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雾,马粪,红烧排骨
文章来源: 明亮2009-03-19 14:44:22

有天早上我刚好早起了,看见了乳白色的雾。它巨大的身躯漂浮在地面上,连绵不绝。走得高一些就可以看到它们流动的形状,硕大的棉花糖一样,散开着无处不在,又不会觉得它太胖或者臃肿,因为它在很轻盈地悠闲地涌动着漫步。比从飞机上看到的云要密实,像刚弹开特喧软的一床松棉胎。让我想起有一次,我在楼梯间看到一个身形巨大的美国女人,她无所畏惧地穿嫩粉色,可上上下下绵延起伏特别舒服,很想能躺在她身上。母性的光辉就是这样的,温柔丰腴且包容。然后太阳就升起来了,雾一下就消失了。那种晨光里的隐秘,舒缓,就全都蒸发开不见了。世界照常车水马龙地忙碌着,急促快速,阳光下一切都健康茁壮,欣欣向荣。那蒸发的雾气,好像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见过的,也只当是一个被淋湿的梦。

除此之外,我的生活就很按部就班的琐碎和忙碌。有时,我也不想总是日复一日地记录这些琐碎,因为乏味,苹果转了个圈子左看右看上面看下面看,还只是一只苹果。嗯,也许横切开来里面有颗五角星,可毕竟还是苹果。我想看钻石,每面都切割的闪亮炫目。也不过是这么想想,即便是钻石以我这种喜新厌旧贪婪之个性,又会想要其他的。琐碎不记,又更容易面目模糊地沉入海底,等老迈之日面对灰飞烟灭飞逝的过去,零星碎片也许都找不到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有恐惧老年痴呆的强迫症,如果,那时,我在阳光下面对盛开的鲜花在打盹儿,有人念我写的这些文字给我听,我会是怎样的表情啊?呵呵,一定是很瞧不起自己。也许,老年痴呆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我最近烤了玛芬这种小点心,蓝莓的。加了一些干酸红浆果。出炉以后松软,小蘑菇一样朵朵盛开。我带了一些打点众人改善国际关系打造亲民形象。他们很买账。进贡谗言无一例外都是:“你太能干了。”然后CIM给我,“马粪真好吃!太好吃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话语非常诚恳朴实。我眼前出现了一匹瘦马,拉着车,在古道上有一搭无一搭地慢慢走,所过之处留下了圆润潮湿的马粪。我开始给C科普,“Muffin,中文译为松饼,也有音译作麦芬”“玛芬的,港人事事要讨个口彩,译作满福”。并且让她回去检讨一下自己的素质。她红着脸,说刚来美国时候大家就是这么告诉她的,然后就自己检讨怎样结交高品位的朋友问题去了。然后我敲这个Muffin的中文名时候,就会自动敲出马粪这两个字了。

我还参观鉴赏了C老公回国拍的照片。没想到她老公竟然和我是校友。我很惊讶,再三和C确认。C非常受打击,觉得我侮辱了她的记忆力或者是瞧不起她对她老公的爱情。因为我再三说,“也许你记错了。要不就是你对你老公不了解。北京的学校很多很多。”她为了证明是真的,现在每天回家都盘问一下她老公有关那所学校的细节暗号,然后第二天向我汇报。比如:“食堂现在和你们那时不一样了,当年是要自己带饭盆的,锁在小柜子里。”渐渐地,我相信了她,尤其在她说出我们系还有她老公系的数码号的时候。我开始敞开心扉向她描述,多少次我在梦中去食堂买红烧排骨,可手里就是没有搪瓷饭盆的焦急心情。她也很感动,我们被红烧排骨提起的回忆激动着。猪被杀时候,是没有想到它的献身可以为人类维系一种叫缅怀青春之情的东西,历经时光而永久不息。我早上出门前把冰箱里冻的一坨硬的排骨拿出来扔到池子里,打算晚上做“茄子炖排骨”,大食堂炖菜少油少盐味道的,而不是私房小菜精美味道的。

有些同学百忙之中跑上来到我这里来看八卦,看后很失望,婉言提醒了我的失职。我想想好像最近生活是非常平淡没有什么惊人八卦。我随即走访了一圈,还真是挖掘到一些素材。美女S好像鬼上身了,她说,平白无故的好端端,好像腿就被人踢了一下特别特别疼,都动不了。她还说,自己真的没有磕到哪里。她还说,瑞宝宝最近也这样,莫名其妙脖子那靠近淋巴的地方疼,可看医生医生摸了摸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她们还是疼。我问诊了一番比如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现象的,多久了,发生时候周围情况如何,有无先兆等等。最后我确诊告诉她说,不是癌,她就放心了。我中午热饭时候,还特意问了一下德国同学,假如不把包子拿出来直接放塑料口袋里热,我吃了会不会死。他说,“你不会死,但塑料袋会融化至死。”这年头,到处是陷阱,处处得当心。写到这里,我觉得左肩膀有些隐隐地疼,估计塑料袋的冤魂找来了。请大家多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