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是父亲教的我们围棋,小学五年级入徐汇区少儿围棋训练班.隔年文革起,这小学时代的课外活动也告结束.但从此围棋就一直陪伴着我,从中学到插队,又从大学到出国,一路走来因围棋结识了许多朋友,在国外也一样,围棋无国届,不论你是韩国人,日本人,台湾人,还是老美...因棋结缘都会成好朋友.而后也因棋缘而屡有贵人相助,让我在学业,就业少走了不少弯路.
我美八十年代初来到北美,我常去当地一家棋社.那是由一台湾棋手经营的,他早年在台湾算是十大高手之一,力战型棋手,棋力很强.他长我十几岁,与我颇有缘,很喜欢跟我下,下完又喜欢与我复盘讨论,这复盘过程我们都感饶有趣味,有时比下的时间还长.彼此熟了,因为棋风和对棋的理解不同,也因为来自两岸不同地,有时为了各执己见还会斗斗嘴,当然这一切仅于棋上.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尊敬及我们之间的友情.
那时棋社会员有几十号人之多,常客也不少,一到周末更是热闹.棋友中大部分来自台湾,他们中有学者,工程师,生意人,学生,退休的长者...其间也不乏卧虎藏龙者.像股票达人,电影明星(超有名的),黑帮老大(四海帮)...等等不一而足,贵在我们都是好朋友.早期初与台湾同胞打交道,觉得他们大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待人诚恳,又很客气,比如我的棋在那儿还算可以的,他们就称我为"高棋",或"X高棋",开始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久了也习以为常了.当时我很纳闷有一位被大家称为"高棋"的棋友,看他的棋好像不怎么样,或可以说蛮差的.后来才知道这位棋友姓"贾",这位贾先生是在台湾时就被奉为"高棋"一路到了北美.
棋友中许多人的个性很有趣.像奎哥,博士学历,尖端国防工业工程师,棋虽差,却是个超级棋迷.周末不搞两个通宵是不罢休的.他常和棋友皮哥下.还喜欢带点彩.这皮哥棋力虽只属中下,但吃吃奎哥则是三只手指捏田螺--刚刚好,而且这老兄的棋对下手有种特别的魔力,他常故意下些极端无理的棋,使自己陷于险境,下手眼见他的破绽但不一定抓得住,一招不慎他便绝处逢生,当然也有神仙也难就的时侯,这时他就干脆把自己弄得一败涂地,所以像奎哥之类的下手就非常不服气,老找他报仇.到了半夜彩金就加码,所以这彩是越下越大,结果当然是奎哥输多,他越输越要下,皮哥有时还欲擒故纵,卖卖关子,假意推辞有事,但那奎哥那肯善罢甘休,苦苦求欢,皮哥才免强答应再下.边上围观的棋友打趣说:这奎哥就好像嫖客,迷上青楼头牌名妓皮哥,奎哥是非皮哥不下,花再多钱在所不惜.众人毛估估,也就两三年间,奎哥输了不下二十万,这在八十年代是笔很大的钱,后来东窗事发,太太离婚,工作也丢了,最后好像去了欧洲.
到棋社来的棋友并不一定是来下棋的,有的是喜欢这儿的气氛,有聊天的,听歌的,玩纸牌的,这儿就像一社交沙笼.记得一几坛友写到过儿时一绕口令"谁放了臭P,震动了大地...."这让我想起了棋社的"仁哥".这仁哥看起来一表人才,学问也好,但这方面常有惊人之举.是因为他身材魁伟吧,喷发出的裂帛之声煞是震撼.大家熟了,有人会调侃他,他还很得意的说:"我这是明人不做暗事.嘿嘿."反正后来我是学乖了,见他稍有些坐立不安了就赶紧离远点,果不其然,他又一鸣惊人了.某天来了个新棋友,不明就里,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观棋,那天也不知仁哥吃了些什么,来了个暗的.那新棋友最近,显然受害最深,但他又很客气,不好意思有所表示,只能强忍,直等到大家捂着鼻子骂声一片时才猛起身,小跑步似地奔向大门口,一路还拌倒了两三把椅子.(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