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情结 + 有些玩笑不能开

 

小时候总希望自己有个哥哥。觉的在外面受了欺负，总会有人安慰我、保护我、为我打抱不平。可妈妈说，想要个弟弟妹妹还有可能，哥哥就甭想了。再说，多个孩子，还不定怎么掐呢。 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大概我就小学二、三年级那会儿吧。当时院儿里住着一群孩子。我比较喜欢和比自己大几岁的一块儿玩。我们也分拨儿。一到那个时候，有个比我只大半年的男孩，总是当"光秆儿司令"。谁让他老拿劈柴、煤球逮谁砍谁呢。两拨儿的力量极其的悬殊。

一天，"司令"的爸爸神秘兮兮地对我说，"燕子，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是我们家的姑娘。我们实在养活不起，才让你爸妈代我们养的。" 我一脸认真的问："是真的吗？" "你的名字本来叫萨仁高娃。""司令"家确实来自大草原，尽管那个男孩有汉语名字，可在院儿里，我们一直都叫他蒙古族名字。别说，这样听上去很象兄妹呢。

之后的一些天，我的小脑瓜转的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快。不停地搜索着有关我身世的信息。记得小时候我问爸妈我是怎么来的，他们不是说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就是说从医院里抱来的。记得我有一张两三岁时在十渡的照片，妈妈老指着照片里梳着两个羊角辫儿的我说"乡下小妞儿进北京"。那个时候买什么东西都凭票儿，电视也是个稀罕物件儿，家里人曾说过拿我换台彩电什么的。唉，要是亲爹娘，恐怕不会这么舍得吧……种种迹象表明，我真不是我爸我妈的孩子！

猜疑之后便是痛苦，一种被遗弃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倒也没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生身父母就住邻居，我也不需要来一个《三千里寻母记》了。而且还白捞一个哥哥。但是敏感的我又开始努力地体会生身父母的苦衷了。

日子还得照常过，游戏还得照常玩，分拨儿还得照常分。我不能公然站到"司令"那边儿去，因为我的身世大伙儿还不知道。没和"司令"交流过，不过从他对我一如既往的态度，估计他也还蒙在鼓里呢。但是我怎么忍心看我的亲哥哥每次都全军覆没呢？反正从那以后，我再不象以前那样骁勇善战了，我们拨儿的作战计划也没一次能顺利实施过……

毕竟我不是个城府深的人。日子久了，心里搁不住事儿。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了，问我妈："妈，我是您生的吗？"然后便察言观色地盯着她。我妈正揉着一大盆的衣服，头也没抬，轻描淡写地说，"那当然啦。"诶？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我妈心头连"咯登"一下都没有。她也不象故意隐瞒什么。我又悄悄地溜到"司令"家。"司令"的爸爸哈哈大笑说，"燕子，我逗你玩儿呢。你还真当真了。"

我们的首长终于惊喜地发现，他们的一级女战斗英雄又回来了。

我也有好长时间都没再理"司令"他爸。后来我们家搬离了那个院子。好像我上高中后还见过一次那个叔叔，我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呢。

二十多年过去了。回想当初和"司令"，都是些小孩儿玩骑马打仗的事儿，真没什么深仇大恨。现在，对"司令"他爸，我心里也不再闹别扭了。但是我知道，有些玩笑不能开。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这辈子注定没有哥哥，但是我可以交到成熟、稳重、善良且有性情的朋友。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别人家孩子再好，也是别人家的。我对我们家那两个小的说，"孩儿们，听好喽。你们就是我的儿子，我就是你们的妈！"

（细心的朋友早就看穿了吧，人家大你才半年，怎么可能是你哥哥呢？唉，要是当年我有这常识，也就不那么瞎费心思了。大家倒也没有这个故事看了。）

以上文字，并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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