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早已辜负了的云淡风轻(三十五)
文章来源: 拥抱哥2014-12-07 00:20:46

三十五

日子如梭一样的飞过。小薇自从下定决心忘记刘东,跟男人好好过日子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见刘东。落叶缤纷的秋天过去了,白雪皑皑的冬天过去了,暖风醉人的春天和烈日炎炎的夏天也过去了,一眨眼,不知不觉一年已经悄然走过。这一年间,小薇和刘东没有见面,也没有任何联系。小薇的微信圈里和QQ上都没有刘东的名字。刘东既没有上过微信,也没有上过QQ。小薇没有主动给刘东打过电话,而刘东因为陈欣茹的担心和劝告他离小薇远一点儿,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小薇。

虽然小薇偶尔有时会想起刘东来,心中不免依旧翻起一些涟漪,但是涟漪一圈一圈散开来,又默默地消失了。过去曾有的那些爱恋和期待不再,就像张艾嘉的那首歌唱的,“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 也让我心疼 也让我牵挂”。小薇克制着自己不再去想刘东,梦里也几乎不再梦见刘东了。小薇夜里依然会做一些带色的梦,只是梦里的那些人,慢慢的又变成了陌生人。

这一年里,小薇一心一意地对男人好。过去都是男人给她做饭,现在变成了小薇主动给男人做各种可口的饭食,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晚上的时候,小薇施展过去做小姐时学到的技巧,让男人每次做得都很爽。小薇每夜拉着男人做,既为了增加怀孕概率,也为了把男人的精液榨干,让男人对别的女人失去兴趣。为了怀上一个孩子,小薇想尽了各种办法,也吃了一些所谓能帮助人怀孕的偏方,然而却总也怀不上。

有的时候,小薇不禁很感慨。小薇有时觉得这就是命,当她迫切地想要什么的时候,总是得不到。小薇曾经那样地喜欢刘东,却一直得不到刘东的爱。现在她踏下心来想要个孩子,跟男人好好的过日子,却又怀不上。自己已经到了三十岁了,青春的尾巴也过去了。当青春不在的时候,人会变得更加理智和现实。过去很冲动很感情用事的小薇,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变得理智一些,也更加现实了。现实是什么?现实是男人有钱,对小薇也好,总是宠爱着小薇,关心照顾着小薇。现实是小薇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再为没钱操心,可以想买什么买什么,还可以在国外读完书回来,回来后还不用去找工作,不用在工作单位看头儿的脸色。

难道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吗?小薇想。

但是自从跟男人好好的过日子以来,小薇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就像是地上裂开了一条缝,什么东西像是一枚硬币一样滚了进去,再也找不到了。是对爱情的期待和向往?是对激情的渴望?小薇也说不出来。她只是知道失去了什么东西。小薇的生活过得很平静,甚至有些太平静了,就像是暗夜里一泓清澈寂静湖水,总在盼望有风吹起,有落叶飘下,把幽静的水面扰动一下。然而却什么也没有。没有兴奋,没有哀愁,没有爱恋,没有失落。平静如水的生活,虽然幸福,却怅然若失。

 

这一年里,陈欣茹一开始在北京和台北之间来回飞,每月在北京住两周陪刘东,去台北住两周陪病了的父亲。但是陈欣茹飞了没多久就停止了。堂姐的好朋友,台视的美女主持人侯佩岑这些年做得比较累,想退下来。堂姐考虑到陈欣茹在台北除了跟父亲聊天之外没有多少事可干,于是就把陈欣茹推荐给了侯佩岑。

陈欣茹在台视做了一段侯佩岑的助理之后,侯佩岑向台视提出了隐退。陈欣茹本身是学媒体的,拥有纽约大学的学位,在北京的广播电台也有经验,自身素质高,为人也随和。二十七岁的她,美丽大方,不失清纯本色,而且成熟宽容,阅历和知识都不是刚毕业的小女生可比。无论自身形象和素质,还是学位以及在大陆,美国及台湾的经历,都让陈欣茹成为角逐侯佩岑的继任人的有力竞争者。堂姐的老公在台湾拥有几家媒体公司,跟台视的高层一向很熟。堂姐活动自己在台视的关系,也让老公帮着活动。堂姐和老公一起出面打通了台视高层,让陈欣茹如愿以偿地继侯佩岑之后担任了台视音乐节目的主持人。对此,台视内部人员曾有过一些不满和怨言,但是陈欣茹很快以自己的能力,智力,魅力,辛勤,对音乐的理解和爱好,以及待人和蔼可亲,让台视音乐节目的制作组刮目相看,给台视音乐节目带来了一股全新的气息。她不仅介绍台湾的歌手,而且介绍美欧的歌手以及香港和大陆的歌手,让台湾的音乐爱好者开拓了眼界,更多地接触到了世界音乐的精华。

为了感激堂姐的帮助,陈欣茹对滚石旗下的歌手情有独钟,在自己主持的音乐节目里,不断协助滚石推出新的歌手和专辑。凡是滚石举行的重要活动,陈欣茹不仅在自己的节目里予以报道,而且自己会亲自去参与和捧场,经常去帮着主持。堂姐这些年来对陈欣茹的栽培终于收到了成效和收益。堂姐和陈欣茹,一个是台视前任美女主持人,一个是现任美女主持人;一个是滚石高层,有歌手有资源,一个掌管台视的音乐节目,直接面对台湾的广大音乐爱好者。陈欣茹和堂姐联手,让滚石从逆境中走了出来,重新成为一个盈利丰厚,又坚持音乐事业的大公司;而台视的音乐节目在滚石的鼎力支持下,也越办越好。

作为台视的新的美女主持人,陈欣茹不得不参加一些应酬性的晚会。她结识了很多台湾的歌手和音乐制作人,政商界名人,还有一些富豪子弟,官商子弟,其中不乏有人探知陈欣茹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单身住在台北,从而对陈欣茹展开进攻,追求陈欣茹。但是陈欣茹都不为所动。这么些年来,她只爱着刘东。刘东对她的爱,像是给她的身体里打入了免疫针一样,让她能够拒绝任何人的追求,只一心一意地爱着刘东。

只是,在事业获得飞跃的同时,陈欣茹和刘东相处的机会却越来越少了。因为每天都要在台视准备和主持节目,陈欣茹不能离开台北。台视的工作比北京电台忙得多,陈欣茹每天都无法请假离开。他们的相聚,现在只能靠刘东两头飞。但是刘东的听众绝大部分在大陆,他创作的歌是面向大陆听众的,演唱会也在大陆的各个城市举行。为此,刘东无法常住台北,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北京。

 

这一年来,刘东很少去参加娱乐圈的活动。刘东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他不沾毒品,不沾女人,除了参加演唱会,录制新专辑,写歌和每周去金老板的酒吧免费演唱两次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看看书,看看DVD,跟陈欣茹每天视频聊聊天。刘东经常到外地去演唱,北京的四合院没人住。那所四合院,因为在皇城根下,几年来不断升值,陈欣茹买得时候花了五千万,现在市场价已经到了快一亿元了。这样的一个四合院经常没人住,刘东和陈欣茹也有些担心怕被贼盯上。跟陈欣茹商量之后,刘东把父母从小城接来,住在院子里。自从父母来了之后,四合院里有了人气,刘东每天有空的时候就陪父母看电视聊天,二老都很高兴。

跟陈欣茹分开住的这些日子,刘东有时也会觉得无论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需要个女人陪着。这个年龄的男人,正是欲望很强的年龄。自从成了摇滚歌星之后,经常有爱慕刘东的女孩,想跟刘东在一起。影视圈里的那些对劈腿不当一回事儿的女影星女模特们,也经常开刘东的玩笑,挑逗刘东一下。刘东有时也想要个女人一起抱抱,一起亲吻,一起做爱。跟陈欣茹这些年,一次爱也没做过,一次也没有进入过女人里面,要说不想,肯定是假的。刘东也想。刘东也想要个女人,压在身下,紧紧抱着搂着,吃着咬着撞击着,在女人里面痛快淋漓地发射,或者让女人帮着释放。但是刘东都是很能克制自己,从来不回应那些爱慕和挑逗。他不信任那些女影星们女模特们,那些人回头就会把跟他的事儿炫耀出去。而他要是一旦做出什么事,京城里的那些娱乐小报就会大肆渲染,他就会伤透陈欣茹的心。京城里有很多高档和低挡的会所,会所里有小姐日夜提供性服务,但是刘东知道,那些也是碰不得。像他这样的摇滚歌星,要是被小报报道出来跟某个小姐好,不但自己情何以堪,而且一定会更伤陈欣茹的心。刘东的父母也经常跟刘东讲,要是没有陈欣茹,刘东没准儿依然是那个在酒吧驻唱的小歌手,随着年龄流逝,一事无成地蹉跎着。刘东的父母告诫刘东说,虽然陈欣茹不在这里,也不能做出对不起陈欣茹的事儿。这些话,刘东都记在心里。

其实不用父母告诫,刘东自己也知道,他爱得人只有一个,就是陈欣茹。这个世界有很多男人和女人,想要通过征服别人来证明自己的魅力。刘东不需要。无论外界有多大的诱惑,无论娱乐圈有多堕落,刘东只是跟娱乐圈里的人保持距离,严守着当初对陈欣茹许下的诺言。在陈欣茹的爱和自己的欲望面前,刘东愿意要陈欣茹的爱,压抑住自己的欲望。他在等着陈欣茹治好病,跟陈欣茹生几个孩子,一辈子只跟陈欣茹好。跟陈欣茹在一起将近六年了,他一直深爱着陈欣茹,觉得即使一辈子没有性爱,他也认了,也会毫无怨言。

因为刘东不去参加娱乐圈的派对,跟娱乐圈里的人也几乎从不往来,没有孩子,身边也没有女人,娱乐圈里的人觉得他自大自负清高,没有多少人喜欢他。娱乐圈里甚至传出了一些谣言,说刘东性无能,还有的说刘东是同性恋,因为刘东只有一个好朋友,那就是乐队里的鼓手。刘东对这些风言风语都只是一笑置之。

鼓手这些年一直跟着刘东,在刘东成名之后,他也跟着变成了京城里颇有名气的乐队鼓手。

鼓手有点儿胖,脾气随和,跟着刘东赚了不少钱,自己买了房子买了车。鼓手一开始喜欢小薇,但是那时小薇的心在刘东身上,对鼓手一点也没意思。自从小薇离开酒吧之后,鼓手放弃了对小薇的追求,跟一个常来听歌的外语学院的女生好上了。那个女生是个外地来的女生,在北京没有家也没有亲戚朋友,周末的时候经常自己来酒吧听歌。鼓手对这个女生一见钟情,不久就约了女生出去约会,女生也没拒绝。

鼓手开车带着女生兜风,给女生讲笑话,带女生去餐馆吃饭,看电影,逛公园。那个女生一开始对鼓手没有太多感觉,但是逐渐开始喜欢上了鼓手这个胖胖的好脾气男人。自从有一次跟着鼓手去了他的住处,跟鼓手睡了之后,那个女生就开始一心一意地爱着鼓手。女生毕业之后,鼓手通过金老板的关系,帮着女生找了一份儿银行的好工作。他们恋爱了有一段了,也快要结婚了。

 

 

你不看世界杯吗?今晚是巴西对德国,男人坐在沙发上对小薇说。

你看吧,我不喜欢看球,小薇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黑夜,头也不回地说。

会很精彩的,男人说。我看好巴西队,这次在主场比赛,一定会赢德国的。

我想到楼下的新光世界去转一圈去,你想要什么吗?

没什么可要的,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你看球吧,小薇说。巴西队的铁粉,错过了巴西赢球你会后悔的。

小薇坐电梯下了楼,心情有些阴郁。最近世界杯,男人像是著了迷一样,每天下班回来都守在电视机前,看比赛,看评论,场场不拉。小薇一开始还跟着男人看看球,后来看烦了,再也不想看了。小薇出了楼门,看见月光洒满了楼前的院子。一阵秋风吹来,几片枯黄的叶子从树上悄然飘落,落在院子里的花圃中。

小薇站在楼门口,看着落叶在月色下翻滚,头发被秋风吹散,一刹那有些忘了想去干什么。本来说去新光世界只是一个借口,她没有什么可去那里买的,她只是不想呆在家里听见球赛的声音。那些球场的哨音和解说员的快速激动的嗓音,对她来说就是噪音。小薇低着头顺着街道茫然地走着,看着地上不断移动的落叶和树枝的影子。没有孩子,不需要发愁去挣钱,远离自己所爱的人,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突然失去了活力,失去了动力。

小薇喜欢有钱的日子,但是结婚以来的生活,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另一面,发觉并不是有钱和受宠就能解决一切。由于年龄的差距,小薇逐渐感到跟男人之间存在着一道几乎无法跨越的代沟。除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之外,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男人喜欢过去流行的老歌,小薇喜欢新歌;除了邓丽君之外,他们几乎没有共同喜欢的歌星。男人一边骂中国足球一边忍不住地看国足一场一场地输球;小薇从来不看足球,她喜欢看让人掉眼泪的韩剧。小薇不理解男人为何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的看国足比赛,男人不理解小薇为何会喜欢那么假那么做作的韩剧,还陪着掉眼泪。男人半夜里爬起来看世界杯,小薇半夜里爬起来刷微信朋友圈。男人喜欢读经济和历史书那样的严肃读物,小薇喜欢读网上的言情小说和微信上转发的八卦和各种段子。男人从来不把爱挂在嘴上,他给小薇买东西,把钱交给小薇,给小薇做吃的,无论到哪里都护着小薇。小薇喜欢听甜言蜜语,喜欢说情话,喜欢制造小浪漫。男人做爱喜欢直奔主题,小薇做爱喜欢前戏。男人奔完主题后盖上被子呼呼大睡,小薇在男人的鼾声里,自己把自己摸出高潮。小薇每夜虽然躺在男人身边,却依然感觉被深深的孤独和寂寞包围着。特别是在男人出差的时候,小薇自己在家里,就更感觉孤独和寂寞。

 

前面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出租车嘀了一下。小薇抬起头来,看见出租车司机摇下窗玻璃,问小薇要不要打车。小薇摇摇头,她不想去哪里。出租车司机把车窗摇上了。小薇继续往前走去,走过了出租车,又折转过来,敲了一下出租车的前窗。出租车司机摇下窗户,问小薇去哪里。小薇说随便拉我转一圈吧,哪里都行。

小薇坐在车后座上,告诉司机说,她就想兜兜风,看看夜色转一圈回来,让司机找个不堵车的路段开。司机笑了,说现在路上好走,哪里都不堵车,人都闷在家里看球呢。司机把车开上路,小薇一看,平时车流汹涌的街头,果然安静了许多,马路上都空空荡荡的。小薇把车窗摇下一半,让外面的清凉空气吹进车里。一片落叶吹了过来,停在了玻璃上。出租车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一些流行歌曲。小薇的头靠在车窗上,看着一盏盏闪到身后去的路灯,头随着车颠簸着。突然收音机了响起了一阵熟悉的歌声,小薇听出来是刘东的歌声。在酒吧时,刘东每天晚上都唱这首歌:

点点的萤火映着蓝色的月光

风中的蔷薇在夜色里摇晃

缤纷的落英带着甜蜜的忧伤

弯弯的青石印着记忆里的唇香

如水的庭院是谁的身影徜徉

 

闭上眼的天幕躺着疲倦的星光

紫色的夜晚覆盖着树荫的沧桑

咖啡带苦的余香有谁会去品尝

灰色的小鸟落在铺满青砖的地上

飞鸟落叶的风季为何总让人心伤

 

师傅,你拉我去趟三里屯吧,小薇对出租车司机说。

好,司机说。想到那里的酒吧喝酒去?

不,小薇摇头说。就是想去看一眼,好久好久没去了,以前总在那里。

司机把车开上了往三里屯的方向。看着车窗玻璃里的影影绰绰的面容,小薇突然想起出门的时候也没打扮一下,没喷香水没擦粉没抹口红也没换件衣服。不过没关系,小薇想。我不会下车的,只是在车上看一眼。

你一个女人,自己去那里的酒吧,要小心点儿,司机说,那里现在小姐特多,弄不好会被人误会了。

你看我这样子像小姐吗?小薇问司机说。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小薇,摇头说:不像。穿着打扮和说话都不像。你男朋友怎么不陪你去酒吧啊?

他在家看球,小薇说。他可以错过一切,就是不能错过有巴西队的球赛。

 

车拐进三里屯街道的时候,小薇看见路边的酒吧很热闹,灯火通明,从窗户里可以看见很多人聚集在酒吧里看球,还有人在涨红着脸兴奋地喊着什么。酒吧门前的一盏盏霓虹灯在夜色里闪耀,一张张陌生而兴奋的面孔在车后闪过,变成消逝在黑夜里的一张张模糊不清的动画。车颠簸着,像是碾过一道道门槛。曾经如此熟悉天天经过的街头,现在却显得如此陌生。

想在哪里停下来就告诉我一声,司机说。

一直往前开,小薇说。最好能开慢点儿,我想好好看看这条街。

车快开到金老板的酒吧的时候,小薇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要是万一看见刘东怎么办?小薇不知道那样自己是该下车跟刘东说句话还是继续让车往前开。一年没见刘东了,小薇想见见刘东,但是又有些害怕。好不容易斩断了的情思,怕一旦接上就再也断不了。小薇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这样毫无缘由的跑到三里屯来,就是想看一眼,却不知道会不会看见他。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小薇想忘记刘东,但是有时还会不自觉的想起来。小薇有时觉得很遗憾,她觉得自己一生只爱过一个人,这个刘东就在身边却不得不与之失之交臂。她想得到刘东,哪怕只得到一次。由于跟男人怎么也怀不上孩子,让小薇更想跟刘东做一次。每当想到这里,小薇都被一种深深的恐惧笼罩住。她害怕自己的这种想法。她想要是真的跟刘东有那么一晚或者几晚,真的怀上了刘东的孩子,她必须得告诉男人怀得是谁的孩子。那时,男人就会离开她,刘东也不会与陈欣茹离婚娶她。那时,她会得到孩子,却会失去一切。小薇一方面害怕着,一方面又忍不住去想。这种反复的折磨让小薇很纠结很痛苦,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原子弹,不知哪天会失控,把自己的全部世界炸毁。

 

出租车开到了金老板的酒吧前,小薇看见酒吧前新修了一个停车场,里面停着一些车。出租车缓慢地在停车场前开过,小薇往停车场里看了一眼,不想就看见了刘东站在一辆车前,低着头,一只手圈着,在用打火机点烟。打火机的红色火光下,小薇看见了刘东的脸庞,被火照得红红的。小薇有一股冲动,想让司机把车停下,飞跑进停车场里去,扑向刘东。但是小薇没让司机停。司机继续往前开着,小薇回头望去,看见刘东依旧站在车前抽烟,身影在黑暗里越来越模糊,终于看不见了。小薇觉得脸上有一行泪落了下来。

再一次见到刘东,虽然只是在车里遥远的看了一眼,小薇听见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压不住的声音,知道她其实放不下刘东,心里爱得依然是他。

师傅,劳驾您前面转弯,再回三里屯转一圈可以吗?小薇问司机说。

当然可以,司机说。没看够吧,这条街的酒吧是北京一大风景,老外最爱到这个地方来喝酒。

您满点儿开,像刚才那样,我想好好看看,小薇说。

司机打了拐弯灯,把车向右拐,在下一条路口拐上跟三里屯平行的街,开了一段距离之后,继续向右拐,再右拐,重新开回了三里屯。小薇的眼睛急切地看着窗外,等着再看到金老板的酒吧前的停车场。短短的街道,却长得像是开不完。路灯把车内照得时明时暗,苍白的灯光和青色的月光一起照在小薇的脸上,让小薇的神情看着有些恍惚。

 

出租车第二次绕过金老板的酒吧门前的时候,小薇看见刘东的车还在那里,但是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一定是回酒吧里去了,小薇猜想。他一定是回酒吧里面继续唱歌去了。

回去吧。小薇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对司机说。

不再转了?司机问。

不了,小薇说。我得回家了。

 

回家去的路上,出租车里正在放纪敏佳的《逆风》:“离别时的街灯/点燃寂寞的城/你望着远处/说一路顺风/那种样子让我心疼”。小薇突然觉得刘东站在车前抽烟的样子很让人心疼。但是小薇知道,她不能去心疼他。小薇觉得自己的心情被窗外的风扰乱,有些低沉下来。好在出租车很快就开到家了。小薇走上楼来,打开屋门,看见男人正坐在电视机前发呆。

巴西赢了吗?小薇坐到男人身边,看着关了的电视好奇地问。

没,男人沮丧地说。输得很惨,一比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