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 30-36

来源: 天真不是我的错 2009-01-16 11:08:50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25710 bytes)
本文内容已被 [ 天真不是我的错 ] 在 2009-01-19 06:29:52 编辑过。如有问题,请报告版主或论坛管理删除.
回答: 桃花债 18-23天真不是我的错2009-01-16 11:06:35
第三十章


狐狸的金罗灵芝仙力十分不错。我开始有点后悔我治好了天枢。

傍晚掌灯十分,我和衡文在楼下堂中吃晚饭,慕若言开始出来乱转。

他穿了一件浅蓝的长衫,脚步声很轻,但是走得很稳,长衫在身上飘飘荡荡的,一看就是大病初愈,而且是大病初愈后已经养足了精神。

慕若言下了楼梯,向堂中来,我站起身双手合十问了句安,衡文点了一下头。慕若言回礼后在旁边的一张桌上坐了,小伙计招呼他点菜。

衡文今天话不多,本仙君于是有些闷闷的,我和衡文对面坐,毛团蹲在衡文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做一片天真状,吃衡文喂它的炒鸡蛋。

衡文将炒鸡蛋挑出葱花,一筷一筷地夹进狐狸身边的瓷碟,狐狸一口一口地吃,吃完舔舔嘴角胡须,仰头看衡文,欶欶地甩它的尾巴。

本仙君无所谓地看着,淡然饮粥。

间或夹一筷秋蒿菜。

小伙计们也站在一旁看,道;“公子实在是厉害,这畜生到您面前这么听话,吃得真有趣。”

我在心中冷笑,它若化出人形,再露出它的胸肌来,一个七八尺的男子低头摆尾,更加有趣。

‘江上人家’没住着几个客人,堂中的人都在看狐狸,慕若言也在看。

屋角的一桌,坐着几个商贾模样的胖子,其中一个道:“把一个野物儿驯得如此听话,公子与这位道长可有什么妙方没有?”

衡文淡淡笑了笑,我道:“不敢当不敢当,其实是一点雕虫小技。”狐狸用眼角很不恭敬地看了本仙君一眼,我便道,“其实驯服这些山野之物十分容易,只需贫道一碗符水,即刻便能野性全消。”

那张桌的其余人都称这位说话的胖子一声董员外,董员外半信半疑地看本仙君,道:“在下四海五湖行了大半,却不知道家的仙术竟还有如此一用。”

我掂着须子不语,在恰当的时候不说话,这就是高人的境界。

立刻有小伙计道:“董员外有所不知,这位广云道长实在是位高人,您看这张桌上的这位公子,就是广云道长治好的,只用了一帖药。真真正正妙手回春。”

董员外与同座的胖子们顿时肃然起敬,连声地道失敬与恕罪。我也连声地谬赞与惶恐。

董员外便道:“道长仙骨烁烁,想来降妖捉怪,起死回生之术一定也精通得很。”

眼看越扯越没有边际去,我只有道:“偶有家宅不宁,魑魅魍魉作祟的,贫道或者尚能尽薄力驱之。起死回生之事,万不敢夸海口。生死命数,自有阴司管辖。贫道自身尚未脱出六道,岂敢大言生死之事。”

董员外钦佩本仙君的谦谨,唏嘘赞叹。

衡文闲闲地拿筷尖点着盘子,一盘鸡蛋都被他喂了狐狸,只剩下木耳和挑出来的葱花和姜头。

我向木耳伸出筷子,听见慕若言开口道,“所谓生则缘起,死则缘灭。但是那些取债的魂魄,含怒含怨的魂灵又从何处来?还是只是谣传罢了。”

我把木耳夹回粥碗,思索该说点什么。衡文忽然道:“这种事情可不好说,是不是谣传不一定。人生在世就比如一个人住在一座房子里,房子住不了的时候,就是将死缘份将灭的时候。但是和这座房子缘份尽了,说不定和另一座房子还有些缘份。”筷子向我一指,“比如这位道长,他说他不会起死回生,说不定会换座房子住住。”

衡文,你这是拆我的台么?

慕若言顿时看向本仙君,我干干一笑,“赵公子的玩笑开得忒风趣,贫道竟不知如何是好。”

衡文放下筷子,狐狸跳上他的膝盖打了个哈欠。衡文道了声先行,抱着狐狸扬长上楼去。



第三十一章


本仙君于是也回房。

我在走道里踌躇,是回我的房还是去衡文的房,想了一想,还是到衡文门前推门进去。衡文在桌前喝茶,我走道桌边坐下,衡文端起壶添茶,我拿起一个杯子伸到壶嘴前。

衡文道:“连这一分的力气你也要省?”我笑道:“你给我倒一杯,余下的茶我来替你添。”衡文嗤了一声,将我手中的杯子倒满。

我瞟了一眼卧在床头的狐狸,“毛团,和你商量件事情,晚上你带路,我和清君去你洞里一趟,把你关着的那个姓单的人放了罢。”

狐狸跳下地面,化出它的人形,皱着眉头靠床柱站着。单晟凌在它臂上伤得那道疤仍然在,狐狸心中一定仍然愤恨,听我让它放人,脸色铁青。

我说:“我和清君奉命下界办事,你关得这个人恰巧是其中关键。其实本仙君与此人有些恩怨,要不是天命在身上压着,你把他烤了吃,本仙君还愿意替你生火。”

狐狸抱着双臂不吭声,直到衡文说:“宋珧元君说得是实情,虽然对你不住,还是甚望你能帮忙。”

狐狸立刻低眉顺眼地道:“清君要放,我今晚便放了他。”一副甘愿为什么肝脑涂地的模样。

于是夜半时分,我与狐狸同去向它的窝。衡文只提出了我的真身,道他便就不同去了。他现下的模样与真身差不了多少,恐怕被单晟凌知道更加麻烦。

狐狸听说衡文不去便晦下了一张脸,一路引本仙君向它的山头去,一句话都没有。

夜黑风疾,去时正好顺风,御风行云,不过一刻钟多些,就到了狐狸住的那座山。

我与狐狸在山腰落地,参参树影深深长草,我问狐狸此山的名字,狐狸冷声道:“宣清山。”宣离的宣,衡文清君的清,本仙君一阵肉紧,道:“你未起这个名字之前,这座山叫什么。”

狐狸悻悻道:“枯藤山。”闷头走了几步,道:“你怎么知道名字是我改的?”

我未回声。本仙君在人间念诗伤情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家偷鸡哩。

狐狸的洞口掩在爬满山壁的藤叶内,顺着一条狭长的石道蜿蜒进去,狐狸是头懂得享受的狐狸,挖了一道水横在前路,水面上横一座石桥,过了桥,转过一道石屏,狐狸扬袖弹出火光,四壁熊熊的火把,展出另一片洞天,一个甚宽阔的石洞,照着厅堂的陈设布置得似模似样。石桌上陈着蔬果酒菜,石椅上铺着缎褥锦垫,右首还有一道镶贝的琉璃屏风。

我正要称赞一下狐狸的石窝,狐狸站在厅中,皱起眉头,喃喃道:“不对。”大踏步转过屏风。

本仙君跟上,屏风后又是一条石道,分出无数条岔道,狐狸疾疾在前,我紧紧在后,转过了数道弯,打开一道石门,又进了一个洞内,狐狸扬手点亮火把,洞中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柱子,柱子下掉着零落断开的铁链。

看样子,狐狸把单晟凌关在了此处。

我看着四散的铁链皱眉,单晟凌竟然勇猛至此,能挣断铁链子从狐狸洞中跑了?

狐狸磨牙恨了声什么,奔出洞去,再顺着石道转过七八十来个弯儿,又推开一道石门。门外一阵风吹来,我一抬头,竟能看见乌压压的天,此处是山中的一块缝隙,被狐狸开辟成了内院。

一道黑影自暗处蹿起,笔直地蹿了过来。

跟着一声呜咽,一头扎进狐狸怀中,蠕动了一下,变成一个幼齿的男童,搂住狐狸嚎啕大哭:“大王~~你终于回来了大王~~呜呜,来了一个好厉害的人,把洞里关得那个人救走了~~红姊姊~秋姊姊~花哥哥小七他们他们都被那人抓到笼子里~~呜呜,我我我好不容易藏起来,我害怕呜呜大王……”

男童把头贴在狐狸怀中,一边哭,一边说,一边蹭他的眼泪鼻涕。

好不容易等他哭完了,狐狸带着他引本仙君回到石厅。男童缩在一张椅子里,仍在抽抽噎噎,一边抽噎,一边偷偷看本仙君。一双绿油油的眼,头顶两只尖耳朵上还带灰褐的纹条。这孩子原来是只山猫精。

小山猫精说话很不清楚,颠三倒四的,结巴了半天才把大概的经过说清楚。

据说今天早上,有位手拿拂尘的人闯进洞来,劫走了单晟凌,抓了狐狸洞中的大小妖精十来个,有漂亮的母狐狸们,也有道行不够高的其他小妖怪们,小山猫的修行最浅,妖气最弱,钻进了一个石缝旮旯里侥幸拣了一条小命。

狐狸脸色铁青,目光凌厉,本仙君知道,它从此和单晟凌不共戴天了。

小山猫对那救人的拂尘客的模样也左右说不清楚。来来回回只说“没有胡子”、“像道士”、“蓝衣裳”。委屈地伸它受了伤的两只前爪给狐狸看。

本仙君听着看着,却不能不道:“洞中的人既然已经走了,本仙君来此的事情便算完了,时辰不早,须回客栈去了。”我看看狐狸和小山猫,“你——你们两位有什么打算?”

狐狸默声不语,小山猫蜷在椅子中缩着。

狐狸小小的妖精寨此时妖尽窝空,他那么垂头坐着,颇有些凄凉。

那位法力高深的拂尘客却不知会不会还杀回来,狐狸与这只小山猫都有些险。

本仙君其实很容易心软。我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又忍不住软了一下下。

只是这一下下,我回到衡文房中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头狐狸,还有一只灰纹的山猫。

狐狸跳上衡文的膝盖,呜了一声,盘身伏下,模样很颓然。衡文抚了一下它头顶,狐狸抬头,舔舔衡文的手。

小山猫跳到床尾的被角边卧着,叭嗒叭嗒舔它受伤的前爪。

本仙君对这一下心软真的很后悔。
第三十二章


慕若言与单晟凌相逢在一个风疾浪高,大雨倾盆的中午。

就在我带了狐狸和山猫崽子重回客栈的第二日。

我和衡文正在楼下厅内吃中饭,客栈紧闭的大门被敲得砰砰响。小伙计将门打开一条缝,雨水骤然被疾风斜吹入店,水沫溅进我面前的一碟清炒素三丝。

一个头顶斗笠的水淋淋人影跨进门槛,天上恰恰打了一个炸雷。

斗笠兄脱下斗笠,狐狸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本仙君眼疾手快,一把将狐狸按住。眼看单晟凌昂然立在堂内,一双精亮的眼环顾四周。他这一顾,就顾到了这张桌上。一看,就看到了衡文。

眼顿时眯了眯,眉峰微动,面色却未变,算是不曾形于色。

衡文客气地露了半分笑,南明帝君果然是人物,向衡文也一笑后,两道电样的目光立刻扫到本仙君脸上来。

本仙君本欲对他一合掌,奈何双手正按在挣扎的狐狸身上,只好点了下头。单晟凌的目光做不经意状略过狐狸,掌柜的恰在此时哈腰直奔过来:“陈爷终于回来了,小店这就给您预备热水与换洗衣裳,陈爷要不要先来壶热酒暖暖身子。”

我心道这掌柜的好不知趣,在洗澡水暖身酒上献殷勤,此时这位爷心里除了楼上房中的那个弱书生相好,哪还有别的?偏偏你就不提这个。

果然单晟凌开口便道:“楼上那位严公子,这几日可好?”

掌柜的方才恍然悟出真经,一面说好,一面让小伙计引路,再赔罪说小店招呼不周,对那位公子恐怕仍有怠慢,请陈爷包涵。

单晟凌大踏步地上楼去,刚上到一半,蓦然止步,双眼直直向上望去。慕若言一手紧抓着扶手在楼梯尽头立着,四只眼睛,两两相望。

其情其景,无限动情,无限肉麻。

连狐狸也被麻倒,在我手下抽搐了一抽搐,一动不动了。

默默相望了一瞬间后,单晟凌问慕若言:“你这几日身子好些了没?”

慕若言道:“已大好了。”

单晟凌哦了一声,大步上楼去,与慕若言转身回客房,余下的话就听不清了。

用完饭回房,刚插上门,小山猫一头扎过来:“大王大王,我~~我方才瞧见洞里关的那个人~~那个人他……”

狐狸化成人身,冷冷道:“我已看见了。”一双拳头捏得紧紧,目露凶光。它一洞的妖精被擒之仇仇深似海,应该是想立刻窜到隔壁去活剥了单晟凌。

本仙君不得不劝毛团稍安勿躁,单晟凌只身回客栈,生擒一洞妖怪的人还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南明在天庭上颇有几个好友,难道敢违逆玉帝的法旨下来帮南明?我便道:“你一洞的妖怪还不知道关在哪里,如果贸然伤了南明,说不定你的那些小妖们连命都没了。还是暂时莫乱动罢。”

毛团将拳头捏得咯咯做响,立在桌旁不动

我开门喊小二要了一碟炸鲫鱼给山猫做中饭。小二咂舌道:“道长真是好胃口,刚吃过中饭就要点心。”我笑道:“随便吃吃只当消食了。”

下午,单晟凌来敲本仙君房门,他已经沐浴换了干爽的衣裳,在狐狸洞里关了数天,双颊略陷,却神采奕奕,进门抱拳道:“道长妙手回春相救严子慕之事在下已知,严子慕乃在下的结义兄弟,故而前来道谢。”

如刀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本仙君,双手递上一个红封的纸包,“奉些微薄谢仪,望道长莫要推辞。”

我合掌道:“施主忒客气了,不过是些草头药方,贫道方外之人,本不该收红尘铜禄,但施主一片诚心,贫道便当做施主为天下道法的捐资,权且收下。”老实不客气接过,在手中一捏,沉甸甸的,像是金条。

单晟凌道:“道长与隔壁的那位公子,像是同行?”

我顺口诌道:“正是,那位公子甚爱道法,欲寻静处清修,便与小道同行,时常同研些丹药之术。”

单晟凌道:“原来道长擅炼丹。”

我道:“也不是,其实卜前程看风水贫道修习得更深些,贫道看施主天庭饱满骨骼清奇,乃安逸大贵之相,正是祖上福萌深厚,此生安乐逍遥之人,施主要不要贫道替你卜上一课,看看近日的吉凶?”

单晟凌敛回目光道:“在下今日有些困乏,改日罢。”回身欲走。

我作势向前大跨一步:“施主当真不算?贫道的课法乃老君梦中亲传,一课只要十个钱,贫道既然与施主的义弟相熟,便八个钱罢了。可以再多测一字,施主看如何?”

单晟凌道改日一定,大踏步走了。

我一声长叹,合上房门。身后道:“我出二十钱,请道长给我卜上一课。”



第三十三章


我回头,衡文笑嘻嘻地坐在桌前,我拖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拿起茶壶,先替他的杯中斟满:“你是要发文王课,还是鬼谷子课?”

衡文道:“难道不是宋珧元君课?”

我终于撑不住笑,道:“你倒悠闲,不在房中看着毛团,来看我热闹。”

衡文道:“他被你几句话震住,估计不会轻举妄动。一洞妖精都被抓了,看他和山猫儿怪可怜的,就留它两个在那房中平复平复,正好单晟凌过来,我就忍不住来看看。”饮了口茶水道:“你这道士做得有模似样的,越发得有道骨了。”

我洋洋得意道:“那个自然,当年我在凡间成天算命,阅过算命摊儿无数,比那刚入门的还行得多,如果哪一天犯了天条,被打回凡间来,我就真去做个算命的,生意一定不错。”

衡文拿着杯子摇头:“你倒像做道士做上了瘾。我听说凡间的人都爱卜命,像你当年成天算命,都算些什么?”

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七岁的时候,我爹请了位什么山上的高人给我算命,那位高人算我有大机缘,会享到十分难得的福气,但是是个永生永世孤鸾单只的命。我一直不信这个邪,就到处找人算命,但凡算到姻缘,都是全无。”

说起来便又唏嘘了,本仙君当年七岁,已经懂不少的事情,我还记得许管家的女儿芳娘当时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我很喜欢她,正打算和我爹说了长大要娶她做媳妇,被老道士一棍子打得头晕眼花。

但那道士的乌鸦嘴确实灵验,芳娘十四岁上就嫁给了一个商户的儿子,我忿忿地跑去问她为什么不记得我当年给她吃桂花糕千层酥核桃饼的情谊,芳娘揉着我头顶道:“少爷您还什么都不懂。而且芳娘这样的人,怎么能高攀少爷呢?”我眼睁睁地看着芳娘上了红轿子,被吹吹打打地抬走。

我爹也给我订过亲,是尚书千金,媒人说她花容月貌,生辰八字大相小相与我合上加合,正和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果她爱上了三王爷的世子,两人在月黑风高夜,公然私奔。

我再订亲,是国舅的千金,和她表哥私奔了;又订亲,郡王家的郡主,被皇上看上,收进后宫了;皇上补给我他妹妹八公主,和年轻的侍郎偷情,连肚子都大了。

我在烟花之地流连,对花魁娘子一见钟情,用情之深,感天动地。结果怎样?她还是和穷书生相好了。

我误打误撞成了神仙,确实享到了世人享不到之福。

老道士算是句句言中。所以命这个东西,由不得你不信。

衡文打着呵欠道:“晓得了晓得了,晓得你的苦楚悲凉。几千年耳朵都听出了茧。你却不能换换词?总惦记着你的永世孤鸾不撒手,你在天上做神仙,难道做得不快活?”

我说:“快活。只是你生下来就是神仙,不晓得情这个东西的厉害,尝过一次忘不了。不然隔壁的天枢和南明,怎么会好好的上君不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衡文转着茶杯道:“哦,是有几分道理。有趣,有趣。此话如果被玉帝听见,一定算你凡根未净,打回人间来。”

我却真有些后悔又扯了许多,扯住衡文的袖子道:“玉帝听不听见在其次,我只是胡乱说说,你可别听得有趣,想找个什么人来试试。”

衡文拍了拍我肩膀,笑道:“你放心罢,一定不会找旁人试的。”

天将黑,下楼吃饭时,我随口问了声慕若言和单晟凌,小二说他两人已经用了饭,各自回房去了。

狐狸和山猫还在伤感它们的同洞妖怪,索性将衡文那间房留给它们去悲,我和衡文挪进了我的卧房。我左思右想,仍想不出救南明的人是谁,忽然想到,南明走而复归,一定要和天枢说说原委,这些事情可能不会瞒着天枢。

我和衡文商议,去探探南明房中。

单晟凌的客房在走廊尽头一间,隔壁是天枢卧房,天枢隔壁便是本仙君的卧房。衡文将我的真身提出,我和他隐在半空先到南明卧房,不曾想绕远了,南明卧房空无一人,人肯定在天枢房中。

我与衡文进了天枢的卧房,一眼望去,很不得了。

慕若言与单晟凌纠成一团,正在,咳,欲行那云雨之事。



第三十四章

慕若言背抵着床柱,身上只剩了件襟怀半开的薄袍子,半闭着双目,微微喘息。单晟凌在他颈上噬咬,一只手正将那件袍子慢慢褪去,另一只手游向下……

阿弥陀佛,本仙君真是做神仙做得太久了,居然忘了不该来的时辰。

衡文道:“唔,双修修得很热烈么。”

我赶紧将衡文清君拽出去,一头撞回房。“罪过罪过,凡人看了这个要长针眼。”衡文道:“本君是仙。再则你我进去,纯属无意,只看了一眼而已。”

我默默无言在床前坐下,衡文挥了挥他的破折扇:“没什么好不自在的,你在凡间时,难道没做过?”

我干咳了一声,“做过,但都是与女子……和这种的,修得,咳,略有不同……”衡文道:“嗯,我看书中画的,确实略有不同。”我大惊,直跳起来:“书中看的?什么书!!你怎么会看?!”玉帝啊,衡文清君下凡一趟,倘若装了一脑子乌七八糟的东西回去被玉帝知道,一定一道天闪,直劈我天灵盖,直接把我劈成飞灰。

衡文道:“你一惊一乍做什么?我既然司天下文命,自然各种书册都要看看。当日在东君王府时,我闲来无事,便去市井上买了几本图册,翻了一翻,想瞧瞧双修要如何修。”在袖子中摸一摸,摸出小小的物事托在掌心,瞬间化大,是一叠墨蓝皮的书册。扬起来拍了拍,放在桌上。我伸手拿了一本一翻,眼前金星乱闪——春宫。

且是龙阳密戏春宫。

本仙君当年做凡人的时候,春宫看得多了去了。与知己好友也时常品评赏看,互换珍本。

但是,引诱衡文清君看春宫,这个罪名在天庭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做神仙做的还算滋润,还不想被押上诛神台五雷轰顶。

本仙君看出了一头冷汗。衡文尤在悠悠然地道:“我瞧了后才晓得,原来双修的确是门学问,个中讲究很多。可惜图画得不好,有些倒胃口。”

我忍不住说:“那是因为你买的是市面上常见的,这种本画功粗糙,没有什么新意。真正的珍本市井的书坊里买不到,须得有特殊的门径才能得手,其中画的,那才叫一个意趣儿。”

衡文兴致勃勃地道:“哦?”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南明与天枢许久不见,情浓意厚。等我与衡文吹灯睡觉时,隔壁的动静便阵阵地传过来。

吱吱响的床板,慕若言断断续续的吟哦,听得本仙君心神不宁胸中难安。幸亏广云子的躯壳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煞去了不少孽情。

我盯着广云子稳神宁息。身旁的衡文道:“你傍在床沿上探头探脑的做甚?”

我道:“春风阵阵,又有衡文清君在身边,我怕动摇仙根,铸成大错。看广云子稳固心神。”

衡文低低笑了一声:“这老儿在地面上躺着,确实镇得住心神。你便看吧。”

我听他翻了个身,再无动静。想是睡着了。

我瞧着广云子,渐渐倦怠,竟也睡着了。

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

我做神仙后,很少做梦,这个梦又做得分外不同。

恍恍惚惚里,我站在大片的桃花林中,桃花灼灼胜过九重天阙的云霞。云雾深处一个人影影绰绰地立着。我走近时,他回过头来,我愣了。

仙者有梦,梦是本心,我明白此时我是在梦中。看见他时,我又明白,这个梦是我的本心。

本心藏得住,却骗不过自己。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这样的心。

也许在几千年前,我在九重天阙上遥遥看到他时起。高贵清华,虽在眼前,却遥不可攀。又忍不住想近上前去。

几千年我悠哉悠哉地过,十分感谢老天,我本来是个永世孤鸾的命,妄求什么也求不到,但时常能看见他,心中已满足。

横竖我是个白捡来的神仙,凡根净不净都有借口。就像在凡间时,明明知道月亮摘不到手,但也偶尔想想真的摘下了月亮的时候。

此时的这个梦,就是我龌龊的心。

既然是在本心之梦中,可以尽情放开手。

我抱住眼前的人,径直亲了下去。

梦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亲不敢亲的双唇,解不敢解的衣衫。做神仙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抬起他腰的刹那我想,值了。就算被玉帝一道天闪打成飞灰也值了。虽然是梦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梦醒之前我记得我圆满得不得了,在如霞的桃花下将他搂在怀中说我其实喜欢了他几千年,其实也想了他几千年。他靠在我肩上低声道:“我也想着你几千年。”

然后梦就醒了,我一睁眼看见帐子顶,左侧头看见空空的被子和枕头,右侧头看见地上躺的广云子。

衡文正在他房中神清气爽地等我同去吃早饭。

毛团阴郁地蹲在凳子上,山猫哀伤地卧在床边。

衡文说:“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好梦,我走的时候你一脸龌龊地正在傻笑。”

我干笑两声,“梦见玉帝给我升官了。”
第三十五章

许久不见命格星君,十分思念。
  数日风大雨疾,今天居然晴了。被雨洗了数日的天碧蓝铮亮,高高在上,悬着一枚火热刺眼的太阳。无云,而且无风。
  
  我支开窗户刚赞了一声好天,进来添茶水的小伙计就跟着道:“可不是么,下了这些天,总算见到晴了。今天上午好些客人都退了房去渡口了,连昨天刚回来的那位爷和道长您治好的那位公子都刚去退房了。”

  本仙君急惶惶地去找衡文商议,兼带思念命格。
  “命格老儿,我刚下界那阵子一天两三趟地看着,勤快得很,最近怎么疲怠了,连个影儿都不见。单晟凌带着天枢跑了,
你我是跟还是不跟!”
  衡文道:“天庭算起来正将要开太清法道会,天门钥匙又没着落,兴许命格星君正为这几件事情忙着,一时疏忽了地上。”
  
  本仙君被衡文这一提点心中雪亮,是了,命格老儿爱做玉帝面前功,天上此时忙成一团,他一定要伺机掺上一爪子功劳,将本仙君暂时向一旁晾晾。
  
  我瞧着衡文,却有些忧虑:“如果开太清法道会,你岂不是要回天庭?”
  
  太清法道会是道佛论法会,六十年一次,在天庭与西方如来极乐处轮流开。我惟有六十年前才有资格赴此会,也只能做个旁听的凑数神仙。衡文清君是此会的重角儿。以往衡文去赴会时,我在天庭寂寞,便去太阴宫找吴刚喝酒。想来我也赴此会后,吴刚只能对着那只兔子喝酒。
  
  六十年前的论法会在西方极乐土的梵净河边,景色十分华美,十分极乐,河畔的砂是金砂,菩提树的叶子是翡翠,鲜果触手可摘。玉帝未能赴此会,以太上老君为首,衡文清君、四位帝君、八位星君,加上其余仙者如本仙君的,足踩祥云,袖蓄清风,浩浩荡荡,甚有气势。如来与药师佛、弥勒尊佛、贤善首佛、大慈光佛等等佛尊菩萨列位有序,端坐莲台,顶放佛光。论法会开了七七四十九天,本仙君吃鲜果,听双方互论,甚得趣味,衡文清君与大慈光佛论法三天三夜,天花乱坠。老君拈须微笑,如来拈花微笑,最终衡文大胜,拱手回座,一挥衣袖,掸开我身边如山的果核儿,飘飘坐下。我真心道:“厉害。”衡文故作谦虚地抬了抬嘴角。
  
  当时南明帝君与天枢星君也赴了此会,衡文之后五日方轮到天枢,天枢星君与善法尊者论法,天枢阐辩道法亦和缓如水,徐徐而进,与善法尊者绵绵渐论,本仙君多吃了几个鲜果,微有胀食,跟着他二位缓缓的语调揉肚子,揉着揉着便酣然入梦。但十分不幸,衡文清君在我旁边坐,他每论法会必胜,西方的佛祖天庭的神仙都爱时不时瞧上他一瞧,结果就顺带瞧见了闭目静坐的本仙君。回天庭后,玉帝微怒,觉得本仙君丢了天庭的脸面,以南明帝君为首,劝玉帝严惩。衡文和东华帝君、碧华灵君、太白星君等人替我求情。玉帝于是将天枢星君招到阶前道:“宋珧元君在卿阐道时酣睡,依卿的意思该如何惩处?”
  
  我当时立在殿上,心中甚欣喜。玉帝分明是想饶了我找个台阶下,如此一问,就算与我有仇的十有八九也会卖我个情面,何况是天枢。
  本仙君万万没有想到,天枢星君居然肃然向玉帝道,论法会上酣睡虽然是小事,但这件小事天界众仙与西方诸佛各个都知道,天庭体统大伤。而且广虚元君因机缘得以成仙,但从未深修道性,固己仙根,时常言凡间事,大有眷恋意,其实并不适合在天庭为仙……
  
  依然是和缓如水的徐徐而道,听得我心中拔凉拔凉。玉帝道:“那么依照卿的意思,广虚元君该定何罪,如何惩罚?”
  
  天枢在玉阶下躬身缓缓道:“当年西方净土处,有尊者在如来说法时走神片刻,便堕入尘间十世,受一切轮回苦。今日广虚元君在众仙众佛面前有失天仪,其平日又凡心未泯,依小仙之见,当遣回凡界,永不得再返天庭。”
  这几句话如五雷轰顶,直敲我天灵盖,将我敲得目瞪口呆,木木僵僵。衡文一步跨到殿前,道:“竟是这样大的罪过,那我这个罪魁就不得不出来认错了,免得帝尊误罚了宋珧元君。”
  
  玉帝只得问何故,衡文笑嘻嘻地低头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在论法会前和宋珧~啊,是广虚元君打赌。我因广虚元君是平白飞升的神仙,对道法并不精通,一向轻看他。论法会上道法佛法皆博大精深,大不敬地说一句,我每每听时,都偶觉枯燥。因此和广虚元君打赌,赌他在论法会上一定撑不住要睡觉。广虚元君当时神情严肃,对我道‘论法会乃是领悟道法的好时机,玉帝赐我参加,实在仙恩浩荡。小仙听一句欢喜一句还来不及,怎么会睡觉!’便和我赌下三十坛月姊亲自酿的桂花酒。当时东华帝君也在,他是见证。”
  东华帝君举袖掩嘴咳嗽了一声,道:“禀玉帝,小仙确实是见证。啊,金星啊,我记得,当时你也在,你也做了见证的,是不是啊?——”
  太白星君胡乱点头道:“是是是,小仙也做了见证的。做了……咳,见证。”
  
  衡文接着道:“广虚元君和我打赌时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我看了有些发酸。谁料在论法会上,他目光炯炯,腰杆笔直地坐着,我怕我没那么大情面,讨不来月姊的三十坛桂花酒,一时贪图输赢……”咳嗽一声,做痛心疾首状道:“看广虚元君吃果子吃的很欢,便捻了两个瞌睡虫儿,弹进果肉中,于是就……”

  说到这里,转过身来,对我一揖:“十分对不住,万想不到竟连累元君被按上如此大的罪名,甚歉甚歉。”

  我眼见衡文替我顶缸揽罪,几乎老泪纵横,哪里还说得出一句话。
  南明帝君和天枢等都默不言语,衡文清君出头顶罪,东华帝君和太白星君做保,驳斥就是在说这三位上君包庇说谎。再理论起来势必闹大。正僵持时,王母娘娘从后殿转出来道:“不过是在论法会上睡了一觉,固然有伤体仪,哀家看也不至于这么大的罪。论法会法道高深,哀家偶尔都觉得乏力,何况宋珧。我们修仙讲究的就是率性自然,与佛家的法体各有不同。所谓我们修我们的逍遥道,他们参他们的枯坐禅。哀家觉得不必照着他们的体度罚。玉帝英明,一定自有公断。”
  
  玉帝果然英明,最后判衡文胡乱认错欺上罪,罚仙俸两个月,静修思过一个月。东华帝君和太白星君包庇兼欺上罪,罚俸半个月。本仙君论法会睡觉有失天仪,思过两个月。玉帝道:“想你替衡文和东华金星出罚俸也该将钱出个精空,便不罚你仙俸了。”
  
  我大呼玉帝英明仙恩浩荡。
  王母似笑非笑地慢悠悠道:“且慢,哀家听说有某位仙君在梵净河边大呼还是如来这里大方,果子随便吃,不像天庭王母,几个桃子还使天兵把守,抠门得紧。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啊,宋珧元君?”

  我干干一笑。
  于是,本仙君在蟠桃园浇了半年桃树。

第三十六章

  衡文说:“法道会么,到时候再说罢。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等到了开法道会的日子,兴许此处的事情早完了,已经回天庭了。”
  我想一想,赞叹很是,再又一想,复大惊:“要是命格老儿在天庭忙活,一不留神把这件事情忘了个两三个时辰,那还了得!”
  衡文打了个呵欠:“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你想怎么做怎么做就是了。”我嘿然道:“是,要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随便一推,就说命格没说我也没主张了,横竖不用担责任。”
  狐狸在桌角旁的椅子上抬起头来,撑着眼皮斜斜瞧了瞧本仙君,鼻孔里不屑地一嗤。
  本仙君不计较。站起身来,负手看窗外,踱了几步。
  衡文道:“天枢和南明,你还是跟上罢。反正不管命格回不回来,早晚还是要跟的。”
  于是,两刻钟后,我扛着全副的算命道士行头,与衡文一起迈出江上人家的大门。
  衡文在柜台上搁下一锭金子,让掌柜的笑脸热烈如三伏天的太阳,很殷勤地亲自送到门口。
  狐狸和山猫都想同行。本仙君怜弱,就肯了。山猫卧在本仙君背后的藤架上,本来按照我的意思,拿条绳子栓上狐狸牵着走,再合适不过。狐狸双眼血红地盯着我,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凛然神情。真是的,方才你无耻地望着衡文,意有所指时,倒没想起自己还是条汉子。最后,调和再折衷,狐狸也卧上了我背后的藤架,山猫卧在第一层,狐狸卧在第二层。两只妖怪,险些累断本仙君的老腰。
  江上人家离周家渡只有不到两里路。我等赶到渡口前,遥遥看见数个人影站在渡头,其中一个细长的人影衣衫随风飘飘荡荡,正是慕若言。
  远处一片白水,浩浩荡荡。几条小船如苇叶一般,飘了过来。
  十年修得同船渡。
  我和南明天枢同为仙僚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十年。当然够缘份坐同一条船。
  我赶到渡口前时,单晟凌两道如刀的目光立刻从人群中射了过来,在我身上一扫,却扫向衡文。我侧眼见衡文客气地点了下头。倒是慕若言望向我,我一合掌:“施主,好巧。”
  正说着,几艘船都靠到渡头。本仙君腿脚敏捷,眼看单晟凌与慕若言踏上一条船,立刻一大步跨了上去。
  艄公道:“道人,我这船是专渡这两位客人到卢阳的平江渡口,您要去别的地儿就请再寻船罢。”
  我挥一挥拂尘:“正巧正巧,贫道也是要去卢阳。”见艄公瞧着我,却有些不怠见,忙将拂尘向身后一指:“贫道是与这位公子同路,和他算船钱。”
  身后甲板声响,衡文站到我身侧,和声道:“敢问老丈,到卢阳船钱几何?”
  艄公却换了脸色,忙躬腰点头道:“不忙不忙,公子请先舱里坐,等到了地方您再看着打赏。”
  我在舱蓬边,让衡文先行,再弯腰进了蓬舱。蓬舱中十分简陋,侧沿两条木板算是条凳,中间搁了一张破木桌。
  单晟凌与慕若言在一侧,我和衡文便到另一侧去,我将皂帘杆倚在桌旁,刚要搁下拂尘,眼梢里看见衡文径直要向木板上坐,忙喊了一声且慢。伸手在木板面上一抹,抬手看看,倒不脏。但木板硬梆梆的,怎么能让衡文坐。我将背后的藤架搁在桌面上,从山猫身边拿过一个做样子用的衣衫包袱,拆开包袱皮,将里面的衣衫等物重新搁了搁,再用包袱皮重新包过,包成个坐垫模样,放在木板上。还要装模作样地一合十,“公子请坐。”
  衡公子眉毛动了动,一脸受用,大模大样地坐了,然后很有派地拿扇子一点,“你也坐罢。”
  我合十道:“多谢公子。”在木板上缓缓坐下。单晟凌和慕若言已在对面坐下。我有些担忧地去看狐狸和山猫,生怕两头妖怪一个按捺不住扑去找单晟凌报仇。幸亏它们尚沉得住气,山猫蜷起了身子在缩在藤架中。狐狸的脊梁有些许起伏。
  片刻,狐狸忽然躬起脊背,本仙君凛起精神,狐狸躬起脊背后,却抖了抖毛,一窜窜到我和衡文之间的木板上,挪到衡文身边,盘着卧下。
  于是我和衡文,与单晟凌和慕若言,隔着一张破桌,对面相望。

所有跟帖: 

桃花债 37-43 -天真不是我的错- 给 天真不是我的错 发送悄悄话 天真不是我的错 的博客首页 (22225 bytes) () 01/16/2009 postreply 11:09:54

桃花债 44-50 -天真不是我的错- 给 天真不是我的错 发送悄悄话 天真不是我的错 的博客首页 (24955 bytes) () 01/16/2009 postreply 11:12:18

桃花债 51-56 -天真不是我的错- 给 天真不是我的错 发送悄悄话 天真不是我的错 的博客首页 (23099 bytes) () 01/16/2009 postreply 11:13:15

桃花债 57-61 -天真不是我的错- 给 天真不是我的错 发送悄悄话 天真不是我的错 的博客首页 (20315 bytes) () 01/16/2009 postreply 11:14:36

桃花债 62-68 -天真不是我的错- 给 天真不是我的错 发送悄悄话 天真不是我的错 的博客首页 (32810 bytes) () 01/16/2009 postreply 11:15:57

桃花债 69-73 -天真不是我的错- 给 天真不是我的错 发送悄悄话 天真不是我的错 的博客首页 (26060 bytes) () 01/16/2009 postreply 11:17:02

桃花债 74-78 -天真不是我的错- 给 天真不是我的错 发送悄悄话 天真不是我的错 的博客首页 (24821 bytes) () 01/16/2009 postreply 11:18:40

桃花债 end -天真不是我的错- 给 天真不是我的错 发送悄悄话 天真不是我的错 的博客首页 (7107 bytes) () 01/16/2009 postreply 11:27:16

桃花债还有个续集如意蛋,粉搞笑,不过是坑, -天真不是我的错- 给 天真不是我的错 发送悄悄话 天真不是我的错 的博客首页 (99 bytes) () 01/16/2009 postreply 11:30:47

请您先登陆,再发跟帖!

发现Adblock插件

如要继续浏览
请支持本站 请务必在本站关闭/移除任何Adblock

关闭Adblock后 请点击

请参考如何关闭Adblock/Adblock plus

安装Adblock plus用户请点击浏览器图标
选择“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安装Adblock用户请点击图标
选择“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