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自由主义派的游乐场！’
“这真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各有因果不寻长，只恨缘分莫怨天。我们还是继续谈谈美国联邦法院的发展史吧 。” 我感慨万端地说。
魔鬼先生说，“这部人类文明史上第一部的成文宪法的第三条就说: 〖美利坚合众国的司法权力，隶属于唯一的最高法院，国会应逐渐将该雏形的法院建立并完善之。The judicial power of the United States , shall be vested in one Supreme Court , and in such inferior Court as the Congress may from time to time ordain and establish 。〗
“基于此，经过了美国联邦国会和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两百多年不停地努力，始有今天美国这种彻底的完整司法独立政治体系。”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成立至今，共有几位最高法院院长?”我问 另一个话题。
魔鬼先生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自1789年根据美国联邦宪法第三条成立以来，由第一位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院长约翰.杰伊，至目前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院长小约翰.罗伯茨（ Chief Justice John G. Roberts , Jr. ），前后的二百一十六年间，共有十六位，他们是:
约翰 .杰伊 ( John Jay , 1789 -- 1795 )。约翰.拉特利奇 ( John Rutledge , 1795 --- 1795 ）。奥
利弗.埃尔斯沃思 ( Oliver Ellsworth , 1796 --- 1800 )。约翰. 马歇尔 ( John Marshall , 1801 --- 1835 )。
赛蒙.蔡斯 ( Salmon Chase , 1864 --- 1873 )。莫里森 .崴特 ( Morrison R. Waite , 1874 --- 1888 )。梅尔维. 富勒三世 ( Melville W.Fuller, III. , 1888 --- 1910 )。爱德华.怀特 ( Edward D.White , 1910 --- 1921 )。查理斯.休斯 ( Charles E. Hughes , 1910 --- 1916 )。威廉.塔夫脱 ( William H. Taft , 1921 --- 1930 )。哈林.斯通 ( Harlan F. Stone , 1941 --- 1946 )。弗雷德里克.文森 ( Frederick M.Vinson , 1946 --- 1953 )。艾尔.沃伦 ( Earl Warren , 1953 --- 1969 )。沃伦.玻格 ( Warren E. Burger , 1969 --- 1986 )。威廉. 仑奎斯特 William H. Rehnquist , 1986 --- 2005 )。约翰 .小罗伯茨 ( John G. Roberts , Jr. , 2005 --- )。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威廉.塔夫脱，他是唯一在出任了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院长后，又再代表美国共和党出马竞选美国总统，而顺利当选为美国第二十七任总统的人。可是威廉.塔夫脱是一位好法官，但不是一位好政客，他在白宫里搞得焦头烂额，别扭了四年，再也干不下去，只好回家养老。”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院长，是升迁上去的吗?”我问道。
“不是的，”魔鬼先生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院长的职位，是与其余的常务大法官一样，需要美国在位总统提名，美国国会参议院半票以上的通过始可赴任。”
“美国总统在挑选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院长时，是否必须要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中做出选择呢?” 我问道。
魔鬼先生说，“美国总统是可以这样做的，比如说弗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就是如此，但也可以直接从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外面来物色他认为更合适的人选，比如说目前刚上任没多久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院长约翰.小罗伯茨，就是小布什总统在威廉.仑奎斯特院长去世后，从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外面物色到的人选 。”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院长，可以同时兼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常务大法官吗 ?”我问道。
“是可以的，”魔鬼先生说，“在美国开国以来的两百多年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历史上，有着总共五次类此的兼职情况，这五位身为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院长，但同时兼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是约翰.拉特利奇，爱德华.怀特，查理斯.休斯，哈林.斯通和近代的威廉.仑奎斯特。”
“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院长和常务大法官的条件是什么?”我问道 。
魔鬼先生说，“美国绝大部分的州级法官，都有严格的法律要求，凡是出任法官者，不论是选举或提名，其先决条件是必须要有十年至二十年以上的律师经验。
“但美国的宪法，并没有对联邦最高法院的院长和常务大法官设有先决条件，因此在理论上来说，美国总统可以提名任何人出任该一职位。由于所提名之人，必须要经过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多数票通过的认可程序，所以美国总统对要提名之人，特别的谨慎，以免被打退票时，损及自己信用和声誉。
“九位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在开庭审理案件时，其座位有否规定? 还是先到先坐，公平行使职权 ?” 我问一个无关重要的细节。
“非也，”魔鬼先生说，在诸大法官的位子上，按照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历史传统，是有严格要求和执行的。我以目前的八官一长的座次来举例，就是最好的说明，最高法院院长一定是坐在正中，然后从他的右边开始，以年资的长短为排列的标准，再就是左边，越是年资久者，越是接近最高法院院长。
“因而现在的座位排列如果从左到右的话，是 :
史提文.柏雅→→克仑斯.托玛斯→→安东尼.肯尼迪→→约翰.史蒂文斯→→约翰.小罗伯茨→→安托万.史卡里雅→→戴维.史特尔→→露丝.金思博→→赛缪尔.小艾理图。
“有经验的律师，或者对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稍有研究者，即可从座位的排列上，看出该大法官在美国最高法院里的资历 。”
“目前的九位美国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的政治倾向性是什么?”我问道。
魔鬼先生说，“这就是为什么每一次有大法官的空缺出现时，各方的势力无不全力以赴地争夺的原因，基本上来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是以保守和自由两派为主，一般来说 ，共和党（ Republican Party ）的美国总统，多提名保守派，而民主党 ( Democrat Party ) 的总统，则多提名自由派。
“目前美国最高法院中，约翰.小罗伯特斯和赛缪尔.小艾理图 , 都是共和党乔治.小布什总统提的名，约翰.史蒂文斯是共和党杰里德.福特总统提的名，安托万.史卡里雅和安东尼.肯尼迪，都是共和党罗纳德.里根总统 ( President Ronald Regan ) 提的名，戴维.史特尔和克仑斯.托玛斯则是共和党乔治. 赫伯特.沃克.布什 ( President George Herbert Walker Bush ) 提的名，只有史提文.柏雅和女大法官露丝.金思博是民主党威廉.杰斐逊.克林顿总统提的名。
“目前是共和党的美国总统提名了七位大法官，民主党只有二位，但是共和党提名的安东尼.肯尼迪，并非是完全主张保守审案的，他是中间偏右，因此可以这么说，目前的美国最高法院里是保守主义多于自由主义 。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的薪水是如何计算的? 待遇丰厚吗?”我问道。
“在目前来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常务大法官的薪水，年薪是 $ 208,100.00，而最高法院院长稍为高一点，年薪是 $ 217,400.00。
“为了保证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司法独立和不受干扰，与免于被美国联邦国会议员们因其判决有违其利益而来的报复，美国的宪法规定，对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薪水，他们不得说三道四， 不得指手划脚，更不得借故刁难 。”
“在美国三权分立的政治体系下，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美国政府向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提出挑战或问难吗?”我问道。
“有的，而且不少，”魔鬼先生说，“历年以来，来自保守主义和自由主义双方面的都有，保守派攻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们太过于自由，但是自由主义派却攻击大法官们太过于保守。最著名的例子是帕特里克.布肯南 ( Patrick Buchanan ) 对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不满与批评。
“2005年6 月6 日，帕特里克.布肯南在一场题为《法官们的战争：权力的议题 The Judges war: An Issue of power 》演讲中，对由艾尔.沃伦院长领导下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们的大力抨击 :
‘ 1954年《布朗对教育部案》的决定，解除了包括华盛顿特区在内的十七个州的种族隔离政策，此举使到世人惊讶地发现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新权力。
在自由主义派贤达们的欢呼雀跃下，他们发现民主党的美国联邦国会和总统，整个下午悠闲地坐在燃烧着的大树下，观看着任由艾尔.沃伦的法院狂暴地冲击而毫不反抗。
他们发明创造性地赋予罪犯们多种新的权利，却对警察和检察官加上了多种刁难的限制。他们重新安排各个种族进入学校，并不理会这会导致城市的分裂危机而命令公家校车将之同等接送。
他们命令上帝、祈祷和圣经研读班离开课室。他们说色情应该受到美国联邦宪法的保护，使拉里.费尔特 ( Larry Flynt ) 和阿尔文.高德斯坦 ( Alvin Goldstein ) 非但不再是重罪犯，居然还成了美国联邦宪法第一条修正议案的英雄。
他们判决裸体艳舞是美国联邦宪法保证可以自由表达意志的一部份。他们宣布了堕胎是美国联邦宪法赋予的权利，连鸡奸也成了美国联邦宪法应该保护的合法权益行为。
他们废止了州级人民复决过了的国会代表任期，他们告诉中学里的教练不可再在更衣室里祈祷，也告诉学生们不可再在毕业典礼上祈祷。
他们命令十戒远离学校与法院。他们宽恕了违反美国联邦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给以白人公平待遇保证的学生。
甚者，在两个星期之前，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以5比4 的票数，居然允许城镇政府可以充公私人住家，将之转给房地产发展商去开发谋利。’
“ 阁下提了好几次的《布朗对教育部案 》是什么性质的案件?”我问道。
魔鬼先生说，“ 《布朗对教育部案》是美国司法史上最为重要的一件超级大案，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划时代的判决，一举打破了美国种族隔离黑白分校的不道德传统，扬弃了使美国蒙羞的合法种族歧视法律，从此改变了整个美国学校的面貌，改变了美国学校的价值，也升华了美国人民的精神文明 !”
“谁是这件划时代大案的推手和律师?”我问道。
魔鬼先生说，“就是梭谷德.马歇尔! 此案是马歇尔一生中最精彩也最艰难的一场法庭大战，在下面我会为阁下细细说之。美国名作家理查德.库鲁格 ( Richard L Kluger ) 就为马歇尔此案，写了一部867 页，厚达二英寸的洋洋洒洒巨著《简单的正义 Simple Justice》 ，是我读过有关此案的众多文献中，最为精彩和公正的好书 。”
“谁是拉里.费尔特、阿尔文.高德斯坦和帕特里克.布肯南?”我把话题拉了回来。
“拉里.费尔特和阿尔文.高德斯坦二人，是美国几种色情杂志的发行人，因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得到胜诉而扬名天下。至于帕特里克.布肯南，则是此马来头不小。他在1938年11 月2 日出生，是如今美国保守派的龙头人物之一，也是美国共和党的大将。
“帕特里克.布肯南是一身兼数职，专栏作家，电视台主持人，也是《美国保守派 American Conservative》《国家观察 The National Review 》 《人类年代 Human Events 》 《国家 The Nation 》 《滚石 Rolling Stone》等杂志的发行人，帕特里克.布肯南能说善道，口若悬河，才思敏捷，文采华丽，下笔如有神助，有倚马可待之才。
“他出任过理查德.尼克松、杰拉尔德.福特和罗纳德.里根总统的政治顾问，尤其是罗纳德.里根总统，其重要的演讲、文告、文章和国情咨文，大多出于此君之手。1992年和1996年，帕特里克.布肯南意图寻求美国共和党党内总统提名，终因其过度的保守思想而告败北。
“2000 年，帕特里克.布肯南在失望之余，在知道已经不可能再会得到美国共和党的支持后，转而代表新成立的『重建党 The Reform Party 』竞选美国总统，正如大家所预期的结果一样，以全军覆没的结果，为他此生的美国总统之梦，画下了幻灭终了的符号。
“在众多的美国总统之中，弗兰克林.罗斯福、理查德.尼克松和罗纳德.里根总统，都曾经向美国最高法院的权威挑战过，但都是以失败收场。
“理查德.尼克松总统在水门丑闻事件 ( Watergate Scandal ) 时，曾公开地抗拒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命令，以美国总统行政特权为理由，拒绝将其办公室内的谈话录音交给美国联邦特别检察官，可是在挣扎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抵挡不住压力，权衡利害，计算得失，只得举手投降，乖乖地将录音带交了出来。
“1988年11月，郎纳德.里根总统在美国首都对着一大群律师，发表他对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抨击时说 :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已经在开国先贤们所开创的制度道路上越走越远。是的，有些法学教授和法官说，法庭用美国联邦宪法挽救了这个国家。但是我们说，现在是要从他们那里挽救美国联邦宪法的时候了。’
“郎奴德.里根总统的看法，并非曲高和寡，即使在同一系统之内的有识之士，也有同感。后来在美国联邦国会没有通过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提名的美国联邦法官罗伯特.博克 ( Judge Robert Bork ) ，于2003年出版了一部备受争议的著作《强迫着的美德 Coercing Virtue : The Worldwide Rule of Judges 》 ，抨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缺点时说:
〖这是一场由法官们精心炮制出来的政变，虽然慢慢悠悠斯斯文文地不着痕迹，但无可争辩地是一场政变 ------ 美国西部诸州增加的许多政府管制，并非来自法律 , 或者来自被人民选出来的代表，而是来自一群没经选举，不具代表性，异常不可靠并且妄视法律与唯利是图的律师们 。〗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从来都不在乎舆论界的说三道四，也从来不在意政客们的指手画脚，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夹在自由与保守两派之间，坚定不移地用扎实的脚步，走出自己的道路，为美国人民后代树立了典范 。”
“为什么马歇尔却以工作懒散和吊儿郎当而闻名于世呢 ?”我换了个轻松一点儿的话题 。
“那也有点言过其实，”魔鬼先生说，“马歇尔不是圣人，也不是完人，他是一位有血有肉有缺点的凡人，他大智若愚 ，他心胸广宽，他站得高，看得远，鹏程万里，岂惧燕雀呢喃?
“马歇尔是一位大事英明小事懒散的人，但他绝对是一位划时代的民权英雄，这是可以青史定论的，比如说马歇尔喜欢喝杯威士忌，你能说他是个酒鬼吗 ?”
“可否请阁下为我说说马歇尔的一些人生片段和民权奋斗史呢?”我谈兴正浓。
“阁下不是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我最喜爱的蓝山咖啡吗?”魔鬼先生交叉着双腿笑着说。
“美国自建国以来，最高法院大法官的职位，一直都是美国白人尤其是美国白种男人的天下，既无女性，也无少数民族。马歇尔以一位非洲裔美国人而脱众而出，石破天惊地出线担任此职，想来一定不易也，可否请阁下为我说说马歇尔出任此职的前因后果和来龙去脉呢?”我问道 。
魔鬼先生说，“在美国的司法史上，一直到了郎奴德.里根总统时代，才出现了第一位美国白人女性的桑德拉.欧康诺常务大法官 ( Associate Justice Sandra O ’Connor )，这也是破天荒之举也。
“马歇尔之能在六十年代出任美国司法史上第一位非洲裔美国人最高法院大法官，完全是美国民权运动正常发展的必然性结果。要知道美国人民族性的特点，是要看你干了些什么，而不是听你说了些什么 。
“美国的历史演变到了六十年代，非洲裔美国人的人口比例，已经是全国的13%，白人独尊的封建遗毒，已随着美国人民民权意识的觉悟而一去不复返。
“即使林顿.约翰逊总统不作出此一历史性之举，早晚也会有后任的美国总统为之。事实和原因很简单，任何一位负责任的美国总统，都没法也不能对占有全国总人口达13% 的非洲裔美国人的正义呼声视若无睹，都不会也不敢对浩浩荡荡的美国近代民权运动装聋作哑。
“1967年，年纪老迈已经举步维艰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汤姆.克拉克 ( Associate Justice Tom Clark )，突然宣布要退休。
“这个消息在美国引发了极大的政治震撼，各方各路的政治势力，无不磨拳擦掌，准备争夺即将腾空出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宝座，这种突然而来的美国司法政治版图变化，也为马歇尔自己带来了一个新的希望。
“马歇尔自己暗暗琢磨，今年已经是58 岁了，因为美国大法官都是终身制，谁都不愿意随便放弃，美国总统是此一职位唯一的提名者，而与自己有个人关系的美国总统，也只有目前的这位林顿.约翰逊总统了。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了，这可能是自己一生中最后一次坐上美国最高法院那张黑高皮椅子的机会，如果错过了，那自己这一辈子，将会与美国最高法院那张黑高皮椅子擦肩而过绝缘了，自己也就别再做这个春梦了。
“前一 阵子，马歇尔有一位好友，时任美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副主席的路易斯.马丁 ( Louis Martin ) 试图着在聊天时，毫不经意地顺口向林顿.约翰逊总统提起了马歇尔可能有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意向，但是马上却碰了林顿.约翰逊总统一鼻子的灰。
“那位口没遮拦的林顿.约翰逊总统回答说，‘那个狗娘养 ( Son of the Bitch ) 的马歇尔太懒了，他一毛钱也不值，他可别想这件好事 !’ 林顿.约翰逊总统的幕僚和手下见此，也就不再考虑马歇尔提名一事了。
“马歇尔知道林顿.约翰逊总统那种德克萨斯州牛仔个性，你越压逼他，他的反弹也就越大，他就越是反其道而行。美国德州佬的牛仔脾气，有点像贵国的湖南人的骡子个性，一样的僵硬而古板，是不会被牵着鼻子走的。
“多年的华盛顿经验告诉自己，要小心翼翼地慎重处理这件提名事件，过早地让好管闲事的美国新闻媒体知道了，那就算是完蛋了。
“如果有几家主要的美国新闻媒体预测说甲君有可能被林顿.约翰逊总统提名的话，那么，那位甲君一定会是凶多吉少，算是完蛋了，因为这是在帮倒忙。
“因为有着德州牛仔脾气的林顿.约翰逊总统，虽然明知甲君的确是比乙君合适此职，但是为了要证明那些美国新闻媒体是错的，也为了要保持住美国总统那种深不可测的独特个性，他会故意的提名乙君出任此职。
“除了那一次马歇尔的好友在毫不经意轻描淡写地顺便聊了一下之外，林顿.约翰逊总统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或者对着自己的幕僚们提起过马歇尔可否被提名一事，倒是身价千万的柏德.约翰逊总统夫人( Lady Bird Johnson ）在家里私下问过林顿.约翰逊总统。
“林顿.约翰逊总统听后，当时就回答她说:‘马歇尔能过得了美国参议院那一关吗?’
“林顿.约翰逊总统指的是马歇尔的肤色，而不是他的才能，林顿.约翰逊总统夫人即时也无言以对，因为她很清楚美国参议院，尤其是美国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那些充满了南方种族岐视者，会允许专门与他们对着干了数十年的马歇尔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常务大法官吗?
“其实，林顿.约翰逊总统的看法并非如此，在出任约翰.肯尼迪总统 ( President John F.Kennedy ) 的副座之前，他自己已在美国国会混了数十年，对于美国国会的传统运作和各路势力，皆是了如指掌，如果自己背后操盘全面护航的话，马歇尔是有可以过关的 。
“对于马歇尔的肤色，林顿.约翰逊总统并没有太多的意见，他自己年轻时代在德克萨斯州当老师时，相当一部份的学生是来自墨西哥 ( Mexico ) 的非法移民，年轻气盛而有爱心的林顿. 约翰逊，对那些非法移民学生，充满了同情、支持和爱护，这个经历，使这位高大的美国总统深深地了解到美国非法移民的无助和忧伤。”
“阁下刚才说马歇尔的个性是自视甚高和心高气傲，何以见之?”我想知道马歇尔到底是种什么样子的个性。
“让我告诉你一个小故事，从这个小故事里，阁下就可以看出马歇尔典型的独特性格。在约翰.肯尼迪总统期间，有一个联邦上诉法院法官的空缺，需要向美国国会提名。
“约翰.肯尼迪总统的弟弟，时任美国联邦司法部长罗伯特.肯尼迪 ( Attorney General Robert Kennedy )，向他哥哥提议让马歇尔出任该职位。当时约翰.肯尼迪总统就对他弟弟戏言道:‘我们的那位民权英雄肯干吗?’罗伯特.肯尼迪满怀信心地说:‘我自有办法叫他点头!’。
“数日后，在美国司法部长的办公室里，罗伯特.肯尼迪向马歇尔说出了美国总统有意想请他出任美国联邦法院法官一事，并加强语气说这是他自己亲自向总统推荐的结果。
“可是这个友善的意向，被马歇尔连考虑一下都没有的情况下，立即客气地拒绝了。罗伯特.肯尼迪没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当代怪杰，居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一时间有点气愤，脸上也有点磨不开，于是他也拉长了脸，声色俱厉地向他施压说:‘阁下要干，就是这个位子，不干的话，就什么都没有!’
“马歇尔本来就对这位一贯说话都是咄咄逼人的富家子弟没甚好感，当听了他这番语中带刺的话后，不由得一肚子的不痛快，立即站了起来，一边穿上外衣，一边装得若无其事的笑了一笑说:‘部长先生，我一生中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的，又何差这一次呢? ’言罢，转身而去。”
“我有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只是好奇而已，为什么约翰.肯尼迪总统的弟弟罗伯特.肯尼迪可以出任美国联邦司法部长一职呢? 又为何没见这种情况再度的在近代美国联邦政府里发生呢? ” 我问道。
魔鬼先生说，“那是有其前因后果的。自从约翰.肯尼迪总统出任美国总统之后，深感美国政坛上共和党保守势力的牢不可破，几乎没有将之改革的可能。而长久以来，自己那位才华横溢而又一心想改革美国政治不良风气的亲弟弟，不但是自己长年以来最贴心的政治顾问，也的确是自己联邦司法部长的不二人选，遂内举不避亲，不顾幕僚们的大力反对，强行提名了罗伯特.肯尼迪出任美国联邦司法部长。
“罗伯特.肯尼迪走马上任后，即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他理所当然地会四处碰壁，动弹不得。他发现在美国联邦官员里，有两个人是最为使他不痛快的，那就是副总统林顿.约翰逊和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约翰.埃德加. 胡佛。
“罗伯特.肯尼迪觉得，这二人都有着一定的代表性，绝对不是自己的同路人，他们不是自己改革的拦路虎，就是自己前进的挡路石，全是些拉后腿的政治包袱。
“罗伯特.肯尼迪与历经美国七任总统，任职数十年的联邦调查局局长约翰.埃德加.胡佛之间的正面公开冲突，不但路人皆知，而且早就成为了美国人民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罗伯特.肯尼迪觉得，约翰.埃德加.胡佛的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一个局长的范围而尾大不掉，这非美国人民之福也，故经常特意为难之，甚至当面斥责之，以煞其傲气，并挫其霸气。
“直到如今，尚且有人怀疑约翰.埃德加.胡佛与约翰.肯尼迪总统被刺杀之间的种种关系，究其前因，与罗伯特.肯尼迪和他正面交恶的结果是脱不了关系的。
“另外最为罗伯特.肯尼迪痛恨的官僚，就是时任美国副总统的林顿.约翰逊。罗伯特.肯尼迪老是觉得这个德州佬靠不住，老是觉得此人城府太深，深得有点使人不着边际，深得有点鬼鬼祟祟。
“仗着自己亲哥哥是当今美国总统之威，因而对这位美国副总统经常性地冷讽热刺，随意大呼小喝，稍有不如意，即当众斥之，丝毫不留情面，二人积怨，非止一日。
“而林顿.约翰逊副总统一来以大局为重，二来也是不敢撄其锋，对于这位声望如日中天却是嚣张跋扈的年轻司法部长，一直是敢怒不敢言。
“水流石不转，历史后浪推前浪。约翰.肯尼迪总统在德州杜勒斯市 ( Dulles , Texas ) 被刺毙命后，风云际会，『从什么都不是到什么都是 From nothing to everything 』的副总统林顿.约翰逊，立即按照美国的宪法程序，在返回华盛顿首都的美国总统专机上，宣誓成为美国的新任总统。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顿.约翰逊总统执政后，从自己的亲身经历中得到惨痛经验，深感皇亲国戚掌权之为患，于是焊然下达美国总统行政命令，从今以后，严格禁止美国总统的直系亲属任职美国联邦政府。
“这条美国总统行政命令，至今依然存在并被尊重。后来历任的美国总统，为了避嫌，多自约束，不去挑战此令。时间一久，习惯成自然，美国总统的亲属不得任职美国联邦政府的不成文规定，遂成了美国白宫的一种政治传统。”
“既然如此，看来马歇尔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之梦，是真的好事多磨，是真的遥不可及了。”我感叹着政治的风云变幻，感叹着政治的反复无常。
“那也并不见得，如果说马歇尔是一匹千里马的话，那么，时任林顿.约翰逊总统美国联邦司法部代理部长的拉姆齐.克拉克 ( Acting Attorney General Ramsey Clark ) ， 就是马歇尔的伯乐。
“林顿.约翰逊总统对这位风度翩翩而沉默寡言的代理司法部长，异常敬重，他素知拉姆齐.克拉克见广识远，胸藏锦绣，行事谨慎，凡事皆再三思考，总是谋定而后动。拉姆齐.克拉克家学渊源，书香世代，其父亲即是刚刚宣布要退休的美国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汤姆.克拉克。
“拉姆齐.克拉克慧眼独具，深知自己的老朋友马歇尔的能力，乃一不出世的当代奇才，马歇尔若能继自己父亲之后出任新的美国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话，这不但是在创造历史，更是美国之福。
“拉姆齐.克拉克就马歇尔提名为美国最高法院下任常务大法官一事，正式向林顿.约翰逊总统极力保荐。林顿.约翰逊总统听后，沉思了片刻，对着拉姆齐.克拉克说出了他真正的想法和意见:
“他也知道马歇尔有足够的资格出任此职，可是在过去出任自己的『美国联邦政府副司法部长United States Solicitor General』的两年以来，马歇尔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里为美国联邦政府辩论的成绩，并不是很理想，在他出庭辩护的14 件诉讼案件中，他居然输掉了5件之多。
“这对美国联邦政府，尤其是全国大选 即将到来之际，在共和党虎视眈眈的要将民主党赶出白宫的政治压力之下，这是难以被接受的。
“林顿.约翰逊总统继续分析说，在美国最高法院目前的政治组合方面，马歇尔之加入，在时间上来说， 并非是一件适当之举。
“目前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中，已经有了威廉.道格拉斯，雨果.拉飞雅特.布莱克，阿伯拉罕.霍塔斯 ( Associate Justice Abraham Fortas ) 和艾尔.沃伦院长 ( Chief Justice Earl Warren ) 等人，都是以自由主义见知于世的常务大法官，如果再加上马歇尔这位美国当代的民权英雄，那么，未来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岂不是变成了自由主义派的游乐场了吗 ? 果真如此，恐非美国人民之福也。
“林顿.约翰逊总统又解释说，更糟糕的是目前全美各地大学里的反越战气氛和示威，无日无之，这种政治运动，在共和党的推波助澜之下，大有席卷全国之势。如果在此时此地，再将素来都是在鼓吹与崇尚自由主义的马歇尔塞进了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那意味着将会出现什么样子的政治局面呢 ?”
“我觉得林顿.约翰逊总统的见解是有一定道理的，既然如此，马歇尔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之梦，不是更加的遥远了吗 ?”我随和着说。
“拉姆齐.克拉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聆听着自己这位德州老乡兼死党的看法，”魔鬼先生没有回答我的自言自语，“等到这位脾气火爆喜欢用粗口骂人的美国总统把他的意见全说出来之后，拉姆齐.克拉克轻声地告诉他说 :
‘请你不要忘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如果没有马歇尔在民间的与你配合，你的民权政策和理想，能够推展得开来吗?’
“就是因为拉姆齐.克拉克的这句话，才将马歇尔的名字，保留在林顿.约翰逊总统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候选人的名单上。
“此时，林顿.约翰逊总统尚在考虑另外两位适当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人选，一位是在底特律当联邦法官的韦德.麦格尔 ( United State Federal Judge Wade McGee )，另一位是在费城( Philadelphia ) 当美国联邦法官的威廉.赫斯特 ( United State Federal Judge William Hastie )。威廉.赫斯特是马歇尔在霍华德法学院读书时的法律系教授。
“这两位非洲裔美国联邦法官，都有着完整的资历纪录，人品更是无暇可击，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都没有马歇尔那些使人担忧的争议性。
“林顿.约翰逊总统是位做事谨慎的人，在这次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提名上，他谨慎地咨询了拉姆齐.克拉克的前任司法部长，自己的好友尼古拉斯.卡祯巴克 ( Nicholas Katzenback ) ，关于下一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人选难题。
“当林顿.约翰逊总统提到了韦德.麦格尔、威廉.赫斯泰和梭谷德.马歇尔的名字，要尼克拉斯.卡祯巴克就这三位候选人的去留选择表示他个人意见时，这位马歇尔生命中的贵人，说出了一番使林顿.约翰逊总统不得不重新认真考虑马歇尔应该出线的话来 :
‘总统先生，梭谷德.马歇尔并不是一位美国最优秀的律师，即使比之韦德.麦格尔和威廉.赫斯泰，也是有过之而不及。但是马歇尔却是全美国所有非洲裔美国人心目中最优秀的律师，更是他们心目中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最理想的人选。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阁下提名任何人，或者任何其他的非洲裔美国人出任该职，对他们来说，毫无疑问地，都是一种难以接受的莫大侮辱!’。
“林顿.约翰逊总统听后，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这位耶鲁法学院教授出身的前内阁阁员，沉默了片刻，又挑了挑马歇尔的老毛病 :‘这个家伙太懒惰了! ’。
“尼克拉斯.卡祯巴克笑了笑说，他也承认马歇尔有点懒惰的小毛病，‘可是马歇尔永远不会使你失望!’，林顿.约翰逊总统虽然没有立即表态，但是内心已经倾向于马歇尔了。
“尼克拉斯.卡祯巴克从白宫出来后，就此事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告诉了马歇尔。马歇尔得知后，知道现在该是加把劲的时候了。事不宜迟，于是他立即走访了他当年在霍华德法学院读书时的法律系主任，时任白宫法律顾问的柯夫福特.亚历山大 ( Cliford Alexander )，直接了当的说明来意，请他为自己获得总统提名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一事拔刀相助。
“其实柯夫福特.亚历山大的心中，老早就已经认为马歇尔是该职务的不二人选了，只是一来为了避嫌，二来也是行政规矩，才勉强地将韦德.麦格尔和威廉.赫斯泰二人的名字，加在供林顿. 约翰逊总统选择的候选人名单上，马歇尔和柯夫福特.亚历山大二人，如鱼得水，一拍即合，柯夫福特.亚历山大许诺将会尽力而为。
“柯夫福特.亚历山大在白宫的工作是位小权大，虽然只是一介律师，但却是负责为林顿.约翰逊总统物色下一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主要幕僚，在此时此际，乃一举首轻重的人物。
“1954年，柯夫福特.亚历山大在哈佛法学院当选为学生会主席，那时马歇尔刚好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将美国政府教育部就黑白种族公平就学一案彻底击败而声名如日中天，柯夫福特.亚历山大曾邀请气势如虹的马歇尔到哈佛法学院演讲，而马歇尔二话不说，就无条件地一口答应了下来，一时间传为美谈，此事一直是柯夫福特.亚历山大历年来所津津乐道，认为是自己学生时代难以忘怀的盛事之一。
“在一次与林顿.约翰逊总统闲聊时，柯夫福特.亚历山大用半个屁股坐在林顿.约翰逊总统的办公桌上，若无其事地顺口数说着马歇尔的优点和好处，他最后是这样子结束的谈话 :
‘如果总统先生提名马歇尔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话，那不但是慧眼独具，实至名归，总统先生更会因马歇尔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非洲裔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提名者，而可青史留名 ，永垂不朽。’
“林顿.约翰逊总统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若无其事地听着，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柯夫福特.亚历山大事后通知马歇尔说，所托的事情全都办完了，可是毫无把握，就等着听天由命吧。
“1967年6 月12日，是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汤姆.克拉克最后的一个工作日，当天晚上，是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同仁们，为老法官举行了一个退休派对庆祝会。
“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有位好管闲事的新闻记者问汤姆.克拉克老法官，关于他对其继承人的看法。老法官笑着说:‘总统先生所提名那位我的继承者人选，会使大家觉得水都要溢满出来了！’于是乎全场人的眼光，不约而同的都集中在穿着一身深蓝色整齐西服的马歇尔身上。
“稍候，林顿.约翰逊总统来了，马歇尔故意将自己位置在林顿.约翰逊总统的视线之内。林顿.约翰逊总统一看到马歇尔，一边咧嘴笑着一边向他走了过来。
“两人本来就很熟悉，两人也有着很多共同的嗜好，比如说他们都喜欢喝几杯威士忌，都有点恃才傲物，都有点目空一切，都有点玩世不恭，而且都喜欢开一些全是谎言的玩笑等等。
“林顿.约翰逊总统一手握着酒杯，一手用自己的长臂，搂着与自己一样高大的马歇尔肩膀，一边拉着他走向一个角落，一边摇着头，一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不要对提名一事寄以任何的希望，因为我并不准备提名你为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常务大法官。’
“马歇尔强行压住了一肚子的不高兴，而且一时间也搞不清这位喜欢开玩笑的牛仔总统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也笑了笑，对着林顿.约翰逊总统回答道:‘总统先生，我并不需要一份新的工作，而你也从来没有给我任何的保证 ，不是吗?’林顿.约翰逊总统听后，对着马歇尔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就笑着走开与别人应酬去了。
“马歇尔心中百感交集，凉了一大截。离开了喧闹派对的人群，在独自开车回维吉尼亚州住家的路上，顺着笔直的『宪法大道 Constitution Avenue 』，从倒后镜中看见远远灯火辉煌的国会山庄，再看看刚刚擦身驰过高耸入云的那座乔治.华盛顿纪念碑，顿时间觉得自己的渺小和无奈。
“马歇尔觉得自己这一生，看来是与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里已经空了出来的那张黑皮椅子是擦肩而过， 是无缘分的了，马歇尔带着郁郁寡欢的心情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即1967年6月13日早上，那是个星期二，马歇尔照常上班。刚过了十点钟，马歇尔的秘书接到了司法部长拉姆齐.克拉克的电话，吩咐她通知马歇尔不要走开，他马上会过来，还特别叮咛说，待会他过来之后，请不要有第三者在场，因为他有重要之事要和马歇尔私下商量。
“没多久，拉姆齐.克拉克刚在马歇尔的办公室坐下，就言归正传，他首先问马歇尔:‘待会有任何的安排吗?’
“马歇尔说他待会要去一趟白宫，要对一批来访的学生作一次非正式的演讲。拉姆齐.克拉克说:‘那很好，你最好提前15 分钟到达，因为总统先生要召见你!’。马歇尔追着问是关于何事，口风一向甚紧的拉姆齐.克拉克微笑着说他完全不知道。
“马歇尔心里自我嘀咕，大概昨晚与总统见面时，还有些什么事没谈完? 是否觉得自己这份『美国联邦政府副司法部长』的工作没干好? 自己虽然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里输了好几个官司，但那本来就是美国政府的不是，也怪不得自己。也许是他为了不愿意将他提名为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一事，没有机会解释清楚，今天的特别召见，就算是还自己一个人情吧?
“在马歇尔正朝着白宫开车赴约的同时，在美国总统专用的白宫椭圆型办公室 ( Oval Office ) 里，林顿.约翰逊总统正忙碌地工作着。
“他首先用电话约了美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副主席的路易斯.马丁，要他立即前来白宫商量要事，又传了白宫法律顾问柯夫福特.亚历山大立即来总统办公室开会。
“柯夫福特.亚历山大是第一位先到的，当他进入总统办公室时，看见林顿.约翰逊总统手上拿着一叠手写的备忘录卡片，上面写着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多数党、少数党领袖和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院长的名字和电话，另外一张卡片记录着马歇尔在华盛顿首都霍华德法学院读书时以第一名优秀生毕业的纪录。
“当柯夫福特.亚历山大静静地站在林顿. 约翰逊总统桌边时，林顿.约翰逊总统正在用电话通知美国副总统休伯特.汉弗莱 ( Vice President Hubert Humphrey ) ，告诉他自己将要提名马歇尔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决定。
“林顿.约翰逊总统的另一通电话，是打给在美国联邦参议院带头替自己冲锋陷阵的部队长，来自密西西比州的詹姆斯.伊斯特兰德联邦参议员 ( Senator James Eastland ) :‘我想你会同意梭谷德.马歇尔是最佳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人选，不是吗?’。
“林顿. 约翰逊总统又给参议院的数位参议员朋友摇了电话，告知有关将提名梭谷德.马歇尔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决定 ，初步的反应，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都没有反对的声音和意见。
“接着路易斯.马丁也进来了，他们二人站在林顿.约翰逊总统桌边，听着他打电话给正在加利福尼亚州度假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院长艾尔.沃伦，告诉他关于自己将提名马歇尔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的决定，艾尔.沃伦院长听后，连思考一下都没有就表示了他的同意和支持。
“正谈论间，总统的秘书进来说梭谷德.马歇尔先生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林顿.约翰逊总统笑着请他们二位暂时先出去回避一下，他想和马歇尔单独谈一下。
“1967年6月13日早上11: 00 正，马歇尔在美国总统办公室外面，正和林顿.约翰逊总统的行政秘书长闲聊，他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套点风声，看看林顿.约翰逊总统今天传召自己的原因是什么，可是这位行政秘书长的口风，比拉姆齐.克拉克还要紧，只是笑而不答，一推三不知。
“当马歇尔于早上11: 05分踏进美国总统办公室时，林顿.约翰逊总统正在电话上，他用手势请马歇尔自己随便坐，挂了电话后，林顿. 约翰逊总统对着马歇尔连声笑着说 :‘嗨! 嗨! 梭谷德，你好!’。
“林顿.约翰逊总统坐在自己最喜欢的那张摇摇椅上，看着满脸紧张表情的马歇尔说:‘你知道吗? 我忙了一早上，全是为了安排着你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事情。’
“说罢，想起了昨晚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派对上，和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当代司法奇才所开的不想将他提名的大玩笑，不由乐得哈哈大笑。
“马歇尔被这突然而来的天大消息，惊讶得有点手足无措，头脑混乱，只会咧着嘴笑着说:‘是真的吗 ? 是真的吗?’连向总统道谢的礼貌都忘了，林顿.约翰逊总统见此，越加得意地大声笑了起来。
“林顿.约翰逊总统接着把路易斯. 马丁和柯夫福特. 亚历山大叫了进来，他们还没坐下，林顿. 约翰逊总统又向他们开玩笑说:‘梭谷德，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提名你，而不是别人吗?’马歇尔摇了摇头。
“林顿.约翰逊总统用眼睛瞟了柯夫福特.亚历山大一下，然后说，‘那是因为你我都是在贫穷中长大的孩子，不像柯夫福特.亚历山大那种哈佛小子那样!’说得大家前仰后合，差点笑出了眼泪。
“当天中午，林顿.约翰逊总统带着他新提名的未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在白宫的新闻厅与新闻界见面。林顿.约翰逊总统向美国新闻界介绍马歇尔时说 :
‘我刚才已经打了电话给美国联邦最高法院艾尔.沃伦院长，通知他我今天就会将美国联邦副司法部部长梭谷德.马歇尔提名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有关文件，送交美国联邦参议院去认可。
梭谷德.马歇尔自从担任美国联邦副司法部部长以来，他曾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里辩论过19 件案件，在这之前，梭谷德.马歇尔曾经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里辩论过32 件上诉案件。
历史记录告诉我，在活着的人中，只有一二位贤达，曾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里办理过这么多的上诉案件，即使是在美国开国以来的司法史上，也可能不会超过六个人有如此这般的纪录与资历。
梭谷德.马歇尔已经在历史上得到了他当之无愧的地位，但是我觉得他该更上一层楼，到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去服务我们的国家 。
梭谷德.马歇尔有着最完整的司法训练来为这个国家服务，我深信这是一个恰当的人，在恰当的地方，在恰当的时间，去做恰当的事情 。’
“这就是林顿.约翰逊总统的高明之处，对于马歇尔是位非洲裔美国人一事，从头至尾，只字不提。出乎意料之外，一向都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的美国新闻记者，对于林顿.约翰逊总统这种破天荒式的举动，居然没有提出任何的使人为难的问题。
“其中只有一位记者问林顿.约翰逊总统，有否考虑提名一位比较保守的人选? 林顿.约翰逊总统摇摇头，然后回答说 :‘我并没有接到任何的压力，美国律师协会也高度地接受这个提名。’
“美国的新闻界对马歇尔的提名并没有多少好评，多份主流报纸认为，马歇尔顶多有资格当个联邦法官，或者是位美国联邦副司法部部长。
“亦有多份报纸认为，林顿.约翰逊总统之如此，是在全国反越战风潮下，尤其是在罗伯特.肯尼迪的总统竞选如日中天的冲击之际，只是一种消除压力的政治动作而已。
“就像以往的任何一场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提名一样，会引起一轮又一轮的口水大战，甚至于恶毒的人身攻击。
“有一位叫做约瑟夫.卡拉夫特 ( Joseph Kraft ) 的白人专栏作家，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他的专栏里恶毒地写道:〖马歇尔唯一被认可的理由是因为他是一位黑鬼 ( Nigger )，但他不是一位普通的黑鬼，也不是最有素质的黑鬼。〗
“在各方的利益冲突之下，紧接着林顿.约翰逊总统的提名，马歇尔立即处在全国的放大镜之下，马歇尔面临着空前的攻击和批评。林顿.约翰逊总统见此情景，恐怕夜长梦多，决定要在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里，用快刀斩乱麻的策略来出奇制胜。
“美国联邦国会是各方势力公开较量的当然场所，利益所在，寸步不让，唯权力是从。约翰.肯尼迪总统提名拜伦.怀特 ( Associate Justice Byron White ) 为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时，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在美国总统提名八天后就召开了认可听证会。
“林顿.约翰逊总统提名阿伯拉罕.霍塔斯时是14 天。由于马歇尔是位备受争议的公众人物，使他足足等了78 天，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 才召开认可听证会。
“这段期间，马歇尔的所有纪录，由他的律师执照，到他和哪些女人睡过觉，到他的文章，到他的喝酒习惯，到他的朋友交往，都成了世人和媒体关注的焦点。
“来自西维州 ( West Virginia ) 的美国联邦参议员罗伯特.伯德 ( Senator Robert Byrd ) ，居然小题大做，在他的手下找不出马歇尔任何的小辫子后，失望之余，就用他办公室的公函纸，写了一封信给美国联邦调查局约翰.埃德加.胡佛局长，要求他 〖调查一下马歇尔与共产党的关系〗。
“另外一位联邦参议员要想知道，这位来自非洲刚果 ( Congo ) 奴隶第三代的索谷德.马歇尔，是否与传说中那样，是一位痛恨白人的种族主义者。
“1967年8月30 日，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终于召开了索谷德.马歇尔出任美国联邦那个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认可听证会。
“在听证会上，一向以鼓吹种族歧视与白人优越论而著名于世的詹姆斯.史楚姆.索摩德参议员 ( Senator James Strom Thurmond )，有意刁难地问马歇尔说:
‘我知道你经办的案件，很多都是与《美国联邦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有关，但是你知道是谁写的《美国联邦那个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 》的条文吗? ’
“马歇尔回答说不知道。詹姆斯.索摩德一脸不屑一顾地冷冷地骂道:‘笨蛋!’。坐在他旁边，来自马萨诸塞州的的爱华德.肯尼迪参议员 ( Senator Edward kennedy ) 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于是侧身问詹姆斯.索摩德说:‘你知道是谁写的吗?’
“詹姆斯.索摩德脸上一红，尴尬地说:‘我待会告诉你!’原来，这个家伙问了马歇尔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大家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 如果马歇尔不知道是谁写的《美国联邦那个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 》条文就是个『笨蛋』的话，那么，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詹姆斯.索摩德，又会是个什么东西呢?
“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即日将马歇尔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确认案进行全体公投，结果是69 票同意，11票反对，20票弃权，马歇尔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提名，顺利通过。”
“为什么会有20 票之多的弃权票呢?”我问道。
魔鬼先生说，“那20 票的弃权票，几乎全是来自美国南方，与马歇尔交过过手的种族偏见分子，由于林顿.约翰逊总统的大力护航和拉票，这些家伙，一来无法不卖林顿.约翰逊总统的帐，二来实在无法投马歇尔的同意票，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弃权。
“二天后，在一个私下的就职宣誓仪式里，由美国最高法院中年龄最老，时年已经81 岁的常务大法官雨果.拉飞雅特.布莱克主持监誓，马歇尔就任美国历史上第96 位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同时也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非洲裔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从此开展了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司法新纪元。”
请阅读更多我的博客文章>>>
| 8226; | 梭谷德 .马歇尔与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 （第六章） | 8226; | 梭谷德 .马歇尔与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 （第七章） | 8226; | 梭谷德 . 马歇尔与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 （第八章） | 8226; | 梭谷德 .马歇尔与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 ( 第九章） | 8226; | 梭谷德 .马歇尔与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 （ 第十章 ） |
选择“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选择“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