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河（89）

来源: 尼微于 2015-12-10 22:47:53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16818 bytes)

（89）

天将亮，三子就迫不及待地爬了起来，老太太特意煮了荷包蛋，又煎了几片馒头，熬了一锅棒子面粥，三子就着咸菜呼噜呼噜吃了个饱，骑上自行车返回单位。

清晨的公路行人稀少，车辆不多，路旁的树上不时传来秋秋悦耳的鸟鸣，三子悠闲地骑着车，嘴里吹着口哨，偶尔也学几声鸟叫。一个多小时后，从学校后门拐了进来，一路直奔宿舍。66年高校停止了招生，在校的学生也卷入了各种运动，不是串联就是武斗，工宣队来了后武斗情况稍好些，但老师挨打挨斗正常的教学中断了。三子宿舍的同事只有政治学习时才来，平时很难见到人。

三子换上最新的衬衫，外加一件蓝色中山装，刮了面修了脸，把洗好的照片小心翼翼地用信封裹了放进包里，骑上车直奔商店，按照老太太的吩咐装了个点心匣子外加二斤

苹果。掏出云贞的住址，天气又好，干脆骑车去，这月花了不少钱，能省点就省点。打定主意带上礼物骑出了校门。

三子从小就在这一带长大，根本就是本活地图，舍大路不走，而是穿大街过胡同，七拐八拐准时到了云贞住的地方。

云贞也是一早就起来了，格外地勤快，扫地擦窗收拾屋子，又和姐姐一道准备午饭。看看约定的时间将到，便跑到阳台张望，小徐正推着车在楼下徘徊，云贞把手高高扬起，徐友明，这里。小徐也看到了阳台的云贞，挥挥手把车停了锁了。

咚咚，云贞把门打开，小徐提着国光苹果和点心匣子笑盈盈的出现在门口，二人会心一笑，小徐随云贞进了屋。

慧贞听见敲门声从厨房跑出来，赵峰也从卧室走了出来。这是小徐，云贞有些羞怯地向姐姐姐夫介绍着小徐，小徐两手拿着东西，只好含笑点头，云贞回身指着慧贞赵峰又介绍说，这是我姐和姐夫，小徐忙把东西放在桌上，笑着喊姐姐姐夫，和赵峰紧紧握手。落座后，云贞给大家倒水。

小徐，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慧贞寒暄了一阵起身要进厨房，云贞也跟

着要进去，被慧贞拦下，你不能走，陪他们说话去。云贞看了一眼小徐，小声说，让他们两个男人聊吧，我帮帮你。说完拉着姐姐进了厨房。

等姐妹俩从厨房出来，赵峰小徐正在下棋，小徐啊，你这招双车错厉害，这么一错不仅把我的连环马破了，还把我的给马吃了，厉害厉害。赵峰嘴里不住赞叹，喘着粗气凝眉盯着棋盘。

不破了你的连环马，我的老将就只能逃了。小徐松了口气。

吃放了。慧贞姐妹把最后一道菜端了出来。

吃饭，吃饭，吃完饭咱们好好下一盘。赵峰说吧把棋盘从饭桌挪到五斗柜上。云贞挨着小徐坐，慧贞挨着赵峰坐。这时虎子也回来了，喊了叔叔坐在爸爸身边。

小徐，喝酒。赵峰拿出一瓶二锅头又拿起两个白瓷小酒杯，这瓶酒放了好久，一直舍不得喝，今天高兴特意拿了出来。小徐斜视了云贞一眼，见云贞没吭声，便起身推辞说自己不喝酒。小徐，哪有男人不喝酒的，这二锅头就是北京的特产，来来。说着到了两杯，自己先抿了一口。见小徐还在犹豫，便看着云贞说，四妹，让他喝不？云贞一顿，说，你们男人的事我不管。

看我四妹说了可以。赵峰呵呵地看着小徐。小徐接过杯子也抿了一口。好，好。吃菜，吃菜，赵峰指着盘子招呼小徐。

慧贞询问了小徐的家事和工作情况，小徐都一一回答，饭桌上相谈甚欢，云贞话很少，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坐着，观察着小徐的反应，见小徐回答问题爽直诚实，又见姐姐姐夫反应热情，心里十分满意。

饭后，室外阳光明媚，虎子又闹着要出去玩，云贞便提议出去走走，小徐附和说可以继续教云贞学骑车，于是二人带着虎子下了楼。

虎子，来，叔叔骑车带你玩去。把虎子抱上横梁，自己又坐了上去，云贞跳上后座，三人顺着水泥马路向前驶去。

在大院里转了一圈，选了一块空地，小徐又开始教云贞学车。有了上次摔跤的经验，云贞小心多了，先溜了两圈小徐又扶着骑了会儿，好像找到了感觉，竟然能骑走了，就是还不会上车，每次都要先坐上去。不过云贞已相当高兴了，没想到自己两天就学会了。

小徐把云贞虎子带了回来，一进屋，赵峰已经摆好了棋盘，招呼小徐下棋。云贞虎子在旁观战，这几日，云贞跟赵峰学了几天进步很快，赵峰就事先嘱咐云贞要观棋不语真君子，又对小徐讲要落棋无悔大丈夫。慧贞憋不住地在一旁笑，就数你爱悔棋还说别人。二人杀得难解难分，云贞看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还是分不出胜负，便悄悄捅捅小徐，小徐会意故意露了破绽，只好推盘认输，赵峰也不介意，乐呵呵地收了棋盘。

小徐起身从包里拿出相片递给云贞，这是这些日子的照片，昨天才洗的。大家又传看了一遍，小徐便要告辞离开，赵峰慧贞又挽留一番，邀请小徐以后常来走动。

云贞送小徐下楼，云贞见离家远了，悄声问，照片就这些吗？

我私自留了两张，小徐有些心虚，脸涨得通红，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云贞发现了，只好坦白了。云贞见小徐窘迫不堪，只微微一笑没在责问。

二人来到大院外停住步子。云贞，小徐小心地看着云贞，见云贞没反应，胆子大了起来，声音也高了一截，说，云贞，你看咋俩的关系。。是不是能确定了。说完两眼充满等待地看着云贞。云贞低头踢着脚下的落叶，沉默了几秒，说，你看是什么就是什么。

真的，我太高兴了。小徐兴奋的忘乎所以，陡然松开车把，任车斜靠在身上，紧紧攥住云贞的手，握得紧紧的。

走，我带你出去转转。

云贞，我今天太高兴了，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这悬了大半年的心总算踏实了。我们下一步该计划结婚了，你我都不小了，也该考虑了，你的意思那？小徐带着云贞行走在国槐覆盖的马路上，心儿像泡在蜜罐里一般甜。

不等云贞回答，又说道，你再有10天就该回去了，回去前去见见我妈，我妈念叨想见见你，你看哪天合适。

云贞一只手搂着小徐的后腰，一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沉吟了片刻，下个周末，我回去前的那个周末，行吗。

好，到时我来接你。我妈吧最疼我了，肯定也会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