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下海（经商）记（序二）

 和许多人不同的是，我们的移民过程颇有些狗血。

     去年12月，当加拿大移民局宣布从今年起正式采用快速通道方式，处理移民申请从“先到先得”变为“择优录取”。

     这消息掠过我的脑海，瞬间凌乱了我的思维，快速通道是今天才有的吗？难道当年我们穿越了不成？ 

    大约是2000年的10月，移民公司刚刚帮我们把表递到北京，他们嘱咐我们要有耐心，要做好长期抗战准备的话音尚在回响，大使馆的面试通知就来了。

   消息是好消息，可因来得过于突然，把人砸得有些发懵。
      
   当时和我一起同时接到提前面试通知的还有一个人，据说他老人家愣是给砸进了医院。

     当时那感觉就好像你才朦朦胧胧地喜欢一个人，你也才羞涩地多瞄了对方几眼，对方就逼你求婚，就是心理再强大，你也不免会惊诧，这太不合情理了。

    强自镇定下来后，我决定如期面试，既然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躲不掉这一关，倒不如干脆一点，行或者不行都给自己一个了断。

     罗卜很欣赏我的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和“早死早投胎”的决绝，他说我很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荆轲刺秦式的孤勇和悲壮。

 

虽然希望渺茫，移民公司和我都还想挣扎一下。

瞎猫逮着死耗子的传说中的狗屎运，说不定就叫我给撞上呢。
     
      事实是我还真撞上了。怎么撞的？我后边再交代 。

可能念在我的执着，又或被我的孤勇迷惑，或只是不愿看到快熟那怕才是半熟的鸭子飞掉，移民公司决定让他们的大老板皮埃尔亲自从香港飞来培训我。

那唯一的一次面试培训被安排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之所以记得清晰，全因为那个夜晚过得有些特别，当皮埃尔满面悲愤地和他面前的桌子死磕时，不能不让我联想到：“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想到他会就此磕死在我面前，我寒意顿生。

    惶恐中我转而他顾，偏又看到窗外一片漆黑，似鬼影重重，尽管当时桌子被皮埃尔的头颅敲得“咚咚”直响，我还是听到外面大风呼啸而过的呜鸣声。

“月黑风高夜，防火杀人时。”我匹自又打了个寒噤。

原定在8点的见面因天气恶劣飞机误点而拖到了近10点半。
 

“ I am sorry I am late because …” 迟到了的皮埃尔，未及坐下，就已哒哒如机关枪般地开始用英语对着我扫射，这完全不同于我原先对会面对话的设想，我按照书本准备的对话也完全用不上，我脑袋顿时空白，我只看到他像一条才被抓上岸的大头鲢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合的，完全听不到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除了极机械地回答了几个不知所云的“yes …...yes …..yes ”，我再难蹦出第二个词来,那一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所有的词穷都是因为理缺，更可能是因为语言不好，卡带了。

我感觉自己坐在那里象个傻子，于是我希望时间能走快点。

大约是受到了刺激，皮埃尔陡地闭上嘴巴，停止了他滔滔不绝的演讲，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盯向我，我一脸白痴相终于将他逼得发了狂，毫无征兆地他将自己脑袋对准桌面狠狠地磕下去。

我大约被吓傻了，一时无法反应，呆呆地看着他一下又一下死磕下去。

          

随着这声声惊人的”咚。。咚。。“声 ，我心中的内疚了愈来愈浓.

    后来我才得知，一直有种人存在于我们身边，他们生气时就是不和你说，但他们会通过伤害自己来谴责你。

皮埃尔让我对死磕这个词理解相当深刻，此后我只要看到甚或听到“某某某和什么什么死磕。”，我必会条件反射般地想到皮埃尔一脸孤愤用头对着桌面猛敲的那一刻。

从此，我牢记一点：让人做亏本生意是不厚的,对方就是当时不和你计较,也会在你记忆里同你死磕下去。

大约他看到了我的愧疚，觉得已收到想要的效果，又或许他怕把自己磕成了白痴，无论如何他停下来了。

奇怪他再开口时，我竟然能听懂了，难道是老天可怜他或我？

借了我一双慧耳?

不对，本来头就晕，再加上受到这样的惊吓，我已彻底地迷糊掉了，居然没发现他改换中文频道了。

  鉴于此，我的面试培训也由第一次变成了最后一次。

      不知是这次事件，或多或少把他磕傻了，还是我超级“破耳”的英语，让他彻彻底底地失望了，他终究是将我归入了必败的案例里。
 
       在我们临出国前一刻，忽然接到他电话，他万没想到我们竟然通过了面试，他居然有钱可收，可这笔钱他一直没收到，他是想问到底是谁收了我们的钱。

       因没指望能从这桩注定亏本的生意上赚到钱，不小心让他的雇员钻了空子，直接把钱落入自己腰包后，跑路了。最终也不知他有没有拿回钱。
 
他头都快磕破了，钱再让人拐跑，让人情何以堪？

   我又愧疚了恨不能再给他点钱安慰安慰他受伤的脑袋和心灵。

     罗卜说，我自所以成不了大商人，不是我不够聪明，不够勤奋和能干，坏就坏在我有时同情心过于泛滥，再加上对钱没有强烈的欲望，这样就易失去赚大钱的良机，就是稳赚钱的小生意有时也被我搞成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