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轮金刚法会:佛教密宗中的一种仪式。一九三四 年由戴季陶、段祺瑞等发起,请第九世班禅额尔德尼于四 月二十八日在杭州灵隐寺举行时轮金刚法会,五月十八日 结束。”
外公、外婆受戒的那次法会我想一定就是那次。鲁迅这篇杂文对那次法 会可没有丝毫好感,极尽了讽刺、挖苦之能事。该文一开始就引了《时轮金刚 法会募捐缘起》中的一段话:“古人一遇灾祲,上者罪之,下者修省......今则人 心浸以衰矣,非仗佛力之加被,未由消除此浩劫。”接着就讽刺起来:
“这真说是令人觉得自己和别人都半分不值,治水除 蝗,完全无益,倘要‘或消自业,或淡他灾’,只好请班禅 大师来求佛菩萨保佑了。”
不管鲁迅对那法会如何讽刺,反正外公、外婆就在那次法会上受了戒, 我不知道受戒的目的是为了消除“自业”,或是淡化“他灾”,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据我母亲说,除了赠送红绸之外,在仪式上班禅还把一根草竖在受戒者头上, 看竖不竖得起来,这意味着受戒者有无“佛缘”。外公、外婆头上的草大概总是 竖得起来的,否则不会算活佛的徒弟。
在上一段引文中与事实不符的另一点是,我发现在写那话时,那块活佛 送的红绸子我还没有带到澳洲来。到最近一次我去上海看到那块红绸,想到 《南澳散记》中写过的那段话,我才决定将它带到了南澳。现在,那块红绸倒 真在我身边了。它可能也是外婆留给我的唯一的一件纪念品。
外公、外婆受戒之后究竟如何信佛,因为我当时尚未出世,所以说不清 了。只知道他们在山上、山下的房子里都设了佛堂。四九年革命之后,外公的 地产、房产都渐渐被共了产,他就光起火来,开了戒,不再念经、吃素了。再 说后来他们把布店弄的大房子卖掉,换了小得多的房子住,当然也不可能再在 家里设佛堂了。于是,自我懂事起,外公信佛的事在我头脑中只留下零零碎碎 的一些小事。
母亲在去杭州龙井狮子峰外公别墅意胜庵的途中休息 (约摄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