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杯,右一杯,我终于干掉了桌上的酒。
“美酒加咖啡,我喝了第一杯……”真会来事,躲在墙旮旯的喇叭,尽播放这种
下酒歌。一瓶酒,只能倒出四杯来,歌还没完瓶酒干了,是杯子太小,还是酒瓶
在我手中变小。
“服务员,换杯,”我哆囔着,眼睛老往桌下看。
一阵轻风漂来桂花般的香,我昏昏的头脑,仿佛清醒许多,眼前出现的两个女人,
到底是一人,还是两人?影影绰绰的,嗨,这灯光!我侧过身子,打量着那白衣
女郎,如果重影叠将起来,那面前的,就是一人。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又一阵桂花香传来,发木的脑袋依稀多了份刺激,多了份记
忆添了份苦恼,一段关于桂花香的故事,一直想忘,却总也没法忘。
“你们,”我又咕下一大口。“想听故事吗?啊?就是那故事!”用力一扬脖子,
我的声气顿时大了许多。
“想听!”声音很软,娇滴滴的,“我们还想和你……嘻嘻。”桂花香的嗓音里,
有些沙哑,带几分做作几分勉强。
“去,去,去吧……”我浑身倦怠根本就没那份情趣。可是我也不想伤了面前这
对卖春姑娘的感情。她们,到底有感情吗?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感情?哈,
感情……”我心里想的,嘴巴里嘟囔着,就给说了出来。
“大革(哥),”当中一个女郎,改口用方言,公关手段听起来十分了得:“听
你口音,我们还是老乡呢,给个面子,照顾点森(生)意?”
“老乡,嗬,就你,”我透着杯子在后面冷笑。“我的老乡,一路当上总书记,
如今坐镇党中央。就你,哼!还老乡!”别看我,多喝了点,要攀老乡,那高枝
儿,高了去。话一出口,心里老大不落忍,听她那口音,分明就是乡音,一般老
乡的口音分不出彼此的。我手有点哆嗦,打上衣口袋的钱夹里,抽出两张钞票,
粉色的,象女人屁股,泛着潮红,上面那张胖脸,就着醉眼昏花,怎么看,怎么
象。
女人们小得实惠,甜甜一笑,蹭将过来,先后给我一个后胸搂,屁股一扭一扭上
别处寻利市去了,一阵桂花香,跟着那两对扭着在我眼中有些变型的胖屁股,渐
行渐远。
我双手按紧桌子站起来,一个趔趄一个踉跄转身九十度,心里想,我要,要那桂
花香。我要追过去。可不知怎么的身子却冲着电梯走去,我心里清楚,现在,是
在楼下,楼下是大餐厅,我住上面,住楼上,住十五层。
模糊中,有一个长得很白静侍者模样的姑娘,笑容可掬地迎上我一直搀上楼,一
路上也没说话。我正懒得开口,她那身上也没有桂花香。进了房,她悄悄退了出
去,门也没关,没听见关门的响动,倒是听她在同人嘀咕,“喝醉啦,给他泡杯
茶!去。”
我爱喝茶,可我现在,要喝酒,“不要茶!我要喝酒!喝酒!”冲着那客房的门,
我吼了一嗓子,也不知门外到底还有没有人,我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一阵簌簌
飒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您醒啦?杯子给您搁这了,您喝点吧。”声音尖细也没那般柔也没那般甜,好
半天,我还是挣扎起身,捧起杯,仰脖子就喝。
真烫!烫的我嗓子一紧身子只打哆嗦,自打有那桂花香,我就迷上了喝热酒,可
是,她给我温的酒,没有这么烫!
“服务员,”我又是大吼:“酒太烫!”没人回应,夜深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嗓子哑想喝水,却发现自己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只茶杯,
好像还是上乘的米花磁!
我的头一阵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