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莉加盟我们组的同时，经理还招了一个技术大牛，是经理以前的同事。技术大牛果然是大牛，组里每个人都很服他。他讲话也很有份量。

渐渐地，萨莉又有几次下午才到公司。倒不是因为车出状况的缘故，而是她醒过来时就是下午了。

萨莉解释说，她去看了医生，是偏头痛。她的症状是一直睡到下午，上午醒不过来。

我得过一次偏头痛，是心理压力大引起的。症状是怕光，头非常痛，吃止痛药也止不了痛。后来吃了专治偏头痛的药，很快就好了。萨莉这个症状比较奇怪，而且发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我们在聊萨莉这个奇怪的偏头痛时，旁边的技术大牛插话问萨莉，以前有没有发生过。

萨莉说，是她到了这个公司才有的症状。

技术大牛说，他也是到了这个公司有了头痛的毛病，虽然症状不严重。他怀疑我们这幢楼有些问题。

我们公司在这个城市最老的地段。公司租了一幢四层的楼，楼有点年份，算是百年老楼了。我们办公室所在的这层楼，是一个很大的通间。房顶的各种管道都露在外面，狰狞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一种仿古朴的建筑风格。

技术大牛一说，我心里有些慎得慌。但转念一想，我没啥不良反应，别人也没有抱怨的，应该没啥问题吧！

不知道是否技术大牛的话起了作用，半年之后，萨莉辞职离开了公司。我和萨莉是同一天走的，我却不是辞职。我的离职会在其他职场故事中写到。

萨莉说她将回到中西部的家乡去。她在那里出生和长大，她的父母，兄弟姊妹，亲戚朋友都在那里。她去别的城市读大学离开那里。出来晃了一圈，还是最怀念那个地方。她的父母也希望她回去。

到美国后，发现美国人经常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很多美国人没有家乡的概念。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在外面漂泊多时，最后回到了出生地。一般这种家庭的凝聚力不错，应该是家里有爱，把远行的孩子召回来吧。

以后同事的消息就通过脸书知道了一些。

卡森虽然不来公司了，在脸书上却时常见到。他频繁地分享他的身体状态。开始很多人问候他，渐渐地只有他妈妈与他互动了。他妈妈经常给他打气，说些“挺住”，“你是最棒的”之类的话。有时候看得我泪目。

两年后从脸书上看到，萨莉结婚了。从照片上看，先生与她很般配。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萨莉开了一个幼儿园，倒是比较出乎意料。我本来觉得萨莉应该像写了《程序员面试金典》（Crack Coding Interview）的女性精英盖尔那样，在IT界大有作为的。也许中西部的IT机会不多吧。

我离开公司后的头几年，每到中国新年，卡文都会通过脸书短信祝我新年快乐，有一次两人还聊了聊中文。

有一天在脸书上看到卡文过生日，小雀在一旁。印象中是个很小的生日派对，照片里主要是卡文和小雀两人。卡文吹着蜡烛，小雀在一旁看着烛光中的他，我想象她的目光该是含情脉脉的。卡文贴出的照片，我猜小雀是他女朋友了。我不知道他们背后的故事。想了想，那么多年的默默守候，顽石也该化了吧？

大概过了两年，卡文发了一则消息，恨恨地说，他的前妻不让他跟他的儿子接触。连家庭地址也不让他知道，怕他找上门去。他见不到他儿子好多年了。下面很多人表示同情，纷纷给他出主意。我看了看，大部分是女人。卡文很有女人缘啊。算了算时间，卡文的儿子，与我的儿子差不多大。我一直以为我们开始共事的那段时间，组里只有我一个人有孩子，直到后来有新人加入。看来不是。

不知道后来卡文和小雀怎样了。小雀在他的生日照片中出现过一次后，就没见到了。不过我上脸书并不频繁。

以后有了微信，我的朋友圈都移到了微信，脸书就彻底放弃了。

写些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登录了脸书。脸书的界面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然后发现我不记得萨莉和卡森的真实姓名了，还记得卡文的名字，但一下子没找到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找，想了想，放弃了。

我写这个故事不是想证明人的性格决定命运。再说，十多年的光阴过去了，中间发生了多少事情，我无从得知。他们的过去与现在，隔着十几年的时光，已成断崖。

我在故事里，对人物的名字和一些细节，都做了变动。我依然只想呈现我脑海里的那个故事，那就让它停留在那个时候吧。

也许，卡森真的有了新的治疗方法，现在还活着。

也许，卡文与前妻和解了，见着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与我的儿子一样大，应该在上大学了。

萨莉，我就不用惦记了，她肯定过得很好！

【本故事为纪实性小说。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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