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老孙正在闹离婚。
老孙的离婚是很简单的事,因为他穷又没有孩子。所有离婚的纠纷几乎都是因为这两样东西。
老孙的打算是净身出户的。净身出户用老孙身上还不太合适,因为是他老婆要搬出他们那又脏又小又破的公寓。
我问老孙,老婆搬哪?
老孙说,老婆说,不用他管。
身份呢?不用他管。
我说,你怎么什也不知道?
老孙说,我真的不想知道。我就想赶紧离了,以后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老孙这人优点是老实,缺点是太老实。老实人碰到离婚这样的事,就能显示出律师是多么的不老实。
老孙说他什么也没有,不想找律师。我说,那你离了不就得了,太简单了。
老孙说,妻子说老孙还欠他钱。
我说,第一,你没钱。第二,你们家怎么花钱我全看在眼里。这点事有什么说不清的,明天我找你老婆解释解释。
第二天我开车到老孙实验室解他。临上车,老孙唑糯道,要不然别去了。
我说,你要正视矛盾,不要逃避矛盾。上车。
到了老孙家,一开门,老孙老婆正襟危坐。大红毛衣,立领把头撑着。略施脂粉,面无表情。左手搭在右手上,放在大腿上,象画片里的慈僖。
她低垂的右眼稍抬了一下道,坐吧。
我和老孙个拿了把椅子,在侧面坐下来,象请示领导的催本。
下一句话平缓悠长,一下子给我震住了,办救兵来了?
我说,
哪里哪里,老孙说你们俩有点矛盾,让我调解调解。
她说,人民内部矛盾是调解,敌我矛盾叫阶级斗争。
我心想,这丫头政治课学的好啊。赶快直奔主题,说完走人。
我说,我觉得钱这事挺简单的,老孙嘴笨,我觉得解释一下就解决了。
她说,这事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就复杂。
我说,有什么复杂的?有钱才能算账,没钱算不了账,你和老孙加起来就那么几千块,全给你不就结了。
她说,老孙现在是没钱,将来有钱了呢?学物理的要饭的很多,可我也听说过,去了华尔街,几年就是几千万的。垃圾股翻身潜力股翻身龙头的不是没有。
得,金融也内行。
我说,那,您说,老孙除了那几千块,还欠你多少?
她沉默了两分钟,我在国内是两千块一次的。老孙那方面虽然差点,两年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