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风雨桃源》第五十九章(简体)

来源: 舒啸翁 2017-02-03 09:02:16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45011 bytes)

 

第五十九章

怡香受骗怒打博导 文轩垂涕痛失至友

 

蔡晓璨早晨一起床就觉得头晕,她扶着墙走到厨房,勉强热了两杯牛奶和几片面包,本想端到餐桌上,可是头晕得不敢动弹,她靠在墙上,两腿有些酸软。林亚伦从卧室走出来,看见蔡晓璨靠在墙上一动不动,他有些慌了,忙喊:“你怎么啦,晓璨?”蔡晓璨没有说话,林亚伦忙把她搀扶到沙发上坐下,用手摸了摸她的头。“晓璨,晓璨,你怎么啦?”林亚伦轻声地问道。蔡晓璨望着惊恐的林亚伦很感歉疚,因为她比林亚伦小五六岁,几十年来都是她照顾他,也一直叫他“林老师”,从没改口,而现在却要他来照顾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笑了笑说:“没事儿,林老师,没事儿!就是有点头晕,一会儿就好啦……”林亚伦倒了半杯水让她喝了几口,蔡晓璨觉得好了许多。“方才把我吓坏啦,”林亚伦说,“你的脸煞白。你先靠在沙发上歇歇……”林亚伦抓起电话,“婉贞,婉贞,你妈妈身体不太好,你快来一下…… 好,好,你马上过来!”

婉贞接到电话便风风火火地来到妈妈家,拉着妈妈的手喊道:“妈,妈,您没事儿吧?”蔡晓璨望着林亚伦埋怨道:“你瞧你爸——大惊小怪的!我早晨起来就是觉得头有些晕…… 现在好多啦。”“什么原因头晕啊?”婉贞问。蔡晓璨说:“婉贞啊,我昨晚做了一夜噩梦,还梦见光煜、怡香,梦见怡香考上博士啦,可又让人家除名啦…… 就为这我想了一夜睡不着,这不,早晨起来就头晕。”“我接到爸爸电话心里就慌啦,子骞要跟我过来,我说我先去看看。看来是睡不着觉引起的,休息休息就好啦,妈,您别着急,做梦都是假的,别想啦!”“铃铃铃铃……”婉贞赶紧接手机,“子骞呀,妈妈就是有点头晕,现在好多啦,你就放心吧!”婉贞说完去厨房给妈妈、爸爸做早餐。

“妈,你们早晨吃的也太简单啦,还是应该有些小菜,要加强营养啊!”

“婉贞,你爸早晨吃得很少,他喜欢早晨少食,所以我们早晨比较简单。你爸最近胃口不太好……”

婉贞看着爸爸说:“爸,您廋了,脸色也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啊?”

“咳,我就这样,牵东挂西的,心境一直不好。”

蔡晓璨说:“别看你爸不吱声,心里可总是装着事儿。前一段珊珊求职遇到的麻烦事,他也跟着生气,大骂那些腐败官僚和衙门作风。最近又惦记着他那宝贝孙女怡香,不知道她考博怎么样啦。”

婉贞说:“爸,妈,孩子的事还有我们呢,你们就别操心啦,好好把自己管好就不错啦。爸,您不是说要‘宁静致远’吗?这么大岁数不能操心啦。”

“嗨,你爸比我都放心不下,”蔡晓璨说,“和你弟弟一直不搭腔,可心里还惦记着,尤其是惦记着怡香。你那个弟弟白当个教授,自己生活一塌糊涂,更无心管怡香啦。”

“妈,怡香都考博了,哪还用大人管?您这不瞎操心吗?”

林亚伦气嘟嘟地说道:“光煜从小就不着调,‘文革’和我划清界限,下乡找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姑娘对象,当时还当个宝似的,怎么样?野性不改,还是离了婚,可怜怡香这孩子啦!她那个妈不正经,她怎么能得到好的家庭教育?光煜又只顾自己,管不住老婆,你说这孩子能培养好吗?好在怡香从小就聪明,学习还不错,不然哪能念上硕士,又要考博士?”

“是啊,怡香这孩子就挺努力的啦。二十七八了,好像还没有对象,我们哪能不惦记呀?”蔡晓璨附和着说道。

婉贞问道:“妈,光煜现在还一个人混呢?”

蔡晓璨说:“去年我打电话问过怡香,怡香说她爸还是耍单身,不过有几个相好的……”

“嗨,赶紧挑准了结婚呗,五十多岁了还想浪漫浪漫?”婉贞笑着说道。

林亚伦冷冷地说:“哼,什么浪漫?那是鬼混!”

“妈,我给光煜打个电话吧,考博的都开始录取啦,问问怡香怎么个情况。”

“好,你打个问问吧。”

“喂,光煜吗?喂,喂,铃响着怎么没接啊?…… 喂,喂,光煜吗?我是你姐。哦,刚到家…… 忙什么呢?听着还气喘吁吁的。啊?去医院?到那干什么?什么?怡香被送到医院啦?吵架啦,还动手啦?哦,那个教授还在抢救中…… 咳,怎么会出这种事?你别着急啊,我——我先不告诉他们…… 那样吧,我马上去北京!好,好,我跟子骞商量一下。”

“婉贞,怎么回事?”蔡晓璨急着问道。

“妈,真是想不到的事!”

“你快说呀,到底什么事啊?”蔡晓璨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问。

“妈,爸,怡香和她要报考的那个博导吵架啦,动手打了他,谁知那博导有心脏病,倒地上起不来,送医院抢救呢,怡香也昏厥了,送进医院。”

“呃,呃呃……”林亚伦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倒在沙发上,两眼紧闭。蔡晓璨慌忙喊道:“婉贞,书架上的‘救心丸’,快,快!”婉贞赶忙拿来“救心丸”,蔡晓璨往林亚伦的嘴里放了几粒,又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口。林亚伦睁开了眼,有气无力地说:“我,我不要紧,怡香这孩子……”

婉贞和妈妈扶着林亚伦让他平躺在沙发上,头上垫了一个软沙发垫,林亚伦感到舒服了许多。“吓坏我啦,爸!”婉贞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妈,要不要送爸爸去医院看看?”蔡晓璨说:“不用,这是老毛病,你爸一激动,就容易这样。过一会儿就好啦。”婉贞说:“可我爸毕竟年纪大啦,要多加小心啊!”

“你是不是说要去北京?”

“妈,我得去看看!这次我自己去,让子骞留在家,一旦有什么事,他好过来照顾你们。您好好照顾爸爸吧,我回去和子骞安排一下,明天就走。”

林亚伦望着婉贞,心情沉重地说:“爸爸——和妈妈都不能去,咳,难为你啦,婉贞!救救怡香这孩子……”

 

林怡香本是个非常聪明伶俐的女孩,小学念书时还是班上的学习尖子,念高中时因爸爸妈妈的婚变影响了学习,勉强考上了大学。林怡香口齿伶俐,比较适合学外语,在大学的四年英语专业学习中名列前茅,所以顺利地读上了硕士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被北京一家做外贸生意的公司录用,她与公司老板的儿子相识,后来谈上恋爱。她妈妈崔歌红得知她与一个富家子弟谈恋爱,便怂恿她牢牢地抓住他,把他拉到自己的怀里。谁知那个公司老板的儿子只是把她当做玩物,始乱后弃。林怡香悔恨自己的轻信和轻率,心灵受到极大创伤,她再也无法待在那个公司里,她决心放弃那里的工作。

林光煜极力反对她女儿放弃那么好的工作,可她还是下定决心离开了公司。“怡香啊,现在工作多么不好找啊,你能有这么个工作是很难得的,怎么能轻易放弃?”林怡香皱了皱眉头反驳道:“爸,这么多年你也没怎么管我,我现在长大啦,你倒要管我啦,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我怎么还能待在那个给我耻辱的地方?我要读书,我要考博!”

林怡香给她的同学尹湘云打了电话,邀她来谈谈关于考博的事情,尹湘云开车很快来到了她家。两人是研究生时的同学,又是好朋友,尹湘云见面就问:“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怎么啦?病啦?”林怡香苦笑着说:“没有,只是心情不好。”尹湘云说:“怎么,和你的白马王子闹别扭啦?”“分手啦!”林怡香说。“哎哟,咱们同学有多少人羡慕你找了个阔少,你怎么还分手啦?”林怡香气愤地说:“咳,他周围有那么多女孩子,他哪能专一?跟我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我太傻啦!我和他分了手,也离开了那个公司,现在成了待业青年啦!我想换个环境,想考博,所以找你来谈谈考博的事。”

尹湘云惊讶地望着她,说道:“真的?你也和我一样啦,成了单身?好啊,我们单身沙龙又多了一个成员啦!”

“什么‘单身沙龙’?”林怡香有些好奇地问。

“我们这些单身女博士的俱乐部,我们成立了一个‘单身女博士沙龙’,一有空就聚到一起谈天说地,排解我们的情绪,寻找乐趣…… 哎,以后你可以参加进来!”

林怡香笑着说:“我还不够格呀,我还不是博士呢。哎,我想考博士,你看行不行?”

尹湘云呵呵地笑道:“当然行,你这个美女考博还有啥问题!”

“哎,别开玩笑,说正经的……”林怡香望着尹湘云。

“怡香,正好快到晚饭时间了,咱们出去散散心吧!找一家绿色酒店,我们边吃边玩,好好畅谈一番。”尹湘云拉着林怡香就走,开了四十几分钟车来到近郊的一个叫“秀色轩”的酒店。这酒店的前脸和其他酒店没什么两样,可是进去后却别有洞天。里面像个花园,亭台楼阁、回廊通幽,还有小溪婉转流在其中,餐桌就势随境摆设,有的是露天,有的有遮棚,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穿梭送餐在其间。“这环境真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酒店,真美……”林怡香不断地赞叹道。两人在一棵小松树下的小石桌边坐下,立刻走来一位小姐拿着点菜单让他们点菜。很快酒菜就摆在桌上。尹湘云说:“怡香,咱们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今天难得到一起,喝点吧。我还要开车,少喝点,你可以放开!”林怡香笑了笑说:“我不会喝酒,就随意吧!”“没关系,是啤酒,不会喝醉,”尹湘云说着给林怡香满满地倒了一杯。

“湘云,你们那女博士沙龙有多少人啊?”

“人数很多呀,但不固定,今天这个来了,明天那个走了。都是二十八九,三十岁左右,人家说是一帮‘嫁不出去又自命清高的人’。”

“哎,你们这帮单身女博士自己怎么看呀?”

“社会上有些人啊,就是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们,说我们‘就知啃书本不会生活’,‘头脑清晰感情麻木’,‘白天愁论文,晚上愁嫁人’。你猜学校里那些男生都怎么说?”

林怡香好奇地问:“那些男生怎么说呀?”

“他们说‘女本科生是黄蓉,女硕士生是李莫愁,女博士是灭绝师太’,你说可恶不可恶?”

“哎呀,好吓人啊!你成了‘灭绝师太’啦?”

“胡说八道,全是胡说八道!”尹湘云气愤地说道,“我们女博士就这么可怕?所以我们组织了一个‘单身女博士沙龙’,我们到一起唱歌、跳舞、玩游戏,我们也疯、也狂,也款款细语展现温柔的一面。我们要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因为我们有知性又有活性,我们不会因为世俗偏见而气馁而神伤而烦躁。”

“对,我支持你的看法!所以我也要考博士,我也要加入你们的博士沙龙!”

“好啊,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队伍!来,干一杯!”

两人干了一杯啤酒,林怡香马上切入自己的话题。“我就想考你们系的博士啦,你给引见引见……”

尹湘云似乎还没有转过神来,问道:“什么?你要考我们系?什么专业?”

“我想考英美文学专业,好不好考啊?”

“很难,但也好考,就看有没有门路……”尹湘云随意说了一句。

“啥意思啊?”

“就看你和导师关系怎么样啦!如果你考分够线,导师喜欢谁就录取谁。”

“怎么这样啊?”

“是啊,导师制嘛!怎么样,想考吗?”

“当然想考!你给引见引见呗!”

尹湘云想了想说道:“有位谭凤阁教授,刚刚六十岁出头,儒雅风流,八十年代初留学英国拿了个文学博士。他招的专业是英国浪漫主义诗歌,不知你是否喜欢?我是语言学专业,但我也选了他一门课,他的课很受欢迎。”

“我很喜欢,我的硕士论文就是写这方面的。”

“那好,你就考他的博士吧!我给你引见,你这么精灵漂亮,我相信他会很喜欢。好啦,你看月亮都出来啦,我送你回去。下周我就给你引荐谭教授。”

“谢谢啦,湘云!”

“哎,朋友不言谢!”

 

经尹湘云引见,林怡香很快就和谭教授混得很熟。她很欣赏谭教授的学识眼界、儒雅风度、热情好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谭教授就请她到家里做客。

“请坐,先喝杯茶,这是龙井茶,不知你是否喜欢?”谭教授客气地说。

“还好,还好,”林怡香显得有些拘谨,“您太客气了,谭教授……”

“不要拘束,要像在家一样,”谭教授说着也坐在沙发上。

“谭教授,家里怎么就您自己呀?师母呢,还在上班?”

谭凤阁苦笑着说:“哦,现在就我自己。我夫人去了美国,给我的儿子看孩子。我还有个女儿在深圳,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回来看看。我也算是‘空巢老人’啦!”

林怡香听了不免有些伤感,说道:“谭教授,您自己在这里守着这么个大房子,多孤独呀!”

谭教授笑了笑说:“咳,习惯啦,与书为伴也是乐趣!”

“谭教授,您看我考您的博士行吗?我心里没底……”

“其实谁考都是没底呀!”谭教授笑着说,“你要好好准备嘛,看些相关的书。这和考硕士不一样,不必去死记硬背知识性的东西,更多的是看分析、评论的能力。”

“呀,那就更难准备啦!谭教授,我的评论能力很差,我真担心……”

“不必担心,‘Where there is a will,there is a way。’‘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只要你好好准备,就没有问题。”

“谢谢谭教授的鼓励!”

“这样吧,你写篇论文,我想办法帮你发表,增强你考博的优势,你看好不好?”

“好,谢谢您啦!”

林怡香为能结识这样一位令人尊敬的教授而感到兴奋和自豪,她多次打电话告诉她的好友尹湘云,说谭教授是她最崇拜的人,她万分感谢她的引见。尹湘云也为她高兴,嘱咐她要好好和教授相处,多照顾他,说她离博士的大门已经很近啦。林怡香也庆幸自己遇到这么好的导师,所以就更经常去谭教授家,有时还为她烧饭、整理房间。半年的接触,她觉得谭教授对她无微不至地关怀,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

当她妈妈崔歌红得知她考博时,便来找她吵闹。“干什么不好,偏去考什么博士!博士值几个钱?你看你爸,就是教授又怎么样?还不是混的没人样?那么好的工作你辞掉,那么有钱的对象你分手,你是不是疯啦?”林怡香知道和她妈妈说不出个理,任她吵闹,只是不理她。可崔歌红还是不依不饶地骂她的女儿,“我养你这么大,算指望不上你啦,白养你啦!二十七八还念书,啥时候能挣上个钱?你呀,你就念吧,能念出个废物!”

“你别吵了好不好?我长这么大,你管我多少?我就是个废物,也不用你管!你快走,离我越远越好,以后别来找我!”崔歌红讨个没趣,离开时嘴里还嘟囔着“没出息,没出息!”

林怡香憋了一肚子气,本想和爸爸说说,可是爸爸又出去找他的女人了,哪里有兴趣听她诉说…… 她走出家门,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天色已晚,她竟不知不觉地朝着谭教授家的方向走去。谭教授在家做什么呢?她下意识地想象谭教授一定在家看书,或是一个人在扮着两个人下围棋。对,找谭教授唠唠,也许心情能好些。她索性坐了公交车来到谭教授家。谭凤阁没想到林怡香会傍晚来到他家,忙问:“来来,小林,快坐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林怡香见到谭凤阁心情好了许多,忙说:“没,没什么…… 就是想来看看您……”谭教授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一定有什么心事。“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好,你怎么啦?看书看累了,还是跟人吵架啦?”

林怡香欲言又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不想说就不说吧,”谭教授很善解人意。“我和我妈妈吵架啦……”林怡香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咳,我当什么事,原来是和妈妈吵架,”谭教授笑着劝道,“你就让着她不就好了吗?当女儿的要让着点嘛,怎么还能生妈妈的气呢?”林怡香说:“谭教授,您不知道,我妈妈不讲理……”林怡香把一肚子的委屈诉说出来,她觉得谭教授一定更理解她。谭教授果然批评了她妈妈的观点,并鼓励她一定尽最大努力考上博士。

“小林,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没吃,我们一起做一起吃好吗?”谭教授关切地问她。林怡香对谭教授的厨房已经非常熟悉,冰箱里有许多半成品,不大工夫就做好了两菜一汤。谭教授高兴地拿出一瓶茅台酒和两个小瓷杯,说道:“小林,今晚能有你陪我共进晚餐,我非常高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喝酒啦,这茅台放了两年多,今天打开,我们共饮……”谭教授给林怡香和自己各斟满一杯,高兴地说:“小林,来,我们先饮半杯!”谭教授饮了半杯,兴奋地望着林怡香。林怡香不好扫他的兴,硬着头皮喝下半杯,酒呛着她咳了几声,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谭教授,我真的不会喝酒。”“小林啊,常言说,‘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真的觉得我们是人逢知己啊,你呢?”

林怡香觉得谭教授说得很真诚,便点点头。两人兴奋地边吃边唠,林怡香心想,面前的谭教授虽然比自己大三十多岁,可是很理解自己,能和他做个忘年交也是一种荣幸。谭教授又把两个杯子斟满,再次举杯共饮。林怡香有些犹豫,手举着杯子,面有难色地看着谭教授,谭教授举杯一饮而尽,说道:“小林,我相信你是勇敢的姑娘,喝了这杯酒,你会顺利踏入考博的大门!”林怡香闭上眼仰头一饮而尽。这时她两颊绯红,眼睛有些迷茫,头晕得厉害,有些坐不稳。谭教授见她这般模样,只好把她扶到沙发上。林怡香靠在沙发上,闭着双眼,一会儿便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小林,小林……”谭教授用手轻轻地晃着她的肩膀喊她,她似乎没有听见。他坐在沙发上把她搂在怀里,她的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他感到了她的呼吸,感到了她那丰满柔软的胸在一起一伏,很长时间所没有的那种感觉让他怦然心动。他用尽力气把她抱到了床上……

一缕晨曦透过薄薄的纱帘照在床头,林怡香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全身一丝不挂,旁边躺着谭教授。她惊呆啦,突然尖叫一声,把仍在梦乡的谭教授惊醒。“怎么啦,怎么啦?”谭教授睡眼惺忪地问。林怡香急忙把衣服穿上,瞪大了眼睛望着谭教授,“你——你——,你这个伪君子!你糟蹋了我……”“咣”,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谭教授捂着半边脸,支支吾吾地道歉:“对不起,小林!昨晚你醉了,我也醉了,你在沙发上躺在我的怀里,我搂着你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林怡香气愤地说:“你不要瞎编,你是有意把我灌醉。”“不,小林,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是太喜欢你啦,我爱你,小林!”谭教授披上衣服,紧紧地拥抱着林怡香,“小林,我们是知己,我们是朋友……”林怡香把他甩开,大声说道:“可我不是你的情人!”“不,不,我要你做我的情人!”谭教授又将她搂在怀里,喃喃地说:“小林,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我和我的夫人一直感情淡漠,我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我多么需要感情的爱抚来医治我心灵的创伤,你理解吗?”林怡香没有挣脱,也许谭教授的话使她产生了恻隐之心,或是感到他真的喜欢她,她只是在他的怀里啜泣……

又过了两个月,谭教授告诉她,她的论文有望一个月后被一家杂志发表。林怡香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没有谭教授的极力推荐,她的论文将是石沉大海,永远也发表不了。临近考试了,林怡香更是常去他的家里,有时吃在哪里、睡在那里,同时也获得“特殊”的辅导。她记得她的好友尹湘云说过,“不计手段,目的是唯一的。”她想,如果能考博成功,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博士考试结束了,林怡香觉得自己答得还不错,尤其是谭教授出的卷子,她的分数应该是遥遥领先。当尹湘云问她的时候,她蛮有信心地回答说,肯定没问题。谁料录取前夕,谭教授告诉她,这次不能录取她,因为两个名额中,有一个总分和复试都是第一的不能不录,另一个和她分数差不多的必须录取。林怡香一听就炸锅啦,“必须录我!你把我糊弄上床就不管我啦,那不行!”谭教授解释说:“小林,你听我说,那个考生是京城一个首长的子女,校长都答应啦,下面改不了。你得理解,我保证你明年考上!”“不行,就是不行!你必须录我!”林怡香说完气呼呼地甩袖走开,谭教授还在近乎哀求似的喊:“小林,你听我说,小林……”

录取名单公布了,林怡香落了榜,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结果。她做的一切努力通通付诸东流,顷刻间她的理想大厦轰然倒塌,她顿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遭人遗弃,遭人欺骗,遭人嘲笑。她心里明白,她是在用自己的漂亮脸蛋、青春四射的肌体在“潜规则”中默默地获取她想要的东西,然而,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她现在一无所有,连人格和尊严都丧失殆尽,剩下的只是眼泪,羞辱和愤怒。要默默忍受吗?不,她想,他毕竟欺骗了她。她要揭露他的丑恶,她要报复他的欺骗!她怒气冲冲地去找谭凤阁,系里说他在报告厅参加学术讨论会。她又来到报告厅,让门口的人传话。谭教授来到门口,见到两眼冒着愤怒目光的林怡香,心里有点胆怯,忙赔笑脸说:“小林,走走走,咱们到那边树下说话。”

“你这个伪君子,今天你终于现出了你的丑恶!”

“小林,话别说得这么难听。这也是没有办法,我无法抗拒校长的命令啊,校长也抗拒不了那首长的权势,你就先委屈点吧,明年,我……”

“明年?没有明年!你还想继续占我的便宜?你做梦吧!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好糊弄?你侮辱了我这么长时间,答应我考上,却欺骗了我!”

“小林,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你,我只是说帮你,可谁想到会有这情况…… 我真的很抱歉,小林,你看我怎么补偿你?送你出国?到欧洲旅游?我还舍不得你离开我呢!明年再考吧,我保证!”

“混蛋!”林怡香突然大声喊起来。周围的人把目光投向这里,谭教授有些紧张,怕失掉面子,忙说:“小林,今晚上我那去,我们好好谈谈吧!”

“你这个骗子,披着教授外衣的流氓!你诱奸了我,欺骗了我,玩弄了我,我要……”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是你自己找上门来,我还说你勾引了我呢!”

听到这话,林怡香一下子怒火冲了上来,“嘭”的一拳打了过去,正中谭教授的左胸。谭教授没有预防,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林怡香也气得瘫软在地上爬不起来,周围的人见状忙叫救护车。一个熟悉谭教授的人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一老一少,摇头叹息道:“咳,真是满腹经纶无廉耻,怀抱红颜销魂死,考博何必‘潜规则’,遗恨终身花容失……”

苏婉贞来到北京见到了弟弟光煜,没有休息就马上去了医院看望怡香。怡香由于精神刺激太大,加之心肌缺血,精神仍有些恍惚,还在医院里治疗,并做了全面身体检查。检查结果让婉贞大吃一惊,怡香已经怀孕。光煜听了脑袋轰的一声,自己的女儿怎么竟出了这种事!光煜问大夫被打的谭教授现在怎么样,大夫告诉他,谭教授原来就有心脏病,幸亏抢救及时,现已脱离危险,不然就不堪设想了。光煜想想真是后怕,他不敢再往下想,心里已是一团乱麻……

“光煜,看来怡香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怀了孕,这事不要声张出去,问明白了做掉就是啦。要开导她,不要想不开。我本想在北京多住几天,帮助你处理一下怡香的事,可是家里来了电话,说爸爸病了,我得赶快回去。好好照顾怡香,千万不要再发生什么事,有事给我打电话。”

“姐,真对不起,让你这么操心。回去跟爸妈说,怡香的事我会处理好。可惜我现在不能回去看看爸爸,代我向爸爸问好吧!”光煜说着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婉贞回到家里,看见苏文轩、子骞、紫薇、徐冠英、宗立本和夏露都在爸爸的卧房里,妈妈和子骞的爸爸坐在两个椅子上在小声和爸爸耳语。“婉贞,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蔡晓璨惊喜地望着归来的女儿,“林老师,林老师,婉贞回来啦,你看,婉贞回来啦!”

婉贞伏在床边,望着爸爸苍白、消瘦的脸,心里十分难过。“爸爸,爸爸,我回来啦!您好吗?”

林亚伦示意要坐起来说话,蔡晓璨和婉贞把他扶起来靠在床头。“婉贞,你辛苦啦……看到怡香了吗?她,她——怎么样?”这是婉贞最怕问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哦,怡香还好,还好。”

“她怎么会打那个教授啊?那个教授抢救得怎么样?”林亚伦又问。

“爸,那个谭教授没事,因为有心脏病才抢救,现在没事啦。”

苏文轩插话说:“婉贞,那个谭教授叫什么名字啊?”

“叫谭凤阁,听说还是国内很有名的教授。”

“啊,是他呀!”苏文轩说,“这个小谭呀,怎么和怡香打起来啦?”

“文轩,你认识他?”林亚伦问。

“我认识他,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在学术研讨会上认识的。当时他已初露锋芒,文章写得很不错,会下还特意找我讨论一些问题,我觉得他年轻有为,还好好地鼓励他一番。后来他出了不少专著,很有名气。怡香是不是要考他的博士啊?”

婉贞说:“咳,就是因为考他的博士才出事啦!”

苏文轩问道:“怎么能和未来的导师吵架呀?”

“什么导师,简直是流氓!”婉贞气愤地说道,“若不是他勾引怡香上当,怡香能打他吗?”

蔡晓璨用手捏了捏婉贞的胳膊,忙打岔说:“嗨,怡香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婉贞自知说漏了嘴,赶紧改口说:“现在考博的人太多,考上考不上都很正常。”

林亚伦虽然身体虚弱,可是头脑很清醒。蔡晓璨的打岔、婉贞的改口都没有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仍追问道:“婉贞,怡香到底怎么回事?谭教授勾引她?我想怡香也不能无缘无故打那个谭教授……”

蔡晓璨说:“林老师,你就别问啦!怡香现在没什么事啦,我们也就放心啦。你好好休息吧。”

“是啊,爸爸,您身体不好,就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啦,”婉贞说,“多想想好事,快乐的事。”

“好事?快乐的事?”林亚伦皱着眉头说,“唉,现在还哪有快乐的事,我们林家现在是多事之秋啊…… 自从光煜娶了那个崔歌红,咱家就再也没有安宁过。那崔歌红是什么人?是她妈妈偷情的孽种,这怡香能不受崔歌红的影响吗?我最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说美国一位著名心理学家做了个调查,说调查了犯过罪的人和成功人士的母亲对他们的影响。其中一位犯人这样写道:妈妈给我们分苹果的时候问我和弟弟:你们想要哪个?弟弟抢先说想要最大最红的那个。妈妈听了很生气,责备他说:‘好孩子要学会把好东西让给别人,不能总想着自己。’我灵机一动,改口说:‘妈妈,我要那个最小的,最大的留给弟弟吧。’妈妈听了,非常高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并把那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奖励给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从此,我学会了说谎。以后,我又学会了打架、偷盗。为了得到想得到的东西,我不择手段。直到现在,我还在监狱里。这是个外国故事,我们中国有‘昔孟母,择邻处, 子不学,断机杼’的故事,你们看,母亲多重要。”林亚伦说完看了看蔡晓璨。蔡晓璨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不是在责怪我吧?”

“你多心了,晓璨,我哪是责怪你呀!你养了两个好女儿,婉姝、婉贞多好的孩子!咳,可惜婉姝啊,没有好命……”苏文轩看到老友伤心的样子,便劝导说:“亚伦兄啊,莫伤感,我们的孩子们不是都很好吗?我们应该知足啊,应该高兴才对。”

“文轩兄,不用劝我,我心里明白。我觉得我时日不多了,总爱回头想,爱想想这个,想想那个…… 就连那个不争气的光煜,我也放心不下呀!”

婉贞十分伤感地看着爸爸,她握着爸爸的手说:“爸,谢谢您牵挂着我们,我们也都时时想着您那!我临走的时候,光煜都哭啦,说怡香出事他不能回来看您,他很内疚,很对不起您。”

“咳,这一辈子我很失败呀!”林亚伦十分痛苦地说道,“我这个看不惯,那个看不惯,尽批评别人啦,可轮到自己,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教育好,女儿没有保护好,我还有什么资格谈东论西!晓璨呀,你说是不是?”

蔡晓璨神情黯然,但还是劝导说:“你就别想这么多啦,好好休养身体,身体最要紧。”

一直没有说话的宗立本说:“林教授,蔡老师说的对,您要养好身体,我还等着和您、和苏教授一起重振‘求索斋’呢。”

林亚伦苦笑了一下说:“我们的‘求索斋’,真的很留恋!文轩兄啊,我走后,你们一定继续下去,我恐怕再也回不到‘求索斋’啦……”

“哪里话,亚伦兄,我们共建了‘求索斋’,只要有一口气,我们就要坚持活动下去。快快好起来,亚伦兄,我不能失去你,‘求索斋’不能没有你!”

“咳,难啊,难啊,”林亚伦叹息道,“并非老朽拗不乖,只缘躯壳腐而衰,若得灵魂仍相识,来生再聚‘求索斋’。”林亚伦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亲朋好友倍感凄凉,蔡晓璨的眼里噙着泪水,婉贞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没有哭出声来,苏文轩也连连叹息,拉着他的手说:“亚伦兄,我们相识、相交半个多世纪,既是金兰之交,又是儿女亲家,你不能先我而去,你要来‘求索斋’,我们继续谈经论道。好兄弟,我盼着你快快好起来!”

林亚伦的眼睛湿润了,用力地握了握苏文轩的手说道:“知我者,文轩兄,交一知己足矣!可惜我再也不能…… 孩子们的事靠你和子骞啦,我没管好他们,无颜面对祖宗……”

蔡晓璨看他十分疲倦的样子,便说道:“好啦,林老师,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说啦。”蔡晓璨和婉贞把他扶下躺在床上,他闭上了眼,眉头紧锁,似乎还在想什么。

紫薇、徐冠英、夏露和宗立本带着沉重的心情向蔡晓璨告辞,“蔡老师,我们走了,等林老师好些我们再来看他。”

“谢谢你们啦,让你们跟着操心啦。”蔡晓璨送走了他们,便拉着婉贞到了客厅,子骞和苏文轩也跟着来到客厅坐下。“婉贞,还没来得及问你光煜和怡香的事,他们到底怎么样?怡香没被录取?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你就实话实说吧。”

婉贞如实地把光煜仍然单身未娶、怡香如何被谭教授勾引上床、又如何吵架打人详细地叙说了一遍,蔡晓璨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我和光煜分析,谭教授虽然挨了打,他也不敢再找怡香的麻烦。糟糕的是怡香怀了孕,我们得赶快处理。妈,您说呢?”

蔡晓璨听了,对孙女是又气、又恼、又怜,唉声叹气地说:“唉,这怡香啊,怎么变成了这样?小时候多可爱的孩子,谁能想到快到而立之年竟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幸亏你爸不知道,不然他会气死!”

子骞说:“这也不能全怪孩子,你瞧瞧这个社会,简直就是个‘大染缸’!尤其是女孩子,稍不注意就会被污染!”

苏文轩说:“子骞说的对,不要太苛责孩子啦!没想到那个很有成就的谭教授竟堕落到这步田地,玷污了‘博导’这个称号,真是世风日下呀!咳,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让孩子们好自为之吧!”

“光煜说没说打算怎么处理?”蔡晓璨问。

“还没来得及商量,我想无论怎样,那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婉贞说。

“不能要!不能给怡香留下麻烦!不行就让她回来处理吧,”子骞建议说。

蔡晓璨说道:“对,让她回来,偷偷做掉!其他事再从长计议!”

婉贞说:“爸,子骞,你们回去吧!我留在这帮妈妈照顾我爸爸。”

“有什么事一定打电话啊!”子骞临走时嘱咐了一句。

 

第三天早晨天刚刚亮,子骞接到婉贞的电话,说她爸爸从梦中惊醒,口吐鲜血,不省人事。子骞立即赶到林家,看到岳母蔡晓璨在掩面哭泣,婉贞扶着爸爸坐在床上。林亚伦呼吸困难,胸前还有血迹。很快来了急救车,他们跟着来到了医院。经过抢救,林亚伦暂时脱离了危险。

“林老师,林老师,吓死我啦!你可不能走啊……”蔡晓璨流着泪低声说道。

林亚伦睁开了眼,张了张嘴,像似要说什么。“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蔡晓璨把耳朵贴在他嘴上。“我——梦见——怡——香,满身——是血……”他又用力张了张嘴,可是再也没有说出声来,只是睁着眼好像在找谁。这时苏文轩、珊珊和杨大伟也闻讯赶来。“外公,外公,”珊珊连声喊着。林亚伦看了看他们,又把目光转到苏文轩的身上。苏文轩已是泪眼婆娑,坐在床边把林亚伦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模糊的双眼望着风雨同舟的老友。突然林亚伦的手从他的胸前滑落下去,苏文轩睁大着眼睛喊着:“亚伦,亚伦,你不能走啊!我的好兄弟,你不要离我们而去……”苏文轩只觉得肝肠欲裂,他又握着林亚伦的手,放声痛哭,蔡晓璨则趴在床前嚎啕大哭,顿时屋里哭声一片…… 过了一会儿,子骞和婉贞把两位老人扶起来,苏文轩仍依依不舍地望着静卧的林亚伦……

 

几天来苏文轩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老朋友的离世让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半个世纪中他们先是邻居、后是朋友、再后来成了儿女亲家。两个人都是民国时的旧大学出来的,有着类似的经历,又经过无数次的政治运动,风雨同舟一路走来,所以知根知底,无话不说,谁也不必提防谁,这种友情是常人难以体会到的。他很佩服和赞赏他的老友林亚伦,他的锐敏的观察、深邃的思考乃至风趣的言谈和诙谐的调侃,都给他带来无穷的快乐和意想不到的启发。如今老朋友走了,他倍感孤独,十分伤怀,因为他难以在别处寻找到思想深层的契合。

已是夜阑人静,只听到窗外秋风飒飒。苏文轩没有一点睡意,躺在床上一闭上眼林亚伦就出现在脑海里。他无法入睡,索性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望着一钩弯月,叹息道:“亚伦呀,亚伦,我目送你乘风驾鹤而去,我已肠断心碎,你可知痛失至友的滋味?你我伯牙子期一见相知,五十春秋,我们凄风苦雨情意深。刚直不阿是你的性情,追求真理是你的天性,纵然口吐真言惹火烧身,你仍无怨无悔坚守终生。我的好兄弟,人说历经劫难才显真情,我们是生死与共的莫逆之交。亚伦兄,我只能望着半轮残月,遥祝你在没有忧烦的天国里安息……”苏文轩老泪纵横地站在窗前,秋风依然飒飒作响,残月不时地被乌云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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