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上见高低

赶上长假，天气不好，窝在家里，看了一堆小品，越看越不好笑，甚至还一度情绪败坏。进步群众问，五哥，小品的功能是逗你玩儿，哪么会越看越不好笑? 又何至于情绪败坏呢? 不是哥矫情，而是哥落后。哥有个毛病，不经微熏就敢说真话，这一点的另一面是，对谎言过敏。世上的亊儿就是这么巧，那堆小品有个共同特点，以善意的谎言为动机，以弄虚做假为噱头，煽情的同时兼灌心灵鸡汤。我信手提溜几个出来，您帮我琢磨琢磨，看我看明白了没有。

家政女工假装学生家长糊弄家访的老师，那大姐结实得说她不在国外工作没人相信。
破产土豪假装南洋华侨粘糊撇下的前妻，那土豪结巴得踩着高橇都不显个儿。
真失忆老太太假装老伴劝假失忆老头吃饭，那傻老太太失忆得真有颜值担当。
农村学生家长假装马经理准备为客户劝酒，那王八蛋扯得他心里乱七八糟的。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我越看越不是滋味，最后心里也有点乱七八糟的。这好比领导在台上装腔作势，讲了半天诚信，最后让大家看小品。看完小品，进步群众困惑了，五哥，领导介是嘛意思? 落后群众顿悟，领导的意思是，只要动机是好的，适当的做假也是可以理解的吗。

从理论上讲，假既已做下，无论多大，都不怕找不到良好的动机。于是，大伙儿纷纷行动起来，不分先进与落后，充分挖掘潜力，为说过的谎，做过的假，申请过的科研经费，承包过的豆腐渣工程寻找合理的说词和良好的动机。说谎做假的事业峰迴路转，柳暗花明。做的假越往下越多，多到一街古董，说的谎越往上越大，大到三峡大坝。

平心而论，在因诚信缺失而倡导诚信的国度里，这类小品其实是在为做假说情，为说谎张目，看诚实的笑话，挖诚信的墙脚。不好意思，说着说着就上纲了，我有文革遗风，我检讨。说到底，小品就是个综艺节目，作用是娱乐大众。我不乐，那是我的问题，亡不了国。再者说，世上的综艺节目多了去了，为嘛非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找来其它综艺节目看了一圏，情况也不乐观。信手再提溜几个出来，可以简单归纳如下:

艺术人生，装，必须装。
鲁豫访谈，装，接着装。
鉴宝节目，装？你再装？
吐槽大会，装？叫你装！

看看海峡对岸的综艺节目，很有点令人耳目一新。清纯甜美的情歌，令人捧腹的黄段子，竟出自同一人之口。一剪寒梅，傲立雪中，爱我所爱，无怨无悔，...，多么纯洁的情感! 他本可以定格于此，并以此迷倒天下无数姐姐。可他脸一抹，开腔黄道，你妈那啥是骂人的，阿姨那啥是外国人的①。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自然，既不突兀，也不做作。嘛叫矛盾的对立统一? 说的奏是介位艺人。

竞选总统的高官接受媒体采访，一边被人赞美，对家人关爱，接车等到次日凌晨，一边又被人瓦解，等那么久，是不是因为还没有到手。最后，被要求与最甜美的歌喉同唱一首歌，他只好略带憨傻地自嘲，我说的比唱的好听。这里，高官没有居高临下之气，艺人没有巴结谄媚之意。酒国大批学人去国怀乡，追求的不就是这一境界吗?

当然，也有一些形式的恶搞几乎突破落后群众的心理底线。女生吟道，开开的大腿，男生和道，肿肿的底低。按酒国宣传口的标准，这己经不是三俗了，够扫黄的标准了。不过，这其中始终透着轻松欢乐，你只要放松神经，跟着快乐，不必担心主持人什么时候会嘣出一句肉麻甚至恶心人的台词。

海峡对岸己经返朴归真了，这边还在装腔作势。没见过率真的或习惯了装的，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会不自觉地跟着装，装着装着就假了，日子久了就惯了。不过，这边也不乏头脑清醒的，其中一个胆大且痞实的说了句糙话，话糙理儿不糙，可以看作对海峡对岸那位艺人的回应，那啥是一样的啥，装上见高下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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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外国人的。费玉清讲的黄段子，完整意思如下: 幼儿园阿姨教小朋友学英文，“跟我念，ABC...”。有一个小朋友不念，阿姨问，“你为什么不念? ”。小朋友说，“阿姨，我妈妈说，B是骂人的话。”阿姨说，“我跟你说，你妈的B和阿姨的B不一样。你妈的B是骂人的，阿姨的B是外国人的。”

② 装上见高下。原话为，B是一样的B，装上见高低。原话更精彩，为避政治正确的讳，让王朔同志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