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观感
文章来源: 明亮2008-01-23 19:22:53

这是最近看的音乐剧。相应的电影是赫本演的,中文名字叫《窈窕淑女》。当年看片子看了什么已经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赫本惊艳的亮相。那是丑小鸭变天鹅的一瞬间,光彩照人。不过丑小鸭本来就是天鹅罢了,而灰姑娘老早也生有一双乖巧俊美的脚,刚刚能踏进去那双水晶鞋。对于普通人来说,我觉得这种“灰姑娘”变身的励志电影,都应该象演那些吞火球,在胸脯上压钢刀的那些节目,起码要给你个警告:“此类演技只适合专家,常人不要盲目模仿,否则后果自负!”这样会减少很多做白日梦而又没做成的悲哀。

但不妨让所有的丑小鸭们在三个小时内,随着女主人公攀岩盘旋逆流而上一次。从一个粗俗的街头卖花女,到跻身上流社会流光溢彩的窈窕淑女,而且最后还赢得了教授的爱情。起伏跌宕的剧情,好奇她是否可以赢得打赌改变自己,还有最后她的归宿如何,都是引人入胜的。何况还有载歌载舞的场景,俏皮的对话,美奂美轮的服装,这样经典的音乐剧,难怪人头攒动,虽然票价昂贵也场场爆满的。 

与其说这是个爱情故事,不如说这更是个自我角色转换与冲突的电影。我一直看不明白卖花女最后为什么会爱上微胖且自大的教授,他自始至终都拿卖花女当他的小白鼠。他家里有那么多学语言用的机器,练个发音都要看火苗是否能稳定地跳上来。他每天不知疲倦的训练她到深夜,教她正确的语言发音,教她上流社会合适乖巧的礼貌用语。所有她的成功,就是他的成功。他通过她来证明自己。而证明过后,该怎样?他没有考虑过。她不过是个卖花女,有些姿色的卖花女,他这么想吧。 

而他低估了卖花女给他的反馈,她有着底层社会那种打不败的韧性和活力。很多电影都是这样处理的,简单的划分了两个不同阶层。那个街头围着火炉烤火,那个小酒馆里面跳舞的阶层,是粗俗糙裂野蛮的,但是有着很强生命活力的。那些上流社会是文雅精美彬彬有礼的但也是苍白的乏味的。就像泰坦尼克号里面,露丝学会吐痰也格外兴奋有力的,真是痛快。维持文雅的成本比较高,只能这样解释。要不叫上流社会,逆流而上需要能量。 

剧中有一段,Eliza很兴奋,她一点也不困倦,她不停地唱到:

I could have danced all night.
And still have begged for more.
I could have spread my wings,
And done a thousand things I've never done before.
I'll never know What made it so exciting.
Why all at once my heart took flight. I only know when he
Began to dance with me I could have danced, danced,
danced All night!
 

大意是,“我可以整夜跳舞,我可以展翅飞翔,我可以做上千种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有意思的是,Eliza觉得通过这些严格的淑女训练,她的眼界就可以宽广,她会有更能让她驰骋的广阔天空。可后来,当她参加了上流社会的舞会,惊艳于众人,当大家都在家里庆祝时候,她却独自一个人难过极了。 

后来,她又教授吵翻,半夜离家出走。当她回到街头,有人刚要说她象卖花女,又因为她高雅的装束匆忙道歉改口。而她想重新加入街头伙计们的围坐时候,他们已经不再接纳她了。那场剧,她表现得很失落。

假如,假如那个教授没有重新回来找她,求她回去。她该怎样呢?她已经见识了所谓高雅社会的时髦,她又脱胎换骨的学会了那些谈吐优雅。她以后能在哪个夹缝生存? 

不知为什么,看那段她独自悲伤的时候,我想起了放羊娃的故事。有好事者到乡村,问放羊娃,“你长大干什么?”放羊娃淡定回答,“娶媳妇生娃。”“生娃干什么呢?”“生娃放羊啊。”好事者望着晴天白云,长叹不已,认为放羊娃一生耽误了。我还联想到自我流放到异域的我们这些人。 

人从来都是扎推而居的。而且孤独的人总是会寻找和自己相似的,不管住的地方一样,还是都喜欢同一种饮料,或者是大家生日刚巧按抽屉原理落在了某个月份某一天,我们就会很兴奋的认同。然后我们就愿意挽救和我们不同的那些“悲惨”的人。我们费劲的告诉他们,“你们不知道还有这样这样的机会,还有这样这样的好处。”就好比那个要拯救放羊娃的好事者,还有这个语言学教授。 

很难很难,我们会放弃自己的阵营,来对待异己的。翻身农民也罢,小三儿变成大奶也罢,我们统统都只记得现在目前的自己的阵营和理由。画地为牢,到处都是我们自己界定的围墙。 

不过好在剧中,教授还是离不开这个勇敢自强的卖花女。“在冲突和交往的过程中,被女方身上自然的人格魅力所吸引,那种来自街头的野性和生命活力,有力的冲击了他们已经适应了庸俗社会的腐朽心灵。于是,他们意识到自己不能离开对方,意识到她给自己带来的阳光和快乐,她的青春和她的旺盛斗志,她给了他们一颗老灵魂重回欣喜的第二次机会。”“他们互相被拯救了”。 

多好的结局。互相拯救中有着永恒的稳定。不是有专家研究,我们每个人寻找爱情时,都是在找我们的隐形人格吗?也许社会家庭也就是这样构成的,显性的隐性的,高层的底层的,不断冲突着,同化着,再冲突再同化,上上下下交换着,我们都需要某种程度的拯救。于是最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世界和谐大同。大家都是放羊娃卖花女,大家也都是语言教授。不过到那时,可能也就真得很没意思了。



当年赫本的美丽淑女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