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赌手日记

                                       

                            职业赌手日记

                                           文/一来

    

   自从我迷恋德州扑克,在我的脑海里唯一留存的画面就是赌

桌。小赌,等来一把好牌,把赌注全部推上,赢了便是我过去一个

月的收入！想想每一次地赢钱,真刺激。

   于是,入籍成美国公民以后,我辞去了工作,赌是我现在的职

业。
   

   得意的是赢钱,有一点点叹息的是老相。每当睡醒觉,在卫生

间里照镜子看自己,总有一种失去灵气的感觉。脸色灰黄,眼袋

突起。明明是杏脸桃腮,现在却成了三角眼瘦脸猴子。也难怪,

每天早上5点多才回家睡觉,生物钟的时间颠倒了,不再气宇轩

昂,实属正常。可我刚刚50出头,这老相还是早了点。

   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像当年选择来美国时一样。

   2014年10月中旬我回北京探亲。

   这一趟旅行真是让我终生难忘。

   第一件难忘的事。

   10月25日,我从珠海过境去澳门赌场赌扑克。返回珠海小旅

馆住宿时被盗走10000元人民币。

   其实我看到那两个人了,一直叼着烟,在窗外的街边站着聊

天。其中一人还走到窗前往我住的房间瞅这看那的。就在我进

卫生间洗漱的几分钟,那个梳分头的家伙进到我房间盗走了

10000万人民币。当时我听到屋里有动静,推门出来就看见房门

正被关上。我撵出去,已不见人影,返回查看发现被盗。我跑出

去,街上刚才叼烟闲聊的那俩人只剩下到我住房窗前探的那人,

正和新来的一位闲人在聊天。

    我是真想不通,因为旅馆的对面就是公安派出所。

    一气之下,我拿着证件包去派出所报案。我要求民警马上出

现场。接待民警说要先做询问笔录,然后向上级汇报后才能确

定是否出现场。我说盗贼还在,我可以指认,等盗贼跑了你们去

了也抓不到了。民警说,这次抓不着没关系,这样的人下次还会

犯的,到时追问就行了。可我说,等下次你抓到他了,但我已回美

国了,那10000元人民币谁给我呀？民警又说,那没办法,我要去

问了,人家说是过路的,你又没旁证,警察能随便抓人吗？再说了,

毛主席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都说过“此类事甚多”,警察管得过来

吗。我在心里骂着Fuck you！眼珠子快气爆了。

    澳门之行,载在珠海。好在我赢了7000元港币,只损失3000元

人民币。

    第二件难忘的事。

    深秋季节在美国的拉斯维加斯还没感到冬天的冷,但在北京

就感到有种干巴巴的冷。尤其是早上,东北风那个吹哟,把我满

是沧桑的脸吹成了一道道皱痕。

    向远处眺望,过去的昌平县一幅美的深秋画面是纵横交错的

淡绿色田埂,还有老黄牛甩动着长长的尾巴，悠闲自在地咀嚼

着草茎。那是一幅带有乡村味道的秋景。而如今,现代建筑的

高楼,以其独特的风格傲然屹立在曾是绿茵茵的土地上。

    按相约,星期六早起去阳光饭店,老同学黄美玫正在那儿等

候。老远地望去,看她不停地看表,那焦急的样子,好像赶着去开

一个重要的会议。当年黄美玫可是大学的校花,长相好看。双

眼皮大眼睛,圆圆的脸白白的。说实话,我还曾经暗恋过她呢,她

也知道。但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男,所以和她无缘于婚恋。她

得知我这次从美国回来约我见面,说有事相谈,而且是上午9点。

我很少在这个时间起床,心理琢磨着:这是吃早餐呢,还是中午

茶。

    我想错了,其实都不是。

    黄美玫约我去教会,说是想让我谈谈美国的基督教会情况。

这不瞎扯吗？因为我不是基督徒,也不去教会,我怎么知道教会

情况呢。她说我是美国公民了,肯定应该入了基督教。我告诉

她,信仰是个人的事,这和入籍没关系。她说,是不是基督徒也得

陪她去趟教会。或许是情面,也许有机会和美人同行,对我这个

单身男人来说,还是乐于陪同前往。

   教会在一个高层建筑的一楼,好像是过去的门市房改建的,门

口有木制的十字架。

   教会内已经有20多位信徒。美玫进屋就掏出100元人民币放

进捐款箱。

   美玫的慷慨大方马上成为牧师讲解的对象。

   “大家看到没？美玫每次的捐款都是100元,遇有活动她捐的更

多。可我们有的兄弟姐妹,每次才捐5元、10元,这说明你的信仰

还不够坚定......”

    牧师讲完了,室内鸦雀无声。美玫呢,红光满面,她仿佛又年轻

了20岁。

    我呢？肯定是一脸的尴尬,因我没捐。我只感觉,我右脸的肌

肉在不停地抖动。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教会,公开的、还是地下的？但那位自称

是传递上帝福音的牧师,百分之二百是假的冒牌货！哪有基督

教的牧师会在乎信徒捐款的多少？

    这让我想起了刚到美国时,朋友领我去教会吃饭。朋友说,教

会的饭白吃,不花钱。你愿意捐点钱呢,1美金2美金随你自愿。

不愿意,或没有可不捐。我去了一次,捐了5美金再也没去过。

    后来我听一些美国人说,中国人的教会大多是Rice a Chinese

Church。大意是吃饭的地方,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传教。

    那黄美玫引领我来的地方又该怎样地定义呢？

    第三件难忘的事。

    爱赌的人,只要听到有好玩的赌场,尤其是生手多熟手少的地

方,不管在哪儿,有多远,哪个国家,头拱地也得去冒一次险。不

去,心里总是痒痒的。

    朋友告诉我说,菲律宾马尼拉有个赌场非常好玩,而且保证赢

钱,这让我痒痒地想去试试运气。

    2014年要过去了,我应该去趟菲律宾,并于元旦前赶回美国。

确定了返程日期,我决定在11月27日感恩节这天去大都会马尼

拉。考虑到费用,我到机场买了单程机票,打算到菲律宾后,玩几

天,赢点钱再订机票直接飞回美国。

    到北京机场售票处买了张单程机票,告别了家人,美滋滋地坐

上了飞机。天空白云,就像是在白日梦里飞行。没有障碍,哪像

mh370一上天就没影。顺利抵达,就等我踏进马尼拉西班牙城

堡。

    可是,蛋(但)可是,可蛋(但)是,还是发生了个万万没想到的

事！

    下了飞机过安检时,安检员问我是否买了双程往返机票,我说

没有啊,还说我是美国公民,从菲律宾停留几天后再买机票回美

国。那安检员先用地方话说,“美国公民顶个屁！”然后用英语说

了声:NO！后又说,“哪儿来的回哪去。”

    我不懂啊,上前问他是什么意思。身旁一位好心的华侨大姐

给我翻译了意思,我顿时两眼气的鼓鼓的,刚想理论,这时走过来

一位年长的女安检员告诉我,说菲律宾规定,不买双程机票不得

入境菲律宾。

    也就是说,我还得坐飞机返回北京。那我买票的时候,北京民

航售票处的服务员为何不讲啊？难道国际航班国与国间无沟

通？

    现在这飞机老出事,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多吓人那！万一让我

也赶上了一架mh370,那多倒霉呀！

    按那位女安检员的指引,我去一登记处,有国航专人负责引领

单程被拒人员免费登入返程的国航飞机。

    我憋着气又坐上了飞机,就像山里气呼呼的蛤蟆。

    更可笑的是到了北京机场,过安检时跟在我后面那位瘦脸空

姐抢先介绍说,“是被遣返的。美国人。”我不满意地抬头瞅了一

眼,看那空姐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想骂一句“你妈的,我这叫遣返

啊？”

    安检员不管,没机票照样例行公事地在我的美国护照上盖上

一戳印。我琢磨着,这回美国会不会问我有偷渡的记录啊？只

进出中国安检,两天内就有两个戳印,但没理由也没原因没出

境。

    可能我真是鬼迷心窍了,非得去菲律宾不可,好像马尼拉那赌

场等着我去拿钱。听说“mh360”飞机失事那次,有一赌徒紧赶慢

赶的去机场,但还是晚点了。但这位赌徒不服气,租车想赶在那

飞机到达时他也能到目的地。不幸的是在飞机坠落的那个时间

他因开快车翻车砸死了。此巧合,大家都说是黄泉路上的那辆

班车一直在等他呢。想起这传说,我后脑勺的头发根根直立。

但我是赌人,没脸的,下了飞机我马上就去售票处。

    这回知道了,不说吗,吃一堑长一智。我买了往返的双程机

票。

    到了菲律宾,过安检时我故意从上次骂我的那个安检员过

关。别说,他真的好记性。他撅嘴嘟囔的说了一句什么鸟语我

也没听懂。后面的一位男华侨上前对着我笑着翻译说,那安检

员说“美国佬又回来了”。

    我嘿嘿一笑,心想:没错,美国佬的确又回来了,而且是赢钱来

了。

    在飞机上我查了一下菲律宾的马尼拉,共有6个城市和12个城

镇。位于南中国海的马尼拉湾上，被帕西格河一分为二，菲律

宾的首都是富裕和贫穷的融合。一半是富人,一半是穷人。城

市中有一个很有名气的景点,像是被城墙围起来的小盆地一样,

叫西班牙城堡。据说是西班牙殖民统治期间的首都。赌场就设

在这儿,很不错的景区。

    出了机场大厅,好几十辆出租车在排队。我没选择地上了一

辆车。司机问我是走收费的公路,还是绕过收费公路。我都问

好了,从机场到赌场30分钟,300元Peso比索。所以我说随便。

    人哪,千万别装,到哪儿都谦虚点,不懂就问问。可我倒好,告

诉司机“随便”。中国的车北“随便”是道乱抓的菜,这到了菲律

宾“随便”就变成乱跑了。

    这伙介倒实在,他把我拉进贫民窟了。到处破烂不堪。到处

乞丐呆立。到处垃圾成堆。到处贱女人卖笑......

    我吓坏了,忙说,“我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拉回机场？”司机说,还

有15分钟就到了,往回走还得40分钟。

    我硬着头皮坚持着。可算到了赌场,一结算1200Peso比索。

我急了,明明是300Peso比索的,怎么翻了4倍？司机说,走了一

个多小时呢,再说了,不走收费的公路,那肯定得绕行了,是不是？

    我认了,下飞机就被宰！

    我这个人可能赌出病了,赌钱不在乎多少,但吃饭住宿从不讲

究,越简单越好。我挑选一个便宜的小旅馆,一宿320Peso比

索。房间住4个人。因为我算计过,晚上去赌钱,白天回旅馆睡

觉。而白天住宿的人都出去了,等同于我自己。

    就这贪小便宜的念头又害了我。

    头一天我赢了30000多Peso比索,回去睡觉时正好有一位冈

比亚人在睡觉。啧啧啧啧！你瞧人家那呼噜打的,纯农村的公

鸡打鸣,拐弯抹角像唱歌似的。最最最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他打

完鸣了一声没有,安静地让人害怕出事。足足有2分钟,突然噢地

一声,就像野狼在深夜里嗥叫。我被吓着了,生怕他一口气上不

来憋死了让我来偿命。我偷偷地拿起我的行李箱赶快结算走

人。一出小旅馆门,抬头一看,就在我住的小旅馆对面就有一家

中国人开的旅馆,名字叫:好再来。

    三天,我赢有70000Peso比索。我想,够了。总算没白来。

    我的返程机票是晚上10点的飞机。我在8点钟坐出租车去机

场。

    有了来时被绕道的经历,坐上车我就让司机走收费的高速公

路。

    可是,在要到收费口约有200米处,边站在两位用手电筒的光

亮划圈的人。夜里手电光划圈一照司机肯定停车,更何况距离

收费口仅有200米左右。司机停车打开车窗,这时一个男人用枪

对准司机讲着本地话,另一位,那瘦脸野猫一样的男人拿着手枪

对准了我的脑袋。

    我被迫交出了兜里所有的钱,除了赢的70000Peso比索,还有

我身上的3000美金,1000元人民币。

    最让我心疼的是我在美国刚刚买iphone6手机......

    回到美国和朋友讲起这躺旅行,猜猜朋友说什么？

    朋友说,你坐亚航能回来喝两盅庆寿吧......

                                                   2015年1月1日于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