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日礼物
次日天还未亮我便被师傅唤醒，说那青云观的道长已在屋外等候了，另外由于师妹不便在寺内出现，她会在山下与我俩会和。
我匆匆洗漱完毕，来不及吃早饭便推开房门，却见外面白茫茫一片，已是银装素裹，原来昨夜竟下了一夜的雪，此时雪还未停，兀自飘飘洒洒的从空中坠落。
门外站了个道士，定睛瞧去，看他大概二十三四岁模样，外面套了一身白色的儒衫，里面也不见穿多少衣服，哪里像我左一层右一层裹的跟个皮球似得，想必也有些修为。
此时乃清朝末年，寻常百姓大都遵照朝廷“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禁令，他却是留着长长的发髻，挽在头顶，用一根檀木簪子定住，更显得俊逸不凡。
见我出来，这道士上前施礼道：“想必这位便是寺内师傅们推介的慧海师兄吧，贫道法号清虚，望师兄日后多多关照。”
我见他外表俊朗，说话又谦卑有礼，当下便对他大生好感，连忙回礼道：“道长太客气了，师兄二字不敢当。让道长在这冰天雪地中等了小僧许久，我心内实在过意不去，还望道长不要介怀。我们这便赶紧出发吧。”
当下我二人辞别了师傅，踏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走去。山上道路又细又窄，十分难行，所幸雪地反光，虽然天色黑暗，却也能看清周遭事物，即使这样，到了山下我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了。
终于走到山下，天已大亮，我便开始四处张望，寻找师妹的踪迹。清虚见状，便开口问道：“慧海师弟，你找什么呢？”
在下山的一路上我们交谈甚欢，他也不在叫我师兄了，反而他成了我师兄。见他开口问我，我正要答话，却见远处立着三匹高头大马，马旁一位青衣姑娘正向我们挥手。
这姑娘不是师妹还有谁？我连忙向她跑去，边跑边向她挥手，口中喊着：“师妹，师妹。”
眼看就要跑到她面前，却不料脚下一滑，当即摔了个狗吃屎。
师妹手中握着三根马缰绳，不能过来扶我，开口笑道：“你跑个什么，我站在这里又不逃走，你走过来不就行了。”
虽然摔了一跤，但我穿的多，地上积雪又厚，所以并不疼痛，当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问她：“师妹，怎么不见露儿，她不是要与我们同行吗？”
师妹把一根马缰绳递到我手中，开玩笑道：“怎么，你想她了？你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个小和尚，带着我一个姑娘出来走动就有些惹眼了，再把她带上，别人问起来你怎么说？我已经叫她远远跟在我们后面，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露面的。”
师妹果然想得周到，但见她出言挤兑我，正要反击几句，这清虚道士却不合时宜的走了过来，一脸疑惑的问道：“慧海师弟，这位姑娘是谁？刚才听你喊她师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怕他误会，我连忙为他介绍道：“这位梁思思姑娘，乃是我师傅新收的一位俗家弟子，由于入我师门比较晚，所以她现在是我师妹。”又转身对师妹说：“这位道长法号清虚，此次我们一同前往除妖，还要靠他多多关照。”
师妹听完便对清虚施礼道：“清虚师兄好。”
师妹说完，却半天不见清虚回话，我扭头一看，原来这清虚竟然愣在那里，眼睛呆呆的望着师妹，嘴巴张得大大的，口中的涎快要流出来了。
看见他这神态，我心中却是没由来的一怒，也不管他叫师兄了，用手指捅了捅他说道：“喂，我师妹跟你说话呢，你看什么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颇为尴尬，连忙开口道：“啊？梁师妹你说什么？”
我本来以为师妹这次一定会发怒的，想我当初就因为看她看得走了神儿，被她好一顿训斥，这清虚比起我当日的情形，情节更加恶劣。
哪知师妹只是淡淡一笑，开口说道：“没什么，我们这就赶紧动身吧，这是我从前面驿站租来的三匹快马，路程遥远，况且路况湿滑，我们须得早点启程。”说完她便上马率先前面走了。
我初时看这道士一表人才，而且举止谦恭，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哪知却是个好色的下流胚子，当下怒狠狠的对他说道：“我警告你清虚，不许打我师妹注意，听到没有？”不等他回话我就翻身上马，朝师妹方向追去。
虽说我警告了他，可这清虚却并不死心，一路上又是买水粉，又是买小吃，想尽办法讨好我师妹，我很是看不过眼，本想训斥他一番，可是又见师妹对他不冷不热的，他送的东西也从来没收过，也就没有开口。
这一路虽然我们加紧赶路，可到了浑源县境内已经是第三天午后了。连日来马不停蹄的赶路，我们三人已经疲惫不堪，便想着先找个客栈落脚，明日再探访妖物的下落。
找来找去却没有称心的地方，这里虽说已经是浑源县城，可这浑源县本身地处山区，交通不便，经济也十分落后，城内只有两家客栈，而且均环境脏乱，可没办法，也只能将就一宿了。
为了省钱，我们三人要了两间客房，师妹一间，我和清虚道士合住一间。安排妥当，已是傍晚十分，本想回房内先休息一下，可自从知道这个清虚道士对我师妹有企图后，我内心便对他莫名的抵触，不想跟他说话。于是就去找师妹。
师妹打开房门见是我，便把我让进屋内，说：“我正要休息呢，师兄有事吗？”
“时辰尚早，况且要休息也得吃了晚饭再休息，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我从随身的口袋内拿出一串项链，笑着对她说：“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了今年十二月初八，你便是整二十岁了，今天可不就是十二月初八吗？你不会连自己生日都忘了吧。”
师妹接过我手中的项链，本来以为我为她庆祝生日以为她会高兴，哪料师妹此时眼中含泪，却是要哭出声了。
我见形势不对，赶紧说：“师妹，这是我前几日在路上为你买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看到这个项链挺好看，便跟那摊主好说歹说的啰嗦了半天，他才肯十个铜板卖给我，你若是不喜欢，我再送你别的东西好了。只是我现在身上没钱了，要送得你明年生日的时候了。”
师妹哽咽着道：“师兄误会了，我并不是不喜欢你的礼物。自从我父亲死后，便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了，我也有三年没收到过生日礼物了。我当日随口一提，没想到师兄现在还记挂着我的生日，你送我礼物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哎，师妹别哭啊，今天是你生日，你应该高兴才对。今晚我们不在这客栈吃饭，我们出去找个高档点的地方，叫上露儿，好好给你庆一次生，怎么样？”
师妹破涕为笑说道：“你一个小和尚哪来的那么多钱，还找个高档的地方。还有，这十枚铜钱是怎么回事？这次出行的盘缠路费师傅都交给了我保管，你是不是出来的时候趁师傅不注意偷的？”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偷呢。师傅说我年纪小贪吃，这十枚铜钱是让我在路上买零食用的，你可不能冤枉我。”我赶紧辩解道。
师妹听了却良久没有说话，也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她打开随身的荷包，数了十枚铜钱出来递给我道：“师兄，你想吃什么就去买，钱花没了跟我说。”
看来师妹是相信我说的了，我高兴的接过钱对她说：“师妹，那今晚我们出去吃饭的事。。。”
“都听师兄的，我们出去吃，叫上露儿。”师妹微笑说道。
第十八章 阴市
“算你这小和尚有良心，出去吃好东西知道叫上我一起去。”我跟师妹正聊的高兴，露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她这一说话，吓了我一跳。
“你这丫头能不能进来的时候敲门啊，我差点被你吓得魂儿都掉了。”我拍拍胸脯，心有余悸的说道。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说了一句话便把你吓成这样，难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或者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思想？”我与这小丫鬟见面从来只有拌嘴，虽然我从来没赢过一次，但是我们就这样拌着拌着，现在她已成为除了师妹外我另一个好朋友。
见她出言讽刺我，正要反击，师妹却开口笑道：“露儿，你误会师兄了。那日一下五台山他见我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你在哪，他可是时时刻刻都惦记这你呢。哈哈哈”说道后面，竟然笑出声来。
露儿听师妹说完，便开口问我道：“小姐说的是不是真的？以后你可不许惦记我了，只许惦记我家小姐，像今天这样就不错，你看看，刚才小姐都被你感动哭了。”说完竟也是一阵大笑。
我们三人又在屋内笑闹了一会儿，师妹便开口道：“不是说出去吃吗？时辰不早了，况且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还得找地方，还是早点动身吧。”
“正是，正是，我们这就动身。”我也出言附和道。
“师兄你等等，你去跟清虚道长说一声。”
“跟他说个什么，我们出不出去还得经他同意吗？”我不屑的道。
师妹却笑着跟我说：“师兄莫耍小孩子脾气，我们一起来的，出去不带他，自然应该跟他说一声，要不呆会儿他找不到我们，肯定会着急的。”
听师妹这么说，我只好回房去知会这道士一声。却听露儿笑着对师妹说：“这清虚道长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他，惹他这样横眉很对的。”
“我哪知道，这小孩儿的脸，头顶的天，都是说变就变，谁知道他抽什么风。”
回到房内我撒谎说要去探访一位朋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让他自己吃，我会早点回来休息的。清虚本来要跟我一起去，被我严词拒绝了。
我们一行三人兴高采烈的走出客栈，在街上走了没多久便知道失策了。这时虽说只是傍晚时分，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可这街上却黑漆漆的没有一个行人，吃饭的地方都已经打烊了，连路边的小贩都走的一个不剩。
想是这小县城地处山区，经济也十分落后，所以这里的百姓也没有丰富的夜生活所致。我们三人十分扫兴，可既然出来了也想顺便逛逛，不想立即就返回那脏兮兮的客栈，便循着一条大路边走边聊，倒也十分开心，不觉烦闷。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那清虚道士，我愤愤的说：“这个道士我开始见他衣冠楚楚的，讲话做事也懂些礼节，可不料竟是个好色的登徒子。露儿你不知道，那日刚下五台山，他一见师妹就神魂颠倒，一副色眯眯的样子，那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当时就被我狠狠的骂了一顿。”
我又对师妹道：“再说师妹你，那道士当日对你那般无礼，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你竟然也没说他几句，警告一下他。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是看了你一小会儿，便被你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莫非是看上那个色道士了，才对他这样纵容？”说到后来，我已是愤愤不平起来。
师妹还没有开口说话，却见一旁的露儿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喘着粗气对我说：“笑死我了，你这个小和尚，原来你是吃醋了。哈哈哈，小姐，他是吃那道士的醋了，哈哈哈。”还没说完，竟又笑了起来。
师妹被这小丫鬟调侃了，心里又羞又怒，脸色通红道：“你这小妮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竟连我的玩笑也敢开了。师兄还是个半大孩子，心里难免有各种奇怪的想法，你以后可不许再说这样的混话了。”
又转头向我解释道：“师兄你莫要误会，我哪里是看上他了。我们此次下山是受了师傅的重托，要与清虚道长合力除妖的，若是我就因为他多看了我几眼便跟他争吵起来，事情还没办就先来个窝里斗，那岂不是会辜负了师傅对我们的期望？再说眼睛长在他身上，他想看就看吧，我也不会少了几两肉，等这次差事办完，自然会更奔东西，到时候他想看也没机会了。”
听师妹没有看上这色道士，我心里好受了些，便对师妹说：“你没看上他便好，这道士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也不知道吃醋是个什么意思，反正我见他这样盯着你看我心里就不高兴。他以后若敢再这样看你，我还会骂他。”
师妹拿我没办法，又看见露儿在一边捂着嘴偷笑，只好红着脸摇了摇头。
一路有说有笑，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这城内的大道却是走到了尽头，再往前走便是一片柳树林，此时正是寒冬，树叶早已落光，前几日落在树上的一场大雪也被山中的大风和白天的阳光消融殆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随风亲摆的柳梢，在这漆黑的夜晚，远远望去竟然有几分阴森。
见前面没路了，时辰也不早，我们三人便想一起往回返。却在此时我内急起来，想撒尿了。便不好意思的对她俩说：“师妹、露儿，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些内急，去前边小解一下。”
露儿却不以为意，满不在乎的说：“你这小和尚真是事儿多，不就是小解吗，你就在这里解决，我和小姐还能偷看你不成？”
我哪里肯听她的，急急的向前走了二十来步距离，正要解决，却回头看见露儿那丫头时不时朝我这边看上一眼，我连忙提起裤子，一狠心，走进了那片柳树林。
撒完尿，心情舒畅，正要提裤子走人，却听身后有个姑娘的声音道：“嘻嘻，不要脸。”
我吓了一激灵，听声音不是露儿的，况且露儿虽然调皮，但也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我连忙扭头一看，才放下心来，原来是个跟我年岁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红衣绿裤，梳着俩马尾辫，十分清纯。
当下我也不恼怒，便笑嘻嘻的对她道：“人有三急，天经地义，拉屎撒尿，皇帝老子都管不着，我有什么好害羞的。倒是你这小姑娘，三更半夜不回家睡觉，偷偷跑到这里偷看男子撒尿才是不要脸呢。”
小姑娘听我反唇相讥，想是有些恼怒，便捡起地上的石子对我丢了过来，嘴里骂道：“臭和尚，不要脸。”
这石子正中我前额，顿时一个大包就起来了，疼的我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心中大怒，也不跟她废话，举步上前就要教训这丫头，哪料她见我过来转身就跑，我此时怒火攻心，便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一追直追了一盏茶功夫，累的我脸红心跳，气喘如牛，可这小姑娘却被我追丢了。心想回去之后一定不能跟师妹她们提起此事，要不然又要被她们嘲笑了。
我喘着粗气在原地歇了一会儿，正要回身去找师妹她们，却抬头看见不远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副热闹场景几乎是一瞬间出现的，我当时却脑袋秀逗，没觉到诡异之处。心想：怪不得城内没人，原来他们把夜市摆到了这林中。
于是，我起身就向人群方向走去，心想看看有什么好吃或者好玩的没有，若是碰到了，身上正好有师妹给的十个铜钱，正好给她俩买回去。
说来奇怪，当我走近人群的时候，本以为是一副日间菜市场讨价还价的情景，不料此处虽然人山人海，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我却亲眼看见他们嘴巴张合着，在彼此大声争论货物价钱。我又鬼使神差的往前走了几步，猛然看到夜市大门上方挂着两个血红的大字牌子，上面写着：阴市。
第十九章 双亲之死
这阴市二字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并不知道，可是此时令我恐慌的是，我的耳朵怎么听不到了，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大声讲话，却听不到一点声响。
我又向前疾行几步，进了阴市大门，以为再走近些或许可以听到他们谈话。可是我依然什么都听不到，这里静的像深夜的旷野，我除了能听到自己恐慌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其他什么都听不到。
我向身边的人群大喊大叫，希望他们看到我，告诉我我的耳朵怎么了，可是他们根本没人向我这边望一眼，就像我根本不存在一般。
正当我恐慌无助之际，却听到身旁一个苍老的声音对我说道：“小师傅，老夫看你面相奇特，又深夜在这阴市相遇，也算有缘，不如老夫给你算上一卦如何？只收你十枚铜钱。”
我循声望去，却见是一个白发白眉的算命老先生，在路边搭了个破布帐篷，帐篷左侧立着个幡子，上面用毛笔大字写道：“通知上下五百年，算尽生前死后事。”
见到有人跟我说话，我就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快步走到他帐篷前说：“老先生，我的耳朵听不到了，你快给我想想办法。”
这算命的却颇为淡定，微笑这说道：“小师傅莫慌，刚才我与你说话你不是听到了么？”说着，他又指着帐篷外的人群对我说：“你再仔细听听。”
我凝神一听，果然听到了人群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可惜声音颇为吵杂，我听不清说些什么。
既然耳朵没事了，我也大大松了口气。心想这市井间以算命行骗的人不在少数，我哪里肯信他，便对老先生说：“老先生，我这十文钱还有其他用处，不能花在您这里，您见谅。可如果您的本事真如那幡上所说：通知上下五百年，算尽生前死后事，您又何必在这夜市摆摊，摆在白日的市集上不是更能赚到钱财？老先生再见，小僧告辞了。”
老头拦住我道：“小师傅慢着，你可是不信老夫的算命本领？老夫算命不求钱财，只为有缘人算，你若不信，老夫今日不收你卦钱为你算上一算，若是算不准，你砸了老夫的摊子。”
嘿，这老头还挺倔的，既然不收我钱，也不怕他骗我钱了，便笑着说：“那就劳烦先手了。哦，还要生辰八字吧，告诉你也无妨，我生于。。。”
“慢着，老夫为人算命不问八字生辰，只管面相。若是问了这些，岂不是跟那些市井间的道士一样了吗？面相我已看过，现在把你的左手伸过来。”
我依言把左手递给他，老头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小师傅出身贫寒，九岁父母双亡，此后你一直为乡绅放牧为生，一直到今年春季，碰到了人生中第一个贵人，便是你现在的师傅，你跟他出家当了和尚。老夫说的可有错？”
我愣了半晌才开口道：“没错。”
老头又颇有深意的开口一笑道：“从老夫卦象上看，令尊令堂的死与小师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知道你可否对老朽坦言一二？”
父母的死一直是扎在我心底的一根刺，我从不愿对人提起，除了师傅外，就连跟我最要好的师妹和露儿我也没跟她们提过，不是我不信任她们，而是我实在没脸跟她们说，我的父母可以说是被我亲手害死的。
我的思绪回到五年前，那时我的父母都在给镇上一位刘姓财主做下人，母亲为刘家洗衣做饭，父亲生性机灵些，便给刘家跑腿办事。
可以想象，做为下人，难免受到主人家一些没来由的气，母亲自不必多说，父亲虽说机灵些，也常常受到刘家的苛责辱骂。当时我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虽然看父母活的可怜，但也没能力帮到他们。
记得那天正好是春节，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我家虽说贫穷，我还是买了一张红纸，找邻居一位老秀才写了一副对联贴在门框上，毕竟是过年，春联不能没有。
我坐在家中等父母回来，可是直到听别人家的鞭炮都响过了，还是没有没等到他们。鞭炮是吃了年夜饭才响的，我知道这时时辰已不早了，肚子又饿，便出门去刘财主家找他们了。
我很怕去刘财主家，因为他有个儿子比我大一两岁，我父母又在他家当下人，所以他老是欺负我，我又不敢还手。可今天大过年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到了刘家一进门就看见这小子在放鞭炮，我赶紧转身朝母亲平日干活的地方走去，怕被他看见了又要欺负一顿。哪知还是没逃过这小子的眼睛，他放下手中的鞭炮向我这边跑了过来，像是见了比鞭炮更好玩的东西。
“嗨，小子，你是来找你父母的吧？今日去原来的地方找你怕是找不到他们了。这样，我带你去找他们。”这小子笑着说道。
见这少东家难得好心一次，我连忙谢过，跟在他身后去找父母。
他带我来到后院，却见地上孤零零的跪着一个人，正是我母亲。我连忙跑上前去想扶母亲起来，哪知母亲却摇头制止了我，笑着对我说：“你先回家吧，我和你父亲得过两个时辰再回去，你若是饿得厉害，家中还有前日吃剩下的窝头，你先吃了押一押。等我们回去给你包饺子吃。”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这姓刘的小子便笑道：“你让她有种起来，我让人打断她的腿。”
我此时已经十分愤怒，正要开口骂他，却见父亲走了过来。见到我先是一愣，然后严肃的说：“谁让你来的？我没跟你说过没有急事不准来吗？快些回去吧。”
每个父母在自己的子女眼里都是像大山一样高大的，父亲不让我来这里，其实是想给他和母亲在我心里留下高大的影子，不愿让自己的孩子看到他们被外人羞辱。这也是父亲可伶的自尊心。
我不敢顶撞父亲，便看了母亲一眼，不情愿的往门外走去。眼看就要走出后院，却听那姓刘的小子说：“你先起来。”
我以为这小子好心让我母亲起来，要放了她，不料扭头一看，这小子手里拿着两颗核桃大的石子，放在母亲双膝下面，说道：“好了，跪下吧。”
母亲不该违拗，慢慢的跪在了石子上面，脸色已因为疼痛变得苍白。父亲气的脸上青筋凸起，双拳紧握，眼看就要动手教训这少东家了。
我哪里还按捺的住，这两颗石子彻底点燃了我心中的怒火，当下大吼一声，像疯了一样向那少东家扑去。
后院是下人们平日劈柴挑水的地方，院里正中央便是一口水井。我拉着他的胳膊，使出全身的力气就往井口拖这少东家。此时我双目血红，已是状如疯狗，失去了理智。
这小子估计是被我的样子吓傻了，竟愣在那里没有反抗。我心里的想法只有让他死，把他拉到井口之后，父母看出我神态不对，赶紧跑过来阻拦，可已经为时已晚。
父亲见少东家落入井中，立马跳进去想把他捞上来。母亲在一旁已经吓傻了，见我还站在那里，哭着骂我：“你还不快跑？想死吗？”说着连推带攘把我赶出刘府。
等我跑回家，怒气消了大半，心中慢慢害怕起来。若是姓刘那小子死了，必定会连累父母。家里的土炕上放着一架鞭炮，想是父亲在我去找母亲的空当回家一次，见我没在，又返回刘府了。
父亲虽然平日对我严厉，可是我曾偷偷听他对母亲说过，他说即使他和母亲再苦，也要尽量做到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让我也有什么。从我记事起，父亲每次过年都会给我买鞭炮，从未间断过。
心里想着父母的好，一个九岁的孩子，独自坐在土炕上，家中也没升炉子，我冻得瑟瑟发抖，年夜饭也没吃，一直枯坐到了天亮，等父母回来。可是终究是没有回来，少东家死了，父母被刘家活活打死在那口井边。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
第二十章 一碗忘情水
“小师傅？你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老朽也不逼你。”
我被这老头的话猛然惊醒，思绪又回到现在。想起疼爱我的父母，我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我慌忙擦干脸上的泪痕，不想让外人看见我哭泣。
“此事小僧不想说，先生莫怪。这卦我不看了，后会有期。”勾起了内心的沉痛往事，我再也没有心情逛这夜市，一告礼就要转身离去。
“慢着，既然来了，也是你我缘分，何不把这卦算完再走？可是老朽算的不准，让你失望了？”老头拉住我的手，微笑说道。
“老先生算的分毫不差，只是小僧另有要事，不能在这里久留了，告辞。”说着我转身出了帐篷。
这次老头没有拉我，只是当我走出两三步的时候，听见他在后面说：“你心中喜欢你师妹，可是人鬼殊途，这事怕也没那么容易。老朽我倒是有个法子，可惜小师傅还有要事要办，只好等下次再说了。”
听他提到师妹，我马上又来了兴致，忙返回去对老头说道：“老先生又何妙法？小僧愿闻其详。”
“咦？小师傅不是还有要事吗？赶紧去办吧，莫在老朽这里耽误了时间。”老头笑着说。
被老头拆穿，我面上有些尴尬，红着脸说：“小僧哪有什么要事，只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俗事罢了，哪有听老先生教诲来的重要。”
老头哈哈一笑，也不再为难我，开口问我：“老朽刚才的话可是又说对了？你一个小和尚竟然爱上了一个女鬼？”
我听他又调侃我，内心很是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只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她，我会记得她说得每一句话，她吩咐我的事我会拼尽全力去办好，她开心，我就会跟着她笑，她苦恼，我就会猜测她苦恼的原因。我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可是我比她小了五六岁，她一直都把我当弟弟看待的。”
老头听完，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你果然是喜欢这女鬼了。你放心，年龄不是问题，你会有长大的一天，她即为鬼魂，只要能在这阳世一天，她的样貌也不会再变老，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每日跟着你在这世间行走，哪天被阴间的小鬼看见，告了上去，或是直接被那黑白无常二位阴差撞见，阎王爷岂能坐视不理？她在那阴间的生死簿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阳寿已尽四字，相信阴间的各位官差不会不闻不问，必定会想方设法将她缉拿回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里顿时急了，不能让师妹走，她回到阴间不知道要受多少罪。连忙开口问这老头：“老先生你一定有办法，你刚才不是说了你有法子吗？你快告诉我怎么办。”
老头却神秘一笑：“老夫有三个法子可以解决眼前的事情，只是这些法子在你佛门看来，有些阴损，估计小师傅是不屑为之的。”
我越听越急，催促他道：“老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先说说是什么法子，至于阴不阴损，我心里自有定论。”
老头这才开口说道：“第一个法子，叫做‘夺舍’。就是找一个活人，施法硬生生的驱散他体内的魂魄，然后让你师妹的鬼魂占据了这副驱壳，她以后便不再是鬼魂了，便可以和你长相厮守了。怎么样，你觉得这你一个法子可行吗？”
“可行什么啊，你这不是害人性命吗？与杀人有何区别？此法万万行不通，你快说下一个法子吧。”我开口道，“我也不能为了救师妹性命去祸害无辜人的性命吧，这样做跟妖邪有何区别？”
听了我这句话，老先生眉头一皱道：“听小师傅的言下之意是看不起妖邪，对他们颇为不齿了？既然这样，剩下的法子也不用说了，小师傅这就请吧。”
奇了怪了，我也没得罪这老头啊，我看不起妖邪与你何干，你用得着这样同仇敌忾吗？只是我现在有求与他，只好开口道歉：“老先生，对不住，是我错了，我不该看不起妖邪，他们里面也有好人。你快说说第二个法子吧。”
听我开口认错，这老头才怒容稍霁，哼了一声道：“这第二个法子叫做‘聚灵’。须得聚齐上万个人或者动物的魂魄为自己吞噬，这些魂魄可以是自然死亡的魂魄，也可以是你主动获取的鬼魂。当吞噬了上万魂魄后便可重新获得肉身，自由行走在人世间。此法较第一个法子的优胜之处在于，通过‘聚灵’获得的肉身是超脱于六道轮回之外的，可以长生不老，从此不生不灭。而劣势之处便在于，此法需要吞噬的灵魂数量巨大，须得使上万个魂魄灰飞烟灭，从此不入轮回，说起来有干天和。你觉得行或不行，自己考虑。”
我这一听，此法更是行不通，这样会剥夺成千上万的魂魄重新投胎的机会，让他们在六道轮回中烟消云散，实在是太过残忍，这哪里是有干天和，简直是伤天害理。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也不敢对他这法子多做评论，只是急切的开口问：“那第三个法子呢？”
老头此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不像开始时对我那样慈眉善目了，听我问他第三个法子，冷笑一声道：“想必小师傅觉得这第二个法子也是卑鄙阴毒，不屑为之了？这第三个法子不是老朽不告诉你，而是这个法子虽说不必杀人，也不必吞噬魂魄，做法也十分的光明正大，不参半点阴损，可这法子不仅你做不到，就连老朽也做不到，你还要听吗？”
我一听有这么好的法子，当即兴奋道：“听，当然要听。你快说说是什么法子，虽然你做不到，可没准儿我能做到呢？”
这老头却不屑的道：“你倒自大的很。这第三个法子只需你下到阴间地府中，找到阎罗王的生死簿，抢了判官的笔，在你师妹的名字上一勾就行了，从此她在阴间除名，地狱没有她阳寿的记录，她便会在这阳世一直活下去，，与你双宿双飞。怎么样？这第三个法子倒是合你心意，可是就凭你，能做到吗？”
听他说完第三个法子，我一颗滚烫的心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迅速降到冰点。可我还是没死心，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开口问老头：“老先生，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是吗？你快说，还有其他办法。”
老头却凝视着我，淡淡的说道：“没有其他办法，你就是去天上问你的佛主，他也是这三个法子。”
我的希望破灭了，难道我最终还是救不了师妹，会和她阴阳两隔。想起我和师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时日不多，但是只要和她在一起我便是开心的，若是有朝一日师妹离我而去，被抓回了阴间受刑，我在这阳间活着还有何乐趣可言。
想到这里我幡然泪下，脑中昏昏沉沉的就要走出这算命帐篷。这时却听那老头又开口厉声说道：“你杀了刘家少爷，却让你父母替你背了黑锅，白白枉死，你不但不去想办法给他们报仇，却苟且偷生到现在，去做了个出家人。我问你，你这家出的心安理得吗？除了刘家少爷，你父亲母亲这两条人命，是不是你害死的？”
我内心猛的一震，深深扎在心底这根刺最终还是被别人残忍的撼动，我的心里在滴血，疼的无法呼吸。是的，虽然我不想承认，自己也一直想逃避这个话题，可是我心里早就对自己有个答案了。我痴痴呆呆的开口答道：“是我害死的。”
我此时已经面容灰败，形同走尸，可老头却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有开口喝到：“你不仅胆小懦弱，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如今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却也没胆子开口表白。而且你不能否认，有朝一日，你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心爱的女子离你而去，是你害了她，因为你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的保护不了。我告诉你三个方法，你却一个都没有勇气尝试。你说，你师妹若是哪天死了，是不是你害死的？”
听他说到这里，我已是泣不成声，只觉得这天地间我是最窝囊无耻的人。便嘶哑这嗓子道：“是我害的。”
“父母为亲情，师妹为爱情，自古这情之一字葬送了多少好儿男。我这里有一碗水，名曰‘忘情’，你喝下它，这世间的情事你便再也不会沾染。”
说着竟不知从何处拿来一碗水，我呆呆的接过碗，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双目通红，鼻涕眼泪满脸都是，有些眼泪滴到了衣襟上，在夜间低温下早已凝结成冰了。
是啊，只要把这个情字忘了，在这世间行走多少能从容一些吧。于是我端起碗，将忘情水送到了嘴边。
第二十一章 狐狸精
当时我的内心彷徨迷茫，想到自己的双亲和师妹，更是万念俱灰。正要一仰脖子干了碗中的水，却听“啪”的一声，我手中的瓷碗竟然无故炸裂，水溅的我满脸都是，寒风一吹，我顿时清醒了几分。我来不及反应，只能呆立在原地，却听到身后师妹焦急的声音响起。
“师兄，不要喝！”
听到师妹的声音，我赶紧循声望去，见到师妹和露儿正疾步向我跑来，两人脸上都写满担忧。我内心一暖，在这世上，至少还有三个人是真正关心我的。
“师妹，露儿，你们怎么来了？”虽然经刚才一碗凉水溅了一脸，此时我神态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说话痴痴呆呆，面上也没有多少表情。
哪知露儿是个暴脾气，不由分说，跑到我面前啪、啪两个耳光打在我左侧脸颊，怒声道：“你还问我们怎么来了？我们要是不来，你的小命此刻已经交代在这老狐狸手上了。你撒个尿也能撒半个时辰，还撒出了性命危险，你这小和尚真是蠢的挂了相了。”
这两巴掌来的突兀，我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只有下意识的抬手护住左颊，不一会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竟然高高肿起一片。经露儿辣手这么一打，脑袋竟然完全清醒过来。
“你让他清醒过来就是了，干嘛下手这么重。”师妹轻轻推了露儿一把，嗔怪道。说着又用手抚着我的脸颊对我说：“师兄你千万不要记恨露儿，她那两巴掌是为了打醒你，你刚才中了迷魂术了。”
感受着师妹的小手在我脸上轻抚，看着她眼中满满的担忧，刚被打醒的我，又陷入了痴呆。直到师妹红着脸推了我一下，我才转醒，忙开口笑着说：“这俩耳光来的正好，不轻不重，力道刚刚合适。我哪里会怪露儿，我要感谢她才是。”
“你们三个凑到一起也算异数，一个女鬼，一个修罗，还有一个人世的小和尚。嘿嘿，不过你二人今日坏了老夫的事，须得给老夫一个交代。”这时，这算命老头阴测测的说道。
我心想，这老头真是厚颜无耻，你用法术想害我性命，我朋友来救了我，我们还没有跟你讨个说法，你倒恶人先告状，要我们给你个交代，当真是岂有此理。我正要出言羞辱这老不修几句，却被露儿拦住。只见她对老头行了一礼道：“老先生，这位小和尚虽然愚钝，却是我和我家小姐的朋友，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取他性命。这就是对您的交代，您觉得如何？”
本以为已露儿的性子，今日这算命老头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哪料露儿竟然对他这么客气，当日对我师傅说话也不见她这般礼貌。我一脸疑惑，对师妹道：“咦，露儿今晚可有点不对劲啊。”
师妹却一脸严肃的对我说：“这位老先生不是凡人，乃是这山中狐狸感悟天道修成了正果，看他这身修为，怕是修炼了不下七八百年了。露儿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他执意要为难我们，师兄你就趁他被我和露儿缠住的空当逃回客栈，我俩摆脱了他再与你客栈会和，知道了吗？”
听这老头竟然是个狐狸精，我内心疑惑，狐狸精不是都是女的吗？又听师妹说让我找机会逃走，我心里一急，也顾不上计较狐狸精的性别，连忙摇头道：“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们不管。”
师妹听我不走，急道：“你不走只能给我和露儿添麻烦，到时候动起手来畏首畏尾，还得照顾你的安危，你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阴市吗？”
我自己自然知道自己的斤两，听师妹这样直言不讳的说我是累赘，我自尊心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当下只能红着脸低头呐呐说道：“听师妹的。”
我和师妹在这边低语，却听破布帐篷内的算命老头对露儿道：“你这个交代老夫觉得不怎么样，你们须得留下点什么才行。”
露儿听他这样说，也没有怕他的意思，冷笑一声道：“你想好了？你既然知道我的修罗身份，也就应该晓得得罪了修罗的下场。真要动起手来，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或许今日我会命丧你手，可他日我族人寻上门来，你要想好应对之策才好。”
“哈哈哈，老夫修行八百余年，经历八次天劫，每次天劫到来都是万道雷电加身，其中各种痛楚岂是你们能理解的？可老夫却从未怕过这天劫，在一次次天劫的洗礼中顽强的存活下来，并且愈挫愈勇。凭你也想威胁老夫？这就动手吧。”他大声笑道，说到最后一句，已化身成一道白光，向露儿飞去。
那白光速度飞快，眨眼间已经飞到露儿身前。露儿也不慌张，只见她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把弯刀，漆黑的夜中，这弯刀竟能自行发出耀眼的红光。他二人打斗，在夜中看不清二人身影，却见一白一红两种光芒穿梭碰撞，场面十分壮观。
我是第一次见露儿出手，心想原来她这么厉害，怪不得连师傅都说不是她的对手。正看得入神，师妹一脸焦急的把我推醒，道：“露儿一人不是他的对手，我得上去帮忙。师兄你快走，明日客栈会和。”
虽然刚才我答应了师妹自己先走，可现在看这老头不是易与之辈，又怕师妹她们不是老头的对手，动手间吃了亏，所以左右为难，不知道该走该留。
师妹见我还在犹豫，又气又急道：“你还等什么？待会儿想走都走不了了。你莫忘了咱们临下山前师傅的嘱咐，他让你一切听我的，你要违抗师命吗？”
我见师妹真的急了，况且我在这里只能帮倒忙，赶紧对师妹说：“我走，我走，师妹你一切小心，打不过就跑。”
师妹见我答应了离开，还不等我说完已经跳入战圈，和老头打斗起来。
我连忙转身疾走，没一会儿功夫已走出阴市大门，出了这大门想来已经安全了，我放缓脚步，又想起师妹在我临走时对我说的话，“你不走，难道想我们三人都死在这阴市？”她说话的神态语气像极了那年大年夜井边的母亲，“你还不快跑，想死吗？”
那夜我丢下父母独自逃了，可是他们却因为我命丧黄泉。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当夜我没逃，父母的性命也许能保全下来，那刘少爷是我杀的，我自己偿命就是。若是今日师妹和露儿也死在那老狐狸手中，我还有何脸面独活在这人世。
想到这里，我已是一头冷汗，双目血红，希望现在赶回去还不晚，师妹她们还活着。当下便发足向阴市狂奔，口中带着哭腔喊道：“师妹，露儿，我不能丢下你们不管，要死死一起。”
等我返回阴市内他们打斗的地方，已是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他们之间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所幸师妹和露儿都没有生命之忧。可是露儿此时已经脸色苍白，想是强弩之末了，师妹更是身上多处挂彩，嘴角有殷红的鲜血流出。
再看那老头，此时已经现出了原形，却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可是它身材高大，师妹和露儿站在它身边，倒像是两个任它摆弄的玩偶。它身后影影绰绰竟然长满了尾巴，我凝神一数，共有七条狐尾。
此时这老狐狸越斗越勇，已是占尽了上风。只见它七条尾巴呈扇形张开，尾巴上的毛像千万枚闪着亮光的银针，向师妹和露儿飞射过去。露儿勉强抵挡过这银针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师妹本来就已经重伤在身，这银针飞来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可还是有一枚透过她的防御击中了她。
师妹应声倒地，想要站起来，却没有一点力气了。
见师妹倒在地上，我以为她已经死了，悲从心来，就如同九岁那年的我，像条疯狗一样，嘶吼着跑到老狐狸跟前，一张嘴，咬在了它的尾巴上。
第二十二章 俘虏
慌乱之中，我这一口并没有咬实，况且这尾巴上面毛太多，我一口下去，牙齿连它的毛都没穿过，更别提咬在肉上。
本来老狐狸见我师妹重伤倒在地上，想趁机结果了她，被我这么扑过来一咬，虽说不疼不痒，却是一时呆住了。露儿和师妹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竟也忘了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我。
想到师妹此刻为了我已经魂飞魄散，眼前这巨型狐狸便是凶手，便松开咬着它尾巴的嘴，恶狠狠的抬头对它说：“我父母死了，是我害了他们。如今我师妹也被你打死了，你可知道，师妹是我在这世上除了师傅外最亲的亲人了，你杀了她，我还活着干什么？我今天和你拼了。”说完便对着它撕咬起来。
我跟了师傅只有半年左右，还没学到什么对付妖怪的本领法术，此刻对这狐狸的撕咬，便如市井间顽童打架一般，完全出自本能，又哪能伤到它分毫。
“你这小子疯了吗？怎么像条疯狗一样。”它终于从开始的发呆中回过神来，尾巴一甩我便高高被抛起，撞在了不远处的一颗柳树树干上。这一撞力道不小，我立刻感到头晕眼花，胸口闷的厉害，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师兄，师兄，你怎么样了？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返回来了，你怎么这么蠢啊师兄。”师妹带着哭腔怒声骂我道。
本来我被这狐狸尾巴一甩，已经是被撞的七荤八素，眼中金星乱冒就要昏迷过去，此刻一下听到师妹的声音，当真是喜从天降，立马清醒过来。我艰难的循着师妹的声音向她望去，却见师妹此刻脸色没有半点血色，嘴角挂着尚未干枯的血迹，想要向我这边爬过来，却由于受伤过重，不能动弹分毫。
见师妹没死，我心中激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不顾身上的伤，连滚带爬的来到师妹身边，笑着说：“师妹，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师妹勉强从地上爬起，双手抚摸我的脸，为我擦干脸上的污渍，哭着说：“你怎么这么傻，我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这跑回来不是白白送死么？你这个蠢和尚。”
此刻我的脸上实在脏的厉害，有汗，有泪，有血，可能还有些不小心流出嘴角的口水，师妹为我擦完脸，衣袖已经污了一大片。听她第一次骂我蠢和尚，我也不以为意，只是想，她没事就好。
这时露儿走了过来，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又对师妹道：“小姐，你是不是又被这个蠢和尚感动了？可在我看来，他这样做实在是自寻死路，蠢得要死。”
师妹正要说话，却听那边老狐狸开口了：“先别管这个疯狗病小子，你们两个还打不打，要是不打就留下点什么，这样我脸上也过得去。”
这老东西竟然骂我是疯狗病，我立刻怒了，士可杀不可辱，正要暴起发难，又听他说如果不想打就留下点什么，言下之意貌似也不是我们的必死之局，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便开口问他：“老先生，老仙长，那个，我们不想打了，我们认输，你放了我们吧。我是个出家人，身上也没多少银钱，如果老先生不嫌弃，这十枚铜钱就留下，送给老先生，这些钱本是我师妹给我留着买零食用的，我还没舍得花，您就收下它，放了我们三个吧。”说着我颤颤巍巍的拿出了那十个铜钱，恋恋不舍的递到了这狐狸眼前。
老狐狸一时估计是蒙了，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中的铜钱，隔了半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俯后仰，而且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只个头是你五倍大的狐狸，人立在你面前哈哈大笑是个什么场景。
我和师妹露儿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打断它的笑声，等了半晌它终于收住了笑，喘着粗气跟我说：“我让你们留下点什么，难道你就想拿这十枚铜钱打发老夫？把我当成劫道的土匪了不成？”
见他不同意，我连忙说：“那你想怎么样，我身上可就这么多钱了，不信你来搜搜。”
老狐狸笑着看着我，看得我一身冷汗，这才开口对我说：“这样吧，老夫也不为难你们，她俩要是真不想打了，就把你留下来吧。”
“不行，不行。”我还没有开口，师妹和露儿已经异口同声的说道。
老狐狸脸色一变，冷笑道：“那就是没得商量咯？那还等什么，这就动手吧。老夫事先申明，老夫是看这小子虽然年幼，但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刚才他返回阴市的一幕我也看在眼里。他跟我说过，他喜欢他的师妹，他明明已经脱离危险，却还要回到这里的目的，相信不用我跟你们多说了。”
说到这里，他神色忽然变得惆怅起来，长叹一声道：“他孩子心性，天真烂漫，我此次想把他留下来，不是想害他，是想让他去见一个人，，这个人身染重病，恐怕没几天好活了，也许我带这小和尚去见她，她见这小和尚纯真可爱，在临死前能有几日欢声笑语。”
这个老狐狸，真是口不择言，我跟你说我喜欢我师妹，你当着我的面告诉她干什么，这也太尴尬了。我的脸已经羞的通红，只好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师妹。
这时露儿开口了，只听她说道：“既然是去见一个临死之人，那那人死后你必须把他放了，可不许为难他。这小和尚在我家小姐心里可宝贝着呢。”
老狐狸笑着说：“那你们是答应了？”
“我不答应。”却是师妹在这时开口了。又听她继续说道：“我和师兄是一起下山的，临走前师傅千叮万嘱让我照顾好师兄，若是让我把师兄一人置于险地，我无法向师傅交代，请老先生明鉴。”
我见师妹一脸坚决，怕一言不合他们再动起手来，连忙走到师妹跟前对她说：“师妹，你听我一言。今日之事只能依了这老狐狸，咱们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不答应他，恐怕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我又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说：“刚才他说，我喜欢你。这个其实，是，是真的。不过师妹你放心，即使你不喜欢我，你还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只希望师妹不要因为这事疏远了我。”
师妹含着泪道：“师兄，你我人鬼殊途，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等你日后学有所成还了俗，这世上不知有多少美丽漂亮的姑娘等着师兄疼爱，我只是个鬼魂，配不上你的。”
我听师妹说她自己配不上我，心里急了，正要开口反驳，露儿却打断我们道：“好了好了，你们先别在这里讨论什么配不配的问题，眼下我们的性命还在人家手中握着。我看小和尚说得没错，今日若是不依了这老狐狸，我们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况且他要是想杀这小和尚，现在当着我们的面也能动手，何必还要费力编个幌子骗我们。小姐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要意气用事，白白搭上咱们三人的性命。“
师妹低头冥思一阵，才开口道：“好吧，如此只有委屈师兄了。”说着又握住我的手道：“师兄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们会在那家客栈一直等你，师傅交代的事情就交于我和露儿去办，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们在这里商量了半天，那边的老狐狸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开口说：“到底打不打，给句痛快话，老夫可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耗着。”
师妹走到老狐狸身前，对他行了一礼道：“我们商量好了，就按老先生说的办。我师兄少不更事，希望老先生日后多多照顾他，吃食上他没什么讲究，只是他正在长身体的阶段，饭量有点大，老先生一定要顿顿管饱，不可让他饿着肚子。还有此次出来匆忙，他也没有带换洗衣服，老先生要是有多余的衣服就先借给他些，好在他洗了身上的脏衣服时有个换替的，莫要让他冻着，受了风寒。还有。。。。”
“哎呀，好了好了，老夫还能把他饿死冻死不成？既然你们都答应了，老夫这就带他走了。”
师妹恋恋不舍的看了我一眼，道：“拜托了，您慢走。”
老狐狸带着我刚走出十来步，却听到后面师妹的脚步声追了上来“老先生，你等等。”
“怎么？你反悔了？”他不悦的道。
“没有没有，您误会了。刚才忘了跟您说，我师兄他不能吃辣的，你们的饭菜里面可不要放辣椒。”
老狐狸：“……”
第二十三章 族长
我跟在老狐狸身后走出了阴市，此时它又变回了老头模样，我跟着他也没开始那么害怕了。
说来也奇怪，我跟老头刚走出这阴市，身后的阴市便凭空消失了，就像它本就没出现过一样，我惊讶的合不拢嘴，指着身后问老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夜市怎么一下就不见了？还有，里面的人呢？”
“哈哈哈，夜市？你倒想法单纯。那哪是什么夜市，上面不是明明白白写了阴市二字吗？阴市顾名思义，是阴间的市场，至于你看到的那些人，其实都不是人，他们只不过是一些鬼魂罢了。”
“什么？阴间的市场，鬼魂？”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这柳树林中竟然有那么多鬼魂，忙抓住了老头的手，心中菜稍微镇定一些。
老头看着我抓着他手臂的双手，由于害怕在微微发抖，便笑着对我说：“怎么？你害怕鬼魂？你师妹不也是鬼魂吗？你还那么喜欢她。老夫也不瞒你，这些鬼魂是被老夫拘在这里的，过两日等到月圆之夜，我要启动那‘聚灵’大法。”
我一听之间大怒，甩开抓这他的手，指着老头的鼻子怒道：“你做如此伤天害理的恶事就不怕遭天谴吗？你已经有了肉身，为何还要祸害这些无辜亡灵，不让他们投胎轮回？”
老头听完，也是动了怒气，冷笑道：“此次‘聚灵’，老夫并非为了获得肉身。老夫实话告诉你，这些亡魂并非都是自然死亡，有大部分都是死在老夫手下的。怎么样？你能奈我何？”
“我，我本领低微，自然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举头三尺有神灵，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终有你后悔的一天。”我被这老头气的语无伦次起来。
“哼，你少拿你佛家那套理论来哄我，我不吃你那一套。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他们死在老夫手下有何话说？就连你和你师妹，若不是老夫手下留情怕也魂归地府了，你们去哪说理？”
这老头说的话，做的事，正是师傅平日对我说的妖邪所为，所谓正邪不两立，我跟他哪能讲通什么道理，当下也是冷笑道：“好，好，好，好一个弱肉强食，原来这便是你杀人害命的理由，小僧领教了。”
不料这老头却平静的盯着我，又道：“你可是不服？我狐族一脉世代生长在这太行山脉，与世无争。你们人类进入大山中对我子孙烧杀抢掠，剥皮抽筋，手段何其残忍，你们在动手杀他们的时候心中难道不是以这‘弱肉强食’为理由？我狐族子孙死在你们手中的何止千万，老夫动手杀了几个便怎么了？你倒要说说看。”
这老头一阵义正言辞的抢白，我顿时无言以对。师傅平日对我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师傅他老人家说的自然是对的，可是这狐狸老头说的也貌似不假，可这明明是两种极端相反的理论。一时间我内心的是非观受到了颠覆，大脑里刮起了一阵头脑风暴。
一路上我想着心事，再也没有跟老头说上一句话，直到天色破晓，我才注意到身边的环境，竟然已经走到了大山中，此刻我们停在了一处洞穴口，想必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我们正要进去却听里面一个女子声音道：“小七，你怎么今天回来的这般晚？我都跟你说过多次了，那‘聚灵’之法对我用处不大，你每日为我杀那么多生灵，不但对我无益，对你自身修行更是颇多阻碍。”
我听这女子声音有气无力，想必就是老头让我见的那位生病的人了。可是她刚才喊什么小七，这里就我和老头两人，哪来什么小七，正四处张望看看小七是不是藏在了哪里，这老头却搭话了：“族长，你今日觉得好些了吗？‘聚灵’之法虽说对你用处不大，但也多少有点裨益，小七能力低微，其他办法实在想不到了。”
听这老头话中的意思，里面那位姑娘竟然是族长，而他，竟然就是那个小七。这，这也太滑稽了，我扭头看了看身边白发白眉，满脸皱纹的小七，想笑却又不敢笑，默默的跟他走进了洞穴内。
洞内陈设十分简陋，没有任何日常家用的家什物件，内中空旷寒冷，正中央放置了一张大床，看不出床的材质，因为床的四周弥漫了厚厚的白色寒气，而床上躺着一个红衣女子，被寒气遮住半边身子，看不出是何长相，想必就是生病的族长了。
“小七，你莫要执迷，此次天劫我怕是撑不过去了，以后我狐族的兴衰还要靠你多多费心，你若还每天去做那拘人魂魄的损阴之事，你下次渡劫时即使不死，也会像我上次一样重伤。”红衣女子边说边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站在小七身边的我，一愣道：“咦？你带个小和尚来我这里干什么？”
老头小七笑着把我拉到大床边道：“族长，这个小和尚颇多古怪，虽然本领不济，可他身边竟然有一个女鬼朋友和一个修罗朋友。我本欲取他魂魄，却见他天真烂漫，不似市井间那些奸诈阴险的人类，是个有真性情的好人，便没舍得下手，把他带来给族长，让他陪你聊聊天，解解闷，万一你此次渡劫真不成功，我希望在最后这段日子能你活的开心一点。”
族长听完嫣然一笑道：“也好，即是你一番心意，便让他留在我身边吧。”
小七听族长留下了我，便开口说：“那族长你休息吧，我先告退了。”
我正要跟在小七身后一起走出洞口，却听那族长笑着说：“哎，小和尚，你不是来陪我聊天解闷的吗？怎么这就要走了？”
其实我心里对这族长是有几分害怕的，小七已经那么大本领，她身为族长，肯定更是不知道修炼了几千年的老妖婆。听对我说话，也不敢不答，只好唯唯诺诺的道：“你，你不是要休息吗？”
“你过来，你先陪我聊会天我在休息。”族长好像看出我对她有点害怕，笑着对我说。
我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转身来到她床边，回头恋恋不舍看了看小七，可是他早就大步走出了洞口，只剩下孤零零的我，面对一个千年老妖婆。
第二十四章 阳寿和另一件事
站在床前，床体发出的丝丝寒气冻得我瑟瑟发抖，我赶紧又走开几步，低着头，也不敢看床上的族长，等了半晌也不见她说话，便呐呐道：“你不是要聊天吗？怎么不说话？这里太冷了，你再不说话我就要走了。”
她这才嘿嘿一笑道：“是你来陪我聊天，当然要你自己找话题，我还等着你跟我说话呢。”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吧，你不是有一个女鬼朋友和一个修罗朋友吗？你就说说她们吧，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族长开口道。
此刻性命掌握在他们手中，我无奈，只好把在曹家结识师妹和露儿的事情一字一句的跟她说了。
她中间没有打断，默默的听我说完之后，长叹一声道：“你这女鬼师妹，倒也是个痴情之人，可惜已成鬼魅，说什么都晚了。哎，可惜了，可惜了。”
她一连说了两个可惜，足见师妹实在死的不该。突然想到小七说的三个方法可救师妹，而这女子即是狐族族长，本领一定要比小七老头高得多，不妨向她请教一下，或许她有办法能帮到我。
想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抬起头来正要向族长讨教，可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竟然被她的美色迷住了，连师妹的事也一时忘却了，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族长，呼吸都差点停顿。
眼前的族长由于身子虚弱，并没有坐起身来，她一只手托着香腮，趴在那冒着寒气的大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可嘴唇却红得像玫瑰花瓣，可能由于身子不适，偶尔会微蹙一下眉头，她每皱一下眉头，都会让人心生爱怜，恨不得立即将她揽入怀中疼爱一番。她身段修长，纤腰隆臀在白色寒气中时隐时现，就如那神话中的仙女下凡一般。
此时她见我抬头向她望来，以为我有什么话要说，也就把眼神转到我脸上，等着我的下文。不料我却迟迟不说话，一双眼睛更是痴痴呆呆的看着她转也不转，便也索性把另一只手也放到腮下，两只手拖着头，跟我大眼瞪小眼的对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间大笑起来，我也瞬间惊醒过来，自然是羞的满面通红。
等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才喘着粗气多我说：“难道这人世间的男子都是这般在乎女性的外表相貌吗？竟然连一个年纪幼小的和尚都不能例外，当真是可笑啊，可笑。哈哈哈。”说完竟然有大笑起来。
我被她笑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变成一只老鼠，找个地缝就钻进去。
她又独自笑了一阵，见我局促不安的样子，便对我说：“好了，我也不让你难堪了，今天聊得很高兴，现在聊完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找个地方睡一会儿吧，想必昨夜赶了一夜路也没睡吧。”
听她说要休息了，可是我师妹的事我还没说呢，这怎么能行，我必须现在就问问她，要不我就算出去也睡不着。
连忙红着脸说：“那个，你先别休息，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族长本来面朝天躺下了，听到我的话又转过脸来笑着说：“哦？你先说来听，至于能不能帮你，就要看是什么事了，我跟你第一次见面，又不熟，要是些举手之劳的小事，看在你今天逗我那么开心的份上，我就帮帮你。若是事情需要费我一番周折，我就不能帮你了。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实在不想劳心劳神在外人身上。”
听她虽然没有答应，可也没有一口回绝，我心中便升起了希望，急切的道：“你也知道，我师妹她是一介鬼魂，昨夜我听那老先生说，额，就是小七老先生，他说我师妹在这阳间恐怕不能久留，终有一日会被阴间的差官们抓回去，我又不想跟师妹阴阳两隔，便向那小七老先生请教了能把我师妹留在阳世的办法。只是他所说的前两种办法实在有点伤天害理，小僧不想为了师妹一人造那么多杀业，第三种办法是去地府找阎王，更非是小僧力所能及之事。我想你既然是小七老先生的族长，想必本领应该比他强的多，希望你能给我想个办法，把我师妹留下来。”
族长听完沉默一阵道：“小七说得没错，若想留你师妹在这人世，只有这三个办法，前两种你不想做，第三种你做不到，我帮不了你。”
听她说帮不了我，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不死心，又开口求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只要你能帮我留下师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行，真的。”
我说完，满含期望的望着她，只见她却笑道：“前两种办法你不愿试，只有行第三种办法，若是在我身无伤病的强盛之时，或可随你去地府办这一趟差，可如今我自身难保，况且就算我有能力帮你，你也不想想，我凭什么要跟你冒那么大的险去地府得罪众位鬼仙。你说你为我做什么都行，那你自己想想，你能为我做什么呢？你不要再求我了，这事我无能为力。我要休息了。”
听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厚颜无耻的哀求，只好失魂落魄的向洞外走去，正要踏出洞口，却听到她在里面对我说：“你真的为了她做什么都愿意？”
听到她又跟我说话，心想难道她改变主意要帮我了？连忙激动的道：“我愿意，我做什么都愿意。”
“你先别把话说这么满，你听我说完。那如果我要的是你二十年的阳寿呢？你愿意吗？”
听她要我二十年阳寿，我想都没想答道：“别说二十年，就是三十年，四十年我也答应。”
她默默一叹，道：“罢了，你先进来说话。我有话问你。”
听到师妹的事大有希望，我内心兴奋，小跑到洞内，这次我也不嫌床边寒冷，走到哪族长身边道：“你要问什么，你问吧。只要你能救我师妹，我什么都瞒你。”
“你师妹是你什么人，你愿意舍二十年阳寿留她在人间。”
听她问到这个，我脸色羞红，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喜欢师妹，她是我的亲人。我希望以后能和她生活在一起。”
族长听了颇为好奇，又问道：“你喜欢她她知道吗？她是什么态度呢？”
想起师妹昨夜对我说的话，我心上一凉，道：“师妹说她是个鬼魂，配不上我，还说以后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小姐等着我去疼爱。而且她比我大了五六岁，平日虽然对我关爱有加，多半是那种姐姐对弟弟的照顾，我想她对我的态度，没有涉及男女之事。”
“那就是说，你爱你师妹，你师妹却不见得也喜欢你了？你可想清楚了，这二十年阳寿不是小事，二十年能做很多事的。”
“我想清楚了，即便师妹不喜欢我，她待我如姐姐一般，为了自己的姐姐，区区二十年阳寿，我愿意付出。”我斩钉截铁的道。
见我答应的异常坚决，她笑着说：“好，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子。现在，你只需答应我另外一个条件，我就答应你去地府为你跑一趟，怎么样？”
“什么条件，你快说，只要我能办，没有不答应的。”见师妹有救，我内心激动的道。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这另一个条件嘛~~”
她又顿了一顿，令我颇为惊讶的是，她此刻脸色娇羞，竟然露出了几分女儿家在听到男方表白时的神态，只是听她后面的话，我差点吓晕过去。
她说：“另一件事，就是你得娶了我为妻。”
第二十五章 只是传说
我听完之后立即跳将起来，大声道：“这，这却是为何？且不提小僧出家人的身份，单就这人妖殊途，你我怎么能结为夫妻？此事不必再提了，我做不到。”
我说完之后，她也没有发火，只是冷冷笑道：“好一个人妖殊途，你莫忘了你和你师妹却也是人鬼殊途，你希望和你师妹厮守一生，却不愿与我结为夫妻，定然是看不起我狐妖一族了？”
我连忙摇头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与师妹相处日久才对她生出了情愫，而你我一面之缘，互相都不了解，而且你是狐族一族之长，修炼怕不下千年了，我们的身份背景实在相差太大，你提出这个要求，小僧实在是莫名其妙。”
“哼，你也不需向我解释什么，我活了一千二百余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你莫非是以为我被你这小和尚迷住了？呵呵，我让你娶了我，难不成还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我实话告诉你，若不是三百年前我渡天劫时发生意外到此刻还重伤在身，而且在过半月便是我下次渡劫的日子，我也不会要你那区区二十年阳寿，还腆着老脸要嫁给你一个一名不文的小和尚。”
听她说完，我还是迷迷糊糊，实在想不通她要我二十年阳寿和嫁给我，跟她此次重伤渡劫有何关系，难道只要我答应了她，她就能渡劫成功吗？
我正要开口问她，她又开口幽幽的道：“我狐族自古流传下来一个传说，若有我狐族中女子能使人世的男子甘愿为她献出二十年阳寿者，在她与这人世男子结合以后，功力便会成倍增长。可此法不得对对方有半点隐瞒，更不得以狐媚之术诱之，要对方真心实意才能奏效。千万年来，我狐族女子与人间男子相恋的事情不在少数，可当对方知道我们的狐妖身份之后，多半就开始退却，更别提要他们二十年阳寿了。所以这么多年过来了，竟没有一例我族女子能成功利用此法增强功力的，这传说到底是真是假还待考证，既然你也不愿意，此事就不需再提了，你出去吧。”
说完这些她满脸落寞之情，像是十分疲惫一般，再也不看我一眼，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见她睡着我便悄悄退出洞外，回想今日和她的第一次谈话，好像谈的并不愉快，也不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找我聊天了。又想起她或许可以救师妹，只是她提的第二个条件实在太过苛刻，我无论如何是不会答应的。
听她话中的意思，再过半月就是她渡天劫的时候了，她此刻重伤在身，半月之后的天劫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不愿意让身边任何人受到伤害甚至死去，可是总是天不遂人愿，跟我关系近的朋友或者是亲人，如今除了师傅外，没有一个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是不是我本身就是个扫把星，把霉运带给了身边的人。
此刻太阳已升的老高，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昨夜未眠，坐在洞口想着心事，竟然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我梦到了父母，他们哭着骂我没良心，不去给他们报仇，如今他们在地府也处处受小鬼的欺负，过得非常凄惨。听完他们对我的责骂和哭诉，我内心凄苦，已是泪流满面，正要跟父母解释几句，却在这时画面一转，我又看见了师妹，可此时她却被四条手腕粗的铁链绑住四肢吊在半空中，满身是伤，满脸是血，身下更有熊熊燃烧的大火，时刻炙烤着她。平时一向温柔的师妹，此刻也满面狰狞的对我骂道，师兄，你好狠的心，那老头教你三种方法救我，可你却偏偏无动于衷的看着我受这地狱的刀山火海之刑罚。老头的法子虽然阴损，可你不是爱我吗？为了我就不值得你阴损一回吗？
看到师妹的处境，听完她说的话，我更是嚎啕大哭起来。我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告诉师妹不是这样的，我会想一切办法救她出来。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却始终是只能开口，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我急得满头大汗，就是那种抓心挠肝的急。
“喂，你醒醒。”
我一下惊醒，睁眼一看，却是小七蹲在我身边，正一脸奇怪的看着我。见我醒来，他没好气的问道：“你这小和尚睡个觉鬼哭狼嚎的干什么，族长还在洞内休息，你莫惊扰了她。”
我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梦，太好了，幸亏只是个梦。又抬头望了望天，却见此时已经繁星满天，我这一觉竟然足足睡了一天。脸上凉凉的，莫非是下雪了？抬手向脸上摸去，却原来是刚才梦中的流的的泪水。
“额，小七老先生，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得有点糊涂了。”我挣扎着坐起来问道。
小七却不答我的话，随手丢了个东西到我身前。我定睛一看，却是一只烤兔子，此时兔子身上还呲呲的冒着油泡，想是他刚刚烤好就给我送过来了。
“你不是佛门弟子么？想必是不会吃这荤腥的。若是不吃就丢了吧。不是我不给你吃的，而是你自己不肯吃，饿死了也不要怪我。”说完扭头就要向山下走去。
“你要走了么？你要去哪？”我赶紧问道。
小七停住脚步，回头冷冷一笑道：“我的‘聚灵’阵魂魄还有短缺，正要下山再杀些当地居民，拘了他们的魂魄。怎么，你要跟我来看看么？”说完也不等我回答，竟自顾下山去了。
也许小七说得没错，这世上就是弱肉强食，要是我能斗得过这小七，此刻定然跑上去痛揍他一顿，然后跟他说，不许你去。可是我能力有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又去伤害无辜百姓了。
此刻这山中就剩下我孤零零一人，四周都黑漆漆的，偶尔能听到山中狼群的嚎叫。我有些害怕，想到了山洞中的族长。
通过今天跟族长的一番交谈，对她已不如开始那么害怕了。便伸手拿起地上的烤兔子，向山洞中走去。心想身边有个人总会比自己呆在外面安全一些。
我边走边想，也不知道族长是不是在休息，若是她在休息的话，我就不说话，站在远处先把这兔子吃了。可不料没走几步就把她惊醒了，只听里面问道：“小七，是你吗？这么晚了，什么事？”
惊扰了别人休息，我心中有些惭愧，赶紧说：“不是我，啊，不是，我不是小七。”由于紧张，一时间竟然语无伦次起来。
“咦，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族长开口问道。
“我，我没什么事。只是外面太黑了，我，我自己在外面，有些害怕。”我不好意思的说。
“呵呵，那你进来吧，顺便咱们聊聊天。”
我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听她让我进去，连忙快走几步来到了她睡的大床前。
这次没等我开口她先问道：“你跟我说说，你怕什么？你是怕外面有鬼有怪？你可想清楚了，在你面前的是一只千年的狐妖，远比外面那些鬼怪可怕的多。”
她此时面容含笑，看上去和蔼可亲，我便大着胆子说：“你再可怕，又不会害我。外面的鬼怪虽然没有你厉害，但难保不会对我动手。所以我还是来找你了。”
族长咯咯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害你。今日我要你二十年阳寿，这不是害你吗？”
听她说起那事，我便认真答道：“族长姐姐，你听我说，我从没认为那是你在害我，若不是你非要让我娶你，区区二十年阳寿，若是能让你度过这次天劫，还能救了我的师妹，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你的。”
听完我的话，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刚才叫我姐姐？哈哈哈，我活了一千二百年，你叫我姐姐？我做你祖宗也错错有余了。”
听她笑我，我面色窘红道：“那我叫你什么，叫你族长奶奶？好吧，族长奶奶。。。”
“别，别，你还是叫我姐姐吧，我喜欢当姐姐，不喜欢当奶奶。哈哈哈。”还没等我说完她便开口打断我道。原来不管是人是妖，女子都喜欢青春年少的感觉，哪怕只是一个对实际年龄起不到隐瞒效果的称呼她们都会如此在意。
第二十六章 成亲
我见她这么高兴，今晚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便又开口说：“族长姐姐，刚才小七老先生又出去害人去了，你是族长，你能不能管管他，别让他再去祸害那些无辜百姓了。”
没想到她却呵呵一笑道：“我管他做什么？他又没违反族规。况且我已经劝过他多次了，他也是为了我才去的。”
此次浑源县境内人畜无故死亡事件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个小七，师傅让我和师妹下山办这趟差，本以为万无一失，况且身边还有个露儿，谁也没想到会如此棘手。可是此事我们迟迟不能解决，每耽误一天便会有无数无辜百姓丧命，并且死后连轮回都进不了。此时我又不在了，这件事情都着落在师妹和露儿还有那个不太靠谱的色道士身上，他们要解决这事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我内心焦急，便问道：“族长姐姐，那是不是只要你伤病痊愈了，小七老先生就不用去害人了？”
族长认真想了一会儿道：“应该不会了吧。小七不是以杀人为乐的凶徒，况且他每日有很多事情要办，还要自己修炼，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抽时间去做这些无聊的事了。”
我又思谋了片刻，终于是下定了决心道：“为了山下的无辜百姓和师妹，族长姐姐，我答应你那两个条件。只希望你痊愈之后不要再让小七老先生祸害百姓，还有，希望你遵守约定，替我救了师妹。”
我答应了她，本以为她会十分高兴，没想到她只是冷冷的问道：“只是为了这些吗？还有别的吗？”
别的？我一时十分纳闷儿，还有什么别的呢？想了一会儿答道：“族长姐姐，没有别的了，小僧真的没有别的半点私心。”
“即如此，此事以后不必再提了。”她竟然突然就恼了。
见她生气，我也不敢再说话了，心里奇怪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说的好好的突然就翻脸了。
我已经一天没有进食，此刻饿的肚子咕咕直叫，便坐在角落大口吃起了烤兔子。心想你个小七老头肯定想不到我是个吃荤的和尚，还想饿死我，恐怕你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我正吃得香甜，抬头无意间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族长，她脸色惨白，床上寒气缭绕，她就紧紧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若非偶尔起伏的胸部，真就像一具被冷冻的死体。
我见她可怜，便撕下一条兔子后腿递到她面前道：“族长姐姐，你别生气，我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是我无知，我的错。你没吃过晚饭吧，这个烤兔子味道不错的，你快尝尝。”
“不吃。”哪料到她眼睛都不睁开，竟然一挥手就把这香喷喷的兔子后腿打掉在地上。
见她如此蛮横，我心中也来了气，不吃就不吃，你把它打到地上脏了，我怎么吃。却还是弯腰拾起地上的兔子后腿，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大口吃了起来，丝毫不嫌脏。
由于我实在饿极了，这一只兔子不片刻就被我消灭干净。我把吃剩的骨头扔出洞外，本想今晚就不回洞里了，她那么生气，见了我肯定不开心，便独自坐在洞外。我刚睡醒吃了东西，此刻也睡不着，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苦等天亮。
不料这时天上乌云密布，刮起了大风。这山上的气候真是多变，我紧紧裹着衣服，还是有寒风不是吹入体内，一时间冻得瑟瑟发抖。再听此刻这大风吹得山中的树木呜咽作响，像是鬼哭神嚎一般。我又冷又怕，只好又返回洞中。
这次我进去她没有说话，估计知道是我进来了，也懒得跟我多说。她不说话我更自在，便独自找个角落，静静地坐在那里，想起了心事。
此次师门这趟差恐怕是办不成了，我须得尽快离开这里，找到师妹，返回五台山把事情原委告诉师傅，让寺内的长老方丈们想办法去吧。可是我该如何离开这里呢？昨夜被那小七老头强行带到山上，一路上天黑小路又多，就算他们放了我让我独自回去恐怕也找不到路。
一时间我愁的头大如斗，心想实在不行，明晚便偷偷跟在小七老头的身后跟他一起下山，只是这老头有些道行，我偷偷跟着难免被他发现，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明日一试了。
“小和尚，你睡了吗？”我正想得出神，却听那床上的族长开口说话了。
我连忙答道：“还没有，我刚刚睡醒，此刻睡不着。”
“那我问你个事，你须得认真回答我，不能有所隐瞒，听到了吗？”
“恩，你问吧。”
“我问你，你答应我那两个条件，莫非就只是顾忌山下的百姓和你师妹的安危，丝毫就没有考虑我的处境吗？我如今的处境就是等死，你明白吗？半月之后，我必定在天劫下魂飞湮灭，你答应我那两件事，有可能会救到我的性命。只是要让我嫁给一个对自己丝毫不关心的人，我即便死了也做不到，你明白吗？”族长幽幽叹道。
听她说得可怜，我也动了恻隐之心，开口道：“族长姐姐，你真的熬不过这半月时光了吗？你听我说，那个小七老先生不是在为你收集魂魄，准备那个‘聚灵’大阵吗？我看这老先生法力挺高的，没准真能救了你，你也不用委身下嫁给我一个小和尚。”
听我说完，她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口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你可知道那是成千上万条人命，你同意小七把他们用在我身上？”
我无奈的道：“族长姐姐，实不相瞒，其实此次我跟师妹下山就是为了当地百姓无故受害的事情来的，临走前是背负着师门的重望的，可是如今我们都无能为力，即便你现在放了我，等我回五台山报告了师傅，寺内再派高手来的话也是七八天以后的事情。只希望，只希望小七老先生在这几天里抓紧把这‘聚灵’阵法做出来，让你恢复能力抵抗天劫，以后不要再害百姓性命了。”
听我说完，族长的神色竟然有些激动，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那我问你，你觉得我漂亮吗？”
我怔怔望着她，刚要说漂亮，却心中突然想起师妹，便道：“漂亮，可是没我师妹漂亮。”
她听了瞪了我一眼，却也没生气，笑着说：“好，既然你答应了我那两个条件，我们今夜就拜堂成亲，好让我的功力早日恢复。”
我既然刚才答应了她，此刻当然也没有反悔的理由，当下一咬牙道：“好，希望跟你成亲真的能帮你恢复功力，可你也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只见她微微一点头，双手一挥，洞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半人高的供桌，供桌上两个碗口大的烛台，上面两只红色蜡烛正静静燃烧，一时间把洞内照的通亮。
我再转头打量她，她本来就是一身大红装扮，此时头上却又多了个红色的盖头来，遮住了她媚人的面容，却给人多了一种神秘感。
她拉着我的手，慢慢走到供桌前对我笑着说：“我们先来拜过天地父母，礼成之后，你便是我的夫君了，以后希望你多多爱惜。”
听她这话，我背脊一凉，我爱惜你？只怕你不欺负我就是我烧了高香了。我打量了下自己，一身本来就颇多补丁的僧袍昨夜上山时又被路边的荆棘撕了好几个口子，此刻跟她站在一起实在有点自惭形秽，便开口道：“你看看是不是也给我弄一身新郎官的衣服换上，我这个样子，实在有点，那个，于理不合。”
她也不搭理我，把我拉到供桌前一起跪下，只听她开口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父母双亲以及各位狐族长辈们，小女今日觅得如意郎君，他愿意将二十年阳寿给我，助我度过天劫，他叫……”说到这里她抬头问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俗家姓名赵海，你还没跟我说你叫什么呢。”我答道。
她埋头苦思一阵，摇头道：“对不起，我活的日子太久，族人平时又都以族长相称，我忘了自己叫什么了。这样吧，你读的书多，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我读的书多个屁呀，只是此时赶鸭子上架，只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的想了一阵才开口道：“你此刻一身红衣，就像是那浴火重生的火凤凰一般，你又长得这般美艳，就像儿时夏日那夕阳下我拼命追逐的红色蝴蝶。我以后叫你凤蝶怎么样？”
听我这么夸赞她，她喜笑颜开道：“凤蝶，好听。我以后就叫凤蝶。”
她跪在供桌前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以后要怎么夫唱妇随话，我好不容易等她说完，正要站起来，没想到她又对我说：“你干什么？该你了。”
“啊？该我什么了？”我奇怪的问。
“你今日成亲了，你就不想对你死去的爹娘说一声吗？他们在阴间可还每日惦记着你，怕你吃不饱穿不暖，你以后成了家，有我照顾你，也让你死去的父母放心一点。”
听完她的话，想起今日做的梦，也许父母还在地下埋怨我没给他们报仇，于是跪下道：“爹，娘，儿子今天成亲了，这位凤蝶姑娘虽然是个狐妖，可是心肠不坏，儿子愿意以后照顾她，和她白头到老。至于您二位的仇，你们放心，儿子得了空就去刘家把当年的血债讨回来，你们就不要再埋怨孩儿了。”说完我恭恭敬敬的对着供桌磕了三个响头，转头问凤蝶：“这下能起来了吗？”
她点点头，把我拉起来笑着说：“我们已经拜过天地，我已经成了你的妻子，你以后也是我的人了，谁也不敢欺负你。时辰不早了，接下来，我们洞房吧。”
第二十七章 洞房的故事
听她又说要洞房，什么叫洞房，这成个亲杂七杂八的繁文缛节真是多，心里便有些不耐烦，对她说道：“凤蝶，我今天有些累了，这个洞房怎么洞，我也不会，不如这样吧，今天咱们先休息，等明日天亮了你再教我怎么洞房，我现在想睡觉了。”
只见她红着脸跟我说：“夫君，现在你我已成夫妻，你既然累了，自然要跟我睡在一起。至于怎么洞房，我也没试过，不如我们到床上慢慢探讨一下吧。”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往那冒着寒气的大床走去。
我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这床上太冷，我不睡这床。”
凤蝶却开口解释道：“此床乃是我在昆仑山上万年寒冰之下发现的一大块寒玉所做而成，睡在上面只会强身健体，对你的健康无碍。我还会害你不成？”
听她这么说，我只好依言躺在床上，可虽说这这床对身体无害，我却还是冷的牙齿咯咯打架。直到她也躺在我身边才感觉好受了点。
此刻我面朝天平躺着，她侧躺在我身边，双目炯炯的盯着我，更令我不知所措的是，她一条腿不知何时压在了我腿上。只听她开口道：“夫君，你要是冷就抱着我睡，我们是夫妻，即便外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三道四。”
我哪里肯听她的，此刻我与她这般躺在床上已是犯了佛门的大戒，我回去也不知道怎么跟师傅说起这事，还有师妹，我喜欢她，可又与别的女子成了亲，这怎么对得起她。
凤蝶见我不抱她，也不说话，竟主动伸出胳膊抱住了我，我挣扎几下却无功而返。此时她又在我耳边吹着热气说道：“夫君，我看你也睡不着，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不是想知道怎么洞房吗？听完我的故事你就知道了。”
此刻我们姿势颇为暧昧，我内心尴尬，局促不安，听她说要讲故事，或许能缓解一下我内心的尴尬，便连忙说：“好，你快讲来听听。”
“传说在上古时期，人类像我们狐族一样，茹毛饮血，过着群居狩猎的生活。那时的人类不会成亲，却还是把子孙繁衍至今，是因为人类的部族内每个月都要把族内的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举行一次盛大篝火晚宴。在晚宴上，若是族内哪个男子看上了族内的女子，便会趁她不备悄悄从后面将这个女子击昏过去，然后把她背回自己的洞内行了那夫妻之间的云雨之事，族内其他人见了并不会阻止，这才使得人类群体数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大。如今人类变得更加文明，不会像祖先那样做出那么粗鲁的举动，所以才有了结婚这个契约式的风俗。可是你看，结婚的‘婚’字，不正是左边一个女字，右边一个昏字吗？说白了，结婚为了什么，不就为了一个女字，一个昏字吗？”
听她说完，我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洞房二字的意思。就是在洞内行房事嘛。当日在曹府师傅气愤之下把房事给我讲了个一清二楚，此刻听她说什么在洞内行夫妻间的云雨之事，我已经羞的满面通红，推开她抱着我的胳膊坐了起来急道：“凤蝶，你听我说，你开始只跟我说要我二十年阳寿再跟你成亲，并没有说还要，要与你洞房，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我说完之后知道她一定会生气，便扭过头去不敢看她，就静静的坐在床上等她发难。岂料我等了半晌不见动静，连忙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她已扭过身子，我不知道她表情，可是看她肩膀一抽一抽的，知道她是在哭泣，便推了推她的肩膀说道：“凤蝶，你别哭了，这事是我没问清楚，怪不得你，都怨我。”
却听她抽泣着说道：“夫君，没想到你还是嫌弃我的狐妖身份，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自责。只是你我虽然成亲，可我若不与你行房，便不能从你身上获取那二十年阳寿，看来是我命薄，终究还是要死在这天劫之下。”说着，她的哭声渐渐变大，竟然止不住了。
我听她哭得可怜，心下也是急了，把心一横道：“凤蝶，你别哭，别哭。既然这样，你要洞房就洞房，我听你的，你别哭了。”
“真的？你答应了？”还没等我说完，她立马止住了哭声转过身来问我，只是我看她脸上哪有半点泪痕，刚才分明就是假装哭，骗我同情的。
只是我刚刚失口答应了她，况且如果不和她同房，她的性命最终还是救不了，便只好点点头恩了一声。正要揭穿她刚才假哭骗取同情的伪劣行径，却不料她扑过来就对我又亲又咬起来。
我连忙推开她道：“你，你干什么？”
“洞房啊，你不是答应了吗？”她无辜的道。
我生气的道：“哪有你这么猴急的，我还没准备好。你先别过来。”
听我说她猴急，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换了个端庄神态盈盈道：“是，夫君。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知会我一声，我先宽衣了，我等你哦。”
说完她竟真的脱起衣服来。床上冒着寒气，也没有被褥，她却脱了个精光，也不知道她冷不冷。看着她美艳的容貌，傲人的身材，我竟然血气上涌，有流鼻血的趋势。连忙转过头去不敢看她。
就这样我穿衣坐着，她赤身躺着，谁也不说话，只是每过一会儿就听她问我：“夫君，你准备好了吗？”
我总是紧张的答道：“没有。”
期间她没有催促过我一次，直到洞外响起了山鸡的打鸣声，她又问我：“夫君，你准备好了吗？”
可我还是那句话：“没有。”
只听她长叹一声道：“天色就要大亮，小七也快回来了，你若再不洞房，只有等明日夜里了。只是那样的话，我恢复的可能性，又会减小几分。”
“我，我准备好了。”
还没等我说完，只觉得怀里多了一副光滑的躯体，她趴在我耳边细声道：“那我们快开始吧，让小七撞见多不好意思。”
此时的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阶段，原来在供桌上燃烧的两根红蜡烛早就烧完，此刻洞内伸手不见五指，也正好减轻我内心的紧张尴尬。
我四肢紧绷坐在那里，感觉她双手在我身上摸索，要褪去我的衣衫，我也不敢反抗，就静静地坐着。直到她褪尽了我身上最后一块布料，便欺身将我压在了她身下，在我耳边轻声道：“夫君，春宵苦短，疼我……”
第二十八章 活死人出现
这一夜间的云雨，实不足为外人道。等我第二日醒来，天已是大亮，我心里一惊，也不知道小七老头来过没有，这要是被他看见，还不羞死了。
正要翻身起来，却低头看见兀自在我怀中安睡的凤蝶，此刻她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睛紧闭着，或是在梦中见到了什么令她愉快的事，再不见往日因伤痛而微蹙的眉头，经过昨夜的事，也不知道她的功力恢复没有，若是没有，那她还是逃不过天道的惩罚，却还让我白白占了便宜。想到此处，我心生爱怜，悄悄在她额头轻轻的亲了一口。
我亲完正要把头抬起来，却不料被她一把抱在怀里，又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笑着说：“夫君你好坏，趁我熟睡，偷偷占我便宜。”
偷吃豆腐被抓了个现形，我连忙红着脸顾左右而言他道：“你真是调皮，原来又是在装睡骗我。你不要闹了，恐怕小七要回来了，我们赶紧穿衣吧。对了，你的伤好了吗？功力恢复的怎么样了？”
不料凤蝶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压着我道：“你放心，小七在天刚亮的时候已经来过了，我和他说了我们之间的事，想必不会这么快又来打扰我们。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此次对抗天劫，我已有五成把握。”
“什么？小七他都看见了？这。。。这。。。还有，为什么你只有五成把握，那岂不是还是很危险？”我急道。
“呵呵，看见就看见了呗，他也活了八百多年了，什么没见过。此次是我第九次渡劫，前几次我连三成把握都没有，还不是硬生生的扛过来了，这次已有五成把握，夫君你不要过于担心我，毕竟天劫之下，有谁敢说能百分百战胜天劫。”她笑着说。
听了她的话我也放心不少，只是她此刻赤身压在我身上，我心中不免又升起涟漪，下身不由自主的起了男性的本能反应。
她感觉到我的反应，却不起身，还在我身上扭动了几下身躯调笑道：“夫君，昨夜还快活么？”
我脸色羞红，吞吞吐吐的道：“你，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诱骗的。”
凤蝶却红着脸假装委屈道：“夫君，这不能全推到我一人身上吧。就算第一次是我诱骗你，那第二次呢？第二次好像是你主动的吧？”
我俩在这冰冷的床上打打闹闹，虽然我脸皮薄，时常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心里却觉得十分快活，这个世上我又多了个亲人，我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娶了凤蝶，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就是这世上最走运的人了。
我二人一直嬉闹到午时，此时我饿的肚子咕咕叫，只好对身边的凤蝶道：“凤蝶，我饿了，我想去找点吃的。”
她点点头微笑道：“夫君若想休息就在这里休息，我即是你的妻子，自该为自己的丈夫做饭。你在床上等我。”不等我说话，她独自穿上一身红衣出洞去了。
我在床上等了好久不见她回来，刚才有她跟我抱在一起，觉得这床上十分温暖，此刻剩下我一人，顿时觉得寒冷刺骨，一刻也待不下去，赶紧也穿好衣服走出洞口。
不料我刚走出洞口就见到凤蝶呆站在地上，抬头望着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连忙走过去问道：“凤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快回床上休息，吃的我自己去找。”
听到我说话，凤蝶转过身来，眼中含着泪对我说道：“夫君，谢谢你，是你又让我见到了白天日头的模样，我在这阴冷的洞中已经蜷缩了三百多年了，直到今日才又能走出洞口，见到外面的世界。我谢谢你，夫君。”说着她走到我身边握住了我的双手，两眼深情的向我望来。
看到她眼中的泪，我心中一疼，也许这就是亲情，她已是我的妻子了，此生我再也割舍不下她了。我为她擦干眼角的泪痕，轻声对她说：“凤蝶，我是你夫君，对你付出再多也是应该的。你要记得，以后有事我跟你一起扛，你不在是孤零零一个人了。”其实我能为她扛什么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等凤蝶为我找来了野鸡，在洞外生火烤熟，她不想回洞中吃，我们俩便在洞外郎情妾意的吃了一顿午餐。
分别的时刻还是到了，师妹和露儿此刻正在山下等我，也不知道为我操了多少心，我却在这里逍遥快活，况且这浑源境内的居民无故死亡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也是时候回五台山向师傅复命去了。只是我与凤蝶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跟师傅和师妹解释。
想到这里我无奈一叹道：“凤蝶，我得回山下找师妹和露儿了，这几日也不知道她们多么担心我呢，我要回去告诉她们这里的事情已经完结了，然后再回师门复命。我想，我们得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了。”
凤蝶却笑着说：“何须分开，夫君，我是你的妻子，以后你走到哪我便跟到哪，你不许把我扔下不管。”
我颇有顾虑道：“你是狐族一族之长，你跟我走了，谁来领导、管束你手下的族人。”
凤蝶淡淡一笑，说道：“我走了自有小七接管族长之位，你以为他每日到我这里是为什么。再说我当了五百多年族长，也该让贤了。”
她能跟我一起走我当然高兴，只是等见到师妹该怎么开口解释，哎，也只有实话实说了。当下也不多想，拉着凤蝶的手就往山下走去。
我不知道下山的路，凤蝶走哪我就跟到哪。她怕我路上闷，一路上不停逗我说话，给我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奇闻怪事。她毕竟活了一千多年，一件件怪事在她嘴里说出来轻描淡写，可在我眼里已经是骇人听闻了。
我们走了一下午的路，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时分，而此刻也已经到了那日小七摆的阴市附近，我已经能识得回客栈的路，便对凤蝶说：“此处的路我已经记起来了，后面的路你跟我走，我带你去客栈找我师妹和露儿。”
凤蝶笑着没说话，只是柔顺的点了下头。
正要带凤蝶直奔客栈，却见树林中隐约出现三个人影，看身影好像是一男两女。此时天色将黒，这三人来到这林中，定然有什么事要发生。我不敢惊动他们，只能拉着凤蝶远远跟在他们后面。
不料跟了一段时间，这三人却不动了，站在原地小声议论着什么，我实在好奇，便又悄悄走近几步，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什么还没听见，却见到他们身边有一具尸体躺在地上。或者不能叫它做尸体，因为它虽然面部的肉腐烂的不剩多少，却还兀自张着嘴做出撕咬姿势，口中更是嗬嗬有声。
我被这地上的怪物吓了一跳，当即就“啊”的叫出声来。凤蝶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见到地上的怪物，却没有多少惊吓，只是皱着眉道：“此处怎么会有活死人出现，这不是小七干的，难道还有别人在此地祸害百姓？”
听凤蝶的意思，这地上的怪物竟然叫活死人，只听名字就怪吓人的，我便藏到凤蝶身后，再也不敢看那活死人一眼。
第二十九章 清虚论活死人
听到声响，原本站在活死人不远处背对着我们的三人也立即转过身来，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师妹和露儿还有那青云观的清虚道士。
我正要回客栈寻找她们，没想到这刚一下山就遇到了，心里十分高兴，连忙向师妹她们跑过去。
师妹见是我，也高兴的开口问道：“师兄，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这两日，发生了很多事呢。”这时她注意到了我身后的凤蝶，便又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我远远的绕过挡在我和师妹中间的活死人，跑到她身边正要开口答师妹的话，可是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介绍自己的妻子，一时我竟然不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却是这清虚道士替我解了围，他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了一阵，然后拍着我的肩膀开心地笑道：“慧海师弟真是福大命大，被千年狐狸抓到了山上竟然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们三人已经商量了，你若今天再不会来，明天我们就到山上去找你了，这里的其他事情也只能暂时缓一缓了。”
我虽说平日与这清虚不对路子，可今日初见，他一番真挚的关心还是让我心里暖洋洋的。便对清虚行了一礼道：“小僧无碍，倒让师兄费心了。”
露儿却走上来冷笑道：“我们三人为了你的安危日夜寝食难安，谁曾想你却在山上过得逍遥快活，想必都快把我们忘了吧。”说着双目望向凤蝶道：“那女子不简单，恐怕要比那日阴市中算命的老狐狸还要难对付。你与她一路下山，恐怕中了她的媚心术还尚不自知。”
听露儿似乎对凤蝶有些偏见，我心里一急，正要为凤蝶辩解几句，凤蝶却笑着走上前来说道：“大家好，我是凤蝶，我与他已经在山上成了亲了，现在是他的妻子。请大家忽略我的身份，你们既然是我夫君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我会尽力帮大家。”
听凤蝶说完，师妹和露儿都愣住了，我此时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再看那清虚道士，一副初见我师妹时的猪哥样又展露出来，盯着凤蝶口水直往外流，我气得当即就给了他一脚，把他从意淫中拉回来。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露儿打破宁静，冷冷开口道：“你是什么身份我们并不关心，只是我很好奇，以你千年修为，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他只是个呆头呆脑的小和尚，你从他身上能得到什么？”说着一指身旁的清虚道：“你看这位道长如何？他身强力壮的，必定能满足你各方面的欲望。”
我不在这两日，估计清虚和露儿也混熟了，此刻听了露儿的话，只是红着脸道：“露儿姑娘莫要再调笑贫道了。只是听你口气这凤蝶姑娘却是个山中的精怪不成？为何我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露儿不屑的道：“你那点微末道行，看出来才怪。”
凤蝶听露儿赤裸裸的讽刺，也不生气，平静的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露儿姑娘吧，夫君向我提到你多次，夸你聪明伶俐，今日一见，果然如夫君所言。我与夫君相敬相爱，乃是两厢情愿，我不曾耍一点手段。本来以我的性格，这种事我无需向任何人解释，露儿姑娘即是夫君的朋友，我当然要跟你说清楚，至于你要是还不相信，那我就没办法了。”
“师兄，她说的是真的吗？”师妹终于开口了，在我与凤蝶的事情上，师妹是我最害怕面对的人，剩下的就还有师傅了。
我缓缓向师妹望去，我知道她想听到我否定的回答，可是想想这两日和凤蝶在一起的时光，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凤蝶的。于是对师妹点了点头道：“凤蝶说的没错。”
听我说完，我能清楚的感到师妹的表情从满脸期待变成了失望、失落。可是她为什么会有失落感呢？难道我在师妹心中的位置不止是弟弟那么简单？
不管师妹心里把我当什么，她此刻不高兴是肯定的，于是我连忙对师妹说：“师妹，你不要生我的气，回客栈我会慢慢跟你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师兄，你不必向我解释，和谁成亲是你的自由，只是你是佛门弟子，况且这位姑娘身份特殊，你还是想想等回到寺中如何向师傅他老人家解释吧。这些闲事先不扯了，还是说说我们如今的当务之急吧。”说到这里，师妹指着地上的活死人道：“师兄可认得这是何物？”
听师妹问我话，我也把心思转到了正事上，道：“我不知道，不过听凤蝶说，这个叫活死人，也不知道对不对。”
师妹望了凤蝶一眼点头道：“不错，正是活死人。说来奇怪，这两日已经没有无故死亡的百姓和牲畜，却又无端出现了不时在村庄出现的活死人，他们面貌狰狞，见人就咬，专食人畜内脏。被咬到的人往往肠穿肚烂，死相惨不忍睹。更令人恐惧的是，这些被咬的人畜在被活死人咬死十二个时辰之后，也会变作活死人。”
听这活死人如此凶残，我便皱着眉问师妹道：“那可有对付这活死人的办法没有？我们不能眼看着百姓受害。”
这时清虚道士接过话茬道：“这活死人虽然凶恶，但要对付它却也不难。”说完他指着活死人身躯四周一圈白色粉末道：“这是糯米粉，只要在它面前撒上这个，它便不敢再向前走半步。还有，这活死人周身并无痛感，全身的唯一要害是头部，只要我们将它困在糯米粉内，手执硬物将它头部打烂即可。”
清虚的一番话立刻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这色道士也还有些本事。便开口虚心问道：“清虚师兄，我记得你道家不是用符篆的吗？怎么你却用这糯米粉驱邪？”
清虚笑道：“慧海师弟有所不知，这符篆是用来对付妖魔鬼怪等六道轮回内的邪祟，而这活死人并不属于六道内。人有三魂，一为天魂，一为地魂，一为命魂。又有七魄，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这活死人是被人用邪术在尸体内强行灌注了气、力二魄，所以它们能喘气，可行动。可是这三魂七魄中，它少了三魂五魄，说起来，也不过是具可怜的行尸走肉罢了。”
听他说的有理，我连忙又追问道：“这么说来，此事真正棘手的不是这活死人，而是那个在幕后制造活死人的凶徒了？”
“不错，活死人好杀，只是我们杀，那幕后之人造，长此以往，只能害了当地百姓。我们要做的是找到这个幕后会邪术的人，将他除去。”清虚正色道。
这时凤蝶走上前来对清虚道：“这位清虚道长年纪不大却有些见识，不知道师承何派？”
清虚见凤蝶跟他说话，连忙答道：“小道在青云观出家，家师道号烈阳子。师傅曾跟我提过，我青云观属于道教中龙虎山一派。”也许知道了凤蝶狐妖身份的缘故，这清虚再也不敢多看凤蝶一眼，只是恭恭敬敬据实回答道。
凤蝶沉默一阵又问道：“清虚道长对这活死人之事了解甚多，那这世上对活死人能像道长这般了如指掌的人，不知道能有多少呢？”
清虚开口傲然道：“除我龙虎山一派的道教弟子，对这活死人能有所了解的恐怕为数甚少。茅山一派虽说与我龙虎山同出于东汉年间的天师教，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洗礼，如今茅山一派的弟子主攻自身修仙和一些为民间除恶鬼的符篆，对这活死人的形成恐怕并无涉猎。”
凤蝶微微一笑，对清虚道：“不错。现在我有两个猜测，这幕后之人必是其中之一。”
这几日清虚正为此事烦心，没想到凤蝶这么快便对这活死人幕后操作之人有了线索，忙开口道：“愿闻凤蝶姑娘高见。”
凤蝶却不急着说出她的猜测，先是对清虚问道：“以道长对活死人的认知，加上道长这些年的修行，如果让你造出这么多的活死人，不知道道长有几分把握？”
清虚听凤蝶问他这个问题，明显一愣，随后皱眉道：“贫道虽说对活死人的形成有所了解，可要说让我造出活死人来，别说造这么多，就是一个以贫道的微末修为也是做不到。凤蝶姑娘问这话，难道是怀疑这幕后之人是我清虚不成？”
第三十章 鬼道
听凤蝶这样问话，不仅是清虚，连我和师妹还有露儿也是一脸疑惑，她不会真的怀疑是这清虚道士干的吧。此刻清虚反问凤蝶，我们三个也连忙竖起耳朵听她怎么说。
凤蝶却是不慌不忙，只是淡淡一笑道：“道长莫要误会，凤蝶没那个意思，你也说了，以你的能力不足以造出这么多活死人。”
听她这样说，我也是长出一口气，忙问道：“凤蝶，刚才你说对这幕后凶手是谁已有两个猜测，赶快说出来听听。”
“夫君莫急，听我慢慢分析。刚才听了清虚道长的话，想必各位已经猜的差不多了。我对这幕后之人身份的第一个猜测便是，此人绝对与道家龙虎山一派有些渊源。既然像清虚道长这样在青云观出类拔萃的弟子都说自己造不出这么多活死人，那此人必是道家龙虎山一派中的前辈长老，只是他造出这么多活死人来祸害百姓，却不知道是何用心，还要有请清虚道长为我们答疑解惑了。”话到尾声，凤蝶的矛头竟然又是指向了清虚。
清虚听她对此事的一连串猜测似乎都是冲着他道家来的，心中难免有些生气，语气也有些不客气起来，道：“姑娘即使是猜测也要讲一定的证据吧，你如此胡乱揣测坏我道家名誉，与诽谤何异？我道家龙虎山一脉虽说遍布全国各地，可这附近方圆千里之内也就我青云观一家。我观内一向秉承掌门烈阳子真人的法喻，以降妖除魔，福荫苍生为己任，怎么会做出此等恶事？再说我师傅现在正在闭关，绝不会出现在此地。观中虽有几位道法高深的长老供奉，可也都不理世事多年，岂会出来祸害百姓？”
说到后来，清虚已是满脸愤慨之色。他这几句反驳也是字字在理，我们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此事是他道教龙虎山所为。我见这清虚脸上除了愤怒之外，竟隐隐有几分委屈之色，连忙向凤蝶使了个眼色，朝清虚那边努了努嘴，示意她去向清虚陪个礼，不要把关系弄得太僵。
凤蝶冰雪聪明，知道我的意思，立即向清虚盈盈一礼道：“道长莫怪，凤蝶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针对道家龙虎山一脉的意思，我只想为大家出谋划策，尽快找到祸害百姓的幕后真凶，好使得这山下的百姓能够恢复以前安身的生活。”
以我这两日与凤蝶相处对她的了解，凤蝶绝不是什么容易向人赔礼道歉的人，况且听她自己说她都修炼了一千多年了，又有什么人能使她服软，心甘情愿的让她赔礼道歉呢？可今天只不过是我一个眼神，凤蝶便这么做了，足见凤蝶对我的情意。我内心对凤蝶充满感激，当下也站出来替她打圆场道：“清虚师兄，你不要生凤蝶的气了，她初次下山，不懂人情世故，在言语上冒犯了师兄，小僧在这里代她向师兄陪个不是。”说着我恭恭敬敬的向清虚行了一礼。
“哎呀，慧海师弟，快快请起。我哪是那么小心眼之人，我知道凤蝶姑娘也是为了帮我们早日找到凶手，怎么会对她心生怨怼。凤蝶姑娘对此事了解甚多，可这第一个猜测确实可能性不大，还是请凤蝶姑娘说说第二种猜测吧。”看见我和凤蝶都向他赔礼，清虚气也消了，拉着我手说道。
凤蝶皱眉沉思半天后才道：“若真是应了我的第二种猜测，事情就棘手很多了。”
这下连师妹的兴趣都被吊起来了，开口问道：“凤蝶姑娘，你第二种猜测是什么？为什么棘手了，难道以你千年的道行也不是对手？”
凤蝶见是师妹问她，也许是当日我跟她讲起师妹的身世死因之后她对师妹心存怜悯，便笑着对师妹说：“思思姑娘说笑了，在你们这些人看来我这千年的道行也许是实力够强了，可是在那些真正的高人眼里，却也是不值一提。这上天本就不公，想我妖类苦苦修行，期间更是要承受万雷加身的天劫，不知道有多少同类死在了人间所谓正道之人手中，所剩的更是难逃这百年一次的天劫，即便如我这般侥幸活到现在，若是遇到个天分颇高的人类，他修行个百余年我就已不是对手了。”
她说着长叹一声道：“此事不提也罢，我们还是说说这第二种可能吧。”
我们几人都凝神细听，这事能不能尽快解决，就要看凤蝶这推测是否准确了。
“道教本起源于东汉年间，距今已有一千五百多年岁月了，创始人名叫张道陵，他天姿聪颖，天生独具道心，不仅吸纳了春秋时期老子经典《道德经》上面的学说，更是只身独赴南疆，广习当地土著的巫术，蛊术，又通过自己的专研融合，将各大异术整合在一起，创立了道术。道教起初名为五斗米教，或称为天师教，创立起初便信徒云集，规模宏大。但随着时光流逝，道教慢慢分为两个派系，即是龙虎山一脉和茅山一脉，他们都属于道教，只是所习道家经典有所侧重罢了，刚才清虚道长已经说过，我也不赘述。可是还是有些信徒始终不愿投靠龙虎山或者茅山，他们始终秉承着五斗米教的教义，在历史长河中艰难行走。可是事不随人愿，这一小部分信徒始终不被当时皇权承认，认为他们是邪教，处处打压他们。五斗米教的信徒开始对当时的时政不瞒，却把怒气撒在了黎民百姓身上，一时间五斗米教被当时统治者和百姓异口同声叫做邪教，更有民间百姓称他们为鬼道中人。到了明朝末年，五斗米教的信徒已经变的十分稀少，为数不多的信徒变得鬼鬼祟祟，成了真正与朝廷与百姓作对的邪教妖人。”
她说着转头对清虚道：“我说的这些想必道长也有所耳闻，可知我没有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清虚点头道：“不错，这些我曾听家师对我提到过。只是这鬼道中人在明朝末年已被朝廷派兵剿灭殆尽，前朝的正史书上也有记载的。”
凤蝶却不屑道：“正史书中所记内容不过是传给后世，让后代为他们歌功颂德的，那书中的话连三成真的都没有，若是野史中记载你倒可以听信。”
说完又对我们大家道：“不瞒各位，这鬼道之人我与三百年前见过一位，当时我正在渡劫，遭了那人毒手后差点丧命，若不是今次夫君相助，半月后的天劫我再无半点生还希望。”说着，凤蝶便又含情脉脉的向我看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凤蝶这个眼神还是让我挺尴尬的，我忙引开别人注意力道：“既然是三百年前的事了，那想必那个偷袭你的鬼道中人也早就化成飞灰了，如今世上还有没有这邪恶的鬼道，还是不好说啊。”
凤蝶却看着我摇头笑道：“三百年前那人的一身道法修为已经十分了得，虽远不及我，可是以他的能力，想要活个三五百年不是什么难事。他的修为进境之快远胜我妖类，若他活到现在，想必我已不是他的对手了。”
听了凤蝶的话我们一时都沉默不语，心情沉重。我担心的问道：“那可如何是好，若是真如你这个猜测中所说，遇到了鬼道中人，那这事情不就有解决不了了吗？”
凤蝶却故作轻松道：“夫君不必过于担心，这鬼道有不止他一人，要是来的是一些鬼道中的小喽啰，我们还是能轻松把他们灭了的。况且说不定，真如夫君所言，那人活不了这三百多年，早就被阎罗王请去喝茶了。就算万一真的遇到他，遇到他……”
说道这里，凤蝶声音明显不再轻松，她顿了一下续道：“若是真的遇到他，大家也只能避一避，回到师门中让各自的长辈们想办法了。”
露儿见我们神态都十分消极，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什么鬼道魔道的，我倒要看看他在我修罗刀下能撑的了几招。”
说着又对凤蝶道：“还有这位凤蝶老前辈，听你话中的意思是不愿出手帮我们了？亏你还对那小和尚一口一个夫君的叫的那般亲热，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哎，这也怨不得你，你修行不易，自然不能在这些凡夫俗子身上冒险了。”
露儿后面这话中的意思是在挑拨我跟凤蝶的感情，我虽然愚笨也听出来了。而且她竟然口口声声叫凤蝶老前辈，这更是在讽刺凤蝶的狐妖身份，我听的心里不高兴，正要跟露儿吵上几句为凤蝶鸣不平，却被凤蝶用手拦住。
只见凤蝶含笑走到露儿身边道：“露儿姑娘，老前辈三个字我实在当不起，以后请莫要再叫了。还有你这修罗身份想必这里的几位朋友都知道，我也不必为你隐瞒。据我所知修罗一族的寿命最长可达到五千余年，你虽然外表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可这真实年龄也未必就只有那么大吧。再有就是你说我跟我夫君同林鸟呀各自飞呀什么的，我也不想跟你争辩，到时候若是夫君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我自会舍了性命护他周全，我让你们避一避不过是在为你们的安全考虑，露儿姑娘你听不听自己决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