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包括许多本坛人士,都是在一些大框架和思维定式的基础上来看历史。1982年离文革结束不久,改革刚刚开始,所以民众生活一定极为困难,供应一定极其匮乏,所以看到一个材料,上面写着春节每人供应一斤鱼,就想当然地认为当时人们只有春节才能吃上这一斤鱼。而文革拥护者们则反过来用一些数字来说明中国经济在文革期间健康发展,改革后反而出现问题。
这就是我为什么推崇研究普通人日常生活的历史的原因。王小妮(我不知道这妮子是谁,也懒得查)可以骗年轻人,也可以骗自己,但骗不了我。
不要说1982,就是在1978年,北太平庄“自由市场”上花生瓜子随便买。
1982年还有多少人要依靠布票买衣服,做衣服?在女孩子中流行的已经是“裹香肠”式的能显出曲线的毛衣和一种化纤(不是的确良和涤纶,而是另一个奇怪的名字,暂时想不起来)的非常挺括的带飘带的衬衫。
最后说鱼,我不敢否认在中国西部一些远离水体的地区可能还面临吃鱼难的问题,但北京、上海、苏州、无锡、杭州、南京、天津这些地方(79年开始我终于有机会去很多城市)主要是一些传统上受欢迎的、计划经济体制内的“平价”鱼类的短缺。比如在杭州,因为不容易买到草鱼,所以只好用鲳鱼来做西湖醋鱼。所谓春节每人一斤是指在春节前自由市场大幅度提价的情况下,“国营”副食店用平价凭证供应受欢迎的传统鱼类(各地不同),而北京那几年突然大量出现的广东鲮鱼和马面鲀(橡皮鱼)等,敞开供应。春夏秋天也开始有装活鱼的车子开进市区售卖,主要品种是鲢鱼,但更受欢迎的鲤鱼也开始有了。哪里会有一年只有一次吃鱼机会这样的事情?
这些单子都是计划经济体制内的平价供应。
1982年的北京普通居民,包括原来很穷困的,都在经常吃鱼,几乎天天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