。因为妹子惊羡的眼神和赞美:“好萌呀!!这是小狐狸吗??身上好软好香哦!!”

    我呵呵笑道:“是啊,每天都洗澡的。”同时心中回想着早上这货跟人一样站在洗手间,前爪往脸上身上抹沐浴露的情景。如果妹子们看到这幅诡异的景象,八成会将这货丢到地上尖叫而去。

    这就一狐妖啊。

    这一路走得十分拉风。到吴聃朋友家门前的时候,见这家门上贴着白纸,大门开着,有吊唁的亲戚朋友进进出出。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灵堂不至于设在自己家里吧?

    进门一看,我擦,这家果然奇葩地将客厅暂时改成了灵堂,那罗真的遗体就停在客厅里,放在棺材里冰冻着,盖着白布。正对门一幅黑白大照片,罗真在照片上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我低声对吴聃说道:“这什么习俗啊,将尸体放自己家里?”

    吴聃低声道:“罗真他们老家有这风俗,说是横死的亲人必须从家里出殡,而且必须在家停留三四天,否则冤魂不散,对家里人不利,死者也不能投胎转世。”

    我叹道:“就这温度,放个三四天准发臭。”

    此时,一个原本坐在棺材旁的中年人看到我们,立即迎了上来。我瞧他一脸悲戚之色,心想这八成是罗真的父亲罗刚。

    中年人走到吴聃跟前,叹道:“你可算来了。唉——”说到这里,眼圈又开始发红。

    吴聃叹道:“行了,人都去了,说什么也徒劳,节哀顺变吧。不过警察那边怎么结案的?”

    罗刚叹道:“悬案,能怎么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天又热,我们也不能让孩子的遗体就这么等着,只好先领回来准备出殡了。”

    吴聃点头,低声道:“头……还没找到?”

    罗刚摇头叹道:“没有,你说这也真奇怪,打捞这么久竟然一无所获。这不想请你来想想办法。”说到这里,罗刚这才注意到我,问吴聃道:“这位是?”

    吴聃说道:“哦,这是我新收的一徒弟,正好过来帮帮忙。就算没什么用,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我心中愕然:我啥时候成你徒弟了……

    但罗刚闻言,顿时对我表示极大的感激,上前握住我的手,感叹道:“谢谢,谢谢。唉,罗真也跟你这么大年纪……”

    我见他面色憔悴悲伤,不由觉得心酸,安慰道:“叔叔,您也别太伤心了。我跟吴……师父来,就是想查出真相,让罗真安息。”

    罗刚不胜唏嘘:“是啊,临了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如果你们能给查出来,那最好不过了,起码也给我和他妈妈一个安慰,知道这孩子是怎么遇害的,或者说凶手是谁。唉。”

    我又安慰他半晌,吴聃这才说道:“我们去他卧室看看行不?”

    罗刚立即说道:“当然可以。这会儿来往的人太多,我就将他的卧室给锁起来了。”

    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走到一间卧室前,开了那锁。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在他开门的瞬间,我感觉屋内一股凉风吹来,直吹得我起鸡皮疙瘩。

    罗刚给我们开了门,继续去跟来吊唁的人说话去了。吴聃将卧室门关上,把客厅的低语声隔绝在外。我仔细地观察了下罗真的卧室,见卧室墙面贴了浅蓝的壁纸,木质地板,床上收拾得很整齐。墙壁上挂满了水墨画,有山水有人物,画工精致风格清新,看来这罗真还是个文艺青年。

    床边有一张电脑桌,桌上是一台式电脑。旁边的东西也收拾得很整齐,放着一个木质的简单相框和笔筒。我凑到相框前仔细端详了下罗真的长相。小伙子长得很清秀,微微笑着,只是身材太单薄。

    电脑桌边是书橱,里面有不少书。我扫了一眼,见多半是漫画和时尚杂志,还有一些中国古典文学书籍。

    吴聃此时也凑到书橱前看了看,对我说道:“这一整排的中国古典文学好像是近期才买的。”

    我闻言仔细看了看那排书,见那些书的书脊整齐崭新,比较上两排的漫画和杂志,确实新了许多。

    我点头道:“这倒是,不过他之前关注的都是很时尚的东西,突然间竟然对中国古典文学感兴趣,挺有意思的。”

    吴聃冷哼一声,说道:“凡事都有个因果。”说着,他推开那书橱的玻璃拉门,将其中一本抽了出来。

    我凑过去一看,靠,诗经解析。这你妈也太文艺了。这位罗真同学的爱好还真广泛。

    我愕然道:“没想到现在还有年轻人这么喜欢古典文学嘿。”

    吴聃翻了翻那本书,从其中抽出一张发票,放到眼前看了看,说道:“这日期是在一个月前。果然很新。”

    在他翻阅的过程中,我瞥见那书里似乎有签字笔写的文字。我立即抢过来翻开,见果然有黑色签字笔写成的一些备注,好像是读者的感受之类。字迹清秀,但是竟然是繁体字,我去。我将那些字指给吴聃看道:“你看,这里有人写了备注。”

    吴聃接过去看了看,皱紧眉头面色困惑,不由地去挠自己的头发:“繁体字?我经常见罗真这小子,虽然说性格跟个姑娘差不多,但也没见他写过繁体字,而且看这备注长篇大论的,好像还挺有感触。”

    我听罢有些无语:“也许人家就是文艺青年呢,你却不知道。”

    吴聃摇头道:“不对,不是那么回事。”说着,他扭头对无所事事正在床上溜达的小幂说道:“灵狐,帮我看看罗真在这屋里呆的最后一刻都在做些什么。”

    我一听这话,不由奇道:“小幂还有这功能?”

    吴聃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以为呢?这也没什么稀奇,这叫情景再现功能。就像故宫,为什么有人会说经常在入夜后看到宫女和太监走过长廊的影像?那是 因为建筑物中的某些材质能够起到录音录像的效果。敏感的人,或者天生阴阳眼的人能够看到被录下的一些片段。但是大部分人是看不到的。灵狐身体里的灵魂在生 前就是天生阴阳眼,让他看看轻而易举。”

    我暗暗称奇,再看小幂,见它向那屋子里环视一周,最后伸出前爪指了指电脑桌下锁着的一个小柜子:“那柜子里有东西,打开看看。”

    吴聃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上前撬锁。我忙说道:“我靠,吴叔,这是在你朋友家里,你为什么不去直接拿钥匙开锁?”

    吴聃头也不回地说道:“太麻烦,而且这是罗真的柜子,我朋友他也未必有这钥匙。”

    说话间,吴聃已经三下五除二地打开了锁。柜子门一打开,我立即凑了上去。我也很好奇罗真在死前到底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只见柜子里竟然都是一副副卷起来的卷轴画。吴聃将那些画搬到床上去,吩咐我挨个打开来看看。

    我们俩七手八脚地将那些画展开,却都愣住了。

    这些卷轴画一共二十三幅,每一幅都是一幕情景,连起来竟然像是一个故事。只是这画里的主角是两个男人,而且都穿着汉代的衣服。看那衣服的样式,很像古装剧里的王公贵族,甚至是皇帝的服饰。

    这几幅画连起来,大概是一个故事。看图说话的话,我的理解是这样的:两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相遇,并且相知,额,也许是相爱……一起花前月下了一些日 子。突然出现一个身穿宫装的富丽女人,看满脸皱纹的模样,应该是太后等人物。这位太后勃然大怒,让两个内监将其中一个男人拖了出去,下了牢狱。后来这男人 可能被判了流放之刑,最后病死在途中。另一个男人知道后,将这死去男人的遗体带回来厚葬。

    这他妈是个基友的故事?而且还是古代的基友嘿。

    但是这几幅画里,人物的神色和服装都画得极其精致,惟妙惟肖,就好像作画者亲眼见过一样。

    “这罗真的画工真不是盖的,”我对吴聃说道:“我擦,如果不是看这画质绝对是现代的东西,我会觉得这是货真价实的古董。”

    吴聃此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挠头道:“不可能,这小子虽然画画,但是说过自己最不喜欢这种中国画,因为他画不好,掌握不住笔法。罗真喜欢漫画和油画。但没想到这一个月竟然转性了。”

    “会不会是别人画的?”我说道。

    吴聃摇头道:“不会。从他看中国文学来判断,这小子最近真是喜欢上中国古代的玩意了。八成是他自己画的。”

    我思量半晌,小心地斟酌了下言辞:“罗真这货,不会是取向有点特别吧?”

    吴聃挑了挑眉看着我:“你是说他是同性恋?”

    我呵呵笑道:“我随便一问,因为看他画的好像是这意思。”

    吴聃沉吟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平时也看不出来。不过他倒是没有女朋友。”

    说着,吴聃突然取出最后一幅画,对我说道:“你看看这幅画。”

    我接过来一看,这正是二十三幅画的最后一幅。上面画着一个男人面色悲伤,正看着另一个的棺材下葬。但是这棺材旁边竟然有一男一女,似乎金童玉女的样子。女的那方捧着一只琴,有侍卫正举刀刺向两人。

    “这什么意思?”我指着那一男一女问道:“是殉葬的金童玉女?”

    “这俩都是男人,你看,他特意画了喉结。”吴聃说道。

    我心中一动,仔细一瞧,果然是这样。突然的,我脑中灵光一现,想起我前几天遇到的那个案子。在村头挖出一副阴阳护棺的那个案件,里面也是两个男人,而且其中一个穿了女装!

    我心跳顿时加速,说道:“我见过这样的殉葬方式!”随即将那案子简单跟吴聃复述了一遍。

    吴聃点头道:“这个我也不很清楚。不过你看这几幅画,每一幅上都有几行字。仔细辨认几个,能看出什么?”

    我仔细看那些中国画,果然在每幅画的左上角都会看到几行花体小字。但有些字实在难懂,看了半天,也只是看明白几个字,比如:“少年殊丽,性开敏”; “与上卧起,宠爱殊绝”,等等。

    “与上卧起”,听这意思,好像是皇帝的男宠。我将这想法告诉吴聃,他点头道:“这几句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说道:“得,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说着,我掏出手机上了网,打开百度首页,将这几句话输入进去,点了搜索。

    没多会儿,页面跳转,几则相关信息出现:汉成帝和张放的乱世之恋。

    汉成帝?我靠,那不是赵飞燕的皇帝老公么?张放看样子应该是个男人,难道好色的汉成帝竟然是双性恋?

    我点开那则信息,见一段文字出现在下面:

    张放,据《汉书》记载出身显贵,身居候爵——富平候。古代爵位的等级从高到低依次是公侯伯子男,后排第二位,由此可见张放地位的高贵。

    张放的曾祖父官拜大司马,母亲是公主之女。他本人年少英俊,聪明有才华。古书云:“少年殊丽,性开敏”,如此聪慧的少年,估计连男人见了也会动 心,何况是在男风盛行的汉朝。如此,张放得成帝宠幸,并且将皇后的侄女下嫁于他,婚礼极其奢侈华丽,赏赐以千万计。平日,张放“与上卧起,宠爱殊绝”,想 来是风光无比,而且,俩人还经常微服私行。

    然而,张放以男色博厚爱,招致一些贵族、特别是几个国舅的妒忌,他们在太后面前煽风点火,太后认为皇帝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却行为不检,都是张放所 致,所以就找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张放发配到外地去。张放在流放途中染病而死,汉成帝闻噩耗,痛哭不止。后以公候之礼厚葬张放。

    我让吴聃看完这段话,唏嘘不已:“难道罗真画的是张放和汉成帝的基情故事?”

第十三章 神秘的美女

吴聃抓了抓头发,说道:“奇怪了,难道罗真这小子是被汉朝的鬼上身?还是个gay?”

    我想了想,说道:“咱们再从屋里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于是我跟吴聃又将屋里前后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此时,吴聃突然说道:“对了,罗真的手机呢?我记得当时在子牙河边儿发现了罗真的手机。”

    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果然的,刚才我们没有发现手机。我跟吴聃甚至还打开罗真的电脑看了看,但是这货的电脑竟然设置了密码。

    吴聃立即去跟罗刚询问罗真手机的下落。罗刚说,因为手机是出现在案发现场,所以已经被警察当做证据拿走了。

    吴聃叹了口气,说道:“得,刚想着手机上会有点线索,结果在警察那儿。”

    罗刚想了想,说道:“他的手机我半个月前翻看过……因为那时候他这孩子总把自己关起来不出门,我有点担心,某天就趁着他睡觉的时候看了他的手机,看他最近都跟些什么人联系。”

    吴聃立即追问道:“那你看到什么了?”

    罗刚说道:“奇怪的是,他并未跟什么陌生人联系,也没奇怪的短信。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手机相册里,突然多了不少古董的照片。”

    “古董的照片?”我心中一动,插话问道:“里面是不是有一架古琴?”

    罗刚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确实是有。后来我旁敲侧击地问他,最近怎么对古代的东西感兴趣了?他只是说,有朋友喜欢,所以他也看看。”

    吴聃说道:“朋友?什么朋友喜欢这个?”

    罗刚想了想,叹道:“唉,这朋友,我本来以为是罗真的女朋友,但是又不是……她虽然是在房地产公司工作,但是对古董很感兴趣。大概受她的影响,罗真才喜欢古董了吧。”

    吴聃追问道:“这女孩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工作?”

    罗刚想了想,说道:“我只记得她是在龙盛房地产公司工作,名字好像叫阮灵溪。”

    我一听,这姑娘名字不错嘿。再端详着罗刚惋惜的神色,断定他并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取向特别。

    但幸福源自未知,有些真相,不知道的话也蛮好。

    罗刚犹豫半晌,最后终于委婉地问吴聃,能不能给罗真那头找回来。吴聃说道:“你放心,到了晚上我们就去子牙河找找。”

    罗刚这才千恩万谢地送我们出了门。

    出了家门,我问吴聃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去子牙河找罗真的头去?

    吴聃摇头道:“晚上我们再去,现在不是时候。时间还早,咱们去会会那个女的,就罗真生前的这位朋友。”

    我一听要会美女,顿时来了兴致。

    罗刚也不知道那个叫阮灵溪的女孩的手机号,只是知道她大概是在三潭路那边的龙盛房地产公司上班。我们按照这个地址找了去,果然在三潭路111号看到一个店面,写着:龙盛房地产。

    我顿时无语:原来是房地产中介啊。

    进门之后,立即有一个漂亮的制服姑娘迎了上来,温柔地微笑道:“两位好,两位是要买房还是租房?”

    我见那姑娘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顿时有点紧张。吴聃倒是嬉皮笑脸道:“美女,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阮灵溪的姑娘?”

    那妹子说道:“哦,是有的。不过她今天休息,不在呢。”

    吴聃笑道:“我是他老家的二叔,我身边这位是她对象。这不两人商量今年结婚么,我俩就从老家那赶来了,想找找她说这件事。”

    我一听,心中恨不得给吴聃俩巴掌。这谎话说出来真不打草稿。

    那妹子讶然地睁大眼睛,犹豫道:“是吗?可是……灵溪老家是海南的,你却一口天津腔啊……”

    我一听乐了。这叫搬石头砸脚吧,谎话说错了看你怎么圆。

    没想到吴聃面不改心不跳,继续吹道:“我也是海南人,但是我在天津二十年了,说话带天津味儿有什么奇怪的?”

    妹子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灵溪说她单身啊?”

    说着,她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我顿时愕然:他妈的这谎话让我怎么圆。

    正当我忧愁的时候,我背上的灵狐小幂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妹子一见小幂,两眼顿时现出桃心状:“好可爱的小东西!这是什么呀?狐狸吗?”

    我松了口气,赶紧将小幂从背包上抱下来给她:“是啊,他叫小幂。”

    吴聃立即在旁边恬不知耻地补充一句:“说是灵溪给取的。美女,能告诉我我侄女的地址吗?我虽然住在天津,但是她工作忙,也不怎么来看我。这不她对象来了,我都不知道她的地址。”

    有了萌物在手,妹子的警惕心大大缩减,加上吴聃不住地花言巧语坑蒙拐骗,最后妹子不仅告诉我们阮灵溪的住宅地址,甚至连手机号都给交代出来了。

    我看着那乐在其中缩在妹子怀里的小幂,心中暗想:这货也不是一无是处嘿。

    拿到了阮灵溪的地址,我跟吴聃立即动身前去。阮灵溪住在和平区河北路的一个小区里,这地方还算好找。我们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见门口聚集了不少围观居民。门边儿停着一辆救护车,没多会儿,我瞧见一个女孩子被担架抬着,从楼门口速度上了救护车。

    医护人员上前分开人群钻进车里,没多会儿,救护车呼啸而去。

    我愣道:“刚才那女孩似乎是从三单元给抬下来的。”

    吴聃皱眉道:“可别是那个阮灵溪。我靠,难道她也被什么东西给杀了?”

    正说着,我听到围观人群中有人感叹道:“陈家这是第三个了。”

    “对啊,都是脑溢血。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莫名其妙接二连三的脑溢血呢?”有人叹道。

    我一听这话,不禁暂时松了口气:不是阮灵溪。

    吴聃喜欢凑热闹,立即凑过去打听。只听周围的居民说,这户人家姓陈,竟然也是我们安徽老乡。户主叫陈连国,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陈连国早就来了天 津,原本住别墅,后来做生意赔了,这才把别墅变卖了,又买下这里的一套套三的房子,跟老婆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搬了进来。

    这小区其实还不错,但是听说三单元这栋楼近来闹鬼,所以住的人纷纷搬走了。

    因为闹鬼传闻,这边的房价降了不少。陈连国大概是觉得房子便宜,这才买了下来。结果还没住几个月呢,他自己脑溢血住院,老婆也这样,现在大女儿也抬进去了,家里就剩下一小女儿和一个儿子了。

    我在一旁听着,心想我俩咋跟柯南一样了呢。柯南走到哪儿哪儿就有命案,我俩走到哪儿哪儿就闹鬼。

    但是更神奇的是,出事的那家,竟然跟阮灵溪住上下楼。这姑娘胆儿够肥,敢住在这闹鬼的楼上。

    我和吴聃沿着楼梯走上去,走到出事的那家门前的时候,吴聃停了下来。

    “401,记住门牌号,一会儿我们来看看。”吴聃说道。

    说着,我们到了501,按响门铃。没多会儿,门开了,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口。

    我定睛一看,顿觉惊艳。眼前的姑娘个子苗条高挑,盘着松松的发髻。容貌偏欧美范儿,五官大气,只是眼睛里锋芒毕露,露着一丝倔强。眉梢生得微微上扬,瞧上去有些温柔不足。

    我一打量这姑娘,直觉这人不好惹。果然的,姑娘眉毛挑了挑,倚在门边,双手环在胸前,不客气地问道:“你们谁啊?”

    吴聃笑道:“美女,你是阮灵溪吧?”

    那姑娘有些意外:“你是?”

    吴聃笑道:“我们是罗真的朋友。”

    阮灵溪表情这才缓和下来,说道:“我听说他的事了。”

    我赶紧问道:“那你知道他手机相册里的那些古董都是从哪儿拍到的么?”

    阮灵溪脸色变了变,冷然道:“我不知道。”说着,就要去关门。吴聃一把将胳膊撑到门上,说道:“姑娘,你跟罗真朋友一场,也不忍心看着他惨死吧?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们说说,我们也不为难你别的。说说那些古董是从哪儿拍到的不是很困难吧?”

    阮灵溪蹙了蹙眉,叹道:“我不是不想说,而是……”说到这里,她突然看向我身后。我转脸一看,小幂正探出脑袋看着阮灵溪。

    我翻了个白眼:这色狐狸又盯着美女看了。

    一般来说,姑娘们瞧见灵狐小幂纷纷欢喜不已。没想到阮灵溪瞧见小幂之后,脸色骤变,脱口而出道:“巫山灵狐!”

    我有些愕然。这狐狸的具体品种,怕是没有几个人能看出来。何以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就有这等慧眼?

    我正待细问,阮灵溪却突然翻了脸,将我俩推出门去,冷冷说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最好也别来找我!”

    说着,“咣当”一声关闭防盗门。我跟吴聃被拒之于门外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这姑娘瞬间翻脸。

    吴聃不死心地又在门外敲了半天,阮灵溪忍无可忍地警告我们,再敲门就去报警。

    我一听赶紧拉着吴聃走了。既然阮灵溪不想说,我们再怎么敲门也没用。

    我跟吴聃只好走下楼梯。吴聃挠了挠头发说道:“奇怪了,一般人看到这狐狸,多半会认定是大耳狐。巫山灵狐生长在深山里,就算是当地的山民也很少有见到灵狐本来面貌的。这女人怎么会认出我们带着的狐狸是巫山灵狐?”

    我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可是这妹子的同事说她是海南人,那也不大可能去过巫山见过灵狐。说不定灵狐这东西被贩卖到了海南?”

    吴聃啐道:“就你这脑子还当警察??能断几个案子?巫山灵狐之所以没有多少人见过,是因为这狐狸敏捷,狡猾,神出鬼没。而且巫山群山云遮雾罩,很 多地方鲜有人迹,进了里面很容易迷失。你说这世上有几个人能逮到灵狐?就算是逮到了,世上多半人也不认识这狐狸,如果当做大耳狐来贩卖的话,虽然价格也不 低,但是也没贵到一只几百万的地步。你说世上人为什么费这劲去抓灵狐贩卖?“

    我想了想,倒也是。那这只能解释为,阮灵溪见过灵狐。难道她还去过巫山?

    我们正疑惑着,却听灵狐小幂说话了:“你们两个蠢货,没看出那女人会一点道法么?”

    吴聃微微惊讶:“她也懂道法?”

    小幂说道:“我感觉她认识灵狐这东西,而且懂道法。你们说,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会是什么人?”

    我心想,这不废话么。完全符合这俩条件的人还他妈是个人。不过是比一般人见识多的人罢了。

    吴聃却讶然道:“难道你是怀疑,这女的跟巫山派有关系?”

    “巫山派?”我听过华山派嵩山派衡山派,却没听过巫山派。

    “也许你只听说过茅山派,但是没听过其他门派。”吴聃解释道:“其实跟武功门派差不多,每个名山大川都隐藏着一个或者两个赫赫有名的道法门派。茅 山派相当于道法中的泰斗,就好像少林武当那角色。其他门派多半延伸而来,但是很多在发展的过程里,融入了其他因素和修行方式,于是有了多家争鸣的局面。但 是我国奉行无神论,这么多年来,这些道法门派的真正修行者和继承人,也都各自隐居深山了。有的门派甚至断了传承,可惜啊。”

    我听了他的解释,只觉得有些意思,便问道:“那巫山派难道是在巫山里么?”

    吴聃点头道:“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朋友当年去过,甚至还遇到过传说中的‘巫山神女’。不过也只是匆匆一面之缘。可没想到这厮竟然对神女念念不 忘,后来竟然相思成疾,郁郁而终。话说我一直觉得这货死得郁闷。在没遇到那所谓的巫山神女之前,他就是一流氓,心狠手辣。从他给这灵狐的父母活活剥皮来 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我一听剥皮,顿时心中不悦,但听这人又对只一面之缘的巫山神女念念不忘相恋成痴,又觉得有些唏嘘不已。人性还真难说清楚。于是我问这巫山神女是什么样子,难道是他的幻觉么?神话里的形象总不至于出现在现实里吧?

    吴聃笑道:“你当这巫山神女真是神啊?我说的巫山神女,指的是巫山派的几个继承人。巫山派都是女人,而且年轻貌美容颜不变。也就是说,现在的各种 驻颜化妆品都是废物,巫山派的驻颜秘法才叫神奇。巫山派的掌门白朝云比我还大出个二三十岁,来历神秘,不仅武功卓绝,道法也叫一流,就算是茅山派的顶级高 手,都未必能赢得过她。她还有个两个师妹,一个叫苏暮雨,一个叫阮青芜。但这俩师妹早早便亡故了。苏暮雨留下一女,名叫苏淩。我那朋友遇到的,就是这个苏 淩。我那朋友对苏淩痴情一片,还找人画了幅画像,挂床头天天看。朋友临终前,我想给他烧了这画像,他却死活不肯,说要我保管,日后找到这姑娘,转达下相思 之情。”

    我听这些故事跟听小说一样,心想吴聃这大叔不会是天龙八部看多了吧?

    这不神仙姐姐的剧情吗?

    但听吴聃说得有板有眼,我不由也有几分信了。心中对那神女也有了向往,想看看那画中人到底如何倾国倾城,让人一见难忘一眼万年相思成疾。

    如果阮灵溪也是巫山派的,靠,她今年有多大?

    回想刚才见到的惊艳美女,我不由擦了擦冷汗。说不定那已经是个奶奶辈儿的人物了。

第十四章 吃婴儿的老太婆

从阮灵溪家碰了钉子出来,我和吴聃本打算去子牙河潜水,看能不能找到罗真那失踪的头颅。虽然希望渺茫,但是答应了的事儿,总是应该去尽力完成的。

    但天公不作美,我们刚出小区门没多久,天上突然阴云密布,不多会儿便电闪雷鸣。

    吴聃看了看天空,骂道:“他妈的,估计得有一场大暴雨。”

    话音刚落,大雨倾盆而下。我几步过了马路钻到一家便利店门口。但是吴聃反应慢了些,加上我是趁着绿灯最后几秒跑过马路,现在红灯一亮,大马路上汽车发动,吴聃就给挡在马路对面了。这场暴雨兜头而来,好像从天上倒下一盆玉帝的洗脚水,给吴聃浇了个透心凉。

    我看着站在雨中跳脚指着天大骂的吴聃,大笑不止。

    大雨一下,路上开始堵车。吴聃这才趁着堵车时机钻过车缝,跑到便利店屋檐下,骂道:“娘的,真够倒霉,连裤衩都湿透了。”

    这话一说完,我瞧见身边躲雨的俩妹子暗自偷笑。我赶紧将这货拽进店里去。

    雨下个不停。我和吴聃各自买了一杯饮料,坐在便利店的板凳上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和敲打在窗玻璃上,洒成一片水花的雨滴。

    吴聃叹道:“得,咱也不用去子牙河了。这场雨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停。”

    我说道:“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说不定一会儿就停了呢。”

    我话音刚落,在我身后整理货物的店员搭话道:“那您就说错了。天气预报说了,今天明天都有大暴雨,也许得下一晚上呢。”

    我跟吴聃一听,顿时泄了气。

    店员小哥整理完货物后,无所事事地站在我们身边,看着窗外的大雨。现在已近傍晚,加上大雨倾盆,店里没什么客人。暴雨一下,便利店里也就我们仨人了。

    吴聃是自来熟那种货色,忙招呼店员小哥坐下。这时我才打量了那店员几眼,见是个微胖的眼镜男,看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

    店员说他叫徐程,在这便利店干了半年多。吴聃一听这话,两眼发亮,开口问道:“小徐,那你知道对面那个小区的事儿么?”

    徐程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道:“对,都传说这边有楼闹鬼,但是我从小就住这附近,一直没听说过。要说闹鬼,好像也就是近期的事儿。”

    吴聃顿时来了兴致,催促道:“说说看。”

    大雨的天气,大概徐程也觉得无聊,有人肯听他说话,于是也便高兴地坐下来,神神秘秘地跟我们说道:“河北路这片小区是新建的。之前据说是一片旧 楼,但是实在太破了,就在十年前吧,被拆了重新建。建楼的时候呢,从地下挖出一个金盒子来。金光闪闪的,里面放着的是一卷黄金镌刻的《金刚经》。”

    我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致,问道:“全是黄金的?那如果挖到了岂不是被抢了?”

    徐程叹道:“那可不是么。施工的工头见了黄金起了贪念,就把那盒子和《金刚经》给偷偷留下了。但当时挖《金刚经》的时候,施工队的其他几个人也看到了,所以那工头就给了他们每人一笔封口费,不让把这件事说出去。”

    说到这里,徐程拿起身边的杯子喝了口水。吴聃趁机插话道:“结果工头死了?”

    “哎?你怎么知道的?”徐程诧异地看着吴聃,继续说道:“工头留下《金刚经》的当晚就死了。其他几个人见状害怕,就将这件事说出去了。”

    “十年前,这个小区附近还有搭起来的一户小屋子,里面住着一个老婆婆。这老太婆已经很大年纪了,但是一直身体很康健。她听说这件事情后,就说如果 不找到那本《金刚经》,施工队剩下的几个人也会接连死掉。起初别人当她疯疯傻傻不做理会。没想到过了几天,施工队见过《金刚经》的,一个个都死于非命。” 徐程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听后笑道:“不对啊,按理说《金刚经》是佛教至宝,镇压邪魅,怎么这会反倒是害人了?”

    徐程说道:“我当时才十岁,我哪儿懂啊。这事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但我觉得那老太婆一定知道缘由。后来大家没找到什么《金刚经》,但是也没再出事,也就渐渐淡忘这件事儿了。就在近期,这片小区修管道,向地下挖了几米,您猜怎么着?”

    我笑道:“你还卖关子啊,怎么也不至于又挖出一本《金刚经》吧?”

    徐程一拍桌子,说道:“猜对了!那本别人都没找到的《金刚经》又被从地下挖出来了。这次挖出来的人上交了国家有关部门,因为目击者多,谁敢独自留 下啊?而且有了之前凶恶的传闻,大家都不敢接触这《金刚经》。没想到,这栋楼里接连出了几次事故。后来就没人敢住这楼里了。再后来,竟然搬进去一年轻姑娘 和一家五口人,还住了上下楼。其实整座楼上吧,也就住了这两户人家,还有一楼的一个耳聋的老大爷。”

    我听到这里,知道他说的年轻姑娘就是阮灵溪了。那一家人就是陈家五口人。

    我笑道:“你倒是对这边的事儿很熟悉。”

    徐程叹道:“在这附近住了二十年能不熟悉么?那鬼楼都成了附近居民茶余饭后的必然话题了。来来回回不少人议论,我自然都知道。”

    吴聃却问道:“你刚才说那个老太婆,是什么来历?”

    徐程一听吴聃问老太婆的事儿,顿时来了精神:“说起这老太婆,那可就神秘了。”

    我笑道:“看你一惊一乍的都能去说相声了。老太婆神秘什么,难道还能吃人不成?”

    没想到徐程又一拍桌子,说道:“您又猜对了!!这老太婆就是吃过人!”

    他话音刚落,窗外一道闪电横过天空,“咔嚓”一道震耳欲聋的霹雳炸响,把我吓了一跳。我默了,心想这都能被我说中了。

    徐程继续说道:“这老太婆不是本地人,是外地来的。具体多少岁数,我还真不知道。但是她是我老乡,安徽人。我听说她原本住在一个农村里。她老家很穷,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死了不少人。”

    我一听是安徽人,顿觉巧合,对徐程笑道:“那巧了,咱们还同乡呢。”

    徐程奇道:“你也是安徽的?不过我出生不久就来天津了,这么多年没怎么回去过。”

    吴聃在一旁着急道:“你这愣头青小子别打岔,小徐你继续说。”

    我于是闭嘴。徐程继续说道:“那老太婆的村里据说有一道乱葬岗,是三年自然灾害前后扔死人的地方,附近村庄饿死冻死的人都扔那儿,一般无棺、浅埋,能有席子卷着就算不错的了,很多都直接扔到地面上,因为大家都没钱办理后事。”

    “这些死人里孩子最多,大部分扔后第二天就只能找到孩子的脑袋和手脚了,其余部位被一些饿极了的人偷回家吃了。小孩的肉比大人的细嫩,省柴易煮, 汤鲜味美,关键小鬼的能耐也没那么大,你吃了他,据说鬼也没法来报仇。听说这老太婆就经常干这事,吃的两眼泛红光,说话臭气熏天。”徐程说得惟妙惟肖口沫 横飞,好像自己见过一样。

    “你说这久了人到她家去,发现床下横七竖八的人骨头,多恐怖,不得不佩服这老太婆的胆量。不过她倒是挺长寿的,如今还健在,也真神奇了。当年她就 住在乱葬岗边儿上,多半是为了捡孩子吃起来方便。”徐程说道,“但是你想啊,乱葬岗出事挺多,鬼火都是小意思,鬼打墙也有很多人遇到过,往往一大片庄稼被 一个人一夜间踩坏完。鬼哭鬼叫也出现过。听说他们村有人晚上去乱葬岗,结果一个人中邪,另一个死了。可老太婆厉害,经常晚上去捡小孩尸体,就是没事。后来 人说,她也是懂点法术的,孤魂野鬼也不怎么敢招惹。但是她一直孤单一个人,后来跟着当时村里几个来天津打工的到了天津,做点捡垃圾的营生,一直住在这小区 当时的棚子里。后来这边拆迁,她好像搬去了别的地方,从此下落不明了。”

    我听后颇觉神奇,问徐程这老太婆多大岁数。徐程说怎么也得九十岁了,说是脾气不怎么好,有时候盯着人阴笑,很多人不喜欢她,这边的小孩见了她都绕 着走。但其实老太婆也没做什么害人的事,反而警告当时挖出《金刚经》的人要祸事临头什么的。但是没人听她一个老太婆的话。

    至于《金刚经》怎么又放进去的,倒是没人知道了。大家都觉得前后挖出来的是同一本《金刚经》,因为那工头死了之后,《金刚经》就不翼而飞了。

    我听罢,觉得这老太婆好像跟楼内闹鬼没什么太大的联系。但是吴聃对这老太婆起了极高的兴趣,非追问老太婆的地址。

    徐程为难道:“我给你问问这附近的老大爷老大妈们。但是不一定问得到,她并不跟周围的人来往,别人也只当她是个神叨叨收垃圾的老太太而已。不过您二位怎么对这老太婆感兴趣?”

    我心想谁感兴趣啊,感兴趣的只有吴聃吧?

    吴聃笑道:“如果说这老太婆住在这里这么多年,又懂得《金刚经》的厉害,那多半她也可能知道为什么这楼会闹鬼。我不过就是好奇,想问个究竟。我平生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研究习惯了。”

    徐程翻了翻白眼,叹道:“我说您啊,这事儿也不是啥好事儿,研究它做什么?好奇害死猫您没听说过么?趁早离着这是非之地远点儿吧!”

    吴聃呵呵笑了几声,跟徐程又将话题扯远了去。这会儿大雨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吴聃于是建议我们仨干脆叫个外卖,在店里吃了晚饭算了。

    这期间一个客人也没有,徐程也觉得无聊,有人陪着扯淡自然高兴,于是打了肯德基的外卖电话,叫来三份外卖,随即在店里边吃边聊。

    小幂在一旁百无聊赖,正沿着窗边儿背着手直立行走。我于是递给它一包薯条,顺便给它使了个眼色:别他妈搞出些人类一样的动作,这里有外人呢。

    不过好在徐程对宠物一点兴趣也没有,根本没注意灵狐小幂是否在谨守动物的本分。

    等吃完饭后,雨小了些。我们这才告辞出了店门。我提议吴聃干脆打车回去,吴聃却摇头道:“既然来了,不弄清楚这鬼楼的底细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晚上咱们去看看,这楼上有什么东西。”

    我擦了把汗:“我说吴叔,您有把握找出问题所在么?再说了,咱们又不认识陈家的人,怎么进去呢?”

    吴聃笑道:“没事,这家里不就还俩孩子么?一个小女儿,一个小男孩。小孩子么,哄哄就开门了。”

    我见他主意已决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我也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这楼上有什么古怪。

第十五章 鬼楼

吴聃跟我重返小区,进了那楼的楼门。夜色降临,楼里黑洞洞一片,窗户黑漆漆如诡异的洞穴,似乎随时都会有鬼魅从窗前盯着我们。

    我皱眉道:“这地方还真是鬼气森然。”

    灵狐小幂突然说道:“鬼只在四楼,其他地方没什么东西。不过,五楼上似乎有点问题。”

    五楼?我回想了下,那位阮灵溪姑娘不就是住在501么?

    “什么问题?”吴聃追问道。

    “我不知道,因为我突然感觉不到那层楼的存在了。”小幂说道。

    “障眼法?”吴聃吃惊道:“这死丫头,没想到真懂点妖法!”

    “障眼法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道。

    “这种障眼法类似于结界。将整个建筑物或者楼层隐去,人和鬼都找不到那个地方,所以她能在这楼上安然入睡,而且房租便宜,妈的这臭丫头还挺会算计!”吴聃不知是褒还是贬地说道。

    说着,吴聃看着我:“对了,我这师父还没怎么教给你点真本事呢。”

    我愕然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师父了?”

    吴聃摆手道:“我的教育方法跟一般人不一样。什么传道授业解惑的,理论都是纸上谈兵,不如直接实践来得快。这样,今晚你跟我去401,见识见识,同时先从开天眼学起吧。”

    我汗了:“如果这楼上真有恶鬼作祟那么凶险,你这做师父的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吴聃乜斜着眼说道:“你不是说有我在你不怕么?放心,应该死不了。”

    我擦了把冷汗,心想:你能把“应该”两个字去掉么……

    灵狐小幂幸灾乐祸地说道:“死了也好,给我换个聪明点的主人,这个实在太蠢了。”

    我骂道:“你这养不熟的好色狐狸!!”

    灵狐眯起眼睛来笑道:“我觉得楼上那姑娘不错。”

    我翻了翻白眼,抬手拍了灵狐脑袋一下:“为老不尊!”

    吴聃此时打断我俩的对话,说道:“走吧,咱们先进去401再说。”

    于是我跟小幂不再贫嘴,跟着吴聃上了楼。走到401跟前,吴聃按响门铃。

    没多会儿,我听到门里传来一阵跑步声,防盗门开了一道缝儿,一线灯光和一张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的脸露了出来,疑惑地问我们:“你们是?”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吴聃笑道:“你爸爸是不是叫陈连国?”

    我一听,心中无语:又开始编了。

    小男孩立即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叔叔来找我爸爸?但是爸爸妈妈都住院了。”

    吴聃笑得跟狐狸一样:“不,我是来找你和你姐姐的。你爸爸说不放心家里两个孩子,让我来照顾下。”

    小男孩这才打开门,让我们进去,说道:“姐姐不在家,说怕生病,就搬出去住了。”

    我心中暗想:这姐姐当的,自己走了也不带着弟弟。

    吴聃问道:“那你呢?你不怕么?”

    小男孩顿了顿,摇头道:“不怕,这里是我的家。”

    吴聃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去摸那小男孩的额头,灵狐小幂突然跳了下来,落到那男孩子怀中撒娇。

    我一见十分惊奇,这货一直喜欢美女,这会儿怎么对小男孩也感兴趣了?我擦,该不会是也喜欢小男孩吧?

    不过小孩子都喜欢萌物,这小男孩见了小幂,眼睛立即亮了起来,抱着小幂进卧室去玩了。

    我跟吴聃于是在这屋子里四处看了看,见装修的也还不错,三室一厅,房间很大。

    吴聃笑道:“得,今天带的杂七杂八道具正好用得上。”

    说着,他先喊来那小男孩,问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现象。

    小男孩说,家里过了十二点就会有脚步声响,还有人惨叫。经常半夜看到有一群人拿着刀和棍棒等东西在屋里打人杀人,被打的人满身血污。

    然后就看见几团火在屋里飞,将那些打人杀人的人都烧死了。

    我听了这话,又看了眼吴聃,心想这可信吗?听上去跟扯淡一样。小孩子就是喜欢沉浸在幻想里,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吴聃却好像信以为真的样子,叮嘱那孩子躲在卧室别出来。之后喊我帮忙,打开那背包,从里面取出杂七杂八的一堆东西来。

    我一看,他背包里的东西还真不少。先是扯出一大堆红线来,并指挥我将这些红线拴在家具上,绕来绕去不知绕出个什么图形。后来又在红线上挂了不少铃铛。

    我在栓红线的时候,闻到那铃铛上一股香烛和烟灰味儿,直呛鼻子。

    我皱眉道:“我说你这铃铛是从哪儿弄来的?一股什么味儿啊?”

    吴聃说道:“这铃铛是我从庙里的香灰里埋了半天捞出来的。鬼啊什么的最喜欢这味儿了。”

    我一听,得,这不是灭鬼的,这是招鬼的啊。

    我突然想起老赵的事儿来,于是问吴聃道:“之前老赵有过一晚上没气息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死了呢,结果第二天他又活了,这是怎么回事?”

    吴聃乜斜我一眼,说道:“这你不懂了吧?这叫修炼的高境界:灵魂出窍。”

    “出窍?”我愕然道:“出了干嘛去?”

    吴聃边绑着铃铛边说道:“你说,人死了尸体是不是很沉?”

    我点头道:“这倒是,有句俗话叫,人死千斤重,是这个意思吧?”

    吴聃说道:“所以说,其实是我们沉重的负担。很多时候,有这个我们反而不能施展更多能力,尤其是道法。所以修道的人渴望修炼成仙抛却腐朽的肉身,就这个意思。”

    “老赵又是烧纸又是点香,难道是为了灵魂出窍?”我恍然道:“害得我以为他意外死亡了呢,差点儿报警。”

    但想起老赵这回是真死了,不由有些悲从中来。

    吴聃则不以为然道:“我们修道的人,早就把生死看淡了。你觉得伤心,老赵却觉得没什么。”

    我感叹半晌,突然好奇地问道:“那吴叔,你的过去呢?你当年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既然是个高手,后来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还做了一个小书店的老板?”

    吴聃说道:“这说来话长,以后告诉你。先办完这儿的事儿再说。”

    我见他不想继续说下去,也便沉默下来。只见吴聃从包里拿出一面镜子,又在房屋中间放了一盏油灯,之后拍拍手道:“行了,等十二点开始行动。”

    我看了看手机,距离十二点还有三四个小时。我问吴聃,剩下的时间做什么?总不能我们俩大眼瞪小眼互相盯着直到十二点吧?这不无聊死也困死了。万一没到点儿就睡过去了。

    吴聃想了想,说道:“那我教给你一会儿的操作方法,你自己来搞定。”

    我问道:“你是打算让我捉鬼?”

    吴聃说道:“实践出真知么。”

    我无奈道:“就怕到时候没来得及出真知,我就出人命了……”

    吴聃说道:“没事,你命格纯阴,不是说了么,过阴体,鬼见了你都亲切,如果不是特凶恶的鬼是不会主动招惹你的。”

    我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吴聃说道:“废话,我是你师父我能骗你吗?来,我教给你捉鬼的法子。”

    我对他的话不怎么相信,因为这货长了一张特能贫的嘴,满嘴跑火车,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吴聃已经气定神闲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递到我手里。我接过来一看,这不墨斗么。我正要问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就见吴聃去了趟洗手间,从里面拖出个脏水桶来。

    吴聃笑道:“幸好是铁的,我还想万一给他们家烧坏了呢。”

    我问道:“你打算烧什么?”

    吴聃嘿嘿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看他笑得阴险,心中直觉不妙。这时候,他已经取出俩瓶子来。其中一个是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满透明液体。另一个则是暗色的瓶子,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吴聃笑道:“一会儿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我点点头,问他那俩瓶子里放的是什么。吴聃解释说,透明的是酒精,另一瓶是水银。

    正说着,我突然感觉一道视线从我旁边射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见卧室的门多了一道缝儿,那小男孩正从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凉意,不由打了个激灵。那孩子发现我注意到他,立即关上房门。

    “你有没有觉得这家的小孩奇奇怪怪的?刚才那眼神简直像《咒怨》里的小孩。”我问吴聃道。

    “你管他呢,总不会给你弄死那狐狸的。”吴聃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想起灵狐小幂还跟这小孩在一起,但心中依然放心不下。吴聃说灵狐身体里的宋扬道力尚未恢复,如果那小孩真有什么问题,他不会惨遭虐杀吧?

    但看吴聃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也便不再问了。

    接下来吴聃跟我说,一会儿一定要听他指挥,否则出了事儿他不给我收尸。

    我一听这话觉得更不靠谱,有点想打退堂鼓。吴聃于是笑道:“我只不过开玩笑么。你知道么?其实你潜力无穷,就这过阴体吧,干我们这行的谁都羡慕。 除了天生阴阳眼的,一般人想干这行都得练习开天眼。这种修炼都得好几年。可你呢,只要集中精神意念,就能看到鬼魂。等过几年修为渐长了,随便一睁眼就能看 到了。”

    我说道:“那也就是说,我随便一睁眼,不光能看到人,还能看到鬼?”

    吴聃呵呵笑道:“是啊,你说这多好啊,有时候人家觉得自己周围啥也没有,结果你能看到一群鬼。”

    我叫道:“我靠,这哪儿好?!不过,不是听说柳叶沾水什么的,就能看到鬼么?”

    吴聃啐道:“不可能,不信你去试试?这么容易的话,还他妈要阴阳眼干什么?那都是电视剧胡扯的!”

    我一想倒也是,这样人人都能看到鬼,谁还信无神论那套话?

    吴聃说完这话,我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跟他聊完之后,我更加好奇凤山村的案件,那晚老赵灵魂出窍去做什么,凤山村的村干 部们挖出老太太的遗体是什么意思?那几幅画,据杨问说是召唤罗刹鬼的。但一群村干部用这玩意召唤罗刹鬼,这说起来不仅有点匪夷所思,而且有点不伦不类。

    但询问吴聃,他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俩就这样闲扯着,没多会儿便到了十二点。

    手机上的数值跳到00:00之后,我的心跳也莫名加快了许多。

    吴聃却依然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甚至手上还夹着一支烟。我看他一副泰然处之的态度,不由有些着急。

    但等了五分钟,也不见客厅有什么动静,我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说道:“我说这鬼是不是看到我们俩在,不敢出现了?”

    吴聃笑了笑,起身关了客厅的灯,说道:“不是不敢出现,而是我忘记关灯了。”

    这话一说完,我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铃声。一片灰暗中仔细一瞧,原来是悬挂在客厅红线上的铃铛在微微摇动。

    来了!我心中一紧,但是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吴聃递给我一只打火机,指挥我点燃那油灯。我赶紧走上前去打火点燃。但诡异的是,那油灯的灯火如豆,闪闪烁烁,竟然是幽蓝色的。

    吴聃示意我将放在客厅里的镜子端起来,放油灯后面,同时对准红线上悬挂着的那几个铃铛。我按他所说调整好角度后,心跳更加快了。

    我知道吴聃是想我练习什么开天眼看鬼,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低头去看手中的镜子。

    饶是我胆子够大,就这一看,也差点儿给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镜子里多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但是那女人满脸是血,而且嘴里好像还叼着一个人的耳朵。长发凌乱地散在脸上,一双眼睛布满红丝泛着血光,正从镜子里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手一哆嗦,差点儿就握不住那镜子。强自定了定心神,却听到手中的镜子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偷偷瞥了一眼,见我手中的镜子上裂纹横七竖八,将那鬼影分隔得十分模糊。吴聃在旁嘱咐我一定要拿稳。我心想他妈的你是存心整我吧,幸好小爷我没心脏病,刚才那一吓真跟看恐怖片儿似的。

    不知是因为我吓出一身冷汗还是怎么,我觉得客厅突然冷风嗖嗖,温度骤降,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客厅似乎更加黑暗下来,唯一的光源变成我面前的这盏油灯。此时灯火忽忽闪闪,时大时小,但依然泛着幽然森冷的蓝光,看得人心中极其不舒服。

    幸好五六分钟后,我手中的镜子不响了。我壮着胆子低头一看,见镜子上面全是裂纹,那女鬼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灯光一亮,吴聃将客厅的灯打开,然后指挥我拿出墨斗在镜子上面密密麻麻打满了墨线。最后让我把镜子放在铁桶里砸碎,浇上酒精,倒上一层水银。这会儿我才知道那暗色的瓶子里放的是水银。

    然后点火一烧,五六分钟后,铁桶里出现几十个玻璃球。我见那玻璃球内银光闪闪,才知道水银一滴没剩,不知怎么都到了玻璃球的内核里。吴聃说,这些小球就是冤魂,这就算捉到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抬手一摸,一头的冷汗。

第十六章 厉鬼

吴聃笑道:“看把你吓的。一大小伙子,胆子跟绿豆一样大小。”

    我骂道:“我靠,平时我见的都是死尸,从来不信鬼神。这次见了真的,有点三观不复返。”

    吴聃笑道:“世人总以为自己了解很多,懂得很多。其实这世上不能解释的现象和事物,还有许多。我们之所以保留了‘鬼神’这种所谓的迷信称呼,是因为我们现在无法解释某些现象和事情。一旦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被科学破解,那么鬼神之说,也就会换了说法了。”

    我听得似懂非懂,一脸崇拜。

    正当我收拾家伙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发现客厅的灯闪了两下,灭了。

    我愣了愣,问吴聃道:“我靠,你没事关什么灯?”

    吴聃说道:“我没关。不过,好像这里的事儿还没完。”

    他话音刚落,我听到洗手间里传来“嘶嘶”的声音,好像一条蛇在吐信,又好像是水开了冒蒸汽的声音。

    吴聃对我说道:“你去看看。”

    我反驳道:“我靠你怎么不去看?你不会没这胆子吧?”

    吴聃骂道:“少跟我废话,我还得守在客厅呢!”

    我只好挪到洗手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同时按开那壁灯。这门一开,那“嘶嘶”声越发的响了起来。

    我扫视了一圈那洗手间,见浴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等我走近了一看,差点儿吐出来。

    浴缸里是一大一小两具尸体,而且是不完整的碎尸!

    这碎尸“嘶嘶”地冒着烟雾,那声音就是这东西发出来的。我的目光不由落到那躺在浴缸里的头颅上。那是一颗女人的头,长发蒙面,血污将头发黏成一团团的,十分恶心。

    我赶紧退了出去,告诉吴聃卫生间他妈有两具尸体,刚才他进去的时候难道没发现么?

    吴聃说道:“那不是真的尸体,同样是鬼魂而已。”说着,他拿出一个炭炉,忙着去给炭炉里添加焦炭。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看,却见一只白森森露着骨头的手正勒在我的脖子上。

    “啊啊啊!!”我惊叫起来,赶紧去扯那只手。而这个时候,我又觉得后背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儿,忍住满心恐惧回头去看了一眼。

    只见身后贴上来的,好像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带着狰狞的笑容,半边脸露着白骨的女人。

    我又惊又恶心,想将那女人推开。没想到她却越贴越紧,我渐渐感觉全身发冷,开始喘不过气儿来。

    我赶紧喊在一旁忙活的吴聃:“喂,喂……”

    没想到吴聃头也不回地说道:“再坚持个三分钟,我马上就好!!”

    我心中暗骂:三分钟后也许你就得给我烧纸了靠!

    我心想我他妈得自己想法自救啊!正当我焦急万分,脸憋得通红几乎要嗝屁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前一热。而在这热度之后,脖子上的束缚感也瞬间消失。

    我俯下身连连呼吸几口空气,这才缓过劲儿来。

    刚才胸前的温热令我十分不解,好像是那热度救了我。我赶紧低下头去查看,只摸到脖子上挂着的玉石。

    难道刚才是这东西救了我?我心中暗自侥幸,心想唯一不好的地方是,这石头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用,而且救不救我全看心情。上次在凤山村祠堂,如果不是老赵,估计我早被那千年琴弦给勒死了,但当时这石头屁反应没有。

    我心有余悸地四下巡视,见没有女鬼的影子出现,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吴聃正抓着一把把的黄豆,从一碗鸡血里浸一下,然后往地上撒。撒完之后,他又拿出了一堆黄纸叠成的小帽子。

    而让我颇觉惊奇的是,地上的黄豆竟然自己会动。而地上的黄豆只要一动,吴聃就用黄帽子扣住那黄豆。

    等扣上了二十多个黄帽子之后,吴聃把这些黄纸全部放进厨房的锅里,架在炉上,盖上锅盖。没多会儿,我就听见锅里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

    大概过了十分钟,吴聃去打开锅,我凑过去一看,锅里面全是灰。吴聃说这些灰就是冤魂,这次应该没事了。

    我半信半疑地问道:“真没事了?”

    吴聃拍了拍胸脯,说道:“有我在,什么鬼我也都能给他煮了。”

    我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一圈,没什么鬼影,而洗手间里也再没有嘶嘶声响起,这才略略放下心。看了看时间,竟然快凌晨一点了。

    我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鬼屋呆着。而让我好奇的是,我们在楼下折腾半天,楼上那位姑娘就这么安心入睡一点儿也不担心?

    我擦,这真是女汉子的胆子!

    想到这里,我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房门,见那卧室门紧闭着,一片安静。吴聃说不会有事情,那看来孩子和灵狐小幂是安全的。

    于是我建议吴聃收拾东西赶紧走。这他妈太吓人了。而且难道我注定今生是要被勒死的么?怎么鬼都喜欢掐我脖子?

    吴聃点头说:“嗯,我觉得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客厅的灯又开始明灭不定。

    我头皮顿时开始发麻,心中暗骂:你这二百五师父,到底靠不靠谱啊??我说我是不是认错人了??这货绝对不是当年爷爷故事里那个绝世高手吴聃!!只不过是同名同姓而已!!

    此时,我突然听到一阵尖叫声传来。那尖叫声十分惨烈,好像是被活活剥皮的人叫出来的声音。那惨叫直钻进我的心里,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我差点儿当场呕吐。

    这时,我看到墙上隐隐出现了人影。

    吴聃脸色一变,骂道:“我操,这屋里多少鬼??真他妈的老虎不发威,拿老子当招财猫了嘿?!”

    说着,他一挽袖子,就要冲进厨房去。我一把抓住他,急道:“我靠师父,你不能丢我一个人在这儿啊,我跟你去!”

    吴聃骂道:“你他妈这点儿胆子,现在开始喊我师父了??你忘了你带了战神了??”

    我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腰间还别着一把枪呢。我赶紧打开枪套,哆嗦着将战神抓在手里。

    吴聃在厨房喊道:“别慌,平静下来仔细看,看到鬼影就开枪!妈的这种恶鬼直接毙了不给超度了!!”

    我心想你这倒是说得轻松啊!我是一凡人啊!鬼多神出鬼没!!

    但事到如今,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我只好想象着自己在打真人cs,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是丛林,而那些鬼就是藏在丛林里的敌人。

    真人cs,真人cs,真人cs……

    经过一阵子心理暗示,我总算是慢慢平静了些。但是平静之后,才发现鬼影全无了。

    妈的,跟老子玩捉迷藏啊!

    我想起吴聃说的,只要我凝神静气,排除杂念,就能看到鬼。于是我闭了闭眼,定了定神儿,做足准备,这才再次睁开眼睛。

    睁眼一看,吓了我一跳。就见眼前正有一个只剩下半边身子的鬼在盯着我阴笑。

    我倒退两步,心中恼怒,举起枪来扣动扳机,冲着那半边儿的鬼就开了一枪。银子弹穿过那半边儿鬼的心脏,我就见那鬼突然化成了粉末烟尘,倏忽间消失在空气中。

    一击得手,我顿时兴奋不已,心想我总算可以杀了这些害人鬼了。

    开了所谓的“天眼”之后,我才惊觉这屋子里不少鬼影。但这些鬼让我十分费解,我不明白为何它们都是残缺不全的?

    看这些鬼身上的衣服,多半应该是它们生前所穿。衣服样式像是六七十年代的款式,十分眼熟,但是我一时间想不起哪儿见过这种衣服。

    这些残缺不全的鬼,看上去有男有女,却都是年轻人。但是男的偏多,而且有十几个之多。

    我一枪一个,却发现仅仅只能将它们打散,并不会致死。因为不久后,同样的“鬼”会再次出现,让我十分郁闷。

    这样下去,我衣袋里带着的银子弹就要没了。于是我冲着厨房喊道:“师父,这些鬼怎么打不死呢??”

    吴聃的声音传来:“那是因为你没什么道行,你以为战神是随便哪个人都能用的?能发挥出降魔除妖的功能的?人家也是认主人的!!看来战神是不咋承认你。”

    我一听他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心中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我刚想回嘴,却闻到一股油味儿从厨房传来。

    我边开枪边骂道:“师父,我靠我在奋勇杀敌,你难道在做夜宵吗??你是不是想边吃饭边看一场恐怖枪战片啊??”

    此时,我突然听到吴聃的声音近了些:“你小子再多嘴,我就把锅里的热油浇到你身上!”

    我扭头一看,见吴聃端着一只锅出来,锅里好像有一锅热油,正咕噜噜翻滚着冒泡。

    吴聃将那油锅放到地上,掏出一张符咒,烧掉,纸灰顿时满屋飞扬。

    然后吴聃从包里掏出一把古朴的刀,在客厅里开始舞刀。

    我在一旁看得差点儿抽搐。据我看英叔电影的经验,道士们不都是拿桃木剑驱邪捉鬼的吗?这货怎么拿了一把关公大刀一样的东西?

    我见吴聃举起那把刀往墙上一刺,冷不丁的就见那墙上出现一个小纸人。

    吴聃将那小人从墙上挑下来,扔进油锅炸。没多会儿,纸人竟然炸成了油条样子,而且变了颜色,黄橙橙香喷喷的跟真的油条一样。我有些疑惑,心想难道这油条是真的?

    闻着这香味,我竟觉得有些垂涎欲滴。

    吴聃前前后后忙活半晌,总共炸了十多个。但这期间鬼影却一个也没出现,我不由又觉得吴聃可能也是有点真本事的。不然那些鬼怎么都欺负我呢,就不敢来惹他。

    炸完后,吴聃笑着夹起一根油条递到我手里,说道:“吃吃看,很好吃。”

    我有些愕然,心想刚才明明看到的是纸,现在为啥是油条?但是那香气实在太诱人,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吴聃呵呵笑道:“真油条,好吃呢。不信咱们一起吃。”说着,他先自己拿了一根,开始咬着吃。我见他吃,也忍不住开始吃油条。那油条真心美味,吃了第一口之后,就好像中毒一样,忍不住抓起剩下的狼吞虎咽,全部吃光了。

    吃完之后,吴聃递给我一杯酒,说道:“喝了,我刚从他家找到的,省得你吃多了油条太腻。”

    我赶紧接过来一饮而尽,心想莫名其妙啊,我虽然平时也吃夜宵,也算是个吃货,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地吃东西。

    我感叹道:“师父,你这手艺真比得上大厨了。不过刚才吃的油条真的没问题么?”

    吴聃想了想,说道:“这怎么说呢?其实咱们国家食品都那样了,比如爆料的那米线,其实是塑料做的。那我这油条,是几张纸做的也没什么。”

    我一听,一股恶心感上涌,胃部一阵翻滚,直接冲到洗手间抱着马桶开始呕吐。这一番呕吐真吐了个天翻地覆。等吐完后一看,我操,马桶里都是灰色的浆糊。

    我揉着肚子从洗手间出来,感觉吐得有点晕。吴聃在旁边笑得很鬼,看那副表情我就想揍他一顿。

    吴聃哈哈笑道:“行了,这次应该把所有的冤魂都镇住了。”

    我骂道:“我靠你能不能把应该这两个字去掉??”

    吴聃说道:“刚才那鬼气经过你的肠胃一搅合,死透透的了,再没什么危害了。”

    我骂道:“你为什么让我吃那东西?而且怎么吃我肚子里就死了?”

    吴聃说道:“不是说了么,你是过阴体。我是将那些阴气用个简单法子让你吸收掉,这样方便你开启自己潜质。”

    我疑惑地问道:“可是那毕竟是阴气,我吸收多了真没事么?”

    吴聃说道:“别人就有事,但是你就没有。放心吧。”

    我休息了会儿,觉得身体慢慢恢复了正常,这才相信了他的话。而现在屋里的声音和鬼影果然都消失不见了。

    屋子里的灯也恢复了正常。我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问吴聃这次是不是可以走了。我这次真的决定离开,带走今晚不变的悲哀……

    没想到这次吴聃却摇头道:“不走,boss还没打呢,要干就干彻底。”

    我疑惑地问道:“什么boss?”

    吴聃笑道:“今晚这些鬼,其实都是有一个boss来驱使的。也就是一个最厉害的鬼。”

第十七章 伏鬼

我一听还有鬼,不由有些头疼。而且还是个厉害的鬼。但我仔细看了半晌,没见这屋里不再有什么鬼影,于是问吴聃,那鬼在哪儿呢?

    吴聃此时走到那卧室门前,推门而入。我心想难道鬼躲在卧室?可是卧室里有孩子又有灵狐,如果有鬼怎么也得有点动静吧。

    于是我随着吴聃进了卧室里。这间卧室看上去应该是陈连国和他老婆的主卧室,因为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大床,放着两人和孩子的照片,床边还有一张梳妆台。

    那小男孩正端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镜子。而灵狐小幂如临大敌,在那梳妆台上来回不安地溜达。

    “我说你俩这是做什么呢?”我问小幂。

    灵狐没搭理我,只是对吴聃说道:“你总算来了,他在镜子里。”

    镜子里?我不解地看向那梳妆镜。盯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就见一个小男孩的倒影在里面直勾勾地看着我。

    “什么也没有啊?”我问吴聃道。

    吴聃说道:“你再仔细看看。”

    我于是转头盯着镜子看了半天,突然,一张白惨惨的脸从镜子里浮了上来,我正巧撞进他的一双幽黑的眼睛里。

    我嗷了一嗓子,立即退后了几步。定睛一看,那镜子里出现的还是一张孩子的脸。惨白的脸色,幽黑的眼睛,那眼神里充满怨毒,看得我打了个激灵。

    此时,吴聃对着镜子里的怨灵说道:“事情过去很多年了,你就别再折腾这里的鬼魂了行么?”

    只听镜子里的怨灵尖叫一声:“绝不原谅!!”

    那一声尖叫我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是一种极其凄厉、悲愤、恐惧和怨毒的叫声。这声尖叫震耳欲聋,那面镜子似乎也承受不住尖叫的力度,扑棱棱碎成几道。

    灵狐跳到一边儿,说道:“不好,我镇不住他,这怨灵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我见那小孩的身体从镜子里渐渐脱离了出来。但是坐在我身旁的这个孩子却依然一动不动。

    我赶紧抱着那孩子向后退去,开门躲进客厅。这时候那孩子傻呆呆的,好像对我的动作全无反应。

    我在客厅听着卧室一顿乒乓乱响,心中有点发憷,握紧手中的枪神,心想如果那鬼闯出来,老子就一枪崩了他。

    但听卧室折腾半晌,不久也便安静下来。门一开,吴聃跟灵狐小幂走了出来,而那灵狐的嘴里,又叼着一只玻璃小球。

    我问道:“搞定了?鬼呢?”

    吴聃说道:“跟抓那些野鬼一样,都给丢玻璃球里了。这会儿彻底没事了。”

    此时,我低头一看,那孩子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

    “这孩子没事了吧?”我问吴聃道。

    “没事,无非是那怨灵在他身体里呆了几天损伤了元气。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这男孩子没出事儿的原因。”吴聃说道。

    反反复复这几次下来,我对吴聃的话缺乏信心。心想万一丢这孩子独自在家,再出事儿怎么办?于是便建议让这小孩跟我们一起回去,然后给陈家留个信,让人家家里人别太担心。

    吴聃连连摇头,骂道:“你他妈还是个警察呢。你说我们这进屋分明是骗了小孩进来的,而且还在人家家里折腾半宿。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报警啊。”

    我一想也是,我们随便进人家家里就不怎么合适。如果告诉别人,我们是来帮你家捉鬼的,这听上去更扯淡。

    吴聃想了想,说道:“你要担心这孩子也好办,直接给他寄送到楼上就行,让楼上那姑娘给看几天。我推测,明天陈家人差不多都应该痊愈了。”

    我有些疑惑,但是把孩子送给阮灵溪照看似乎是比较靠谱的决定。听吴聃那意思,楼上那位也不是个善茬,一般鬼怪不敢惹。今晚所见的货色,我觉得就属于厉鬼范畴了。而连这种厉鬼都不去楼上骚扰阮灵溪,我靠看来这女的真是比鬼还可怕。

    鬼怕恶人,说不定楼上那位是个恶女。

    我一看时间,一点半了。这时候去敲一个单身姑娘的房门,不被人家报警才怪。吴聃见我犹豫,说道:“你不是说你就警察么?那你还怕啥?”

    我心中嘀咕:怕被姑娘丢鞋砸出来。

    但事到如今,我也没别的办法,只好抱着孩子走上楼,去敲501的房门。

    让我惊讶的是,我明明走上楼,绕了半圈,回头一敲门,开门的竟然是吴聃。

    吃惊之余,我一看门牌号,靠,我怎么给绕回来了?

    吴聃翻了翻白眼:“得,楼上那位的障眼法。”说着,他丢给我一黑布:“蒙上眼睛,记清楚楼梯的阶数,慢慢走上去,什么也不用想,就到了。”

    我于是蒙上黑布,心暗自数着那楼梯数。吴聃的解释是,虽然说眼见为实,但是人的眼睛有时候也会把人给骗住了。有时候用心去看,反而最是真实。

    我数着楼梯走上去,摸到一扇门前,揭去眼睛上蒙着的黑布一看,这次果然走对了!眼前门牌号上写着501。

    我心中暗笑:让你使障眼法,这不随便走走都到了么。

    上前按响门铃,按到第三次的时候,那防盗门大开,阮灵溪出现在门口,不可思议地盯着我,说道:“你半夜三更的是想做什么?”

    我将手中的孩子抱给她看:“楼下的小孩,麻烦你照顾一晚上。”

    阮灵溪蹙了蹙眉,冷然道:“他不是应该好好呆在家里么?”

    我看着她,冷冷说道:“我想姑娘应该不会对楼下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吧?”

    阮灵溪怔了怔,脸色沉了下来:“我不想跟你们扯上任何关系,这孩子我也不想收留。如果再敲我的门,我就报警。”

    说着,阮灵溪“咣当”一下关了房门。我心中郁闷,只好抱着孩子按照原路返回,到了401去。吴聃见我原路又回来了,笑道:“得,就你这怂样,以后能钓到姑娘吗?”

    我嗤笑道:“楼上那位,你觉得真像个姑娘吗?那是女汉子!”

    吴聃叹道:“得,管闲事管到底吧,咱们在这儿呆一晚上。我估摸着吧,第二天陈家人差不多都回来了。”

    “明天就回?不是都脑出血了么?”我诧异道。

    “我只是推测。”吴聃笑道。

    此时离着天明还有几个小时,但是我却睡意全无。因为这一晚上的疑问实在太多。比如,那些形貌丑陋的鬼到底是哪儿来的?为什么吴聃说小孩子身上的怨灵是操纵这些鬼魂的终极boss?

    我将这些疑问问过吴聃,谁知他也摇了摇头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缘由怕是要等陈家人回来后才能知道。我看那些鬼影的衣着,不像是现代人啊。怎么也得是六七十年代的。那么六七十年代的时候,这宅子里发生过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

    我们琢磨半晌,没什么结果,于是便将小男孩放回卧室床上去,然后在客厅眯了一阵子,等待天亮。

    我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门外的喧嚣声给吵醒的。

    睁眼一看,见吴聃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吵吵不休。我揉了揉眼睛拍拍脸颊,等完全清醒了后也凑了过去。

    从两人的争吵声中,我知道这男的是陈连国。他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人,看上去瘦瘦弱弱满脸愁容,应该是他老婆。但是,陈连国声如洪钟面色红润,怎么看都不是脑出血的病人。

    难道吴聃的话应验了?陈家人痊愈的速度也太你妈快了。

    从两人争吵的内容听来,大概是陈连国怀疑我跟吴聃是入室偷窃的小偷,非要我们去警察局说说。吴聃说你他妈见你家丢了什么东西么?你见过偷了东西不走等着主人回来的小偷么?

    我们不过是路过,听到你家里有枪声喊声,就破门而入进来看看,而且还帮你家驱邪捉鬼。否则你和你老婆能这么快就活着回来么?你儿子能没事儿么?

    陈连国这才恍然惊觉,去找他儿子。这一场争吵,那小男孩也睡不着了,从卧室里出来,见爸妈都好端端出院回家,自然很是高兴。

    陈连国这才和缓下声调来。于是我跟吴聃将昨晚的事情做了简单的解释。而那小男孩虽然被怨灵附体,但是他的意识其实是苏醒的。也就是说,一个身体里有两个意识。

    他其实也亲眼目睹了昨晚的怪事。虽然对于一个十岁孩子来说,这些事情无法理解,但也足以证明我们没有说谎。

    陈夫人听罢,说道:“我们也曾请过看风水的先生来,结果没人看出个所以然,也用了不少方法,可就是家宅难安。想搬家吧,又没钱。这次真多谢两位高人了。”

    我刚想着实在解释不通的话就亮出我的警员证,表示我们是进来救人的。但听了这话,我便打消了这主意。

    要是让人民群众知道我一警察还参与这些怪力乱神,那多奇怪。

    陈连国这才对我们千恩万谢外加道歉。吴聃摆手道:“虽然你家人不会再有问题,但是这事儿对我来说还没完。”

    陈连国一听,赶紧从钱包里取出几百大元递到吴聃手里:“一点小意思,请吴先生收下。您这是救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啊!”

    吴聃呵呵笑道:“这哪儿好意思。”说着,不顾我的白眼,一把将那钱抢过来留下了。

    吴聃继续说道:“我想问的是,这片住宅区在之前是个什么所在?我听说这小区是十年前新建的。”

    陈连国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民国时期意大利和法国的租界区,好像有一座旧楼,是个有钱人买下来的。但是具体是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这些我还是听附近的街坊说的。”

    吴聃点头道:“对了,您这边儿原本住着一老太婆,捡垃圾为生的。但是现在走了,不知你们二位听说过她去了哪儿没有?”

    我心想你问他们俩这个有啥用。那老太婆应该早就搬走了吧?

    没想到陈夫人突然说道:“你说的那老婆婆,也许我见过。有一天我买菜回家,在小区大门的垃圾桶旁边看到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太婆。这老婆婆看到我之 后,神神叨叨的说了几句话,说我家会有血光之灾。我当时只当她疯傻,没想到过几天就应验了。后来我想也许她有什么办法帮我们呢。打听了附近的邻居,说她不 知搬去哪儿了,但是也有人说前几天在子牙河边儿见过她。再后来我就住院了,也没来及去。”

    子牙河!这三个字让我心中一动。虽然说无巧不成书,但是这也太巧了吧。或者说,这世界原本就很小,许多事情在冥冥之中有一股微妙的联系?

    吴聃一听这话,也觉得奇怪。于是我们寒暄几句后,便出了陈家的家门。临走前,吴聃打听了下楼上那位阮灵溪姑娘的事儿。

    “我们也不太清楚,”陈夫人说道:“等我们搬家进来之后,才知道这楼上的人都因为这地方闹鬼搬走了。楼上那单身姑娘却好像根本就不怕,我看她健健康康的挺开朗,倒真是奇怪的。”

    看来陈家也不知阮灵溪的事情,我俩也便放弃了。

    出门之后,我问吴聃接下来去哪儿。吴聃说,暂时回家睡一觉,等晚上再去子牙河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我说这都下了一场大暴雨了,就算有什么线索也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了吧?

    吴聃想了想,说道:“还是去看看,万一有呢。”

    于是我俩返回吴聃家里睡觉,等晚上的出行。在陈家的那一晚上,精神高度集中加上各种惊吓,着实让我累极了,回家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扭头一瞧,灵狐小幂团成一团闭眼睡在旁边,毛绒绒的着实可爱。

    我不由摸了摸它的绒毛,心想这要是个正常的小狐狸该多好啊。没想到这货还是个萌物外表大叔心。

    我赶紧爬起来,见吴聃也已经起来了,正在摆弄他的潜水设备。

    我见状问道:“真的要下水去看看?”

    吴聃点头道:“废话。”

    我问灵狐小幂还带着去么?吴聃说你想带着就带着吧。灵狐这东西也会水。

    我有点愕然,狐狸也会潜水么?

    但是吴聃说这是巫山灵狐,靠水而生,很是精通水性。

第十八章 水下古琴

于是我跟吴聃带着灵狐小幂坐车去了子牙河边。

    到那之后,也才晚上七点多。但这时候子牙河边儿垂钓的人已经各自回家了。

    我跟吴聃吃了点东西,打算等着夜幕降临后,潜入水底看看。大约九点多钟,我跟吴聃又返回子牙河边儿。这时我才仔细地放眼望去,看看这河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以至于让罗真这么沉迷于在此垂钓。

    但这子牙河边的风景着实一般,唯有一处纪念馆。走近一看,原来是平津战役的纪念馆。

    白天的时候还有几个外地游人,晚上这里便清静了许多。

    夜风徐来,河水映着冷月的光芒,泛起粼粼的冷光。我看着那相互追逐而过的波纹,突然觉得有点眼晕。

    吴聃将潜水服递给我,说道:“穿上,下水,带好枪神和手电筒,有危险向我示警。”

    鉴于在陈家的事情,我对吴聃没啥信心。我心想我在水下示警,你能管我么?

    想到这里,我将瑞士军刀一并带在身上。

    准备好之后,吴聃先是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我见他下水,也赶紧跟着跳入水中。等视线逐渐适应了水下的光线,我这才观看四周。向下潜了几米,才发现这子牙河倒也不浅,而且河水还蛮清澈,随着我的下潜,我瞧见水底延伸而来的纠缠的水草。

    忽然地,我好像看到那水草丛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现。

    我赶紧去寻那水下亮闪闪的东西。看到水草丛生处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匣子,那反光正是从那匣子上发出。我分开水草潜下水底一看,水草丛中有一方匣子露了出来。

    我拨开纠缠在那匣子上的水草,打开手电,将那长匣子从头到尾照了一遍,见这东西竟然像是漆器,上面还雕刻着花鸟和云雷纹。

    漆器?我心中暗自惊讶。我虽然不懂古董鉴定,但是看这上面的花鸟纹饰,怎么也得是汉代的东西。如果说是仿造的,那也仿造得太逼真了吧。

    但这匣子确实光鲜如新,又让我有些疑惑。而且漆器泡在水底竟然丝毫未损?

    想到这里,我赶紧去寻吴聃的行踪,却没见他。我打开手电,冲着水里连按三下,发了个信号出去。如果吴聃看到,应该会赶过来。

    于是我潜到水底,将那木匣子打了开来。

    打开之后,我诧异万分。为了了解漆瑟,我特意去听了马未都谈收藏这个节目。据说,漆瑟非常漂亮,但是必须要保存在特殊的溶液里,用一个玻璃容器密封起来。要买漆瑟的话,必须把整个容器都买下来。而且还不能打开,一打开的话,漆瑟就完了。

    但是眼前这个木匣子里的漆瑟却并未保存在特殊的溶液里,虽然有些古旧,看上去却完好。

    这漆瑟外形古朴,与我想象中的精美截然不同。简单,古朴,大气。听说漆瑟原本有二十五根弦,但我一看,这漆瑟上的琴弦所剩无几。

    我心跳突然加快,心想难道这就是那架杀人古琴?

    可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水底,而且如此完好?

    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见那长匣子后好像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动。好奇之下,我过去一瞧,只见水底的水草像是触手一样纷乱地纠缠住黑乎乎圆滚滚的一个物件。

    我伸手将那物件抓在手里,举到眼前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这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颗人的头颅,而且是一颗男人的头颅!

    我手一哆嗦,那颗头便从我手里滚了下去,重新落向纠缠的水草丛里。但在那头颅下落的过程中,我似乎瞧见它的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一眼吓得我够呛。直愣愣地盯着那人头消失在水草丛中,这才恍然惊觉:刚才那个不会就是罗真丢失的头颅吧?

    正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身体向下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我回头一看,见几株水草纠缠住了我的腿脚。我心中烦躁,摸出瑞士军刀,抓住缠 住我腿脚的那些水草便是一顿狠割。但让我着急的是,那水草割断后,又有其他的纠缠了上来,好像这些水草瞬间有了生命一般。

    我心中恼怒,只好拿刀继续去跟这些水草奋斗。但这时候,我却惊觉那些水草突然变成了一只只人手!

    我吓了一跳,手上的刀差点儿滑落水中。定睛一看,抓住我腿脚的确实是人手!

    靠,刚下水就遇到水鬼?

    我无计可施,用手去掰,却觉得那鬼手一片冰寒,摸过去好像摸到一条湿滑的水蛇,从头麻到脚。

    而这时候,那鬼手径直地将我拖向水底的水草丛中。我见那些纠缠飘荡的水草向我袭来,不由心中一阵恐惧,赶紧从腰间摸出战神,冲着鬼手开了一枪。一 枪过后,确实腿上的力道小了些,我赶紧借机向上游了几下,但没游出多远,便觉得身体又开始下沉。回头一看,我的腿脚上竟然又被水草给缠上了。我心中极其郁 闷,而战神在水下又发挥不出什么威力来,子弹穿过水流有气无力。我不由有些束手无策。这时,我突然觉得上身一紧,这才惊觉原来身上也被水草缠绕住。

    而没等我拿刀去割那水草,就见缠住我上身的那些水草,也瞬间变成了人手!

    就在我十分着急无法脱身的时候,突然见眼前水流一动,三道箭支一样的东西破水而来,“噗噗”几声刺中纠缠着我的那些鬼手。

    没想到,那鬼手瞬间全部消失,我觉得身体一松,赶紧拼命向水面上游去。耳边水声一响,我将头伸出水面,摘下潜水面罩。

    此时,夜幕深沉,天空一轮冷月,四下寂静无声。我回头环视子牙河,却没有瞧见吴聃和灵狐小幂。我心下一沉:难道吴聃在水底遇到什么不测?但刚才那三支箭又是怎么回事?

    吴聃没有带什么弓箭之类的兵器,不可能是他救的我。而小幂就更别提了。要是一只狐狸都能拉弓搭箭,那射雕英雄传的主角就该换人了。

    正当我疑惑之际,突然身边水花一响,有人浮了上来。我本以为是吴聃,但回头一看,却看到一穿着潜水服的陌生人。虽然潜水服捂得人严严实实,但那人明显身段苗条,绝对不是吴聃那胖子。

    “你谁啊?”我不由问道。深更半夜来潜水,总不至于是爱好吧?

    但那黑衣人却没理我,一个翻身游出了十几米,速度上岸后匆匆跑掉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刚才那人一个漂亮的水中翻转,我敢说绝对不亚于奥运会游泳冠军。我擦,这么厉害的游泳高手却在半夜三更到这个小河边潜水,够奇怪啊。

    但等那人影消失后,我才蓦然反应过来:我靠,刚才水下射箭救我的,难道就是这个黑衣人?

    可这素不相识的,他干吗好心救我?

    正想到这里,我听身后水声一响。回头一看,这次真是吴聃和小幂从水下冒了出来。吴聃手中抓着一只匣子,正是我在水下看到的那个。而灵狐小幂背上驮着一颗黑乎乎的东西,我想多半是我看到的罗真的头颅,不由心中一阵发寒。

    “你去哪儿了?靠我刚才差点儿就死了,跟你发信号你怎么不理我?”我怒道。

    吴聃眨了眨眼:“你给我发信号?我怎么没看见?我还奇怪你去哪儿了呢。”

    “刚才有个黑衣人也在水下,你看到没?”我追问道。

    “黑衣人?我只看水下的东西,没注意其他什么人。有人么?深更半夜的谁会来这破河潜水。”吴聃说道。

    我疑惑地端详着吴聃的神色,见他一脸淡然,好像真的没有看到刚才的黑衣人。是他没看到,还是故意不说呢?刚才那黑衣人到底什么来路?

    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我见那匣子和人头都给捞上来了,也便随着吴聃和灵狐上了岸。

    我看着那长匣子,问吴聃觉得这匣子里的漆瑟会是哪儿来的?

    吴聃将那匣子打开,于是只有三根琴弦的漆瑟便暴露在月光之下。此时,我没来由地想起凤山村祠堂,和与杨问一起去的那陈家。

    等等,陈家??

    我心中一动。凤山村祠堂那个棺材里的老太太,叫陈凤霞;我与杨问去的那一家拥有青铜人偶的古怪人家,也姓陈;这次,来天津与吴聃偶遇的这家闹鬼的人家,也姓陈!

    虽然说世上的事无巧不成书,可是这也太巧了吧?也许这几个陈姓人家本身便有密切的联系?

    我跟老赵一说,他也觉得有些道理,便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是警察么?我听说公安系统不都有档案库什么的,你能不能去调查一下,看看姓陈的这几家人到底有没有亲戚关系或者联系什么的?”

    我点头道:“这倒是好说。我正有校友在天津市公安局,如果说查查陈连国一家,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商定之后,我想起刚才灵狐小幂驮上来的那颗头颅。于是我问吴聃,那颗头是罗真的么?吴聃说道:“是,不过这头竟然在水底都没被泡烂了,还真奇怪。”

    我想起刚才那头颅脸上露出的诡笑,不由有点心有余悸。瞥了那头颅一眼,却见吴聃已经用黑布给他包上了,而且捆了几道红线。

    吴聃却对那漆瑟十分有兴趣,翻来覆去看了半晌。我跟着瞥了几眼,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但这个时候,我却突然瞥见身前的地上多出一个影子来。

    那影子就在我身后,跟我的影子重叠起来。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戳吴聃,又指了指地上的影子。

    吴聃跟我使了个眼色,于是我俩抄家伙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回身一瞧,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正站在我俩身后。

    我仔细端详着那老太婆,见她花白的头发被夜风吹得凌乱,一双泛红的眸子冷冷地盯着我们,凶光四射。这老太婆衣衫褴褛,手中还提着一只破旧的麻袋。但是那一脸凶相,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子牙河边儿捡垃圾的老太婆?我心中暗想道。想起徐程对这老太婆的描述,我不由有点发憷。

    “你,你什么人?”我见吴聃不说话,只好壮胆问道。

    老太婆没回我的问题,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半晌,突然桀桀怪笑道:“杜家的冤魂来报仇了!!哈哈哈哈,杜家的冤魂来报仇了!!!”

    她这一阵笑声如一把针扎入我的心里,说不出的辗转难受。我皱了皱眉,正待详细询问,却见那老太婆转身便走。

    此时吴聃喊道:“老人家!您说的杜家是怎么回事?您是不是住在河北路小区附近的那位?”

    那老太婆连理都没理,拖着那麻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见那麻袋沉甸甸的,不知里面装了什么。想起别人对这老太婆的描述,我不由对那麻袋做了点联想。

    吴聃拽了我一把,说道:“看什么呢?走啊。”

    我这才缓过神儿来,问道:“现在怎么办?”

    吴聃想了想,说道:“这老太婆有点意思啊。说什么杜家,好像是特意来指点我们一样。”

    一听这话,我倒也冷静下来想了想,确实,刚才那老太婆的话意味深长。

    “那这个杜家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吴聃想了想,说道:“既然这老太婆之前住在河北路那边,那她说的杜家冤魂,很可能是跟河北路鬼楼有关系。”

    “那就是陈家的闹鬼事件了?”我恍然道。

    “嗯。”吴聃说道:“要想查这方面的资料倒是不难。既然那鬼楼之前是私人庄园,住了一户有钱人,看来这人非富即贵。这种人也许会在天津当地名人志上留点什么资料。咱们去档案馆查查,应该就能找到。”

    我一听这话倒是有点道理。于是我跟吴聃带着捞上来的东西,一同回了住处。路上,我想起刚才在水下见过的异状,于是问吴聃,刚才那水下是水鬼么?

    吴聃耸耸肩,说道:“谁知道,我反正是没见过。不过那条河死的人太多,出现点水鬼也没什么奇怪。”

    回去之后,我们俩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吴聃便带着那颗水里寻找到的头颅去了罗刚家。罗刚自然千恩万谢。

    出了罗刚家,我又想起那夜救我一命的黑衣人。子牙河边的老太婆,莫名其妙的黑衣人,这让我觉得最近的事情越发扑朔迷离。

    吴聃说,也许水下找到的漆瑟跟罗真之死有联系。至于罗真怎么死的,这也得仔细查查。而陈家的事情,既然遇到了,也不能不管。反正档案馆也不算远,顺路去查查也不损失什么。

    于是我俩便去了档案馆,查找当年河北路那边是谁的私人住宅。

    档案馆里有民国时期的建筑记载,说是陈家那栋楼原来是民国时期一个著名的教授,名叫杜书同的私人住宅。

    但是记载也只有这一点儿而已,还有几张当时别墅的照片。

    “得,不如上网查查杜书同的生平。”吴聃说道。我听罢,赶紧拿出手机上网,在栏里输入:杜书同,三个字。

    百度里很快出现杜书同的生平。原来这位教授是民国时期北洋大学堂,也就是现在的天津大学的文学教授。这位教授当时还颇有些名气,出了几本书。教授有一个女儿,叫杜横波,竟然是民国时期一个略有名气的女作家。

    这杜书同一家在文革期间死于非命。百度上仅有这一些资料。文革期间很多资料都是绝密的,百度上不可能出现相关的详细内容。

    “就这么一点?”吴聃皱眉道。

    “就这么一点。到文革这里就完全结束了。”我说道:“这怎么查下去呢?”

    吴聃想了想,指着我的手机说道:“我看这网页下面有别的链接,你点开看看。”

    我一瞧,果然在杜书同的百科词条下出现一个相关词条,看上去是一个人名:许成宇。

第十九章 变态杀人事件

我点开这许成宇,见另一个百科词条出现在眼前。

    这也是一篇人物的百科。浏览了一遍,发现这人也是个民国时期的大学教授,只不过是南开的。这人跟杜书同是好友,好像文革期间也被批斗过,虽然没死,但十几年前病逝了,而且一生未婚。

    “得,这人也死了。”我有点失望地说道:“这样是不是也就没人知道杜书同一家当年发生了什么?”

    吴聃想了想,叹道:“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我问道:“难道你还能召唤来杜书同的鬼魂,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吴聃笑道:“你还别说,我还真想这么干。”

    “找鬼?”我不咋信任地看着他:“你行么?”

    吴聃说道:“我不行,但是有人行。这个倒还不急。你不是说怀疑这陈家跟你在安徽遇到的那个案子有关系么?赶紧去找人查查才是正事。否则这琴弦一直缠着你,岂不是很麻烦?”

    我一想,这倒也是。于是赶紧给同班同学打了个电话,问我那个在天津市公安局当警察的校友的联系方式。

    我只记得曾经有个校友考进天津市公安局,还是隔壁班的。但打听到那校友的名字,却是有点意外。进天津市局的竟然是我们当时的校草,赵羽。

    这位赵羽当年在我们学校可是大名鼎鼎。这货凭借一张酷似港台明星钟汉良的脸而风靡全校,加上气质出众性格也不错,被全校女生全票通过为我们的校草。

    不仅如此,在我们上大三的时候,人民大学的校花还曾跟他表白,倒追过一阵子。不过终因赵羽的拒绝而心碎离去,着实让我们羡慕嫉妒恨了好一阵子。那校花可是女神级别的啊喂!

    由于赵羽这男神的光环过于刺眼,我们这等草民通常对其敬而远之。但这次却要求他去查,不知他是否同意,也不知他会不会对我这寂寂无名的校友施以援手。

    想到这里,我按照同学给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没多会儿,电话便被接起,一个很好听的男声传来:“您好,哪位?”

    我哈哈笑道:“是赵羽吧?我是你的校友,隔壁班的宋炎,你知道我么?”

    手机那端顿了顿,赵羽随即笑道:“宋炎,好久不见了。你找我有事?”

    我心中暗想:真你妈能装,我们在学校就没怎么见过好呗。

    但求人办事,还是得客气些,我便继续套近乎:“是啊校草,确实有点事儿想麻烦你。这个,河北路小区那边有个叫陈连国的人,你能帮我查查他的家庭和亲属情况么?其实……”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想编造个合理点儿的理由。但是没等我说完,电话那端的赵羽突然接道:“陈连国?怎么你也知道这个人?”

    我一听赵羽的话,有点愕然:“你也知道他?”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赵羽才继续说道:“最近天津这边发生了一件案子,被牵扯进去的人中,就有陈连国的亲属。我们也是在查家庭关系的时候,查到陈连国这个人的。”

    我一听这话顿觉诧异,不由问道:“什么案子?”

    赵羽叹了口气,说道:“是很蹊跷的案子,一个月了侦破还没丝毫进展,都快成悬案了。”

    我一听来了兴趣,立即说道:“咱们见个面,仔细说说,也许我知道的事情跟你这案子有关。”

    挂掉电话后,我跟吴聃简单说了说。吴聃点头道:“行,兵分两路。你去见这位校友问问看,我去别的地方打探下陈家的事。咱们家里见。”

    我跟赵羽约好地点,在南京路附近的星巴克见面,那地方好找。我打车去了吴聃所说的星巴克,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来等赵羽。坐下之后,我才觉得这地 儿真心好,四下都是落地玻璃窗,向外一看,繁华街景尽收眼底。如果是坐在窗边观赏夜色喝着咖啡,那就更爽了。不过问题是,这不情侣约会专用地点么?

    想到这里,我四下一看,还真是,除了我之外,别的桌儿坐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或者耳鬓厮磨,或者低声私语。

    我一想,等会儿我竟然在这儿会一男人,这要被人看到了,还不以为我俩搞基。

    正后悔来这情侣约会地,却见落地窗外的马路对面来了一穿制服的年轻男人。我定睛一看,正是我们当年的校草,赵羽。

    校草不愧为校草,天生一张明星脸,三十六度无死角,而且一身警服衬托之下,身材更显挺拔。在他等绿灯过马路的时候,我瞧见几个姑娘悄悄打量着他,甚至有人掏出手机偷拍他。

    没多会儿,赵羽过了马路,推门而入,我见他进门,忙冲他招了招手。赵羽这才微笑着冲我走过来,坐到我对面去。此时,服务生上前问我俩点啥喝的不,不时地偷偷瞄赵羽几眼。

    我打赌赵羽这货绝对对我没什么深刻印象,但是却表现得很热络,问道:“你想喝什么?”

    “额,随便吧。”我不常来咖啡馆,也谈不上喜欢咖啡。选这地方,只图个说话清静。

    “那我来帮你点。”说着,赵羽轻车熟路地点了两杯什么焦糖拿铁,卡布奇诺咖啡的,将一脸惊艳的服务生给打发走了。

    这时候,我听到我身后坐着的一姑娘神神秘秘地在打电话:“哎呀诗诗,我在星巴克看到一对儿帅哥,八成是搞基吧。不过其中一个穿警服的更帅,估计是小攻……”

    我听到这里,差点儿吐血。你妈这意思是我更像个娘们儿?

    赵羽依然保持着他那万年不变的标准大众偶像的微笑:“咱们都是同学,也不用那么多虚礼。你先说说查陈连国这个人是想知道什么?”

    我估计他不想多说,是怕说多了就露馅了。因为我俩本来也不怎么熟悉。我也懒得跟他来虚与委蛇那一套,便直接说道:“我想查陈连国这个人,是因为最近遇到的几个案子的涉案人都姓陈,而且现场都出现过……”

    说到这里,我不由顿了顿。如果我说现场都出现过杀人琴弦,赵羽八成会把我当疯子。

    赵羽见我不说话,便问道:“怎么了?出现了什么?”

    我呵呵笑道:“说起来有点复杂……”

    赵羽这人还真有些玲珑剔透的意思,顿时了然道:“既然有不方便说的,那不说就是。我是可以帮你查,只是最近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子竟然跟陈连国家的亲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你一提到这个人,我第一感觉是,你知道些案子的内情呢。”

    “连环杀人案?”我顿时来了兴趣:“能讲给我听听么?”

    赵羽笑道:“行,正好你也听听,或许能找出解决这案子的关键所在呢。”

    说着,他低头喝了口咖啡,这才说道:“大概一个月前,我们这和平区中心公园派出所接到求助,一个叫冯佳慧的女孩子报案说有变态欺负她。我看过笔 录,说是她母亲在中心公园相亲会上,看到了一个老人拿着一个英俊男子的照片,声称给他儿子找对象。老人的儿子叫王斌,今年28岁,开公司做食品生意的。于 是冯佳慧就跟这王斌相约在晚上7点,中心公园一家餐厅相见。冯佳慧一见王斌就很称心,因为对方确实英俊而且物质条件很好。可是王斌却只是关心冯佳慧的出生 年月日。冯佳慧于是重复好几遍自己的生日,说自己出生于1987年1月9日。然后这个男的就开始坏笑,还用手摸她大腿胳膊,好把手放在鼻子下面闻。最可恶 的是这个男的摸完之后,那姑娘说身上就有一股腥膻味。”

    我听到这里,不由问道:“难道后来这姑娘被杀了?就是这个变态杀人狂做的?”

    赵羽叹道:“问题关键就在这里。冯佳慧的母亲确实来报案了,说女儿失踪,因为就在她跟王斌见面后的当天晚上,她就没回家。此后连续一个星期,接连有三名年轻女性失踪。分别叫做李雪、刘晓玲和齐眉。”

    我恍然道:“她们失踪前都参加过中心公园的约会,而且相亲对象都是同一个人,那个叫王斌的男人?”

    赵羽摇头道:“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我们通缉王斌也就行了。问题是,这四名女孩子,除了去相亲的冯佳慧之外,其他的都已经有男朋友了,根本没去参 加什么相亲。而且,据我们调查,这个王斌本来是个人品不错,豪爽开朗喜欢结交朋友的人,可不知为何,最近他的朋友们都反映,他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一样,不 喜欢说话,经常不去上班,常常白天躲在屋里,晚上才会外出。而且那三个姑娘的男朋友,也是同样情况。”

    我挠了挠头,感觉有点晕:“那就奇怪了,难道四个男人都中邪了?”

    说出这话,我有点后悔。这几天见识的怪力乱神太多,说话都带着这观点。

    赵羽却不以为然,说道:“我们怀疑,这四个姑娘是被他们给杀了,或者绑架。但查了半天,也没找出这几个姑娘的下落。而且这四个男人虽然行踪诡异, 却出身不同,背景不同,性格也不同。要说四个人同时去绑架杀害自己的女朋友,这也太牵强了些。不过查来查去,我们倒是查到四个人的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我不由追问道。

    “这四个人都有一个爱好,喜欢收藏古董。而且他们四个家境都不错,也买得起一些小东西。”赵羽说道:“这四个人都从一个人那里买过奇怪的青铜人偶。而这个贩卖人偶的人是我们这儿的一个盗窃惯犯,正被我们警局扣押着。这人就是从陈连国的一个亲戚家偷来的这东西。”

    “这户人家是不是在安徽蚌埠的和平小区,一座老楼里?”我问道。

    “对,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们那边也有人报警?”赵羽问道。

    果然!这几个陈姓人家都是有亲缘关系的。

    “我觉得有趣的是,这个盗窃犯竟然千里迢迢跑安徽去偷东西?”这也太巧了吧。

    “他之前犯过一件案子,所以逃到安徽去避风头。没想到还是忍不住心痒,偷了人家东西,等风头过了拿回来卖,这不被我们抓个正着。”赵羽说道。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你妈也太巧了,巧得我都觉得生活就是一狗血剧。

    我们正说着,赵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之后,神色骤变。挂掉电话后,赵羽对我说道:“又出事了,我得去趟文庙博物馆。你是回去呢,还是跟我去看看?”

    “出什么事了?”我赶紧追问道。

    赵羽说道:“刚才我的一个线人打电话说,我们调查的那四个男人竟然一起去了天津文庙博物馆。”

    我刚听了赵羽提到的这案子经过,顿时也对这连环杀人案起了兴趣,因为这里面提到了青铜人偶。在那陈起峰的家里,我也差点儿被琴弦杀死。而那些诡异的青铜人偶,现在想起来,依然让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如今有案子扯到这上面,我于是赶紧跟了去。

    我俩一路赶往博物馆。但到了博物馆门前,却见一群人围在博物馆对面的中国青少年棋院门前。

    “对面好像出事了,”我对赵羽说道:“要不要去看看。”

    “这一股什么味儿?”赵羽皱了皱眉说道。他这一说,我才注意到空气中确实漂浮着一股怪味儿,好像就是从对面的中国青少年棋院飘过来的。

    此时,博物馆的一门卫见赵羽一身警服,便说道:“警察同志,您快去看看吧,对面那院儿里总是一股怪味,好像是一股子的腥膻臭味,都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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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小说来造谣----三年自然灾害饿死人 -Weipan- 给 Weipan 发送悄悄话 Weipa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3/14/2016 postreply 09:3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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