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小东的油画“天葬”想到当代艺术

来源: 王元骏 2015-03-22 15:03:33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6136 bytes)
               刘小东的油画“天葬”创作于2007年,在网络图片看,就是一幅三联翠綠调子的风景油画加几只老鹰,似乎是传统油画。二十多年前,我们带了一身中国美院训炼出来的写实功夫来到了西方,一下子蒙了,当代艺术巳是美术的主流,传统美术教学已逐步撤离了美院的课堂,怎么办?往那里走?是我们这代海外中国油画家的纠结所在!
             我知道刘小东是因为陈丹青的文章,八十年代以“西藏组画”闻名的丹青说:有人问我现在为什么不画,因为在刘小东面前,我望尘莫及!刘小东用写实的筆触描述出当下,我做不到,因为我意识到自我的断层,但刘小东不是,他是新写实里最活跃的画家,他做了我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他稳重,很猛的往前走,我现在完全不在这个状态。在架上绘画式微的当今,刘小东的油画成了各大双年展的常客,十米长的油画"温床"进入了当代艺术的圣殿,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
            再回到主题,八十年代初,我们在四川藏区对"天葬"这种神秘的习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产生了用绘画表现的欲望。我远远地看到过,远离人烟的群山中,几只高飞的秃鹫,一块小高地上的大石块,就是"天葬台",还拍了不少黑白照片。那山绿的仿佛是油画颜料翠绿,那天蓝的就是"钴蓝",那云白的象大团大团棉花在空中飘,那"天"近的似乎就在你眼前。 我们之中,画出最好的"天葬图"的是老同学陈剑鸣,他看见过真实的天葬。一个喜欢画画的藏族青年,冒着风险,告诉他时间与地点,帮助他进入了几十米外的现场,躲在树丛中目睹了一切。喇嘛颂经,天葬师剁碎尸体,骨头用石块捣碎,拌以糌粑与小肉块放成一堆,天葬师幽灵般用哨声呼来秃鹫分食之,以最尊贵的舍身布施,请神把?魂带入天界。剑鸣的画面,几只秃鹫是主角,天葬师与喇嘛,层层叠叠的山脉,十分生动有气势,有真实感受到底不一样。我在画室中,冥思苦想,连但丁的"神曲"也翻过,画了许多草图,找不到切入点,最后放弃。其他同学,有用象征主义手法,也有纯写实,但是不约而同的是,近景几只秃鹫,远处几个小人与群山,也算学生时代的创作。
               进入新世纪后,悉尼的华裔女艺术家,有个"天葬"行为艺术,录像以西藏的喇嘛教寺庙、转经桶开始,逐步进入主题,雪白的三点尽露的女裸体,四周铺满血红色的肉块(牛肉代替人的尸块),一大群黑色的秃鹫,冲来撞去抢食着肉块,肉感的女裸体被撞击,身上淋到了血与肉块,黑色的鹫群象大筆触在白色的肉体,红色肉块上扫来扫去,真是惊心动魄!来自沈阳的女艺术家真在"献身"!这可是天生吃尸块的秃鹫,看着裸露的无毛的脖子和头,就够怕人了!虽然付出巨大,令人敬佩,但是并不太成功,作为一个汉人,对藏族文化的理解流于表面。红了几年,悉尼唐人街的"风水树"就是她的雕塑作品,由于"概念"延续性的缺失,真可惜!这么一个有力量的女子,艺术生命早早结束。
             在青海天葬台,刘小东露天树起三米高六米长的油画框,以唐诰.诃德的大战风车的精神,在青海高原强烈的阳光下,用一个月的时间,画出了写生性大创作油画"天葬",这种"行为艺术油画"接"地气"。"天葬"我认为只有天与地,中间还有一个灵魂不灭的使者神鹰-鹫,肉体的皮囊归于尘土,归于地,我们敬畏于天,翠绿的山,碧蓝的天,黑色的鹫就是灵魂升天之道。在阳光下看书,是什么感觉,天天长时间在日光下画,眼睛会受伤致盲,这种苦行僧般的绘画,就是天人合一的修行、这是"天道"。刘小东的油画"天葬",最接近我当年,在天葬台,那"天"很近的感觉。这样的写实油画,那种存在于天地之间的韵味,有天地之生气,有画家之灵魂。在画室中,凭照片在西方传统油画、包括象征主义和表现主义中,寻找切入点去想象,那不是"天葬",也不是藏区的"天和地"。作为一个汉人,并不了解藏人的心,刘小东这种脚踏实地的精神,值得我们敬佩。
             刘小东绘画的意义,在于用他自己的眼睛,不带修饰地描绘当下中国的人生百态。陈丹青自己讲,他是戴了一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眼睛,用古典主义的趣味来画西藏,而刘小东恰恰相反。我只是一个画家,在此只想表达,个人在传统与当代艺术中纠结的想法而已。有兴趣的朋友可以google一下刘小东的油画,正常反应就是他画得真"丑",另一方面讲,他画的真象,那些"民工""小县城青年",喜欢贾樟诃的电影"小武"的朋友,看到刘小东的画,会心一笑,一个路子,成为好朋友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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