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图)

(painting by Thomas Stubbs)


之一

乏味。莫名而来，又，无所不在。

她试图从中挣脱出来。一个微弱而坚定的声音在时时提醒她不要放隍7d手中的方向
盘。这时候的任何懈怠都可能让她象夜色中的流星坠落。

於是，她试图从乏味的虚空里寻找一些情感的故事来柔软那种令人恐惧的枯竭。

然而，从乏味里寻找要感动自己的故事，也不容易。故事，一旦成为故事，总有着
或多或少的刻意的痕迹。每个几乎可以预想到的过程或结局进一步证实了乏味得存
在。

譬如，根据眼科医生的诊断，她的视力，会因天生的眼疾，随着年龄增长而衰退，
甚至，失明。她构想出一个故事，一位女盲人的故事。她试图以对话的方式，来说
服一个模糊的自己的模糊的问题。

“我觉得，这是某种悲剧”，“我”说。
女盲人回答，“没有比人为地想象出来的悲哀更可笑的了。”

为了证实“悲剧”的存在性，“我”又说，“你。。。你将再也看不到你的爱人。”
这个问题几乎卡在喉咙里。

即便，女盲人看不到，“我”的脸还是红了。

女盲人，沉默不语。她，不想和“我”一样被自己的语言背叛。她的眼睛很大，所
有的影子，在她没有光亮的眼眸上，倏地消逝，象坠入深渊。

片刻。

她说，“当你试图寻找某个解释来平衡自我时，你就又一次掉进自恋的陷阱。”

她的失明，似乎很适时。她累了。

“我”忍不住狡辩，“说是‘悲剧’，其实是想说，在下意识里，你在生命和死亡
的天平上来回摆动。不是吗？”

女盲人怔了一会儿，笑了，点着头，“是的。我想过死亡。在最初失明的日子里，
我想过怎样面对死亡。我什么也看不到，也许，身边就是恶狼猛虎，陷阱，沼泽。。。
每一步，我都可能在面对死亡。我得到了愿望中的失明，宁静，也得到了意想不到
的孤独。如果现在死去，我会失去另一半生存的可能性。”

“我”说，“活着还是有很多乐趣。”
女盲人说，“不是活着的乐趣诱惑着我，是生命的韧性吸引着我。”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