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八世和他的六位王后(8)

玛丽·波琳，在二十一世纪被称为“另一个波琳姑娘”，她的妹妹当然就是英国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也是最悲惨的王后安·波琳（Anne Boleyn）了。

波琳姐妹的父亲托马斯·波琳，祖上是爱尔兰的一个中等贵族，但波琳家的男人世代联姻英格兰贵族，到托马斯的父亲这一代，波琳家成了英格兰诺福克郡的富商，托马斯的父亲做了伦敦市长。

托马斯·波琳是个英姿焕发、野心勃勃的男人，1499年娶了英格兰皇亲贵族诺福克郡主。诺福克公爵（Duke of Norfolk）是英格兰贵族中爵位最高的，仅次于国王，除了控制诺福克郡和英格兰中西部大片土地之外，还世袭英格兰元帅（Earl Marshal）的宫廷职位，在九大御前官中排位第一，负责宫廷治安和国家武装。诺福克公爵家姓霍华德（Howard），祖上跟着威廉大帝从诺曼底来到英格兰，属于最资深贵族之一。亨利八世的母后伊丽莎白王后的妹妹就是嫁给霍华德家的。

托马斯·波琳攀上这门贵亲，仕途平步青云，得以跻身亨利七世的宫廷，成为英格兰的外交官。1503年托马斯·波琳被亨利七世钦点，护送英格兰大公主和亲苏格兰。亨利八世即位后，托马斯·波琳先任肯特郡的治安长官（Lord High Sheriff of Kent），后于1512年被派任驻荷兰大使。

托马斯在荷兰任职时结识了神圣罗马皇帝麦克西米兰一世的女儿，即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公主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公主的夫婿就是王后凯瑟琳的哥哥、西班牙王子约翰，入赘到哈布斯堡王朝；而凯瑟琳二姐乔安娜则嫁给了麦克西米兰一世的儿子菲利普，两家是双倍的儿女亲家。约翰早夭，没有子嗣，玛格丽特公主受西班牙国王委托任荷兰总督。

作为职业外交官，托马斯·波琳风流倜傥、富于成熟练达的男性魅力，而且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和意大利语，在荷兰赢得许多女性崇拜者，玛格丽特公主是其中之一，两人私下关系不错。托马斯提出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送到玛格丽特的荷兰宫廷接受教育。

那时候没有女校，贵族女儿们到宫廷生活、给王后公主做女官和侍从，就等于是进了最高贵的贵族学校。波琳老爹想让女儿受到欧洲权利地位最高的女君主的栽培，将来有机会觅得乘龙快婿。玛格丽特公主同意接收托马斯12岁的小女儿安。安在1513年春天到达荷兰，温顺机灵的小姑娘深得玛格丽特公主的欢心，公主对托马斯说，你把女儿送到我这里，不是你欠我人情，而是我欠你人情，因为这个小姑娘很慰我心。

1514年，亨利八世嫁妹，英格兰的玛丽公主即将启程去法国嫁给路易十二，亨利将托马斯·波琳调任法国给妹妹撑腰。托马斯借机将大女儿玛丽·波琳安插在公主玛丽的陪嫁队伍里。小女儿安则跟着父亲一起从荷兰到法国，成为法国王后克劳德的宫女。

玛丽·波琳在法国宫廷生活了五年，在这里学会了法国贵族妇女一切打情骂俏的技巧，成为偷情高手，和法国宫廷多名朝臣有染，一度甚至成为法国国王弗朗西斯一世的情人，弗朗西斯戏称她为“我的英格兰小母马”。

玛丽在法国的不检点和流言蜚语，很快传回到她母亲诺福克郡主那里。1519年，父母给十九岁的玛丽·波琳说了一门亲，嫁给亨利八世宫廷里的一位年轻朝臣，一位不起眼的小贵族，玛丽婚后进宫服务，成了凯瑟琳王后的侍女。

在婚姻的掩护下，玛丽·波琳和亨利八世的恋情持续了五、六年，期间玛丽生下一男一女，虽然后人怀疑她的儿子是和亨利八世生的，但亨利从来没有承认这个孩子。亨利八世登基后即开始扩充英格兰海军，每年都有新战船下水，1523年亨利将一艘皇家战船命名为玛丽·波琳号，1525年又给波琳姐妹的父亲托马斯·波琳进了爵位。

玛丽·波琳回到英格兰后，妹妹安·波琳继续留在法国，但在1522年初，安被召回英格兰，因为此时波琳家在爱尔兰的爵位空出，波琳家族在英格兰和爱尔兰两边的分支都在争夺这个爵位。亨利八世唯恐事态恶化，便建议波琳家的二女儿安嫁到爱尔兰以平息争端，但这桩婚事后来没办成。安回到英格兰后也加入了凯瑟琳王后的侍从班子。

安这时候已经22岁了，出落成一名气度优雅的女朝臣。安的皮肤偏黑，但她有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苗条的身材，轻快敏捷的脚步，加上一双摄人心魄的大眼睛。她的服饰也是巴黎的最新时尚，安还有一副清纯的嗓音，会好几样乐器，尤其擅长琵琶琴，舞姿也颇为不凡。最难得的是，安在法国宫廷接受的培训，让她极其擅于把握男人的心理，她会在言谈举止中让男人觉得很有面子。

1522年3月4日，安出席了亨利八世在伦敦的约克宫举行的盛大国宴，欢迎罗马帝国大使的到任。席间安和一群年轻的贵族女子为国王和大使献舞。中世纪的宫廷舞蹈极尽豪华与繁琐，姑娘们身穿金线刺绣的洁白绸缎长裙，安很快就证明自己鹤立鸡群，是所有女孩中最优雅最大方的。

机智幽默、充满活力的安，在英格兰宫廷和贵族社交圈的出现，无疑是给王后凯瑟琳主管的沉闷后宫带来一股旋风般的清新。她的周围很快聚集了一群年轻的贵族追求者，其中和安两情相悦的是诺森伯兰伯爵（Earl of Northumberland）二十岁的世子亨利·帕西（Henry Percy）。

诺森伯兰伯爵家是英格兰北方的驻边重臣，负责英格兰和苏格兰的边境防守，帕西很小就被父亲送到沃尔西的大主教宫做事，因此他和大主教之间有半个师徒的情分。1916年前后帕西和英格兰南方的舒兹伯雷伯爵家的女儿定了亲。

贵族之间的通婚，关系着土地分配和权力平衡，没有圣上的谕旨不能擅为。子嗣不昌盛的都铎君主对这方面的把控尤其严厉，十分忌惮贵族之间通过联姻结成了联盟，特别是在伊丽莎白一世时代，明确下旨几位对王位有继承权的郡主终身不许嫁人。

作为国王，亨利八世不会面面俱到去管家家贵族的婚事，这些事情自然有他的总理大臣沃尔西大主教去做安排。安和帕西的恋情也没逃过沃尔西那双老鹰一样犀利的眼睛。出身低贱的沃尔西虽然只手遮天，得到国王的信任，但他在政界是孤家寡人，遭到贵族的憎恨和妒忌，波琳家也不例外。而在沃尔西的眼里，他只需要效忠亨利八世、凯瑟琳王后和玛丽公主，其他人不足挂齿。有了玛丽·波琳的案例在先，沃尔西认为安也是个轻佻的女子，所以他把年轻的帕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帕西好生训斥了一番，说你父亲送你来我这儿，原本是让你效忠君王、学习政事的。你倒好，好事不做，却被一个宫廷交际花迷得神魂颠倒，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的父亲吗？

就这样，一对恋人被拆散，珀西被送回北方他老爹那去反省，安被逐出宫廷回到诺福克自己的家中。安是个烈性子，帕西是一门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亲，就这么让大主教给破坏了。安对大主教怀恨在心，对她的朋友说，有朝一日如果沃尔西大主教落到她手里，她一定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帕西很快就娶了舒兹伯雷伯爵的女儿，不久安也重回宫廷继续侍奉王后凯瑟琳。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