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政府应该采取何种中东政策?

来源: misfit 2017-01-30 11:33:07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41629 bytes)
 
按:作者拉塞尔·伯曼(Russell A. Berman),斯坦福大学教授,胡佛研究所资深研究员;作者查尔斯·希尔(Charles Hill),前美国国务卿乔治·舒尔茨的行政助理,现为胡佛研究所研究员。本文译自胡佛研究所官网,原标题“Ten Proposals On The Middle East For The New U.S. Administr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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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巴马的中东政策全面破产,他在2009年开罗演讲中提出的愿望远未实现,相反,(该地区)失败国家激增,非国家行为体进一步加剧混乱,而且眼下相对安稳的统治者,其合法性也岌岌可危。民族国家体系这一范式似乎正在我们眼前消失。


译注:奥巴马的《开罗演讲》链接如下:https://www.whitehouse.gov/the-press-office/remarks-president-cairo-university-6-04-09

针对叙利亚和伊朗,美国外交政策的自相矛盾处尤其显眼。尽管华盛顿方面优先考虑与伊朗和解,不过德黑兰方面并未改变反美立场。与此同时,巴沙尔·阿萨德(伊朗在大马士革的傀儡)依然舒舒服服地在台上,尽管奥巴马坚持要求其下台。

无论是在这一地区实现美式民主和人权价值,抑或是追求安全利益,美国的政策到头来是竹篮打水:相反,我们与传统盟友——埃及、以色列、沙特和土耳其——的关系变得恶化。ISIS依然是中东乃至以外地区的威胁,而俄国则充分利用了美国力量的收缩,在该地区扮演了更重要角色。伴随着美国的不作为,一场人类悲剧已经发生。

201612月,胡佛研究下设的致力于研究伊斯兰和国际秩序的赫伯特和简·德怀特工作组(Herbert and Jane Dwight Working Group)召集了一批杰出专家,探讨美国的中东政策在白宫易主之际面临的挑战。以下建议概括了此番讨论会的主要方面:

一、作为一个地区,中东对美国的利益依然重要。由于它的重要性,美国无法置身事外,既不能将其丢弃给我们的对手,也不能任由其混乱。该地区正处在核扩散的边缘,也是国际恐怖主义的主要温床,甚至是我们欧洲盟友不稳定的一大根源(主要是通过大规模移民)。此外,中东涵盖了一些对国际贸易至关重要的贸易路线,也是主要的油气资源——至少在数十年以内,对国际经济意义重大——产地,不论能源和环境政策如何发展。因此,美国必须重申在该地区的承诺以及在这一地区的角色。

二、美国需要拟定、阐发一套战略观念,以便界定我们在该地区预期的政治结果。然而,在奥巴马执政期间,美国有意执行了一种削弱自身地位和影响的策略。我们的可靠性和公信力明显下降,尽管我们在中东卷入了所有重大问题,不过最终却无法实现自己战略目标。因为缺少清晰的战略——除了撤出战略——近年来的政治决策变得前后矛盾,过于关注战术或操作问题,反倒使得我们的长期目标变得模糊。不过与美国政府近来的论调相反,美国公众更喜欢一个在世界上扮演重要角色的美国。美国的政策必须清晰地阐明我们的政治目的,并区分好目的和手段。

三、美国的战略首先首先要服务于美国的国家利益。全球性挑战以及国际组织,固然有助于理解和追求这些利益,不过,我们必须清晰地认识到国家利益优先于其它关切,这一点必不可少。相反,将国家利益从属于全球主义或者其它,在政治上是不可持续的,而且就其定义而言,与美国的重要目标也不相一致。国家利益的界定必须考虑到我们的安全、我们的经济以及我们的价值观。

四、伊朗和俄罗斯,敌视美国的两大国家,正在军事、政治和经济上进行战略合作。中国也开始在这一地区寻找机会。伊斯兰革命卫队事实上成了伊朗入侵阿拉伯战略空间的远征军,以抗衡美国数十年来对阿拉伯国家的支持。该地区的冲突主要什叶派伊朗与逊尼派沙特的冲突,而目前伊朗和战略和战术上均占优势。伊朗和俄罗斯的共同策略是进一步削弱乃至消除美国在中东的影响力。因为在这一地区拥有重大利益,所以美国的战略必然是击退伊朗和俄罗斯在该地区的野心。这意味着势必要反对伊朗的代理人在黎巴嫩、叙利亚、伊拉克和也门的野心。

五、伊朗事实上是一个哈里发国家,尽管它并未声明这点。在当前国际性国家体系中,它被认为是合法国家,同时它还是既有世界秩序的坚定的宗教—意识形态敌人;在任何既定的问题上,它完全基于自己的利益选择不同的立场。美国政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种两面派手法。伊朗并不是一个由温和派和强硬派组成的政体;它是一个革命性神权政体,它控制并利用政府或外交职能,以便于让外界误以为它是合法政权。JCPOAJoint Comprehensive Plan of Action,译注:即外界通称的“伊朗核协议”)是美国政策的关键所在。在这个片面的“协议”之下,美国承认了伊朗的合法性并为其提供了足够支持,然而,该协议却任由其大展手脚加剧阿拉伯世界的不稳定,并采取了一系列反美举动(在该地区可以清楚地看到)来羞辱美国。伊朗核协议的最终结果,便是推动伊朗成了地区性霸主。尽管伊朗核协议可能会在数年以内延迟伊朗的核项目,不过在伊朗统治集团看来,核协议不过是为自己发展离心机的能力争取必要时间,同时为美国提供了一个保全面子的时间表——在此期间,美国将逐步撤出中东。但是,美国的利益反对其撤出中东。而伊朗核协议所谓的目标——发现并支持德黑兰政权的温和派——完全是一种错觉。今后,与伊朗的关系需要基于清楚地意识到它一贯的反美本色。阐明伊朗核协议的意义时——奥巴马政府数月以来一直在做这个工作——需要我们的外交官向欧洲(伊朗核协议的参与方)解释清楚,国际安全利益比伊朗市场重要得多。

六、尽管作为一个国家,俄罗斯有其缺陷,不过在运用军力上,它已经取代美国成为该地区最称职、最可信的外部力量。目前美国倾向于与俄罗斯、阿萨德进行军事合作,以便共同反对伊斯兰国,不过美国宣称反对普京的国际行动和野心——与此同时(美国)帮助伊朗成为地区性霸主——完全陷入了自相矛盾的境地。如果美国试图恢复过去数年来失去的影响力,它会发现自己在各个方面几乎被“将死”。俄国成为美国追求自身利益的重大结构性障碍,它和美国的传统盟友埃及、土耳其发展了重要关系,试图减少甚至取代美国的影响力。美国应该防止阿萨德政权(俄国的附属国)坐稳,以限制俄国。我们应该帮助叙利亚在其正式边界内存活下来,不过这需要与其他自治地方达成一系列协议,由此,叙利亚内部诸多具有鲜明特色的地区或许可以在半独立状态共存。我们有必要防止叙利亚国家消亡引发的长期混乱和战争状态。最终,阿萨德必须将权力移交给一个新成立的宪政政府。美国应该在这一过程中扮演主要角色,而非袖手旁观。

七、伊斯兰教不是敌人,主张圣战的伊斯兰主义(jihadi Islamism)才是敌人。美国必须澄清这一区别,以防被误认为是伊斯兰的敌人。在这一点上澄清,是重申美国支持阿拉伯政权的前提条件。此外,伊朗核协议——在本地区被视为美国支持什叶派伊朗的证据——给人留下的印象是美国敌视逊尼派伊斯兰。我们需要进行一番纠正,尤其是与逊尼派国家埃及、沙特和土耳其修复和强化关系。类似的,我们与以色列的关系也要重申和强化。以色列是我们在中东地区的唯一强大的伙伴,这一点需要得到华盛顿的承认和重视。过去数年来,中东地区的动荡带来了一个重大发展,便是不分逊尼派国家和以色列建立了富有成效的合作关系。美国应该进一步鼓励这一合作,而非在耶路撒冷和犹太人定居点问题上非难以色列,这在事实上会促使阿拉伯国家转而反对以色列,导致其重新回到以往狭隘的“抵制派”(译注:rejectionist,即反对与以色列和谈或和解的阿拉伯领导人、团体或国家)立场。

八、ISIS是中东稳定的一大威胁。它的持续存在,不论是其在叙利亚领土上建立的“哈里发”,还是在世界范围内制造的恐怖活动,都成了什叶派伊朗的招募工具,并借此扩张势力。不过,美国人主要关心的是与ISIS战斗,反而模糊了来自伊朗的更大威胁。美国的战略,尤其是针对叙利亚和伊朗,需要对这些关切进行再平衡。美国在反对ISIS时,不能强化阿萨德政权的势力,更不能让伊朗和俄罗斯渔翁得利。外界已经形成了美国支持什叶派的偏见,这助长了逊尼派的激进化。美国对伊朗的侵略活动(尤其是在海湾地区)应该做出强有力的回应,以此削弱ISIS——它声称美国支持伊朗反对逊尼派穆斯林——的号召力。

九、美国的力量依赖于军事实力,同时也依赖于我们价值观的可靠性。美国应该鼓励民主改革,并且支持那些追求民主的公民团体。与此同时,美国需要认识到我们不能通过削弱友邦的政治稳定,来把这些观念强加于人。在一个多元的世界,我们既要支持民主制度的发展,也要务实地关心盟友的稳定,这个平衡需要处理好。

十、恐怖主义是当代社会——不论是中东、西方还是其他地区——的一大祸源。人们尤其担心出现类似9/11(或更为糟糕)的大规模恐怖袭击,而且这类事件会带来戏剧性的政治后果,比如对公民自由施加更为严厉的限制。为了预先阻止这些事件,建立广泛的反恐情报机构是必要的。事实上,美国的反恐成效显著。不过,这种成功也被误用了,以至于有人主张美国应该削弱其在维持国际和平和安全中的传统地位,与之一同削弱的还有美国镇压叛乱和“民族国家建设”(nation-building)的努力。于是,美国大战略中的一个关键部分——反恐——居然成了放弃该战略其他关键部分的理由,而美国对世界秩序的承诺显然是不可或缺的。美国要重新恢复对盟国的责任,在这一背景下,美国明确重申维护国际秩序,显然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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