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水市人民医院，70年代末的公立2级甲医院。这医院有两个大门，前门市商业区，房子一栋靠着一栋，一排捱着一排，过路人来人往，医院门口停有许多出租车。后门大门口挂有“林水市国际红十字医院”的牌子,后门是处在林江路林荫道上，可看见远处的山峰，林江水清澈透明平静地缓缓流过，院内有一个大水池，是水泥砌成的，有假山小桥，流水，水下有金鱼和丝草，院内有凉亭，还有几张靠椅，凉亭内外三两个外国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林水市人民医院一楼大厅
75年6月的一天早上，还未到上班时间，可是绝大多数医护人员已到位，许多患者已在门诊挂号处排队挂号。突然有一个老大娘（头发上宛着发吉花的）怒气冲冲地走进里面大喊着：“我要找你们的院长！找你们的书记！” 正好碰上急诊科护士长孟春晓，把她手中的几本新‘护理杂志’碰掉在地下，孟春晓也顾不得去拾起来，一口气跑到4楼书记办公室，没人，又跑到院长办公室，急呼呼的说:“陈院长，那雷老太太又来医院闹了，快下去看看。”他们两人赶着下去还是慢了一步，在2楼已听到雷老太太说：“沈扬名！你别做梦，想出国没门！”陈劳邦院长和孟护士长一同走下来，他们站在2楼的楼梯上挡住了雷老太。
雷老太太拉大了嗓门大喊：“陈院长！听沈扬名这次有他出国，不管他是去援外医疗队还是去出国进修或是考察，他这种道德败坏臭名远扬的人也佩出国？别带坏了子孙后代！呸！”
陈劳邦：“还没有最后决定，你听谁说的？有事可上办公室说，在候诊大厅这样吵也是不好的嘛，毕竟医院是一个安静的地方。”这时许多人包括病人和年青的医护人员都围在楼梯上下。雷老太太似乎听不进陈院长的话，边上楼边大声喊着：“你们让他出国的话我就往上告！只要我有一口气……”陈院长打断她的话硬是连哄带拖的把雷老太扶上4楼去了院长办公室。
林水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办公室
孟春晓下到一楼捡起被碰倒在地下的‘中华护理杂志’，进到科室一些青年医生，护士 ，实习医生都围了上来，问：“这是怎么回事？这老太太是什么人，怎么这样不讲理？”有一个护士说：“太凶了！”
孟护士长说：“上次讨论沈医师入党时她同样来医院大闹，害的沈医师至今未能入上党。”
朱莉医师（女）：“为什么？孟护士长缓缓道来：[背景回放]
[那是1968年的特殊历史时期，雷老主任睡在躺椅上点滴，输液架上挂着低分子右旋醣酐500毫升滴瓶，乏力，半掩着眼睛，被推门进来的沈扬名（男性约38岁外科主治医生）和几个青年医生逼问：“雷老头，让你来接受批判你装病！你知不知道你从旧社会过来，又是读日本的医科大学，你是不是日本特务？快说！”沈扬名恶狠狠地问。雷老主任铁灰的脸愁上眉梢半天说不出话来，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快说！”众人齐哄“让他站起来！有人说：“让他跪着！”]
孟护士长眼睛含着泪水：“他是动脉硬化性脑梗塞，右手已经麻木不能动了。”
[“去拿一个盐水空瓶并装满开水给他握，试一下有没有感觉。”不久那个青年医生用厚毛巾你包着一个装有热开水的滴流瓶过来，沈扬名把包布取下把着雷老主任的右手紧紧地握着这个滴流瓶，几分钟后，沈扬名用厚毛巾把滴流瓶从雷老主任手中移出来，此时只见雷老主任的右手掌内三个很大的水泡，水泡旁的掌心变成了紫红色，围观的医生护士，病人惊呆了，啊----长长地嘘声。]
孟春晓说：“这是那个特殊历史时期留下的一个阴影呵！让人至今都不未能忘怀。”大家屏住呼吸久久不发一言。
林水市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
陈劳邦院长和雷老太太拼排坐着，雷老太暂时平息了怒气，边流着眼泪。
陈院长：“上星期我们给雷老主任送去的慰问信和慰问品收到了吧？”
雷老太：“收到了，我只是不明白像沈扬名这样的人怎能出国？总要选拔技术品德优秀的吧？”
陈院长：“沈医师也很后悔他当时那样的做法，经常说，他的技术是雷老主任带出来的，如今事隔这么些年比他资历浅的都已出过国，轮也该轮到他了……”
雷老太不等陈院长把话说完就打断他的话：“绝不能让他出国，否则我会再去卫生局告的，我是先来和你们打个招呼，狠！”说完站起身往外走。
陈院长：“等一下我送你出去.”
林水市人民医院一楼 门诊大厅
陈院长和雷老太太一起从4楼下到1楼门诊大厅，医院挂号处的病人已分流，大厅恢复了原有的平静，这时候曹益升老书记（50多岁高个男性）在大厅侧面看见陈劳邦和雷老太走出大厅门外，他停下脚步等陈劳邦。陈劳邦看着曹书记一直摇头显示无可奈何。曹书记：“这次沈扬名就不要去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的。”他们一同上了楼。
林水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办公室
晨会完毕，医生们散去查房，治疗班的护士拿着注射盘，盐水瓶等离开，管理护士拿着本子也走了出去。
万阮西主任（男性）问护士长:“刚才你们讲什么故事？”
孟春晓：“哦，雷老太又来闹，不让沈医师出国考察。”
万阮西：“这些年了还忘不了！”
孟护士长：“他太自私了，想早日当上外科主任呀！”
万阮西：“这外科主任早晚是他当的，雷主任已经老了，身体又不好，平常教他那么多不就是想让他接班吗！他这人也是太心急……”
孟护士长：“我认为这是道德问题，其实我挺同情雷老主任的，他人缘特好，又能帮助人，只是他的几个儿子都在外地工作，雷老太太是街委会主任杂事多，雷老主任在家养病也是很孤寂的，前次我去他家帮他打针，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很难过……”
外面一个职工进来叫:“万主任，万主任，医务科请你去一下有事商量”
“好，我这就去”万应着。
雷老主任家客厅
雷老太走回自己2楼3室一厅的住所，看着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的雷老主任（自己的丈夫），他心痛地从卧室拿出一张羊毛毯盖在他身上，抬头看墙上电子大钟正是中午12点，小女儿雷振玉一进门就说：“妈，我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呀？”说着把菜篮里的鸡呀肉呀青菜呀等放进厨房里走出来。
雷母：“我刚回家，怎么了？”
振玉：“我大哥出差今天下午6点钟到。”
雷母：“有三个月了吗？”
振玉：“我看都不止三个月了，有三个半月了。”
雷母：“你去接她吧。”
振玉：“不用，大哥说他下火车后坐公共汽车回来，这不我忙着煮鸡，我大哥最喜欢吃鸡。”
雷母：“还不是受你大嫂影响的，什么鸡肉营养好啦，容易吸收啦，什么卡路里最高啦……你还是下碗面条我吃，一会儿我要去五保户翁家看看，说是他们家没有媒了，我还得找人帮他们去买。”
振玉在厨房里应着：“我一会就能做好的，妈，不要急。”不一会振玉端出一碗肉丝青菜面给雷母吃，雷母吃着面条时振玉在厨房切鸡肉做菜，只听外面说“我走了，你收拾下”，“好咧”振玉答着，到客厅把碗筷收拾到厨房，然后她在厨房切菜做菜……没有多久，雷母进门喊：“小玉，小玉”振玉从厨房走到客厅“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平常你都是5点多钟以后才到家的。”
雷母：“处理完我就回家了，有些累，想****休息一下，把你爸也一块推进卧室一起休息，晚饭时喊醒我。”振玉便把雷父从沙发上背到卧室大床上，边说：“我今天休息，你们放心睡吧。”振玉去了厨房卧房……。不久，门外有人敲门，“小玉，小玉”“来了，来了”振玉开门：“大哥你回家很准时啊。”小玉帮大哥把手提箱拿进客厅的一角落放下。
雷振钢：“妈在家吗，爸还好吧！”
振玉：“他们在里屋睡呢。”
振钢：“让他们睡吧，别吵醒他们。”
振玉：“也该到吃饭的时候了，我去厨房端菜，你歇着。”振玉进厨房。
雷母从卧室走出来：“儿子，你回来啦，看你又瘦了，眼圈都黑了，忙吧？”“还可以”振钢应着“妈，你身体还好吧，爸的病有起色没有？”
雷母：“还是老样子，我今天去了一趟医院，听说沈扬名那小子要出国，我找他们院长去理论了，我气得差点犯心脏病。”
振钢：“妈，你也是，事情都过去这些年了，那沈医师也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就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雷母：“不行，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要让他不好过一天，我恨！”
振玉：“开饭啰！”然后端了鸡汤，红烧排骨，炒土豆丝，青菜等放在客厅的饭桌上。
振钢：“还是小玉去喂饭？”
雷母：“她不去谁去.”
振钢：“真是难为小玉了。”说着站起：“我去看看爸。”振钢和小玉一同进了大卧室，见雷父躺在床上精神疲惫的样子，振钢：“爸，养病要有耐心，该吃的药一定要吃，我每个月给些钱交给妈全用在你的病上。”雷父偶有点头示意也不说话，小玉出去回来端了饭菜要喂雷父吃。
振钢：“爸 ，你该吃饭喽，有空我会来看你。”说完振钢进客厅和雷母一同吃饭，雷母：“你多吃点，道萍在乡下，你天天吃食堂煮的难得回家换下胃口不是。”
振钢：“我吃好了得回去整理材料。”
林水市某研究院雷振钢宿舍
是9栋3楼一室一厅有晒台，晒台上有几盆抗旱植物：仙人球，茉莉花和双层指甲花，卧室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小的高低床，高低床上放有箱子，棉被，有衣柜和书桌，客厅有书柜，沙发，饭桌，几张椅子，墙中央挂有周恩来总理办公照，右侧挂有山水画，左侧挂有一家三口的合影，门角放有一盆吊兰花在矮凳子上。雷振钢回到家里就打电话给在乡下的妻子，他拨通了电话：“喂，是松山公社卫生院吗？”
对面回答：“是”
雷振钢：“请你帮我找冯道萍医师，就是6.26下放的医生。”
对方答道：“哦，冯医生出诊去了，等她回来，我一定转告她让她给你打电话，你是她爱人吧！”
雷振钢：“谢谢，不用了，太晚了，她回来让她休息吧，我明天再给她打电话。”
对方：“也好。”那边放下电话。
松山公社卫生院
松山公社卫生院是属于林水市郊区，这个卫生院坐落在半山上，背后左侧是一片西瓜地结有许多西瓜，右侧是医院职工种的鱼腥草，田七等中草药，再往上是一片松树林。这晚冯医师回到卫生院已是10点30分，王岚值班护士跑进去内科诊室告诉她：“你爱人出差回来了，9点钟时给你打了电话，他说太晚了，让你早点休息，不要给他们打电话，他明天会给你打电话的。”
冯道萍：“谢谢！我口渴先回家看看立安。”边说边整理出诊的东西，然后她离开了诊室。
松山公社卫生院的院外宿舍
卫生院附近的一栋民间宿舍，孤独的立在草地上，只有三户人家，每户都是一房一厅，厨房和漱洗共用，去宿舍的路两旁长满杂草，冯道萍走在路上心里想：“立安还不到四岁，没有请保姆又是一个人睡，真不放心。她十分钟走到了宿舍，开门时顺便开了60瓦电灯，冯惊呆了，看见一条蛇从地上缓缓的爬上立安头睡着的床沿上的床边。七月也是最热的天，立安只穿一个背心和短裤在床上睡，什么东西也没盖。冯胆战心惊的去厨房拿了一个长竹扫帚正准备要去打这条长蛇，然而这条长蛇却从床沿上的边缘下缓缓的匍匐在地下，又从地下慢慢的爬上窗户滑溜了出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瞬间让她回忆起下乡巡诊第一次遇见蛇的情景，
[背景回放]
[那是冯道萍第一次下乡去巡诊和护士章美茹第一次遇见蛇的情景，在去兴隆村的小路上一直是章美茹背药箱，后来走到一处宽大的草地上时，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冯道萍说：“美茹，你也累了，还是我来背吧！以后咱们轮流背药箱。”
章美茹：“好吧！”
冯道萍：“咱们还是早去早回的好。”
章美茹：“也好。”他们一起又走到乡间小路上了，章美茹在前面带路，突然喊：“有蛇！看见蛇了。”吓的冯道萍把药箱仍在地下往回跑了几步“蛇——”
章美茹：“蛇溜走了，现在没蛇了怎么样？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怕蛇，”她又笑着说：“也难怪，城里人什么时候会见到蛇啊？”冯道萍急着去看药箱，她把倒了的药箱扶正，在检查后确定没有损坏，他们才迈开大步走。]
回想起这些冯道萍似乎胆大了一些，他马上用肥皂水擦洗床栏及窗户，又用水拖洗地面，一直忙到凌晨一点钟她才睡下。
天亮了立安醒来就问妈妈：“你昨晚去看病人，很久都没有回，我吃了两次绿豆稀饭，你都没回，我自己睡觉了。我想到你说你一定回来的，所以我很快就睡着了，我乖不乖？”
冯道萍：“乖！宝宝乖！”看着立安圆圆的脸，白白的皮肤很可爱，想到她还不到四岁的孩子，很懂事了，心里既高兴又是难过，问她：“你一个人睡觉怕不怕？”“怕，有一点点。”立安答到。
冯道萍：“我们到厨房蒸包子吃。然后我去上班，你和高欣，高君，还有庄利国，利民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立安：“好。”冯道萍去厨房把昨天已发酵好的面粉和好，放绿豆沙进包子里，用炭火炉蒸。邻居也起床了，他们煮红薯吃，冯道萍用暖壶开水冲了一杯奶粉，她把早点搬到室内桌上一起吃，立安要喝牛奶，冯道萍：“先吃包子后喝牛奶。”她们吃完饭，冯道萍换了一件自己手工缝制的百花点蓝色底子的百褶裙，立安也穿了一件粉红色连衣裙，他们一同走出房去。
在那个年代是没有什么人穿花衣服和裙子的，卫生院也只有冯道萍一个人一年四季都穿裙子。
松山公社卫生院
冯道萍和立安一进卫生院大门，被蜂拥来的院内小朋友围住。高欣（男孩，6岁）：“立安，我们今天去钓青蛙，网老米渣（一种长不大的小鱼）”立安：“可是我没有网套。”高君（女孩，几乎和立安同一样大）：“不要紧，就用我们的。”
冯道萍：“去吧。”这时，冯道萍看了手上的表，还差15分钟才到8点，她往院革命委员会方向走，在挂有院革命委员会牌子门口，正好彭石柱院贫协代表走出来。
冯道萍：“彭代表，我想搬到卫生院里住”
彭代表：“全院房子都是一室一厅，只剩一间小屋没有厨房，烧饭得在室外，要是下雨怎么办？你会方便么？”
冯道萍：“这不要紧，我是烧炭火炉的，下雨搬到室内。”
彭代表：“你以前说住院里不好，怕有传染病传给孩子，现在怎么又改变了主意？”冯道萍把她昨天出诊半夜回家，看见长蛇爬在床头的情景说了一遍，彭代表：“那好，你今天就搬过来。”
冯道萍问：“我明天搬行不行？”
彭代表：“明天是圩日子，是集市，卫生院很忙的，否则要再等两天了。”
冯道萍：“哦，我没有想到，我这就回去准备，算我休息一天，我去告诉高主任。”冯道萍说完就走了。
松山公社卫生院妇产科
冯道萍匆匆走进妇产科，未见高利沃主任，只见他妻子宋田田医师。
宋田田：“你这么急着找老高什么事？”
冯道萍：“我今天搬家到卫生院住，想补休一天。”
宋田田：“行，我转告老高，你去忙吧，要不要人帮忙？”正说着章美茹护士进来：“冯医师我帮你，反正你东西不多，我今天休息的。”冯道萍：“那麻烦你了。”
松山公社卫生院革命委员会门口
彭石柱代表站在门口往下面看，王岚护士往上走找彭代表有事，只听彭代表说：“她这个人啊，样样好，就是围着那块布不好。”“谁啊？”王岚问，往下望看见院里宋田田和冯道萍在讲话，笑了一笑，心里想：“一定是讲冯医师爱穿裙子。”她回过头来喊：“彭代表！你快去看一下，上村农民家的牛又来卫生院吃草了，还踩了我们种的中草药。”
彭代表：“又有牛来我们院了？卫生院没有一个围墙也是难办，我去找他们村长。”边走到中草药地里，只见上村的农民正赶牛下山坡，彭石柱用手扶了扶被踩踏的鱼腥草，然后离开了中药地，出大门。
松山公社卫生院外的一栋职工宿舍
冯道萍和章美茹正在收拾衣服装进箱子，然后把书籍，棉被放进大纸药箱里，冯道萍说：“咱们快些收拾，完了你还来得及回家做中午饭。”
章美茹：“今天不急，是轮到他（她丈夫）做饭。”
冯：“怎么庄主任（松山镇街委会主任）还会做饭？”
章：“是他自己说他想做饭，轮流做着吃，你以为他是好心的来帮帮我？他是别有用心的。”说时，上村三个农民两男一女看见冯医师把东西搬出来问：“冯医师，你是要搬哪儿啊？”
冯：“我要搬到卫生院里面住。”“不就是对面吗？我们帮你吧！”说着两人进屋，一个人抬着床架另一个人抬着叠起的床板，和那个女农民抬起一字桌走到卫生院，这时卫生院职工过来抬竹躺椅，书箱，凳子。
章：“冯医师，你去卫生院，我留下打扫这里。”
冯：“好。”她走去卫生院。
松山公社卫生院后院冯道萍家
冯道萍进家见农民在安装大床说：“谢谢啦！你们快回去做自己的事吧，剩下的我自己来。”这时床已搞好，农民说：“不用谢，平时看病你对我们有多好！应该的。”他们三人走了出去。卫生院职工抬了躺椅，凳子等过来，冯：“谢谢大家，你们去忙吧！”章美茹从院外走到冯道萍的新家，她说：“我已打扫干净了，你不用过去，我还是帮你整理吧。”冯走到门外看斜对面一棵大树旁，有一颗葡萄，藤上还挂了几颗红葡萄，自来水管笼头在室外，近家，她满意地从家里端出泥炉和木炭准备做午饭，章美茹走出来说：“差不多了，我回去了。”
冯：“好，谢谢啦。”
章：“不用谢，咱们是好朋友。”她回头笑着说，边往前走。
立安和小朋友们正从山上走下来，便是卫生院后院，每人都拿着小瓶子，捞网，盒子等，小朋友分散各自回家。立安右手拿着长柄捞网，左手拿着广口瓶，瓶里有几条小鱼，看见妈妈在外面跑过来说：“你怎么在这里煮饭啊？”
冯道萍：“是啊，我们今天搬家了，就在这住好不好？”立安高兴地跑进屋里，把手上的瓶子东西放在门口，问：“我的大化石搬过来没有？”
冯：“搬过来了，放在桌子抽屉里。”立安过去打开看，有一块三分之一砖头大的化石，还有几块小化石，她拿那块大化石在地上画了一个‘上’字，很高兴又跑了出来，看见前面有棵大树就跑过去爬上大树半岔口，手攀爬拉着葡萄藤“妈妈，妈妈”的喊：“这里可以摇秋千，你帮我挂一个粗绳子。”
冯：“不行，那是公家的树，摇秋千会损伤树的，损伤了树咱们就不能乘凉了，快下来，吃饭了。”立安从树上爬下来回到家，冯：“今天搬家，咱们来不及做，现在吃鸡蛋炒饭，下午吃粥和馒头好么？”“好，好！我要桂林豆腐乳送稀粥。”立安说。
“行行！”冯道萍边洗葱花边说。
松山公社卫生院章美茹家
卫生院后院西头一房一厅是章美茹家，大厅正中挂着毛主席相片，家具简朴，章美茹护士长回到家里见丈夫庄好杰（男，40岁中等粗大身材）正在客厅角落煮面条，她从菜筐里拿了两只葱花洗了切好是准备放到面条里的，庄好杰看见说：“不用放葱花。”他在锅里放了几颗盐就把锅端过去放在桌子上，又把4个碗，4双筷子放在桌子上，叫：“利国（男孩，6岁多），利民（男孩，5岁）吃饭咯！”
章美茹问利民：“你们抓到什么鱼？”
利民说：“我们从山下绕道去一个鱼池塘抓的，只有两条小鲫鱼，我们用盆养着，还有几条老米渣，我们放在瓶子里。”
章美茹说：“要放些水草在里面。”章美茹看见他们还在摆弄小鱼，说：“快洗洗手吃饭了，面都泡涨了。”两个小孩子先洗了手，忙着吃，吃了几口两个人就不动筷子了。
庄好杰看见他们说：“怎么不动筷子了？”
章美茹：“这面条太淡，没一点咸味，也没放油又不放葱花或者放一点肉沫也好嘛。”
庄好杰板起面孔说：“我们无产阶级吃得苦，我觉得很好吃，哪像你们资产阶级小姐什么都不好吃。”章美茹最恨别人说她资产阶级的，她反驳说：“我父亲的田地，财产，房屋包括祖辈的都分给了乡里的农民，我两岁时，父亲已病故，母亲做佣人把我拉扯大，因为只剩有我一个，母亲却节省着呵护我，让我读书识字，最后进护士学校是免费的。母亲病故时你也是同情我，帮我办理母亲后事，当时你说我出生成份应该算是城市贫民，我为了感谢你的恩情，接受了你嫁到你家……”章美茹说着说着小声哭了起来，不过她还是勉强吃完了一碗面条，可是两个小子放下没吃的面条跑了出去，章美茹把两个儿子剩的面条用筷子合在一个碗里，庄好杰：“吃剩的不能倒！”“我不是准备倒，留着下一餐我来吃的。”章美茹说。
松山公社卫生院后院
利国利民两个小子走到高主任和宋医师家门口，看见高君手上拿着半个包子在吃，高云（女，7岁多）和高欣在外面玩球，他们又望见立安家在屋外炉子煮什么，他们跑了过去，立安问：“你们这么快吃完饭出来玩了，我还没吃饭哩，你们要等我啊。”利国利民点点头，眼睛一直望着立安的蛋炒饭，利民说：“你慢慢吃吧。”
冯道萍好像看出什么问题：“今天是你爸煮饭，好吃么？”“太难吃了！”利国说。
冯道萍说：“这么说来你们都没吃饭，那阿姨给你们煮汤面好不好？”
两人答道：“好！好！”冯道萍烧开水放了面条，三个鸡蛋，盐，葱花，麻油，煮好，分成三碗。
松山公社卫生院冯道萍家
冯道萍把三碗面端进里屋：“孩子们来啊，一人一碗坐着吃。”三个小孩都坐着吃了起来，冯道萍把立安剩下的半碗蛋炒饭自己吃了。章美茹走过来看见两个孩子在里屋吃饭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冯道萍：“看你说的，孩子们能吃多少？”
章美茹：“他这个人就是小气，煮面连盐都舍不得放。”眼望着孩子们问：“下午你们打算去哪里玩啊？”
三人同时答道“我们上山捡松树果。”“你们玩吧！”章美茹说着就出了门，三个孩子吃完饭随后也出了门。冯道萍收拾完碗筷在室外自来水洗干净放到里屋小碗柜里，又出来在屋檐下鸡笼旁小碟里放了些米粒，她：“咕咕咕咕。”的喊，见有三只母鸡过来吃食后，她锁上门走了出去。
松山公社卫生院医生值班室
冯道萍走到值班室拨电话3-4-6-9-8-6-6拨通电话后：“请找雷振钢。”
对面说：“请稍等。”电话对面传出“雷师傅你的电话！”
雷接电话：“是道萍么？我正在开会，星期天我去看你们再说。没事晚上要早点休息啊。”挂了电话。冯道萍心里想：“出差回来还这么忙啊？”
林水市人民医院4楼大会议室
大会议室中心有毛泽东和******正面画像并排挂着，四个墙角放了四个缸，缸里面有大青叶植物，台上放有八张桌子，但是没人坐，台下前面放了两张桌子，后面一排排的长椅，陈劳邦院长，管业务的姚贝丽副院长，管后勤的苏耀中副院长，曹益升党委老书记，坐在前面两张桌子旁的椅子上，长靠椅坐的是全院正副科主任和副市长。“开会了！”陈院长说：“松山公社卫生院是我们医院的定点辅助单位，这些年我们虽然下放了好医生好护士去帮助他们提高技术，但公社卫生院底子薄，设备陈旧难以进步，大家看以什么方法帮助使松山公社卫生院走上一个新台阶。”
外科主任沈扬名：“我看可以送些医疗器械。”
急诊科万阮西主任：“我上次去松山公社卫生院看见他们那台心电图机很老式，很旧的，洗胃机也只有一台旧的，经常维修才能用。”器械科喻江医师（满脸络腮胡，说话有口吃）：“有一台洗胃机是新买的，准备给急诊科用的。”
万主任说：“可以先送给松山公社卫生院，我们有两台洗胃机还不算旧。”
高干科主任唐俊说：“高干病房心电图机，心电仪很多，有一台手提式的心电图机可以送给公社卫生院的。”
供应科徐妹儿（护士，代四川口音）说：“供应室，有些手术器械，还有7—8层新，也可以给他们，因为又添了许多新的哟！”
姚贝丽副院长：“器械送下去后一定要负责帮安装好。”
医务科长申辛民（男，48岁转业卫生干部）：“听说明天是三天一次的集市，也称圩日，明天开车送下去顺便可以去赶集。”“好好。”大家一起说，陈院长最后说：“就这样定了，今天准备好，明天送下去时一定要帮安装好，试着能用才行，这事由老申负责吧。”
林水市人民医院一楼大厅
75年6月的一天早上，还未到上班时间，可是绝大多数医护人员已到位，许多患者已在门诊挂号处排队挂号。突然有一个老大娘（头发上宛着发吉花的）怒气冲冲地走进里面大喊着：“我要找你们的院长！找你们的书记！” 正好碰上急诊科护士长孟春晓，把她手中的几本新‘护理杂志’碰掉在地下，孟春晓也顾不得去拾起来，一口气跑到4楼书记办公室，没人，又跑到院长办公室，急呼呼的说:“陈院长，那雷老太太又来医院闹了，快下去看看。”他们两人赶着下去还是慢了一步，在2楼已听到雷老太太说：“沈扬名！你别做梦，想出国没门！”陈劳邦院长和孟护士长一同走下来，他们站在2楼的楼梯上挡住了雷老太。
雷老太太拉大了嗓门大喊：“陈院长！听沈扬名这次有他出国，不管他是去援外医疗队还是去出国进修或是考察，他这种道德败坏臭名远扬的人也佩出国？别带坏了子孙后代！呸！”
陈劳邦：“还没有最后决定，你听谁说的？有事可上办公室说，在候诊大厅这样吵也是不好的嘛，毕竟医院是一个安静的地方。”这时许多人包括病人和年青的医护人员都围在楼梯上下。雷老太太似乎听不进陈院长的话，边上楼边大声喊着：“你们让他出国的话我就往上告！只要我有一口气……”陈院长打断她的话硬是连哄带拖的把雷老太扶上4楼去了院长办公室。
林水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办公室
孟春晓下到一楼捡起被碰倒在地下的‘中华护理杂志’，进到科室一些青年医生，护士 ，实习医生都围了上来，问：“这是怎么回事？这老太太是什么人，怎么这样不讲理？”有一个护士说：“太凶了！”
孟护士长说：“上次讨论沈医师入党时她同样来医院大闹，害的沈医师至今未能入上党。”
朱莉医师（女）：“为什么？孟护士长缓缓道来：[背景回放]
[那是1968年的特殊历史时期，雷老主任睡在躺椅上点滴，输液架上挂着低分子右旋醣酐500毫升滴瓶，乏力，半掩着眼睛，被推门进来的沈扬名（男性约38岁外科主治医生）和几个青年医生逼问：“雷老头，让你来接受批判你装病！你知不知道你从旧社会过来，又是读日本的医科大学，你是不是日本特务？快说！”沈扬名恶狠狠地问。雷老主任铁灰的脸愁上眉梢半天说不出话来，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快说！”众人齐哄“让他站起来！有人说：“让他跪着！”]
孟护士长眼睛含着泪水：“他是动脉硬化性脑梗塞，右手已经麻木不能动了。”
[“去拿一个盐水空瓶并装满开水给他握，试一下有没有感觉。”不久那个青年医生用厚毛巾你包着一个装有热开水的滴流瓶过来，沈扬名把包布取下把着雷老主任的右手紧紧地握着这个滴流瓶，几分钟后，沈扬名用厚毛巾把滴流瓶从雷老主任手中移出来，此时只见雷老主任的右手掌内三个很大的水泡，水泡旁的掌心变成了紫红色，围观的医生护士，病人惊呆了，啊----长长地嘘声。]
孟春晓说：“这是那个特殊历史时期留下的一个阴影呵！让人至今都不未能忘怀。”大家屏住呼吸久久不发一言。
林水市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
陈劳邦院长和雷老太太拼排坐着，雷老太暂时平息了怒气，边流着眼泪。
陈院长：“上星期我们给雷老主任送去的慰问信和慰问品收到了吧？”
雷老太：“收到了，我只是不明白像沈扬名这样的人怎能出国？总要选拔技术品德优秀的吧？”
陈院长：“沈医师也很后悔他当时那样的做法，经常说，他的技术是雷老主任带出来的，如今事隔这么些年比他资历浅的都已出过国，轮也该轮到他了……”
雷老太不等陈院长把话说完就打断他的话：“绝不能让他出国，否则我会再去卫生局告的，我是先来和你们打个招呼，狠！”说完站起身往外走。
陈院长：“等一下我送你出去.”
林水市人民医院一楼 门诊大厅
陈院长和雷老太太一起从4楼下到1楼门诊大厅，医院挂号处的病人已分流，大厅恢复了原有的平静，这时候曹益升老书记（50多岁高个男性）在大厅侧面看见陈劳邦和雷老太走出大厅门外，他停下脚步等陈劳邦。陈劳邦看着曹书记一直摇头显示无可奈何。曹书记：“这次沈扬名就不要去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的。”他们一同上了楼。
林水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办公室
晨会完毕，医生们散去查房，治疗班的护士拿着注射盘，盐水瓶等离开，管理护士拿着本子也走了出去。
万阮西主任（男性）问护士长:“刚才你们讲什么故事？”
孟春晓：“哦，雷老太又来闹，不让沈医师出国考察。”
万阮西：“这些年了还忘不了！”
孟护士长：“他太自私了，想早日当上外科主任呀！”
万阮西：“这外科主任早晚是他当的，雷主任已经老了，身体又不好，平常教他那么多不就是想让他接班吗！他这人也是太心急……”
孟护士长：“我认为这是道德问题，其实我挺同情雷老主任的，他人缘特好，又能帮助人，只是他的几个儿子都在外地工作，雷老太太是街委会主任杂事多，雷老主任在家养病也是很孤寂的，前次我去他家帮他打针，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很难过……”
外面一个职工进来叫:“万主任，万主任，医务科请你去一下有事商量”
“好，我这就去”万应着。
雷老主任家客厅
雷老太走回自己2楼3室一厅的住所，看着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的雷老主任（自己的丈夫），他心痛地从卧室拿出一张羊毛毯盖在他身上，抬头看墙上电子大钟正是中午12点，小女儿雷振玉一进门就说：“妈，我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呀？”说着把菜篮里的鸡呀肉呀青菜呀等放进厨房里走出来。
雷母：“我刚回家，怎么了？”
振玉：“我大哥出差今天下午6点钟到。”
雷母：“有三个月了吗？”
振玉：“我看都不止三个月了，有三个半月了。”
雷母：“你去接她吧。”
振玉：“不用，大哥说他下火车后坐公共汽车回来，这不我忙着煮鸡，我大哥最喜欢吃鸡。”
雷母：“还不是受你大嫂影响的，什么鸡肉营养好啦，容易吸收啦，什么卡路里最高啦……你还是下碗面条我吃，一会儿我要去五保户翁家看看，说是他们家没有媒了，我还得找人帮他们去买。”
振玉在厨房里应着：“我一会就能做好的，妈，不要急。”不一会振玉端出一碗肉丝青菜面给雷母吃，雷母吃着面条时振玉在厨房切鸡肉做菜，只听外面说“我走了，你收拾下”，“好咧”振玉答着，到客厅把碗筷收拾到厨房，然后她在厨房切菜做菜……没有多久，雷母进门喊：“小玉，小玉”振玉从厨房走到客厅“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平常你都是5点多钟以后才到家的。”
雷母：“处理完我就回家了，有些累，想****休息一下，把你爸也一块推进卧室一起休息，晚饭时喊醒我。”振玉便把雷父从沙发上背到卧室大床上，边说：“我今天休息，你们放心睡吧。”振玉去了厨房卧房……。不久，门外有人敲门，“小玉，小玉”“来了，来了”振玉开门：“大哥你回家很准时啊。”小玉帮大哥把手提箱拿进客厅的一角落放下。
雷振钢：“妈在家吗，爸还好吧！”
振玉：“他们在里屋睡呢。”
振钢：“让他们睡吧，别吵醒他们。”
振玉：“也该到吃饭的时候了，我去厨房端菜，你歇着。”振玉进厨房。
雷母从卧室走出来：“儿子，你回来啦，看你又瘦了，眼圈都黑了，忙吧？”“还可以”振钢应着“妈，你身体还好吧，爸的病有起色没有？”
雷母：“还是老样子，我今天去了一趟医院，听说沈扬名那小子要出国，我找他们院长去理论了，我气得差点犯心脏病。”
振钢：“妈，你也是，事情都过去这些年了，那沈医师也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就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雷母：“不行，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要让他不好过一天，我恨！”
振玉：“开饭啰！”然后端了鸡汤，红烧排骨，炒土豆丝，青菜等放在客厅的饭桌上。
振钢：“还是小玉去喂饭？”
雷母：“她不去谁去.”
振钢：“真是难为小玉了。”说着站起：“我去看看爸。”振钢和小玉一同进了大卧室，见雷父躺在床上精神疲惫的样子，振钢：“爸，养病要有耐心，该吃的药一定要吃，我每个月给些钱交给妈全用在你的病上。”雷父偶有点头示意也不说话，小玉出去回来端了饭菜要喂雷父吃。
振钢：“爸 ，你该吃饭喽，有空我会来看你。”说完振钢进客厅和雷母一同吃饭，雷母：“你多吃点，道萍在乡下，你天天吃食堂煮的难得回家换下胃口不是。”
振钢：“我吃好了得回去整理材料。”
林水市某研究院雷振钢宿舍
是9栋3楼一室一厅有晒台，晒台上有几盆抗旱植物：仙人球，茉莉花和双层指甲花，卧室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小的高低床，高低床上放有箱子，棉被，有衣柜和书桌，客厅有书柜，沙发，饭桌，几张椅子，墙中央挂有周恩来总理办公照，右侧挂有山水画，左侧挂有一家三口的合影，门角放有一盆吊兰花在矮凳子上。雷振钢回到家里就打电话给在乡下的妻子，他拨通了电话：“喂，是松山公社卫生院吗？”
对面回答：“是”
雷振钢：“请你帮我找冯道萍医师，就是6.26下放的医生。”
对方答道：“哦，冯医生出诊去了，等她回来，我一定转告她让她给你打电话，你是她爱人吧！”
雷振钢：“谢谢，不用了，太晚了，她回来让她休息吧，我明天再给她打电话。”
对方：“也好。”那边放下电话。
松山公社卫生院
松山公社卫生院是属于林水市郊区，这个卫生院坐落在半山上，背后左侧是一片西瓜地结有许多西瓜，右侧是医院职工种的鱼腥草，田七等中草药，再往上是一片松树林。这晚冯医师回到卫生院已是10点30分，王岚值班护士跑进去内科诊室告诉她：“你爱人出差回来了，9点钟时给你打了电话，他说太晚了，让你早点休息，不要给他们打电话，他明天会给你打电话的。”
冯道萍：“谢谢！我口渴先回家看看立安。”边说边整理出诊的东西，然后她离开了诊室。
松山公社卫生院的院外宿舍
卫生院附近的一栋民间宿舍，孤独的立在草地上，只有三户人家，每户都是一房一厅，厨房和漱洗共用，去宿舍的路两旁长满杂草，冯道萍走在路上心里想：“立安还不到四岁，没有请保姆又是一个人睡，真不放心。她十分钟走到了宿舍，开门时顺便开了60瓦电灯，冯惊呆了，看见一条蛇从地上缓缓的爬上立安头睡着的床沿上的床边。七月也是最热的天，立安只穿一个背心和短裤在床上睡，什么东西也没盖。冯胆战心惊的去厨房拿了一个长竹扫帚正准备要去打这条长蛇，然而这条长蛇却从床沿上的边缘下缓缓的匍匐在地下，又从地下慢慢的爬上窗户滑溜了出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瞬间让她回忆起下乡巡诊第一次遇见蛇的情景，
[背景回放]
[那是冯道萍第一次下乡去巡诊和护士章美茹第一次遇见蛇的情景，在去兴隆村的小路上一直是章美茹背药箱，后来走到一处宽大的草地上时，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冯道萍说：“美茹，你也累了，还是我来背吧！以后咱们轮流背药箱。”
章美茹：“好吧！”
冯道萍：“咱们还是早去早回的好。”
章美茹：“也好。”他们一起又走到乡间小路上了，章美茹在前面带路，突然喊：“有蛇！看见蛇了。”吓的冯道萍把药箱仍在地下往回跑了几步“蛇——”
章美茹：“蛇溜走了，现在没蛇了怎么样？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怕蛇，”她又笑着说：“也难怪，城里人什么时候会见到蛇啊？”冯道萍急着去看药箱，她把倒了的药箱扶正，在检查后确定没有损坏，他们才迈开大步走。]
回想起这些冯道萍似乎胆大了一些，他马上用肥皂水擦洗床栏及窗户，又用水拖洗地面，一直忙到凌晨一点钟她才睡下。
天亮了立安醒来就问妈妈：“你昨晚去看病人，很久都没有回，我吃了两次绿豆稀饭，你都没回，我自己睡觉了。我想到你说你一定回来的，所以我很快就睡着了，我乖不乖？”
冯道萍：“乖！宝宝乖！”看着立安圆圆的脸，白白的皮肤很可爱，想到她还不到四岁的孩子，很懂事了，心里既高兴又是难过，问她：“你一个人睡觉怕不怕？”“怕，有一点点。”立安答到。
冯道萍：“我们到厨房蒸包子吃。然后我去上班，你和高欣，高君，还有庄利国，利民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立安：“好。”冯道萍去厨房把昨天已发酵好的面粉和好，放绿豆沙进包子里，用炭火炉蒸。邻居也起床了，他们煮红薯吃，冯道萍用暖壶开水冲了一杯奶粉，她把早点搬到室内桌上一起吃，立安要喝牛奶，冯道萍：“先吃包子后喝牛奶。”她们吃完饭，冯道萍换了一件自己手工缝制的百花点蓝色底子的百褶裙，立安也穿了一件粉红色连衣裙，他们一同走出房去。
在那个年代是没有什么人穿花衣服和裙子的，卫生院也只有冯道萍一个人一年四季都穿裙子。
松山公社卫生院
冯道萍和立安一进卫生院大门，被蜂拥来的院内小朋友围住。高欣（男孩，6岁）：“立安，我们今天去钓青蛙，网老米渣（一种长不大的小鱼）”立安：“可是我没有网套。”高君（女孩，几乎和立安同一样大）：“不要紧，就用我们的。”
冯道萍：“去吧。”这时，冯道萍看了手上的表，还差15分钟才到8点，她往院革命委员会方向走，在挂有院革命委员会牌子门口，正好彭石柱院贫协代表走出来。
冯道萍：“彭代表，我想搬到卫生院里住”
彭代表：“全院房子都是一室一厅，只剩一间小屋没有厨房，烧饭得在室外，要是下雨怎么办？你会方便么？”
冯道萍：“这不要紧，我是烧炭火炉的，下雨搬到室内。”
彭代表：“你以前说住院里不好，怕有传染病传给孩子，现在怎么又改变了主意？”冯道萍把她昨天出诊半夜回家，看见长蛇爬在床头的情景说了一遍，彭代表：“那好，你今天就搬过来。”
冯道萍问：“我明天搬行不行？”
彭代表：“明天是圩日子，是集市，卫生院很忙的，否则要再等两天了。”
冯道萍：“哦，我没有想到，我这就回去准备，算我休息一天，我去告诉高主任。”冯道萍说完就走了。
松山公社卫生院妇产科
冯道萍匆匆走进妇产科，未见高利沃主任，只见他妻子宋田田医师。
宋田田：“你这么急着找老高什么事？”
冯道萍：“我今天搬家到卫生院住，想补休一天。”
宋田田：“行，我转告老高，你去忙吧，要不要人帮忙？”正说着章美茹护士进来：“冯医师我帮你，反正你东西不多，我今天休息的。”冯道萍：“那麻烦你了。”
松山公社卫生院革命委员会门口
彭石柱代表站在门口往下面看，王岚护士往上走找彭代表有事，只听彭代表说：“她这个人啊，样样好，就是围着那块布不好。”“谁啊？”王岚问，往下望看见院里宋田田和冯道萍在讲话，笑了一笑，心里想：“一定是讲冯医师爱穿裙子。”她回过头来喊：“彭代表！你快去看一下，上村农民家的牛又来卫生院吃草了，还踩了我们种的中草药。”
彭代表：“又有牛来我们院了？卫生院没有一个围墙也是难办，我去找他们村长。”边走到中草药地里，只见上村的农民正赶牛下山坡，彭石柱用手扶了扶被踩踏的鱼腥草，然后离开了中药地，出大门。
松山公社卫生院外的一栋职工宿舍
冯道萍和章美茹正在收拾衣服装进箱子，然后把书籍，棉被放进大纸药箱里，冯道萍说：“咱们快些收拾，完了你还来得及回家做中午饭。”
章美茹：“今天不急，是轮到他（她丈夫）做饭。”
冯：“怎么庄主任（松山镇街委会主任）还会做饭？”
章：“是他自己说他想做饭，轮流做着吃，你以为他是好心的来帮帮我？他是别有用心的。”说时，上村三个农民两男一女看见冯医师把东西搬出来问：“冯医师，你是要搬哪儿啊？”
冯：“我要搬到卫生院里面住。”“不就是对面吗？我们帮你吧！”说着两人进屋，一个人抬着床架另一个人抬着叠起的床板，和那个女农民抬起一字桌走到卫生院，这时卫生院职工过来抬竹躺椅，书箱，凳子。
章：“冯医师，你去卫生院，我留下打扫这里。”
冯：“好。”她走去卫生院。
松山公社卫生院后院冯道萍家
冯道萍进家见农民在安装大床说：“谢谢啦！你们快回去做自己的事吧，剩下的我自己来。”这时床已搞好，农民说：“不用谢，平时看病你对我们有多好！应该的。”他们三人走了出去。卫生院职工抬了躺椅，凳子等过来，冯：“谢谢大家，你们去忙吧！”章美茹从院外走到冯道萍的新家，她说：“我已打扫干净了，你不用过去，我还是帮你整理吧。”冯走到门外看斜对面一棵大树旁，有一颗葡萄，藤上还挂了几颗红葡萄，自来水管笼头在室外，近家，她满意地从家里端出泥炉和木炭准备做午饭，章美茹走出来说：“差不多了，我回去了。”
冯：“好，谢谢啦。”
章：“不用谢，咱们是好朋友。”她回头笑着说，边往前走。
立安和小朋友们正从山上走下来，便是卫生院后院，每人都拿着小瓶子，捞网，盒子等，小朋友分散各自回家。立安右手拿着长柄捞网，左手拿着广口瓶，瓶里有几条小鱼，看见妈妈在外面跑过来说：“你怎么在这里煮饭啊？”
冯道萍：“是啊，我们今天搬家了，就在这住好不好？”立安高兴地跑进屋里，把手上的瓶子东西放在门口，问：“我的大化石搬过来没有？”
冯：“搬过来了，放在桌子抽屉里。”立安过去打开看，有一块三分之一砖头大的化石，还有几块小化石，她拿那块大化石在地上画了一个‘上’字，很高兴又跑了出来，看见前面有棵大树就跑过去爬上大树半岔口，手攀爬拉着葡萄藤“妈妈，妈妈”的喊：“这里可以摇秋千，你帮我挂一个粗绳子。”
冯：“不行，那是公家的树，摇秋千会损伤树的，损伤了树咱们就不能乘凉了，快下来，吃饭了。”立安从树上爬下来回到家，冯：“今天搬家，咱们来不及做，现在吃鸡蛋炒饭，下午吃粥和馒头好么？”“好，好！我要桂林豆腐乳送稀粥。”立安说。
“行行！”冯道萍边洗葱花边说。
松山公社卫生院章美茹家
卫生院后院西头一房一厅是章美茹家，大厅正中挂着毛主席相片，家具简朴，章美茹护士长回到家里见丈夫庄好杰（男，40岁中等粗大身材）正在客厅角落煮面条，她从菜筐里拿了两只葱花洗了切好是准备放到面条里的，庄好杰看见说：“不用放葱花。”他在锅里放了几颗盐就把锅端过去放在桌子上，又把4个碗，4双筷子放在桌子上，叫：“利国（男孩，6岁多），利民（男孩，5岁）吃饭咯！”
章美茹问利民：“你们抓到什么鱼？”
利民说：“我们从山下绕道去一个鱼池塘抓的，只有两条小鲫鱼，我们用盆养着，还有几条老米渣，我们放在瓶子里。”
章美茹说：“要放些水草在里面。”章美茹看见他们还在摆弄小鱼，说：“快洗洗手吃饭了，面都泡涨了。”两个小孩子先洗了手，忙着吃，吃了几口两个人就不动筷子了。
庄好杰看见他们说：“怎么不动筷子了？”
章美茹：“这面条太淡，没一点咸味，也没放油又不放葱花或者放一点肉沫也好嘛。”
庄好杰板起面孔说：“我们无产阶级吃得苦，我觉得很好吃，哪像你们资产阶级小姐什么都不好吃。”章美茹最恨别人说她资产阶级的，她反驳说：“我父亲的田地，财产，房屋包括祖辈的都分给了乡里的农民，我两岁时，父亲已病故，母亲做佣人把我拉扯大，因为只剩有我一个，母亲却节省着呵护我，让我读书识字，最后进护士学校是免费的。母亲病故时你也是同情我，帮我办理母亲后事，当时你说我出生成份应该算是城市贫民，我为了感谢你的恩情，接受了你嫁到你家……”章美茹说着说着小声哭了起来，不过她还是勉强吃完了一碗面条，可是两个小子放下没吃的面条跑了出去，章美茹把两个儿子剩的面条用筷子合在一个碗里，庄好杰：“吃剩的不能倒！”“我不是准备倒，留着下一餐我来吃的。”章美茹说。
松山公社卫生院后院
利国利民两个小子走到高主任和宋医师家门口，看见高君手上拿着半个包子在吃，高云（女，7岁多）和高欣在外面玩球，他们又望见立安家在屋外炉子煮什么，他们跑了过去，立安问：“你们这么快吃完饭出来玩了，我还没吃饭哩，你们要等我啊。”利国利民点点头，眼睛一直望着立安的蛋炒饭，利民说：“你慢慢吃吧。”
冯道萍好像看出什么问题：“今天是你爸煮饭，好吃么？”“太难吃了！”利国说。
冯道萍说：“这么说来你们都没吃饭，那阿姨给你们煮汤面好不好？”
两人答道：“好！好！”冯道萍烧开水放了面条，三个鸡蛋，盐，葱花，麻油，煮好，分成三碗。
松山公社卫生院冯道萍家
冯道萍把三碗面端进里屋：“孩子们来啊，一人一碗坐着吃。”三个小孩都坐着吃了起来，冯道萍把立安剩下的半碗蛋炒饭自己吃了。章美茹走过来看见两个孩子在里屋吃饭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冯道萍：“看你说的，孩子们能吃多少？”
章美茹：“他这个人就是小气，煮面连盐都舍不得放。”眼望着孩子们问：“下午你们打算去哪里玩啊？”
三人同时答道“我们上山捡松树果。”“你们玩吧！”章美茹说着就出了门，三个孩子吃完饭随后也出了门。冯道萍收拾完碗筷在室外自来水洗干净放到里屋小碗柜里，又出来在屋檐下鸡笼旁小碟里放了些米粒，她：“咕咕咕咕。”的喊，见有三只母鸡过来吃食后，她锁上门走了出去。
松山公社卫生院医生值班室
冯道萍走到值班室拨电话3-4-6-9-8-6-6拨通电话后：“请找雷振钢。”
对面说：“请稍等。”电话对面传出“雷师傅你的电话！”
雷接电话：“是道萍么？我正在开会，星期天我去看你们再说。没事晚上要早点休息啊。”挂了电话。冯道萍心里想：“出差回来还这么忙啊？”
林水市人民医院4楼大会议室
大会议室中心有毛泽东和******正面画像并排挂着，四个墙角放了四个缸，缸里面有大青叶植物，台上放有八张桌子，但是没人坐，台下前面放了两张桌子，后面一排排的长椅，陈劳邦院长，管业务的姚贝丽副院长，管后勤的苏耀中副院长，曹益升党委老书记，坐在前面两张桌子旁的椅子上，长靠椅坐的是全院正副科主任和副市长。“开会了！”陈院长说：“松山公社卫生院是我们医院的定点辅助单位，这些年我们虽然下放了好医生好护士去帮助他们提高技术，但公社卫生院底子薄，设备陈旧难以进步，大家看以什么方法帮助使松山公社卫生院走上一个新台阶。”
外科主任沈扬名：“我看可以送些医疗器械。”
急诊科万阮西主任：“我上次去松山公社卫生院看见他们那台心电图机很老式，很旧的，洗胃机也只有一台旧的，经常维修才能用。”器械科喻江医师（满脸络腮胡，说话有口吃）：“有一台洗胃机是新买的，准备给急诊科用的。”
万主任说：“可以先送给松山公社卫生院，我们有两台洗胃机还不算旧。”
高干科主任唐俊说：“高干病房心电图机，心电仪很多，有一台手提式的心电图机可以送给公社卫生院的。”
供应科徐妹儿（护士，代四川口音）说：“供应室，有些手术器械，还有7—8层新，也可以给他们，因为又添了许多新的哟！”
姚贝丽副院长：“器械送下去后一定要负责帮安装好。”
医务科长申辛民（男，48岁转业卫生干部）：“听说明天是三天一次的集市，也称圩日，明天开车送下去顺便可以去赶集。”“好好。”大家一起说，陈院长最后说：“就这样定了，今天准备好，明天送下去时一定要帮安装好，试着能用才行，这事由老申负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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