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會一小步 兩岸一大步 ZT

中國時報 2008.06.14　

兩會一小步 兩岸一大步

趙春山

　在海基會董事長江丙坤這次率團前往大陸復談之前，馬英九總統曾以「大家都在寫歷史」加以期勉，並且舉阿姆斯壯登陸月球為例，形容「兩會協商」邁進一小步就是「兩岸關係」邁進一大步。如今，兩會已就「周末包機」、「大陸人民赴台觀光」兩項議題簽署協議，江丙坤沒有在這重大歷史時刻交出白卷，兩岸關係確實因此邁出了大大的一步！

　除了協議的兩項內容外，這次「江陳會」的成果可說超出了一般的預期。雙方除了協議盡速處理貨運包機、增加班次和開放更多航點以備後續協商外，甚至還提出了互設辦事處和共同探勘油氣的構想。江丙坤把他此行的任務定調為「談經濟」，但從兩岸關係發展的角度看，外界關心的恐怕是經濟背後的那些弦外之音。試想，從李登輝執政末期到陳水扁八年任滿，兩岸關係在「退兩步」之後還能「進一步」，江丙坤此刻的舉步維艱，豈是當年「辜汪會晤」時所能比擬。

　這次兩岸協商最重大的一項政治意涵是兩岸官方的直接介入，從而改變了過去「官方授權、委託或默許，民間代理」式的制度安排。新的談判形式，不但能解決經貿交流中一些具體事務問題，並且也使兩岸能共同應付新的挑戰和選擇。從談判的角度看，「江陳會」結束兩會長達十年的「聾子對話」，大家重新找回了溝通的語言。這樣的成果得來不易，誠如對岸涉台事務學者所說，原因除了雙方領導人的務實作風外，前此國共兩黨不斷深化的政黨交流及其所達成的有關共識，也起了推波助瀾的積極作用。因為這些交流和共識，大大加強了兩岸之間的互信基礎，使雙方容易在短期內找到發展兩岸關係的契合點。

　我們有理由因「江陳會」的具體成就而對兩岸關係的前景感到樂觀；也相信只要在這個基礎上累積更多的互信，再敏感的政治問題都有可能列入未來兩岸協商的議程，並且找出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辦法。但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兩岸欲創造一個「和平雙贏」的新時代，眼前仍有一些波折震盪需要突破，因為任何突發事件都會產生牽一髮而動全局的影響。

　首先，在中國大陸內部，因和平崛起而引發的民族主義情緒，有可能轉變為民粹主義的危險。有些人會因「統一」問題的懸而未決感到不耐，進而趨向於對台採取急進的路線；在台灣內部，馬英九勝選後所接受的是一個百廢待興的「爛攤子」，新政府的當務之急是如何穩定政局和安定民心。處理兩岸問題的結果，對新政府可能是一項「資產」，稍一不慎也有可能變成「負債」。事實顯示，民進黨退居在野地位後，已把中國政策當成批判政府施政的對象；「唱衰」這次兩會復談的人，甚至包括前國民黨執政時期的官員。

　在國際社會方面，美日兩國的態度具有關鍵性的影響。他們期待兩岸對話以確保地區的和平與安全，但基於個別的利益考慮，也不希望見到兩岸關係的發展，會脫離他們足以掌控的軌道。受到台灣海釣船在釣魚台附近海域遭到日艦撞沉事件的影響，台日中三邊關係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並且顯示兩岸的外交共存，已成為兩會未來協商可能必須面對的議題。這個涉及主權的爭議，因是突如其來，恐怕一時還難以擱置。

　面對兩會復談和釣魚台事件，台灣朝野各方都論及，「尊嚴」和「對等」，也有人提出「不惜一戰」的強硬主張。台灣確實需要「尊嚴」，但「尊嚴」必須以生存為標的；台灣也必須爭取「對等」，但缺乏實力就談不上任何形式的「對等」。政客們可以高喊口號，但政治家必須理性處理這些棘手的問題。

　（作者為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