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心魔》（9）

   老周举例两个例子，一个是美国一本杂志上登的，说有对两双胞胎姐妹，其中一个乘飞机时坠机了，另外一个在远方的妹妹突然产生了强烈的高空坠落感。这个例子说明不同的身体，一样有可能感知对方的感受。另外一个例子是英国的报纸登了一对兄弟，并不是双胞胎，但是一个跟别人发生性关系的时候，另外一个也能感受到快感，甚至能跟着达到高潮。老周说，说明这不是个案。

老周还说，构成人体的不仅可以分成血液、骨骼、肌肉和毛发，而这血液、骨骼、肌肉和毛发等继续细分下去，皆由基本粒子比如分子、电子等构成。这些基本粒子又带有各种信息，古人说的一沙一世界也是这个道理。就象大块磁铁有正方极打碎成一个一个的小块磁铁同样带有正负极一个道理，转基因，克隆的出现也跟这个原理有关。

老周开始推断：按照高灵她们的描述，那天没有被雷劈中却惊得元神出窍，两人尖叫的同时，各自发现眼前呈现了自己。就是说高灵变成了颜江玉，颜江玉变成了高灵。

老周看郭明亮还在认真地听，就接着说，在八十年代的法国某大学的一个物理实验室里，科学家发现在特定的情况下，把基本粒子比如说把电子同时向相反的方向发射，它们在运动的时候能够彼此互通信息。不管彼此之间的距离多么遥远，它们总能知道的同伴的运动方式，这体现在当一方受到干扰而改变运动方向时，其同伴也会同时改变方向。会不会在雷电的干扰下，高灵跟颜江玉的这些基本粒子或者构成记忆的大脑里发生了信息交换，而这两个人在认知不清或者说连自己解释不通的情况下，主观地跟颜江玉以前做过的梦联系在一起，认为她们发生了灵魂。老周说这话时，两眼炯炯有神，闪亮得都有些吓人了。
 

郭明亮说，你费力琢磨这个，有意义吗？

老周激动地说，有意义。如果这是真的，我们认知世界的方式也会发生改变。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幻觉变成现实。对玄学里很多命里的假设和推算或者预测就有了理论依据，这不又搞出一个新的课题？哈哈，不管是玄学还是科学，只要能自圆其说就能成为一门学说。老周张开双臂：所以我迫切想知道这两人之间是不是真的能感知对方。

可是她们现在皆不理睬我。郭明亮好奇地问，怎么能知道她们是不是在扯谎？

颜江玉以前是不是喊你姐夫，对不对？老周问。

是的，郭明亮点头说，颜江玉一直以来都喊我姐夫的。

那就简单了。老周说：在她们睡梦的状态下，接到你的电话本能的反应，喊你姐夫的是颜江玉，叫你明亮或者老公的是高灵。哈哈，我一定能把她们的灵魂世界给解剖开。

大哥，你没事吧？郭明亮听了老周的笑声心里有些发毛，心想，哥们有点走火入魔了。
 

自从高灵结识了菲利斯后就一直沉醉在异族恋的甜蜜之中，新奇且亢奋。当然这个时候既不愿也没有勇气面对郭明亮，所以才让颜江玉帮她去取衣物。但是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当颜江玉回来后，高灵就急不可待地询问郭明亮的情况。

颜江玉就把郭明亮的变化，以及主动提出同意离婚的事情说了一遍。

主动提及离婚倒是高灵没有料到的。高灵正琢磨怎么摆脱对方，对方却突然先表示放弃了，高灵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反复地询问了颜江玉跟郭明亮交谈的一些细节后，又跟颜江玉扯起郭明亮以前的生活中轶事，一桩一桩的象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晚上，已经躺在床上了，高灵还在追忆郭明亮。说他读书的时候成绩好但是不喜欢运动。说他完全不喜欢运动也不正确，因为他却喜欢床上运动。喜欢床上运动的时候还喜欢变着花样运动。亲热一回，要变换好几种花样。高灵说到这里，自己竟禁不住笑了：其实就是喜欢折腾人。他还真以为女人喜欢各种姿势。

 颜江玉一直心不在焉地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高灵，谈到这个话题时，却令人听得脸热，不好附和，便装着快要入睡，不再吱声。

过了一会儿，高灵看颜江玉还在翻身，并没有睡着，就抱着毛毯挤到颜江玉的床上，说，不想知道我们都变换哪些花样？

看颜江玉不置可否，于是就趴在颜江玉的耳边又讲郭明亮的一些床上趣事。说明亮他喜欢看A片，喜欢一边看一边跟着A片里角色变换着花样。颜江玉红着脸忍不住讥笑高灵了，说表姐你喜欢的姿势一定很特别？

想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姿势么？高灵并没有看出颜江玉的讥讽，说，我不告诉你。

   我懒得听。颜江玉闭上眼睛，轻声地说。

嗯？我怎么闻到一股花香？高灵一边嗅一边慢慢地坐了起来，挪到床尾抓住颜江玉的双脚，然后搬弄颜江玉的膝盖说，弯曲，再弯曲，哈哈，就是你这个姿势。

放下，别闹了。颜江玉笑着挣脱了。等高灵重新躺下的时候，问道：你跟菲利斯也有很多花样？

跟这个鬼子还没有到这一步。高灵说，不是说西人把女人比做会说话的宠物么？他们如果真的动了感情不但爱得更持久，最终他们的钱会大把地花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哦，颜江玉第一次听到高灵这种论调，吃了一惊。她侧身看了一眼高灵，提醒她，老外的经济是相对独立的，只有中国人的家庭，钱是交给女人保管的。

不是图他们的钱。不能就这么便宜菲利斯了吧？总得吊吊他的耐性。不能表现得过于轻贱。高灵又说，不过，跟郭明亮结婚好几年了，也没有见到他把钱交给我管理。

高灵也觉得今晚的话题越扯显得自己低俗，于是自我解嘲道，今天聊天仅仅是有感而发。鲁迅都说过，人的言行，在白天和深夜在日下和在灯前，穿着衣衫和不穿衣衫在外面和在床上，常常显得两样。
 

颜江玉没有说话，看上去像是要睡着了。高灵没了听众，自己也觉得无趣。打个哈欠，回到自己的床上。月光静静地照在房间里，两人各自侧卧着睁着眼睛，想着心思。高灵想，认识的男人中，到目前为止还没见到谁舍得为她大把地花钱，这也是自己不甘心的地方。

高灵今天关于郭明亮的话太多，听得无趣，但是回味起来却令人臆想翩翩。颜江玉的脑子中不时地闪现郭明亮炯炯有神的目光瞬间变得黯淡的一刹那的转换，挥之不去。夜里竟然梦到郭明亮，梦见郭明亮张开双臂似乎想拥抱自己，这个梦把颜江玉给惊醒了。
 

第二天一早，电话铃响了，颜江玉迷迷糊糊地拿起听筒，里面竟是郭明亮的声音，于是颜江玉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下竟然说，哈罗，明亮啊，你找我吗？

电话另一头的郭明亮此刻却兴奋，竟然忘记想说什么了，慌慌张张地说，啊，还在睡觉啊？没事，没事啊。先挂了。

电话挂了以后颜江玉才清醒过来，琢磨刚才接那个电话是不是在梦中。突然电话又响了。颜江玉有些紧张，拿起电话大声地说，没事不要打电话过来。

小玉。电话传出的却是江艳秋的声音，江艳秋奇怪地说，小玉，你现在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颜江玉赶紧道歉，撒娇道，妈咪，我以为是同学打过来的。

不论谁打来的，都要有礼貌。江艳秋顿了一下，问，高灵还住你那儿？

此时高灵也醒了，急忙冲颜江玉摆手，意思是她不在这里。

 

江艳秋既是高灵的长辈也是她心目中的偶像。以前，对江艳秋的话，高灵是百分之百的服从。而这次在郭明亮这件事情上，高灵却没有听她的。高灵搬到颜江玉这里两个月左右的时候，江艳秋已经知道高灵认识了菲利斯了，并且周末经常出去约会。她就劝高灵注意点，趁早搬回去，不要节外生枝，最好不要跟有小郭离婚的念头。江艳秋还说小郭人不错，你们出问题出在婆媳关系上，你跟别人结婚时，一样也有婆媳关系问题。即使没有婆媳关系问题还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为这点事离婚后将来一定会后悔的。这就是高灵想不通的地方。因为高灵觉得姨妈江艳秋也是离婚后嫁给西人麦克的，嫁过来的时候语言也不通，但是行处得很不错。现在的江艳秋在华人社区影响较大，经常参加社会公益活动，逐渐成为众人的仰慕的对象。高灵喜欢姨妈江艳秋这样的生活。高灵想过了，如果能跟菲利斯结婚，在菲利斯家族的支持下，她将来也会象姨妈江艳秋一样，至少也能成为华人社区的公众人物。高灵不明白，江艳秋为什么阻止自己跟菲利斯交往。高灵害怕江艳秋继续干涉这件事情，所以最近一直在逃避跟江艳秋正面接触。
 

颜江玉看了看正焦急地打着手势的高灵，对电话里的江艳秋支支吾吾地说，说表姐她一早就出门了。

这时，江艳秋问，高灵是不是还跟菲利斯搅在一起了？我昨天晚上在一个聚会上遇到他的爷爷。人家可是认真的，菲利斯的爷爷还不知道高灵已经结过婚了。等高灵回来，赶紧让她搬回小郭那儿，别再胡闹了。
 

江艳秋还警告颜江玉，说你可别跟着瞎胡闹，中国有句古话：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说得颜江玉心惊胆寒，嘴上却不服，嘟囔道，那是中国，这里不是中国。

江艳秋很不高兴地说，走到哪里，你都是中国人，都要学会了解和适应中国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