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利润和“跳楼”放在一起,听起来有点残酷。也希望这只是危言耸听,而事实可能恰恰不尽如此。
郭台铭有句名言:“富士康是一流的客户、二流的设备、三流的管理、四流的人才。” 这是他心目中的一个排序,也正好是一个“利润分布的倒三角模式”。
“利润”是资本主义经济的命脉。
位于利润顶端的“一流客户”是怎么成为富士康的“一流客户”的?
当然的也是为了利润。二战以后,在西方本土的资本主义中不断的滋长着社会主义因素。福利制度的扩展,人们要求的底线越来越高,资本家被迫不得不提高工资以稳定工人阶级。这也是保持社会政治制度稳定的代价。所有的这一切造成了生产成本的不断上升和利润的收缩。
资本家降低成本的主要机制是对其中的一部分不支付或少支付,称作“成本的外化”。“成本外化”的方式有:使用他人的基础设施和使用廉价的劳动力等等。为顺应这种需要,上世纪末资本在全球一体化化的旗帜下进入了全世界。从历史进步的意义看。这是资本从开发中国家的“出逃”。代工厂富士康由此的顺应时势而发生发展。也以同样的原因,为了利润,富士康的生产线从台湾“出逃”到了深圳。
现在中国29个行业中,“外逃” 进来的外资企业在23个行业中已 经占了优势地位。2006年的国内生产总值构成中,劳动者报酬降至40.6%,而资本利润率则升至30.6%。资本利润远远超过了所有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
“一流的客户”以部分的 “利润”将产品交给富士康代工。郭台铭又是如何处置这块“利润蛋糕”的?
马克思的思路很简单:资本家是通过提高工人的生产率来增进增长的,它又是通过工人使用生产资料来实现的。当生产资料的物质量(资本量)与雇佣劳动力之间的比率增高,当“不变资本” (生产资料)的增长超过了“可变资本”(劳动力)”,资本积累的增长是必然结果。
在郭台铭“二流的设备,和四流的人才”名言中,体现的就是资本积累的,“不变资本” 和“可变资本”的倒置模式。在现代企业中,有人特别喜欢高谈阔论所谓的“企业文化”,除了为企业的利润为企业涂脂抹粉,它们远远地没有富士康的“半军事化的管理”,和每隔三五十米一个监控摄像头来的实在。“可变资本”确实是可变的,在利润“倒三角”下端的“尖尖头”们的报酬。据富士康几位女性员工透露,她们的上班时间是早上7时30分到晚上7时30分,每月底薪为900元,加上加班费等,一线工人每月的总收入均在1500元-1800元人民币。
富士康是不是血汗工厂会有各种不同的回答,而无可讳言的是富士康有着非常炫目的利润。自1991年至今,富士康年均营业收入保持超过60% 的复合成长率。资本的增殖率即利润率。而只有劳动力是整个体系中惟一的价值源泉。“资本的积累本质上是剩余价值的积累,资本的增值就等于剩余价值的增值。利润率实际是剩余价值率的表象。”
现在有“一流的客户”中的苹果(AppleInc.)、惠普(Hewlett-Packard Co.)宣布,将对其代工产品生产工厂——富士康频发的员工跳楼自杀事件展开独立调查。苹果要查什么?当然是查“利润”。郭台铭到底是如何的运作了他的“利润”蛋糕。
在西方社会,“利润倒三角”的下端被狠狠地砍了一刀,成了底线越来越高的矩型。托尼·布莱尔说:“争取真正平等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人类社会的发展趋势使人性的平等终将逐渐得以伸张。现在那些新兴地区的工人也会要求更高的工资,要求更多的福利。
资本家是不是得考虑再度 “逃走”。可是总有一天,资本家会发现已经无处可逃了。想放慢工资的上涨变的越来越困难,原材料、机器等投入和基础设施成本的上升也缘于同样的原因。利润越来越少。利润的“倒三角”不断的被扁平化,当它最终上升为一条直线。资本就会失去价值,成为了不那么吸引人的东西。这就意味着资本,生产资料社会化时代的来临。
“利润率趋向下降”是卡尔·马克思智慧遗产中最重要的贡献之一。“从每一方面来说它都是现代政治经济学的最重要的规律”。
马克思说:“就总资本的增殖率,即利润率来说,利润率的下降会延缓新的独立资本的形成,从而表现为对资本主义生产过程发展的威胁。”
资本主义危机并不是资本主义制度的结束,通过将某些资本家逐出商界,使其他资本家恢复利润。生产资料以低价成交,原材料价格暴跌,失业迫使工人接受低工资。生产一旦重新变得有利可图,积累就会再次开始。“
为了弥补平均利润率的下降,一方面必须毁掉一部分总资本,破产一部分资本家,把资本更多地集聚到少数人手里,以便利润率平缓地恢复。可见利润率降低不是直线降低,而是波浪式降低的。
20世纪60年代以后总利润率开始下降,资本主义发现遭遇了“黑洞”,通过有效重组恢复利润率也失灵了。由“国家干预”防止了危机发展为崩溃,同时也阻碍了一些资本以牺牲另一些资本为代价来恢复利润率的能力。国家干预延缓和积累了更大的危机。延长了波长,也托高了波峰。
据此,基德隆指出:资本主义是一个已经“硬化的”制度。“ 为了短期利益而制造长期灾难,为了减少小危机的损失而制造大危机,为了避免波动而被窒息。
资本因利润而发展,也将因利润率不断下降直至趋近于零而消亡,以追逐利润为目标的资本生产方式只是历史上的一种暂时的生产方式,而不是绝对的永远的生产方式。
世界经济进程中的非商品化,就是逐渐消灭利润的过程。资本主义要将一切都成为商品,而历史的发展是要将一切都趋于非商品化。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历史进程。
对于富士康来说,频发的员工跳楼自杀事件,是人为的,与利润率下降规律顶风作业而导致的恶果。解决“跳楼” 危机的办法也自然的不是去做什么员工心理辅导,而是要顺应利润率下降规律,拿出勇气把“倒三角”的下端扯平一点。把吞下去的利润吐一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