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家很喜欢吃鱼。那时候都是整条煎煮的河鱼,新鲜肥嫩。爸爸总是把鱼脸颊的那一小块肉夹给我,说:
“这块鱼肉叫大刀,是最好吃的喔,又没有刺。”
那一小块鱼肉藏在一片大拐弯的鱼骨中间,的确又甜又滑。而拿掉了鱼肉的那片鱼骨,真的看起来像一把弯刀呢。
至今我好像没有听到其他地方人叫鱼脸颊肉“大刀”的。
14岁,我去台湾念中学,住在台北的外公家。我家附近有一家有名的江浙馆子,外公每次去必点冰糖蹄膀。我们都笑说,蹄膀是外公的最爱,吃完还要外带一个回家。我呢,最喜欢他家的红烧下巴。这家的下巴是一整只鱼头,放一小碟子上,仅仅够一个人享用。鱼头滑嫩Q软,配上浓稠的酱汁,真是美味。我吃鱼头的功夫也就在那里练出师了。外公疼我,每次都会特别多点一份给我,让我吃的好满足。
相对于肥腻的蹄膀,外公的另一个最爱却是清淡的生鱼片。因为外公的熏陶,我也很喜欢日本菜,特别是生鱼片。
昨天和老公孩子们去吃日本菜。这家的盐烤鱼下巴,Hamachi Kama,外酥里嫩,实在鲜美。只是太受欢迎了,好几次来都被卖光了。去餐馆之前,老公特地打电话问有没有我最喜欢的鱼下巴,赶快先预定一份。我们点的其他菜式,加上寿司,鱼生,也都很不错,两个三岁五岁的孩子都吃得眉开眼笑。吃到最后,老公看我好喜欢烤鱼下巴,又加点了一份。我们把加点的这一份也吃得干干净净,很开心很满足。
盘子上留下一块大大的弯折鱼骨,我对老公说,“看?像不像一把大刀?小时候爸爸总是把这块大刀鱼肉夹给我。在台湾的时候,外公疼我,去吃江浙菜总是给我点双份的红烧下巴。现在,你也是同样点双份的Hamachi Kama给我,同样这么地宠爱我啊。”
老公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