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先知和二十头熊，说了也白说的故事 猪先知一直引以为豪的一件事，是在野外看到过20头熊。不过本猪对熊既没有什么 深刻的了解，也没有结下什么深厚的友谊。在相互的生命之中，充其量是个匆匆的 过客。然而就是那样的惊熊一瞥，让本猪觉到大自然是有熊乃大，幸甚至哉。 （１）第一头熊 本猪在野外见到的第一头熊是在奥林匹克的暴风岭。说见到其实有些勉强。那时我 正走在trail上，忽然间齐刷刷人头都如线拉的木偶一般向一个方向偏去，有人说， “熊”。我于是也努力伸长了脖子，上窜下跳，仿佛是红卫兵在眺望毛主席，却看 不出个所以然。旁边有人指指点点，方才看见远处山坡上一个黑点，在细如黑线的 松树下移动。旋已点线重合，大家拉长的脖子也慢慢缩了回来。有望远镜的人都个 个一脸得意。本猪由此悟出来一个社会学上的道理。那就是在资源不足的情况下， 对自己需求的满足，远远比和别人分享得到快乐重要。 我对狗熊的爱好，年代久远，如何开始的已无从考证。小时候去动物园。那时百业 萧条，狗熊自然不能幸免，一天发两个八两重的窝头。到了饭点儿就看见一个个黑 大个抱着个窝头小心翼翼地啃着。多年以后读张贤亮的“绿化树”，晚上就梦见一 头瘦骨嶙峋的狗熊拿着个圆铁罐子打玉米糊糊吃。 上小学的时候去了北京动物园。那里的狗熊个个乖巧，见到游客，会站起来打拱作 揖。游客嘻笑之余，自会投些食物下去。甚至还有人投一毛六一个的水果面包！开 学之后要写“偶的暑假生活”，顺带总结中心思想。本猪的是这样： 通过了比较北京动物园和本地动物园狗熊的生活，我深深地认识到了三个放之于四 海而皆准的真理： １。做人（熊）要有眼色。 ２。要有北京户口。 ３。要有一技之长。 （２）零距离接触。 在野外再见到熊的时候还是在暴风岭。那是两年以后，有人忘了通知老天西雅图已 经是七月，因此还是阴雨连绵。我新买了相机，驾车和三个朋友在蜿蜒的山路上。 恍然间，在离峰顶二里地的一个拐弯处，一只小熊就在路边。小熊胖头胖脑，棕黄 色的鼻子，背上的毛黑的发亮，极为可爱。要知道，人是人他妈生的，熊是熊他妈 生的。如果熊妈就在附近，那可不是一句”您贵姓“就能糊弄过去的。所以车门大 开，随时准备逃命。观察了一会儿，熊妈看来是下山BBQ看焰火去了。于是大家大着 胆子开始照相。小熊刨草根刨的高兴，对我们是置若罔闻。大家也就在熊左右前后 放肆起来。我的如意算盘是找出一张有些精英模样的，放大挂在墙上，写上”猪先 知（左）和贝尔先生,Junior“，就象奸商和政要挂在办公室里的样子。 大概过了一刻钟，小熊午饭终于有了小成，回头白了我一眼，如范晓萱般扭了扭屁 股，留了一个肥硕的臀部给我以无限遐想(想的是熊，不是范晓萱)。大家欢呼雀跃， 嘻笑声中到了暴风岭。忽然之间有人发问 ”我们拍了多少张？“ 本猪自豪地说”六，七十张吧“。 ”！？！你挂上卷了吗！？！” 如果您１９９９年７月３号在暴风岭，看见两男一女追打一个亚裔男子，那跑在前面的就是猪先知。 （３）蓝岭山 蓝岭山是个“熊猪麋鹿满之“的地方。我早年在附近插队，每个季节去大雾山一次， 可始终和熊绝缘。２０００年十月，本猪以看红叶的名义纠集人马飞到Knoxville, 租了车去大雾山。黄昏时分拐进Cades Cove，几个弯儿后，一幅不可思议的画面呈 现在眼前：上百人，以１０米不到的半径围着一头成年黑熊。该熊有一个NFL的Lineback大 小，大概是对游客已习以为常，正很投入地在树叶和枯树下找虫子。狗熊所到之处， 人群移动，奇迹般地保持一个圆形。简单作一下算术，一个Quarter Pound Cheese Burger能顶多少虫子？可见Life is hard, anyone tells you otherwise is trying to sell you something. 这下总算逮着了不少照片。忽然听见人说，转过山脚有一 家子熊！ 转过山脚，一样是黑压压的人群。随着大家的目光向上望去，一棵橡树上几个黑影 晃动。混在人群里挪到树下，橡子壳儿哔哔吧罢落了一头。仰头端详，分辨出一大 两小三个轮廓。就在这时喀嚓一声，一根树枝断裂，眼见熊妈的臀部由小到大。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第二天Knoxville Daily Beacon的头版头条“Bear Fell On Tourist，Tourist Killed, Bear Family Sued”。还好熊妈终于在下落之中抱 住了树干。 惊魂未定，人群忽如潮水般向后退去，本猪跟着扭头就跑，眼角里瞅见另一只熊从 树林里冒出来，熟练地爬上了树。原来这些橡树就是食堂，这会儿自助餐开饭。两 天以后再次来到Cades Cove,不出所料在另一个食堂又见到一只熊。也许有一天，我 应该搬一个小板凳，带瓶水和一本庸俗小说，在树下等着，看狗熊从那里来，到那 里去。 第九和第十头熊，是在蓝岭山的另一头，仙南道国家公园见到的。从大草地出来， 一头大熊在林子里，见到人就飞快地跑了，难为了它的肥大身躯。而小熊就在路边， 仿佛暴风岭的一幕重演。我摆好了姿势，笑容洋溢，自觉象一个矮而胖的朱孝天。 谁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个林警飞车赶到，左手喇叭，右手罚单！我掂量一下形 势，还是悻悻地钻进车里去。车子方起步，就从后视镜里看到警灯闪烁，小熊飞也 跳起来，没命地跑进林子里，追随熊妈去了。虽然对於它幼小的心灵，这当属traumatic experience，但对于它培养对公路和汽车的敬畏也不无好处。 （４）冰川国家公园 转眼到了2003年。听说冰川国家公园前一年气候反常，草莓收成不好。狗熊饿着肚 子冬眠，起床后一个个身体虚弱，脾气暴躁(不信您空着肚子睡几天试试)。我决定 趁熊之危，和领导杀向蒙大拿。 第一站是Kalispell 南边的National Bison Range。此处野牛为主，夹杂着不少别 的物种。那天运气奇好，很快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只黑熊。不过这时已不满足于黑 熊，唱着“我可爱的它呀在哪里？”我们找棕熊去！ 冰川公园的风景自不毕多言，动物也的确种类繁多。除了hiking之外，我们一天早 晚两次，在二狗原和老根口之间的公路上做重复运动，先后和山羊，大角羊，鹿， 麋鹿还有驼鹿发生了“个头是否是检验道路使用权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宾主坦 率而友好地交流了意见，并达成了共识(我说：您先走)。可是始终没有熊。熊啊，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还有你妈)？ 在公园的最后一天，我们的项目是Many Glacier。从Grinell冰川下来，看见几泡碧 绿的熊粪。如果到了秋天蓝草莓成熟季节，那粪就是蓝颜色的。在Swiftcurrent湖 里看到驼鹿妈和驼鹿娃，算是聊以自慰。我通知领导，这儿没看到棕熊，估计就得 去西雅图动物园了。 天无绝人之路。上车开了大约两里地，看见路对过有一辆车趴着，车里的一家子都 支着脖子向树林子里看。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熊！ 那是一只体积庞大的成年棕熊。背上的熊峰高高隆起，四肢的肌肉在厚实的皮毛下 依然可以感觉到，顾盼之间颇有王者风度。要知道熊的肌肉强度是人的六倍，一只 600磅的棕熊可以顶一整个爱国者球队。 稍抑激动，我们唱着“你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风中”，放歌而行。未及一程，在河滩 一侧又看到一头小棕熊！虽然后来和Ranger讨论，发觉这实际上是一头棕色的黑熊， 但这丝毫不能减少我们觉得风景不错狗熊不错我们也不错的快乐心情。 出公园，又进公园，回到了二狗原。那条路我们已开得熟极能流，不需要司机车子 自己都能认路了。可这次不一样，几十辆车一字排开，躲了我们许久的熊妈和两个 熊崽子终于出现。对“小概率事件常常发生”，”最近常被访问的页面更有可能被 访问“等等以前理解也要记，不理解也要记的规律有了更新的认识。两熊崽子忽儿 在前， 忽儿在后，忽儿如人站立，忽儿犬坐于前，兴致勃勃，绝对是七，八点钟的 太阳，不知油盐之贵，草莓之难寻。 到此为止，我已经在野外见到了十七头熊。 （５）黄石公园和尾声 最后三头熊(两棕一黑)，是今年夏天在黄石公园。也许是记忆太过清晰，反而无从 落笔。只能说Lamar Valley 和Tower的确是名不虚传。 最后提一下冰川公园西面不远有一个专为摄影人士准备的动物园。比如在昆明湖可 以租船，那里不仅可以租船，还可以租熊！门票自然不菲。本猪常常想，等我有了 钱，就去租两头熊，一头棕的，一头黑的，船上拉一个，车上坐一个，想装朱孝天 就装朱孝天，想装李亚鹏就装亚李鹏。 猪先知和熊的故事，到此就告一段落。下一个目标，自然是锁定了北极熊。明年夏 天，如果在去Prudhoe Bay的砾石路上，您看到一辆破旧的4X4和它挂着大号望远镜， 矮而胖的主人，那么请您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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