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于迷雾中的杀手,嗜血的獠牙,刀与剑的交错中,即将来临的,是黑夜中最恐怖的暗袭。
经过几次侦听,红荼已经得知了特遣组口中目标的大概情况。超念者,神秘的少年,隶属国防情报部的研究中心——几件事和国防情报部购入大量人造神经节苷酶联系起来,让她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那就是对方在进行某种涉及人体大脑的秘密实验。
期间,由于某些原因,被实验体逃离了。而能令北京市内展开如此大规模的搜捕的人体大脑的实验则只有一种,那就是十年前由国安局长邵定中一手操纵,几乎改变了整个国家命运的人造超念者合成工程——“女娲计划”。
难道说,当年的悲剧又要重演了吗?
“朱雀报告,我们现在在王府井大街的盛唐大酒店发现了可疑人物,经确定,对方是无色玫瑰骑士的首领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朱雀一号,五号正严密监视其行动,未发现其他目标。请指示。”
阿尔弗雷德……一个充满贵族气息,披散着金色长发的英俊男子在红荼的脑海中一闪即逝。
这个家伙……居然来到北京了。要通知段墨吗?不,如果只是他的话,自己还应付得了。可是,如果无色玫瑰骑士齐至的话,就不好办了……看来,无论如何要去确认一下才行。
手腕一转方向舵,飞天摩托在空中以狭小的弧度兜了个大圈,微微一沉,猛地弹射着疾驰而去。
两分钟后,她在盛唐大酒店楼顶的停车平台缓缓降落。
顾名思义,盛唐大酒店整个的布置都是唐朝风格。胡床、束腰圆凳、方凳、塌、屏风、蒲团、簟席、绣墩等各式仿唐家具无不完备。所有的布置都以红黄为基色。昏黄而柔和的灯光下,一切都带着淡淡的金黄色华丽光晕。
红荼略带清冷的目光在穿梭的顾客间盘旋着,凡是为她美丽所惊的男子被这目光扫过,均不由低下头去。这并不是普通的目光,贯注了念力后,她的目光充满了压迫感,常人决无法与之对视。此刻她的精神场已经覆盖了整个大厅,任何异常的反应都会为她所知。
突然,一道无形的潜劲逼入了她的“域”,且不住向她靠近。
红荼缓缓转身,面对着来者。
离她十余米远的地方,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正拾阶而下,向她走来。
黑色的燕尾服,雪白的衬衣,松紧得恰到好处的蝴蝶结,映衬得那头飘逸的金发越发的迷人。挺直的身姿,英俊的容颜,如同湖水样的清澈的深碧色双眼,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贵族风度。整个人犹如一个集浪漫、潇洒、高贵于一身的完美结合体。
阿尔弗雷德……红荼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对于他,红荼并不感到陌生。他们二人曾因争夺情报而有过三次交手,其中两次打成平局,还有一次红荼略占上风。不过她总是怀疑对方出于某些原因隐藏了实力。回去问段墨时,他只是用一句“无聊的英国式绅士风度”打发了自己。可她已经从段墨的眼神中看出了更深的危机。
两个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无形的念场围绕着二人不断地凝聚,阿尔弗雷德每前进一步,都变得更加的吃力。而在他的逼迫下,红荼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域”。
一个经过她的侍者突然发生自己完全无法移动;一个在附近用餐的客人说什么也拿不起自己的筷子;几瓶密封的香槟突然同时自动开盖,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这时,阿尔弗雷德在她身前停住了脚步。
“好久不见了,苏小姐……”
红荼冷冷盯着他,久久不发一语。
望着她,阿尔弗雷德的唇边露出一丝灿烂的微笑:“你真是一点没变,既不笑,也不爱说话。你知道吗,我常常想,如果你肯微笑的话,整个世界都会拜倒在你的脚下。”
“为什么来北京?”红荼冷冷地问。
“啊,我自然有我的目的,只是不方便向你透露。不过你若是肯屈尊陪我喝一杯的话,说不定倒有这个可能。”
“马上离开,否则……”红荼的长发无风自动,强大的念场瞬间集中于一点,向阿尔弗雷德涌去。
阿尔弗雷德猛地退后了一步,却仍没有完全避开这股压力,胸前发出喀嚓地一声。
他苦着脸向胸前摸去,从上衣口袋内掏出了一只已经被压瘪了的怀表:“太过分了,这是我刚花了五万欧元买下的古董。”
抬头看了看红荼一无反应的清冷双眸,他摇了摇头:“真是,毕竟我们是老朋友了。
干吗一见面就这么不客气呢?再说,你现在要对付的应该另有人在,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吧?“
红荼皱了皱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怎么?A组的情报系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钝了?你还不知道吗?暗夜之狼已经光临这个城市,他们嗜血的锐利爪牙即将撕裂这个国家的平静。”
暗夜之狼……难道是……红荼的脸色不禁一变。
“没错……他们也已经在这里了,日本的王牌杀人部队——火闇武。”
※ ※ ※
叮叮咚咚的月琴声在黑暗中跳跃如精灵,时急时缓,飘游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洒脱中带着股妖异的气息。
满脸疤痕的黑衣男子踏着古旧的地板缓步而行,不知不觉,他的步伐已经开始配合着节拍。他意识到这一点,皱了皱眉,停住了脚步。
琴声铮铮响了几下后,停了下来。
“是浩吗?”一个柔和的男子声音问道。
“是。”黑衣男子回答道,走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一股无形的冰冷压力便迎面而来。仿佛整个大厅都被一种神秘的潜力笼罩着。
宽敞的大厅内,只有正中摆了一把宽大的座椅。一个披着艳红羽织的男子慵懒地缩在椅中,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月琴的琴弦。他的容颜极为俊美,但却不是那种男子特有的刚健之美,而是充满了妩媚和阴柔的感觉。若不是颌下凸起的喉结,定会被错认为是一个容颜艳丽的女子。但若任何人因着他的容貌而起任何轻视之心的话,那便会注定踏上通往冥界的不归之路。身为火闇武的首领,伊东真人这个名字便如同死亡的代言人,响彻整个日本朝野。他不仅仅是足以与阿部政树相抗衡的绝世剑道高手,同时也是最可怕的超念杀手。
“千绘呢?”他向黑衣男子问道。
“人家举办风筝大赛,她看得入迷了,说什么也不愿和我一起回来。”黑衣男子撇了撇嘴。
“真是想不到,原来硬汉神田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呢。”伊东支着下巴,微笑着说。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带千绘这种小孩子来。就因为她有那种能力吗?”神田摇了摇头。
“是啊,她的能力对我们很重要。对付A组,硬拼是无法占到上风的。”伊东慵懒得用手指梳了一下自己油黑的长发。姿态之美,连神田也看得微微一呆。
“火闇武罗刹众的全部战力,加上樱夜守中最强的鬼忍。我想不出我们还有失败的理由。”
“不要把A组想象得太简单了,浩。他们可是你前所未有的强大敌手。”伊东真人双眼眯了起来,端详着手中的月琴。
“我不觉得现在的A组有什么可怕。尤其是他们最强的‘红白黑’并不在北京,唐卡也去了西藏。除了萧矢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一战的高手了。”
“你错了,浩。萧矢不是班鸣卓。现在的A组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一的超念行动小队了。你想想看,解云这几年无时无刻不想除去这个眼中钉,却始终不敢下手。为什么?”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神田冷哼道。
“还记得富士山么?浩?”
“怎么?”
“淡蓝色的柔和山脉似乎要和天空融为一体,雪白的峰顶圣洁而璀璨,富士山,我们心中的圣山,离乡游子梦魂牵萦,时时思念在心怀。”流畅的绯句从伊东口中吟诵而出,恍惚如梦。
“你到底想说什么?伊东?”
“不要轻敌啊,浩。如果你还想再见到富士山的话。”
“哼,随你怎么说好了。今天晚上的行动你打算让谁去?”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今夜的行动最好还是不要惊动A组。这样的话……”
“鬼忍吗?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些家伙虽然战斗力不强,说到潜踪匿迹,倒是第一流的。”
神田浩的话才一出口,他背后的空间突然撕裂,一把锋利的武士刀无声无息地斩向他的脖颈。
神田的右臂抬起,架住了这一刀。与此同时,身子拔起,避开了劈向自己脚踝的另外两刀。武士刀与他的手臂相接,竟然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
眼前的虚空破开,凌厉的一刀直戳他的咽喉。
神田双掌一合,叮地一声,竟将那武士刀夹成两段。
“不过如此。”神田冷冷地道。
大厅中突然响起奇特的呼哨声,混沌间似有奇特的力量在涌动不休。神田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凛冽的杀气直入他的骨髓。
神田脸色一变,双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对形状奇特的短刃。左手的短刃的锋刃狭长,细如蛇信。右手的则短而厚重,倒有些象古罗马时代的短剑,只是剑锷部分多了一对的月牙。
“好啦,到此为止。”伊东淡淡地说。
话一出口,呼哨声顿息,神田也收回了短刃,可见伊东真人在他们心中地位甚高。
“能让神田拿出他的秘剑,已经是对你们实力的肯定了。没有必要分个高低,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伊东将月琴放到一边,站起身来,他的容貌虽美好如女子,身形却甚是高大,比身高一米八的神田浩还要高出一个头去。“今夜的行动对于我们下面的计划非常关键,你们的目标没什么战力,所以一定要成功,下去吧。”
大厅中一声呼哨,仿佛什么东西凭空了消失一般,那种无形的压力顿时不见。
“这些讨厌的家伙,我一看到就有气。”神田喃喃地道。
“不要理会他们。火闇武和樱夜守一明一暗,行事风格本就不同。我们双方互为表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那就是守护大和民族。为了这个,你就忍耐一下吧。”
神田浩哼了一声,显然仍不以为然。
“再说他们虽然讨厌,可就暗杀来说,却比我们更称职。张耀楚虽然曾经是国家总理,可退出政坛后,身边已经没有什么防卫能力了,也用不着我们出手。”
“你该知道吧,那些家伙的话,不论男女老幼,恐怕张耀楚的家里不会留下活口。”
“没有办法啊,为了保密,这是最好的选择。”伊东叹道。
神田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你是个难得的武士啊,浩。可是,这已经不是一个由决斗来决定一切的时代了。”
伊东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说。
※ ※ ※
“辛姐姐,你的家真漂亮。”于欣欣望着四周浓浓的绿荫赞叹着。
这是一个占地数百平米的巨大温室。有花卉,但种植的大多以农作物为主。汩汩的透明流水浇灌着翠绿的葱苗,蜿蜒的扁豆藤挂满了花架,紫色的牵牛花盛开着点缀其中。
“这个温室是我外公亲手建的。他老人家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退休后就喜欢自己干干农活。他说自己祖上都是农民,自己就算当了一辈子的官儿,身体里流的血却还是没变。”辛夕雅在一边解释着。
“寻!你看,西瓜!”于欣欣惊喜地蹲下身子,抚摸着那个黑碧相间的圆圆西瓜。
“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他淡淡问道。
“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一个逃犯。要想弄清自己的身世,不这样躲躲藏藏一辈子的话,就得先摘了这个帽子。”
“你能帮我摘掉?”
“我不行,可有人行……外公!”辛夕雅突然叫道。
一个正蹲在花丛间施肥的老人直起身子,看见辛夕雅,脸上露出笑容:“是小雅呀,你这丫头,十天半个月也不回来一趟,这次该不会又有什么事来求外公来了吧?”
辛夕雅脸一红:“看您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看您了吗?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寻,于欣欣……”
“啊?”于欣欣望着眼前的老人,愕然张大了嘴巴。
他望着这张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熟悉面孔,也是一愣。
“看来不用我多介绍了,没错,这就是我外公,前国家总理,张耀楚。”
※ ※ ※
一池春水网友说得有道理,到目前为止情节推进都比较缓慢,读起来有些沉闷。写北战的时候,有些网友说北战为了赶进度,有些地方太粗糙了,所以写升龙时我有意放慢了速度。不过现在看起来效果也不是很好,我自己写得也很闷。或者还是快节奏更好些?那我就加快速度了,不过升龙人物多,彼此关系复杂,大家要是觉得乱的话,可别怪我^^邱贞玮网友认为日本因为怕中国报复而不会搞暗杀,其实对于战争双方来讲,暗杀是很正常的手段。如果可能的话,美国一定会选择暗杀萨达姆,只是杀不到罢了。阿拉法特不知被以色列暗杀了多少次,只是他命大而已。据说希特勒还派间谍暗杀过斯大林。所以我认为暗杀并不算什么不合理的情节。至于阿尔弗雷德,他的情况比较复杂,后面会交待清楚的。
有意见的话,请来信yangpan1973@vip.sina.com
※ ※ ※
飞天摩托疾驰着。车上,红荼的表情虽然冷静一如往昔,可心中却乱如丝麻。特遣组,神秘的超念少年,无色玫瑰骑士,火闇武,这种种的异乎寻常究竟意味着什么?
夕阳西下,黯淡的余晖似乎昭示着灾难的降临。
火闇武是最喜欢在夜间行动的杀手组织,这也是他们被称为夜狼的原因。可是,他们的刺杀目标是谁?解云?如果是那样,倒不必太过担心。这位中国第一强人身边的防卫之强,恐怕段墨出手都无法轻易行刺。这样的话,还有谁?方信昆?他倒是有这个价值,不过他人正在海南给军队的少壮精英们上课。还有谁?葛鸿宇?施维?或者,阿尔弗雷德在撒谎?无色玫瑰骑士才是值得注意的目标?她深细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不行,自己无法判断。可是,有人能。
超念波按照某个特定的频率发出了呼叫信号,她默默地将所得到的情况向位于太空深处的某个人一一汇报,然后悉心听取他的指示,就如同过去的无数次合作时一样。
片刻后,她清澈的双眼亮了起来。双手一把方向舵,飞天摩托破空而去。夜风在耳边呼啸着,段墨的话一句句在她脑海中回响:“无色玫瑰骑士暂时不用理睬,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但决不会是来刺杀中国政要的。从目前情况来看,中国和欧盟并没有大的利益冲突,对方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另一方面,中日形势虽然紧张,却还不到开战的时机。在没有拉柳泽上钩以前,水岩是不会采取过激的行动的。也就是说,火闇武不会冒着被识破的危险去刺杀保安严密的那些政府首脑。而他们行刺的目标很有可能是那些极为重要,却已经不再掌握实权的政治人物。这样的人物,目前在北京只有一个,……那就是前国家总理张耀楚。”
飞天摩托斜斜地划个弧线,在朦胧的月色中飞向北京西郊。
“刺杀张耀楚,可以切断解云与A组间的纽带,失去缓冲的双方发生冲突的机会大增,这样就为火闇武后续的行动消灭了最大的妨碍。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火闇武是什么时候潜入北京的,不过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否则日本方面应该有消息传来。但是,他们决不会等待太久的。侵略如火,是伊东真人最喜欢的作战方式。要赶快啊,红荼……”
飞天摩托以极限速度风驰电掣般前进,核引擎因为超负荷运行而发出痛苦的咆哮。
张耀楚宅邸的客厅内,视频讯号急促地响着。
一个中年女佣围着围裙匆匆赶了过来,接通了电话。
“喂,哪一位啊?喂,喂……”对着无声无息的画面,女佣摇了摇头:“怎么回事?断掉了?”
听着通讯器中那单调的断音,红荼的心沉了下去。瞄了一眼风镜中的电子地图显示。从这里到张宅还要……十分钟!
双手紧紧把着方向舵,将油门踩到最大。心中不停地默念:快些,再快些……
※ ※ ※
满头白发的前国家总理一手扶着腰,双眉紧皱,缓缓踱着步。自从他听完了辛夕雅的请求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
“怎么,外公?你也说不上话吗?”辛夕雅轻声问。
“不是说不说得上话的问题。国防情报部的事,一向是周鼎天负责,他这个人倒不是太难说话。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啊,说到人造超念者,就涉及到十年前的新魂事件,那件事可是禁忌。对A组,对解云都是。有关的所有资料都被A组扣下了,我知道解云代表军方几次曾向A组索要过,都被拒绝了。为此两边产生了不小的芥蒂。想不到解云始终还是没有死心啊……”老人叹道。
“我想不通的是,这件事为什么会让我卷入?恢复寻的记忆又意味着什么?”辛夕雅皱眉道。
“这个就难说了。我估计,很可能当年某个死去的超念者知道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对这个孩子进行脑改造手术,接入那个超念者的部分脑组织,就是为了让他想起那件事……”说着,张耀楚看了寻一眼。
“对了,一定是这样。”辛夕雅深思道,“这样一切就都能够解释通了。如果只是超念实验体的逃脱,是不会 引起这样大规模的搜索的。不愧是外公,果然是老奸巨猾。”说着,抬头对张耀楚一笑。
“你这丫头!”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我看,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这孩子送到A组去,这样既不至于让这个秘密外泄,又能让解云死了这条心。”
“不错,我怎么没想到。你和萧矢是棋友,这点小事当然难不倒你老人家。”
“行了,不要乱拍马屁。这件事还得私下进行才行,否则解云也下不来台。这些年他变多了,不像当初那么好说话啦。”老人感叹道。
“反正您得快点儿,否则说不定一会儿特遣组就搜到咱们家来了。”辛夕雅催促道。
“哪有的事儿,我的花苗还没弄好呢,这孩子,你看看你……真是!”在辛夕雅半推半拥下,老人无奈地摇着头向温室外走去。
他一个人伫立在那里,静静地望着眼前一株轻柔绽放的兰花。
“寻……”于欣欣上前一步,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
“秘密……这个就是我存在的价值吧。”他微笑。
“对于我来说,不是的。”于欣欣轻声道。
他转过身,久久凝视怀中的女孩儿:“谢谢……”
于欣欣幸福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一阵奇特的突然波动侵袭入他的念场,就好像投入湖水的一粒石子,惊起层层的涟漪。他的双眼寒光一闪,放开于欣欣,抬起头来。
温室外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声息。
“怎么?”于欣欣惊惶地问。
“有杀气。”他低声道,“不要出声。”
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呻吟从温室外传来。然后是人体倒地的声响。
少女吓得俏脸惨白,捂住了芳唇。他抱起于欣欣,冉冉飞起,从天窗飞到院中。
月光下,一具男子的尸体姿态怪异地倒在地上,失去了血色的脸上满是惊诧与不信。
寻在他身边蹲下,低声道:“被利刃刺入咽喉,所以发不出惨叫声。死者是保镖,可连配枪都没有时间取出来。一定是刺客,我们快去!”说着,搂着于欣欣用念动术飞向张耀楚和辛夕雅离去的方向。
张耀楚和辛夕雅刚一进屋,便已发现不对,屋子里太静了,没有一丝生气。那种死亡逼近的感觉是如此的强, 甚至连他们这样的普通人都能感觉到。
“怎么回事?”张耀楚喃喃地问。
屋子里的灯闪了闪,突然熄灭。与此同时,一声长长的惨叫响起,在黑暗中显得分外凄厉。
“是刘虎!”张耀楚变色道。刘虎出身特种部队,身手极佳,是张耀楚最信任的保镖。
“是杀手吗?”不愧是心理专家,即使这种情况下,辛夕雅仍保持着冷静。
“大概吧。这些混蛋……”老人嘟哝着,在办公桌上摸索了一阵,“不行,报警系统已经被他们切断了。”
“这里有秘道通到外边吗?”辛夕雅在黑暗中低声地问。
“或许有吧,不过外公不知道在哪里。”老人口中开着玩笑,额头却有汗水沁出。
“是吗?看来我们死定了。”女博士语气中倒是颇为坦然。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拿着。”老人将一件冰冷的硬物塞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
“枪。”
“您会用吗?”
“当然,八二年中日战争那会儿,外公我还当过联防队长呢。”
“那就好,这把您也拿着吧,我一向反对暴力。”
“你这丫头,不会用就直接说得了。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老人接过手枪,紧紧攥住。
辛夕雅屏住呼吸,努力地观察周围环境。虽然双眼已经习惯了黑暗,可四周仍旧是朦胧的一片中,仿佛一切看起来都是危险的。唯一能够听到的,便是自己的心跳声。
会死吗?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让自己总是下意识地忘掉死亡。可当面临它时,才会真切地感受到,死亡是存在的,而且,就在自己的身边。
一只冰冷的手摸上了她的后颈。瞬间,虽然身为心理博士,她的反应和全世界的普通女子一样,全身寒毛直竖,张口便叫,却另一只手及时捂住了。
“是我。”这个略带落寞的声音让她长吁一口气,心跳恢复了正常。同时一阵软弱,倒在了他的怀里。这是她第一次感受他的怀抱,并不强壮,甚至有些羸弱,可却非常的温柔。
“对方不止一个人。他们在四处搜索,很细致,很熟练……”他闭着双眼,感觉着念场中数个微弱的波动,“一个,两个……一共六个……正在朝这里来……”他睁开了双眼,黑暗中,幽幽地瞳光闪烁着。“你们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引开他们。”
“寻……”两个女孩子同时轻呼,他的身影却已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他不得不离开她们,从刚才对方的移动来看,很有可能是超念者。以一对六,即使他孤身一人,也难以言胜, 更别说带着一个老人和两个女孩子。
他的身体平贴在屋顶无声无息的游走,如同一只硕大的壁虎。采取这种方式,可以最有效的避开对方感应。他很奇怪自己自然而然地做到了这一点,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自己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的冷漠。念场不断地收缩与扩展间,已经了解了整个建筑的结构。不过,也同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想必他们已经发现这里有自己这个超念者了吧,这也是为什么对方将行动放缓的原因。
来了!虽然无法看到。可他却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已经进入了这个房间。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迈着凝重的脚步向前走着。白影一闪,凌空而降,向这身影扑去。然而就在这时,侧面的空间突然破开,一把武士刀无声无息地将白影斩成两段。那个模糊的身影也同时消失不见。一个配带鬼面的忍者在一边现出身形,手中的武士刀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被斩断的白影仿佛没有任何重量般在空中缓缓飘荡。鬼面忍者发觉不对时,一张少年的脸孔突然倒竖着出现在他的面前。
“SURPRISE?”少年微笑着问道。
没有来得及挥刀,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从他的颅骨两端向内猛地一合。哔啵的头骨碎裂声中,忍者委顿倒地。
“真是很险呢……”他轻叹道。
刚才就在他想凌空扑下,心中却一阵无由地惊悸,让他遏制了自己的动作。不对,这太简单了。一定还有什么诡计。念波随着呼吸层层叠叠,一轮轮地向外辐射着,清楚地显示出对方的位置。马上,他发觉了不对的地方,那个身影中没有发出任何的念波,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心中一动,用自己身上的白衬衣作为化身,终于引出了对方的真身。
俯下身,他从死者脸上摘下了那个鬼面,缓缓戴在了自己脸上。
“现在,游戏开始……”他仰起头,轻声叹息着。
窗外,淡淡的月光下,那张鬼面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仿佛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