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和尚那些年 作者 末日 (61-70)

来源: 大独狼 2015-11-30 07:48:53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90051 bytes)

第六十一章 师妹同行

有了接下来的行动目标,我和老杜也不迟疑,匆匆赶到瑶瑶家与清虚会和。刘姑娘已经将人犯朵朵交给了镇里的监狱暂时看管,清虚也已经处理完瑶瑶的尸体,此刻正在瑶瑶家门外等着我们回来。

他们见我和老杜并没有将小云抓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满脸失望。我向他们讲了小云的邪门儿之处,清虚满脸凝重之色说道:“这次恐怕遇到硬茬了,这个小云不好对付,也不知道她这些妖法是从哪学来的,如果真是那个仵作师傅教的,我们此去县城,要面对的是两个心思缜密并且身具妖法的歹徒,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老杜开口安慰清虚道:“你放心,为小青验尸的高仵作我认识,以我对他的了解,十有八九不是案犯小云的师傅,他只是普通仵作罢了。刘姑娘跟我在一起办案,对高仵作也有些了解,不信你们问问她。”

我和清虚把目光齐齐转向刘姑娘,只见她点点头道:“没错,高仵作已是古稀之年,膝下有一子两女,我与他小女儿高梦彤素来交好,所以经常去他家串门儿。高仵作是个很开朗的人,也很健谈,我曾向他请教过不少凶杀案的问题。据说他做仵作这一行已经四十余年,仵作在当下的社会地位十分低下,人人都视之为不详之人,高仵作能坚持做这一行四十年,也是难能可贵。但是说到底,他只是个普通人,我并不认为他会什么邪术妖法。”

我和清虚听得一脸茫然,当时朵朵只说小云的师傅是个仵作,是我自己把这事跟给小青验尸的高仵作联系在一起的,可以说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推断,并没有什么有效证据来证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难道我推断错了?或许小云的仵作师傅另有他人,高仵作只是凑巧在小青尸体复活的时候出现在了现场,而这一切都是凶手早就安排好扰乱我们断案方向的迷雾?

作为污点证人,朵朵的供词是毋庸置疑的,我转头望向清虚,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清虚沉思一阵,对老杜问道:“县衙里有多少仵作给官家办差验尸?或许小云的师傅是另外的仵作也说不定。”

老杜却摇头答道:“小小一个县衙,能有多少仵作。况且仵作身份低下,不到逼不得已,没人会让自家的孩子学这个行当,所以县衙的仵作除了老高之外,都是些学徒,跟了没几天,或是受不了尸体的血腥恐怖,或是接受不了世人的白眼相向,又或是找到了其他谋生的营生,都干不了几天便辞职不干了,县衙的仵作是所以官差里面流动最大的一个职位,几乎每天都有新面孔,要找其他仵作查案,更是无从查起。”

我听的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不耐道:“这案子还是从高仵作查起,我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去县城是正经。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清虚见我这么说,也点头赞同道:“不错,走一步算一步吧。并且每个人在人前和人后都是不一样的,你们所了解的高仵作,可能并不是真正的他。”

突然要动身去县城,我必须跟家里的师妹知会一声。此时已经过了晌午时分,今早出来的时候已经跟师妹说过中午不回家吃饭了,我们四人随便找了个饭馆,心里都装着案子的事儿,谁也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往我家赶去。

这两天师妹听了我的话,没有继续再找一些粗活补贴家用,每天就专心为我洗衣做饭,俨然成了贤妻良母的形象。她见我突然领了两个官差回家,赶紧给客人看茶倒水。

老杜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突然推了推我的胳膊,小声对我说道:“我好想在哪见过你妻子。”

看来又被误会了,我也懒得解释了,等以后有机会在跟他解释我们的关系吧。老杜说见过师妹,也不是没有可能。像师妹这么出众的美女,只要见过她一次,一定印象深刻。

老杜依然在苦思到底在哪见过师妹,师妹已经把茶水泡好端在了客人们的眼前。我把要去县城的事情跟师妹说了,她听了之后,借口说自己在家害怕,非要跟我同行不可。

我苦劝无果,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到老杜和刘姑娘身上。没想到刘姑娘开口笑道:“没事的,带上她又不会有什么不便,我们一起办案,晚上她便跟我睡一起,又不会影响工作。你把娇滴滴的妻子独自仍在家中就放心吗?”

我一听不好,正要开口解释我和师妹并不是夫妻关系,师妹却红着脸先开口说话了:“还是刘姑娘通情达理,怎么?你还想把我独自留在家里不管吗?”

师妹貌似很享受别人把我们当成夫妻的感觉,我要是再开口澄清我俩之间的关系,就是当众给师妹个下不了台。只好无奈道:“你想跟着就随你吧,只是家中无人看管,进了贼怎么办?”

师妹听我答应下来,兴奋道:“家中一穷二白的,有什么值得贼人惦记的?最值钱的就是我俩了,只要我们没事,一切都是好的。”

我环视一下家中的物件,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些年师妹还是给家中添了不少家具的,若是被贼人偷了去,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只是既然师妹这么执意要跟着我,我也只好听她的了。

后来我才深切的体会到,所谓的家,并不是一个供我们吃饭睡觉的房子还有里面的家居,而是我们身边的亲人,只要能跟亲人在一起,走到天涯海角,处处都是温暖的家。

我临走前自然必须把凤蝶带在身边,现在师妹也要跟去,家中养的这只小鸭子没办法处理,也不能让它独自在院中饿死,既然凤蝶那么喜欢跟它玩,我便连这小鸭子一起带上了。

原先凤蝶还不愿跟去,但是见到小鸭子也要一起,自然欢天喜地的扑入我怀中。于是小镇的街头出现了这样古怪滑稽的一幕,一个高瘦的满脸病容的青年男子,跟在官差的身后,怀里抱着一只浑身血红的狐狸还有一只呆头呆脑的鸭子,两只宠物不断在他怀里嬉闹,鸭毛弄的他满身满脸都是。

我尽力安抚怀中的两个祖宗,希望他们能消停一会儿,但最终无功而返。看着身边众人望着我那想笑又憋在心中的表情,我尴尬的对老杜建议道:“此去县城路程不近,我们最好还是雇一辆马车吧。”

老杜好像看穿我的窘迫,忍着笑对我说道:“我们五个人,一辆马车怎么够。”说着向前面一指:“你看,前面就是镇子里的一个小驿站,我们到那里雇上两辆马车,路上若是没有耽搁的话,明日傍晚便能到达县城。”

到了驿站,马车夫听说要连夜赶路,死活不肯接生意。他们说现在启程去县城,到了午夜时分正好行到荒郊野外,怕遇到劫道强人,到时候人财两空,劝我们最好明日凌晨出发,如果行进速度快点,深夜之前便可到达县城地界。

现在世道正乱,朝廷忙于应付他国的欺凌,根本无暇顾及百姓生计。所以不少本来勤奋工作的人失去的经济来源,只好落草为寇,他们集结起来,专门打劫深夜赶路的客商。

车夫的忧虑不无道理,但是我们急于破案,老杜和刘姑娘只好又亮出官府身份,连哄带吓之下才说服了车夫,同意拉我们一程。

师妹和刘姑娘同乘一辆马车,我们三个老爷们儿只好挤在一个车厢里。避开了外面众人看我的怪异目光,我心情舒展了不少,对老杜调侃道:“你们这些为公家办事的官差,平时没少仗着身份欺压百姓吧?”

老杜红着脸无奈道:“没办法,你也看到了,要是不吓唬他们一下,恐怕今天我们是动不了身了,哪有什么欺压百姓一说。”

突然老杜脸色一变对我说道:“等等,我想起在哪见过你妻子了。”

第六十二章 劫色

我一脸诧异望着老杜,你想起来便想起来了,用得着这么一惊一乍的吗。这时老杜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像是回忆起什么令他惊恐的画面,按说回想起像师妹这样的美女,老杜不该是这种表情啊,我便疑惑的问道:“怎么?你在哪见过她?”

“她……她……”

老杜刚说了俩字,坐在一旁的清虚突然开口道:“老杜,你想清楚再说,或许是你记错了呢?”

清虚这话明显大有深意,老杜还没开口说在哪见过我师妹,他怎么就说老杜记错了?我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把脸转向老杜,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老杜听到清虚的提醒后,面色缓和下来,讪讪开口道:“对,对,一定是我记错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见二人在我面前打哑谜,我瞬间暴怒,我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我将目光转向清虚,正要对他发作,清虚也向我望过来,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他的表情让我想起今早他在茶馆跟我说的话,“你确定要知道吗?”

我一瞬间萎顿下来,师妹到底做过什么,她真的启用了‘聚灵’阵法?我不敢再想下去,我怕知道真相后,我和师妹会变成敌人。

我知道,我在刻意逃避一些事实,在地府时,地藏王菩萨曾对我说过,以本心做事。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我的本心究竟是什么?就是逃避吗?

车厢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我们三人都不再说话,只有我怀里的凤蝶和小鸭子不知疲倦的玩闹着。

我们三人在车厢内,也不知道现在走到了哪里,只是从外面的寂静可以判断,此刻我们已经走出了镇子。

我撩起车厢的布帘,探头向外面望去,我们的马车正行驶在一条荒草丛生的古路上,此刻天色已经擦黑,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行了两个多时辰。

我放下帘子,重新坐回车内,想要找个人聊天,却见清虚和老杜都闭着眼睛睡着了,只好也跟他们一样闭眼假寐起来。只是想起师妹的事情,我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真的不希望她出什么意外,让我们之间平添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心中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我也睡了过去。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由于惯性,睡梦中的我身子猛地往前倒去,我一下惊醒过来。

我见清虚和老杜都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一脸迷惑,显然也是被刚才的突然停车惊醒的。我撩起帘子对驾车的车夫问道:“怎么不走了?”

我这一觉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只见外面天色已经全黑,此刻我们也行到了山林中,路更不好走了。突然想起在驿站车夫们说的话,不会是真的遇到土匪了吧。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只听那车夫声音颤抖着说道:“官爷,我早跟你们说了深夜行路不安全,你们不听。你看那前面黑压压的最起码聚集了三四十号抢匪,如今怎办才好?看来这趟差我不仅挣不到银子,性命也得交代在这里了。”

听了车夫的话,我赶紧招呼清虚和老杜下车,我们向车夫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群人将路拦住了,我粗略估计了一下,最少有四十人,他们正有条不紊的向我们这边赶来,看来今天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我向老杜望去,他是官差,手下多少有些功夫的,想必区区这几个*****,对他来说收拾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或许是我武侠片儿看多了,动不动就有各种大侠以一当百,让我错误的估算了老杜的实力。只见老杜面如土色的道:“你看我干什么?我虽然会些庄稼把式,可你看清楚了,那可是四五十人,我们就三个有战斗力的,你想跟他们硬拼吗?”

见老杜这脓包样,我心里也没了底。我和清虚虽然对付妖邪有些手段,可是要跟凶徒真刀实枪的干,还没那么大本事。清虚比老杜也好不到哪去,他对我们建议道:“大不了他们要什么我们都给了他,保全了性命最重要。”

这时另一车厢内的师妹和刘姑娘也被惊动,从车厢内走出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状况。听了清虚的话,我愤怒的指着师妹和刘姑娘对他说道:“要是照你说的,她们俩岂不是羊入虎口?你认为那些匪徒会放过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吗?”

刘姑娘也被吓得面色苍白,紧张的说道:“你们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这不是男子汉的行径。”

清虚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还带了两位女眷在身边,钱财无所谓,但是活生生的人不能让他们说抢救抢了,当下有些尴尬的道:“对不起,我忘了还有你们俩个,我们当然不会丢下你们管。”

我朝师妹望去,她对我淡淡一笑,也不见多少惊慌,将我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师兄你信不信我?”

师妹突然问我信不信她,我毫不迟疑的点头道:“当然,师妹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师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指着那群匪徒对我说道:“待会儿匪人过来抢劫的时候,你们就把我交给他们,你们先前面赶路,我随后就会赶到。”

这怎么能行,我怎么可以将她一个弱女子交给土匪,正要出言反对,那群匪徒已经逼了过来,领头的歹徒身材壮硕,满面钢丝胡,一看就不是善类。只听开口道:“你们几个谁是话事的?兄弟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和几位借点钱财救救急,望各位朋友不要吝啬呀。”

他目光突然望向师妹和刘姑娘,淫笑道:“哎呦,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正好正好,寨子里正缺两个压寨夫人。我今早就左眼一直跳个不停,没想到这福源应在这里,看来今日与两位娘子的相遇也是上天安排好的。”

这土匪劫个道,忒多废话,只听他身边一个小头目对这领头的恳求道:“寨主,这里有两个娘们儿,能不能给兄弟我分一个。”他指着刘姑娘说道:“小的不敢跟您抢最好的,求寨主把这个姿色差一点的给我吧,兄弟我这些年在山上实在憋坏了。”

“去你妈的,敢跟老子分女人。过几天老子去县城买几条母狗回来,你先用她们顶着先。”

众匪徒听了领头人的话之后,又是一阵哄笑。我实在不能忍受这些人在师妹面前淫言秽语,也顾不上双方实力悬殊,就要开口呵斥这群无耻匪徒。

师妹赶紧将我拦下,小声道:“你别冲动,一切都交给我去处理,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我还要对师妹说些说,她却微笑对我摇了摇头,示意让我听她的,然后转头对劫匪头子说道:“大王,我愿意随你去山上,给你做压寨夫人,只是希望你放过这位妹妹和其他人。”

领头的匪人听了之后淫笑问道:“你身后的病小子是你丈夫?看他一生病态,想必满足不了你吧。你放心,跟了本大王之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夜夜承欢。只是你这提议有点欠妥,我明明可以人财两得,为何要听了你的话,只要你一个人而放弃另一个美人儿和这些人身上的财物?小娘子你给本王分析分析,说动了我,我便听你的话,只要你一人,放过他们。”

师妹对着土匪头子甜甜一笑,胸有成竹道:“大王每日在这山间劫道,想必截获的女子不在少数,可若是我估计不错的话,被您所俘的这些女子都不会真心实意的侍奉大王,她们会想方设法逃跑,或是逃跑不成自杀身亡。我也不瞒大王,若是您执意要人财两得,最终只能获取我们身上寥寥无几的钱财,我和这位姑娘也会和那些以前被你掳上山的女子一样自杀。大王你好好考虑一下,你到底是要钱,还是要我这个美人。”说着,师妹又向这个土匪头子抛了个媚眼儿。

那土匪头子听了师妹的话,考虑一阵之后果断道:“不错,只要你能上山之后好好伺候我,我便放了你的同伴又如何。有你这样一个美人儿陪我,今夜也不虚此行了。”

第六十三章 恐怖师妹

师妹本来就属于鬼魂,只有我跟她朝夕相处,一直把她当成一个柔弱女子来看待。清虚见我还要阻拦,过来拉住我对我摇头道:“你放心,以梁师妹的本领,这群土匪在她身上不仅占不到便宜,估计还要吃些大亏。这次县城之行幸亏带了梁师妹来,若没有她,恐怕我们身上的钱财会被洗劫一空,更糟糕的是刘姑娘,免不了要被这群土匪玷污了清白。”

刘姑娘和老杜两位官差见清虚竟然同意把师妹交给这群匪徒,当下出言反对道:“这样不行,我们怎么能让她为我们去白白牺牲?事到如今,我愿意跟这群匪徒拼死一搏,不能将她一人推入火坑。”

他们不知道师妹的鬼魂身份,只有我和清虚心里有数。师妹不想在这里当着他们的面施法教训这群土匪,是怕吓着他们,以后相处起来也会变得别别扭扭。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为了我们几个人的性命,还有两个无辜的车夫,只能让师妹出手教训一下这群人渣了。

我对清虚点点头,然后对老杜和刘姑娘说:“你们放心,她吃不了亏。你们先去车上等着,我还有些话要交代给师妹。”

老杜和刘姑娘见身为丈夫的我也同意让师妹自己去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恶匪,虽然心中不解,但也只好听了我的话,各自往车中走去。

等他们都返回车厢,我走到师妹身前对她嘱咐道:“为了大家的性命考虑,只有委屈你跟这群土匪先相处一下了,你万事小心,打不过他们就逃跑。还有,千万不要伤人性命,知道吗?”

师妹对我甜甜一笑,安慰我道:“我的本领你又不是不知道,区区几个*****我怎么会打不过。你放心,我不杀他们就是了。”

我还要对师妹交代写什么,可那边的土匪头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小娘子,你还跟那病夫罗唣些什么?赶紧回山上跟老子拜堂成亲是正经。”

师妹脸上怒容一闪即逝,抓着我的手轻轻握了一下,“你们先前面走着,我马上把这些人处理了就去找你们。”说完不等我开口,转身跟着那群土匪往山上行去。

我在原地呆呆望着师妹远去的背影,有种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具体问题出在哪里,也说不上来。

车夫见众土匪终于走远,劫后余生的两人赶紧催促我上车,免得匪人反悔,又折返回来为难我们。

我坐回车厢,车夫这次把马车赶得飞快,一盏茶功夫就行出三里多地。我心中依然为师妹担心,见这车夫根本没有要等师妹的意思,赶紧对车夫大声说道:“停车,停车。”

车夫听到我的呼喊,停住马车焦急的问道:“官爷,此处离那群匪徒还不远,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你突然让我停车干什么?”

我跳下马车,对车夫说道:“我师妹一会儿就会回来,你走那么快她怎么能赶得上,当然要停下来等她了。”

“你师妹?”车夫一脸不解问道:“就是刚才被土匪抓去的那个女子吗?你快死了这条心吧,让土匪抓去的女人哪有放走的道理,况且她长得那么出众。你莫不是被刚才的事情吓疯了吧。我劝你赶紧回到车里,我们早点到达县城,脱离了这险地才是正事。”

清虚和老杜也从车厢里出来,老杜见这车夫出言不逊,便开口呵斥道:“我看你才吓疯了。刚才若不是她,你此刻早已身首异处,让你在此处等等她怎么了?引出你这么多废话。”

老杜官威十足,车夫被他训的唯唯诺诺,不敢出言顶撞,只好蹲在马车旁,跟我们一起等师妹回来。

我们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见师妹折返,我的心中又开始不安起来。那车夫壮着胆子对老杜说道:“官爷,我们驿站的马车是为了方便行人赶路的,可不是为了等人的,我们已经在此地等了许久了,难道要一直等下去吗?你得给我个准信儿,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继续赶路啊。”

老杜怒目向车夫一瞪,开口道:“少废话,让你等就等,等到人回来就赶路。”

车夫被老杜这俩眼一瞪,顿时刚壮起的胆子又弱了几分,小声抗议道:“那要是人不回来呢?”

老杜为衙门当差当惯了,百姓见到哪个不是低声下气的讨好,这车夫一个下九流的贱民,却屡屡出言违逆他的意思。本来师妹没有回来他心情就不好,此刻彻底被这车夫激怒了,上前就要对车夫拳脚相加,想把今日在匪徒身上受到的窝囊气撒在可怜的车夫身上。

我赶紧拦住老杜,对他说道:“车夫说的也对,师妹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们也不能在这里苦等着。这样吧,我自己返回去看看,我回来之后,无论找没找到师妹,我们都继续赶路。”

老杜也知道,我们有公务在身,不能耽搁太久,只好点头对我说:“那你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清虚见我要返回去找师妹,也想跟我一同前去,我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自己往匪徒带师妹消失的路上行去。

我心中担心师妹,脚下步子很急,不一会儿就走到我们遇到土匪的地方,我又向前疾走几步,突然听到有男人的大笑声。

这笑声来的突然,却并不是人高兴发出来的笑声,笑声凄厉中带着诡异,更像是人受到什么刺激,精神失常后所发出的癫狂的疯笑。

我循着笑声走去,渐渐听出来这笑声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他们此起彼伏,听上去像是集体着了魔。着了魔?我突然心中一惊,这会不是是师妹干的,她是这样教训那群匪徒的吗?

等我走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那四五十个土匪趴在地上围成一圈,在互相争抢着什么,却不见那土匪头子的踪影。而师妹站在远处,嘴角挂着冷笑,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一群土匪的行为。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土匪头子或许现在躺在地上,这些他平日的手下现在正围着的,就是他的尸体。

我赶紧往人群走去,待我看到真相,差点没吐了。只见这群人在争着撕咬地上的一具尸体,这尸体的五官早就被吃的不能辨认,但从衣着可以看出,正是抢劫我们的土匪头领。

他死相十分可怖,肚子被这群人撕开,他们争抢着头领的内脏,争到的人发出狂笑,然后将血肉模糊的内脏往口中送去。

这情景让我一下回想起十年前的活死人事件。当时的师妹还只是个随时会被抓回阴间受审的阴魂,现在她已经强大到有了自己身躯,而且她还跟妖道忘尘一样,能把活人变成活死人。

师妹看见我,脸上的冷笑瞬间消失,惊慌失措道:“师兄,你怎么来了,我,我只是。。。”

这些都是师妹干的,我难以置信,此刻的我已经忘记了恐惧和愤怒,呆呆的望着师妹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答应我不伤人性命的。”

师妹见我的表情,知道我对她的做法不满,开口解释道:“师兄,这些人渣在这里劫道,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辜百姓和良家妇女,我这样对待他们,一点都不为过。而且我也听了你的话,我没有杀他们,只是抽走了他们身上的三魂五魄,留下气、力二魄,让他们继续活在世上,而你也看见了,他们的头目也不是我杀的,是被这群人活活咬死的。”

第六十四章 苦衷

师妹的狡辩苍白无力,丝毫掩饰不了她见到我之后的心虚。我满脸失望的望着她,想要责备她,可是木已成舟,说再多也是无用了。或许师妹真如清虚所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我们也许是时候分开了。

师妹见我不说话,只是漠然望着她,心里更加着急了,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道:“师兄,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乱杀人了,你就别再生气了。”

我轻轻挣脱师妹拉着我胳膊的手,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道:“师妹,这些人虽然在此落草为寇,祸害过往路人,可是也罪不至死,况且为他们定罪的自然该有官府出面,也轮不到你来判决他们生死。你想过没有,他们也有父母兄妹,亲戚朋友,当今世道混乱,他们要是有其他谋生手段,也不至于在此为匪劫道,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些可怜的百姓罢了。”

我是第一次用这种神态口气跟师妹说话,师妹显然已经看出我对她今日行为的不满程度,正要开口向我解释什么,被我摇摇头打断,“师妹,你先不要解释,你刚才已经解释过了,这些人都不是你杀的,我相信你。”

我突然语气一转,大声对她说道:“可是你这样做比直接杀了他们更残忍,不是吗?十年前的活死人事件我记忆犹新,没想到你今日让我又开了一次眼界。这十年间你都做过什么事情,我从清虚那里听说了一些,我起初是拒绝相信清虚的,我盲目认为你还是那个十年前在曹府里为父亲和自己报仇的十姨太,还是那个为了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就能感动落泪的单纯的师妹,直到我亲眼见到今*****的所作所为,仍然不愿意相信这是你亲手干的,可这就是事实,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我想我们是时候分开了,继续呆在一起只会让彼此反目成仇。”

师妹听我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被我惊得愣在原地忘了辩解,只是眼中的泪光一闪一闪,诉说着她不想跟我分开。

我目光转到她脖颈上戴的项链,正是十年前我送她的那串,此刻那项链外表镀着的一层铜皮已经磨得不见踪影,露出里面的生铁,可见师妹把这项链时刻不离的带了十年。

我喃喃开口对师妹说道:“师妹,这项链已经磨得掉了色,与你的绝色容颜不搭,你将它扔了再买一串吧。”

师妹终于从我刚才无情的话中清醒过来,她再次拉着我的手恳求道:“师兄,求你别跟我分开,不要丢下我不管,我现在一无所有,就只有你了。”

我摇头一叹,对师妹无奈道:“我也不想这样,你在病床前照顾我十年,对我恩重如山,可是我是个佛门弟子,你却一再杀生害命,我们分开或许能避免一些矛盾。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也不要悲伤,分开之后,你不要再害人,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师妹听了我的话,却将我的胳膊抓的更紧,哭着对我说道:“师兄,我是启用了‘聚灵’法阵,可是我做这些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你想过没有,师傅病重之后,照顾你的就只有我了,若是我再出个意外,谁来陪你度过这十年。况且凤蝶的内丹虽然可以保证你肉身不腐,但是十年后你的魂魄想要归位,不仅要肉身不腐,还要体内有一丝活气存在,我只能不断的从活人身上抽取他们的活气注入你体内,你才能顺利还阳。若是你当初一死了之,就单是为了我自己,我说什么也不会用这伤天害理的‘聚灵’阵法,早就去阴间找你去了。我知道你是佛门弟子,所以这些事情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背负沉重的心理包袱。现在我把这一切都说给你听,只希望师兄你看在我这十年付出的份上,不要跟我分开。”

说到这里,师妹已经泣不成声,我更是被她的话震惊了,原来师妹害了这么多人,我才是罪魁祸首。她要是不去害人,也就没了今日的我。

这一瞬间,我感觉到天旋地转,若早知这样,我不如当初就死去,省的这么多无辜的人为我丧命。知道了师妹的一片苦心,我再也没有责备她的理由,我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对她叹道:“师妹,你我都造下了太多杀业,正该用我们的余生造福苍生,消了这沉重的罪过,你不该杀了这些人,又平添罪业在身上啊。”

师妹见我话中有转机,赶紧点头承认错误道:“是,是师兄,这事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做。这些人的三魂五魄就在我这里,我马上做法给他们还魂,只是这个头领已经没法救了。”

我一听这些人还有救,连忙催促师妹道:“快,你快做法让他们活过来,咱们不能再造杀业了。”

我在一旁看着师妹做法,只见星星点点的魂魄又重新回到那些匪徒身上,他们停下撕咬尸体的动作,口中也不再发出令人胆寒的狂笑,慢慢安静下来,最终瘫倒在地上。

我指着地上的众匪问师妹道:“他们怎么都倒在那里不动了,不会都从此瘫痪了吧?”

师妹解释道:“你放心,他们只是暂时昏迷,待会儿就会自己醒来,不过恐怕都要在床上将养数月了,毕竟魂魄离体对人的伤害还是挺大的。”

我这才放下心来,既然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得赶紧回去找老杜和清虚,他们还在那里等着呢。趁着众匪昏迷不醒,我赶紧拉着师妹往我们的马车方向行去,害怕他们醒过来又要再对我们做些纠缠。

其实是我多操心了,他们此刻就算醒来,身体虚弱不说,嘴里还含着头领的内脏,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恐怕是吓的屎尿齐流,哪有空找我们麻烦。

我虽然知道师妹这些年害了那么多人多半是为了我,可是我今日看见她对这些土匪使的残忍手段,心里还是对她有些疙瘩的。在返回去的一路上,我始终没有对师妹说话,她也数次欲言又止。我想,我对师妹的感觉,再也回不到十年前了。

等我们回到马车处,清虚和老杜正在焦急的原地转圈,见我和师妹安然无恙,赶紧跑了过来,清虚开口询问道:“梁师妹,没出现什么意外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差点一起去找你。”

经过刚才的事情,师妹已经没有心情跟清虚寒暄,只是摇了摇头道:“谢清虚师兄关心,没什么意外,我先回车上休息了。”说完也不顾老杜和清虚一脸迷惑,径直向她和刘姑娘乘坐的那辆马车行去。

老杜和清虚目瞪口呆,又转头向我望来,我对他们苦涩一笑:“赶紧赶路吧,待会儿车夫大哥又要发牢骚了。”

清虚看我的表情,估计是猜到了些什么,他将我拉到一旁,小声对我说:“是不是,是不是梁师妹把那些土匪都杀了?你也不要怪她,那些土匪不是什么好人,恶人自有恶人磨,梁师妹做的没错。”

听清虚竟然把师妹说成恶人,我一下就不高兴了,她虽然害过不少人,但也有我的原因在里面,我瞪清虚一眼,为师妹辩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师妹她不是恶人。她只杀了那个匪徒的头领,把其他匪人都放了。以后没弄清的事情不要胡乱猜测。”

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入车厢内坐下。清虚和老杜跟着我进了车厢,车夫见终于人齐可以上路了,赶紧挥舞着马鞭,朝县城方向进发。

我和清虚都不希望老杜知道师妹杀人的事,虽然让他知道了他也不会把师妹怎么样,可是以后一起相处,难免会对师妹产生一些惧怕心理。

所以当老杜问起师妹逃生的经过时,我只是告诉他,师妹出生在武术世家,从小就练得一身神乎其技的轻功,她让我们先走,等我们的马车走远了,她再施展轻功逃出来。

老杜一脸震惊,喃喃道:“这得多好的轻功啊。”

清虚见我扯谎,忍着笑说:“老杜,不是我说你,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在梁师妹手下过不了一招。今天可算让你遇到真正的高手了吧?以后多学着点,别跟今天似得,见到土匪吓的都快尿裤子了。”

我们三人混的熟了,老杜听清虚调笑,也不生气,笑骂道:“去你娘的,你才尿裤子了。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提议只要抱住性命,别的都可以给他们。”

见他们互相调侃,我也暂时放下心中的心事,跟他们一起笑闹起来。一时间车厢气氛又恢复了热烈,马车也不作丝毫停留,快速向目的地行去。

第六十五章 刘府风水煞

长路漫漫,我们只能用聊天睡觉来打发时间。等我再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黄昏,车夫停下马车对我们说到县城的驿站了。

我们揉着眼睛下车一看,果然人群熙熙攘攘,虽称不上繁华,但也是一副热闹景象。老杜赶紧将三两银子的路费交给两位车夫。那车接过银子一看,赶紧对老杜道:“官爷,每辆马车的路资是一两银子,您只需要付我们每人一两银子就够了,这多出的一两……”

老杜对车夫摇摇头笑着说:“路上让两位遇到了劫匪,受了些惊吓,况且我对你态度也不好,我在这里跟你道个歉,这一两银子是我补偿两位的,也算我的一点歉意,两位拿去买些酒喝吧。”

两位车夫听了自然是千恩万谢,我对老杜的秉性也重新有了认识。他或许不是个杰出的官差,但是他却是个善良的人,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官府的公人。

走出驿站,我对老杜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客栈吗?这一路上我被颠的骨头都散了,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先睡一觉。”

老杜点点头道:“这一路上大家都累了,我们先找客栈休息,案子明天一早再去查。”

不料刘姑娘走过来笑道:“客栈哪有家里睡着舒服,此处离我家不远,各位若不嫌弃,今晚先去我府上休息一晚吧。”

我不解道:“这么多人,你家睡的下吗?”

还没等刘姑娘解释,老杜对我笑道:“你放心,刘姑娘的父亲在本县富甲一方,莫说我们几个,就算再来个十个八个的,照样能给我们每人安排一间客房。既然她盛情邀请,我们然却之不恭,不过这晚宴,一事不劳二主,你也一并为我们安排了吧。”

刘姑娘见老杜敲她竹杠,没好气道:“去了我家,我还能饿着你们不成?走吧,打道回府。”说完她拉着师妹的手径直朝前走去,我们三个也紧紧跟在后面。

一路上为了快速赶路,只吃了些随身携带的干粮,一天没吃正顿饭,肚子里也咕咕噜噜的抗议起来,分散了一些疲劳的感觉,可这饥饿的感觉却也不好受。

老杜跟在后面对我和清虚小声道:“刘小姐一个女儿家却能跟我一样当上县衙的捕快,你们就不感到奇怪吗?”

以前我虽然觉得奇怪,但这是县衙官老爷的事儿,我也没那闲心细细追问,此刻听老杜对我们提起,不禁对老杜问道:“对呀,像你们这些办案的官差,不都应该是身强力壮的男儿么?刘姑娘她是怎么说服县太爷做了这门衙门差事的?难道她有什么特殊的办案能力?”

老杜摇摇头道:“刘小姐的父亲刘正阳虽说是个商人,但在这小小的县城却比县太爷还有能量,是个黑白通吃的厉害人物,县太爷见了他也是点头哈腰的。刘小姐从小就爱舞枪弄棒,就喜欢这捕快一职,她父亲拿她没办法,只好跟县太爷说了一声,让她如了愿。她起初分到我手下的时候,我是很排斥的,可是后来慢慢发现她虽然对办案起不了什么关键性的作用,但是胜在腿脚勤快,也是个不错的助手,也就接受了她。”

没想到这其中还涉及了官商勾结,我赶紧问道:“那这个刘正阳为人怎么样?不会是这县城一霸吧?”若这刘姑娘的父亲就跟当初的曹员外一样是个仗势欺人的恶商,我说什么也不会去她家吃饭睡觉。

老杜好像看出我的担心,对我笑笑道:“当然不是恶商,而且还是个大大的善人。当今时政混乱,百姓苦不堪言,最近的几次赈灾放粮,官粮只占到百姓拿在手里的粮食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刘正阳自己的私粮,没人知道他手里有多少钱,多少粮,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大公无私的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救济百姓,大善人三个字,他当之无愧。”

听到这里,清虚也来了兴趣,凑上前来对老杜道:“这么说这刘姑娘的老爹可算是个当世的活菩萨了,此去刘府,我们一定要好好拜访一番才是。”

我点头对清虚道:“不错,我也正有此意。”

走了片刻便来到了刘府门前,刘府的气派我是叹为观止,光是两扇朱漆大门和门外矗立的两尊石狮已经像足了各种王爷的府邸,高大的门楼上左右各挂一盏大灯笼,此时天色已晚,灯笼里发出和煦的红光,更是让整个刘府显得与众不同。

刘姑娘上前拍着门环对立面叫到:“快开门,我回来了。”

里面听到动静,大门马上打开,一个青衣小厮迎出来满脸堆笑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爷和夫人每日挂念着你,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些是你的朋友吗?快快请进,我这就去跟老爷夫人禀报。”

这刘府的下人也这般机灵,刘姑娘对小厮点了点头,转身对我们笑着说:“我先带你们在院里转转,一会儿下人们就会安排好客房和晚膳。”

我和清虚本来是想先去拜访刘姑娘的父亲的,可是也怕这时候冒昧去打扰会有些唐突,况且刘姑娘说让我先在院中转一转,我们要见她父亲也不急在一时,便跟着刘姑娘在刘府的大院中观摩起来。

刘府大的出奇,刘姑娘边走边讲,可在她兴致勃勃为我们讲述自家大院的时候,我的脸色已经慢慢变得难看起来。我向清虚望去,见他也是一脸震惊,我悄悄对清虚说:“你也看出什么不对了?”

清虚郑重的点点头道:“刘正阳如此的一个富贵人家,不会连最起码的宅内风水格局都不懂,况且就算自己不懂,在宅院落成时,必会找一些懂得风水的人来布置一番,可是他怎么能,怎么能吧自家的院子布置成这样一个煞局。”

我指着当院的一群建筑小声对清虚道:“你看,那是刘府主人居住的阁楼,周围小路四通八达,这在宅院风水格局中叫做‘万箭穿心格局’,主宅院主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得好死。”

说完我又指着阁楼前的一颗大柳树道:“柳树属阴,最忌讳种在卧房正对窗户的位置,此格局名为‘树煞局’,主卧房主人常年会病痛缠身。这两条可以说是宅院风水格局中最忌讳的两条,可是你看刘府,不仅犯了这两条大忌,还人丁兴旺,红红火火,我实在猜不透这其中的秘密。”

清虚听了我的话,不置可否,低头沉思一阵之后,突然骇然对我讲到:“这样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院子的主人是故意安排的风水‘煞局’,他是在以煞止煞,两种煞气得到中和之后,才会使得刘府平安无事。”

“以煞止煞?”我不禁心中疑惑,对清虚问道:“可是这刘姑娘的父亲乃是个行善积德的大善人,身上怎么会有煞气存在?”

清虚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正要对我说话,前边的刘姑娘见我和清虚没听她讲话,俩人在叽叽咕咕的议论什么,便走过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在讨论案子吗?”

我们不敢跟她说实话,扯谎道:“没错,在讨论案子。”

刘姑娘笑道:“今天先别讨论了,都累了一天了,我们放松一下,待会儿吃了晚膳你们也早点睡吧。”

我点点头对刘姑娘说道:“我们来到你府上正该拜访一下你父亲,哪有不跟主人打照面的客人,也太失礼了。”

刘姑娘这才恍然大悟道:“我都忘了,快走,我这就带你们去见我父亲。”

“灵儿,你要带谁见为父啊?”

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是刘姑娘的父亲刘正阳来了。我还来不及对刘姑娘的父亲行礼,在见到刘正阳的第一眼我就呆住了,顿时万种思绪涌上心头。

第六十六章 善人?仇人?

这刘正阳正是十多年前逼死我父母刘员外。当时我年龄小,并不知道刘员外的名讳,这么多年过去,我的样貌刘员外已经不能辨认,但是他的样子除了变老了些之外,没有多少改变,所以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来这些年刘员外的事业发展的不错,他当初只是个镇上的财主,现在已经在县城混的风生水起。我也不知道原来他除了那个混账儿子,还有个妙龄女儿。

想起父母的死,我双目赤红,紧攥的拳头由于用力,关节处变得苍白。清虚和师妹两人都赶紧对刘正阳行了晚辈之礼,老杜也许是来的次数多了,所以随意一些。只有我独自站在那里,定定的望着刘正阳发呆,众人见我表情不对,一时间也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师妹走过来关切的问道:“师兄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刘正阳被我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疑惑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我们以前见过面吗?你为什么这样看着老夫?”

我和刘正阳之间虽说仇深似海,可是我杀了他儿子,他杀了我父母,已经是一本糊涂账,如今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也不想再冤冤相报下去。我舒缓了一下心情,紧攥的双手也慢慢放松,对刘正阳行了一礼道:“晚辈在五台山出家,法号慧海。早就听说刘大善人乐善好施,今日一见果然慈眉善目,所以刚才有些失礼,还请前辈见谅。”

刘正阳不怀疑有他,听了之后哈哈一笑道:“什么前辈晚辈的,你们和灵儿是朋友,若是看得起老朽,叫上一声伯父也行。我只有灵儿这一个闺女,对她平日间有些过度宠溺了,你们在与她相处之时还请多多担待些。”

“爹,你别胡说,我平时很听话的,跟朋友相处也很好。不信你问问杜大哥。”刘姑娘马上对老爹撒娇道。

老杜赶紧站出来对刘正阳奉承道:“伯父真的误会刘小姐了,她跟这些朋友都很交心,平日跟在我身边办差也是尽职尽责,从没有疏忽懈怠之处,是个十分称职的衙门捕快。”

刘正阳听了之后老怀大慰,对众人招呼道:“让各位在这里徘徊了许久,是老朽待客不周,现在下人们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晚宴,你们舟车劳顿,一定肚子饿了,赶紧去用了晚膳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些生意上的琐事要处理,我们改日再好好畅谈一番。”

改日再与我们畅谈也就是一句客气话,他那么大的生意,哪有空跟我们几个年轻人啰嗦,今日要不是看在女儿面上,恐怕我们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他虽说曾害了我父母,可是这些年为百姓也做了不少好事,想起他宅内的风水,我就想出言对他提醒几句,可我刚准备要向刘正阳开口说话,一边的清虚却拉住我的胳膊,对我微微摇头。

我突然想起清虚说的‘以煞止煞’,或许刘正阳宅内的风水布置是出于他自己之手,若是这样的话,我冒然向他提出风水的质疑确实有些欠妥。可是今日见刘正阳脸上一团和气,并无丝毫煞气出现在他身上,他为什么要布置这‘以煞止煞’之局呢?

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他打开自家粮仓放粮赈灾的事是真实无误的,有这些就够了,我们没必要抓着别人的小辫子不放,非要查出个子丑寅卯。

刘正阳跟我们辞别之后,我们一众人跟在刘姑娘身后来到晚宴的客厅,当看到桌上的鲍鱼海参时,我们都被刘家的阔气震惊了。要知道这可是山西境内,属于山区,要想吃到海鲜,不是你有钱就能办到的。与这里相距最近的海域是河北的秦皇岛,可是这也得快马七八天的路程。刘正阳招待我们几个无足轻重的客人就如此奢华,可想此人的身价财富已经到了惊人的程度。

吃饭的时候,我偷偷向老杜询问道:“这刘姑娘的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就这顿饭,不会低于二百两银子,这可是一个中等水平的三口之家一年的用度开销啊。”

老杜神秘的道:“表面上他是个药材商人,全县城有三分之一的药店都在他名下,可是你想想,药材生意哪有这么大的利润,一些好事的人就开始猜测他的财富来源,有人怀疑他可能贩卖鸦片。”

现今朝廷已经意识到鸦片对国民的危害,开始大势禁烟,可是这烟土却屡禁不止,在民间越来越是肆虐。

我听得有些惊讶,问道:“县太爷没有立案侦查吗?这可是违法的买卖。”

老杜摇头道:“民间传说,不辨真假,况且刘正阳这些年为县里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县里的财政税收,他一人也占了大半,县太爷怎么敢调查他的经济来源,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我听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原来要查一件案子,查一个人,还要牵扯这么多官场政治的事。老杜见我还是不明白,开导我道:“这些都是官场上的事,跟我们查案关系不大。我们只要知道他没有做过为富不仁的恶事就够了。”

这顿饭吃得香甜,我生平第一次享用这么美味的菜肴,等我打着饱嗝回到自己的客房准备睡觉时,“咚咚咚”传来敲门的声音,我赶紧开门一看,原来是师妹找我。

我和师妹之间再不复往日的相处自然,见她这么晚来找我,想必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便把她迎入屋内,关上屋门,师妹对我开口问道:“师兄,今*****见到刘姑娘的父亲时表情不对,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吗?”

师妹细心,没想到还是被她看出来了,我跟师妹也没什么要隐瞒的,便把小时候父母在刘家做下人的死因跟她说了一遍。

师妹听完之后,一脸怜悯的对我说:“没想到你童年过得这样悲惨,这个刘正阳真是该死,就算我们跟他女儿交好那又怎样,你放心师兄,这仇我替你报,他不就有几个臭钱么。”

听师妹又要害人,我心中顿时串出一股无名怒火,对她厉声道:“你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就要害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的仇怨我自己都放下了,你瞎操什么心。”

我说话的态度和话的内容都十分不客气,师妹被我的话吓得呆住了,她的眼泪慢慢在眼眶打转,最终从脸上滑落下来。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赶紧对师妹道歉:“对不起师妹,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也看到了,刘正阳这些年做了不少好事,你要是为了我把他给杀了,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饿死街头。师妹你听我的,千万不要为难他。”

师妹的眼泪还是一直落个不停,她摇头对我泣道:“师兄,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从来不对我这样说话,昨夜你还要把我赶走,是不是你已经厌倦了和我在一起的感觉,你还记得十年前你是怎么跟我说话的吗?那时候你说话做事都是先把我放在第一位,我知道你喜欢我,就算我是个鬼魂,我还是努力争取跟你在一起的机会。如今我通过自己努力,终于能和你在一起了,可是你变的我都快不认识了。你告诉我,你还是十年前的慧海吗?”

或许是有了凤蝶的缘故,我对师妹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初恋感觉,这才是她有这么大的心理落差,我摇头叹道:“师妹,变的又何止是我自己,你就没变吗?你还是那个十年前为了师傅一句话可以放弃杀父之仇的曹家十姨太吗?你现在动不动就杀人,你在我身边,我感觉就像带了个刺猬在身上,还要提防你时不时伤害周围无辜的人,这种感觉你能理解吗?”

师妹凄凉的望着我,开口道:“或许我们立场不一样,这些年来我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能在以后的日子里跟你形影不离。我做的事你会觉得穷凶极恶,但是我杀遍全天下的人,也不会对你起半点歹意。我刚才说刘正阳该死,也不只是因为他曾害死了你的父母,是因为他身上的血债实在太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看了就知道我为什么说他该死。”

第六十七章 后院埋尸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刘府的下人们也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各自回去休息了,我跟在师妹身后悄悄走出房间,想看看她要带我到什么地方,而这刘正阳为什么又该死。

整个刘府的灯火已经熄灭,我们借着朦胧的月光,朝刘府的后院行去。府中各处都修葺的富丽堂皇,而后院却杂草丛生,与刘府的格局完全格格不入。但是令我心中惊奇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我越往前走,发现那股邪恶的煞气越是扑面而来,仿佛我们正在朝一群恶灵的方向行进。

直到师妹带着我走到了后院的墙角,那股邪煞之气已经浓的令人窒息,师妹指着一滩荒草地对我说道:“这就是整个刘府煞气的来源之处。这下面埋着什么,想必师兄也能猜出来。刘正阳在自家宅院布置的这个‘以煞止煞’之局,就是来克制掩盖这里的煞气。那个‘以煞止煞’局,师兄应该能看出一二吧。”

我心中惭愧,我只是看出刘府的宅院风水属于大凶之相,‘以煞止煞’是清虚看出来的。师妹在师傅身边的日子长与我,学到的东西自然比我丰富,没想到她不仅识破了刘正阳刻意设置的风水布局,还一眼就找到了煞气来源。

我也曾听师傅对我讲过一些关于煞气的形成原因,刘府的煞气归为‘阴邪煞’,出现这种煞气的原因多为地理位置置身荒坟汇集之处,或此处有人含冤自杀,一缕魂魄化为邪煞,诅咒附近生灵。

刘正阳显然知道自家后院是个邪门儿地方,所以这里才荒废下来,连吩咐下人除草清理的职责也免去了。而他在正院布置‘以煞止煞’局,更是说明这后院的煞气是他自己安排的,这里埋的是什么,不用猜也知道是尸体。

以此地周遭的煞气浓度判断,这里埋的尸体恐怕不少,并且这些人多半死前有冤屈在身,或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我看得眉头紧皱,对师妹问道:“刘正阳收集这么多冤死之人的遗体埋在自家后院,这是个什么路数?况且这么多死因特殊的人,他是怎么找到的?”

师妹对我摇头叹道:“师兄你是不是被他的善人光环影响到了思维判断,这些人的尸体不是他找来的,确切来说,这些人在他找来的时候,还都是活人。你听明白了吗?”

我听的心内剧震,师妹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被他以残忍的手段杀害的,然后集体埋在了自家后院。

可是他为自家制造出煞气,又布局‘以煞止煞’,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究竟是什么目的。正当我想的入神,身后突然有人喝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被来人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赫然看见刘正阳正满脸铁青之色望着我们,微弱的月光斜斜照在他的侧脸,竟然令我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师妹只是冷眼望着刘正阳,也不答话。我赶紧平复一下心情回答道:“我们睡不着,出来散步的。”

刘正阳直接忽略掉我的回话,怒目瞪着我,用恐吓的语气对我道:“今日老夫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眼熟,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将我儿子推入井中淹死的那个野小子吧。丧子之仇老夫暂且与你掀过,明人不说暗话,若是你敢将老夫院中的秘密泄露出去,我必会让你死的比他们更惨。”刘正阳一脸怨毒的指着地上说。

我本来看在他善人的身份上给他几分面子,此刻他知道自己隐藏的邪恶被我们识破,竟然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我心中怒火腾一下就起来了,我怎么会相信当初残忍逼死自家下人的刘财主会是个为国为民的善人,真是荒唐。

我还没开口说话,只见师妹冷笑着走上前来对刘正阳说道:“哦?依你的意思是要灭了我们了?”

刘正阳也报以冷笑:“若不是看在我女儿面上,灭了你们又如何?在本县的一亩三分地儿上,我便是皇帝,谅你们也无处说理。“

师妹不屑道:“好大的口气,你认得我是谁吗?就你那点三脚猫的道行,还是跟高凌老头再多学几年吧。”

刘正阳听了师妹的话后,脸色大变,惊恐的问道:“你是谁?你知道高凌师傅?”

师妹摇头对他说道:“我不想跟你多废话,你害死这么多人本来跟我没有丝毫关系,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改害死我师兄的父母。今夜你自己送上门来,这就受死吧。”

我实在不愿师妹再为我多造杀业,见她又要出手杀人,赶紧将她拦下,向师妹问道:“你先别急着动手,他该死没错,可是要交给官府处理,我们没有权利处决犯人。况且我还有很多疑点弄不明白,正要听他解释一番。”

师妹不耐道:“师兄,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问我即可,此人多留在世上一刻,便会有人因他丧命。”

说完师妹再也不顾我的阻拦,只见她双目发出两道红光向刘正阳射去。这刘正阳或许也会些奇门异术,他看出师妹不好对付,躲过师妹一次攻击之后,口中念念有词,最后一声‘遁’,就不见了踪影。

我看得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法术,竟然能让自己瞬间消失。师妹看了却不屑道:“区区奇门遁甲的土遁之术,也想瞒得过我?”

她不慌不忙的找来一根木棍,然后行至一片荒草地处,将木棍对着地面狠狠一敲,只听地下传来一声惨叫,这刘正阳原来并没有遁远,就在师妹站的地方。

他被师妹用木棍击中,却不敢现出身来,只能加快速度向前方遁去,师妹跟在后面木棍像雨点一般击在地面,却总是能听到刘正阳的声声惨叫。

后院的动静闹的有点大,不一会儿老杜和清虚还有刘姑娘就听到声音赶过来了。老杜走上来对我问道:“你和梁姑娘半夜不睡觉怎么来这荒凉的后院玩耍了。咦?梁姑娘干什么呢?怎么还有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见刘姑娘也是一脸疑惑的望着我,可是我已是半会儿也跟他们解释不清,况且师妹现在打的是刘姑娘的父亲。

清虚看出了点什么,严肃的对我说:“你快让梁师妹住手,再打就出人命了。”

我也不是没劝过师妹,可她根本不听我的,现在来了这么多人,我赶紧对他们说:“我们一起劝劝她,我自己,恐怕她不听我的。”

老杜和刘姑娘听清虚说还会出人命,虽然心里不解,但还是赶紧走过去拉着师妹不让她继续用木棍敲击地面。

等到走近,刘姑娘才听出这惨叫声竟然是自己父亲发出的,可是却不见父亲身影,她惊恐的喊道:“爹?是你么?你在哪?”

地下的刘正阳听到女儿的声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赶紧从地下钻了出来,只见他此刻已经鼻青脸肿,身上多处衣衫都破了,隐隐有血迹渗出。

刘姑娘顾不上追问父亲为什么会从地下出来,她指着师妹,颤声问道:“你,你为什么打我父亲?”

师妹见来了这么多人,也知道今日不能再当着众人的面取刘正阳性命,索性将木棍往地上一扔,缓缓答道:“因为他做的恶事太多。你自己问他吧。”

刘正阳被一阵乱棍打的浑身是伤,此刻藏在自己女儿身后,一脸惊恐的偷偷向师妹瞟来。刘姑娘转头对刘正阳问道:“爹,她说你做的恶事太多,你告诉我,你做过什么恶事,还有,你怎么会从地下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正阳怎么敢将自己的罪恶向女儿和盘托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见他嘴唇动了动,竟然两眼一翻,就此晕了过去。

第六十八章 意外进展

刘姑娘见父亲晕过去,望向师妹的眼神充满愤怒,可是刘正阳显然受伤过重,她不敢耽搁,急急搀着父亲回去找大夫去了。

老杜也是一脸不解,走上来埋怨道:“你们两个大晚上不睡觉,跑到人家后院打人这是何道理?这刘正阳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你们得罪了他,今后在这县城恐怕混不下去了。可是我们还要查案,这可如何是好?”

师妹却满脸不在乎道:“你们查你们的案子,刘正阳这里我来应付。”

“你怎么应付?”老杜没好气道。“他可不比那些土匪,你会些武功就能化险为夷。其他事情我们先不提,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打人,总得有个动手的理由吧?”

师妹往身旁的草丛里一指,开口道:“自己刨开看看。可别说我没警告你,你刨开容易,要是想把它们埋进去可就难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始料未及,如今我们打了人,自该为自己找个理由,恐怕这下面埋的东西,还真得让老杜开开眼了。

老杜二话不说,就要转身去找铁锹。清虚赶紧制止道:“且慢,此处阴煞之气浓郁,下面不用说也知道埋的是尸体,他刻意将自家后院布置成一个养尸地,现在将这里刨开,此时正是半夜三更,阴气太重,难免不会尸变,为稳妥起见,还是等天亮再动手吧。”

老杜知道清虚所言不假,这些日子他也碰到了不少邪门事儿,变得谨慎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正阳在自家后院埋些尸体干什么?你们好像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只是瞒着我自己是不是?”

清虚不理会老杜的质问,对师妹说:“梁师妹,你貌似对这里很熟悉,竟然一眼就能找到煞气源头,不如你跟老杜解释一下吧。”

其实我比老杜好不到哪去,对这刘正阳的宅内布局也是稀里糊涂,如在云里雾里,便也附和清虚,对师妹说道:“是呀师妹,你赶紧给我么解释一下这刘正阳如此布局的用意。”

“这该从何说起呢,”师妹沉吟一阵之后道:“风水堪舆一向被世人看的玄之又玄,但是多数懂行的人都是将它用来趋吉避凶的,而刘正阳故意将自己的宅院布置的如此凶煞,稍微懂些风水的人以为是‘以煞止煞’,这也是正统的风水学的观点。可刘正阳的两处煞气都是自己人为制造的,我一眼就看出,这是鬼道中人常用的‘和煞生财’之局,并不是‘以煞止煞’那么简单。”

鬼道?我猛得想起仇人忘尘,对师妹急急问道:“师妹,你怎么认识这‘和煞生财’局的?你和鬼道的人有来往?”

我真的不希望师妹再和鬼道扯上关系,可她的回答又再次让我大失所望,“有些来往,不过也只是泛泛之交,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我生气道:“既然知道他们不是好人,为什么还要和他们来往?”

师妹并不知道当初害我命丧黄泉的忘尘正是鬼道中人,见我没由来的对她发火,有些委屈道:“师兄你干嘛老是凶我,我又没跟他们一起害人。只是去年受人所托,将一个小丫头推荐给县城的高凌做徒弟,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高凌的鬼道身份的。”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高凌?”老杜突然一脸震惊问道。

我们见老杜这么大反应,都有些诧异。师妹重复道:“对,就是高凌。怎么了?”

老杜瞪着双眼有继续问道:“你推荐的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高凌,高凌。我突然也醒悟过来,这个高凌会不会就是老杜口中的高仵作,如果是的话,那师妹推荐的这个徒弟,很可能就是这次我们办案的嫌疑人小云。

想通这一节,我的精神也高度集中起来,眼睛也不眨的望着师妹,等着她给我们答复。

只有清虚貌似脑子不太灵光,依然对我和老杜的表情不太理解,一脸疑惑的望着我们。

只听师妹想了一阵之后答道:“我没问过她的大名,只知道她家是开纸扎店的,小名叫小云。怎么?你们认识她?还是她犯了什么案子?”

果然没错,高仵作果然是小云的师傅。我对师妹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们为这起案子跑了这么远。这个小云和高凌正是我们这次案件的主犯。”

师妹听了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委屈答道:“你们办案也从没跟我一起讨论过案情,也从来没问过我关于小云和高凌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他们和案子有关。”

我仔细一想,确实没跟师妹提起过案子的事,我们在一起讨论案子,师妹虽然有时候也在场,可是从来没参与过案情讨论,或许她从没关心过这些,看来是我误会她了。

听到这里,清虚也终于恍然大悟,对老杜建议道:“既然已经确定了高仵作是案犯小云的师傅,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高仵作家先将此人控制起来,或许小云就藏在他家。”

老杜点点头,示意可以马上动身。我望向师妹,她今日打了刘正阳,说什么也不能在刘府独自呆着了,只好跟着我们朝高仵作家行去。

案情的进展匪夷所思,原本看似毫无头绪的案子,竟然从刘府的宅内风水上找到蛛丝马迹,不仅解释了刘正阳不合常理的财运,更是从中牵扯出了高凌和小云,让整个案子柳暗花明。

其实我的心里还是有很多疑点,师妹说的这些真假无从考证,小云对鬼神一向好奇,跟师妹认识也不奇怪。可是师妹究竟受谁所托要将小云介绍给高凌做徒弟,而师妹除了跟小云交流一些法术玄术之外,会不会还有另一层关系。很显然师妹对高凌的本领是不屑一顾的,本来小云跟在师妹身边要比跟在高凌身边学到的东西要多,可小云为什么会舍高求低,听从别人的安排去跟了一个本领马马虎虎的师傅,又或者说,这是师妹对小云的命令,她不能反抗,而师妹和小云的关系,才是真正的师徒关系。

我被自己心中的猜测吓了一跳,若是这样推断下去,那镇上的好几起命案都跟师妹脱不了关系了。我赶紧摇摇头,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理干净,无论如何,先将高仵作抓起来再说,剩下不清楚的事情,找个时间向师妹问明白就行,只希望她不要对我撒谎。

官府的人夜半敲门总是会让百姓胆战心惊,高凌和老杜这么多年的同事关系也不能例外。高仵作一大家子人都被这突然的官差来访惊动了,一脸恐慌的想知道高凌犯了什么王法,引的官府半夜敲门缉凶。

高凌已过古稀之年,岁月在他脸上刻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见证着眼前的老人是个经过风雨的人。他对我们描述的案情表示毫不知情,只承认曾为小青验尸一节,却抵死不认有小云这个徒弟。

他如果这样强硬下去,我们是没有丝毫办法给他定罪的,毕竟那只是师妹的一面之词。正当老杜一筹莫展之际,师妹突然站出来对高仵作淡淡说道:“高凌,你还记得我吗?”

由于高凌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加上屋内灯光暗淡,他并没有注意跟在我们身后的师妹,此时听师妹对他说话,走到师妹身前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正要摇头说不认识,突然脸色变得煞白,喃喃道:“你?是你?”

“没错,是我。”师妹的表情神态始终没有变化,依旧是那种冷淡的语气。

高凌听了师妹的话,竟然向突然间又老了十岁,他跌跌撞撞的坐回道客厅的椅子上,缓和了一下心情之后,把围观的家人都挥退了,或许他犯下的罪孽不想让家人知道。

只见他双目无神的盯着师妹问道:“我的任务完成了吗?现在就要送我归西?”

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什么任务,这跟师妹有什么关系?师妹给他下过什么任务不成?我一脸惊骇的望向师妹,看她怎么回答。

只听师妹缓缓道:“你的什么任务跟我无关,你们鬼道中人行事一向阴狠歹毒,事到如今,你还不招吗?”

“我招,”高凌也许在师妹身上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神情变得更加凄凉,“你们说的没错,小云是我的徒弟,这一切也是我让她做的。只是她现在不在我这里,她去了哪里,我并不知情。”

第六十九章 纠结

可以结案了吗?我脑中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高凌在认出师妹之后,对案情的招认态度判若两人,师妹身上有着怎样的魔力,让他瞬间改口。

老杜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最开始我提出高仵作的重大嫌疑时,老杜一直持不信的态度,如今听到昔日的同事亲口承认罪状,他满脸的不可置信,瞪着高凌问道:“可你做这些究竟为什么?受害人与你无冤无仇,你指使自己的徒弟害他们干什么?”

此时的高仵作已经把罪责都承认下来,心态反而放得轻松不少,他微笑答道:“小杜,你我同僚一场,或许你认为对我的了解已经很深,出这样的事情你万万不曾想到,可我要说的是,你还太年轻,太容易主观的去看待周围的人和事,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同样,每件事,当你站在不同立场去揣摩的时候,会发现不同的善恶结果。”

这时,高凌的眼神不经意间瞄向师妹,淡淡道:“你对你身边这些人又了解多少?正如这位姑娘所说,我鬼道中人行事一向阴狠歹毒,为了杀人而杀人,我们不讲原因的,你将案件报上去,定罪即可。”

这是当初那个被小青尸体复活吓到尿裤子的高仵作吗?他的话高深莫测,却又像什么都没说。老杜听完之后,怔了半晌才开口说道:“高仵作,既然你不想为自己辩护,我只能依法行事,将你缉拿归案了。”

案子出奇的顺利,在我们到达县城的第一个晚上就将主犯缉拿归案了,另一嫌犯小云虽然暂时在逃,可是全县通缉令一下,相信她也会在不日间落入法网。

老杜要将高仵作连夜押送到县衙的大牢中听后发落,本来师妹把刘正阳打成重伤,我们也没脸回刘府了,正该护送老杜将这个高凌押到大牢。可是我突然想起,凤蝶和小鸭子还在刘府我的客房中,这次出来的急,忘了将他们带出来,我得赶紧回刘府一趟才行。

我对他们说明我回刘府的用意,老杜怪眼一瞪我说道:“闯了那么大的祸还敢回去?不就是两只畜生么?刘家的人还能把它们煮着吃了来泄愤不成?”

老杜并不知道那只小狐狸对我意味着什么,他说这话我也不怪他。老杜沉思一阵说道:“正好,刘府后院埋尸一事我们还要查个水落石出,你先回去,我和老杜把犯人安顿之后也会赶过去。”

高凌是个鬼道中人,身上有着说不清的诡异之处,若是让老杜自己将他押送大牢,我还真不放心,幸好有清虚跟着,想来不会出什么乱子。其实从高凌的态度来看,他最忌讳的是师妹,让师妹跟着老杜去押送犯人貌似更为稳妥,只是师妹就一直不言不语的跟在我身后,好像这世上除了我,没有别的事情让她分心。我几次想对师妹提议让她护送老杜一程,却最终没说出口。

我突然想起刘正阳宅内的风水布局,听师妹跟刘正阳的对话,好像意思是这风水布局是出自眼前的高凌之手。便开口问道:“高凌,刘正阳家的‘和煞生财’风水局是你布置的吗?你可知道为此害了多少人命?”

高凌冷眼向我望来,脸上挂着不屑和轻蔑,他淡淡说道:“谅你一个毛头小子也识不破老夫这‘和煞生财’局,定然是这位姑娘告诉你的。可你只看到为了布局我们害了多少人,你却不去想想,此局成后,刘正阳用自己的钱财救了多少濒临饿死的穷苦人,害死那几个无辜之人跟被他救活的百姓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他说完之后便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我,可脸上的轻蔑之色却有增无减。我被他的辩白噎的愣在原地,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刘正阳开自家粮仓放粮是有目共睹的,他之所以能有钱为百姓放粮,正是因为这个邪恶的‘和煞生财’局。

抛开我和刘正阳的私仇不谈,他这些年所做的善事或许足以弥补他所犯下的罪孽,若是我执意将刘正阳除去,也许那些穷苦的百姓便会有不少饿死在街头,我将他绳之以法自然可以一泄私愤,可是这样做我自己痛快了,全县还有数以千计的饥民等着刘大善人的救济粮,他们以后的粮食有从哪里来?除非我自己能出钱出粮来救助这些穷人,负责等这些人饿死之后,我便成了杀害他们的元凶。

在我和师妹返回刘府的路上,我一直纠结要不要将刘正阳往死路上逼,却还是苦思无果。也许正如高凌所说,事情不能用简单的对错划分,人也不能粗略的将他们归为善恶,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人和事,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师妹见我埋头赶路,心中好像有心事,便问道:“师兄,你在想什么?你是担心我们回去之后刘正阳会为难我们吗?你别怕,有我在,他不敢对咱们怎么样。”

师妹的这句‘你别怕,有我在’让我心里莫名一暖,师妹仿佛又回到十年前,变回那个将我当小弟弟一样呵护的人。

我笑着对师妹摇摇头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在考虑,这个刘正阳到底该不该死。”

师妹不解道:“师兄为何突然又心慈手软了,他害死那么多人若是不该死,那世上就没有该死的人了。”

我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让师妹杀伐之心变得如此之重,我对她解释道:“他害过人不假,但是这些年他救了无数的穷苦百姓,看在这一点上,或许我们应该考虑放他一马。”

师妹听了之后,并不以为然,她看着我认真的说道:“我只知道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若是有人双手沾满血腥之后散些钱财做点好事就能弥补造下的业,那地狱的十八层中也不会出现富人的身影了,师兄,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刘正阳是除是留,你再好好想想。不过,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师妹的话很有见地,她说的一点不差,我摇头苦笑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明明有自己的见解和看法,为什么非要支持我的决定。如果我的决定和你的意见相反呢?你还要支持我吗?这可是原则问题了。”

我说完之后,发现师妹眼神好像变得迷离起来,她轻轻开口对我说道:“我没有原则,如果非要在我身上找一个处事原则,那师兄你就是我唯一的原则。”

师妹对我的心意我这些日子也知道了,但因为我已经有了凤蝶,她的话顿时将我陷入尴尬境地,我不敢应声,只能假装听不懂,继续朝刘府行去。

回到刘府大门外,已经是五更天,天色也进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可是刘府内已经灯火通明,想是刘正阳被师妹打成重伤,全府的家人和下人都被惊动了。

我学着刘姑娘回家时的样子,轻轻扣了几下门环,不一会儿,大门打开,正是昨日傍晚为我们开门的那个小厮。他见到我和师妹,已不见了昨日的热情,一脸愤怒的说道:“你们还敢回来,我以为你们打了人便逃了呢。”

这下人不明其中原委,我也不好跟他明说,干笑两声道:“小兄弟,你先让我们进去,我们是专程来向刘老爷道歉的。”

没想到小厮听了我的话并不领情,冷笑道:“现在知道害怕了?道歉?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还要官府衙门做什么?你让这位姑娘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挨大刀吧。”

正所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听他言语如此恶毒,我心中怒火升起,就想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没想到师妹反而没有生气,她拉住我道:“师兄,我们最要紧的是先进去,莫要为了几句口角横生节支。”

师妹转头对小厮道:“这位小哥,你回去禀报一下刘小姐,就说我们来了,让不让我们进去,她自有决断。”

第七十章 独白

小厮返身回去向主人通报,我对师妹问道:“要是刘姑娘对你殴打她父亲一事还耿耿于怀,不让我们进去怎么办?”

师妹笑着答道:“你放心,她一定会让我们进去。刘正阳突然间会了遁地之术,换做你是为人子女的,你就不想弄明白这事的原委么?况且她也知道,我又不是神经病,怎么会无缘无故对长辈动手。刘正阳所做下的恶事又不好向女儿明说,所以刘姑娘只能从我们这里了解到父亲身上的秘密。”

师妹说的没错,没一会儿就见刘姑娘脸色铁青走到门口,瞥了我们一眼道:“进来吧。”

我们跟在刘姑娘身后进了刘府大门,一路上她一言不发,直接将我们带到昨夜师妹殴打刘正阳的后院处,转身冷冷盯着我俩问道:“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师妹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想解释什么。倒是你,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刘姑娘将我们带到这人迹罕至的后院,必然想通过我们口中知道她父亲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师妹像是吃准了刘姑娘的心思,所以对她的质问不见丝毫慌张。

果然刘姑娘沉吟一阵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我父亲。你说他做了歹事,那他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你竟要将他活活打死。”

师妹依旧是向那边草丛方向一指,淡淡道:“将此地掘开,你自然知道你父亲做过什么歹事,打死他也是轻的。”

师妹这后半句‘打死他也是轻的’貌似又激起了刘姑娘心中的怒火,我见她挽起袖子就要上来对师妹动手,赶紧拦住她道:“刘姑娘,你先别冲动,有话好好说。现在你父亲怎么样了,他醒过来了吗?”

刘姑娘红着眼睛向师妹一指,恶狠狠的道:“还不是你这泼妇媳妇儿,跟疯狗一样无故咬人,我爹他现在还昏迷着。好,我今天就遂了你的愿,将这里掘开,我倒要看看下面埋了什么东西,能成为你无故打人的理由。”

此时的刘姑娘处于暴走状态,我不敢上前阻拦,师妹却面带讽刺之意,挠有兴致的看着刘姑娘找来铁锹榔头,就要亲自动工掘地三尺了。

刘姑娘虽然信任自己的父亲,但处于暴怒状态的她还是存有一丝理智的,她没有找府里的下人来挖掘,而是自己动手,或许她也怕真的挖出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天色渐亮,一颗闪亮的启明星从东方升起,府内也传来断断续续的鸡鸣声。这正是一天当中阳气最旺的时刻,而我立在这杂草丛生的后院,却感到阴气逼人。随着刘姑娘铁锹榔头的挥舞,阴寒之气越来越重,我心内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正要上前阻止她继续挖掘,却见那被刘姑娘刨开的深坑里,有东西微不可查的轻轻蠕动了一下。

刘姑娘离事发地最近,她显然也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一时间停下手中动作,呆呆愣在那里。

我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正要将刘姑娘拉出土坑然后将这里重新埋上,这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灵儿,你干什么?”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扭头一看,却是刘正阳一瘸一拐的赶了过来。他不知是何时醒过来的,只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相比昨日刚被师妹打完,整个脸颊又肿了几分。

刘正阳顾不上向我和师妹这边望上一眼,他行色匆匆,从他臃肿的五官中可以依稀看出此刻他内心的焦急,仿佛若是再任由刘姑娘挖下去,整个刘府就要爆炸了一般。

他行至坑前,不由分说将女儿拉出来,然后夺过刘姑娘手中的铁锹,迅速将挖出来的土又填了进去。直到填完最后一铁锹土,他才虚脱一般坐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刘姑娘先是被坑内的异常动静吓了一跳,又被刘正阳突然赶来的一系列举动弄了个措不及防,她此刻已经隐约猜到,下面埋着的正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她望着蹲在一旁的父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数次颤抖着要对父亲问话,但最终没有勇气问出来。或许她跟我一样,不敢面对真相,就像我不敢追问师妹这十年究竟害了多少人,师傅的死跟她有没有关系一样,我怕知道了,会失去一些很珍贵的东西。

刘姑娘最终没有问出口,当她掩面奔出后院的时候,刘正阳呆呆望着女儿的身影,脸上老泪纵横。

他发了一阵呆之后,目光向师妹转来,将脸上的鼻涕眼泪胡乱一擦,说道:“你还要取我性命吗?这就动手吧,我女儿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从此在她心中我再也不是那个救济贫困的大善人,而是一个后院埋尸的变态杀人狂。”

此时的刘正阳脸色灰败,再不见昨日傍晚时的神采奕奕,他将目光转向我道:“我本来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只是十多年前我那可怜的孩儿命丧你手,我虽然杀了你的父母,却怎能减我丧子之痛。后来我从痛苦中慢慢冷静下来,只有让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而在这乱世中,衡量一个人是否强大的标准,一是钱,二是权。”

“我开始走私盐,贩鸦片,可这不仅没让我变得富有,还数次让我身陷囹圄。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生命里的大贵人,他就是高师傅。他表面上是个县衙里的仵作,可是他一身本领鬼神莫测,他教给我一个让快速发财法门,就是我院中的这个‘和煞生财’风水局。”

“我开始对此局是十分抵触的,因为我并不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屠杀好人的凶徒。可是那一年我已经家徒四壁,正好赶上灵儿就要出生,我不想让自己的骨肉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所以才狠下心来,在我院中布置了这个邪恶的风水局。”

说着,刘正阳往刚才挖开的地方一指,冷笑道:“埋在这里的人,生前哪个不是恶贯满盈?他们或是逼良为娼的妓院鸭公,或是投机倒把的无良商贩,真正是死有余辜。我也知道,杀人偿命,我不是这位姑娘的对手,今日也认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希望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听了刘正阳的一番独白,我对他的杀意又减了几分,他不过是个在乱世苦苦挣扎,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的可怜男人。这些年他通过对百姓的救济,在民间有不低的声望,若是冒然将他除去,撇开这些被他救济的穷人的生计问题不谈,光是他死后对整个县城带来的影响也不容小觑。

师妹脸色淡然,看不出是什么态度,她走上来对刘正阳说道:“要杀你易如反掌,你所说的那些我也不关心,只要我师兄说他忘不了跟你的杀父杀母之仇,我今日就让你死上一百次,让你也体会一下什么是生不如死。”

师妹的话意思很明显,现在刘正阳的生死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我叹了口气,对刘正阳说道:“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也慢慢看开了,况且是我杀你儿子在先,只是无端让我那可怜的父母遭了无妄之灾。我不杀你,只是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用这些靠风水局得来的钱财更多的去救助贫苦百姓,让他们在这大灾之年不至于饿死街头。”

刘正阳没有因为我放过他脸上有任何喜悦之情,反而苦笑一声道:“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说到底就是为了跟家人和和睦睦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可如今灵儿知道了真相,我在她心中的印象再也不是一个慈父,一个善人,这等若让我失去了一个女儿。我继续行尸走肉般活着还有什么快乐可言,你们还是动手吧,给我个痛快。”

刘正阳无疑是个好父亲,他是这样看重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形象。我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那时候他在刘家当差,整天被呼来喝去,他也不愿意让我去刘府,怕被我看见父亲被人当畜生一样随意喝骂的窘态,无非是想保留下自己在我心中那种高大威猛的父亲形象,原来天下父亲的心思都差不多的。

想到这里,我对刘正阳又多了几分同情,对他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不会传扬出去,刘姑娘那里,我们想想办法,编个谎话来骗过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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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师妹好厉害呀,贱兄:) -假面舞会白兰地- 给 假面舞会白兰地 发送悄悄话 假面舞会白兰地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1/30/2015 postreply 10:40:55

我当和尚那些年 作者 末日 (71-80) -大独狼- 给 大独狼 发送悄悄话 (91578 bytes) () 12/01/2015 postreply 08: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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