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明似艳阳天 作者:莫菲勒(完结+番外)( 第二十三章 -第四十章 )

来源: 彭小仙 2015-11-14 18:11:32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255434 bytes)

第二十三章 同居时代

    陆诚睿坐在那静静的吸烟,这事本来也是与他无关,要不是担心分公司的首日开盘价,他那天根本不会出现在朝阳分局,那些天他的神经过度紧张,任何一件会影响股价的小事,他都不想放过,事情解决了,一切按他的预期构想,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对于许诺这个年轻女孩,他一直难找到形容词来形容自己对她的心态,他很少跟一个女人这么较劲,大概是他年轻的时候从花海里遨游过来的缘故,对待女人他喜欢简单直接是他的习惯,女人对于他来说是个消遣,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花时间哄女人高兴,那样会让他觉得很累,他深知道自己的快乐绝不是来自于看着一个女人开心自己就开心的此类事情中,萨曼莎除外他真的是在跟她谈恋爱用一种很努力的状态,一两个月他会去美国住上十天,和萨曼莎像恋人一样逛街四处游玩,这已经让他感觉到疲惫了,他心里有信念就是长远国际那5%的股份,他需要的是坚持。

    那天刁难过许诺之后,陆诚睿冷静下心思也有点如此何必的感觉,女人用尽办法吸引他注意的手段他见识过很多,许诺算是比较成功的一个,她的成功之处就在于她根本就不想吸引他,所以她根本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如此的形势就是陆诚睿现在知道了这个女人是谁,而她完全不知道陆诚睿是谁,于是有必要让她知道一下他究竟是谁,陆诚睿自谴过半分钟是:我跟这二愣子较什么劲?抬眼皮看许诺的时候发现效果很好,如今这女人是低着头双手插着兜站在远处都不太敢靠近。

    “你给我们写个条子说我们两清了。”许诺突然的抬头说话把陆诚睿的思绪一下打断了,“要用签字笔!”许诺又补充了一句。

    陆诚睿一看许诺这突然冒出来的架势,大有不卑不亢她是正义我们邪恶的状态,让她因一次事件认清世界看来也很艰难。

    许诺这句话说完纪强森一口茶差点又吸气管里,满脸憋不住的笑意他猛的一拍桌子,“来人。”

    服务员走了进来。

    “去给纪总找个红印台来,今天纪总要在这签字画押按手印了,快去!”

    服务员表情为难想了半天:“纪总,一时半会可能真的难找到,现出去买得需要点时间。”

    “你们怎么回事啊?看不出我们这谈大买卖呢?”

    “算了。”陆诚睿扶了纪强森胳膊一下,朝服务员招了下手,服务员靠过来:“去把这袋子里的钱点一下,入到会费里。”

    “好。”服务员点头。

    陆诚睿顺手捏了一摞钱出来看着有一两千的模样递给服务员:“辛苦了。”

    服务员接过来很开心:“辛苦什么?”

    “辛苦点钱。”

    “陆总你真爱开玩笑,谢谢您。”服务员拿着她的小费和那一袋子钞票转身出去了。

    “给她写个条子让她们走。”陆诚睿转头看纪强森略微命令的口气,纪强森是一副还没玩够的表情,看Daniel像是挺认真,纪强森给许诺他们写了条子递了过去,许诺凑过去刚要接,纪强森一转手腕:“手表其他地方坏了我再找你啊?”这一句话许诺就要窜,纪强森看她的样子哈哈的笑出来,“算了,脸都绿了,不找你了。”

    许诺强压着心头怒火,拿过条子来和林苗认真的仔细的看了一遍,临走白了他们一眼,似乎只能通过如此表达内心愤怒之情了,两个人离开了会所。

    林苗和许诺都很生气,可是从屋子里出来像是松了一口气,林苗拍了拍许诺的肩膀:“没关系,想办法从他们身上挣回来。”

    “你想干吗?”

    “他们这种人靠钱把自己堆成个富丽堂皇,深挖全是见不得人的丑事,你看着。”

    “别惹事,太危险了。”

    “哎,我是个狗仔,我怕危险,哼!”林苗不屑的哼了一下:“就算我不拿照片威胁他,我也可以把照片卖个杂志社,价钱也差不了,多拍他几次钱就回来了,反正我从他身上失去的我就得从他身上夺回来,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两种人不能惹。”

    “哪两种?”

    “一种是狗仔,另一个种是愤怒了的狗仔。”

    许诺笑了,两个人坐了林苗的车离开了会所。

    纪强森看着许诺走了摆了个有点遗憾的表情:“这女孩应该豢养,放家里闷的时候拿出来逗逗应该挺有意思,我看人都瘦了好几圈,看来为这点钱费了不少心,可惜了,拿钱砸不出来的那种。”

    “你省省吧。”陆诚睿扶着桌子站起来:“你注意点你言行,我现在公司动作多,你别闹出什么嫖|妓|**的事,不吸引大众注意还好,大众注意你压死你都翻不过身来。”

    “你别揪着我小辫子不放,那天真是那女的先勾搭我的,是她暗示我要开房的。”

    陆诚睿微笑不说话,两个人缓步往出走。

    “不过你倒是说的对,这种女的一旦爱上我,甩都甩不掉。”

    陆诚睿直接笑出了声:“你要嫖她朋友,她怎么爱上你?”

    纪强森想了十秒:“表现出我的眼里只有她没世界!女人都吃一套,当真事似的。”

    陆诚睿哈哈大笑。

    “我们为什么讨论她?”纪强森自觉莫名其妙。

    “你日子过的太闷了吧?”

    “你日子不闷?”

    “没有你闷。”

    *******************

    周季阳真的搬来和许诺同住了,鉴于周季阳在她危难之中慷慨的租住了她的房子,许诺心里对他很是感激,他搬来那天许诺也帮了许多忙,仔细一看周季阳的行李也不多,除了被褥有数的几套的衣服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就再没其他了,周季阳觉得许诺的态度有许多转变本来是好事,可转念一想是因为自己那五万块钱,就不想让许诺总觉得跟欠自己钱似得。

    “许诺,我跟你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特别扭。”

    “我……客气了吗?”

    “你太客气了,你租房子,我住房子你没欠我钱。”许诺心想自己心里还真挺感激他的,再有就是周季阳一下租了三年的房子,真如此相处下去还是融洽些比较好,不过许诺和人同住也需要慢慢适应,比如刚开始和林苗同住她也各种凌乱过一阵,但好歹林苗是男儿心女儿身生理上还是个女人,如今的周季阳是生理心理上都是个男人,让许诺一时适应这种环境还需要许多过程。

    周季阳大多数时候比许诺起的早,是因为报社比较远,许诺睡眼惺忪的起来准备上厕所,一开门看见周季阳穿着跨栏背心,一边溜达一只手在举哑铃,另一手在刷牙,许诺一声尖叫,周季阳差点把哑铃扔出去,许诺主要是没习惯自己一开门就看见个男人在门口穿的那么少的四处溜达。

    “你吓死我了。”周季阳一嘴泡沫说了句谴责的话。

    “你刷牙就刷牙,你四处走什么啊?”

    “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去外面锻炼去。”

    “那就没空刷牙了,我这抓紧时间,每天早上起来各举三十下,刚好把牙刷完?”

    许诺皱着眉头看他。

    “这也不行啊?”周季阳用一种试探的口气。

    许诺小声的说了句行,一溜烟的跑进洗手间。

    许诺答应过周季阳有营养早餐,她烤了面包、煮了麦片粥、煎了两鸡蛋、两片火腿,周季阳已经穿好了他的恤冲锋衣,连包都背好了站在桌子边等着,许诺把早餐端上来,周季阳抓起鸡蛋来和火腿往面包里一塞,咔的一口鸡蛋黄飞了出去。

    “生的?”周季阳质疑。

    “煎鸡蛋就是要半生的。”许诺一看周季阳吃饭跟赶命似的。

    “哦。”周季阳哦了一声,拿着面包在桌子上蹭了一下把鸡蛋黄又蹭了起来,许诺整个人似雕像立在原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季阳一看她这表情赶忙解释:“大老爷们过的糙点别介意啊,我看你这桌子一天擦八遍应该挺干净。”

    许诺终于缓上神来:“你是大老爷们?”

    “那我是什么啊?用我送你吗?”

    许诺摇头。

    周季阳边吃边往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手里的面包已经剩一小口塞进了嘴里:“我今天要去郊区采访果农大丰收的事情,晚上不用等我了,早点睡啊。”

    许诺一听周季阳这话说的跟两人同居过日子似得,心里来气追了两步:“哎,咱俩是合租,我等你干吗?”

    周季阳愣了一下嘿嘿的笑:“我不是怕你太实诚,是不等我回来不睡觉的那种吗?”

    “你想太多了吧你。”

    “是想多了,我上班了,你早点走别迟到。”周季阳笑着离开了家。

    晚上许诺在卧室里看韩剧,看到动情之处泪流不止,越哭越止不住,好似能感同身受一般餐巾纸拽了一张又一张,听见有敲门的声音,知道是周季阳回来了:“干什么?”许诺声音里大概哭意明显,周季阳又敲了两下门:“你怎么了?是哭呢吗?”

    许诺深呼吸起身开门瞪着周季阳,周季阳一看就是刚回来,包还挎在身上。

    “你没事吧?”周季阳打量着许诺红红的肿眼泡。

    许诺又作了个深呼吸声音渐高:“哎,我们彼此留有空间好吗?我在看电视剧,特别感人的那种。”


    “哦。”周季阳笑着点头,递了个袋子过来:“果农送的车厘子,就是想带给你尝尝,不耽误你看感人电视剧了。”把袋子塞在许诺手里,假意擦了擦额头汗,拍了拍心口,转回自己屋里去了。

第二十四章 屋檐之下

  许诺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统一体,家里只有她自己的时候她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心情好似无根浮萍,那种漂浮中毫无依靠的感觉安静入夜之时特别强烈,其实她很胆小,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随便的一声异响都会令她担心好久,天一黑就会一遍遍的四处检查门窗,窝在卧室的角落里看电视剧看到犯困,抓住困意及时结束一天的漂浮感。

  周季阳搬来了,同一屋檐下又住了一个人,还是个男人,就算许诺不想承认,事实是从周季阳搬来之后她心里多了许多安全感,从她减少了检查门窗的次数她也能体会到,矛盾的另一面就是和一个男人同住、纯同住的状况下要心理上接受并适应此种状态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周六许诺起的较晚,天大亮时看了眼表已经九点半了,走到客厅许诺的习惯是站在阳台做几个深呼吸,伸伸胳膊伸伸腿,还没走到阳台就看见阳台上密密麻麻挂了一堆周季阳的衣服,有的甚至还在滴水,阳台上眺望的风光不在,取而代之的是T恤、背心和足有二十多双袜子,许诺昨天也晾了两双袜子如今像是可怜兮兮的两片小抹布被挤在角落里,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周季阳夹袜子的夹子居然都是她的,一股鸠被鹊占了巢的感受异常明显,矫情之火在眼见此景之后燃烧了起来,许诺迈着跨步的奔过去想敲周季阳的房门,哪想周季阳的房门开着,往里探头周季阳穿着运动短裤,打着赤膊双脚放在窗台手撑着地在做俯卧撑,大汗淋淋的模样,床上还摆着笔记本电脑在教英文,他一撑起来就看一眼电脑念一句英文,许诺站在门口转身想走,又觉得话还没说不甘心又转回来,站在门口转了几圈。

  “房东有事啊?”周季阳还在不间断的做着俯卧撑,问话显得十分艰难,时不常还冒两句英文,许诺都不知道要从哪发难合适。

  “你干吗晾那么多袜子?”许诺突然喊了一句,周季阳终于把俯卧撑停下,撑着上身看着站在门口的许诺,呆傻了半天“那……洗了不晾,放被子里捂着?”

  “你晾你的袜子干吗还非得用我的衣架夹?”

  周季阳眨巴了两下眼睛呵呵笑到:“终于明白了嫌我用你的衣架了?”周季阳把脚从阳台上拿下来,穿了件T恤走到客厅:“我上周末有事没来得及洗,攒的多了点。”他把袜子都摘下来把衣架递给许诺。

  许诺眉头深皱看着那衣架犹豫半天才伸出手用两个手指尖捏着衣架挂回绳子上。

  “呵,还嫌我脏?我这袜子都洗好几遍呢,许诺你有本事将来就别嫁给我,回头我让你天天给我洗袜子。”许诺立着眉毛瞪他:“说不出三句好话来。”拽了自己袜子回屋去了。

  周季阳看着她背影笑到:“我给你洗还不行吗?我不嫌你脏,我保证都给你洗干净。”

  “讨厌!”许诺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许诺上午去了趟超市,一般要准备下星期自己要吃的零食,顺道买点蛋奶鱼蔬中午准备给自己做顿饭吃,已经好久没给自己做顿好饭了,回来的时候看见叶泽的奶奶在前面手里拎着两袋水果,许诺高兴的跑上去:“奶奶,我帮你拿吧。”

  “你手里东西也不少。”

  “没关系,我有力气。”

  “那拿个轻的吧。”叶泽奶奶递了个小袋子,许诺接过来和叶泽奶奶慢悠悠的往回走。

  “叶泽哥给我回信了,谢谢你奶奶。”

  “谢我什么?”

  “是您跟他说让他给我回信的吧?”

  叶泽奶奶想了想:“叶泽这两个月特别忙,都是外事活动,他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问奶奶的身体,奶奶不瞒小诺诺,奶奶一下真把你的事给忘了,别怪奶奶,奶奶岁数大了眼睛耳朵都不灵,脑子也不太灵了。”

  许诺摇头心里反而更甜蜜了,原来不是因为奶奶而是因为叶泽看到了我的信。

  “许诺。”周季阳从对面走过来喊了她一句:“我帮你拿吧。”顺势把许诺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周季阳看了眼许诺身旁的老年人:“奶奶我也帮您拿吧。”

  叶泽奶奶皱着眉头仔细打量周季阳:“我见过你两次,在楼道里。”

  “是,我住您对门。”

  “对门?”叶泽奶奶一副思索的样子,许诺一听这话就有点慌了,生怕奶奶误会。

  “他跟你住一起啊?”叶泽奶奶转头问许诺。

  “不是,我们没住一起。”

  “许诺家是两室一厅,刚好俩卧室我们刚好分开住。”

  叶泽奶奶眉头皱的更深:“小诺诺,原来不是和一个姓林的小伙子住,现在又换了?”

  “奶奶跟您说好多遍了,那姓林的不是小伙子是个女孩子,我哪能跟小伙子同住啊?”

  “哦,哦,是说过,奶奶是忘了,现在有些女孩子看着比小伙子还小伙子。”奶奶转头看周季阳打量了好久:“这丫头长的更猛些,我看这个头比叶泽那孩子还要高点吧。”

  周季阳嘿的一声笑出来,许诺在旁边踢了他一脚,周季阳闭了嘴巴,叶泽奶奶到家了,接过东西来要进屋:“叶泽再过二十天要回来了。”

  “真的?”许诺有点难抑的激动。

  “奶奶知道小诺诺和你叶泽哥没秘密,叶泽走这些年,小诺诺成长不少,叶泽见了你肯定高兴。”叶泽奶奶进门的时候又仔细打量了一会周季阳:“咋看你都像个壮小伙子?你跟那姓林的小伙子一样?”

  周季阳想说他们不一样,转头看许诺瞪他,他看着奶奶微笑有点娘的嗯了一声。叶泽奶奶叹了口气:“啥年代啊,男女都快搞不清楚了。”说完就转身回进了房门,许诺心里各种情绪荡漾难平,想着叶泽要回来了,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了?虽然总是能见到他的照片可是,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坐在小区里的长椅上彼此互聊心事了。

  “你的初恋啊?”周季阳站在旁边打量着许诺,许诺缓过神来白了他一眼,转身回家了。

  “我跟奶奶说着话,你跑来干吗?”

  “我去看我妈了,她睡着了,我回来待会,下午再过去,我看见你拎东西帮你拿点呗。”周季阳摘了包跟着许诺往冰箱里塞东西:“你怎么不理我啊?” 

  “我是房东,你是房客,你老打听我的私事干吗?”

  “咱俩还是同学啊,又是好朋友,交交心呗,这样吧,我告诉你我的初恋是谁,你告诉我你的。”

  许诺有气嘭的把冰箱门关上:“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你的初恋是谁。”

  “是你!”周季阳很快的答了一句:“咱这么帅的男生到大学才有了你这么一个初恋,容易吗?有点感动吗?”

  “有病!”许诺拿了菜进了厨房。

  “你初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周季阳在厨房门口探了个头。

  “三岁!”许诺朝周季阳喊了一句。

  周季阳站在门口琢磨了一会,在厨房门口继续张望闲聊:“那你也挺早熟的哈。”

  许诺正在切菜握着把刀怒目转身看他,架势像是他在多说一句,那菜刀就要飞过来了。周季阳定了定心神:“中午能蹭口饭吗?”

  “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

  “我刚才为了你都装女人了。”

  许诺被噎住看着周季阳,支吾了半天:“你看你这样子谁信啊?”

  “是啊,谁信啊?你有时候还挺爱自欺欺人哈?”

  许诺生气抓了切下来的黄瓜头朝周季阳扔过来,周季阳接住塞在嘴里吃了:“许诺,我心里喜欢你,你怎么对我都行,要是你的初恋回来了,要我搬出去,我就搬出去省的让别人误会,虽然有时候我总做梦咱俩能好。”

  许诺愣住终于觉得无言应对。

  “感动了?”周季阳轻声问了一句:“为了不叫你这么感动,你要手头宽裕的时候能退还我点房租就更好了,哈哈哈。”周季阳的笑帮许诺释放出凝固的姿态。


  “提前说啊,我好早点收拾。”周季阳又补充了一句,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十五章  病病相惜 

    许诺在和周季阳分开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她常常回想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了一种依赖感,那种感觉好似淡淡清香入喉微甜的奶茶,捧在手里暖意从指尖传来能渐渐的融入心田。

周季阳在信里回忆着他们曾经的过往,将他们两个人比喻成两种动物,许诺像是只刺猬每天吭哧吭哧出去滚一身果子回来,周季阳自比是没心没肺的猪,看见了就顺手摘一个下来放嘴里尝尝,刺猬常为这种事跟猪生气,于是甩掉了一身的果子立着刺到处追猪。写到后来周季阳直接用两种动物取代了他们的名字,许诺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她心想有时候那家伙还真像是猪。

许诺记得周季阳偶尔会从冰箱里偷吃剩饭,大概是他的作息太过早出晚归,有时候要照顾他妈妈,有时候会在深夜干一点私活,晚饭是他最不能保证的事情,许诺吃不了的饭菜会封上保鲜膜放在冰箱里保存三天,三天之后她会清理一次冰箱,她把剩饭菜码放很有规律,最下面的是时间隔的最远的,周季阳每次都吃最下面那层的,然后把冰箱里的东西重新码好,把盘子刷干净期待许诺不要发现,不然怕那位矫情公主又得找他大呼小叫一番。

许诺其实早就发现了,她懒得理他,说她是有点苛刻的女生,她认为这纯属是对她的误会,比如她和林苗同住的时候林苗几乎顿顿蹭饭,有时候还会点菜重点是吃完一定要夸她,许诺一直没去质问周季阳此事是因为他每次都把盘子刷的很干净,这倒是许诺更关注的事情。

周季阳也不是总偷剩饭菜吃,他是饿急了才会如此,他还很小心的只吃她快扔掉的那一层,许诺想自己还不至于为这种事与他动干戈,直到有一天她打开冰箱发现放在最下面的一盘米饭不见了,终于忍不住去敲了周季阳的房门。 

“什么事啊?”声音是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显得有气无力。

“你把那盘米饭吃了?”

周季阳沉默了两秒:“还炒了个鸡蛋一起吃了。”

“我前几天没收冰箱,那米饭都放了一星期了!”

周季阳又沉默了两秒,洗手间门缓缓打开了,周季阳面色不好做了个深呼吸看着许诺:“怪不得我从凌晨三点一直拉到现在呢。”

许诺没忍住笑出来,她心里是觉得周季阳有点倒霉,周季阳皱着眉头问她:“我说笑话你不笑,一说我吃坏肚子你倒笑的挺开心?”

“对不起。”

“算了,我原谅你了。”

许诺给周季阳倒了水拿了药,建议他去医院,周季阳不去,说自己快好了,周季阳的观点是把吃的全排出去他就好了,许诺认为这种理论纯属胡扯,周季阳先笑换了副正经面容:“下午我要去看我妈,有专家过来会诊,我怕我去医院要输液赶不回来。”

许诺不再劝周季阳去看病,她站在沙发旁看着他,本想说点关于剩饭的事,周季阳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先安慰起许诺来:“没事啊,不怪你,别内疚。”

“本来就不该怪我!”

周季阳想了想点头:“是,仔细想怪我,我昨天闻着那饭有点馊,后来炒完了就闻不出来了一下就都给吃了,大意了!”周季阳感叹一声:“缺练,应该多吃馊饭,估计下次就能把细菌也一块消化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诺看着周季阳一副认真的表情像是在深刻总结,自己本来想说他要不是偷吃剩饭也不至于如此,如今一看根本就没达到任何教育目的。心想话不投机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周季阳跟她说别内疚静下心来还真有点内疚,特别是又听见洗手间那隐隐的冲水声。

中午的时候,许诺给周季阳熬了碗粥,拌了点小菜,放在茶几上要回自己屋。

“谢谢你。”周季阳的声音里有许多感动。

“不客气。”许诺面无表情的回了他一句。

“你对我真好!”

许诺想听着像是句良心话,她假笑的撇了下嘴。

“你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好就行了。”

“想什么美事呢!”许诺喊了一句‘嘭’的把门关上了,周季阳琢磨他在生病之中酝酿了点感人的话,许诺根本就没给他机会说出来,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周季阳嘀咕了一句:“那我一辈子都对你好还不行吗?”

许诺几乎想不起来她是何时结束了周季阳三句话就能让她喊一嗓子的状态,大概……大概是从她那次生病之后开始的吧?后来许诺也生了一次病,流感,很重,一大早浑身疼的起不了床,各个关节都像是有把小榔头在敲一样,她把被子裹的紧紧的还是觉得冷,气都喘不顺就听见周季阳在外面敲门:“喂,六点五十了。”

许诺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要不是怕把自己憋死真恨不得把头也塞进被子里,昏沉的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周季阳的声音又从门外传了进来:“房东,你许诺的早餐呢?”许诺当时的心情是恨不得冲出去一把把他掐死,许诺在屋里装死不应周季阳。

周季阳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许诺从丹田里提了一股气上来,周季阳在门外说他没等到早餐于是他做了早餐问许诺吃不吃,再不起就要迟到了。许诺朝外门几近咆哮的喊了一句:“你再跟我说话我就杀了你!”周季阳终于安静了,他开门探了个头进来轻声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许诺当时心想我真被此人打败了,许诺睁眼的时候是因为额头冰凉凉的很舒服,周季阳给她的额头搭了块凉毛巾,许诺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你快走吧,你再不走就要没命了。”周季阳微微勾了嘴角,许诺迷糊的眼前白茫一片她觉得自己看见了那个笑容,竟然觉得很好看。

“烧的都烫手了,还有空开玩笑呢。”

许诺继续坚强死撑:“谁开玩笑了,等我有力气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杀了你。”

“我陪你去医院吧。”周季阳没笑,很认真的在和她说话。

“不去。”许诺闭了眼不自觉的眉头皱起来,她不喜欢去医院不喜欢的事就尽量不去做,在她眼里医院的一切都是冰冷了,冰冷的桌椅、冰冷的听诊器、冰冷的态度还有刺进肉体里冰冷的注射器和流进血管中冰冷的液体,她不想去医院承受这些事情:“你别理我,我得流感了。”许诺把手机拽出来继续轰赶着周季阳:“你上班吧,我给我妈打电话,她一会就过来了。”

周季阳把许诺的手机拿过来:“别打了,我请假陪你一天吧。”

“不用!”许诺皱眉。

“行了,你得流感了还要把你妈传染上吗?”周季阳放了包抓了许诺头上的毛巾去洗手间投洗,许诺长出一口气,说不好为什么事也许是因为不用真的把妈妈叫过来吧,从妈妈改嫁之后她就一直告诫自己已经成长为一个大女孩了,她盼着自己不要生病因为她希望自己生活里的琐事她都能自己解决,她和林苗同住的时候病过一次,林苗是不会照顾人的族**,那次妈妈来了,陪在旁边很着急,那次许诺还去了医院,可是一样不见好,第四天的时候赵伯伯也来了,其实他只是来探望许诺一下,许诺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扰乱了妈妈的正常生活?

周季阳大概是有照顾人的经验,他对待许诺的大多数表现都像是个合格的陪护,催促她喝水吃药冰敷降温的,唯一令许诺不解就是他非要坐在旁边给许诺讲笑话,也不知道手机存的都是什么,周季阳念了一个又一个,许诺冷着一张脸看他,周季阳自己笑的前仰后合的,再看许诺的表情,周季阳满脸质疑:“别绷着,想笑就笑啊。”

“结束了吗?”许诺真有点受不了,有点不好意思朝他喊,还有就是也喊不太出来。

“等等啊。”周季阳说了句等等,把笔记本电脑搬过来:“听这个……京西大葫芦乡重视科技入户、科技到田,从乡政府领导到乡民人人都把科学技术当作第一生产力,除了定期的科学农田的讲座,更讲科技与实际农务相结合,大棚内四季瓜果应有尽有,五颜六色一片欣欣向荣的样貌……实习记者周季阳。”周季阳自我欣赏的边笑边点头,看着许诺问到:“怎么样?这文笔赞到头了吧?”

许诺终于艰难的咧着嘴挤出个狰狞的笑脸来:“这算是你笑话的千古绝唱吗?”

周季阳笑的爽朗:“许诺,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周季阳,我求你了,你能安静会吗?”

周季阳点头说好啊,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角落里真的不说话,许诺昏昏沉沉的醒了睡,睡了醒,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有意识的会看周季阳一眼,周季阳就是安静坐在那个角落对着电脑做事情,再多看两秒钟周季阳一定会抬头微笑着问她:“喝水?”许诺摇头再睡过去,那天周季阳也给许诺熬了次粥,生病的人吃不出滋味,但是她还被感动了,那是除了妈妈外唯一给她熬过粥的人。大概是从那次之后,她逐渐减少了对周季阳喊叫的次数。

周季阳也有急的时候,急了之后他也会喊:“许诺,我要是不喜欢你了,我可真不惯你这毛病。”

许诺也急最大的反抗就是喊:“谁用你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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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有时候想自己在感情世界里最固有的姿态就是等待,她自觉不是怯懦的人,如果她觉得值得,她会等,就像三年前所有的人都告诉她周季阳死了,大概只有她自己不信,这种等待更加未知难定,她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把自己交付在一场又一场无果的爱情里,许诺的理由是周季阳从前总在说:哎,我做梦了,我们最后肯定能在一起。

然后周季阳‘离开’了,换许诺开始做梦,梦里她总是跟周季阳说,你信吗?我们最后肯定能在一起。这种心里话她从来没对周季阳说过,这或许是许诺最后悔的一件事,她记得周季阳那天离开家要去外地采访,临出门还一本正经的说:“许诺我走这几天你好好想想到底喜不喜欢我?你要是喜欢我,我回来的时候就升级作你的男朋友,要是升不了级我就继续作公主殿下的大内侍卫。”

许诺听见了还丢给他一个白眼球外加一个讨厌,然后她真的认真思考了周季阳的话,她确信了自己是真的开始喜欢他了,她想等他回来他就告诉他,可是周季阳再也没回来,从那天开始他就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许诺有最接近相信的一次,就是陆诚睿跟她说他查过了周季阳确实已经不在了,她记得那天她很崩溃开始摔家里的东西,最后陆诚睿制止了她,安抚她的情绪,许诺平静,理智恢复仍然固执又坚定的相信周季阳还在,陆诚睿曾经对她的这种固执认定表示难以理解,而此时此刻许诺正躺在沙发上抱着那厚厚的来信,她的固执又坚定的一份守候终于变成了有意义又值得的事,她想也许我终于有机会告诉他了。

第二十六章 狗仔的报复

许诺记得她和周季阳合租了没多久,有一天接到了林苗的电话,林苗的语气激动都难以控制:“你的十一万有戏了。”多么庞大的数字,说出来许诺的心都在颤抖,她简直不能回想,想起来她恨不得拿头撞墙,晚上林苗杀到了许诺的家里,周季阳还没下班,林苗拿了个优盘插在许诺的电脑上翻看着照片,照片里是陆诚睿在牵着一个孩子逛街,晚上天暗两个人穿着的很随意。

“陆诚睿有儿子!”林苗颤抖的声和颤抖的手,大概已经表达了这照片的价值,许诺真佩服狗仔的眼力,她趴在屏幕上左看右看,只觉得是个身材挺拔的男人带了个孩子而已,拍摄较远,侧脸居多,要不是林苗非说这就是陆诚睿,她真的看不出这是陆诚睿来。

“这是他吗?”

“妥妥的,你要相信我绝对是个合格的狗仔,不是,我是狗仔里的精英。”

“你想怎么办?”

“我已经给几个杂志打过电话了,他们愿意出这个数!”林苗伸了个手掌出来。

“这么多?”许诺惊奇,感叹狗仔原来这么有价值。

林苗把声音压低:“人家说了,因为以前没报出来过,要是能再确切点一锤子砸死,人家愿意出这个数。”林苗的手翻了两番。

“他们疯了?”

“你懂什么啊?这一报出来,没准把他家族联姻都给搅和黄了,后续价值多了去了。”

“会吗?”

“会吗?”林苗拽了本杂志过来,翻了翻这报道写的什么:“亚洲最有价值的钻石单身汉终于心有归宿,妈呀,亚洲!还真敢用标题。”林苗的口气极度不屑:“再看这个,陆诚睿说他见到萨曼莎的时候心跳漏了一拍,他终于知道他的幸福归宿找到了,你看看这上面还写,虽然陆诚睿谈过几次恋爱,但是似乎都只是匆匆而过,他从来没体会过恋爱的滋味,直到遇到萨曼莎,原来这才是他的初恋,多恶心啊,这话也说的出口。孩子都快上大学了,还初恋呢。”林苗吧砸着嘴摇着头把杂志合上。

“杂志就喜欢这么写,感人,可能不是他亲口说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替陆诚睿说话呢?”

“不是,我是替写杂志的人说话。”许诺心想她也替某些成功人士写过如此感人赞歌,她又看了看照片的孩子:“哪快上大学了,也就上小学。”

“干不干?”

“干什么?”

“这个CASE我得跟,就算没仇被我发现了这事我也得跟,本来也是来钱的买卖,何况我还和他仇深似海呢。”

许诺低着头半天不吭声,心里在犯着嘀咕,内心实话她很害怕,她承认自己没有林苗胆大,让林苗自己的话说:“我干的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当然了收益也比你这们这些坐办公室拿死工资的人强多了。”狗仔一般不自己行动,一个是有危险能有人照应,还有就是经常一守就是整日整夜,得保证一直有个人处于神志清醒状态。

林苗在从业早期也胆大的想过要吃独食,自从上次被黑社会拿枪指着头之后,她就再也没这种想法了,行业传下来的技术是有一定道理的。

许诺满脸为难神色,林苗看出了许诺的怯意。

“你怎么这么怂啊?”林苗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大:“我找我的搭档这买卖也能干?问题钱怎么办?别忘了你可是占大头,你要是个富二代我都不来找你,我度蜜月的八万块钱就这么没了,我们的血汗钱就为了给他换个表壳啊,想起来我就窝囊。你、我、花架三人全天24小时无死角,非把陆诚睿这个雷挖出来炸他一个跟头,把他的豪门婚姻搅和黄了最好,让他也知道知道咱们老百姓也是不好惹的。”许诺犹豫间周季阳回来了,林苗动了同行是冤家的想法,林苗起身准备告辞,朝许诺挤眉弄眼一阵:“怎么行动我通知你啊。”

“让我想想。”

“想什么啊?不想要这个了?”林苗背着身比划了个点钱的动作,接着压低声到:“独家,不是独家就不值钱了。”神神秘秘的挑了下眉毛,转身朝周季阳假客套的微笑了下,离开了许诺的家。

周季阳是一脸茫然:“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别瞎打听。”许诺回了自己的屋。

林苗行事立竿见影,花架一听要把她们的蜜月前挣回来更是起劲,两个人第二天就展开了行动,许诺很矛盾既害怕又不舍得自己那十一万块钱,对于她来说这个数目每提一次都会令她心头滴血。万一真拍了个独家把钱挣回来,这当然是件好事可是万一被陆诚睿发现了,许诺深感会吃不了兜着走,许诺每天按时上班,下了班第一件事就是买了吃的给林苗和花架送去,她一去林苗或者花架会有一个人去后排休息一直到夜里十一二点,再换许诺,如此循环了三日,许诺真觉得自己是筋疲力尽,她深知自己这辈子是干不了狗仔这行业。

陆诚睿的确来过一次,再有就是有一对中年夫妇带着小孩每天都出来,有价值的状况从来没出现过,许诺心里没着没落的:“是亲戚的孩子吧?”

“绝对不是!”林苗第一个蹦出来反对。

“你怎么知道?”

“就算是,也得说是陆诚睿的。”

“那不成造谣了吗?”

“亏你还是编辑,‘疑似’懂不懂?这标题无责任,大众愿意怎么想是大众的事,只可惜砸不死事实,照片价值就差的多了,最好能拍个小孩近脸,兴许跟陆诚睿长的很像,更好的是要能跟那小孩聊两句,小孩的话最好套了,说吐露嘴就说出那是他爸来。”

“你说这俩都像是不可能的事。”

“要么说得等机会呢。”

许诺跟着熬了一周,只觉得自己小命快丢了半条,那种下了班就跑去盯梢的行为,时刻保持精神绷紧的状态简直是对她身心的一种折磨,一周来毫无所获,除了疲惫仍是疲惫,周六许诺在家里补觉,一早林苗就打来了电话:“快来,有情况。”

“啊?”许诺仍在梦境间游荡。

“陆诚睿带着他儿子出门了,肯定是要出去玩,他以为穿T恤牛仔裤我就认不出他了?我先跟到目的地再通知你,你快点来。”

许诺刚刚才觉得清醒点,挣扎着起床洗脸刷牙,林苗的电话又打来了:“来欢乐谷,花架正在往这赶,你也快点。”没等许诺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许诺赶到欢乐谷的时候大太阳挂在头上好似能把人烤出油来,欢乐谷里的游人很多,林苗和花架窝在一个角落里对着一处猛拍,许诺跟着张望了半天,几乎是肉眼不可识的状态,看着林苗相机上的放大图像,许诺才确信了那确实是陆诚睿。林苗对照片极不满意,她说我们需要接近再接近些,许诺害怕猛摇头:“我觉得可以了。”

“懂什么啊,那孩子脸一团模糊,这顶多算个爱心人士带儿童游欢乐谷,你要是害怕你在这呆着。”林苗说完朝花架喊了一声:“跟我上。”花架把身上的挎包一斜跟着林苗走了。

许诺找了个树荫下坐着乘凉,心里是想着林苗她们要是成功了,她也没帮上忙,买了两瓶饮料盼着她们早点回来,眼看快要十一点了,林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太阳神车西北角,快来。”

“怎么了?”

“来了就知道了,速度。”

许诺内心忐忑不安,却仍是用了很快的速度找到了林苗,看见林苗的时候她和花架正半蹲着和那个小孩说话。看见许诺满脸喜色:“快来,这事就得你来。”

许诺凑过来看着小男孩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许诺的第一个感觉这孩子还真有点像陆诚睿,许诺极小的声音咬着牙像是在腹语:“你怎么把孩子弄来了。”

林苗声音也小:“刚才有卡通游行,陆诚睿带他去买饮料,我让花架拿个超大的奥特曼站在饮料摊背面勾引他,这孩子还真喜欢这个就顺着跑过来了。”

“你们疯了,你们把孩子拐走,陆诚睿会杀了我们。”

“谁想拐孩子啊,我们本来就想友好的问一个问题问他是不是和爸爸一起来的,他点个头就行,五秒钟解决问题。哪想着这孩子像是脑子有问题,要不就是个哑巴?我们让他到摊位前面去找陆诚睿,估计姓陆的以为孩子跟着卡通游行队伍走了,反正现在陆诚睿也找不到了。你不是在以前在福利院做过一阵聋哑儿童的公益吗?你问问他。”

许诺在大学的时候每年寒暑假都组织公益活动帮助聋哑儿童学习,那个时候为和小朋友交流,她学会了一点简单的手语,许诺躬着身看着这个漂亮的小男孩用手语问他:“和谁一起来的。”

有个人能和这孩子沟通,小男孩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回着许诺手语:和叔叔一起来的。

许诺告诉了林苗这答案,林苗像是还不死心:“直接问他陆诚睿是不是他爸!”许诺还没和男孩说,男孩已经在一旁摆手了。

“你能读唇语?”

男孩轻轻点头,然后用手语告诉许诺:“要很慢的语速,他才能看懂。”

林苗一听开始捂着嘴说话:“现在怎么办?”

“陆诚睿在哪个摊位买东西?”

“远着呢,我们傻啊,等他回来跟我们急啊,你不会傻到要去那等他回来找他吧?”

“你们把孩子带这么远跟拐孩子有什么不同。”

“你又成好人了,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又没说要把他怎么样,送到服务处吧,让他们广播一下。”

男孩拉了拉许诺的手,指了指花架拿着的大个奥特曼。

“你想要这个?”

男孩点头。

许诺看着花架:“给他吧。”

花架的嘴瞬间撅起来:“这是限量的,我从国外订了好久呢。”花架十分不情愿的把奥特曼递给了男孩,男孩笑着感谢许诺和花架。许诺说,想办法带他去找叔叔,男孩点头拉着了许诺手,许诺牵着他往服务处走,小男孩其实是个好交流的孩子,一路上都在和许诺用手语聊天,他问许诺为什么会手语,许诺说自己有好几个朋友都是需要用手语交流的,林苗和花架跟在后面一路翻看相机,边走边嘀咕着:“这孩子不会说话也没关系,只需要把陆诚睿的照片和这孩子照片往一块一摆,有智商的人都看的出来。”

小男孩听不见她们在后面说什么可是许诺听见了,她此时心里有点内疚,她没想到她们会把这孩子给骗出来,她想不管陆诚睿和男孩是什么关系,他应该很着急吧?通往服务处的路上,她给小男孩买了冰激凌,泡沫水枪,男孩说他期末考试得了第一,许诺一直在夸他聪明,两个人几乎是一路玩过去,许诺在相当长的时期里被那些她帮助过聋哑儿童看成善良美丽的大姐姐,而此时她觉得自己像个恶人,特别是看见那孩子充满好感的目光时,看到服务处标识的时候,男孩停下来猛拍着自己的胸口,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到:“Aaron。”

“他说什么?”林苗在一旁问到。

“应该是他的名字。”

男孩笑着点头,许诺想了片刻,鼓起了勇气拍了拍自己,做了嘴型:“许诺。”

男孩努力的看着她,过了一会笑着点点头。

“你傻了吧?就怕陆诚睿不知道是你?”

“他这么看着我,我骗不了他,算了,他有他自己的理解。”

“姐姐,我们还能再见吗?”Aaron打着手语眼神里有希望的光芒,许诺只是微笑没有回答,那些光芒渐渐淡去转为了失落。

“我们进去吧?”

她们几个人刚刚走进服务处,她和服务台的工作人员说,她们碰到了一个孩子走失了,话音刚落,喇叭里的广播声音就传了出来,说寻找一个男孩身高、样貌、因为男孩为聋哑残疾,希望好心人能留意身旁独自无家长陪伴的孩子,广播还没念完许诺和林苗互看了一眼,瞬间工夫从角落的长椅上冲出一个人来,那人一把抓了许诺的领口大力的一推,力气太大许诺倒退了几步摔飞出去,头磕在另一侧的椅子角上,额角有血留下,陆诚睿满头满脸都是汗,气的脸快变了紫色,林苗和花架被吓傻了,陆诚睿一把把林苗的相机夺了过来翻看了两下,把相机猛的朝墙丢过去林苗的相机摔的粉碎指着她们失控的喊道:“你们这帮狗仔,全他妈是畜牲,有本事冲我来,对付一个孩子你们还是不是人。”

林苗和花架终于反应过来,朝陆诚睿喊道:“你孩子好好的,我们看他走丢了帮忙送回来,你自己看不好你孩子,还在吵?”

陆诚睿恢复了些理智,他开始思考她这么说话是不是在套自己:“你相机里是什么?帮忙送孩子?”

Aaron靠过去扶许诺起来,撇着嘴,豆大的眼泪一对对掉下来,陆诚睿和林苗的对话太快他不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在他的眼里,许诺是个他刚结识的好心的漂亮姐姐是他安静的世界里能和他聊天的人,结果此时却被他的诚睿叔叔打了,他看着许诺用手语向她道歉,眼泪落的更多。

许诺安慰他,说是自己没站稳你不用难过。此种场景把陆诚睿震惊了,他的情绪陷入到一种混乱之中,他没想到许诺可以和Aaron交流,是用他们的语言,他不能如此,可是许诺却能,他控制不住的朝他们靠过去被工作人员拦下:“先生,您克制一下,可能是误会,人家帮您把孩子送回来了,是好事,男人跟女人动手就太不应该了。”陆诚睿表情愤怒,他冲过来并不是要动手只是想把孩子拉走,他瞪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松了手,他把Aaron拉起来,Aaron竟然很不高兴的皱着眉头看他,目光里都是谴责,拼命的翻着手腕想要摆脱他。

“回家吧。”陆诚睿长出了口气语速极慢的蹲在Aaron面前,此时他的情绪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他把相机捡起来,把储存卡j□j,看着林苗:“我会赔你相机,只会比这个好,这个我要拿走。”他转头看着许诺:“你额头可能需要缝两针,我会赔你医药费,十九万,合理吗?”陆诚睿眼神从许诺扫到林苗又扫回到许诺:“有些话我就不说了,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也知道我是谁,我只劝你们一句,积点德,他只是个孩子。”说完拉着Aaron离开了服务处。

第二十七章 守护的归来

  陆诚睿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愤怒过了,他在刚刚那一小时里无比深刻的体会到了一种无力的恐惧感,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在游乐园里毫无无目的的奔跑,挤在人**里大喊Aaron的名字,可是喊过之后他又告诉自己他根本听不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竟然想不出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就算他拥有的财富能将整个游乐园都买下来,可是此时此刻他也依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跑哪去了?他甚至开始担心,怕就此失去Aaron再找不回来了,陆诚睿去了服务处请求他们帮忙,他不确信广播这种形式会有效果因为Aaron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声音,那一个小时里他几乎被懊恼和后悔的情绪占据着,他每次见到Aaron的时候心里都有一种内疚觉,他一直告诫自己他就快摆脱这种感觉了,很快了,他可以告诉Aaron自己是他的爸爸,然后就像父子那样生活在一起,他想的很快其实还很远,在那个很快到来之前原来任何一件小事都会是一个大的变数,在回家的路途中陆诚睿开着车气还没有消。Aaron似乎也在生气,歪着头看着窗外根本不理他,他想教育他似乎都是不能的,如果Aaron不看他,他们根本没法交流。

  他拍了拍Aaron的胳膊,Aaron转过头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理陌生人!”陆诚睿喊过之后,Aaron又把头转向窗外。
  他有些不甘心的又拍了拍Aaron:“你知不知道今天的情况有多危险?那些人都是坏人。”

  Aaron似乎想争辩可是没有办法,他的诚睿叔叔看不懂他的手语,他比划着想要纸笔,可是陆诚睿像是越说越生气:“我们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说好的,你跟在我身边不会随便离开,什么吸引你都不会走,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着急?你还在不高兴,你这么小做错事,我不能批评你吗?”陆诚睿此时亦如一个精神紧张的父亲,紧张过度的状态里他已经忽略了Aaron听不见的状况,Aaron很着急猛拍他的胳膊,希望陆诚睿能看他,陆诚睿挥了下手:“你这样拍爸爸胳膊是很危险的,爸爸在开车。”

  陆诚睿长篇大论的教育言语Aaron一句都不懂,因为他过于激动已经忽略了Aaron的先天因素,当然陆诚睿自称是他爸爸的事,Aaron也没看清楚,Aaron此时也很着急他只是想要纸笔告诉他的诚睿叔叔,他觉得那个姐姐不是坏人还有他下次不会乱跑了,陆诚睿,在意到他的诉求,又挥开了他拍自己的手,Aaron开始哭,哭的很委屈哭的很无声,他拿手一直在猛捶着门,一下比一下使劲,陆诚睿注意到了,问他怎么了,此时Aaron已经陷入到自己的情绪里,他咧着嘴哭的越来越伤心,猛捶了几拳之后用头去撞那扇门,陆诚睿吓坏了,将车停在一旁,Aaron还在使劲的撞门,被陆诚睿拦了下来,陆诚睿想要安抚他想把他搂紧怀里,却遭到了Aaron大力的反抗,陆诚睿一直在道歉他想是自己忽略他的状态,可是没有用因为他的儿子听不见,最后他大力的掰过Aaron的头,双手捧着他的面颊强迫着他看自己道歉,Aaron激动的情绪才渐渐的安抚下来。

  Aaron仍旧抽泣着,眼泪鼻涕流了满脸,陆诚睿拽着餐巾纸给他擦着眼泪鼻涕,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相互看着,Aaron比划了纸笔,陆诚睿从储物箱里拿出来递给他,Aaron在纸上写:姐姐不是坏人。

  “坏人是不会写在脸上的。”

  Aaron又写:她给了我这个!Aaron指了指后座放的奥特曼。

  “坏人在骗人的时候都会先给人好处。”

  Aaron仍是摇头写到:她会认真的听我说话,她不是坏人,我发誓!

  陆诚睿被这句话噎住了是啊,许诺会认真的听他说话而我不会,刚刚自己还把儿子逼的拿头在撞车门。

  “对不起,我以后会很慢很认真的和你说话。”

  Aaron也在纸上写了对不起三个字,陆诚睿看见笑了:“没关系,别再这么吓我了。”

  Aaron画了个箭头指向姐姐。

  陆诚睿看着那纸问到:“你让我去给她道歉?”

  Aaron笑着点头。

  “我不去!”陆诚睿拒绝的坚决。

  Aaron指了指头又指了指陆诚睿。

  陆诚睿眉头皱了起来:“我会给她钱作补偿。”

  Aaron摇了摇头又指着纸上的对不起。陆诚睿干脆不说话了也拼命的摇头,两个人又进入到一种对峙的安静之中,过了许久Aaron将那页纸翻过,写了几个字递给陆诚睿,纸上写着:你是我爸爸吗?

  陆诚睿捏着那本子看了许久,眼中有隐隐的热气涌上来,陆诚睿闭了下眼把内心的冲动压了下去,他把本子递还给Aaron:“我要是再碰到那个姐姐就给她道歉。”

  Aaron的眼中有强烈的失落情绪,他看了陆诚睿一会点了点头坐正了身体:“他的诚睿叔叔没给他期盼的答案,但好歹承诺了别的事,仿佛是他情绪上的一种补偿。”

  ******************

  许诺头上缝了四针,林苗和花架把她送回了家,林苗一路上都在安慰她:“咱们的行动是有效果的。”许诺还没接话,花架先在一旁抱怨:“有什么效果啊?赔惨了!你吃饭的家伙摔坏了,储存卡也被拔走了,许诺还被人打了,我的限量版奥特曼还给了那个男孩,老公都怪你!”

  “他不是答应会赔我们吗?还赔她十九万医药费。”

  “会不会真赔?”

  “我们就当他会呗。”林苗表情为难的看着许诺:“事事难料,我也没想到结果会这样,你也知道我们干狗仔的相机是命,这相机可不便宜,按说十九万他说是赔你的医药费,可是刚好跟咱们赔他的表壳一个价值。”

  “我知道了,他要真赔给我,我把你的八万还给你。”许诺打断了林苗的话,林苗靠过来拥抱了她:“你真够意思。”

  许诺站在家门口让她们回去,她可不想让周季阳知道她们一天的行事,尤其花架一直在大喊着赔惨了,林苗让花架好好休息,带着花架离开了,花架一边走一边抱怨着:“就算他赔了也还是亏啊?本来那钱就是咱们的,照片没有了,到头来许诺还挨了顿打。”

  “闭嘴!”林苗吼了一嗓子,花架终于安静的走了。

  许诺长出了口气,她的心情也很不好,她进屋的时候周季阳正在吃方便面,大嚼着一根黄瓜:“回来了?”周季阳问了一句,看见了许诺头上的绷带:“你头怎么了?”

  “磕破了。”

  “去哪了还把头磕破了?”

  “游乐园。”

  周季阳在笑:“多大了还去游乐园?”

  许诺白了他一眼,把包扔在地上,回想着倒霉事情,心想着陆诚睿要真是能把钱还给她们今天这四针也算有点成效,要是不还那可真是背到家了。

  周季阳看着她站在门口那发愣,把黄瓜往嘴里一叼,靠过来躬身要给她来个公主抱,许诺吓的从思绪里跳出来。

  “你干什么?”

  “我看你受伤了,把你抱屋子躺着啊。”嘴里叼着东西说话也不清楚。

  “我是头受伤也不是脚受伤,我自己能走,你吃你的黄瓜吧。”许诺迈着大步回了自己的屋。

  周季阳三口两口的吃完了看着她的门口嘀咕:“我看你半天不动以为你走不动呢。”他想了想靠过去敲了敲许诺的门:“要帮忙吗?”

  “不用。”许诺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

  周季阳坐回饭桌旁继续吃他的方便面,许诺换了衣服拿着毛巾进了浴室,安静了三秒钟后听见她在浴室里弱弱的喊了一句周季阳,周季阳站在门口探头向里看,许诺举着莲蓬头看他:“你能帮我举一会吗?出了一头的汗,我想把头发洗洗,我怕淋到伤口。”对于许诺来说闻见头发里的汗味是比在她头上缝四针还恐怖的事情。

  “好。”周季阳举着莲蓬头,许诺小心翼翼的洗着她的长头发,洗完头许诺拿着毛巾小心的擦着头发,周季阳顺手接了过去帮她擦着淋水的长发,他挂好毛巾,进屋拿了个吹风机出来拽过把椅子叫许诺坐下:“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得了。”

  许诺坐在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着耳畔吹风机躁动的声响,周季阳很认真,根本没和她对视过目光,他的所有注意力似乎都在她湿漉漉的长发上,许诺此时的心情像是吹风机里吹出的暖风一样,一拨拨的暖意包裹在脖颈间,她想有个人同住也是件很好的事情,有一天自己受伤回家了,还会有个人在这里小心的帮你把头发吹干。

  “周季阳。”她轻轻的喊了一声。

  “嗯?”

  “谢谢你。”

  周季阳关掉了吹风机,抬头打量着镜子里的许诺,给了她一个柔和而无害的微笑:“不客气。”话音刚落有钥匙开门的声音,许诺的妈妈买了很多东西来看她了。

  许诺的妈妈并不知道许诺受伤了,看见许诺头上缠着绷带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许诺和周季阳一起安慰她才算让她情绪稍微放松了些,她买了很多平时的日用品,食物,主要她知道许诺现在和一个异性同学同住,多少也让她担心,但是许诺的理由是这个同学妈妈住在离家很近的养老院,她是为了让同学照顾妈妈方便些,既然女儿是为了帮助人而且听起来这个同学像是很孝顺,许诺的妈妈就暂时同意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周季阳,对他印象不错,有礼貌也很知道分寸,特别是他说许诺没事,许诺要是有事我第一时间背她去医院,说话的样子很诚恳像是在做一个承诺,这样的话让长辈听起来就是有一种放心的感觉。

  “下星期是你的生日,我和你赵伯伯说想跟你一起吃饭庆祝生日。”

  “妈,不用了,我都多大了,不用过生日了。”

  “多大了也是妈妈的孩子,过吧。”

  许诺低着头小声的支吾着:“早四天前,爸爸也说要给我过生日来着,要是您愿意……”

  “算了,我们再约其他时间给你过生日吧。”妈妈打断了许诺的话,许诺知道妈妈是不会和许明涛坐在一起吃饭的,每次场景都会向不愉快的方向转化,比如此时她就觉得有点尴尬,她挑了眼皮看了周季阳一眼,周季阳赶忙说自己还有点工作要进屋去了,许诺的妈妈很客气的邀请他晚上一起吃完饭,周季阳点头说好回了自己的卧室。

  许诺和妈妈在厨房里一起择菜,两个人都想跳过关于许明涛的话题,许诺和妈妈沉默了一会:“加拿大好玩吗?”

  “挺好玩的,你赵伯伯的孩子对我们照顾的挺周到。”妈妈突然想到了什么:“见到叶泽没有?”

  许诺停下手里活看着妈妈。

  “他回来了,你不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的?”

  “前两天党校干部培训班,我看见那孩子了,越来越成熟稳重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你们没见面吗?”

  许诺摇头脑中仿佛飘着一块白色幕布一样。

  “回来一个月了吧?他跟我这么说的,我跟他说我们家诺诺老念叨叶泽哥怎么还不回来。”

  “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就笑了笑,那孩子不是一直就那样吗?话不多,明白事,有主意,没聊几句,我去找个熟人联系事情刚好碰到的。”

  许诺在厨房里站了一会点了点头:“我有点头疼。”

  “那你躺着吧,晚饭好了,妈妈叫你。”


  许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卧室的,她在床上躺了许久挣扎着爬起来坐在电脑前,打开邮箱依然是一封信都没有,手机里储存的叶泽的号码也仍然是打不通,许诺不自觉的小声嘀咕着:“原来他都回来一个月了。”

第二十八章 难忘的生日

  许诺很想见叶泽,可是却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他,她曾想过去问叶泽的奶奶,只是这几天叶泽的奶奶也一直不在家。她不明白为什么叶泽回来了一个月也不告诉她一声,许多年里叶泽在许诺心里是非常特殊一个人,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认为自己对于叶泽来说也是有些特殊的一个,但是现在她有些不太确信了。

  许诺想如果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老邻居家的妹妹,那所有的事情都是合理的。她内心在挣扎要不要去叶泽的单位附近制造一场偶遇,可是要说什么呢?去质问他为什么回来了不告诉自己吗?

  ***************

  许诺的生日,父亲订了一个高级餐厅,她一直在跟父亲说不用这样,可是父亲坚持,他每次打电话说要给许诺过生日的时候都会加上一句叫你妈妈来,虽然许诺一直在说妈妈工作忙没空,许明涛却仍是催促许诺一定要跟妈妈说希望三个人一起过生日,许诺想也许在她小的时候她会做这种事情,但是现在她不会了,在父亲眼中自己大概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只是她撒娇求来的家庭团聚片刻每次都是不愉快的收场,与其大家都处于痛苦之中还不如不聚,上午父亲还在问许诺的母亲来不来,许诺这次直白的说了结果:“她不会来的,我也不打算去逼迫妈妈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父亲在电话里难掩的失落语气,挂电话的时候似乎是在强颜欢笑的说:“那好吧,下午我在你们杂志社的那个路口接你。”

  许诺特意早走了半小时,在那个十字路口站了许久,几乎送走了最后一位会从路口经过的同事,她给父亲打了许多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开始担心他,沿着父亲会来的方向走了三站地,许明涛终于接电话了,口齿不清根本辨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他在电话里笑一阵哭一阵的,许诺知道父亲又喝醉了。

  “爸,你到底在哪呢?”许诺觉得自己很无力。

  “我不告诉你?”许明涛挂断了电话。

  许诺去了父亲的住处,胡同深处的一间**房,她进屋的时候,满屋的酒气都能把她熏晕过去,父亲烂醉如泥的倒在地上,吐的到处都是,此时的许明涛似乎稍微清醒了些,看见许诺勉强挤出几个字来,“诺诺怎么来了?”许诺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态度来对待父亲此时的状态,许明涛突然抱着许诺的腿哭了起来,哭的像个小孩。

  “我只是想让你妈妈看看我现在混的还不错,我每天开着好几百万的车在这城市里驶过,总是会有人看我,我的收入不多也不算少,恒明对待员工是好的,她还想要什么呢?”许明涛松开了许诺的腿继续躺在地上:“她从来就没看得起我。”

  许诺有时候真希望恒明把父亲辞退了,她觉得父亲有时候总是恍惚错乱,误将世人的目光认为是自己的收获,有时候她又不希望如此,仿佛父亲自尊心的唯一来源就是他能开大多数人开不起的车子,许诺想她不该作这种希望连父亲最后的这点还能在母亲面前找到自尊的方式也夺走,当然从始至终的一切都是他自认为的,父亲永远找不到问题的根源在哪,这大概才是他和母亲真正的问题所在。

  许诺想她和陆诚睿发生过几次摩擦,她有时候又会担心因为这些事情牵连到父亲的工作,不过一切都是平静正常,父亲甚至都不知道许多后续事情的发生,许诺认知到他们太渺小,根本用不到对付这个词。

  许诺在她二十三岁生日这天,花了两个小时收拾了父亲的房子,清洗了父亲残留在各处的呕吐物,看着父亲呼吸均匀的睡去,才离开了这间**房。她想也许这样是挺好的吧,至少可以不用听父亲和她抱怨母亲是如何的对不起他,然后听他剖析那些他认为确凿在握的证据。

  许诺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她半低着头行走的缓慢。

  “许诺。”柔和的声音直传入许诺的心里,她期盼了许久的相遇,就在她精神疲惫之时那样适时的出现了,她立在原地看见叶泽就站在她面前,微扬的嘴角,温暖的目光,许多年了始终都没有变过,她每每看见之时就有一种踏实的安全感,自己能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勇气,所遇到的那些不如意的事情像是被叶泽带来的暖风瞬间吹散了一般。

  许诺此时的心里很激动,脑中演练了无数遍她扑过去告诉叶泽她很想他的事情,然后还要问问他为什么回来一个月现在才来找她,许诺不想让自己太失态,她希望自己在叶泽眼里是个美好的女孩子,她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轻喊了一句叶泽哥。

  叶泽的笑容更加舒展,平稳沉静,风度迷人。

  “生日快乐。”

  “你记得呢?”

  “怎么能忘?”

  许诺此刻的心里开始澎湃,她想事情总是会找到平衡之处,比如她刚刚从父亲的小屋回来却碰到了叶泽。

  叶泽的笑容渐收,表情里透着些犹豫,许诺似乎能看出他的几次欲言又止。

  “回来看看几个老邻居。”叶泽的话和此时的语气把许诺的情绪带入到一个怪异的氛围之中,她不知道要继续的何种谈话,她看着叶泽许久轻问到:“都看完了。”

  “嗯。”叶泽点了点头做了个深呼吸,从口袋里掏出张红色喜帖来递给了许诺:“这个周末我要办婚礼,这是请帖,还差你的没送到。”

  许诺的时间在这一瞬间停止了,她站在原地看着红色的卡片,仿佛自己的呼吸也瞬间消失了,两个人都不说话,那卡片成了他们唯一的凝视点,许诺的脑中一直闪现着从她孩童时期就和她相伴的叶泽哥,那个属于她的小飞侠就要离她远去了,在她的脑中是叶泽转身的背影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一片旷野之中,许诺的脑中由画面变成了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此处驻足了多久,要如何让她的时间再次转动。

  “许诺。”叶泽的轻唤,她找回了心智,低着头接过了那张喜帖。

  “恭喜你,叶泽哥。”许诺感受到自己的眼睛是热的,她极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头压的更低,走向了单元门口。

  “你会来吗?”依然是叶泽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许诺低着头不敢看叶泽,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我会去吗?她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没有答案浮现。

  “要是特别忙,不用勉强。”叶泽这句话声音极小,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这其实是也是他的矛盾心里使然,他想他应该邀请许诺不然从别人那里听见自己结婚的消息对她的伤害应该更大吧?可是她真的会来吗?

  许诺鼓起来勇气快步走了回来,她一直冲到叶泽面前,眼泪一直涌出几乎是拼劲全力的喊到:“怎么是这样?”

  叶泽愣住,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场景就是如此,这个他从小一直保护的邻居的妹妹,有一天会因为自己伤心的痛哭,叶泽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和意志,他想要伸手把许诺搂进怀里,许诺家的窗户突然打开了,周季阳探着头朝着楼下的许诺大喊:“许诺,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啊?不知道你男人在家等着给你过生日呢,唧唧歪歪的没完没了的,滚上来。”周季阳喊完很愤怒的把窗户关上。

  叶泽看见了周季阳,温和的笑容又慢慢展现,他看着许诺点点头:“回家吧,有人在等你,诺诺你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幸福的。”

  许诺此时感受到了窘迫,她想要解释还没开口,周季阳又在楼上喊起来:“上来了没有啊,别等我下去抽你啊。”

  许诺目光从自家窗户收回之时,叶泽已经转身离开了,看见的只是叶泽渐渐远去的背影。

 第二十九章 叶泽的婚礼

  许诺回到家的时候桌子上摆着个很小的蛋糕,上面写了四个字:别涨房租。旁边放了两盘瓜子花生,抬头的时候周季阳的屋子留着一条小缝,她几乎都能看见周季阳的眼睛贴在那条缝上不时的眨巴上一下。

  许诺此时像是被掏空了情绪的空壳子,对外界的一切事物做不出任何反应,她看了那门缝一眼做了个深呼吸,低着头看着那张红色的请帖,此时此刻她才有机会知道叶泽的新娘叫什么,喜帖上印着长长的一串符号,许诺意识到叶泽要娶的是位外国人。

  “你还好吧?”周季阳的声音从那个门缝里传过来,许诺抬头看他的时候,那门缝又缩小了些。

  “你躲什么?怕我?”

  “谁怕你啊?我是怕你情绪不好干出什么癫狂的事来,咱们关系这么铁,我真动手打你也不合适。”周季阳说话的时候门缝又开大了些,许诺看见了他的脸带着笑,与她此时的心情显得那么的不和谐,她空荡的内心像是一下被填满了,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难掩面色上的怒意,周季阳看许诺冲过来‘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许诺猛砸着他的房门大喊着:“我跟你熟吗?谁跟你铁?谁给你的权利让别人误会我,我现在怎么办?你还要抽我,你是谁啊你?”

  “许诺,你别不识好歹,我这好心好意给你过生日,还落不着好了?”周季阳在屋里朝许诺大喊着。

  “生日,谁要过这种生日?我的生日就是父母告诉我他们永远不回相见,我要站在街头等两个小时爸爸,替他打扫吐的到处都是的房子,在家门口接到叶泽要结婚的喜帖,我永远都不想再过什么生日。”许诺冲到了餐桌旁,把上面的蛋糕和干果全都推到了地上,她跑回去继续砸周季阳的门,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一切都和周季阳无关,只是他不小心替她打开了宣泄之路,她一边砸门一边喊着:“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许诺,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跟我发脾气使小性,我还告诉你,那盘子是你们家的,你自己摔的我可不赔你。”周季阳站在屋里嗓门很大。

  “周季阳,你混蛋,你给我出来。”

  “我不出去!”周季阳继续大喊着:“我混蛋,我一点都不混蛋,有一天你想起今天的事,你得感谢我,人家都堵你家门口给你送喜帖来了,你还腆着脸跑上去问人家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呗,是我在最后一刻维护了你的尊严,你别砸这门,这门也是你们家的砸坏了也是你修,还有你别自作多情我替你一人过生日,今天过生日的人多了去了,我现在就百度,我这就告诉你我其实替谁过生日呢,就算我喜欢你,我也不惯你这毛病!”

  周季阳拿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今天过生日的名人,门外的许诺突然安静了,他抱着电脑趴在门上听一会,没有任何声响,他有点担心,轻轻的打开了房门,许诺就蹲在他的门口外抱着膝盖低着头偶尔抽泣一下,周季阳能看见眼泪从许诺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这女孩在他眼里一直像个骄傲的公主,如此挫败的模样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周季阳心里有点难受,看了许诺一会也轻轻的蹲了下来:“你想不想知道谁跟你同一天生日?”

  许诺仍旧是那个姿势,她摇了摇头:“我在叶泽面前不需要什么尊严,从我三岁开始他见过我无数的痛苦尴尬的时刻,我常常像现在这样抱着头蹲在家门口,听着我爸妈互相谩骂,用最不堪的言语,我爸喝多的时候会动手打我妈,我妈会反抗,然后家里就会被砸的乱七八糟的。”许诺做了个深呼吸,“你不知道叶泽在我的生活里意味着什么?他是我从小到大的精神依靠,只要他在我永远都能找到要去的方向,不是说每个孩子都有一个守护天使吗?他就是我的那一个,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的天使会真的离开我,是因为我长大了不需要守护了?”

  “不是,是因为接班的人来了。”周季阳的回答的坚定而迅速,脸上是充满诚意的笑容。 

  许诺的脸上还挂着半滴泪愣了片刻,换了自嘲的笑意:“今天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在我心里已经等了他二十年了,没想到他结婚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都显得那么不合理。”许诺抬头看着周季阳:“叶泽从来没说过喜欢我,可是我一直觉得我就在他的心里,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女孩就是爱做梦。”许诺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她双手捂着脸把泪痕擦掉,打量着四周碎片一地,许诺拿着一块瓷盘碎片看了看突然蹙眉朝周季阳喊起来:“谁让你用这个盘子的?这是我最贵的盘子,你怎么那么会拿?”

  “你看,你看,好不了一会,我就是干什么都不对。”周季阳起身要回屋,许诺起身去厨房拿出笤帚开始扫地,周季阳忍不住拿起了红色的请帖,转头看许诺的时候,许诺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扫地,扫到周季阳脚边,许诺抬头看他:“没什么可看的。”

  “那我扔了?”周季阳示意要把请帖扔掉,许诺愣住过了好一会轻轻的嗯了一声。

  “想去吗?”

  许诺摇头。

  周季阳坦然的要把请帖放进垃圾桶里,许诺不禁‘哎’了一声,周季阳似是了解了许诺那纠结的心意:“要不我陪你去吧?”

  许诺想摇头却始终都没表现出坚决。

  周季阳笑着拿着请帖回了屋里边走边自言自语到:“我只陪你去,我可不包礼钱。”

  *****************

  叶泽的婚礼不是奢华,也不随意简单,到场的来宾里有许多是国际友人,连主持的话语都要配上一个西班牙语的翻译,新娘穿着古典式的洁白婚纱,端庄大方像是简奥斯丁笔下的真正的淑女,叶泽则一直呈现着礼貌又充满亲和力的笑容,两个人站在前方显得那么的般配,国籍种族一切的一切都呈现的都是和谐。

  许诺和周季阳坐在了角落里,她想表现出开心,为了她心里的叶泽哥,只是强颜欢笑在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说是个极难完成的命题,主持人在拿新郎新娘开玩笑的时候,全场大笑,许诺的努力的咧嘴想像所有人一样。

  同桌的两个宾客,一边应景的鼓掌附和一边闲聊着,两个人说叶泽和女方已经在阿根廷办过婚礼了,按女方的风俗。如今叶泽要回国工作一段时间,所以还要按中国的习惯再补办一下。

  主持人祝新郎新娘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至死不渝之时,许诺觉得自己的眼又热了起来,那些誓言她也在心里许过曾经,全场举杯喝了祝福的美酒,一句礼成,许诺觉得这场历练大概是结束了。

  “我们走吗?”周季阳在一旁轻声问她,许诺点了点头,许诺承认在她的内心里对这场婚礼还有一丝期盼,比如像电影情节里一样,在最后一刻叶泽冲过来拉着她离开了这如炼狱一般的婚礼现场,一切也只是在她脑中和电影情节里才会出现,没有浪漫的逃离,叶泽看起来很幸福,许诺想他大概都不知道我真的来了吧?同桌宾客的话,让许诺意识到现实就是如此,自己想象的事情不会有半分发生的可能,他们已经在阿根廷结过婚了。她也不可能被叶泽拉着从这里逃离,她只是安静的和周季阳肩并肩走出了这里。

  正午的阳光十分刺眼,她和周季阳慢慢的沿着人行步道行进。

  “觉得放下了吗?”周季阳问的随意。

  “嗯。”许诺轻嗯了一声,她以为周季阳会有追问他有没有机会的话,她连如何谴责他都想好了,没想到他什么都没问,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距离。

  “我们去哪?”周季阳的声音不大。

  “你想去哪?”

  “那。”周季阳指了一个饭馆,路边小店:“那里,点两菜一汤,把自己喂饱,没你这样的就算我出份子钱吧,酒席都不让我吃就走了?”

  “我知道去哪了?我们去菜市场吧。”许诺没理会周季阳的抱怨,说了此刻心里的目的地,去了最近的菜市场买了许多新鲜的食材,她说想让周季阳尝尝她的手艺就算是对他今天陪同表示感谢,周季阳本来饿的前心贴后心了,许诺如此说他咬牙说到:“保证活到你饭做好的那时候。”

  周季阳觉得许诺的行为总会让她吃惊,比如他从来没想过许诺会是厨艺高手,许诺的表情像是很满意自己的成品,周季阳尝了一口,许诺紧张的问到:“如何?”

  周季阳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笑容渐收换了诚恳的面容:“叶泽没娶你是他的损失!”

  许诺愣住,一时想不到要用何种态度来解读周季阳的这句话,周季阳没有玩笑的意味,语气与表情全是真诚。

  “是吗?”许诺想缓和一下此时的尴尬情景。

  “是。”周季阳点了点头。

  许诺微笑:“谢谢你。”

  **********************

  周季阳那天把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他在信里回忆那时的心理,他说:如果你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命运似一道轮盘周而复始的运转。

  许诺在此时此刻二十八岁的年纪,看着周季阳写到的心情,竟如同她此时的一般无二:如果你给我机会……

第三十章 夏云丽的希望

许诺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叶泽结婚之后那段时间的心情,谈不上阴阳顿挫也没有高低起伏,她甚至为自己落入的这种境遇愤怒一下的理由都找不到,也许人人都会经历一次对某段感情有份守候,一份坚持,带一丝希望期盼抓住最终却看着它从指缝划走,她一度认为自己很接近甚至曾经拥有过,却发现原来她什么都没有过。

那段时间她让自己很忙,这大概是感情走出悲伤沼泽之地最容易掌握的方法,尽量不去想,最终会用 ‘时间’这颗万能灵药治愈那些受伤的心,当然有些人对这颗药敏感,有些人则不是,许诺算作后者。

她想那个时候还好有周季阳在,在她一个人独处陷入悲伤之境时,周季阳时常神出鬼没的跑来敲她的房门,有几次她刚刚回想起曾经红了眼眶那种负责打断心情的敲门声就恰巧地传来,一开门周季阳眨巴两下眼睛问:“有鼠标垫吗?”这种来借可有可无东西的行为常让许诺的悲伤化为愤怒,抓着鼠标垫扔在他脸上‘嘭’的把门关上就再也哭不出来。

第二天差不多到了晚间的悲伤时刻,周季阳又会莫名其妙的敲门,许诺带着怒意开门周季阳很正经的问她:“有鞋油吗?”

“去问你的牙刷!”许诺喊完之后依旧关了门,觉得此人真是无聊到了一种程度,气的她只觉的想笑。再然后,到了独自忧伤的时刻,许诺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合理的条件和环境,她一直在嘀咕着周季阳又会来借什么东西,她透过门缝看着越进来的灯光忽明忽暗的,知道周季阳在她门口转悠,偶尔那黑影在门外驻足,然后又走掉,最终那黑影在门口外团了一团,许诺想与其等他来敲门不如自己先问问他?她猛一开门周季阳正趴在底下门缝里往进看,许诺穿了条睡裙,周季阳像个偷看裙下风光的偷窥者,场景异常尴尬,周季阳趴在地上抬着头看着许诺,许诺愣了几秒夹着裙子高喊了一句‘王八蛋’又把门关上了。

“误会!”周季阳在门外想解释,许诺当然知道是误会,站在屋里喊到:“你又要借什么?还有完没完了?”

“每天都能听见你抽泣的声,今天没有,我想要是你睡了我就不敲门了。”

“你到底想干吗,你要借什么快点说。”

周季阳在外面沉默了一会:“你这么突然的开门,借什么我还没想好。”

“神经病!别来骚扰我。”

“悲伤的情绪不打断会持续叠加的,别钻牛角尖。”

“干什么你怕我自杀啊?”许诺突发奇想的喊了一句,没想到周季阳倒安静了,过了一会他在门外轻念了一句:“没有,你这个人有时候挺冲动的。”

许诺开门的时候周季阳转身正要走,他回过身来看许诺。

许诺的情绪比刚刚平静很多:“我还不至于。”

“当然了,你也不是傻子,就是偶尔会想起我第一次跟你表白的时候跳湖的那个人。”

许诺回想起了那时候,觉的那个人还真挺傻的,她想大概是自己近一段时期表现的太颓废了吧,情绪转为了平静:“别老来借东西了,真挺烦的。”

周季阳笑着点了点头:“好。”

这之后许诺真就好了些,她想大概白天把自己伪装成女强人,晚上如行尸走肉的样子真跟傻子比较接近。用每况愈下来形容这一阵的心情其实也不太符合,毕竟对于许诺来说还是有一点点好事发生,例如:陆诚睿真的把那十九万还给她们了。其实从那次冲突之后陆诚睿都没再露过面,办事的人员只说是我们老板让办的事情,跟许诺要了帐号,第二天钱就到账了,又过了几天林苗收到了新相机,她给许诺打电话激动的大笑,说相机价值不菲比原来的高级多了,没想着她这个层次的狗仔就能用这个价值的相机,赞叹到陆诚睿总算是作了回人事,闹半天他还真是个人。

林苗的那种喜悦的状态让许诺觉得跟她提叶泽结婚的事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几次欲言又止,到最后自己的意识里都觉得这件事情已经不适宜拿出来伤春悲秋的感叹逝去了。

许诺的近几日闲暇的时候会四处转转,趁着天晴,太阳挂在天边没有怒放的炙热,傍晚有微凉的风,她一个人又去了离家不远的商业街,一家店在卖有机蔬菜看着新鲜诱人,驻足看了一会,想着买点菜回去给自己做顿晚饭吃,脑中闪过了周季阳的样子,无意识的又多买了点菜,心想他大概也许会捡冰箱里的剩饭吃吧?准备回家的时候看见周季阳从远处推着母亲慢悠悠的溜达着,有说有笑的,看见她就朝她挥挥了手,许诺知道周季阳又去疗养院看妈妈了。

许诺此时判断不出周季阳的妈妈是清醒还是糊涂,只觉得她笑容很美,到了这个年纪有病在身,难得的优雅从容,气质也是出众。

“来买菜啊?”周季阳问了一句,夏云丽听见了回头看看周季阳又转过来看看许诺。

“大阳,这是……?”夏云丽的声音也是好听的。

“阿姨好,我叫许诺,是周季阳的同学。”许诺猜测周季阳的妈妈此时是清醒的。


“我知道你的。”夏云丽显得又开心又激动,似乎想要站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

“妈!”周季阳扶着她坐好,又把轮椅向前推了推,夏云丽坐在许诺面前,仔细打量着她,弄的许诺有些不好意思。

“大阳总跟我说你。”

许诺看了周季阳一眼有些尴尬,礼貌的说到:“是吗?”

“谢谢你对大阳的照顾。”

许诺的声音极小:“我没照顾他。”

“他说你做的饭可好吃了。”

“哦?!”许诺被一个长辈如此夸赞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夏云丽看着许诺手里的菜满是欣赏的神色:“要回去做饭啊?”

“是。”许诺点了点头。

“真是个能干的好姑娘。”

夏云丽一边笑一边微点头,眼神很像电视剧里婆婆欣赏儿媳的目光,许诺自觉面颊有些泛热,忙岔着话题问周季阳:“你跟阿姨要去哪?”

“在疗养院里刚吃过饭,我陪我妈四处转转。你回家吗?可以走一段,一会我要送我妈回去。”

周季阳推着夏云丽和许诺在街上缓慢的走着,夏云丽三不五时的和许诺聊上两句,大多是在问她工作的事,一句家里是何种情况都没问,她想大概是周季阳真跟她妈妈说过自己,她妈妈也在尽量回避一些尴尬的问题,过了一会周季阳的妈妈不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坐在轮椅上,保持这微笑。路过那间花店老板看见周季阳赶忙追了出来喊到:“大阳今天买花不?百合新鲜,没几朵了。”

“今天不买。”周季阳笑着回应到,没想到夏云丽回身看了儿子一眼,眼神柔情似水,并没有言语只是用手轻抚了周季阳推着轮椅的手,周季阳面色凝固,眉头微蹙,夏云丽仍是柔美的表情不说话安静的转过身去,周季阳轻瞟了一眼许诺,难掩一丝尴尬,站在摊位前犹豫了一会,去买了三朵百合,蹲在夏云丽面前递给了她。

周季阳的母亲脸上泛着幸福的微笑,似是被幸福和甜蜜感融化的女人一样,周季阳没等她说话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我爱你。”在母亲想要开口之前,周季阳自己先开口了,夏云丽脸上有娇羞的神色,捧着花低下头,极小的声音:“我也爱你。”随即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世界之中,不愿出来。

“她又糊涂了。”周季阳起身轻声的跟许诺解释一句,许诺对此种状态不好评说,沉默以对,心里只觉得周季阳也挺不容易的。

许诺陪着周季阳和他妈妈回了疗养院,护士看见他们打着招呼:“今天的出去时间长了。”

“天气好,多转了转。”

护士站在周季阳母亲面前问到:“夏云丽,外面怎么样?”

周季阳母亲不说话只是抱着那三朵百合花,挂着幸福的笑。

“她又……?”

“是。”周季阳打断了护士的话。

“越来越频繁了,一天得有五六次了。”

“嗯。麻烦您了。”周季阳客套了一句。

“回屋休息吧。”周季阳推着夏云丽回房间的时候,快走到门口,夏云丽突然转头看着周季阳:“大阳。”面色难色,一直捧在胸口的百合慢慢放了下去,挡在了腿上,许诺低头一看地下一摊水渍,路过的护士看见惊呼了一声:“怎么不带尿不湿啊?我不是已经提醒过你,她大多数时候已经没自控能力了。”

夏云丽低头紧咬着嘴唇手有些发抖,“是我坚持不用的。”

护士把夏云丽推进了房间浴室:“您老这么任性可不行,这是在给我们增加工作量。”

浴室里传出了水声,“你们别说我儿子。”

“得说他,他不能老惯着您,您是病人。”

夏云丽用了哀求的语气:“别说他,他带了女孩子来。”

护士哦哦的笑了两声:“大阳交女朋友了。”没听见夏云丽回答,护士继续说到:“女孩子长的挺漂亮,你儿子也帅,两个人挺般配,您有福了。”

这对话令许诺感到有点窘迫,她把花拿起来插在床头的花瓶里,不想让周季阳觉得此事难堪,周季阳的妈妈似是又恢复了神志,不打招呼就走掉有些不礼貌,她拎了桌上的暖壶,“我出去打点水吧。”许诺拎着暖壶出了病房,回来的时候看见护士已经从房间里出来笑着打量了她一阵离开了。许诺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夏云丽已经完全恢复了神志:“妈妈在你喜欢的女孩面前丢脸了。”

“没有的事。”周季阳答的随意,许诺透过门上的窗户看见他正在削苹果。

“跟她说说,妈妈不是总这样的,今天是个意外,她会不会讨厌妈妈?”

“您胡想什么啊?她不是那样的人,要真是我也不可能喜欢她。”

“她喜欢你么?”

周季阳笑的大声又爽朗:“不喜欢。”回答的也是干脆。

夏云丽难掩失望的语气:“那她现在知道妈妈这样,会不会就更不喜欢……”

“您别开始胡思乱想了。”

“妈妈应该去找你爸爸。”

“你又来了?”周季阳把苹果递给夏云丽:“我就您这么一个亲人,您走了我多孤单啊。”

“我也想看着你结婚了再走,妈妈不是能陪你一辈子的人。”夏云丽轻叹口气:“你第一次带女孩子来,是妈妈任性了,我应该听护士的。”

“您儿子长的多帅啊。”周季阳起身在床前走了两步,又砸了胸口两下:“看这身子板多结实,您看您把儿子教育的爱学习、爱劳动、讲文明、懂礼貌的,我多知道疼人,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就是一直没告诉您,怕您挑花了眼。我也没告诉她,怕她自卑再自暴自弃什么的,我先由着她骄傲两天。”

夏云丽咯咯的笑出声:“你就能跟你妈胡扯。”

周季阳也陪着夏云丽笑,把刚刚的雾霾一下都驱散了一般:“妈,谁要因为您的病不喜欢我,那她也不值得我喜欢,许诺她……不是那样的人。”周季阳顿了顿像是在思考又补一句:“我觉得她不是。”

许诺进屋给夏云丽,倒了杯水把暖壶放在桌子上,看了眼墙上的挂表:“阿姨不早了,我得回去,您好好休息。”

夏云丽忙点头看着周季阳:“你也回去吧,送许诺回去,你们不是合租呢吗,我今天累了想早点睡,走吧,快走吧。”两个人几乎是被夏云丽赶了出来。

天已经暗下,两人并肩从疗养院的花园穿行,像是说好一样都跳过刚才的那段,回想了小时候的生活,事件不同感受却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周季阳父亲死后,母亲白天有一份正式工作,晚上帮一个服装加工厂剪裁锁边,周季阳在一旁帮忙画板勾线,分装,他多数捡好玩的事情说,说他有一次实在太困了线勾歪了,袖子被她妈剪的一长一短,和他妈妈想办法又把袖子接上,效果不错,最后让服装厂老板看见决定把所有袖子都剪短再拼接一下,周季阳讲到高兴的时候自己也笑,在许诺听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趣的,而自己那些看似痛苦的事似乎都根本不算什么了,她说母亲很忙,可是为了培养她的兴趣爱好,也不忘四处奔波的带她去上兴趣班,妈妈在工作的时候也会遇到波折,还好她够坚强挺过来了,自己得了奖状妈妈每次都激动哭好久,还有……许诺想起了叶泽,没又继续往下说……一辆豪华轿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开进了疗养院的院子里,周季阳停了下来看着车驶去的方向,许诺意识到的时候回身看他。

“怎么了?”她在一旁询问着顺着周季阳的目光看去,黑暗里汽车停在疗养院门口,车上下来了人背影英挺却只是个背影而已,那人逆着光走进了疗养院。

周季阳回身看着许诺:“我落了点东西,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回去拿一下。”

“好。”许诺好字还没说完,周季阳已经狂奔回疗养院了。

第三十一章 纷杂的信息

  那天周季阳回来的很晚,许诺已经睡了,刚刚进入浅睡眠状态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虽然很轻她还是睁开了眼,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之后很安静没再传来别的声响,某种好奇心的驱使,许诺起身轻开了房门,周季阳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阳台上,趴在栏杆上看着阳台外黑漆漆的一片,静的出奇,许诺几次想开口最终保持了沉默,他这个样子真是难得一见,想问他怎么了?后来想那是他的私事,配合着这份安静关了房门,费了些时间睡过去,一早起来周季阳比她起的还早,一边刷牙一边举他的哑铃看见许诺问了声:房东好!

  再看周季阳的样子又恢复了阳光普照茁壮成长的模样,一看见这类人的面容就觉得国家还有希望,许诺愣了两秒钟点头回了句:房客好。

  周季阳嘿嘿笑的大声:“早上吃什么啊,饿死人了要。”

  许诺沉了脸,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周季阳,你能不能学着深沉点。”许诺说完进厨房去准备早饭,快好的时候听见周季阳在厨房门口轻咳了一声,回身周季阳面色深沉,环抱着双臂,穿了件深色T恤,深色牛仔裤,一副准备出门上班的状态,许诺打量了他几眼内心感叹要是周季阳不嘻皮笑脸的样子,深沉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再配上健康的肤色确实可以打上帅哥的标签。

  “房东。”周季阳仍是沉着一张脸,声音向着浑厚无限接近,两个字喊的低沉而有力。
  “干吗?”许诺问了一句。

  “我!饿!了!”周季阳摆出的深沉气场和说的话实在不搭,许诺噗的笑出来,懊恼自己没忍住高喊到:“你别闹了行不行?”

  “行。”周季阳随即放松,三下五除二吃光了早餐,拿了书包离开了家:“我走了啊,你要早点走别迟到。”被周季阳这么一闹许诺心情竟然大好,吃过了早餐匆忙上班去了。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许诺的个人生活较为平顺,除了工作她大多数乐趣集中在做饭和看电视剧上偶尔去看一场林苗和花架的表演,处于职业关系打听一下有没有可用的八卦消息。林苗将最近自己的所获基本归为三俗,许诺衡量了一下还真是,根本不适合她们杂志。

  周季阳越来越忙,一部分是因为工作另一部分是他妈妈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在疗养院陪伴她,常常深夜才返回,许诺常常在冰箱里给他留饭,不是剩饭,多做出来放在乐扣饭盒里用微波炉热一下即可,没想到这么规矩的放着周季阳倒不敢吃了,她一早打开冰箱,饭盒还是好好的放着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动。

  与周季阳同住以来许诺觉得他大多数时候像一支发条钟,上满了弦可以一直转,转的还十分有动力从没听过他抱怨,身边住着这么一位,让许诺觉得自己对大小事忿忿不平的态度倒真成了矫情了,大家同学一场又是同一屋檐下,周季阳每天在为生计和母亲的身体健康奔波,许诺也想帮一帮他,不知如何入手,特意为他留的饭事想告诉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在周季阳门口转了两圈,刚好碰到周季阳出来,很显憔悴黑着眼圈。

  “你昨天几点回来了。”

  “两点多吧。”

  “这么晚啊?”

  “嗯。”

  “你妈妈怎么样了?”

  周季阳摇了摇头:“昨天又请会诊了,她脑里的肿物越来越大,本来已经说过不适合手术了,这两个月进展有点快,她的视力下降的很厉害,几乎看不见东西了。”

  “会好的。”许诺想要安慰他。

  周季阳微笑了一下没有接话,“我去上班了。”

  “周季阳。”

  周季阳走到门口听见许诺叫他,他回身看着许诺。

  “我晚上给你留饭了,放在冰箱里,水果也是,你饿的话可以吃。虽然我们年轻可是还是要注意身体。”

  周季阳笑着点了点头:“你真好!”

  许诺脸红装没事的进了洗手间。

  许诺这天下班回家,想着还要给周季阳准备份饭出来,似乎有了种使命感,在想晚上要炒什么菜,还在准备中家里突然停电了,去楼道里看了一眼整栋楼都黑的,听说是电路老化保险盒烧坏了,心里盘算着晚饭要如何做,周季阳今天回来的早。许诺想点根蜡继续做饭,周季阳建议出去吃说他请客,两个人去了不远的商业街进了一间小吃店,点了几样小菜边吃边聊着一天工作见闻,平静又自在,周季阳在说白天去动物园采访大熊猫饲养员的事情手机突然响了,接起电话来眉头深蹙,挂了电话看着许诺:“我妈状况不太好,我得过去一趟。”

  “我跟你去吧。”两个人一路小跑的冲去了疗养院,跑进了楼道里,病房外坐着两个人,常固和司机守在门外,周季阳看见他们立刻驻了足,站在原地做着深呼吸,许诺不知周季阳为什么停住:“怎么了?”刚问完,看见门口坐着的上了年纪的男人朝周季阳走过来。

  “小……”

  “别乱叫我!”周季阳指着常固吼了一声,声音很大把许诺吓了一跳,眼前那个上了些年纪的男人闭了嘴,停了两秒说到:“董事长在里面。”周季阳没有接话去了护士值班的地方询问了母亲的状况,护士说夏云丽突然出现剧烈头痛不停呕吐,用了镇痛药和镇静剂。

  “电话里怎么没说有人来探视?”周季阳低声略带谴责的语气。

  护士耸了下肩膀:“他们也刚来。”

  许诺站在楼道里多少有点不自在,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仔细的打量的她一阵,有审视的架势,毕竟是长辈,许诺避开了目光,周季阳回来轻声跟她说:“我进去看看。”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屋里又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士,许诺看去一眼便觉得眼熟,脑子里思索了片刻差点踉跄两步,上次杂志办的论坛见过一次此人身影,这位老者不是陆长远吗?如今这位老人比那个时候还要消瘦不少,面色蜡黄躬着背,许诺想他年轻的时候应该和周季阳差不多高矮,此时却是矮了一大截,他拍了拍周季阳的肩膀说:“你妈妈她睡着了。”

  周季阳站在病房门口不愿离去,陆长远瞟见了许诺,这目光又让许诺心里一悸,目光鹰锐的像是能刺透人心,不免想起了陆诚睿那人的目光亦是如此,陆长远转头看向周季阳的时候立显柔和,嘴里是浓重的潮汕口音:“阿强。”一旁的年轻男人上前了两步。

  “把这位**送回家去。”

  “不用了。”几乎是许诺和周季阳异口同声。

  “我送她回去。”周季阳转身要走,陆长远一把抓了他的胳膊,抓着的手不停的颤抖着,身体也在抖,勉强的靠手里的拐杖支撑着,常固看见赶忙上来扶着陆长远,陆长远像是赌气似的把常固推开抓的周季阳更紧:“我们聊一聊。”

  周季阳蹙眉看他,有意想把手腕抽回来可是真要如此陆长远肯定会摔倒,两人僵持了片刻,许诺突然说到:“我家很近,我自己先走了。”

  许诺觉得自己是逃走的,各种突然状况她根本处理不来,脑中不断闪出各种场景,比如夏云丽抱着百合管周季阳叫长远,没想到这个长远竟然是陆长远,回到家的时候保险还没修好,周围仍是一片漆黑,小区的路灯微弱的光从窗户射进来,勉强能看见家里的摆设,许诺一直坐在沙发上从脑中一片空白到一团浆糊的乱想,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是因为听见周季阳关卧室房门的声音,许诺起来绕着客厅四处溜达,说是好奇心驱使或是出于对同学的关心,她在周季阳卧室门口来回踱步,差点就像当初周季阳那般趴在下面门缝往里瞧一瞧,碍于停电里外全黑,她趴下去也看不见什么,几次举手想敲门的时候却不知道敲开门要说什么只好作罢。

  揣着无数的疑问回了房间,睡眠中思维都是混乱的,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许诺猛的醒转觉得有点口渴,起身想去倒杯水喝,走出卧室的时候周季阳和那天晚上一样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口处趴在栏杆上看着黑漆漆的夜色,一切仍是安静。

  许诺靠过去借着月光看见周季阳一个人坐在这里流泪,感受到了许诺的到来,有些慌乱的抹了脸一把:“你还没睡啊?”

  “睡醒了。”许诺坐在旁边也趴在栏杆上看着外面,过了一会她转头看着周季阳想要开口。
  “别问我问题。”周季阳先说话。

  “好。”许诺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坐了许久。

  “其实我没想过我妈妈去世我要怎么办?生活和精神上可以相互支撑的人没有了,突然就觉得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了。”很少听见周季阳说这种多愁善感的话,可是许诺觉得很能理解他,很多次她的父母在吵架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楼道里哭泣,那时候她常常觉得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了。

  那天晚上他们几乎没有交流,却又似说了千言万语,内心那份最脆弱的感受相通了,心门就不再存在了。两个人趴在栏杆上一直到突然来电,许诺被晃的睁不开眼,视线清晰之后周季阳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微红的眼眶证明她刚刚没有看错,许诺看了眼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睡觉吧。”许诺起身回屋。

  “谢谢你。”

  “谢什么?”

  “没问我问题。”周季阳隐隐的做了个深呼吸。

  “我睡觉,我明天要早起。”


  周季阳微笑着点了下头。

第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

  当心里已经知道距那个悲伤时刻越来越近,时针转动的每分每秒都是显得特别珍贵,周季阳花更多的时间陪在母亲身边,许诺没问任何一个关于他和陆长远关系的问题,有空的时候会做点饭菜送到疗养院去,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夏云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整个人憔悴的像是一个渐枯的树枝大概和她已经看不见有关系,她糊涂的时候再没喊过陆长远只静静的躺在那,清醒的时候常拉着周季阳的手问:“你说我会遇到你爸爸吗?”

  “会。”周季阳回答的坚定。

  “他会原谅我吗?”

  周季阳没有直接回答想了很久说到:“我觉得他没生过你的气。”

  这是夏云丽即将告别尘世时问的最多的两个问题,想起来就会问,被许诺碰上了几次。

  ***********

  最近几期杂志内容略显平淡,Amanda在顺风顺水春风得意了一阵之后,被连续两个月下滑的销量逼迫的更年期又提前了,各种题目被一否再否,Amanda常歪着头一副质问的口气:“你觉得这够时尚,够讨论度吗?”当然这不是问题,她想看到你摇头。然后就噼里啪啦的一顿数落,不停的重新交选题不停的被否定,每期杂志都像是从一管快用完的牙膏里挤出来一样。 

  许诺还没到可以在会议上交选题的程度,她和其他小编辑坐在会议室听着主编教育各位编辑组长以及她们这类只能点头或者摇头的族**,不停的提醒他们,捕捉时尚事件的敏锐度有多么的差?

  此时的许诺人在开会,思想早已跑出了会议室,想起了周季阳的妈妈,想起像周季阳那么乐观的人没想到并不是因为经历的所有事都是美好,不知道他妈妈离开了他会怎么样?

  会议间Amanda接了一个电话,中英文混聊说着说着竟然笑出声来,挂了电话心情大好,眉头舒展更年期平稳度过了,她开始跟各位组长闲聊,然后竟然从一堆提案里捡出了两个来,满是欣赏的夸奖了一下,说是对时尚生活好的切入点,决定本期要用,去准备吧,会议竟然在一团祥和的气氛里结束了。

  龚翎的提案被选中,她端着杯咖啡一脸狐疑跟许诺说:这是Amanda的阴谋。许诺不太喜欢这类职场中的猜忌,本来是挺好的事情弄成别有用心了,最关键龚翎的题目通过了,后续的采访任务都是她的,这是她较喜欢的一类选题,一间很有情调的烘焙屋,可以和老板聊聊天,品尝好吃的蛋糕,没准走的时候还能带上一点。

  许诺对龚翎的阴谋论没发表意见,上午需要校正两个版页,下午可以烘培屋跟老板联系一下,看看取景到采访那天让她提前做几样拿手的甜点出来,然后可以提早回家一会,兴许可以帮上周季阳什么忙。许诺在低头忙自己的事情,同事小丁晃着凑了过来,表情意味深长的问到:“许诺,克斯诺你知道是谁吗?”

  许诺摇头。

  “音乐家,擅长小提琴和钢琴是世界最著名的指挥家之一,他要来访华演出了,今天到。”

  许诺思考了几秒钟:“哦。”一声。

  “萨曼莎吴听说过吗?”

  许诺继续摇头。

  “纽约音乐学院钢琴系的研究生,1/2华裔血统,1/4马来西亚血统,1/4德国血统,美籍音乐人才,克斯诺在纽约音乐学院讲学期间被她的才华吸引,于是她将跟随克斯诺作三个月的世界巡演,作为她的研究生毕业的汇报演出。”

  许诺又眨巴了两下眼睛,过了一会‘哇’了一声,她想她大概要用这类感叹词。

  小丁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一声,“怪不得主编总说社里有些人的时尚话题敏感度差的离谱,我都说这么明显了,你怎么还是这副要死不死的反应。”

  小丁的话不那么顺耳,许诺忍不住皱眉:“我确实不太了解,你说话的方式就像是选秀节目在介绍评委。”

  “IMQ董事长的女儿啊!”

  许诺仍是茫然。

  “陆诚睿的未婚妻,来中国巡演了,今日到达,恒明选了一个电视媒体一个广播媒体一个平面媒体采访,Amanda最近跟恒明广告部的人关系很不错,有人打电话来说帮她争取这个独家的专访,陆诚睿和萨曼莎一起接受访谈,这多大的事啊?本来陆诚睿的访谈一直是你跟龚翎在追,现在你们的烘培屋选题通过了,这个事情只好交给别的组去做了。你说让人火大不火大?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无非就是阻止龚翎和高层人士接触,Amanda做事可真够小肚鸡肠的。”小丁把事情剖析了一通,许诺听完内心里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跟自己说大概是希望自己跑去告诉龚翎,不过龚翎不需要自己告诉,她肯定也会知道的,许诺的心里像是躲过一劫,窃喜的情绪充斥着内心,几乎是雀跃的心情完成了上午的工作,下午去了烘培屋,老板是个风趣很有风韵的成熟女人,为人和善,许诺品尝了新鲜的蛋糕约了访谈的时间,确认了其他具体事宜,临走的时候老板还真的打包了两个新口感的蛋糕,让许诺试试。

  许诺这一天的感觉很好,回到家的时候刚刚下午四点钟,想要收拾一下屋子,盘算着快五点的时候给周季阳打个电话问他是不是要直接去疗养院,可以帮他准备晚饭,这样能节省他一部分时间,许诺换了家居服,正拿着抹布边边角角的擦拭着,额头冒汗,听见了清晰的敲门声不轻不重的,转头看了眼表已经快五点了,没想到周季阳也提前了些,随口抱怨了一句:“你怎么没拿钥匙?”

  许诺开门,陆诚睿就站在门外举着手似要再敲,两人四目相对着实都吃惊了不少,许诺整个人变的僵硬,能感觉的自己的眼睑越睁越大呼吸加快紧张躁动的情绪似能喷发,两个人如此僵持了足有二十几秒,陆诚睿缓缓的开口到:“我……敲错门了。”几乎是与此同时陆诚睿的话音还未落完,许诺的真实心境给了她突发的怪力,她用了最大的力量‘嘭’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了,仿佛四周的窗户都在颤抖。

  许诺这一举动自己先受了惊吓,她站在门口处半天都挪不动步,有点后悔怎么就不能若无其事的把门关上,刚刚那一声响在自己听来快把楼震塌了,可有时候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极力平静着情绪觉得腿有点抖,她慢慢转身想要到沙发上坐回,敲门声又再传来。她挪到门镜边观望,敲门的还是陆诚睿,刚刚那真情实感的对此的愤怒一下挥去,留下更多的是恐惧。

  “你有事吗?”尽量礼貌的问了一句。

  “周季阳住这里吗?”

  许诺站在门口想起了那天在医院的事,觉得终于能用大脑思考了,她把门开了一个小缝,“他还没回来。”

  陆诚睿推门走了进来,打量许诺一下,许诺穿着家居服头上扎着发带的样子显得异常尴尬。

  “你是她女朋友?”

  “同学兼房东。”

  陆诚睿看着许诺点了点头,微微勾了下嘴角,从容的走到客厅在沙发正中坐下来,他今天穿了灰色的休闲西装黑色衬衣,微敞领口略显正式不失时尚,语速适中声音柔和:“我坐这等他一下。”

  许诺不喜欢这感觉,明明是她的家突然来个闯入者,现在看样子比自己还要从容自在一样,关键是自己此时站在门厅附近一身粉色睡衣粉色发带手里拎着块白抹布的样子大概像小丑一样,还有一点就是自己几乎挪不动腿,许诺知道自己在大多数时候绝不是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除非有某些事刺激了她的肾上腺,才会导致她偶尔爆发出意想不到的能量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陆诚睿在看手机过了一会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可以继续你的事情。”

  许诺缓上些神来,挪了两步:“我在打扫卫生。”

  “嗯。”陆诚睿专注在手机上,附和的嗯了一声,头却不抬。

  许诺心里一股怒火升起来,没想到在自己家里还有一种被踩在脚下的感觉。
  “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许诺做了句解释,陆诚睿像是根本没听见,掏出蓝牙耳机来,开始打电话一直用英文聊的随性,偶尔伴随两声笑,好像是在和朋友说纽约股市的事情。
  许诺此时觉得自己像个等候差遣的仆人,陆诚睿打完电话把耳机收起来,开始翻查邮件。

  许诺看着他此种态势声音不免开始提高:“你要是找他有事,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陆诚睿没有理会她这句话继续在翻查邮件,许诺想她不能在此处久留,肝火越烧越旺,在心里知道他可能和周季阳有某些关联之后不知他的目的就这么他轰出去好似很不合适,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敢,三步两步的想冲回卧室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房子的主人不是你的名字。”陆诚睿终于从邮件里把眼神抬了起来。

  “我妈妈的房子。”

  陆诚睿笑着点了点头:“能再遇到你还真有点意外。”

  许诺想要进卧室。

  “上次的事不好意思。”陆诚睿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和英俊的外表贴合的毫无间隙,他越是如此许诺心里就越增加一分反感,每每想起那些杂志把那些溢美之词用来形容此人之时,便觉得此人用十分完美的外在表象掩藏了一颗难示他人的阴暗内心。

  许诺躲在卧室里坐了一会,支棱耳朵听着外面,半天没有声音,想着陆诚睿会不会自己走掉,坐了许久已经快六点了,她试探的从卧室出来,没想到陆诚睿仍然坐在客厅灯已经打开,他手里拿着近期的MAX杂志在慢慢翻看,脸有笑容分不清是欣赏还是嘲弄,许诺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继续躲回卧室里。

  “也请给我一杯水。”

  许诺停了脚步站在卧室门口不知何去何从,陆诚睿抬头又补了谢谢两字,许诺靠过去把那杯水放在了陆诚睿面前。

  陆诚睿把杂志合上扔在茶几上:“你上次采访我之后,我还没看过那篇报道,其实所有杂志我都没看过,这是第一次看,写的不错。”

  许诺把杂志收起来想要进屋。

  “英俊、睿智、风趣、痴情,你要不写我还真意识不到?”许诺面露窘色极力调整着呼吸,想回卧室又觉得自己家,自己倒躲起来不敢出来还有没有王法了,她转过头来看着陆诚睿:“你这么等也不是办法。”

  “不如你帮我打个电话?”

  许诺意识到也许他打过电话周季阳不愿意接,他才会找上门来:“你今天不是有事吗?萨曼莎吴,今天到京啊?几点的飞机你不去接吗?”

  许诺提到萨曼莎令陆诚睿有些没想到,他面容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那种充满压迫感的笑容:“看来你很关心我的私事。”陆诚睿说完又随手拿起另一本杂志翻看起来,没有告辞的意思。

  “就算户主是我妈,我也是她亲生的!”许诺破喉的一声喊叫,陆诚睿缓慢的将视线从杂志里收起来看着许诺,对她的话有些未解,还等着她的后半句,大概是许诺太生气了,她想说的意思这是她的家,请你把有钱人高高在上的姿态收起来,可是由于紧张她接不上后半句。


  “好的,我知道了。”陆诚睿应了一句又低头继续看杂志了。

第三十三章不是这种人

周季阳在许诺的生活里是个总能适时出现的人,这种认知是她在之后的回忆里慢慢总结而获得的,就如那天陆诚睿坐在她家的沙发中优雅的翻阅着那些杂志,看着杂志上那些华丽的辞藻和浮夸的形容,玩味中带着嘲弄的表情。

许诺自觉她并不是一个对社会毫无认知整日充满愤怒的抱怨青年,她承认社会里有一类人在拥有了过多的财富和过高的地位时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人一种压迫感,这感觉实在太令人讨厌了,她尽量不去与这类人接触,遇到这种压迫时她下意识的想要反抗,力量却显得那么单薄,她提高的声音和激动的情绪恰恰展示了自己难掩的恐惧。即使此时此刻地点是自己家,坐在沙发上的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她还是一样无能为力,她内心有两个选择:说出一些不那么入耳的话,直接把陆诚睿从家门轰出去,比如你不走我报警或者周季阳立刻回来,许诺不敢选一,因为不知道后果,当然她没选因为周季阳回来了。

周季阳开门的时候站在门口足足愣了半分钟,陆诚睿把杂志扔在桌子上:“回来了。”随意的话语传达的是亲切感。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周季阳的态度则显得不那么客气,声音里有谴责的意思。

陆诚睿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不是什么难事。”

周季阳看许诺的时候,许诺的眼神里有恳求的目光,从周季阳进门对陆诚睿说的第一句话,许诺就知道他们认识,那接下来的谈话是我该躲出去还是他们,许诺还在掂量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

“我们出去说。”周季阳说完这句话,把门敞开,示意让陆诚睿出来,陆诚睿起身离开了许诺的家,周季阳关门的时候很小声的说了句:“抱歉。”

许诺点了点头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

周季阳出了楼快行了几步,转身看着陆诚睿:“你有什么话,快点说,我一会要去疗养院看我妈妈。”

陆诚睿在甬道旁的长椅上坐下来显得随意,掏出了一只精美的烟盒,拿出支香烟来,伸手将烟盒递给周季阳,周季阳没有任何表示的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陆诚睿‘嘭’的一声将烟盒盖了起来,烟盒雕刻精美上面嵌着一颗不大不小的蓝宝石,看起来价值不菲:“这烟盒是个古董,据说古德拉二世的物品。”

“我不抽烟对它的来历也不感兴趣。”

陆诚睿笑着点了点头,拿着烟盒朝隔着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扔了过去,烟盒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了其中。

“我在一个慈善拍卖会上买的它,我猜它不是什么古董,不过它上一个主人出于某种善意把它拿出来拍卖,这是他心爱的妻子支持他建立了自己金融帝国的女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它的来历实在感人,让在场的各种善心爆棚的富豪们为之动容,纷纷解囊竞拍或者拿出自己值得纪念的物品拍卖,那个烟盒的主人那次所有的拍品都被我以匿名购买的方式买回来了,那是我刚刚扔的最后一样东西。”

“说完了吗?”

陆诚睿微笑看着周季阳长长的吐了一口烟:“有些东西背后的确藏着很感人的故事,比如那位善人的妻子死于心梗,而那次拍卖的全部资金捐助给了脑部神经疾病研究中心,不久在这个地方出现了一座疗养院,不仅可以养老还可以对脑部肿瘤及神经类型有特殊的研究治疗,最关键它是公益性质的。”

周季阳极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他做了深呼吸:“我想说的上次就已经说过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陆诚睿慢慢起身走到周季阳面前,语速很慢却似能刺入人心:“这么和四哥说话可不好。”

周季阳眉头深皱的看着他。

“这么对爸爸也不合适,这么感人的爱情故事,一个顶级成功人士的自我救赎,虽然他依然用了虚伪又恶心的桥段,但他是好意,最关键一点他是你爸爸。”

“我爸爸叫周进。”

陆诚睿忍不住大笑了几声,掏出手机来,翻了两下递给周季阳,周季阳看着手机面有难堪的神色,把手机抵还给陆诚睿。

“陆长远的大学毕业照,是不是觉得像是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周季阳直视着陆诚睿沉默了许久,一直在做着心里建设他缓慢的开口到:“我妈妈已经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她现在已经完全糊涂了,她什么决定也做不了。”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来找你。”

“我帮不了你。”

“你当然能。”陆诚睿靠过来拍着周季阳的臂膀:“你妈妈和周进在深圳的时候,我还在你们家住过半年,说实话我还给你换过尿布呢,你太小不记得。”

周季阳继续保持沉默。

“要真说起来,这些兄弟姐妹里咱俩的关系最亲。”

周季阳勉强微笑都是自嘲:“有时候觉得你跟陆长远还真像。”

陆诚睿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跟周季阳聊心事:“这世界上有两个儿子最像他,你长的最像,我性格最像,还有我们都是野女人生的孩子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

周季阳愤怒的闪身生气的推了陆诚睿一把,“请你注意你的用词,我妈妈是好女人。”

陆诚睿笑容更大:“爱上了把你爸爸撞残的公子哥,跟陆长远**|生了你,好女人!?”陆诚睿表示认同的拍了拍周季阳的肩膀。

周季阳生气的突然起手抓了陆诚睿的领口:“你混蛋。”

“周季阳。”许诺适时的在远处打开窗口朝楼下喊着:“饭做好了,回来吃饭。”许诺对周季阳和陆诚睿的关系充满了好奇心,虽然他们站在楼下很远的地方只能看着两个人的身影,她还是站在窗口看了他们许久。许诺不知道各种关系究竟如何但是周季阳抓住陆诚睿领口,她只想着要制止他,陆诚睿是她和周季阳都惹不起的人,她可不希望有什么恶性事件发生,就像上次周季阳阻止她继续追问叶泽一样,她只是不想让周季阳做后悔又麻烦的事。

陆诚睿掰开了周季阳的手:“接受自己母亲是这种人是需要很多时间,我也度过一段困难时期,你的心情我理解,你妈妈做过什么,她和陆长远是什么关系你心里一清二楚,自欺欺人的活着很无聊。”

“我跟妈妈相依为命生活了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她得脑瘤的时候我是希望能救她,所以我让她住进了疗养院。有些费用我确实无法承担,我做这个决定不是因为恨陆长远要报复他什么,我没那么多恨,顶多算是我用我的方式维护自己和我母亲的尊严吧,我不想被人报出来和陆长远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我过的挺好的,我不想接受那些股权,我妈妈清醒的时候也一直嘱咐我,她要走了这算是她的遗愿,我帮她实现。”周季阳闪身想要回去,陆诚睿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他妈知道长远国际10%股权是多少钱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陆诚睿有些控制不住的抓了周季阳的领口,他已经很多年没如此暴躁过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是他习惯了很久的事情,如今他像是面临着此生中最大的一个愿望,他不确定此生中还有没有事情比这件事还要重要的:“有时候一切就是这么不公平,10%直接送你进入长远国际董事局,我有什么?”

“恒明已经被你经营的很好了,你还想要多少钱?”

“谁他妈是为钱?”

“你想要干什么?”

“陆长远从来没想认过我这个儿子,我要接管他失去了无数不想失去的珍贵之物才换来的金融帝国。”

“那是你的事情。”周季阳想掰开陆诚睿的手没想着陆诚睿抓的更紧。

“周季阳,饭都凉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许诺站在窗口判断着没想着这次是陆诚睿抓了周季阳,她没想过陆诚睿也有失控的时刻,如此形势下去周季阳真挨一拳也是很不上算的事情,不论他们在争论什么,还是先把他叫回来为妙。

陆诚睿情绪平静下来,松开了周季阳的领口揽着他的肩膀似是兄弟般缓慢往楼口走语气变得缓和而轻松:“四哥到了今天的地位拼的就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学乖点,别挡我的路,我这个人……没什么舍不得的事。”

走到楼门口的时候,陆诚睿低声低语:“你女朋友看着不错。”

周季阳神情紧张的看着陆诚睿:“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房东。”

“你看你,紧张什么?”

“听着,我们的事和路人甲路人乙都无关。”

陆诚睿微笑点头:“我只是在闲聊,我以前想过包养她。”

周季阳愤怒难耐眉头立刻皱在一起:“你……!”

“她拒绝了。”

“许诺她不是这种人。”

陆诚睿笑出声:“永远别把希望寄托在‘她不是这种人’上,她可以是任何人,你做你自己。她是哪种人取决于我不是她,我相信你妈妈也不是这种人。”陆诚睿拍了拍周季阳肩膀:“当兄长的一点建议,好自为之。”

“陆诚睿你到底想干什么?”

“继承10%股权,以市价转卖给我,很划算。”

周季阳沉默紧攥着拳头。

“我要去机场接我未婚妻,想好了打电话给我。”陆诚睿转身走了两步回头说到:“替我向你的房东问好。”

第三十四章周季阳的秘密

  周季阳回来的时候,许诺显得有些无措,她站在客厅里两人对视了半刻。

  “其实我还没做饭呢。”

  周季阳点头回了房间,许诺心里忐忑觉得自己貌似有些多管闲事,从周季阳和陆诚睿下楼,她就一直掩藏在窗口处张望,她承认这完全是好奇心驱使,远远看见两个人发生了冲突,下意识的就想制止他们,内心是偏袒护着周季阳这个同学兼房客,总觉得他在陆诚睿那里会吃亏,冷静下来细想隐隐也能觉出其中的牵连,虽然都只是猜测,许诺还站在客厅里胡思乱想,周季阳换了休闲的运动服出来,说了句我去看我妈就离开了家。

  许诺追在身后本想问他还回来吃饭吗,问话没出口便掩埋在关门的声响里。

  她做了晚饭,两人份,一个人静静的吃完,静静的等待,已经晚上十点了不知道周季阳什么时候回来,她把晚饭收进冰箱,又切了几样水果放在保鲜盒里,关上冰箱门呆立了一会,很多时刻就像这样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就是孤独,许多不如意的想法会蜂拥而来,而此刻她心里在想着周季阳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她想大概是因为自己又碰到了另一个孤独的人,却从不曾听他抱怨什么,许诺很想帮周季阳,虽然他从没说过需要帮助,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帮些什么,可她就是想。

  许诺睡醒的时候是凌晨两点钟,她走出卧室看见周季阳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小区甬道上那盏昏暗的路灯发呆,许诺在他旁边坐下来,周季阳回过神来:“你怎么起了?”

  “想喝水。”许诺也如同周季阳一样趴在栏杆上,两个人安静的看着微光中的夜色过了许久。

  “冰箱里有剩饭吗?”周季阳转头轻声的问了一句。

  “有的。”许诺笑起来,想了想:“我给你煮个面吧。”

  周季阳捧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狼吞虎咽的吃着,最后还把汤喝的一干二净,许诺很有成就感的看着窗外,笑容难抑。

  “真香。”周季阳低头看着手里捧着的空碗。

  “我再给你煮一碗?”

  周季阳仍旧低着头:“我想搬走。”

  许诺的笑容凝住:“为什么?”

  周季阳没回答她,却一直低着头,房间里安静的出奇。

  “你妈妈有一天走了,你怎么办?”

  周季阳抬起头来看着许诺似是在思考:“就算她不生病,有一天也会离开我的。没什么怎么办,好好生活,有手有脚有脑子的肯定能越过越好。”

  许诺想了想继续看着窗外:“别搬了,一个人怪孤单的。”

  “我觉得还好。”

  “我在说我。”

  周季阳沉默,像是在做心里建设:“我不想因为我的事给你找麻烦。”

  “你是说陆诚睿想找你麻烦?”

  “哎,我们这是法制社会,不是谁随便就能找谁麻烦的。”许诺想问问题,却终究没问出口:“别搬了,再找房子才麻烦,我这种公主病缠身的人,也不是谁都受的了,好不容易习惯有你在了。”许诺一股脑的说了许多挽留的话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去睡觉了。”

  周季阳做了个深呼吸:“陆诚睿是我四哥。”

  许诺想要起身,听见周季阳这句话又坐下来,她并没有太多吃惊,事物的来来回回,和周季阳妈妈的表现以及在疗养院里见到过陆长远,她自己心里也会有几分猜测。

  “如果真按年龄排序的话,大概就是这么算的,不过我跟陆家没什么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想有。”又是一阵沉默,大概谁都不知道下一句话要怎么说。

  “你妈妈她……”许诺掂量了话语轻重,想着这长时间的沉默大概是在等自己问问题。

  “她是陆长远的情妇。”周季阳的声音很小,小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眼,许诺的心里有‘咚’的声音,她没转头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合适,她趴在窗栏杆上,看着黑暗中的那盏灯像火苗一样跳动了一下,周季阳也如她的样子,两个人就像两个小孩在黑夜中细数繁星等待黎明。

  “陆长远他是……我是……”沉重的呼吸声。

  “陆长远是香港人。”许诺打断了周季阳想说的话,她知道非要让周季阳从嘴里说出自己不那么光彩的的身世是很艰难的事。

  周季阳点了点头:“我妈妈祖籍是浙江,她在家里最小又是女孩,后来被过继给了算是我亲姥爷的远方表姐,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她的亲生父母,我姥姥在收养我妈妈那年四十七岁,她在北京工作,我妈那年两岁就在北京跟她一起生活,大概是因为我姥爷工伤去世了,他们没孩子,姥姥也不打算再找,只想有个孩子陪在身边。我妈妈长的挺漂亮气质也好,院子里很多男孩喜欢她,我爸周进和她住的很近,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他一直追我妈妈追了很多年,后来我妈妈大学考去深圳,他也跟着考去了深圳,然后两个人终于好了,一毕业就结了婚,打算留在深圳发展,还说打下根基再把姥姥接过去住,看看经济特区什么样。”

  许诺转头看着周季阳:“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都找了工作,有一天我爸骑自行车去接我妈下班,路上被一个人开车撞了,撞他们的人就是陆长远。”周季阳长长的吐了口气:“华荣集团你听说过吗?”

  许诺摇头。

  “那是长远国际的前身,是陆长远父亲陆广升的公司,陆长远是他二太太的孩子,在家里不受重视,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就荒唐的和一个三流明星结了婚生了三个孩子,不过他也没闲着身边的女人不断,那时候香港的九流明星会去特区走秀赚钱,他在追那些女人的时候常常往特区跑,后来他老婆受不了跟他离婚了,他更肆无忌惮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些?”许诺小声的询问着。

  “我妈妈的病越来越厉害之后,在她清醒时候她开始往本子上记事情,有时候她写着写着会哭。其实关于我们家的很多事情我早就想问她,只是那时候她不愿意说,只说我爸爸周进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我爸爸自杀之后我们就搬回北京了,可是我的爷爷奶奶不认我们,还总是拿脏话骂我妈妈,小的时候我很不理解,很多事都不理解。我发现了我妈妈在记东西,就很想知道她记些什么?她让我发誓,在她活着的时候永远不去翻那个本子,我发誓了,我对我妈妈发的誓从来没有违背过,这是第一次,没准也是唯一的一次,很多事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后来发现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好些。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糊涂的时候会一直把我当陆长远。”

  “你跟陆长远长的……真的很像。”许诺的声音极小,周季阳还是听到了,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

  “对不起。”

  “没什么,反正你早就看出来了。”周季阳极力调整回情绪:“那次车祸我爸爸被撞的很重,躺在医院昏迷不醒,那次是陆长远第一次见到我妈妈,他几乎对她是一见钟情。他跟我妈妈说他一定会帮我爸爸把病看好。我妈妈当时很难过,她不知道我爸爸什么时候能醒,陆长远是香港人说走就走她也没办法,可是陆长远没走,说一定会负责到底,那段时间他也常常陪在医院陪在我妈妈身边,我妈妈在本子上是这么写的:我第一次见到了这样的男人,英俊潇洒,温柔体贴,很有学识和见识,他说的事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每句话都是有趣和打动人心的,我在医院病床旁等着周进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我竟希望他不要醒来,那时候我知道自己沦陷了,看见了自己内心的丑恶,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我真该死,我早该死。”

  “他们相爱了?”

  “算是吧,陆长远也没回香港,华荣集团要在深圳办厂,陆广福也不想让他在身边,陆长远很高兴,他带着一部分资金在深圳办厂,他和我妈妈同居了,我爸爸在昏迷了十四个月之后突然醒了可是瘫了,只有上半身能动,他醒来的时候我妈已经怀孕两个月了,看着我妈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他跟那的医生护士说这孩子是他的,算是自欺欺人吧。”

  周季阳的表情很纠结:“有时候我也总是自欺欺人,那之后大概是我妈妈最痛苦自责又无法自拔的几年,其实我对我爸爸没有太多印象,只隐约记得我妈把我抱在床边让我喊他爸爸,那个时候我大概三岁,我妈在本子上也是这么记得,她让我喊周进爸爸,让我喊陆长远叔叔,陆长远让我妈离婚说要娶她,我妈不离她觉得她对不起我爸爸,她甚至有时候想过要跟陆长远分开,她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为了我爸爸的医药费,她说她那时候的想法是周进恢复的差不多了她就和陆长远分开,她跟周进回北京就算是瘫了她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她对不起周进她愿意如此,没多久我爸爸就跳楼自杀了,一个瘫子得费多大力气才能爬上窗口啊,他在遗书里只说自己不想像一个废人一样的活着,他说我是他的儿子让我妈妈好好照顾我,最后一句话是写给陆长远的:你答应过我会娶她爱她一辈子,我会在天堂一直看着你的。”

  “可是陆长远没有娶你妈妈。”

  “没有。”

  “为什么?”

  “因为他的家族突然出现了变化,他大哥名下的下属公司被廉政公署查出**,他大哥逃到国外了,陆广升一直被廉政公署传证身心俱疲,他们家的其他势力把陆长远推了出来,让他接手岌岌可危的华荣集团管理权,可能这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想过的机遇,他在华荣和我妈妈之间选择了华荣,他很快娶了明达集团的千金,在华荣集团名誉扫地之时帮了他,那女人有先天性心脏病二十八岁仍没有嫁出去,陆长远就是有办法让她认为他是真的爱她,可是背后他却让我妈妈继续当他的情人,他说那女人活不了太久,等他一切都稳固了,他还是会娶她,我妈妈只说永远不想再跟他有牵连了,带着我回了北京,陆长远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把华荣消灭的一干二净,现在世人只知道长远国际了。”

  许诺沉寂了很久:“陆诚睿找你做什么?”

  “他们陆家内斗的事。”

  “需要你帮忙?”

  “我不想和陆家有任何关系,我不想被人挖出我和我妈妈的事。”

  许诺想了想转头看着他:“周季阳,我想帮你,可是我也不知道能帮些什么,只能给你做几顿饭,要是你有什么衣服来不及洗,我也可以帮你洗,还有我的东西你都能随便用。”

  周季阳忍不住脸上挂了笑:“我可不敢用公主殿下的东西。”

  “你看你。”

  周季阳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许诺,我想过了,其实我能保护你,他最好别把我惹急。”

  “什么意思?和我有关吗?”

  周季阳摇了摇头:“不是,我说错了,我是说其实我能照顾你,也能照顾我自己。”

  许诺有些羞红的脸色:“我们一起把你妈妈好好的送走,让她安详的离开。”

  “嗯。”周季阳点头。

  “你将来想做什么?”许诺换了轻松的语气像是在闲聊。

  “当个好记者。”

  “然后呢?”

  “和喜欢的女孩结婚生孩子。”

  许诺抿着嘴看着渐亮的天空:“周季阳你为什么能这样?”

  “哪样?”

  “就是心里有那么多事,还能快乐的活着。”

  周季阳像是在思考:“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事不能选比如我爸妈是谁,还好有些事可以选比如怎么活着。”

  ****************

  周五一上班,许诺就被叫进了Amanda的办公室,Amanda,从抽屉里拿出两张采访入场券来:“周六国家大剧院,陆诚睿的未婚妻会表演,你和小张去采访,机会不错又能听交响乐又能采访。”

  “啊?”许诺觉得这消息有些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张是摄影师。”

  “对,你和他。”

  “那就是只有我一个人去采访了?”

  “对,周末把稿子赶出来,周一要校稿准备排版,首页。”

  “我下午要去采访烘培屋。”

  “那个我让龚翎去了。”
  许诺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还有问题吗?”

  “首页稿上也会挂我的名字?”

  “你的稿子通过了当然会挂你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

  “许诺,主编安排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就行了,怎么那么多话?不想干了?”


  “知道了。”许诺拿起入场券转身离开了Amanda的办公室,心里想起陆诚睿是周季阳的四哥一时不知道自己再见他时是何种态度,有点担心自己露出知道某事的端倪,细想还好只是个采访,而且还有电视台和电台的记者,自己只需要静静的坐在一边拿笔记录就好,平面、独家、首页听来还真是满不错的事。

28 #

 

第三十五章平和改变

   这是许诺第一次听交响乐,她承认自己对此研究不多,鉴赏能力不高,纯粹普通人欣赏的态度,音乐好听但是完成工作更重要,上半场在介绍指挥大师,下半场萨 曼莎出场,三首钢琴协奏,略微调动了许诺的积极性,她发自内心的对她投去了赞许和欣赏的目光,比如开场介绍她获得一连串奖项为萨曼莎加冕了更闪亮的头冠, 她优雅的仪态,端庄秀丽的容颜,以及她融入音乐时的热情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语的魅力,身旁的小张无数次想举相机拍照,碍于时间地点不适合,他一次次的又放下 来,压低着声音小声念叨着:“咱们就不应该来听这个,我想拍照拍不了,这不是要憋死我吗?”

  许诺投入到音乐里没有应声。

  “这女人跟陆诚睿才般配吗?果然是金童玉女。”

  许诺皱着眉头看小张:“金童玉女?这词合适吗?”

  “那叫什么?天作之合?”

  许诺继续皱眉还在思索用什么词语合适。

  “你是文字编辑,你想个准确的词呗。”

   音乐会结束三家媒体被同时请到了后台休息室,萨曼莎的经济人说为了庆祝音乐会首演成功他们还要赴一个酒会和中国音乐界的同仁们交流一下,所有只有半个小 时的时间,三家媒体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许诺介绍自己的时候只说了杂志名,自己和小张的名字,陆诚睿和萨曼莎看了她一眼没有特殊的表示,许诺搬了个椅子坐 在一边,低头记录着几乎一言不发,期间小张还几次用手捅她的后腰,她抬头还没开口问题就被别人接过去了,她内心本就打算不问什么出格的问题,反正只是写篇 报道,无非就是吹捧鼓赞的,不用采访她也能写。

  采访气氛是其乐融融的,萨曼莎和陆诚睿的手一直相牵,不时眉目传情看起来有无限爱意,一提起两人的相处往事,萨曼莎常忍不住笑出声。

   许诺偶尔抬头,看着聚光灯下的一对,想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两人被取景出来也实在养眼放在封面上看着都舒坦,这月的杂志应该能卖的不错,她坐在一旁想 着自己的盘算,小张急的恨不得踹她一脚,他猛的踢了她椅子腿一下,椅子挪动发出了声响,大家都侧头看了许诺一眼,许诺忙低头装作写东西,其他两家媒体的继 续采访。

  “你好歹问句话?”小张站在一旁咬牙挤字。

  “我想问的他们都问了。”

  “那也得问啊,有这样的吗?发独家从头到尾一个问题都不问。我不告主编,这还有别的媒体在呢,怎么都得传到主编那去。”

  “您对音乐如何表述?”电视台的记者问了萨曼莎一个问题。

  “我的生命。”萨曼莎迅速又真诚的回答。

  “那陆先生呢?”

  萨曼莎转头看陆诚睿,满眼的幸福神色:“支持我生命的人。”提问的记者配合笑了两声又继续问到:“陆先生,对您未婚妻的音乐事业怎么看?”

   “让我爱的女人更有魅力,更值得去爱。”陆诚睿的话大概感动到了萨曼莎,萨曼萨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了陆诚睿的肩头,小张拍了两张照片之后又踢了许诺椅子一 脚,许诺被吓了一跳,张口问到:“那您呢?”声音不小,萨曼莎转头看她,许诺愣了一下赶忙解释到:“您更爱您的生命还是更爱陆先生?”

   许诺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让萨曼莎愣住,她看着许诺似是在思考,场景陷入到安静中,许诺怕萨曼莎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又补充到:“我是想问您更爱音乐还是更爱 陆先生?”看着萨曼莎仍然思索的面容,许诺声音渐小,没想着自己随口的问题又把场面变尴尬了,萨曼莎转头看着陆诚睿眼神扫视着他的脸,似是很纠结,许诺感 慨艺术家果然不是世俗之人,不会圆滑也不会撒谎,居然还在认认真真的思考问题,面容难色又搏杀了小张无数快门。

   “我来替她答好了。”陆诚睿说话温和有礼:“我可不希望她更爱我,这我不就要了她的命了吗?”陆诚睿说完面有微笑语气轻松,另外两家媒体的人都跟着哈哈 的笑起来,许诺也跟着笑,内心松了一口,更像是松口气的是萨曼莎,她揽着陆诚睿的腰深情的看着他:“I LOVE YOU.”声音很小柔情蜜意,陆诚睿很快回了她:“I LOVE YOU TOO.”两人嘴唇轻触一秒,将采访结束在幸福的爱恋之中,陆诚睿和萨曼莎起身和各位媒体人告别,拿出手机来翻看两下,打了电话和萨曼莎说:“我一会有事 要和Johnson商量,就不跟你去参加酒会了。”

  萨曼莎点头和经纪人一同离开。采访灯具设备也一一撤下,许诺和小张两人慢慢的往出走,小张一边走一边翻看着刚拍的照片,不时的给许诺看一眼:“你看这张。”许诺侧头看了一眼没有评价。

  “你还行总算问了一题,没想到这么个题也有难度,在国外长大的人就是心眼直居然想了那么久。”

  “是啊,我也没过脑子,你下次别突然踢我椅子了。”

   “我那是急的,做记者编辑的,出去采访连话都不说你在圈里怎么混啊?”许诺没有辩驳知道这是同事善意,自从许诺知道了周季阳的家事之后,对陆诚睿应该是 何种态度她还没有拿捏清楚,相比以前一见到就忍不住充满敌意的姿态似乎不太合适,周季阳说陆诚睿是来找他帮忙的,帮什么忙如何帮他也没说,许诺不好多问, 周季阳对陆家的事回避居多,他在讲述母亲和陆长远的往事之时,都一直低着头从来没正眼和她对视过,在周季阳的心里有对此事的是非判定,他选择了他认为对的 方式,来处理他与陆家的关系。

  “陆诚睿今天的表现真是没得说,不用任何渲染,就他今天的这几句话登出来,得**多少女性读者啊?人帅、多金、痴情、幽默、机智……啧啧啧,要不是我有女朋友,我都得爱他了。”

  许诺在一旁咯咯的笑:“你干什么为陆诚睿出柜啊?”

  “别了,我怕我女朋友把我阉了,我是说机会不错,首页好写,再配上照片和他精彩的对话,帮他把魅力值翻一倍,陆总高兴广告不是哗哗的,广告哗哗的主编也高兴啊,咱俩是头功!好好写!”小张狠狠的鼓励了许诺几句,和许诺告辞准备去坐地铁。

  许诺选择公交,因为有一辆末班直达,她站在汽车站等车,也许是因为周末的原因车站里的人不少,一辆劳斯莱斯从大剧院的地库里拐了出来,贴着路边行了没多远又飞快的倒了回来,停在车站前一点,后排玻璃被按了下来纪强森看着许诺喊了她的名字。

  许诺愣住,四下看了看周围等车的人都在看她,“纪总。”她有礼貌的回应。

  “回家吗?”

  “是。”

  “走吧,我送你,顺路。”

  “你怎么知道顺路?”许诺小声的问了一句,远处的大公共进站了,许诺想去赶公共,没想着纪强森下车开着车门招呼着许诺:“来吧,我是不知道,陆总刚说了捎她一段吧顺路,我不就知道了吗?要不我哪这么好心啊。”

  许诺探头向里看,陆诚睿还在打电话,他回看了许诺一眼伸手示意她稍等,电话很快结束了,陆诚睿态度和蔼的招呼着:“上车吧,真的顺路。”大公共驶离了车站,纪强森面有笑意:“得,末班车没了。”

  “那我打车好了,不麻烦你们了。”

  “这何必呢,我们还能把你吃了,陆总说你们刚刚采访挺愉快的。”

  许诺有些犹豫。

  “周季阳的妈妈身体怎么样了?”陆诚睿坐在车里关切的问了一句。

  许诺摇头:“不好。”

   “上车说吧,还站在马路上说啊。”纪强森在一旁接了话,许诺想了想坐进了车里,纪强森替许诺关了车门,坐在了前排,劳斯莱斯慢慢的行驶起来,纪强森递给 陆诚睿一份几十页的报告:“你看一下吧,美国那边急着要开电话会议,我真是按你意思来的,你心里有个底别让他们给绕进去。”

  陆诚睿接过报告低着头开始翻看,许诺贴着门坐在一旁看着外面的街景,很安静,车内只有陆诚睿翻纸的声音。

  “我上次去看过他妈妈一回,护士说你们刚走。”陆诚睿低着头,语气似是闲聊,许诺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哦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我和他们早就认识,我很小的时候和他们在一起住过半年,我知道他妈妈病了我心里很难过。”陆诚睿语气诚恳,情绪略显低落,脸上有难过的神情,许诺转过头来看着陆诚睿,陆诚睿回看了她一眼,“我是真心实意的,我们真的有难解的渊源。”

  “他跟我说了。”

  陆诚睿迟疑了几秒钟:“都说了?”

  “我不知道,反正说了一些事。”

  “他告诉你了,我是他的……?”陆诚睿没有直说等待着许诺的答案。

  “四哥。”许诺极小的声音回答了一句,纪强森没忍住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陆诚睿点头没再继续提周季阳的母亲,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报告。

  “许**以前我们的误会你别介意啊,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话。”纪强森回过头来和许诺客套着,弄的许诺很不习惯:“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我只是周季阳的同学。”

  “那也是自家人啊。”纪强森像是攀谈,陆诚睿抬头瞪了他一眼,纪强森领会的转过身去,车内又陷入到安静氛围里。

  “你喜欢交响乐吗?”陆诚睿眼神还专注在报告上,随口问了一句。

  许诺回身的时候却刚好对上的他的目光,犀利震慑全无,就似在善意的交流。

  “喜欢。”

  “我不喜欢。”陆诚睿的话让许诺愣了一秒:“还挺为难,必须得装喜欢。”陆诚睿自嘲的笑了一下:“你最喜欢什么曲目?”

  许诺半张着嘴半天回答不上来,陆诚睿随口列举了几个,许诺陷入到茫然的状态里,陆诚睿笑的随和,微微点头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原来你也是装喜欢,这点我们到挺像。”

  纪强森转头看陆诚睿,陆诚睿只挑了下眼皮,纪强森又转回身去。

  “这是我第一次听交响乐,我觉得您未婚妻表演的很棒。”

  “你平时怎么叫周季阳?”

  “就叫他名字。”

  陆诚睿像是思考,低声自语:“他要回到陆家应该叫陆诚责吧?”陆诚睿收回思绪,继续低头翻看报告随口说到:“你可以叫我Daniel。”

  “我叫您陆总吧。”

  陆诚睿微笑点头:“你平时喜欢听什么?”

   许诺从来没感受过脱离了令人窒息气场的陆诚睿,平和的语气闲散的姿态,就像是一个常人在和自己聊家常,陆诚睿如此的良好的态度还真是让人难以适应,许诺 礼貌应对:“也没有特别的喜好,偶尔会去看我朋友的演出。”许诺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纪强森一眼,还好纪强森没什么特殊的表示。

  “Johnson,你去看过那演出觉得怎么样?”陆诚睿饶有兴致的问了个问题,纪强森转过身来面有尴尬难色:“还……还挺带劲的。”

        “回头等闲下来,我们去看看。” 

  “啊?”纪强森回头看着陆诚睿:“我就别去了,这不是有自己人吗?回头让你弟弟同学带你去。”

  “你说的演出我还挺想去试试,没准我会喜欢。”陆诚睿语气平和眼神里也是真诚之意,似乎真的对许诺说的事情有几分兴趣。

  许诺看着他紧抿着嘴巴,半天没接话。

  “放心,我买票。”

  许诺内心彻底慌乱了,心跳的加快,她蹙眉看着陆诚睿:“陆总,您不要这样?”

  “哪样?”

  “像变了一个人。”

  “是变好还是变坏?”

  许诺表情为难,陆诚睿直视着她似乎在等她答案,许诺低声说到:“就是像一下变成好人了。”话音刚落,纪强森没忍住哈哈的笑出声来,“看来这小妞以前没少在心里骂你乌龟王八蛋。”

  “不,我没骂过,是我用词不准。”许诺略微思索:“是变得平和了。”

  “我平时工作忙,压力很大,偶尔态度不好,大多数时候是平和。”陆诚睿顿了一顿:“不过平心而论,我们有数的几次见面,基本上是你在欺负我,我十八岁之后好像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

  许诺蹙眉,脸上有半点不解,一些委屈和许多尴尬,许诺不由得回忆她和陆诚睿的几次交锋,虽然一直在胆战心惊中度过,细想并没吃多大亏。纪强森的笑声把许诺的回忆打断:“就说我们陆总喝醉了犯糊涂,你也不能把他腿踢折啊,弄的现在外面都传陆总缺钙。”

  许诺别着脸看着车窗外。

  “你练过跆拳道啊?”纪强森的语气像是调侃。

  “没有,我上学的时候练排球和田径。”

  “哦……难怪脚力不俗。”

  许诺抬眼看见了小区的灯光:“我到了。”她抓着把手恨不得赶忙从这辆车上逃离。

  车子缓慢减速停了下来,许诺想要下车,纪强森突然追了一句:“上次在会所可是我们陆总帮你,按你的标准你们詹老板就是大混蛋,陆总不帮你垫话你能在报社踏实到现在?”

  许诺扒着车门把手,回身看陆诚睿,陆诚睿在看报告的最后几页纸,似是他们讨论的问题和他无关,许诺有些吃惊想了半天鼓了勇气,脸都有些涨红:“谢谢您。”说完开了车门,飞也似的逃走了。

  纪强森带笑看着许诺的背影,自言自语到:“你真恶心。”话音刚落,整份报告从排‘啪’的一声被丢过来,陆诚睿黑着脸斥责口吻:“谁同意前期抵押预付10%了,10%是多少你算过没有,政府的执行批文还没下来,你到先替我花出十几亿了,你想让我跟美国那边怎么谈?”

  “我就说你泡妞恶心,你拿我开什么火啊?10%是你自己说的,别以为我糊涂了不记得。”纪强森似是仍不想放过关于许诺的事:“你想干吗?换口味啦?这种妞多麻烦啊,不过你要是喜欢的我都帮你,我刚才帮的到位吧?”

  陆诚睿不回答低头翻看手机邮件,纪强森歪着身子等着答案:“你还没说为什么呢?”

  “一个人没爸没妈没亲人,不抽烟不喝酒不**不玩女人,对金钱和地位没什么欲望,这种人我怎么弄他?”

  “你说你弟啊?”

  陆诚睿没有抬头只是微扬了下嘴角。

  纪强森想了一下:“你要弄你弟的妞啊?”

  “也不是,我倒希望是,最好是能牵挂他心的人事情就变的容易多了。”陆诚睿把手机收起来看着纪强森:“到了这个时候,做事得谨慎些,对周季阳分寸要掌握的好,把他惹急了,我计划的事就都毁了。”

  “你自己别栽进去?”

  “我栽哪?”

  纪强森看出陆诚睿有点不高兴:“萨曼莎家的支持不能少。”

  “我比你算的清楚。”

  “老爷子也真是的,给你六亿能干什么用,他到舍得给你弟。”

  “他是死到临头急糊涂了,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让这小儿子认他,他的时间用秒算,什么都没有只有钱,结果他这儿子还不稀罕。”

  “嘿!”纪强森笑着摇头。

  “我对这个弟弟是好的,他进了陆家迟早被陆诚志玩死,我是在救他,根本不知道感恩。”

  “这个计划书怎么样?”

  陆诚睿点了支烟,长长的吐了一口:“就按这上面办吧。”。
第三十六章价值规律

一连下了三天的雨,阴暗的天气与心情相符,窗上结了一层雾,水珠划过,像是动情之 时落下的眼泪,玻璃上的映衬着许诺的脸,她脑子里却是夏云丽挂泪的面容,周季阳的母亲时日无多,人已经脱相双目完全失明,大多数时候在胡言乱语,大声喊 叫,她常喊陆长远的名字,带着复杂的情绪,偶尔会喊周进,只有一种感觉听着像是内疚。

夏云丽清醒的时候会伸着手四处找儿子,握着大阳 的手能让她踏实一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试探的喊了一句许诺,那天许诺刚好在,她在旁边应了声,这让夏云丽进入到更放松的状态里,她一手拉着周季阳一手 拉着许诺安静的睡去,这之后似乎成了夏云丽清醒的时候常会做的事,她一边喊大阳一边喊许诺,仿佛拉着他们的手才能得到安宁。

许诺站在窗前看着那滴水珠出神,很轻的开门声,周季阳面容憔悴的进了屋看了许诺一眼,说了句:“我睡一下。”就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许诺没去打扰他,转头继续看着小区的甬道才意识到原来天早已经暗了,她最近在杂志社有些不顺心的事情,其实细想起来觉得这些事连提都不值得提,可是不由自主的意识里常常冒出那些物事人情,搅扰的她一阵阵的心烦意乱。

许诺两个月前采访完陆诚睿和他的未婚妻萨曼莎之后,很快的完成了稿子,一如既往的毫不吝惜的华丽赞美之词,她和小张受到了表扬,特别是许诺再次受到了 Amanda的肯定,在杂志社的编辑等级被提升了一级,可以自主寻找选题报选,独立联系团队完成访谈任务,一切来说本是好事,没想到消息一出社里的流言蜚 语也就跟着来了,陆诚睿和未婚妻的报道又再次引起了社会关注度,尤其是萨曼莎在中国几个城市的巡演都非常的成功,主流媒体都是对二人珠联璧合的赞美,一些 专捞偏门的九流八卦媒体,便开始在萨曼莎犹豫更爱音乐还是更爱陆诚睿的问题上大做文章,各种毫无根据的揣测臆想纷纷见报,说陆诚睿和萨曼莎其实貌合神离各 玩各的,还把陈年旧账又翻了出来,把和陆诚睿传过绯闻的各类女人一一列举,有照片的贴照片,没照片的就说据知情人士爆料,对于萨曼莎言论的剖析则说她和指 挥大师不清不楚,‘更爱音乐’意有所指,要不为什么硕士还未毕业就能跟着巡演,配合的是她和指挥大师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照片,八卦杂志在社里来回传阅又被 一众记者编辑们加了新的渲染。

许诺发现最近常常有人在背后嘀咕她,装着很小声音,模样却是明摆着我们就是在说你,杂志社其实来回也没 多少人,一次两次的不在意,次数多了此种举动的人也多了,许诺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各种夹枪带棒的怪异言语总能飘飘悠悠的传过来,转了好几道口的话,也不 好找人去理论,真去找人质问,人家一句:你误会了!被挡回来还把传给她话的人也出卖了。

       许诺提示自己要忍,想着流言一定会被时间冲垮,挨了二十几天,势头似乎有增无减,这天她刚从茶水间倒了杯咖啡回来,发现两个同事抱着本新出的八卦杂志在小 声嘀咕着,看见许诺进来停了口,极明显的交换了眼色离开了办公室去了别的地方,那本八卦杂志扔在办公桌上,许诺难掩的好奇心驱使拿着杂志翻了翻,是萨曼莎 在日本的演出也颇受好评,旁边配着八卦言论例如说她演奏间和指挥大师眉目传情,另一页则写着陆诚睿在北京各种应酬忙不停,最下一行极小的字体写着:据知情 人士爆料,陆诚睿在国内新欢为一实习娱记,采访中结识,样貌姣好已秘恋半年之久。一排小字下面被同事拿笔戳了好几个点,许诺看着那又小又醒目的圆珠笔印, 心里很不是滋味,清者自清的道理谁都懂,如果不是那点点的印记,许诺看见这些报道根本不会联系到自己身上,可是好像周围的人并不如此想法,那几个字就变成 了说不清楚的自我安慰言语了,说出这几个字之前大概每个人都翻江倒海的恨不得抓着那些人的脖领子喊:这不是我,或者是纯粹胡说八道,要不就是你再嘀咕我, 我就杀了你。

许诺下班的时候,龚翎非说跟她顺路要陪她走到地铁站,刚离开杂志社没多久就开诚布公的问到:“你最近和陆诚睿是不是走的很近?”一个问题将许诺压抑了许久委屈引泄出来,半刻都忍不住的站在大街上开始抽泣。

龚翎埋怨到:“你哭什么啊?”。

“没有!”许诺带着愤怒的吼了一声把龚翎吓了一跳。

龚翎缓和了下情绪:“师傅是关心你,怕你这种小女孩刚进社会大千世界形形□□迷了眼,三人成虎是规律,有些事你说没有,别人都说你有,时间长了就真有了。”

“真的没有。”许诺喊的比上一声还大。

“男人分等,陆诚睿是上等中的极品,说你的人不论最终想达到什么目的,初衷都是因为嫉妒!变着法想攀附、奉承、勾搭的人多的是可惜都办不成,这么个人跟 你这么个小丫头传出什么八卦消息来全国人民都会觉得奇怪的,连师傅心里都酸溜溜的,你可千万别搞不清楚自己几两重,做些上赶着献底的事,一辈子都会被人当 笑话的,得不偿失。”

龚翎的话听起来像是好意,可是态度和语气并不好,彷如一柄利刃下下都刺在她身上,许诺对此类事情异常反感,眼前常常有儿时不好的回忆,比如父亲用了他大半辈子时间怀疑母亲到底做了什么,而母亲用了许多年只想说清楚两个字:没有!却终是无果。

“你被詹先生潜了?”龚翎又丢过一枚**来。

许诺刚稳定的情绪又再次翻涌:“没有。”

“那他想潜你?”这问题让许诺愣住一时不能应答。

“原来是这么回事。”龚翎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我说Amanda怎么性情大变,对你这么好呢。”龚翎的态度变为和蔼可亲,她揽着许诺的肩膀慢慢往地铁 站走苦口婆心的语气说了Amanda许多坏话,并分析了许诺所处的形势是詹先生对她不怀好意,许诺认为詹先生已经是过去式了,特别是上次纪强森说陆诚睿帮 她化解过窘境,而且詹先生现在和影视公司里新签的艺人打的火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龚翎分析的头头是道,归根结底一句话:Amanda绝不是因为你工作 出色才给你晋级的。

龚翎一遍遍的敲打许诺在杂志社里只有她才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

刚过了一星期,Amanda又派给许诺一个新的采访任务,就是詹先生新投资的电影启动仪式及晚间酒会。

“我们是时尚杂志又不是娱乐周刊。”

“我们是什么性质的刊物,我不知道吗?”Amanda语气威严:“杂志社是詹先生的,他这次的电影是大制作,美国的一家影视公司也跟着投资了,这种事就是要贴上时尚的标签,顺便帮着詹先生宣传一下新人。”

“我都没有合适的衣服。”

“我是让你去工作,你以为我是让你参加酒会啊?难不成社里还要替你报销晚礼服。”Amanda的态度一直如此,却让许诺大感轻松,因为她从没对许诺有任何特殊的好言语,亦如对其他人一样。

许诺约了小张,去了电影启动仪式,一进会场两人皆瞠目结舌,哪里是在宣传电影,完全像是一个时尚酒会,光影交错,圆桌香槟,明星名品一应俱全,许诺和小 张互换眼色低头看自己的穿着实在格格不入,许诺还好穿了正装,小张恨不得穿了条破洞牛仔裤就来了,一眼就被人认出是摄影师,被招呼在某个特定位置恨不得脚 下画圈不能迈出的拍照。

大厅里灯光暗下,主持人在台上与主创人员亲切交流,台下笑声阵阵,许诺窝在门口的一个角落里在想着自己一会还要不要与主创人员做简单采访。

“小许诺。”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许诺一跳,她转身看见詹先生笑嘻嘻的看着她。

“詹先生,你怎么在这?不是应该在主桌吗?”

“我刚刚去了趟洗手间。”詹先生转着眼睛想了想:“Amanda叫你来采访啊?”

“是。”

詹先生上下打量了许诺一下:“她没告诉你还有晚间酒会吗?”

“Amanda说我是来工作的。”

“好好。”詹先生笑着点了点头,作势离开要回自己的位子,走了两步又掉头回来看着许诺笑嘻嘻的说到:“晚上,你要是见到陆先生帮我谢谢他。”

“谁?”

詹先生笑容更大声音更低:“陆先生啊,你跟他说大制作一定会赚钱,欧美发行都谈的差不多了,他投这行不会错,我不会让他赔钱的。”

许诺茫然依旧,试探的口气:“您说陆诚睿吗?”

詹先生笑着点头。

“我跟他不熟。”

“不熟,不熟。我不提你他也不会投这部电影,他刚刚也在开场五分钟他就走了,本来还想和他好好聊聊,陆总太忙了我理解,总之你晚上帮我谢谢陆总,好好 干,我不会亏待你的。”詹先生回去了自己位置,留许诺站在角落里一头雾水,她将一切归为流言蜚语的后作用力,看着眼前场景从欢声笑语、谈笑风生逐渐转为推 杯换盏、耳鬓细语,小张不知去向,许诺觉得头痛,她一个人从这个角落离开了光影交错的大厅,饭店的走廊里空气都更清心些,许诺长出了一口气,把只字未写的 笔记本丢进挎包,心情略好准备回家,沿着走道拐了一个弯。

“许诺。”

拐角的透明玻璃幕墙前站着一个人,逆光看不见模样,只是手里香烟有一点亮光,许诺从声音和身型判断知道那是陆诚睿,她向前迈了几步,看清模样果然是他:“陆总。”许诺有礼貌的点头示意,转身想走。

“回家吗?”

许诺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我出门坐地铁很方便。”

陆诚睿微笑:“过来聊一下。”声音语气平和,说完就转过身透过玻璃幕墙看着外面的街景,许诺觉得陆诚睿的态度像是不能拒绝和选择,她又向前挪了几步抬头 看看四周,前面的过道都灯火通明的,没想着这处拐角的灯都被关了,天还未暗玻璃幕墙透进了傍晚的光,一切像是灰白色的。

“这拐角怎么没有灯?”许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我让他们关了。”

“为什么?”

“这样会变的很安静。”

许诺静心感受好像真有这种感觉。

“您投资的电影,你怎么不参加启动仪式。”

陆诚睿转头看了许诺一眼:“不是我想投资。”

许诺的心里有怪异的感觉,特别是想起詹先生的言语,却不敢多说。

“您有什么事?”

“周季阳的妈妈如何了?”陆诚睿对周季阳母亲的这种关怀,是不好让许诺拒绝的善心。
许诺摇头:“你要是很关心他妈妈,可以去疗养院看她。”

“他不希望我去,他不想和陆家有任何联系。”陆诚睿的话音刚落,远处有闪光灯闪了几下,许诺晃的眼睛睁不开,她转头之时那男人拍了三四下掉头就走,以许 诺职业察觉知道对方是个狗仔,许诺急切的一个箭步追了上去,那男人要跑,许诺扑过去拉住了他相机的带子:“你是哪个刊物的?你拍的什么,你给我看看。”许 诺一手拉着相机带一手抓着男人胳膊不肯撒手。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男人和许诺推搡起来,许诺更确信了她的判断,抓的更紧。

“你拍我干什么?我也是干这行的,我知道你是狗仔,你拍我干什么?”

“谁拍你啊?我拍陆诚睿呢。你是哪根葱啊,我拍你。”

“你就是拍了,你有本事让我看看,你把我删了,你会给我造成困扰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吧你。”男人猛的推了许诺一把,许诺被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她稳住重心又要再扑过去,被陆诚睿拉了胳膊。

“行了,我来解决。”

陆诚睿看着和许诺拉扯男人:“大家节省点时间,说个合理的价钱。”

狗仔男斜着眼看着陆诚睿猛喘了口气伸了个手掌出来。

陆诚睿微笑:“回去想登什么登,照片随便用。”陆诚睿转身要走,许诺哎的一声叫又要扑过去,陆诚睿伸手把她拽了回来,狗仔男脸有得意神色:“你妞可觉得值这个价。”

陆诚睿面露不悦看着许诺:“我们刚才干吗呢?”

“聊天。”

陆诚睿看着狗仔男说到:“卖给杂志的时候别忘了写,我跟新欢站在五星级饭店的飘窗处干柴烈火的聊天。”

狗仔男转着眼睛想了想,换了三根手指出来,陆诚睿微扬的嘴角:“帐号。”前后七八分钟的时间狗仔男手机有短信声响,他低头看了一眼脸有笑意,从相机里把记忆卡□□递给陆诚睿:“这次的是弱了点,下次有劲爆的可不是这个价钱。”

“期待。”

狗仔面色略变:“反正您也有的是钱,好好玩。”丢了句酸话,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陆诚睿将记忆卡递给许诺,看着许诺明显的像是松了一口气:“狗仔也真是挺好赚的,几张照片就三万。”

“十五。”陆诚睿在一旁更正。

许诺再低头看手里的记忆卡,眼睛越瞪越大,她抬头看着陆诚睿:“你疯啦?”

陆诚睿表情凝结,随即舒展微笑点头:“也许吧。”

许诺意识到自己冒出了不该的言语,支吾着想要解释,这与她心里的认知实在相差太远:“我不知道三代表十五,真的,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不过就是聊天而已。要不然你还给他,让他把钱退给你吧。”

“我以为你一定得要。”

“我最近有这方面的困扰,所以我刚刚有点不冷静。”

“困扰?”

“你跟萨曼莎看起来就像神仙眷侣,难免有负面声音唱衰。”

“有传你我的绯闻?”

“没有。”许诺摇头否定极快。

“困扰何来?”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给我按上各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陆诚睿的面色沉了下来,直视着许诺,略带质问的语气:“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喜欢了你这样的女人,对于你来说是不清不楚的困扰。为了什么?你这种姿态是要在我面前保持无上的尊严,显示你有与众不同的魅力。”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喜欢。”

“这种事不会发生。”

许诺是不解的表情。

“王子灰姑娘的故事,童话里才有,有梦可以但别醒。”陆诚睿的笑容里有嘲弄的神色,他站在幕窗前点了支烟:“你回家吧,我叫司机送你。”

陆诚睿的态度有点激怒许诺,她上前了几步,站在陆诚睿身侧:“我从来没做过什么王子灰姑娘的梦。”

“好。”陆诚睿看着窗外微笑点头。

许诺声音渐大:“那是因为我不是什么灰姑娘,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公主。”

陆诚睿转身看她,许诺此时的表情很是认真,陆诚睿竟觉得好笑:“ok, Your Highness。”他此时的态度让许诺觉得自己像个在跟大人争辩的孩子,自己陷入到尴尬的境地,窘境难耐,许诺想要离开。

“你是讨厌有钱人还是只讨厌我?”

“我没说过我讨厌有钱人。”

“谢谢你的答案,或许你认识的有钱人只有我一个?”

“你总是喜欢把人逼到绝境,任人都不会喜欢总是站在悬崖边的感觉。我没接触你的时候,杂志把你写的像大众情人一样,可是真实的你不是,我不喜欢假象掩盖的华丽。”

“你觉得你看到的才是事实?”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只说我自己的感受。”

“你真不可爱。”陆诚睿笑着摇了摇头:“真有我们的绯闻任何一条都不值得炒作,会买的人全是蠢货。”

许诺表情难看,又一次感受到了窘迫。

“别这么真实,许诺,你这样的我真应付不来,好歹为取悦我也要装装。”

“我为什么要取悦你?”

“因为半小时前,我刚为你花了十五万。”

许诺意识到了什么把记忆卡递了过来:“我说了让你还给他。”

陆诚睿没有接看着幕窗外的暗色:“我是个商人,信奉利益优先等价交换,恒久不变的规则比感情用使强多了,我们都应该按规则来,不是吗?”
第三十七章为什么告诉我?

  许诺有窒息感,这大概才是她不喜欢和陆诚睿有任何交集的真正原因,以她一贯的小骄傲的个性,她此刻应该带着愤怒离开,可是这是陆诚睿她只斟酌了三秒选择了去掉愤怒默默的走掉,还未来得及转身。

  “别走。”陆诚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诺没反应过来腰被陆诚睿揽了一下,身体前倾撞在了玻璃幕墙前的金属栏杆上,陆诚睿的双手撑在栏杆两侧许诺被禁锢在他双臂之间看着窗外,她心跳的厉害,整个身体僵硬的像雕像一样,紧紧抓着前面的横栏,不敢向左不敢向右更不敢转身,似乎她挪动一厘米都会碰到陆诚睿,此时此刻她害怕极了,天台上的景象又在她眼前闪过,陆诚睿温热的气息一直吹在她的耳后。

  “你想干什么?”许诺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想大叫又怕承担不了的后果。

  “等价交换。”

  许诺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许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想让你就这样安静三分钟。”

  许诺真的安静了,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做什么,既然他提出了她只好照做,只希望自己能安全的离开,三分钟的时间如同三年一般,许诺身体僵直,陆诚睿也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无形的压迫感一直在身后似一道阴影笼罩着一切,许诺的眼前是城市夜晚中车水马龙的街道,路灯配着闪烁的汽车尾灯,显示着城市里的一切还是那么忙碌,许诺心里的时钟在滴答滴答的响着,八点钟的时候幕窗前立交桥的对侧四栋大厦瞬间亮起了彩灯,如同夜幕中放了绚烂的焰火,灿烂却持久的呈现着斑斓,为城市的夜空添了一道夺目的景致。

  “美吗?”陆诚睿的声音很轻,许诺没有回答仍是一个姿势的紧抓着前面的栏杆。
  “美。”许诺条件反射似的回答,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可以让她离开的正确答案。

  “那四栋楼是我刚买的。”陆诚睿仍然禁锢着许诺,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走她的意思。
  “在美国上学的时候,Janson总是用这招泡妞,买通管理员,管理员为他点亮一栋楼外灯几分钟,这方法屡试不爽。”许诺的指节都泛白了,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谈话朝着越来越怪异的方向行进。

  “别误会,我不是在用这法子泡你。”陆诚睿的声音很近,他压低了身体几乎靠在许诺的耳畔,许诺下意识的向前探头躲避这种靠近。

  “今天是我的生日。”陆诚睿停止了靠近,一句平常的叙述让许诺一下放松些。
  “Janson说他要用他的方式帮我庆祝,这法子好恶心,我猜他是打着我的名义在泡某个小明星。”陆诚睿说话的声音渐远,他松开了一侧的手:“他说晚上要点亮这座城,我在的地方一定能看到,这样我就会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许诺身体的僵硬缓和了一些,她转过身来看着陆诚睿保持着沉默。

  “我不确定,我一个人孤独的站在这看着这种绚烂,会有他说的成就感。” 陆诚睿顿了一顿:“和人一起欣赏就不同了,我们的等价交换完成了。”

  “生日快乐。”出于礼貌和看似陆诚睿并没有要再继续难为她的意图,许诺说了句祝福语,很诚恳发自内心的,许诺松了一口气她想她终于可以离开了。

  陆诚睿直视着许诺眼睛一直在打量着许诺真诚的面容,陆诚睿微扬了嘴角声音略带戏谑:“骗你的,今天不是我生日,不过Janson用来泡妞倒是真的。别这么认真,我受不了,你可以走了。”

  许诺的心里有很多丛火焰,汇聚燃烧,更深切的体会到难以言语的委屈,眼泪充斥着眼眶极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还是没控制住:“我知道你有能力能操控很多事,我承认我很怕你,每次你叫我的名字我都会抖一下,我在自己的世界里骄傲的活着努力过我的生活,就算我不是公主我也不是灰姑娘,我就是个普通的女孩,耍我这种人真的很快乐吗?陆诚睿,我真的怕你,很怕很怕,这是你想要的答案吗?好,我现在承认,我不像我表现的那么无所畏惧,可是承认这些对你真的有意义吗?”陆诚睿的态度对于许诺来说是种折磨,害怕却不敢反抗言语,许诺想和他说明了,她不想一次次的让自己处在提心吊胆的状态的,因为她完全不知道陆诚睿到底想做什么,许诺的眼泪一流起来就止不住,她大力的抽泣着,剖白着内心,想彻底的将自己解救出来。

  陆诚睿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眼泪,他见过太多女人的眼泪,哭相百态几乎都是在对他哭诉衷肠,表达对他真诚的爱意,措辞感人痛彻心扉,很多人态度和此时的许诺差不多,带着一点卑微的祈求,只是目的却大相径庭,那些女人哭着剖白内心言语中是为了爱,为了让他留下来,陆诚睿心里从来没有拿真假来衡量那些女人的话,他划分的标准的是他暂时对她还有兴趣,那么他会回她说:我相信你,如果失去了兴趣他会说,我们效率点把这个事情解决,最简便的方法就是金钱弥补。

  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个女人向他剖白内心中心思想是:我怕你,求你离我远点。陆诚睿的心里难抑的自语着:真是让人难以招架的真实。

  这感觉很不爽,因为他知道许诺说的是真的,那种恐惧中的伤心他能切实的体会到,他会有一种何必如此的感觉,她真的就是个小女孩而已,陆诚睿竟然无意识的抬手想要擦掉许诺的眼泪,惊恐又再现在许诺的脸上,嘭的一下手被打开了:“你干什么?”

  陆诚睿有所意识转身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眼前绚烂的灯光:“二十六年前的今天,我在皇后区的一栋破旧大楼里,被栓在一个公寓门口两天两夜,然后对面的邻居终于报了警,有个胖警察把我带到警察局请我吃了一个吉士汉堡,他问我好吃吗?我说好吃,像生日蛋糕一样好吃,可是那之前我从来没吃过生日蛋糕。”

  陆诚睿做了个深呼吸:“没人有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陆长远也不知道,我从来不过生日,是我内心选定了这个日期,那一年我刚满五岁。”

  许诺恐惧的哭泣终于止住了,她看着陆诚睿英俊的侧脸,似乎看见他的眉头慢慢的拧在了一起。许诺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我母亲觉得带着我日子真的过不去下去了,她想去好莱坞当个艳星,或者再回拉斯维加斯当歌舞女郎,然后她就真的走了,给了邻居留一个条子,说让他帮忙把我送到皇后区我父亲那里,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父亲什么人,她只是在那间公寓里跟他发生了一次关系而已,她以为那间破公寓是陆长远的,那只不过是陆长远在哪认识的狗屁朋友一起吸大|麻|的场所罢了。那邻居要去纽约,就真的把我带去了,那间公寓的主人不在,他怕我到处乱跑就拿绳子把我栓在门口了,那人跟我说让我等,说我爸爸很快会回来的,于是他就走了,我一等就等了两天。”陆诚睿语气平缓轻描淡写,并不像在说自己的事,说完之后眉头随即舒展了,表情平静的如幽静的湖水,仿佛嘴角还泛起了笑意分不清是自嘲还是释然。难以名状的安静,许诺似乎再等他说些什么,可是陆诚睿什么都没再说。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今天是你爸爸值班,去楼下跟他说让他送你回家。”

  许诺犹豫了两秒说了句谢谢,很安静的离开了。

  陆诚睿感受着许诺的气息渐渐远去,忍不住自语到:“是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

  此时此刻许诺就站在窗前回想着两个月来的事情,周季阳忙的昏天黑地的,她并没有把陆诚睿的那些经历告诉周季阳,可是她想不透陆诚睿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她有时候搞不清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在她曾经只靠叶泽支撑起的希望世界中,原来有更复杂更纠结的物事人情,有了更多的了解忽然才发现也许自己的世界从来没有灰暗过,也许她从始至终都是光明。

  许诺刚刚睡沉,隐约听见客厅里有动静,她睁眼判断着会不会有人闯入家中,听见了很轻的敲门声,她披了件衣服开门,周季阳站在门外,表情平静眼里隐泛泪光,“疗养院打电话来了!”

  许诺和周季阳赶到辽阳院的时候,夏云丽的病房里灯火通明,医生和护士站了好几个,医生看见周季阳过来拍了拍他的臂膀:“还好她现在是清醒的,可以说两句话,随时等待吧。”
  夏云丽今夜的气色显得很好,似乎是她近两个月来最好的一天,她眼睛已然看不见,听力却很灵,听见了脚步声伸着手喊着大阳,周季阳上前两步拉着夏云丽的手。

  “妈妈,对不起你爸爸。”

  周季阳没说话。

  “妈妈对不起你。”

  “没有。”

  “妈妈什么都没给你留下。”

  “你把我养大了。”

  “你姓周,我们和陆家没关系。”

  “我知道。”

  “妈妈要走了,妈妈没糊涂,有些幸福不是有钱就能有的。”

  “我明白。”

  “一毛钱都别拿陆家的,那是深渊,陷进去什么都没了。”

  “我保证。”

  夏云丽伸着手喊着许诺,仿佛在跟自己争分夺秒一样,许诺赶忙上前拉着她。
  “许诺这些日子谢谢你。”

  “您不用这样。”

  “大阳是个好男孩。”

  “嗯。”。

  “他喜欢你,很喜欢。”

  许诺沉默。

  “他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疼一辈子的。”

  许诺侧头看周季阳,周季阳沉默有眼泪从他眼角流下来。

  “大阳就会傻笑,其实他很孤独,有空多陪陪他。”

  “好。”

  “但别因为可怜他,喜欢他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帮阿姨给他介绍个好女孩。”
  “好。”

  夏云丽一股脑的把话都说了,这几个月来她的思路从来没这么清晰过,她说她要睡一下,让他们别叫醒她,然后她就再也没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章和上章是连起来的,许诺在窗前想她和陆诚睿的交集,所以就是上章本来开始写周季阳怎么就跳到陆诚睿那了,是许诺在窗前想事情,然后周季阳回来说睡一下,许诺继续想,然后半夜周季阳的妈妈去世了。
 
38、

许诺和周季阳坐在疗养院的长椅上,周季阳拿着手机翻看在小本上勾勾画画了许久,他侧头看着许诺低声到:“其实没有什么可叫的人,我一个人送她就行了。”

  “还有我。”

  周季阳看着许诺内心翻涌,他真想靠过来拥抱她只是有了想法没有行动,许诺却先拥抱了周季阳轻轻的拍了他后背两下,许诺不知自己为何会情不自禁如此,只是此时的周季阳让她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坐在院子里听叶泽给自己讲童话故事,听到后来她会靠在叶泽哥的肩膀上,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男女情感只知道爸妈不能让她拥有的安全感,叶泽却让她觉得可以依靠永远。
  周季阳那种隐藏在阳光外表下时常呈现的孤寂眼神是他们同住之后许诺发现的,许诺有时候觉得他们好像,他表现为阳光,而她表现为骄傲而已。

  想平静的送走夏云丽似乎都成了奢想,他们回到疗养院的时候,疗养院的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跟随的顶级轿车好几辆,周季阳站在疗养院门口止步不前。许诺陪着他在门口站了很久。

  “进去吗?”许诺轻声的询问。

  周季阳低着头似是还在思索突然抬头看着她说了声‘去’,就大踏步的走进疗养院,夏云丽病房的门口站了些人,样子像是保镖,周季阳一走过来就有人先靠上来将他们拦下,常固从病房里探出头来喊了一句小少爷,这称谓是周季阳最难接受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保镖低头闪身让他们进去。
  周季阳早就知道陆长远会来,从夏云丽咽下最后一口气,清理了尸体换了新衣服,却迟迟没有收入到太平间里,医生一直说再等等,等的就是陆长远。

  周季阳和许诺走进病房的时候,陆长远握着夏云丽的手表情呆滞,此时的陆长远身形消瘦面色蜡黄像是一座蜡像,只是因为从眼里不断落下的眼泪才能判断出他是一个活人,听见了声响陆长远缓慢的转过头来,“我来见你妈妈最后一面。”听起来很是伤感,在一旁的许诺竟没忍住红了眼眶,周季阳的表情却是冷然,看着别处偶尔长长的呼气,陆长远站了起来挪着碎步艰难的朝周季阳走了过来,他伸着手似乎是想拥抱他,眼看就要抓到了周季阳却向后退了一步,这一下像是戳中了陆长远的伤处,他向前猛跨抓住了周季阳的双臂情绪激动的险些摔倒:“不要这么对爸爸,不要这么对爸爸……”陆长远老泪纵横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常固看情形刚忙上来扶住他一直劝慰到:“董事长,您冷静下。”

  常固跟随陆长远多年很少见他情绪崩溃过,上一次是夏云丽带着小少爷从董事长的世界消失的时候,那时候陆长远被家族势力推在第一线上,需要家族联姻,对方的条件就是让陆长远沾染的花花草草都清理干净,陆长远照办了,他跟夏云丽说要先把她藏起来,等到有一天他能掌控公司大权之时,他会让人知道他还有个女人叫夏云丽,那女人没被藏起来,她自动自觉的消失了,这让陆长远情绪烦乱了好一阵,那在常固的眼里是另一种崩溃,整日什么都不干站在窗前就思索一个问题,那阵陆长远总是问他:“我做错什么了?她为什么要走,她还把我们的儿子也带走了。”

  常固不理解陆长远为什么对夏云丽这么着迷,他一生也不缺女人当然也不缺儿子,唯独只缺了夏云丽和她带走的那个孩子,他甚至还帮陆长远出主意想办法诱导那女人的前夫自杀,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想让她留在身边,可是她还是走了。

  常固在很长一段时间认为那女人是个隐藏的野心家,比如也许她介意陆长远所说的,有一天所有人知道她只是陆长远的另一个女人而已。这在商圈里没有什么,特别是香港商界,被社交圈商圈承认的二老婆、三老婆有的是,只要你的男人够厉害和够喜欢你,你一样会受到尊重,那时候陆长远让他去找夏云丽回来但要偷偷的进行,常固表面应承却并没有尽心,他以为夏云丽出不了两天会自己回来提出新的条件,可是这女人就真的再也没回来。

  常固判定陆长远时间久了就会把这个女人忘记,然后他会有新的女人。陆长远之后的确有了新的女人,许许多多,但是他还是没忘了夏云丽,直到他把两家公司合并建造了长远国际这个金融帝国之后,他成了当之无愧的商界帝王,于是他又把夏云丽想起来了,他开始很认真的找她,找那个儿子,一讲起这件事陆长远就显得很激动:“我要把他们找回来,把我的女人还有我的儿子找回来,我要给他们最好的。”

  常固的眼里陆长远已是命不久矣,他不长不短的生命里叱咤风云在商界度过了无数难关,到头来渡不过的却是情关而且还是他为自己设的关卡,常固心里有自己的盘算,虽然他最近受到陆诚睿的某种变相威胁,可就他内心来说,即使陆诚睿不是如此他也会帮他,陆长远的几个儿子他都有评定,陆诚睿是最有谋略智慧的一个,最关键一点他足够狠绝果断,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比他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常固认为这是一个成功商人所必须的基本素质,他曾经最担心的便是陆长远的这个小儿子,陆长远只要与夏云丽的事牵扯上,判断常会失衡,常固担心如果周季阳开口要作长远国际的董事会主席,陆长远没准都会答应他,还好周季阳志不在此,他甚至都不想跟陆家扯上任何关系。

  陆长远此时的失控更加坚定了常固内心的判断,周季阳亦如每次见面的冷静面容,他看着常固说了一句:“你费心了,请帮忙照顾一下。”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许诺跟着周季阳出来,周季阳走的很快,许诺几乎是小跑跟随:“你妈妈那……”
  “明天再来。”

  “你爸爸他身体看着很不好。”

  “他不是我爸爸!”周季阳立定脚步突然的爆破之音吓了许诺一跳。

  “对不起。”

  周季阳摇头继续往家走脚步放缓了些。

  “可是这样好吗?”

  “你指什么?”

  “这么对你……一个长辈。”

  “我就是不想让他得逞,他想要谈恋爱就要有那个女人跟他相爱,他想要那个女人她的丈夫就要自杀,他想要建造金融帝国我们母子就要离开,他想要找回他的爱情那个女人就要站在原地等他,现在他想要什么?我偏不认他!这个世界上不是他想要什么就一定会有什么!不是他想自我救赎的时候就一定有个人准备原谅他。”周季阳太愤怒了,说完之后几乎是狂奔着跑走了,许诺回家的时候周季阳的房门关的死死的,其实许诺不想管他的家事,他的家事实在太过复杂,她最近常能看见周季阳脸上浮现的痛苦神色,随即舒缓偶尔还会跟她开玩笑,虽然那些玩笑越来越难笑了,她只是看见那么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让人看了实在难过。

  许诺做了晚饭,敲了周季阳的房门叫他吃饭,周季阳没有应声,她自己很安静的吃了晚饭把留给周季阳的饭菜用盖子盖好放在桌子上回了自己房间,她一边敷面膜一边在看电视剧,听见了敲门声起身开门的时候,周季阳站在外面直愣愣的盯着她看,忽有意识的一把扯掉面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周季阳还是那个表情直愣愣的看着她,弄的许诺以为自己脸上还有什么东西,她伸手摸了摸脸,周季阳忽然开口到:“我喜欢一个人不管春秋冬夏,晴天阴天、月圆月缺我都要陪着她,她做噩梦醒来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拉着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呢,她要爬山我即刻就走多高都去,她爬不动了我背着她去山顶看风景,我这辈子不会太有钱,可我也不会让我喜欢的人挨饿受冻,我永远都不会和我的爱人被钱分开。”

  许诺看着周季阳不知道要回应些什么,她内心激动,却不知道要如何定义周季阳的这段话,表白或是观点陈述?

  周季阳不是没跟她表白过,可听起来常像是玩笑总是不断的把许诺惹怒,许诺此刻脑中混乱,只觉得周季阳言语的字字都能打动人心,许诺的心里似小鹿乱撞,她开始迷茫究竟是周季阳说了动人的言语还是她真的开始喜欢他了。

  “我眼里的爱情就是如此,再无其他。”短暂的沉默之后周季阳又再开口:“下午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喊叫,我想快点离开是怕我自己失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周季阳说完就离开了,留着许诺站在原地发愣,心里感到了失落,原来那不是表白。

  夏云丽死了,陆长远此时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周季阳能认他,身体的状况像是为他装了一部定时器,时钟的滴答声响都像是催命的锣音,陆长远的思绪混乱到极致,“替我联系那峻。”他看着常固声音颤抖:“我要再把遗嘱改一改。”

  “改?”

  “跟那峻说,我要以高处市价5%收购他手里的长远国际的股份。”

  “长远现在的股价可不低。”[font=;#EeFAE5;lar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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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的公司我不知道吗?”

  “你想怎么改?”

  “那峻的股份还有原先的10%都给那孩子。”

  常固皱眉不应。

  “你听见了没有?”陆长远变的激动。

  “他未必肯要。”

  “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他要最好,他不要我找信托公司为他成立基金打理股份。”
  “你这不是变相硬塞给他吗?”

  “我就是要给他!我死了老四和诚志一定会斗,诚志未必是老四的对手。”
  “你小瞧诚志了。”

  “我谁都没小瞧,长远国际有一天改朝换代了,我就什么都不能给他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都是你儿子。”

  陆长远很是激动他用颤抖的手抓了常固的领口:“我爱她,你知道吗?我没有对不起她,我没有对不起她和我们的孩子,我不是只想我自己。”

  常固说了句知道了起身出去了,他觉得陆长远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状态里。

  夏云丽头七许诺和周季阳来为她扫墓,墓地是陆长远出钱买的地理位置绝佳依山望水,绿树荫荫鸟语花香,周季阳为了控制情绪没再过问后事,不然他不确定会对亲生父亲愤怒几次,陆长远坚持要买双墓穴这在周季阳看来是极大的讽刺,难道他还要和母亲合葬不成?更讽刺的是他非要在墓碑上刻名字,那天周季阳只差一点就喊出来,可是他只选择平静的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我妈是你的情妇,那在旁边要刻什么?儿,周季阳敬上?”

  周季阳的质问另陆长远无措,周季阳却笑了:“你考虑问题的时候不是只想你自己就不会如此难堪了。”

  周季阳放了花,往墓碑上浇了清水,许诺陪他在墓前坐了一会很安静什么都没说,七天了似乎终于能安静下来了,太阳晒到了头顶周季阳看她:“走吧。”两个人缓步往外走。
  “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周季阳边走边问了一句。

  “我想想啊。”两个人走下长梯台阶,看见了不远处甬道上的一辆豪车似是眼熟,却很默契的装没看见。

  “诺诺。”许诺的父亲从车上下来朝她挥手,许诺站在那里看着他知道车里坐的是陆诚睿。
  “是陆诚睿。” 

  周季阳没说话只是看着那车的方向,后窗缓慢下移,陆诚睿英俊的面容显露出来,他穿着黑西装扎着黑领带,看似是来扫墓的,陆诚睿看着周季阳和许诺表情没有变化只微微点了头。
  “来啊,过来,陆先生说送你们。”许明涛朝他们招手。

  许诺转头看着周季阳,周季阳做了个深呼吸:“许诺我是你什么人?”

  许诺犹豫不知问题何来:“房客,同学,朋友。”

  周季阳点头:“好,记住,我们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你的房客,同学,朋友,其他的都不是,记住了吗?”

  许诺点头,周季阳转身就走了,一个人走的很快,许诺愣住不解周季阳此举何意?她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周季阳远去的背影,更不知自己要干些什么了,周季阳走了二十米远突然停下,转头大步跑回来,突然伸手揽着许诺肩膀沿着甬道一路远去:“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还是我喜欢的女孩。”
  “哎呀。”许诺瞬间脸红,想把周季阳揽着她的手拿开,周季阳越搂紧她:“继续刚刚话题,中午想吃什么。”两个人沿着墓地甬道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39、

 许明涛一直在从反光镜里观察陆诚睿的脸,陆诚睿低着头在看手里的文件,陆总一早跟他说要去扫墓,穿着也像是为肃穆场合准备的,到了墓地他接了几个电话处理了生意的几件事,刚好看见远处许诺和一个男孩沿着长阶向上走去,陆诚睿让许明涛把车停在长阶不远处并没有下车的意思,接着处理他的公事,然后他开始看文件,许明涛一时糊涂了他们来墓地究竟要干吗?直到许诺和那个男孩从楼梯上下来,陆诚睿像是能感觉到一样突然抬头到:“叫你女儿过来,送她回家。”
  
       “那男孩子呢?”

  “他要愿意自然也送,不愿意就算了。”

  许诺被那个男孩搂着头也不回的走了,虽然许明涛又在后头喊了两声,女儿像是没听到的样子跟着那个不知来历的男孩子走掉了,许明涛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当然是因为许诺没给他老板面子,他进到车里为难的看着陆诚睿,陆诚睿显得平静:“回公司。”简单的三个字便不再言语,他很专注的看手里的文件,这让许明涛更紧张脑中的想法随即多了起来,许明涛只记得女儿和陆总有过一次纠纷,然后事情解决了,他以为风平浪静,许诺也说没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老板又有了交集,看老板的态度像是对女儿有兴趣,许明涛心情复杂又兴奋、忐忑多少还有些担心和害怕。

  “最近很少听你说女儿的事。”陆诚睿的声音打断了许明涛纷乱的心情,许明涛想了想自从自己骗工作的事被揭穿之后,他从未主动提过自己的女儿。

  “我们每星期见一次面一起吃一顿饭。”

  “那男孩子是她男朋友?”

  “她的私事很少跟我说的。”

  “女儿大了不好管了?”陆诚睿是攀谈聊天的语气。

  “是啊。”

  许明涛心里在敲鼓,这似是陆总第一次主动问他家事。

  “怎么离婚了?”陆诚睿问的随意。

  “嫌我没本事呗,来回就是个司机,她妈妈本事大在单位受器重。”一路上再没多说其他的。
  车子行驶到恒明的地库,刚刚停稳陆诚睿像是突然想到的:“公司又买了几辆车子,总配调动那里缺一个管理的经理,我觉得你适合,你有兴趣可以联系负责后勤的王经理。”
  许明涛听了心里激动,手不尽都抖起来,满脸的喜悦一直重复的说着谢谢陆总。陆诚睿没有回话下了车径直朝电梯走去,许明涛澎湃的心情逐渐回落,他脑中混乱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来,陆诚睿进了电梯许明涛竟不知轻重的按住了电梯的门,陆诚睿眉头微皱了一下随即舒展,他看着许明涛判断他有话说。

  “是……因为我女儿?”他小心的试探性的问到。

  陆诚睿面无表情的回看着他:“你不能胜任这个工作?”

  “我能,真的,陆总我能干好,我肯定能干好。”许明涛极力展现着自己的决心,陆诚睿又转为安静,许明涛恍然意识到自己阻碍了陆总的行动,他忙松开了电梯,一直向陆诚睿道歉,陆诚睿露了半分笑意按了楼层,“你女儿很可爱。”说完电梯门关上上行而去,留下许明涛在电梯外站了很久,对这份突然的提拔忐忑不安起来。

  许明涛一反常态的去许诺的单位楼下等她,不是和女儿约定的时间,此时他的内心激动多过不安,没想着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要发达了,自己从一个司机马上就要变成经理了,他还特意去打听了那个职位的工资,听了足可以让他乐上好几个星期,唯一的那点不安就是如此的好事怎么就落在他的头上了,他自认自己从年轻时就有一颗充满抱负的心只是苦于无人赏识,年过半百竟然还能有这么一天。

  许诺陪着周季阳经历了一次亲人的离别,只觉得自己在不经意间就成长了,最近她常常想起自己的父母,虽然他们现在各有各的生活,许诺此时的心里觉得要好好珍惜每个和他们相处的时刻。她接到许明涛的电话的时候很高兴,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很怕父亲约她吃饭,因为最后的谈话总是变成无休止的谴责母亲或者谴责社会对他的不公,了一些事情之后父亲的那些抱怨想起来都不那么令人反感了。

  许明涛点了很多菜,谈话中也不像平时总是有意无意的带上母亲一句,菜上齐了许诺只觉得多的有些浪费,她叫服务员拿了几个餐盒来把菜小心的拨出一半。

  “你干什么?”

  “太多了,咱俩也吃不了。”

  “拿回去给谁吃?”

  许诺愣一下:“有个同租的朋友。”她的确是想把饭带给周季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班。
  “前两天搂着你的那个男孩子?”

  许诺看着父亲想了想嗯了一声。

  “你谈恋爱怎么没告诉爸爸?”

  许诺脸微红:“我没谈恋爱。”许诺手下不停,许明涛拿筷子挡了她一下:“爸爸还没吃呢,都叫你拨光了。”

  许诺四下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哪有,明明好多呢。”红着脸把筷子放下来。
  许明涛此时思绪混乱:“陆总,你知道吧?”

  许诺眨巴着眼睛看着父亲。

  “他要调我去公司的后勤总配部做经理,公司的车都归我管,我问过了月薪快两万呢,还不算补助。”

  “哦。”许诺点头:“为什么要调你去?”

  一句话像是问到许明涛心虚的地方,他想来想去弯弯绕的话是说不出来看着女儿干脆问到:“陆总是不是喜欢你?”

  许诺吓得抖了一下:“没有啊,他为什么要喜欢我?”

  “我女儿这么漂亮,当人招人喜欢了,他亲口跟我说觉得你可爱。”

  许诺没想到今天和父亲的对话简直会落入到荒唐之中:“你这是什么逻辑,我真是搞不懂你?”许诺收拾包生气的要走,许明涛伸手按着她:“你也知道,你爸文化不高,我当了半辈子司机,五十二了要当经理了我以后不用给人开车了,做梦都没想过。”

  “你有本事就当那个经理,没本事就不要干,把我牵扯进来干什么?”许诺生气的离开餐厅,许明涛急急忙忙的追了出来,大声的谴责言语:“你跟你妈妈一样,你们就是瞧不起我。”
  “你把我叫来吃饭为什么?想确认一下我和陆诚睿到底有没有关系,要是真有关系或者我想和他有关系,你就能踏踏实实当这个本不该是你的经理了?”

  许明涛原本不知道他究竟找许诺是什么心情,让许诺一说自己好似确是如此,竟然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怎能如此龌龊。可心里那点未能企及的欲望却始终压不下去:“陆总人挺好的……”
  “你什么意思?”

  “他要是真喜欢你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有未婚妻了?”

  “未婚的?”

  许诺只觉得这事是荒唐到可笑:“我不喜欢他,我也不想和你谈论他。”
  “爸爸觉得有钱也不是缺点,总好过等着你拎剩饭回去吃的人?”

  许诺眼前是小时候父亲和母亲吵架的景象,她大概能体会为何母亲要么哭泣要么歇斯底里的狂喊,她现在憋的实在厉害,几次想和父亲争吵终究忍了下来,许诺转身离开许明涛还想继续追上理论,饭店的人出来提示他还没有结账,许诺带着愤怒又走了回来:“你半辈子都在怀疑妈妈什么?你现在和我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想让我看得起你就做点让人看得起的事。”许诺知道自己说父亲的话很重,她从父亲的眼神里看见了极度伤心的神色,大概是她太愤怒了吧或者这些话她早就想说。

  许明涛为许诺这些话辗转不眠了两夜,心下里决定不去当这个经理了自己再没提过此事,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他想大概此事就是陆诚睿随口的一句玩笑罢了,这天他接陆诚睿和纪强森去公司。陆诚睿在车上打电话,都是英文许明涛听不懂,陆诚睿挂电话时对着电话亲吻了一下,纪强森回头看他:“萨曼莎又去维也纳了。”

  “嗯。”陆诚睿嗯了一声。

  “你要过去吗?”

  “找个时间吧。”

  “结了婚之后住哪里?”

  “再议。”

  “昨天和萨曼莎家那边谈的怎么样?”

  陆诚睿缓慢闭上眼睛像是养神,神色里有些疲惫:“一换六。”

  纪强森着实没想到的表情,“嘿,这个老狐狸真敢张嘴,恒明现在都什么市价了?你还是要娶他女儿的人呢。”

  陆诚睿轻咳一声没有睁眼,纪强森知道他不想再谈此事。

  “你怎么没联系王经理?”陆诚睿睁开眼看着许明涛方向,许明涛意识到陆总在和他说话,一时慌乱支吾半天:“哦,我和家人商量了,她不赞成我再换职位,说我岁数大了。”
  陆诚睿又转为了闭目养神的状态:“和你女儿商量的?”

  “是。”

  车内安静了一阵,纪强森茫然看着两个人不明白怎么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种机会不会有第二次。”

  一句话让许明涛内心再犯纠结,做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确实艰难,他清楚的知道没了这次机会他大概真就做一辈子司机了,心情翻涌了几个来回语气变成了自我安慰:“我再干两年就能退休领社保了,女儿大了能挣钱养活自己,回头谈个恋爱结个婚生个孩子,没准还得让我这当爸的帮忙看,她妈妈再婚了不好打扰,我想着她说的也有道理。”

  汽车停在了恒明楼下,陆诚睿下车的时候淡淡说了一句:“看来你老婆和你离婚也是正确的。”
  陆诚睿和纪强森走了,许明涛心里像扎了根针似的疼。

  陆诚睿今天心情很不好,总经理级别会议上每个部门的汇报都被他挑拣出了错误,快到中午的时候会议被他叫停了,冷冷的丢了句:“我都雇了些什么人?”自己就先离开了会议厅,所有人看着纪强森,纪强森茫然摊手只得散会。

  纪强森走进陆诚睿办公室的时候,他陆诚睿正站在飘窗处眺望远处,环保着双臂手里夹着支香烟像是在想事情。

  “恒明换长远股份的事,不是只是意向吗,没细谈没签约,你烦什么?”
  陆诚睿沉默不语,扔在看着远处,纪强森想大概这不是他烦的事。

  “萨曼莎在维也纳和指挥的合影我看了,挺正常的,小报胡写,你要是介意我找人把消息铲了。”

  陆诚睿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

  纪强森没折,自己也点了根烟抽起来,过了一会转头看陆诚睿:“你和许诺他爸说的什么事?”
  陆诚睿把手里的烟掐灭坐回到办公桌旁开始翻看文件,纪强森觉得好笑,在他对面坐下来:“因为许诺?”

  陆诚睿眉头微皱,没有接话。

  “她把你怎么了?”纪强森突然来的兴致,陆诚睿带着怒气把文件合起来:“你有没有事情做?我雇你来是负责打听八卦的吗?”

  “我|操|,真是因为她啊?”纪强森兴趣显得更大。

  陆诚睿是真要发火,本要起身纪强森赶忙意识到立手满脸的歉意,他想了想问到:“你能告诉我你烦什么吗?”

  总裁室里很安静,陆诚睿在思考,他长出了口气:“现在的状态。”

  “你已经又攀了新顶峰,还要什么?”

  “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生活里的每一件事无论大小,是每一件,每一件……都是交易。”
  纪强森略微动容:“我们是生意人。”

  陆诚睿微微点头。

  “你压力太大了,需要解压。”

  陆诚睿摆手示意他出去,纪强森不管掏出手机来翻了两张照片给陆诚睿看:“要不你晚上跟我去会所,有人把她约出来了,听说最近挺红就那个新电视剧的女二号,反正我不看电视剧,我看了照片小清新跟那个许……”纪强森没把话说完,陆诚睿一把把手机抢过来瞪了他一眼又丢还在他身上,纪强森笑的开心:“难得啊,我不闹你了。”

  陆诚睿显出疲态继续摆手看着纪强森:“滚。”

  “晚上不去会所?”

  “狗仔多。”

  “狗仔又进不去。”

  陆诚睿挑眼皮看纪强森:“别闪了腰。”


  纪强森哈哈大笑的往门口走,转身看着陆诚睿拍了怕自己胸口:“比闪了这强。”说完离开了陆诚睿的办公室。

40、

   周季阳看似从悲伤中慢慢的渡了过来,他很努力的工作,经常出差生活变得异常奔波,他奔赴边远山区做民生调查采访,每每回来像是常有感悟,有时候周季阳看着许诺若是有所思的模样,许诺常被看的尴尬立着眉毛问他:“你有话就说盯着我看干什么?”

  “我可真幸福。”

  “怎么了?”

  “和你同居!”周季阳捂着嘴嘿嘿的笑。

  “周季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猥琐啊?”

  “是吗?”周季阳一本正经的面容:“我为能和许诺你同居而深感幸福。”说完还朝许诺点头示意模样像个英伦绅士,许诺通常回敬他的就是把手里正拿的东西扔在他脸上,气哼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的时候嚷了一句:“谁白跟你同居啊?我可是收钱的!”站在卧室里想只觉得这话更有歧义,希望不要让邻居听见才好。

  许诺偶尔有几次在深夜起身,看见周季阳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屋里静的出奇,透进的月光在客厅的地上投射一个男孩孤独的背影。

  许诺有几次犹豫要不要过去,后来她想这也许是周季阳自我治愈的方式,在另一个世界里想他自己的事。她站在卧室门口,揉了揉那地上影子的头发,靠在那影子的肩膀上待了一会,悄悄的把门关上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第二日的周季阳常又恢复了欢蹦乱跳充满斗志的青年,他除了自己记者工作,闲暇之时还接一些平面设计图的工作,目前最常叨叨的口头语是:“我得多挣钱,为了将来娶老婆租房子用。”此时他正在餐厅的桌子上摆弄他的电脑,嘴里叼着个苹果,又把这句话念叨出来。

  许诺‘切’的一声:“人家都是娶老婆买房子,你志向是租房子还没事总念叨干什么?”
  周季阳是莫名其妙的脸:“我不用买房子啊,你有房子啊,我将来把挣的钱都交给你不就完了。”

  许诺琢磨了片刻又气的跳起啦:“周季阳,你想多了吧你,谁跟你结婚啊。”此时周季阳早抱着电脑冲回到自己卧室里咔的一声把门插上了。许诺有气的追在后面敲了敲门,也许是因为以叶泽为男性标准的多年认知,周季阳这种言语上占便宜的举动,常把她惹毛。

  周季阳一关上门就显得异常厉害:“许诺,你又自作多情了吧?我说咱俩结婚了吗?我只说我要把钱都交给你!”

  “谁要你的钱啊?你有病啊?”

  “你说不要就不要啦?你不要是吧?”

  “对!”许诺朝门里喊了一句。

  “我就给你,你拿我怎么地吧?”

  许诺觉得自己都快被气乐了:“就你这样,谁能跟你结婚啊?”

  “你别逞能,你等咱俩领结婚证那天的。”

  周季阳趴在门上听,咚的一声许诺关了自己的房门,此时他就大着胆子出来,再去敲许诺的门给她道歉,许诺气哼哼的开门,一副说教的谴责口气:“周季阳讨人喜欢的男生不是你这样的。”
  “那什么样子?”

  “迷人的男生应该很内敛,很淡定,很从容,说话是认认真真的深情的望着女主角,温柔的声音说动听的情话。”许诺越说越有些自我陶醉,有些嫌弃的表情打量着周季阳:“没有嬉皮笑脸,没有不好笑的玩笑。”

  周季阳听完眨巴了两下眼睛:“那我要是认真了深情了,你就有可能喜欢我跟我去领结婚证啦?”周季阳刚一说完,自己先站直了身体,像是在酝酿情绪,双手不自觉的扣在一起,像是女高音准备拔高音的动作:“我要开始深情喽,你准备好哦。”

  “许诺……”周季阳的声音颤抖。

  咚的一声,许诺又把门关上,朝外大喊一句:“走开啦,讨厌死了。”

  周季阳敲了敲门:“你这大**可真难伺候。”

  那个时候他们两常常如此,隔着门为某种小事争论成了他们的习惯,两个人常为某种不服气穿梭于卧室间止步于卧室门口,敲门声关门声此起彼伏,这些争论通常结束在周季阳诚恳的道歉上,不过一点不妨碍他再次把许诺惹毛。

  周季阳的命门是许诺做的饭太香,许诺也知道这是她的法宝,斗争处于略势之势她就会发狠的做一桌子菜,然后一副很惬意享受的状态慢慢悠悠的独自吃饭,周季阳常顺着味道追随出来看见许诺就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姐,开饭了怎么也不叫弟弟一声。”周季阳自己盛碗饭开始吃。
  “你刚才不还说我是‘事儿妈’成精,都懒得理我吗?”

  许诺伸过手来要把周季阳面前的盘子撤走,周季阳一把按着许诺的手说到:“姑姑,你一个长辈干吗跟侄子一般见识。”

  许诺愣住,反应了半天结巴着:“姑姑……姑……你以为你是杨过啊?”
  周季阳一边风卷残云的吃着,愣了一秒钟,吃的更开心了:“你看你,没事老把咱俩往一块配,怪不好意思的。”

  许诺又闪回了卧室里关了门,周季阳在后喊了句:“姑姑放心吧,过儿一定会把碗刷干净。”
  “讨厌!”

  许诺记得周季阳有一次好似认真的说:“许诺,我们总这么吵闹都成你的习惯了,有一天我要不在了你肯定会不习惯的,那个时候你就会很想我,希望我能在你身边和你像现在这样。”
  “我就是和你想要的男主角不一样,可是我就是能挤走他们成为你喜欢的那个人。”

  ********************

  许诺在周季阳离开之后靠这段回忆支撑了很久,她迷恋这所房子里周季阳留下的每一寸气息,陆诚睿想将她带离此处,是不希望她总沉落在回忆里,许诺固执的摇头说你不懂,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其实很贪婪,从没准备要把他忘记,不忘记就是能一直拥有吧?

  陆诚睿没再勉强她,他只是看着许诺沉默了许久说:我懂!

  *******************

  林苗最近常来家里晃悠,许诺对她的行为判断是来蹭饭,林苗的解释是,她的夫妻生活已经度过了蜜月期,彼此间需要些自由空间,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也是很烦的吗?许诺是花架放心绝不会被林苗勾搭走的女人,她只准林苗来许诺这里闲晃,当然林苗也说了总跟花架下馆子多少也腻了,来许诺这换换口味。

  许诺有点不甘心的应到:“我成给你们做饭的老妈子了!”话音刚落,周季阳穿着跨栏背心短裤端着个茶杯晃晃悠悠的去了厨房。

  林苗挠着下巴盯着从面前走过去的周季阳小声嘀咕着:“身材不错啊,你应该很享受吧?怪不得不希望我来呢。”

  “胡说八道什么啊?”许诺起急。

  周季阳又从厨房里晃了出来。

  “喂,帅哥。”林苗喊了周季阳一句。

  “干吗?”周季阳立定看她。

  “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六块腹肌?”

  周季阳紧张的捂着肚子:“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林苗仰天大笑,搓着手一点点走向周季阳:“那就别藏着掖着了,快露出来让大爷看看。”

  周季阳惊恐的连连后退:“不要,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了。”

  “你喊破喉咙也是没用的。”

  周季阳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许诺身边:“姑姑,救我!”

  许诺腾的站起来:“你们俩个有病啊?要演回家演去,晚饭自己解决。”生气的又回了屋里。

  林苗看着许诺的房门叹了口气,十分同情的坐在周季阳边上揽着他的肩膀:“跟一个没幽默感的女人在一起很痛苦啊。”

  周季阳点头。

  “特别是还是个你喜欢的女人!”

  “谁说不是呢?”

  “这女人还长得漂亮特臭屁。”

  “我可没说。”

  林苗指着周季阳:“怂!”

  “我认。”

  两个人对着嘿嘿的笑,互相做了自我介绍。

  “哥们,任重而远。”林苗语重心长。

  “希望就在前方。”

  “有志气。”两个人对了下拳头,林苗和周季阳到一下成了朋友。

  快乐有趣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有时候许诺竟然忽略了周季阳和陆家的关系,好像那些事已经从他们的生活轨迹里划了出去,从此再不存在一样,只是许诺有时候回家会在附近看见与环境极不符合的豪华车子从街上行驶而过,她想也许是她偶尔闪念的想法。

  一晃到了十一,周季阳赚了外块,想要请许诺吃饭,说是欢庆十一,顺别感谢她总做好吃的给他,两个人出门决定去一个好点的饭馆。

  刚走出小区的大门,就看见了两辆豪车停在门口司机正在跟门卫交涉准备开进去,常固看见了周季阳赶忙从车上下来:“小少爷,我们正准备要进去接您。”

  周季阳一听这称为眉头就禁不住皱起来,路上的行人不断,常侧目看向此处的两辆豪车。
  每每此时,许诺再看周季阳的时候就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周季阳眉头深锁:“你找我干吗?”
  “董事长,恐怕要不行了,我们接您去香港,见他最后一面。”


  “我不去!”周季阳说了一句,转身就走,许诺在身后紧紧的跟随着,不时回头看着一脸愁容的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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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明似艳阳天 作者:莫菲勒(完结+番外)(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五章 ) -彭小仙- 给 彭小仙 发送悄悄话 (78343 bytes) () 11/14/2015 postreply 18: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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