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之行在家做功课和行程安排时， 我对京都是寄予了厚望的. 因为一直向往的唐风遗韵，还有文城博主周游那篇惊艳了我的眼和心的《京都的美丽与哀愁》。在那时的我的心里，如果日本只能选择一个城市去观光的话， 那只能是京都。东京，只能算作这次日本游的陪衬， 因了在其入关的便利，和国际化大都市的名声。
日本之行彻底颠覆了我对这两个城市先入为主的成见。
东京是干净的， 整齐的， 清爽的。以人口数量和密度稳居世界第一的这个繁华都市，在八月游人我的眼中，没有一丝凌乱的痕迹， 人群， 车辆， 有秩有序地在城市里穿行。混杂在东京的人流当中， 我看不到这个城市的庞大。 只有在登上晴空树俯瞰整个东京市时， 才意识到它让人叹为观止的规模，楼房如林， 一层层向外扩展， 看不到尽头。
八月的东京29度， 不闷也不热， 不浮也不躁，很容易让人的心安静下来。 倒时差起得早， 在新宿刚刚醒来的街道和站前广场转上一圈儿，路边栏杆上有咕咕叫着的鸽子跟你作伴。站在秋叶原的路边， 石灰桥上， 看翡翠绿的河水从桥下舒缓流过， 河边是色彩浅淡素素净净的居民楼群。突然就羡慕起生活在这里的市民来。
与东京相反，京都在我的眼中是乱哄哄的，闷热黏潮的， 热度是几乎让人受不了的。 这个城市好像没有清晨，住站前， 不管你五点钟出门还是六点钟出门， 站前广场都有人流涌动，当然越晚人就越多， 可以达到摩肩接踵的程度。 路人行色匆匆， 从迷迷糊糊的我们身边一个个超越。最高气温三十五六度， 从早到晚没有凉快下来的时候， 加上人多，夏日的人声车声飞扬的泡沫一样在空气里涌动， 让人心烦气躁。一天我们只能活动半天， 这半天还得靠街道边上无处不在的冷饮零售机撑着。 登上京都塔观望， 发现京都四周环山，京都算是处在一个盆地的位置，成为大火炉就不难理解了。
自助游，在京都主要的交通工具是公共汽车。站在拥挤的车厢里手抓吊环身子随着车子的节奏摇晃，我审视着车窗外面的京都。 眼前的京都是低矮的， 陈旧的，随处可见的灰蒙蒙的水泥色的住宅楼，呈破败之像 -- 它们让京都看起来有点像八十年代的中国城市。有备而来的我，失望是明显的，底下带着隐隐的委屈，但又明显地不满意自己的情绪。 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娟秀的古体变体汉字和古韵深远的街名路名吧， 还有那座独树一帜的汉字博物馆吧。那个周游笔下河水清浅的鸭川呢？在周游的镜头里，少女笑靥如花，裸着藕色的小腿坐在鸭川陡峭的石壁上，旁边是青涩稚气的男友，偏过头去回应着女孩子的笑脸，两人的头顶上樱花盛开， 亭亭如盖。车来车往在诺大的京都城里，我好像一直看到的是同一条大河，河面宽阔河道浅显，河道里面水道的两边有宽敞的步行道。晚上回到旅馆上网查看， 果然这条平平淡淡的大河就是想象中那条细致浪漫的鸭川 -- 呈现在眼前的这个实实在在的京都，好像方方面面都跟想象中的错了位。
在京都的最后一天，我们特意下到河道里沿着鸭川走了一段儿。河水清浅， 水里游鱼清晰可见。有老人扛着钓竿拎着塑料桶，踩着巨大的石块儿跨过水流，到中间岛上去垂钓。水边这一对那一双是年轻的情侣，步行道上偶尔有锻炼的市民跑步经过。 逆着水流目光溯源而上，穿过一座两座石桥，视线的尽头是蓝幽幽的远山，影子似的，一重又一重。视线收回来， 河的两岸一家一家的酒吧料理店，都有临水搭着的凉棚， 应该是京都人夏日休闲的好去处。
那些盛名在外的唐风遗韵呢，好像是跟日常的京都脱了节的，一颗一颗珍珠般藏掖在了城市的角角落落里。 伏见稻荷，金阁寺银阁寺，二条城， 大坂神社，祇园，花见小路，岚山嵯峨野…，最爱的还是音羽山清水寺， 依山面城，飞檐高挑色彩瑰丽的三重塔， 气势恢弘的清水大舞台， 青石板铺就的二年坂三年坂，还有小街两边韵致盎然的日式古建筑。住京都站， 从旅馆的房间窗前向北张望，不远的脚下就有一片占地巨大的寺院， 写这篇文章时查了一下地图， 原来叫东本愿寺。京都到底有多少古寺院呢，网上说两千所是打不住的。 到底还是古风古韵的京都啊。
更喜欢哪个一些？但就生活和舒适来讲， 还是东京吧。在我眼里，东京是年轻的现代的，犹如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体贴柔和明媚，干净利落却又不咄咄逼人。京都呢，大概介于四十五十之间， 美人迟暮，衣着妆容都显黯淡，不起眼。 于举手投足之间， 偶尔会风情乍现，让你在不自觉间惊了心亮了眼：在节日的盛装里 （四月初樱花满城和服满街的京都应该算是盛装的京都了吧），在风吹开衣服的褶皱缀在内里的珍珠惊鸿一瞥的圆润光泽里，在晴空日光下那些虽然陈旧却依然清晰可见的精致细节里。
京都的美丽与哀愁
东京新宿
鸟瞰东京
秋叶原
 京都。汉字博物馆
京都。伏见稻荷
清水寺三重塔
鸭川
岚山渡月桥
岚山站锦缎长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