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了那个行装迎朝阳

“背上了那个行装，迎朝阳，雄壮的那个队伍浩浩荡荡。同志你要问我们到哪里去呀？我们要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离别城市，上山下乡，怎么怎么怎么”。这是我们中学毕业前大家老唱的一首歌，很好听的，词曲都是张老师做的。去年我和太太一起回我们“梦开始的”中学，想去看看张老师，或许和他一起: ”煤油灯下炕沿前,语重心长话当年,莫忘昔日长工恨,备觉今日生活甜”.。我想要是他听到他当年的另一首，在过了三十多年却还能被他的两个在美国呆了二十多年的学生记得，那他会高兴吧？但张老师几年前就中风了，谁也不认识了。我以为，就李鹏会中风，没想到像张老师那样活泛的人也会中风，原来中风不管人干啥。

 

张老师是数学老师，教我们三角，我是当年班上“三角学得最好的学生”。那会他三十刚出头吧，中等个，阔脸，洋溢着“能干”，用现在话说，性感。不过他和我同性，我的感觉也许不对。张老师多才多艺，吹拉谈唱，拉手风琴，带宣传队，指挥合唱；“班主任”他的班养猪，在我们年级六个班中，他带的班最“红”。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不像现在，黄，或黄在上，红在下，像咱的奥运体恤。那年月，全红。“太阳最红”，“祖国山河红烂漫”，“红色江山万年长”，红卫兵，红小兵，读红宝书，走红军路，“交红心”，“炼红心”，“接过红军的枪，海南岛上保卫祖国”，红死你。

 

我们的中学，在大雁塔旁边。唐高宗永徽三年（公元652年）玄奘法师为供奉从印度取回的佛像，舍利和梵文经典，在慈恩寺的西塔院建起一座高180尺的五层砖塔，后在武则天长安年间改建为七层。诗云："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登临出世界，磴道盘虚空。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 "。

 

文化革命以前，我们学校的口号是：“赶福建，超浙江，排着队伍进北京”。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翔”还能往下，刘翔），“人要是能当鱼，就该当漏网的鱼”

我们的中学那时侯有一大批好老师。

 

前几天打开我们过去中学的网站，看到一个小小师妹的散文，题目是《人生如雨》，开头：“人生如雨，外边看着很长，淋在里边很长”。开门见山，不是见水，也不见大海。

 

时代进步了，现在的中学生，还没毕业，就对“人生”有看法了。老舍先生在《月牙》里说过，只有吃饱了肚子，才知道人生的意义。想我们那会：“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艰苦哪安家。祖国要我守边疆，打起背包就出发“。像歌里唱的，我们那会是“无脑人”。

 

人年轻，男是小树，女是小花，虽是无脑人，整日笑哈哈。照我们看来着，唱着的太阳最红，早上的太阳次红，太阳跟太阳，不一样。“文章经纬贯千秋，形想思维第一流“的 “七岁从树上下来，就体会了快感”的郭沫若有诗：“人间出现双太阳，天上地下放光彩”。十岁刚过，人虽然还不会做春梦，但晒着俩太阳过日子，暖和吧，暖和得天天盼着能当“卖炭翁”。（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