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原创《白玉兰》第二章 诗情画意

第二章 诗情画意

唐•白居易《小岁日喜谈氏外孙女孩满月》

桂燎熏花果，
兰汤洗玉肌。
怀中有可抱，
何必是男儿。

很快第一个寒假来了，之皑急急忙忙赶回家，他要看看玉兰仙子长多大了。记得第一次帮表婶给她洗澡时，她简单而纯粹的笑意，如云如玉，天生丽质的粉嫩身子，就是一朵经久耐看的美观典雅的白玉兰，在微风里摇曳着诗情画意，却纯粹得连叶子都显得多余，她就是一精灵。

怀中有可抱，何必是男儿。

当时表婶就笑着说：“之皑，你看她多可爱，你给她个名字吧，以后你就是他的父亲了，而且只有你才有学识和文采给她一个与之相配的美丽的名字。”
之皑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就叫白玉兰吧！”
        之媛在一旁听着并没有看Baby，只是幽怨地看着之皑。
        
当之皑回到家，看见小玉兰已经会坐了，她看见之皑回来，一点都不陌生，直对着他笑，还举着小手欢呼雀跃，之皑心都醉了！之皑打算第一时间去找短工做，他不想食言，表婶答应他真的留下了小玉兰，他一个大男人就要出去打工赚钱帮补家庭。

可是表婶却告诉他一件惊讶的事：之媛怀孕了！
之皑心惊胆战目瞪口呆：“这•••怎么回事？我••• ”他冷汗都出来了，样子可怜得很。怪不得回家后之媛一直望着自己笑。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想起那天宴席散后自己昏然睡去，真的记不清发生什么。但是无论什么情况，之媛怀孕是真的，小玉兰留下来当他的养女也是真的，之媛跟他订婚也是真的，这些吃过他们的喜宴的人们都知道。他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一切。本来他以为自己去学校暂时离开表叔一家，会感到舒心轻松，困境可以得到缓和喘息，以为自己可以试图想办法解决或改变点什么。

归根到底是自己为了把小玉兰留在身边的选择，也就是说小玉兰改写了他的一生，想到这个小精灵，他的心稍微有点安慰，他笑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认命吧就这样了。

待到儿子出生，更加给了他人生的惊叹号：儿子的出生月日也是与他这个来不及思考和接收的年青的小父亲的生日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与小玉兰的生日也是一样的！比小玉兰少一岁。天啊！这不可思议的命运不可思议的人生。

身体一向都弱质的之媛却生了一个七斤多重的壮实的儿子，看来是遗传了父亲之皑一样高大健壮，也有老天爷对之媛的厚爱。但是生完Baby后，之媛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坐完月子都不见她养得珠圆玉润。
表叔表婶看着孙子像极了之皑的强健帅气高兴得笑不拢嘴。
还是当爸爸的给了儿子一个醒目的名字：白子扬
之皑还是学校家里来回跑，他要完成学业，还要打短工。之媛慢慢调理身子，表婶整天给她熬补药，什么十全大补呀，益母草菟丝子，生地熟地，当归阿胶。满屋子都是药味，而且表婶又不舍得浪费，她把煎好的汤药用小碗盛好给之媛，然后把药渣倒出来，挑一些可以嚼的药渣自己细嚼慢咽津津有味地吃了，比如生地熟地等。表叔表婶欢天喜地照顾着小玉兰和子扬，忙得不易乐乎。
很快子扬百日了，在香港的表伯也回来了，当初收养小玉兰之皑之媛定亲时他并没有回来，但是他却寄了一笔不少的钱，说是给之皑的学费。这次子扬百日，他兴高采烈地回来了，除了给了表婶一笔钱作为子扬的贺礼以外，还带回来很多漂亮的裙子，刚刚会站会走的小玉兰穿上简直漂亮如公主。之皑看着更是惊奇，表伯没见过小玉兰，但是他带回来的裙子就是那么适合她，也可能是我们的小玉兰太过美丽的原因吧，之皑心里高兴骄傲地想。
之皑完成四年大学学业归来，小玉兰也长成五岁的漂亮小姑娘，子扬也长成四岁帅气小男孩。之皑按照自己的初衷回到荔城在中学当了一名语文老师。表叔表婶想到自己年岁已高，也不好强迫孩子们的意愿，反正之媛也是嫁了之皑这么个出色的女婿，还有了可爱的儿子，他们当父母的也放心了，于是便让他们一家四口把家安在荔城，自己两老每个星期都去看望他们，也只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

表伯也非常赞成之皑的决定，他相信他的独立能力和才华。就在之皑四年大学期间，表伯一直是资助他们一家的，从未间断过。给小玉兰的漂亮裙子随着她的长高而增大，而且越买越漂亮雅致。而买给儿子子扬的都是时髦的玩具，比如不断更新的变形金光，刀光剑影什么的，都是男孩子们喜欢的。之皑一直都非常感激表伯常年的经济支持，特别是父母去世以后，小玉兰的到来更加关怀他。他不知道小玉兰与父母之间有什么冥冥之中的联系，他总觉得父母去世后，小玉兰就是第一个来到他身边的亲人，令他暗淡的人生露出曙光。他也知道从来表伯都是跟自己的爸妈，这个表弟表弟媳一家亲近，对广州的亲弟反而没有那么关心。只是自己父母去世以后，表伯才跟着之皑的转移，资助也转移到表叔家。

回到荔城安顿后，之皑开始了他的一整套对玉兰子扬的从小培养教育计划。可是一开始他就被他们俩的兴趣绝然不同而伤透了脑筋，也让他大吃一惊。小玉兰是非常热爱读书的，她安静而且聪明，教她唐诗宋词念上三次，她就朗朗上口，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倒背如流，真的神了。这令之皑想到自己小时候坐在玉兰花树下读书的情景，也总是令他回忆起那时候的感觉。
但是子扬就大大的不同，他不大喜欢读书，因为他没有耐性，也根本安静不下来，也许是男孩子的不同吧，之皑想，或者长大一点他就会好的。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也会像他一样爱读书的，只不过需要时间去长大，不是说男孩子比女孩子晚成熟的吗。这样想之皑也就放心了。子扬虽然不爱读书，但是并不阻碍他的小聪明的显露。

当小玉兰在读着唐诗，他却在一旁舞刀弄剑。有一次他正玩得疯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胳膊骨给弄脱了节。他自己竟然不知道，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当他要想拿筷子夹菜的时候，怎么都不能像平常一样自然灵活地夹菜，还是细心的玉兰发现了：“子扬你的手怎么啦，伤着了？疼吗？你肯定是刚才玩剑给弄的！”
子扬从来都是信赖玉兰这个姐姐的，也最听她的话，也最怕她，反而自己的父母他也敢顶嘴。他知道自己怕她的原因很复杂，但是其中一点他是很清楚的，就是她的聪明漂亮，还有就是他也从小就知道玉兰并不是他的亲姐姐，是领养过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这时候妈妈之媛就紧张了：“过来看看严重不，要不要看医生？”
之皑就在一旁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一切。儿子子扬的好动和粗心显而易见，妈妈之媛弱爱儿子而又不知道如何照顾别人，没有处理好事情的方法，也就是从来都是干着急。
而玉兰从来就细心柔软，性情温顺，这时候她的眼睛就是受惊的小鹿，但是在她嘴角不经意的露出浅浅的笑意，又给人以安定温暖的关怀，好像事情已经被她的笑容给处理好了，她身边的人已经给安抚好了，天生她有这种神力和定力。之皑的心升起无限的安慰和满足。
几年功夫下来，玉兰对唐诗三百首已经是滚瓜烂熟了，不是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偷么。之皑知道仅仅是唐诗也满足不了玉兰的文采时，他决定把她文学的视野开阔，他给她读有关所有描写玉兰的古诗，让她知道白玉兰花在古人的笔下诗人的眼里有多美，让她知道她自己就有多美！

清•朱延钟《满庭芳•玉兰》

刻玉玲珑，
吹兰芬馥。
搓酥滴份丰姿，
缟衣霜袂，
赛过紫辛夷。
自爱临风皎皎，
笑溱洧，
芍药纷遗。
藐姑射，
肌肤凝雪，
烟雨画楼西。

        这首诗写出了玉兰花的神韵，她雅致而寂静，渲染一种宠辱不惊的气质，又凝结着淡淡的从容。满冠的花朵向上，如雪如云，象征着她品格的高贵和心灵的纯净。这对于十岁的玉兰来说是暂时不能理解的，但之皑一点也不焦急，他相信不久的某一天，聪韵的玉兰会明白这一切的。这些对于九岁的子扬这个调皮小男孩来说更加索然无味，为了留着他能陪着玉兰一块读书，之皑还是给了一个极大的吸引他的动力。
    他说：“子扬，如果你也能熟读唐诗一百首，我不要求你通过三百首，我们全家就可以去庐山旅行，你不是也能背诵苏轼的《望庐山瀑布》吗？我们亲眼去看看那声势浩大的场面吧。”这一个极具感染力的提议，在一家人的心中泛起涟漪，令到子扬真的努力了一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里就变成了两组，之皑特宠爱玉兰，之媛特弱爱子扬。但是玉兰从来都没有被宠坏，相反越来越聪明乖巧，子扬也没有被弱坏掉，因为他并不听他母亲的，反而对大他一岁的姐言听计从，继续他的聪明调皮。
    但随着玉兰的长大，之皑在之媛敏感幽怨的目光中，渐渐没有了以往对玉兰幼年时的搂抱亲热的举动，而且自己也感到面对长成美丽的小姑娘的她有了点不自觉的尴尬和不自然的疏远。所以他尽量留着子扬一块陪着玉兰读书。可是也很难呀，子扬根本就是坐不住的儿童多动症。只有在他太过分时，玉兰才会游动她小鹿一般的眼睛瞪他一下，他就会乖乖地静一会，也只是一会，过不了多久，他又卷土重来，故态复燃。
    就是玉兰那么对子扬一瞥，之皑心里居然感到有点酸酸的吃儿子的醋，有时候摇头为自己儿子的不安分读书，从这一点上他怎么就不像自己呢，那么玉兰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她怎么又那么像自己爱读书的样子，而且自己还时常感到与她心灵相通似的，就像小时候的自己与玉兰花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怪怪的。
    记得他们还是小时候，一家人去看电影《地道战》 ，之皑挨着玉兰，然后是子扬和妈妈，一场电影下来，紧张时候之皑会把害怕的玉兰抱着坐在大腿上，子扬却在扮酷，学着日本头目龟田举着东洋刀的样子。
    回去又在唱地道战的主题歌《地道战》，一首长长的歌他居然一句不漏地准确无误地唱出来：
    
    地道战嘿地道战，
    埋伏下神兵千百万，
    嘿埋伏神兵千百万。
    千里大平原展开游击战，
    村与村户与户展开了游击战。
    侵略者他敢来，
    打得他魂飞胆也颤，
    侵略者他敢来，
    打得他人仰马也翻。
    全民皆兵，全民参战，
    把侵略者彻底消灭完！

    庄稼汉嘿庄稼汉，
    武装起来千千万，
    嘿武装起来千千万。
    一手拿锄头一手拿枪杆，
    英勇顽强神出鬼没展开了地道战。
    侵略者他敢来，
    地上地下一起打。
    侵略者他敢来，
    四面八方齐开战，
    全民皆兵，全民参战，
把侵略者彻底消灭完！

听着他威武雄壮的童声，玉兰笑得眼泪也淌出来了。之皑一边笑一边想叫他背唐诗怎么就没有这个英气和灵气呢！之媛很是为她儿子骄傲了一把。
或者天生子扬就是会演戏逗乐，简单的一条白毛巾小道具，他就扮演了两个角色，而且维妙维俏。有一次学习学得有点闷有点累了，子扬回到房间拿了他的白枕巾遮盖住头，然后在后面轻轻打了一个结，他再去厨房拿了妈妈买菜的竹篮，偷偷摸摸地，鬼头鬼脑地从厨房出来，左顾右盼地东张西望一番，然后趴在地上拨弄什么。玉兰这时候已经笑得捧着肚子，之皑之媛过了一会明白过来也哈哈大笑。原来这小子在扮演《地雷战》中汉奸装成小媳妇骑着毛驴回娘家，偷偷溜进村偷地雷的动人场面。
第二个角色白毛巾继续在头上留用，变成了舞剧《白毛女》中的赵大叔，他拿着一小块红袖章，指引着王大春等四个青年农民参加八路军，口里唱着“老乡们老乡们，八路军是人们子弟兵，穷苦人民要翻身，快快参加八路军•••”
家里头有这么一个活宝，你想不长命百岁都不行。之媛更加把儿子作为她的生命看待，儿子笑她笑，儿子活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