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虹,是在我刚过23岁生日。几个月前我考研,报考的是 广州那所南方名校,那时正焦虑等地结果呢。自从2年多前分配回 故乡小城的小学院任教,我就没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况且那时广 东开始与湖南拉开距离,对我们这些热血青年引力不小。
虹是我父母的老同事的女儿,正在湘大念大三,回来过五一,说是 要去广州实习两个月。父亲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老同事家串门,我 破例竟然同意了。我从母亲那里隐隐约约知道虹家与我们家关系非 比寻常。25年前两家父母都在一所小镇学校当教师,都还是单身的 热血青年。据说彭阿姨很喜欢我父亲,甚至在我父母已经决定结婚 了的一个春夜,约父亲出去散步。他们谈话的内容不得而知,只知 道最后彭阿姨哭着跑开了。很快在我父母结婚后,彭阿姨也嫁给了 郭叔叔。 母亲说彭阿姨很喜欢我弟,在虹还未出生时就戏说这孩子是我预订 的女婿。母亲笑说这大概只能怪弟弟太像父亲的缘故。以后的年月 两家不在一个城市,直到80年代。 自从那年弟弟考上了北京那所名校,很多父母的同事朋友都来取经。 而从小比弟弟成绩好很多的山哥因为只上了本省大学而倍感失落。 郭叔叔和彭阿姨也来过两次,每次都要扯上几句我家老二和你们家 老二之类。我们一家都暗笑不已:少年得志的弟弟16岁起风流韵事 不断,哪会对故乡从未谋面的一个黄毛丫头产生兴趣?倒是山哥暗 暗有点好奇:据说从小虹就是一个淘气的丫头,这会儿会是咋样了 呢? 到了虹家,郭叔叔彭阿姨热情招呼我们父子,同时叫虹出来与我 们相见。虹从阳台上面带微笑进屋,穿着一条碎花的连衣裙,显 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郭叔叔问我考研的结果如何?我说不太有把握,正着急呢。院领 导已经发话了,就只准考这一次。可是我无论如何不愿意闷在家 乡小城一辈子的。虹亮亮的眼睛看着我,微笑说我不正好去广州 实习吗,帮你打听打听吧。我说那先谢谢了。心里觉得这丫头口 气挺大:你学环境,我攻遗传,你能沾上边吗?
一个月后,父亲告诉我在农贸市场遇到郭叔叔,他说虹在广州真 的查到了我的考研成绩,上线了,但不是一二名,录取有希望但 还不确定。这下我真的有些惊异了。我也是刚刚得到在那里读研 的学姐的内线消息,情况大体就是如此,只是多了一条:因为分 子遗传学很热门,考生质量又好,学校决定扩招两名,列为定向 广西云南高校代培,山哥榜上有名。我急忙打听代培条件,其他 一切与计划内相同,只是必须为代培单位至少工作8年。我一下 就泄气了。前几天与那位刚获得密西根大学博士学位后回乡省亲 的远亲见过面,正筹划留美梦呢,硕士毕业后8年才有自由,那 不太晚了吗?不行。 急忙联系本省大学的相近专业,很快就搞定了。只是山哥“出湖” 的计划,又一次泡汤了。 有所失便有所得。山哥上了这所省大后,由于有过三年工作经验, 从事的又是对口专业,于是无论专业和社会经验,都有些显得突 出。不久不但获得导师的青睐,而且被推选为研究生会主席。
转眼之间虹也报考广州一所理工科大学研究生了。春天的时候我 接到她的一封短信,说是她的英文差了一分上线,去广州是不太 可能了。问山哥我们省大环境专业是否有指标?我读信后十分高 兴,赶紧去找熟识的研招办领导。他们说让她过来见见面吧。不 过导师好像希望招男生,因为环境专业常要出外采样。我赶紧说 虹是学生干部,从小就是“假小子”,没有一般城市女孩的娇气。 主任说那就好,也许导师不会固持几见了。接着不忘打趣山哥: 看你这般知根知底,敢情是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我赶紧申明:不是不是。只是我父母同事的女儿而已。受人之 托,忠人之事罢了。
从研招办出来,山哥感觉那个春日格外的美丽。(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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