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10句,伊齐巧不晓得第1、第2句的意思。
这第1句叫“阿王炒年糕”,第2句叫“开年礼拜九”。
一句一句来。
“阿王炒年糕”是个歇后语,它的上半句是“吃力不讨好”。
此语原系鄙人之家乡话——宁波话,叫做“着(音jia)力勿讨好,阿王搡年糕”。
搡即“樁”。老法做年糕,把烧好的“哒哒滚”的大米饭放在石臼里,用粗木棍把来捣烂。然后再捞起,放在案板上,冷却后切成块或条。
江南各省食稻地区都有相似的做法。
江西叫“打麻糍”,做成球状,外面滚黄豆粉。是造屋上梁时必备食物。着人挑担爬上新房梁,然后往下扔。
众人抢来后,拍掉泥尘,就往口里塞。
味极香甜。我在赣地也抢过几回。
据说,福建、湖南、四川都有。
后来,此话被上海人以讹传讹,变成“吃力不讨好,阿王炒年糕”了。
其实炒年糕的技术含量远不如樁年糕,不易弄坏。
此语原指不要不会做事的人插手来做事,以免浪费了原材料。
后来也引申为嘲讽插手者,类似“山东人吃麦冬,一懂也不懂”的意思。
再后来还有了“别添乱”、“越帮越忙”的意思。
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以前快过年了,我们小孩为好奇好玩,总是争着要帮大人干点活,比如借个磨、端个水什么的,却常常被母亲斥道:“走开,去白相去,着(音jia)力勿讨好,阿王搡年糕!”
“开年礼拜九”则是滴滴刮刮的上海话。
因为西风东渐后,教会文化率先传到上海。租界里许多华人都是信教做礼拜的。将“礼拜”一词编入俚语,只能是上海人所为。
“开年”指来年。
以前上海人只说“旧年”和“开年”,从不说“去年”和“明年”,后者被视为太正式的书面语。
我的印象中,大家都说“去年”和“明年”好像还只是近三十年的事情。
50后、60后至今还是夹杂着用,只有40岁以下的上海人才只用“去年”和“明年”。
礼拜九,当然是指永远也盼不来的日子了,事实上也没有礼拜九。
而礼拜九还要等到“开年”,就更没有希望了。
听以前弄堂里的“老克勒”说,以前曾是“开年礼拜八”,上海人犹恐不煞渴,不够戏剧性,遂变成“开年礼拜九”。
给两个例句吧。
例1:
“只家伙借了我钞票到现在也没还。”
“侬等伊还钞票啊?要么开年礼拜九喏。”
例2:“小姑娘,啥辰光拨阿拉吃喜糖啦?”
“我啊?早来,开年礼拜九。”
另,前几天也曾写过几条微博,关于“濒危”上海话的,也一并收集在这里吧。
如:鱼腥虾蟹。
上海人以前从来不说“海鲜”的。
“海鲜”是粤语。1980年代后才传遍全国。
彼时粤菜大流行,各地便都开出很多粤菜馆来。当年最红火的粤菜馆广告语就是:“香港名厨主理,天天空运海鲜”。
“海鲜”一词就这样走进了上海人的生活和语言。
但现在听人说“海鲜”总觉得有点炫耀的意思,如,“朋友请我吃海鲜哎”。
一言以蔽之:俗。
而以前上海人说起这些来就很低调,叫“鱼腥虾蟹”,优点缺点并列。
刚刚路浪厢听来咯例子:
“哦唷,买点啥啦?”
“勿买啥,平常小菜。”
“小人放假了么买眼好咯拨伊吃吃,蹄膀斩一只,要么大排斩两块,派头大点。”
“肉阿拉勿进门咯侬晓得个呀。”
“咯荤菜总归要咯啰。”
“喏,一眼鱼腥虾蟹呀。”
又如:“熏癞水”与“牛踏扁”。
这两个都是上海古镇朱家角的特色食品。
“熏癞水”即熏蛤蟆。
癞蛤蟆之沪语标准叫法是“癞水蛤霸”(音la si ge bo)。
故熏过的“癞水蛤霸”应叫“熏癞水蛤霸”,太长了,简称“熏癞水”。
“牛踏扁”即“熏青豆”。
熏制前先将粒粒青豆泡软压扁,再放作料煮就入味了。
豆性硬,一般不易被压扁而又不碎,故农人假称是“牛踏扁”的。其实际可能是用刀背或砧板压扁的呢。
意指有劲道,也暗喻有嚼劲。
哦,还有8句“上海人也拎不清的上海话”是啥?
曰澳门痛,曰烂糊三鲜汤,曰谈三海经,曰牵丝攀藤,曰乖乖隆滴冬,曰发嗲,曰轧苗头,曰捣糨糊。
既然孩子们已经知道了,我就不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