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月光(3)天意难为

来源: yydf 2014-06-04 12:19:44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2328 bytes)
本文内容已被 [ yydf ] 在 2014-06-09 07:18:48 编辑过。如有问题,请报告版主或论坛管理删除.
松山公社卫生院高利沃家
高利沃妇科主任(36岁印尼华侨)一家住在院内,一室一厅,门口周围放满了东西,他们人多煮饭也是在大门口旁边,里面卧室一个大床,一个高低床(上面睡高云,下面睡高君),客厅除了有饭桌书柜还放了一张高低床,(上面放棉被,下面睡高欣)高主任一家已吃完饭,只是高君吃饭慢,边吃饭边玩积木,嘴里含着许多饭和菜,高云已上小学二年级,在看语文书,高欣一个人在门口玩,放蝴蝶风筝,宋田田说:“今天是星期日,没事,让她慢慢吃,”这时章美茹护士长进来看见君君在吃饭:“君君,你们还未吃晚饭呀?”
宋:“她吃饭慢,”
章:“利国利民和他爸回乡下老家看爷爷了,昨个我听庄好杰说,他前天到城里开会,上面有意让一些表现好的,改造好的下放教师,医师回城工作。”
“这叫什么话?什么是改造好了的,未改造好了的?我们又不是...!我们是响应中央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支援村建设来的,”宋田田生气的说。
章:“你知道他是一个极左的人,再好的事和政策凡到了他口里说出来都变了味,甭理他,”她又说:“我们都是从林水市来的,你们想不想回林水医院?”
宋田田:“当然想啦!有什么办法能回去?”这时君君已吃完饭,章帮着宋田田收拾桌子。
章美茹:“哎,我去叫冯医师来,她也是下放来的,她主意多,你先洗碗我去去就来,”她往冯道萍家的方向走去。
松山公社卫生院冯道萍家
立安一个人在玩洋娃娃,一会儿喂药,一会儿又给洋娃娃打针,她用小针头注射器往头上刺,自己说:“打头皮针不痛,好的快哟,”章美茹进屋看见说:“娃娃得了什么病呀?又是吃药又是打针的,娃娃可遭罪了,”
立安认真的说:“她得了感冒病。”
章美茹:“我带你去君君家玩好吗?”
立安:“好哇,好哇,我还想去他们家拿回我的大风筝,”说完她跑了出去。章美茹拉着冯道萍的手说:“去高主任家有事,”
冯:“什么事这么急?”
立安走在前面,她们两人跟在后面。
松山公社卫生院高利沃家
君君看见立安来,喊:“立安!我妈给我新买了一个洋娃娃,”说完拉她到里屋玩去了。冯和章进到他们家,宋田田说:“坐,坐,”问:“冯医师,你听说下放人员回城的事吗?”
冯:“没听说。”
章美茹:“我的消息绝对可靠。”
宋田田:“那时让我们下放农村说走就走,如今要回城可没那么容易啰,”又说:“冯医师,如果能回城市你还会回到干部疗养院吗?不如和我们一起到林水市人民医院…”
冯:”将来的事不好说。”立安从里屋跑出来:“妈妈,我想回家睡觉,”她边拽着冯的手又拿着借给高欣玩的大风筝,冯向着章和宋:“你们谈吧,我要带立安回家睡觉,改天再来,”
宋田田:“慢走呀。”
松山公社卫生院冯道萍家
冯道萍开门把立安放在椅子上,她立即就睡着了,冯去门外炉子上倒温热水帮她洗脸洗手,脱下鞋又擦了脚然后抱她上大床盖了小毯子。不久自己也洗脸收拾,关了门脱下衣服裙子,搭挂在椅子上,自己也躺在床上,睡下后翻来又翻去怎么也不能入眠,她索性坐了起来靠在床上,她看着立安心里想:“立安很快也要上小学了,夫妻总不能牛郎子女一辈子呀!”
[背景回放]
[那是60年代我刚分配在林水市干部疗养院工作,疗养院依山傍水傍湖的,风景十分美丽,共有150张床位,住的全是干部,大多是有慢性病的,也有就是来疗养休息的,称他们为休养员,疗养院连院长一共是7个医生,包括X-光及检验科,14个护士以及书记勤杂人员一共只是30多个职工,我们三个住院医师一个人要分管50张病床,虽说是慢性病人但责任很大,通常也是很忙碌的。那一年的国庆节前夜,院里职工和休养员要举办一个工休联欢晚会,之前书记有说,年轻人要多出节目,职工带头先表演,休养员后表演,大家响应书记的号召。到那天晚会开始“第一个节目是独唱‘唱支山歌给党听’优护士小廖演唱,休养员乐队伴奏,”报幕的人说。只听廖护士高声唱到“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 …”
这时我在大树边黑暗处穿上去市青年艺术团借来的新疆维吾尔族衣服,手上戴有手铃,又戴上维吾尔族帽子,只是还梳有两条长辫子,报幕人说:“下面节目是新疆独舞 – ‘阿拉木罕’由冯医师表演这时乐队声乐响起(有医生护士伴唱),我跑进了草坪的演艺场边跳边唱:“阿拉木罕怎么样?身段不肥也不瘦,阿拉木罕怎么样?身段不肥也不瘦,她的眉毛像弯月,她的腰身像绵柳,她的小嘴很多情,她的眼睛使你能发抖。阿拉木罕怎么样?身段不肥也不瘦,阿拉木罕怎么样?身段不肥也不瘦,阿拉木罕住在那里?吐鲁番系三百六,为她黑夜没瞌睡,为她白天场常嗽,为她冒着风和雪,为她鞋底常跑透,阿拉木罕住在那里?吐鲁番系三百六,阿拉木罕住在那里?吐鲁番系三百六。”跳完舞后我深深鞠躬,然后跑走了。下面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这时雷振钢追着出去,边跑边喊:“小冯医师!小冯医师!大家欢迎你呀!你怎么离开呢?”他终于跑到我身边说。这时我见有人追来就停止了脚步,雷振钢:“不好意思,对不起了。”
我说:“我其实挺后悔的,这次跳舞太不庄重了,下次再看病人会显得不严肃,医生就没有了威信。”
雷振钢:“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会更尊重你!”
这时我认真的看了看雷。他四方脸,五官相当有型,浓眉下一双深邃的双眼皮大眼,眉宇英毅,鼻梁也比一般人要高,穿着小花格格衬衣,外加细羊毛背心,大约有一米七高,气度非凡,整个线条有点像西方人的特征。这么出色的男人她一眼望过去绝对不会忘记。
我说:“谢谢,我要回宿舍了。”她一口气跑向了宿舍,雷振钢想立即追上去,看见路边地上竖着的大牌子上写着:‘家属区,非职工家属人员谢绝入内’。雷振钢慢慢走了回去。他那一夜未能入眠(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在床上翻来又翻去,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冯医师跳舞的身影,想再听听她清脆的嗓音,活泼带笑的表情。当时他和写“山村复仇记”的作家刘玉峰同住一个房间。刘玉峰对他说:“你大概是看上小冯医师了吧?最好的办法是出院,然后再去找她。”第二天作家刘玉峰(男,个子不高,走路时脚一拐一拐的,操着河南沙哑的口音。)在办公室找到我说:“我找你有两件事,一是雷振钢想咨询一下他的病情,另一件事我写的‘山村复仇记’内容是剿匪的长篇小说,初稿已经写完了请你帮我看一下,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他把原稿(很厚的)递到我手上,我问:“他是几号病床?”
刘玉峰:“他是六十七号病床。”
我说:“他应该是黎医师管的病人,她现在是病假三天,今天我值班代管,我得先去查看病历和X光片再来告诉他。”刘玉峰走后我立即去翻阅雷振钢的病历,他的入院诊断是:1十二指肠球部溃疡。2 陈旧性Tb(右上)。查看病历时知道他大我八岁。之后我到67号病床,看见雷振钢正躺在床上看托尔斯泰写的“战争与和平”原俄文版的书。他看见我来就放下了手中的书,然后他告诉我他是十二指肠球部有溃疡,现在好很多。以后会不会转变成癌症?我告诉并安慰他:“只有胃癌,没听说过十二指肠球部癌症,放心吧。”
他说:“听你一讲我的病确实好许多。”没几天他照刘玉峰的建议,办了出院。很久以后他告诉我:“这是为了爱。”
我再去看刘玉峰时,刘玉峰拿过我给他修改的初稿,我只是略改了一个很小的忽视,他连说:“谢谢,谢谢!”不久他也出院了。雷振钢开始是给我写信,后来常约我去爬山,游泳,也常看电影……这样我们交往了两年,直到有一天他约我到七星公园,在月牙楼前面的草地上,他对我说:“道萍,我不能再这样等待下去了,考察两年也够了吧?爱一个人却得不到她的爱这是一种折磨,残酷的折磨!嫁给我吧,决定吧,真的!”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了许多许多……。终于有一天,在他工作的单位,在他有一个十四平方米的宿舍,我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我还记得我穿着紫红色的连衣裙,他穿一套米黄色西装,大家祝福我们。送给我们一套‘毛选’,一套花布被面。我们请大家吃喜糖,喝茶,他们又让我们两人唱歌…就这样,闹到凌晨两点钟,两个单位的同事才离去,想那时生活虽然艰苦,但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感到非常的幸福。] 冯想到这里她躺下来美美的睡了一觉。
林水市人民医院外科住院部护士办公室
周艾华护士(26岁,皮肤稍黑,扎着两条小辫子很灵气的模样)她低着头在写交班日志。孙萌护士(22岁,中等个)对着周艾华说:“看,你爱人又来接你了,你真是个有福分的人。”
说着说着,周艾华丈夫白怡平(30岁,属于脂粉气很重的那种类型的男人)进了办公室。
孙萌:“白老师,你来接爱华啊?”
白怡平:“哦,我今天下午没课,有点感冒,所以过来看看。”先打一哈欠,后又打一打喷嚏:“啊秋。”周艾华正好写完白天长班的交班日志,摸了一下她丈夫的额头:“很热耶。”她给他一支体温计放腋部量,自己洗手脱了白大衣再出来拿体温计,一看38℃:“你发烧了,我带你去中医科看病。”白怡平跟着周艾华一起走了出去。
林水市人民医院中医科门诊诊室
周艾华拉着白怡平一起到中医科门诊诊室,见中医科吕秋红医师(30岁,矮小精干的样子,剪运动装发式,显得很年轻)态度温和的对一个男病人说:“你是泥沙性胆结石,你吃中药后感到好了很多,但泥沙性胆结石不是吃两三副药就能好完的,还需继续吃一段时间,你没空煮中药,我可开中成药‘利胆排石汤’给你好么?”
患者:“好!好!”“记住运动后要多饮水!”吕秋红又说。病人接过处方走了出去,这时站在一边的周艾华招呼吕医师:“我爱人今天发热39℃,咳嗽打喷嚏,他从来不喜欢看西医的,我带他来看中医,你给他看看!”
吕秋红:“快坐下快坐下……”吕秋红把脉枕拿到白怡平的手下,边摸脉博。
白怡平:“我头痛怕冷,喉咙痛,口渴,汗出不来,流鼻涕咳嗽,有点黄痰。”
吕秋红:“张开嘴,看你舌苔薄黄腻,脉濡数,属风热型感冒,给你开桑菊饮两包,另加银翘散一包即可,先服银翘散后服桑菊饮,多喝开水。”忽然间来了很多病人,护士走过来说:“请大家按秩序坐不要急!都能看上病的。”吕秋红正在写病历开处方,突然一个大男人,看样子还不到40岁,朝着吕医师脸上一巴掌打过去:“你是妖精!妖精!嘿嘿嘿……嘿”笑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回家?快跟我回去!”说着抓着吕秋红的衣服要走。
吕秋红:“何大通!你干甚么?你回家去,别胡来!”一时间很多病人围过来,病人甲(男性):“你这个人怎么能打医师?你还讲理不讲理?”
何大通:“她是我老婆,我就是要打她,你们管不着!”他又想过去打正在写病历的吕秋红,众人把他强行拖走,何大通:“现在你不回家,等你回家后看我怎样收拾你!”说着,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吕秋红呆呆地坐着,周艾华和护士们围过来:“吕医师你怎么样?”
吕秋红痛苦的说:“没什么,他近来精神不正常。”
病人甲:“噢,他爱人有神经病的。”悄悄的和病人乙说。吕秋红很快恢复了态度:“看病看病,下一个轮到谁了?”
林水 市文明路上
周艾华和白怡平两个人从中药房取药后,在回家的路上很久都没有说话,白怡平:“吕医师挺老实的,她丈夫也真凶。”周艾华:“听说她丈夫有神经病,经常来医院闹,是家族遗传,结婚时隐瞒了,以前听别人说我不信,这次让我看到了,真是可怕!”他们俩再也没说话,慢慢的往下走去。
林水市人民医院中医科门诊诊室
医务科长申辛民走到中医科门诊来,见到吕秋红医师说:“听说你爱人又来医院闹了,还打伤你了。”
吕秋红:“已经习惯了。”
申辛民:“这样闹不是个办法,你还是搬到医院单人宿舍住吧,反正何叶有外婆带着。”
吕秋红:“算了,我还是回家住,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呀。”申辛民:“那你今天早点回家,我去把病房李医师叫出来顶你,反正他今天在病房值班,也不能回家的。”
吕秋红:“好吧,谢谢你!”
林水市吕秋红医师家客厅
吕医师的家离医院还不算太远,骑20分钟自行车可到,他父母亲已退休,他是住在父亲机械厂的宿舍,他父亲吕定国是厂党办主任,还不到64岁,看起来很老相已经很多白发了,母亲丘雨南,51岁皮肤还算光亮,白头发较少与黑头发相杂,她家是2楼三室一厅。吕秋红在一楼储藏室放了自行车,他就上了二楼,进到客厅,问她母亲:“何大通回家了没有?”
丘雨南:“没有啊。”
吕定国:“他去买包香烟一会就会来的。”
吕秋红:“妈,你知道么?他今天又去医院闹,还打我脸。为什么还不送他去精神病院治疗?”
丘雨南:“他姐不让送,说她可以帮他拿药吃,他是有时像正常人,有时不好也没那么严重不是?再说他父母早年车祸,只有他姐一个亲人,她不让送也是没法。孩子,这就是命。”说着她领着吕秋红到她女儿住的小房间里。
何叶的小卧室
这是何叶的小卧室,一张较宽的小床,墙上有挂着吕秋红和何叶三岁时照的照片,书桌上有台灯,一些连环画和小玩具,还有一张小圆餐桌和靠椅。丘雨南拉着吕秋红的手道何叶的卧室让她坐在靠椅上。
丘雨南说:“当时你们结婚我就不同意,他是工人,你是医生,门不当户不对的,也缺乏共识。”
吕秋红:“说这些有什么用?当时他是司机,长的挺帅的不说,还能帮我买很多便宜的东西。下雨路滑,他背我上楼”
[背景回放]
[何大通高大健康,性情特别好,下大雨时他从街上冒雨背起我上楼,到家又给我擦干身上的水,然后又送我一个大洋娃娃,让我惊喜……]“而现在自从他犯病,时好时坏,我的性格都受了影响,守着他像是守着一个没有灵魂的鬼,有时我真想离婚一个人平静的生活!”吕秋红深沉的说。
丘雨南:“离婚是有多难的事啊?这就是命,人不能与命抗争。”
吕秋红:“又是命?我就不相信!”
丘雨南慢慢说:“我和你父亲的婚姻就是天命难违啊!”
[背景回放]
我从小家境很好,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女娃,我父亲和母亲感情非常的好,父亲坚决不娶二房,按现在的说法我们家也算是大户人家,我是十三岁那年,父亲看中了一个佃户的儿子,就是现在的吕定国,小名叫苟儿,那年他26岁,身体结实能干活,而且人也忠厚老实,让他入赘我们家和我结婚,起先他父亲不太愿意,说:“大小姐,咱伺候不好。”可是父亲答应全免了他欠的租债,另外还送了两亩水稻田给他们家,之后他们家同意了。
结婚那天我被罩着红盖巾,我感到我还很小,很害怕,也不懂婚事是什么,当他(苟儿)抱起我****时,我非常恨,拿起桌上剪刀用力往他腰背上来回的刺,流了很多血,他痛的哟!哟!跑了出去,我也被关了两天不给饭吃只能喝水……。很多年以后听乡亲们提起:“苟儿参了军还当上了连长……。”]
谁知10年后我们再次相遇是在机械厂,相互间变化很大,彼此不太记得清楚以前的相貌,他参军到了北方,一口的北方普通话,我小时候是双眼皮,累的变成了现在的单眼皮,小时候我瘦些现在胖多了。他是党办主任,我在质检科。厂妇联主任有一次向他介绍我,说我还没有结婚。后来经组织介绍,那时是组织说了算的,就这样我们结了婚。

有一次他下车间帮助工人,和他们一起抬机床后,感到腰痛,他去医务室拿了两瓶铁打药水回家,让我帮他擦,我看见他腰背上有许多疤痕,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26岁那年父亲为了抵债把他入赘一户地主家,被人用剪刀挫伤了他。我问他是不是他的妻子,他回答说:“已经拜过堂了按理说应该是我的妻子。那时她13岁也是少小不懂事吧!”
我问他的老家在哪里。他说:“应该是恭城。”原来以前成婚那一对就是我们,现在也是我们真正结婚了。你看这是不是天意难违啊?吕秋红母亲说着还流了泪。吕秋红感触的说:“还真是啊,如果是命,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半响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吕秋红呜咽了起来……

所有跟帖: 

那时他26岁该懂事吧,残忍---那时她13岁也是少小不懂事吧 -猫姨- 给 猫姨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6/06/2014 postreply 02:15:25

请您先登陆,再发跟帖!

发现Adblock插件

如要继续浏览
请支持本站 请务必在本站关闭/移除任何Adblock

关闭Adblock后 请点击

请参考如何关闭Adblock/Adblock plus

安装Adblock plus用户请点击浏览器图标
选择“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安装Adblock用户请点击图标
选择“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