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性常移
文章来源: 明亮2006-12-10 18:58:12



周末和一个朋友去吃川菜了。我越来越喜欢吃川菜,最喜欢都是火辣辣都是红油看起来象是着了火的那些川菜。比如,毛血旺,水煮牛等等。


我喜欢从那红汤里,拎出一块灰不溜秋的血,上面还粘满了星星点点的辣椒面,然后送到嘴里,那叫一个鲜辣刺激。血旺很嫩,麻辣鲜香四味俱全,如同那鲁智深拳打郑关西,我没有挨打,嘴里也开了个道场,非常的热闹。


知道这东西上火,而且还会催生出那永远一波为平一波又起的豆豆。好在现在还没有在市场上贱卖自己,所以照顾好肠胃要紧。冬天,外面寒风习习,而我却在这小饭馆里,喝些酒,吃这个火辣的血旺,满嘴冒一些不相干的没什么意议的废话,真是这个寒冷无聊周末的亮点。


我从小并不爱吃辣。北方人,没有顿顿辣椒摆在傍边的习惯。饭菜都是讲究原汁原味的鲜嫩。温顺的紧。爱吃辣,还是后来到了美国以后,起初只是因为这里的好一些正宗一些的中餐馆,大多是川菜馆,后来就干脆一吃中餐,就往川菜馆奔,不辣得出油的菜点都不点。

我今天在家里,龇牙咧嘴又加起一块血旺往嘴里送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是我变了吗?

地球人都知道的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认识的好多朋友,隔了10几年,不光模样没怎么变,我反正一眼就可以叫出她们的名字,她们的脾气禀性也是没变。该温顺低调的还是素白的衣服,该是开朗活泼的仍就口无遮拦。我想她们看见我,一定会惊讶我的变化的。比如,我从一点儿辣都不粘,到现在吃辣如中了奖一样高兴。


难怪那个见证我成长的人,有天痛心疾首的说,你变了。我不再是那个在满树桃花下天真烂漫的微笑的15岁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衣服,和那片桃花辉映成一体的娇嫩。我现在仍旧爱在花树下照相,满是樱花的树下,只是我不再天真,衣扣也没有系到脖子,而是露了一大片胸脯。


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会经历许许多多的事情,经历很多很多的人。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就慢慢对人性格改变。我很羡慕那些从来就没有变化的人,可以说她们的经历一定单纯而稳定,一定平静而幸福,所以她们一路走下来,时光在她们身上了无痕迹。


时光对我,一点没吝惜,不光相貌上有所奖赏的给我风霜,从性格脾气,到我穿衣打扮,直至我爱吃的东西,我喜欢的书,喜欢的电影,全都给我翻改了一遍。如果一个本性算是一辈子的话,照我这种,改了本性爱吃辣椒的,大概已经活了好几辈子了。


我绝望的发现,我是本性常移的那种人,比改江山还容易。难怪别人会痛心疾首。如果别人不认同这中间的变化,难免要南辕北辙的越走越远。这些,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好在人生的风景很辽阔,每个人的选择都很多。我们能做到的,就是见证这些变化,倾听自己的心声,做最好的自己。


也许有一天,我回头一看,还会惊讶,有那么一个时期,我怎么那么痴迷辣椒,简直是堕落,转而纯情的只吃白米饭,喝蔬菜汤了。估计,那会儿,不是我不想去吃辣,而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能顺利的喝下蔬菜汤,不噎着,已经算是功德圆满了。


想到这里,我就又从红汤里,拎出一块血旺,唏嘘的吃了,发现吃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