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烧香

千万不可乱烧香！

08年，我从多伦多搬家到一百公里外的Kitchener，租住一幢20年左右的镇屋。看房时最打动我的是房子后面的一片保养很好的草坡（有图为证，见下）。卫星地图上看起来是平地，实际是一个大缓坡。看房那天是下午，大晴天。我在厨房里一看到那洒满阳光的大缓坡，立刻喜欢上了。房子的结构也不错，很干净，是房东的第一套自住房。我跟房东闲聊时了解到房东是一个孝子，在此房子里照顾多病的母亲直到她去世。

 

住了半年多，我和妻子对房子都很满意。

夏天的一个周日，吃完晚饭后无所事事，我在楼上的书房里上网，妻子在一旁陪不满两岁的儿子玩。天气很闷，我去了趟卫生间后，闻到里面潮味很重。（厕所在房子当中，通风不良）。我突然想起在一个抽屉里看到过一包没用完的香，是岳母当初来探亲的时候买的，搬家时也一起搬过来了。香里加了各种水果味的香精，味道很浓。包装上写着“印度熏香”几个字，我没多想，熏香吗，正好可以去去卫生间的味道。于是点着一支，在卫生间里转悠了一会，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插香的容器。一眼瞥见垃圾桶里一团团胖鼓鼓的尿布，心里急着回去上网，不由多想，随手把香插到了一个尿布上。这样的话香灰正好落在垃圾桶里，省得清扫了。
 

回头继续上网。过了个把钟头，妻子不经意地说到香味好重啊。我从网上回过神来，突然想到熏香也应该算香吧，在卫生间里燃是不是有点儿不妥呢？心里一凉，赶紧冲过去一看，晚了！香早已燃完，只剩下一段竹签还插在尿布上。心里隐隐约约的一丝不安。
 

天色已晚，书房外的过道里已经暗了下来。我接过儿子，放在自己的腿上逗他玩。
 

突然间，我和妻子同时听到楼下客厅里传来两声声响。儿子有一个玩具车，上面有各种工具形状的按钮。按一下任何按钮，便会发出所对应的工具的声响。我们听到的是锤子声和电钻声。需要说明的是第一，这个玩具从来不会自己发出响声；第二，必须分别按锤子和电钻才会发出两种不同的声响。
 

我们对看了一下，谁在楼下呢？妻子比我胆大，再加上我抱着儿子。于是她自告奋勇地下楼检查了一番 - 啥也没有！
 

我非常地忐忑不安，心不在焉地哄着儿子。当时我是坐在一把转椅上，儿子坐在我腿上。后来我把椅子转了180度，这样我和儿子正好面对书房门外已经暗下来的过道。一件令我终身难忘的事情发生了。
 

儿子那时已经开始学说话，能说出不少单字。在我们转身前，他正咿呀地说得起劲。转过身的一瞬间，儿子突然神色恐惧地盯着走道里，右手手指指着走道尽头，嘴里发出一个介于“咦”和“呀”的声音，不再说话。同时，嘴里的口水一下子流下来老长。需要说明的是，儿子天生是干嘴巴，从小没流过口水。
 

我分明地感觉到我的头发全竖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对着妻子吼，“快去开灯，快去开灯”。妻子发疯一样地冲了出去，把楼上楼下的灯统统打开，跑上跑下闹出很大的声响。
 

我紧紧地搂着儿子，不停地喊他名字，拍他的背。过了一会儿，儿子不再流口水。但是还是很恐惧地盯着走道，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字，“怕，怕，怕。。。”
 

我抱紧他，一边拍他的背，一边大声安慰他“不怕，不怕”。同时抱着他各个房间里走动，让他看清每个房间的每个角落。
 

我和妻子又折腾了一会，儿子才慢慢回过神来。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于是我陪儿子睡觉。
 

那时儿子跟我们睡在一起，四周带围栏的小床拆掉一边，靠着我们的大床，这样方便我们晚上起来检查他。
 

儿子很快睡着，我躺在儿子旁边，头枕双臂，惊魂不定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突然间，仿佛有人在我脖子后面拧了一把，我的脖子立刻象落枕般疼起来 – 这是我此生唯一一次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落枕”！

我坐起来，左右舒展一下脖子，同时不停地按摩，毫不见效!
 

当晚，我睡在儿子旁边。半夜里，儿子突然从他的小床上翻身爬到我身上，嘴里还是叫“怕，怕。。”。我没有放他回去，搂紧他躺到天明，无法入睡。再需要说明的是，儿子从小睡觉安稳，那是唯一的一次例外。
 

周一上班，根本无法集中精力。不停的揉脖子，反来复去地想，怎么办？搬家，没那么容易。就算找到合适的房子，也不能立马搬走，最少还要再呆一个多月。再说，我们是卖了多伦多的房子准备在此地买新房，所有家用都没处理掉，统统搬了过来，整个地下室和车库塞得满满的，搬家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无助到几乎发狂！
 

办公室是开放式，桌子间只有一尺高的隔板，毫无隐私。对面的同事是前南斯拉夫人，跟我关系不错。他看出来异常，悄悄地发邮件问我：怎么回事？我回他道，出去走一走再谈。
 

于是两个人溜出去。我开门见山问他，你相信有***吗？他笑嘻嘻地不直接回答。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认真地帮我出主意：他们的风俗是碰到此事，可以用洗浴的盐放在澡盆及浴室、房间的各个角落。我从来不用浴盐，于是他解释给我浴盐什么样子，哪里可以买到。俗话说，病急乱投医，我决定照他的法子试一下。关键是，我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同事甚至热心地古狗到最近的店，把路线发给我。我决定下班回家的路上去买浴盐。
 

我们的工厂很大，从办公室走出厂区到停车场要10 多分钟。在走出去的路上，我又犹豫了：此事错误完全在我，如果用浴盐去“避”，会不会弄得更糟？如果诚心认错，会不会得到原谅？
 

等到我快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什么方法也不去试，回去诚心道歉！
 

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打定主意的这一刹那间，疼了几乎一夜一天的脖子立刻不疼了。我再重复一遍：是一刹那间疼痛完全消失，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把脖子左右拧到最大限度，疼痛千真万确地消失了。
 

我心里大喜，信心更加坚定。
 

于是直接回家，挨个房间默默道歉一番，大意是此事完全是我无意而为，绝无故意冒犯的意思。

还需借贵屋暂住，请多包涵，一人做事一人当，垦请勿再惊吓小孩。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轻松地回忆并写下此文。可在那后来的时间里，完全没有那么轻松！我天生胆子不大，下班如果妻子不在家，我有时甚至会呆在车子里一直等到妻子回来。万幸的是妻子胆子比我大得多。她从来不信这些事情，但这件事情让她无话可说。她事后并不是太在乎，甚至都没怎么害怕，更没有提搬家的事情，直到我们买好房子。

最令我担心的是儿子。小家伙还是怕那个走道，经常用小手指着那说“怕，怕。。”。我故意轻描淡写地安慰他“不怕，不怕，都是好（人）。。”! 于是儿子学会了可能是他的第一个双字句子“不怕”。
 

这样又住了半年多，什么事情也没再发生过。
 

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值得一提，也可能毫无联系，但我实在无法解释。在事发前我买了两个西瓜，吃掉一个，另一个放在厨房放了几天，不超过一个周。等到我准备吃这个西瓜时，是事发后的2，3天。我抱起西瓜，感觉很奇怪，西瓜里头似乎有什么在晃，象水一样。小心起见，我把瓜放在水池里。结果瓜在我放下的一瞬间碎开，不可思议的是，西瓜肉完全化成一包水。我没有说错，是一包水！瓜皮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绿壳，一点儿瓜肉都不剩！我此生唯一碰到一次这样的怪瓜。
 

在我们搬家前，我跟妻子商量“答谢”一下。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答应了，她以前可是很反感这些事情！
 

我花了大半天功夫，把屋子上上下下打扫得干干净净。亲自下厨，烧了几腥几素，开了一瓶葡萄酒，点上香（这次是用一个干净杯子盛上大半杯生米，用来插香）。我和妻子恭恭敬敬的斟上酒，一旁垂手侍立直至香燃尽。我用英语答谢了一番，儿子好奇地在一旁看着。
 

我对另外的世界向来是尊敬有加，经历此事后，我更加坚定了我的原则：不好奇，不议论，最关键一点：绝不有意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