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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杭商毕业后,20岁不到只身来到大上海闯荡,先到南京东路的协大祥绸布店当学徒. 生活非常艰苦, 白天店堂里忙前忙后,晚上用牌门板搭床就睡在店堂里,这个就算是老板提供的住宿条件了, 同时也可以帮老板看着店面。不懂,晚上店堂关门不是要把牌门板上上去的吗,怎么还有多余搭床睡觉?那个时候,大户人家女儿出嫁都要来买许多绫罗绸缎,我父亲手脚活络,算盘打得好,嘴巴又甜,帮客人布料算得很准,多余的边角料,也可以安排客人做手帕,袖龙套,或者像皮夹子一样的小手包。有花纹的布,还要考虑好纹路,许多客人都喜欢找他裁料,他的柜台前一直是排长队。不久就升为柜台长,像部门经理一样。
时间久了,父亲就不安于现状,也想耍耍小聪明,和其他几个朋友商量合伙开织布厂,用今天的话来讲,也就是要下海了。这个也符合青年人血气方刚,干一番事业的心理。大约77年前的这个时候,大家凑足了钱,买了机器,在杨树浦租了厂房准备下个月正式挂牌开工。突然。八一三事件爆发,日本鬼子轰炸上海,一颗炸弹把机器,厂房砸得稀巴烂。我父亲和这些朋友伤心得欲哭无泪,几年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一朝化为乌有,大家都恨死日本鬼子了,要去找日本人报仇。经过几次上街参加反日游行,大家纷纷提出要参军,精忠报国。有人对我父亲说现在抗日有2个军队,一个穿草鞋(共产党),一个穿皮鞋(国民党),我父亲很想当然的就参加了穿皮鞋的19路军。文革时,我们家几个兄弟都埋怨父亲没有选对部队, 弄得我们后代受苦,我父亲用力敲着桌子说,你们这些都是现成话,那个时候,谁有那个水平知道哪个军队会得天下啊。那个时候共产党是非法组织,我这个人做事一直是规规矩矩的,从不做犯法的事。 我们听了后,个个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极了,一齐高呼:“打倒反革命分子XXX!”
参军后,父亲被分配到嘉兴水警学校培训,军种属于特务。国民党有2个特务系统,一个是戴笠的军统,一个是陈立夫 / 陈果夫的政统(CC派),我父亲属于CC。其实特务并不是贬义词,它的全称是特别事务的意思。是共产党宣传成了反面形象。国民党里每个团/师单位都有特务连。先后学习了近一年. 某天半夜,我父亲的那一期学员被空投到上海的日占区执行侦察任务,作为毕业的最后实习考察。他们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日军的兵力,火力布置查得一清二楚,并及时发报给19路军,我父亲由此也升了一级。 不久,19路军开展了猛烈的进攻,日本鬼子受到惨重打击,之后,日军进行了疯狂的反扑,到处杀人,发生了金山万人坑事件。文革时,造反派贴我父亲大字报说,正是由于他们/19路军攻击得太强烈, 才引起日寇的强烈反弹, 最终受害的还是老百姓,云云。
虽然工作上一直很出色,我父亲也经常有升迁机会,但是,他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经常汹酒,酒后骂人,打架,甚至还要打上司, 虽然大家知道他是在发酒疯,原谅他,但是打上司总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经常被调派到别的单位,而且官位到营级少校就升不上去了。 由于国军是按英美体制,最高军衔是上将,共军是按苏联体制,最高军衔是元帅, 是斯大林搞的,所以,共军是师级以上算高级干部,要军委批,国军是团级中校以上就算高级干部了,要国防部批。一个明显的标志是营长坐摩托车, 配勤务员, 团长坐吉普车, 配警卫员。这条线一直到解放后都有非常明显的区别: 共产党在对待国民党团级中校以上高级官员俘虏的政策是拉拢, 利用,统战, 生活待遇也比较好. 对待营级少校以下低级官员俘虏的政策是打击,生活待遇就很差.
后来, 我父亲被分派到宁波附近的一个县城当保安团长, 由于地方部队的级别比正规军低一级, 所以还是营级少校, 属于平级调动.我父亲在那里遇到我母亲, 并且结了婚.
欲知我父母婚后的发展, 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