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相英俊,是个很受欢迎的杰出青年诗人,对“中国雪莱”的雅称颇为自得。他爱与其友刘东黎坐在客厅里高谈阔论,一聊就是几小时。说话时好挥手,手 势丰富优雅。直到如今,朋友一想起他,就预先想见他的手。他是北方人,身材伟岸,仪表堂堂。他的手掌宽大,形状完美,且光洁得像女人的手一样。
他 常常在日落时分,骑着自行车像夸父逐日一样疾驶在英国乡间的小路上,追逐着渐渐西沉的太阳。西天上的云彩覆盖下来,夕阳在云层里放射出万缕金辉。天和人离 得很近,仿佛可以一直骑到云中去,这时,在金光万道的夕阳的光辉下,在原野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放牧归来的羊群。这一时刻,激烈的冲动,爱情的焦躁与渴 望都消融了,徐志摩说自己只觉得眼前的这些事物,包括这千万缕的夕阳光辉,都有着神圣的境界,使他情不自禁地跪拜下去。
胡适说:“徐志摩 的人生观真是一种‘单纯的信仰’,这里面只有三个大字,一个是爱,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美。他梦想这三个理想的条件能够会合在一个人生里,这是他的‘单纯信 仰’。他的一生的历史,只是他追求这个单纯信仰的现实的历史。”所以世人看到更多的,是他的诗文才情,是他孩子气的天真,不可救药的浪漫情怀,以及悲剧性 的流星般的闪现。
林 徽因曾经评价徐志摩优雅、善良,总是苦自己而不肯伤害别人。徐志摩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的绅士,可是挪到第一人妻子张幼仪身上,徐志摩对张的态度与 这些评价毫不相干,不仅毫不相干,根本就是判若两人。知道此事的人都曾尝试化身张幼仪,想象她所面临的那些绝情时刻,一股蚀骨的凉意让人绝望。
能 够想象吗?在英国沙士顿,举目无亲的妻子,惴惴不安地告诉丈夫,自己怀孕了。那男人眼皮都不抬,“赶紧打掉”,甚至怎么打,在哪打都没有兴趣过问。妻子一 句“我听说有人因为打胎死掉的”,换来比石头还硬的一句:“还有人因为坐火车死掉的呢,难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车了吗?”
没多久,这个男人居然失踪了。“我的丈夫好像就这样不告而别了。他的衣服和洗漱用具统统留在家里,书本也摊在书桌上,从他最后一次坐在桌前以后就没碰过。”他就这样蒸发了,把怀着他骨肉的妻子,丢在那样一个陌生的环境。
十几天之后,徐志摩托了一个叫黄子美的人来敲门,只是找张幼仪来要一个答案,“你愿不愿意做徐家的媳妇,而不做徐志摩的太太?”做人可以这样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吗?况且这个“别人”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孩子,正怀着第二个。
事情还不止于此,在兄长的帮助下,万箭穿心的张幼仪强忍痛苦,在柏林生下了二儿子彼得。那个绝情的丈夫又追过来,不看望妻子和孩子,只为了一个迫不及待的心愿———“离婚”。
他们在一个朋友家里见面,张幼仪说,“你要离婚,等禀告父母批准才办。”徐志摩却用狠硬的态度说“不行!我没时间等!你一定要现在签字!”张幼仪知道无可挽回,只有含泪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其时孩子出生还不到一个月。
关于徐志摩的各版本传记里,张幼仪只有薄薄的几页,在徐志摩活色生香的感情生活里,她是惨淡、单调的一笔,没有人过多的关注。或许张幼仪只是徐志摩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但正因这位原配夫人的存在却让我们知道了优雅诗人无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