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这一天早上宁濛一大早就来到医院，她看见姐精神状态很好，就很高兴地问：“姐，你感觉好吗？你看上去好多了。妈妈熬了燕窝红枣粥，你还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去。”
宁愿真的是感觉非常的好，有点胃口了，因为化疗长时间都吃不了东西，吃一点点又吐出来。于是她想了想说：“妹，我想吃牛肉肠粉。”
宁濛高兴地说：“好啊，那我去买，是桂苑那家的肠粉最香最滑是吧。”
宁愿马上点头：“对就那家。”
一会宁濛就买回来了，两份。宁濛用小汤匙把软软的肠粉截成几小块喂姐吃。本来宁愿一般都不用别人帮，尽量自己吃，可是宁濛回来了，她真是太高兴了，她愿意享受小柠檬的侍候。病久了，有点像小孩。她一生都是宁濛的大姐，一生都是她在照顾宁濛，就这么个小小的机会，她也想享受做妹妹的滋味。姐妹俩就这样说着笑着，她们仿佛把这一生的幸福时光都回味了。
“姐，你还记得有一次我偷罐子里的黑糖吃，被爸爸看见了，因为那罐子妈妈是把它放在柜子的顶上，我是拿了小木凳子垫脚才够着，可是还没有成功就被爸爸发现了，他担心我知道自己被发现而受惊跌倒，所以他一直站在那不动声色看着，一直到我自己知道被发现，他才对我笑笑说宁濛别慌爸爸抱你下来，糖爸爸给你拿。爸爸就是这样子永远都舍不得骂我们打我们。”
“爸爸妈妈疼我们还来不及，他怎会像其他父母那样打孩子呢。所以那次韩伟打你，你想爸爸有多麽的疼心！”
“不过，自从宁可哥来了，爸爸妈妈都是偏向他，信赖他比我们姐妹俩还多。”
“说你小就是没错，他真的是成熟能干爸妈才喜欢他，你还吃什么醋呢，宁家因为有他才这么好呀。”
宁濛听姐赞美她的宁可哥心里甜甜的，不知不觉两份牛肉肠粉就这样被宁愿吃光了！宁濛大吃一惊，这是有史以来宁愿吃的最多最香的一顿饭，宁濛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她眼睛被泪水模糊：“可能姐真的好起来了，老天爷也知道眷恋她了。”然后宁濛把妈妈熬得细腻的燕窝红枣粥也一同给她吃完。
晚上宁愿安静地睡了，宁可来时宁濛把姐今天的精神面貌讲给他听，他高兴得笑了：“还是我们的小柠檬好福气，你一回来姐的病都好了。”他用力亲了一口小柠檬紧紧地抱着她一会才松开：“记住明天早点过来接姐出院。而且她们单位的几位同事会来，还有青儿和几个朋友，她们都希望同姐一块出去吃个饭。”
第二天，宁濛又是一大早就来到医院，宁可就忙着去结账办出院手续，宁濛就帮着姐收拾东西。很快她们单位的同事开着车来了，他们都在楼下等待着，车子也有两三台，包括宁愿的朋友。宁濛昨天买了一顶毛线帽子，鲜红的颜色，给姐戴上又暖和又漂亮。于是宁濛拿着东西扶着姐在电梯口等着宁可回来就下楼回家，因为楼下的人等候多时了。
宁濛高兴地对姐说：“姐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楼下等你吗?光车子就三台。他们都是你平常的同事朋友。他们知道你要出院都争着来接你。你怎么人缘就那么好呢，就是你真诚待人！他们说要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食物，带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去玩，只要你一句话，他们一脚油的事，乐意着呢。要不是哥一直劝着，他们都可能要上来了。”
宁濛滔滔不绝地说着，宁愿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忽然宁愿感到呼吸困难，她站也站不稳，她就靠着宁濛喘着气说：“妹···我不能呼吸很···难受···”宁濛赶紧抱着喘着气的宁愿：“姐你怎么啦？”
正在这时，宁可回来了，他飞奔着跑过来，看见宁愿已经说不出话来，脸色纸白，他一把就把宁愿抱起向着急救室跑去！他边跑边吩咐吓呆了的宁濛说赶快call韩伟和晓如爸妈等。
急救室医生护士正忙着急救仪器，宁可正要把宁愿放床上，让护士作氧气呼吸，但宁愿喘着气说：“···难受···”
护士只好把摇起的床又摇低，叫宁可坐在她的背后，背靠背地撑着宁愿。宁可说：“姐，你就靠着我放心地让医生治疗吧，有我在呢，你就尽管靠着我的背，就像你小时候背着小宁濛一样，我们一定会挺过去的，姐，相信我！”
宁愿朦胧中她听到了宁可说：“姐，我们去看电影。”他拉着她和宁濛的手，一同向电影院走去，他们去看《城南旧事》，那一首插曲《送别》，宁可忧郁哀怨怜惜迷茫的眼神。
宁愿又看见爸爸妈妈来了：“宁愿，我们今天回家吧，妈妈煮了你爱吃的。”
宁愿看见晓如和宁晨两人在美国一同上学。
宁愿看见自己被宁可抱着坐在五彩缤纷的云朵上，他亲吻她的光滑的额：“姐，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圣母玛丽娅。”
宁可将宁愿平放在床上，他泪如泉涌地叫了声“姐！”他拉着宁愿渐渐变得冰凉的手，亲吻她光滑的开始有点凉的额，护士把被单盖着她的瘦小的身上。
宁濛冲进来看见此景，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姐！姐！”她哭晕过去。
这时相隔宁濛call韩伟爸妈等亲人只是半个小时，在楼下等候的同事和朋友开始陆续上来，他们都不明白怎么回事，说着一同接她出院，瞬间怎么就变成阴阳相隔！
韩伟来了，他望着躺在床上的妻子，他默默地靠着她的床边低头哭泣！
爸爸妈妈来了，青儿扶着俩老，白头人送黑头人！悲天动地！！
最后晓如和保姆来了，她是被保姆打的士到学校接她直奔医院的。下车时，保姆才发现竟然忘了带钱！晓如把她在学校吃饭的钱交给的士司机，就冲进病房。
当她进到病房，人们围着宁愿一圈，晓如看见妈妈躺在床上盖着白被单，爸爸在一旁哭泣，她被这一情景吓得惊呆，她悲愤，她绝望，她崩溃，她冲上前一把推开他爸爸，抓住她妈妈的小小的双肩摇着：“你为什么躺着？你起来！你给我起来！你还我钱！你还我出租车的钱！你起来！！”
宁可把她抱起来跟宁濛一起。
病房所有的人都被她的举动悲痛地泪流满脸！
医生说宁愿是因为淋巴堵塞心脏血管引起心肌梗塞而死亡。
Dreaming of home and mother
Dreaming of home, dear old home,
Home of my childhood and mother;
Oft when I wake ‘tis sweet to find.
I’ve been dreaming of home and mother;
Home, childhood happy home,
When I played with sister and with brother,
There’s the sweetest joy when we did roam,
Over hill and thro’ with mother.
处理完宁愿的后事，宁可一直把晓如留在身边，与宁晨在一起。过了一段时间，宁可跟晓如说：“晓如，你不是一直想和宁晨一块去美国的吗，这次我们一齐走好吗？”
出乎宁可意外，晓如并没有高兴的表情，她低下头轻轻地说：“姨夫，现在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能告诉我吗？你妈妈也是希望你去的！”宁可百思不得其解。
晓如还是摇头，神情很坚定，这种坚定有点成年人的成熟也有孩子的早熟的成分。
“你是担心你爸不让你去是吗？”宁可担心的问，他想到了自己十二岁时的生离死别。
晓如还是沉默。
“晓如，你今年十一岁是吧，你长大了，你有权利选择你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强迫你的，也没有人能够阻拦你的，知道吗？美国人从来不强加孩子意愿的，孩子也可以完全拥有自己的思想和意愿。”宁可尽量细心开导晓如。
宁可真的想不到宁愿留给他这么难的难题。宁愿的离去让宁可第二次经历生离死别的疼！他还没有走出痛苦的深渊，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本来以为这次带晓如走，会减轻一些痛苦，但万万想不到晓如如此的出人意料的告诉他她不想去！他再一次陷入忧郁迷茫无助的情绪中，他点燃一支烟站在门外暗处深深思索。
晚上，宁濛洗完澡早早就上床，她和宁可因为处理姐的事情，这几天都很累了，特别是宁可，他就是全家人的中心，什么事都是他在操劳，一分钟都没有停止过。他才是名副其实的累透了！宁濛心疼。她等着她的宁可哥，今晚。可是还不见他进来，宁濛就往外望，她又看见他的宁可哥帅气逼人的身影，他站在门外月光下，低头沉思，修长的手指夹着燃着的香烟，那暗红的亮点在夜色里闪着迷人的光。他忽而又抬头望星空，那忧郁迷离的曾经秒杀多少次小柠檬的眼神，在月色里更加令她陶醉！她动情地走下床，轻轻地柔情似水地拦腰抱住他，把自己娇红的脸贴在他宽阔的胸前。他还是像上次那样把烟弄灭才抱着她柔声问；“我的小柠檬，怎么还不睡？等我吗？我不在你身边睡不着是吗？”
总是在他需要尽情排解渲泄，需要绝对温暖保护的时候，他的小柠檬就出现在他身边！他总是在她紧密的包裹中，丰富的润泽中倍感安全，然后在她要命的索取中得到彻底释放彻底释怀！
他的眼神已经醉倒了他的小柠檬，他还奉上如此温柔体贴的话语，她已经浑身软绵绵的热烘烘的水灵灵的香幽幽的。他看见月色下的她痴情缠绵，月白色的薄薄的丝绸睡衣若隐若现的透露着她诱人的身体，那骄人的双峰神气活现地坦露着挑逗他，他张开他性感的嘴亲吻一边，另一边留给他那温柔的手，那娇艳的花蕾被他的舌尖缭绕，被他的指尖撩拨瞬间坚挺着迎接他的轻咬和揉捏。他感到身体发热呼吸困难，手便迫不及待地往下探，空空如也，坦坦荡荡，他惊喜地喃喃：“你就是调皮捣蛋，你是直接告诉我今晚我可以是吗？啊？那我现在就要，这一秒钟就要，就在这，就在这月光下把你这水柠檬给吃了！”
月华如水。
春光乍泄。
无穷无尽。
水乳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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