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峰天使黄欢笑的传奇故事

来源: 高德敏 2014-07-14 16:28:00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662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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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叫黄欢笑,她是一个澳门同胞,年轻时她在澳门求学,是一个美丽的澳门女青年、后来成为香港玛丽医院的女护士,为拯救民族危亡,辗转来到云南红土高原,成为美国飞虎队的护士。在反法西斯的战火中,她和美国飞虎队的飞行员、美军医院的同事们,和中国远征军的军人们一起,用青春、用热血、用爱演绎出一段动人心弦的传奇,一部中华儿女同仇敌忾献身民族解放的感人诗篇,一曲中美人民共同抗击日本法西斯的胜利凯歌。

她是一個平凡的中國女性,她善良而充滿愛心,風華正茂的她投身抗日,人們稱她”駝峰天使”。
 
這是一個塵封了半個多世紀的故事,這是一部生離死別、悲壯纏綿的“戰爭柔情劇”,一群血灑長空、為中國人民捐軀的美國飛行員,一群默默奉獻青春的無名英雄——白衣天使,用他們的青春、血與淚、情與愛譜寫出的中美人民戰鬥情誼的動人頌歌,又是一段海外赤子獻身中華民族解放的感人詩篇!

2004年3月29日上午,在原美國志願航空隊(飛虎隊)作戰指揮部舊址前,雲南省人民政府舉行向美國空軍博物館“石碾子捐贈儀式”。
 
就在這次捐贈儀式上,眾多媒體的攝像機對準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黃歡笑。
 
這天,她作為一位當年親身經歷了那場戰爭的歷史見證人,出席了這個捐贈儀式。當捐贈儀式快結束時,美國駐中國大使館公使銜新聞文化參贊裴孝賢、代表美國空軍博物館到昆接受捐贈的美國空軍退役準將等人走到黃歡笑老人面前,親切向老人問好,老人將家人精心製作的一本相冊:《美國飛虎航空隊中的中國女護士黃歡笑》送給了裴孝賢。所有的記者都意識到了這一鏡頭的珍貴,紛紛搶拍下這一瞬間。第二天,幾乎所有當地報紙都登出了這個畫面。而中國在海外發行量最大的英文報紙《CHINA DAILY》則在頭版頭條登出了這個新聞。



2004年7月27日,在出席中美二戰友好國際研討會上,裴孝賢先生又見到了黃歡笑老人,他高興地說,“我很高興又見到你,我們都知道飛虎隊有位美麗的中國護士,我把你送給我的相冊送到了美國空軍博物館了!”

少女的夢

十四歲時,澳門女孩子黃歡笑讀完四年初小,面對一個人生重大選擇:按當時習俗,讀了四年小學的黃歡笑應該待在家裡準備出嫁,可十四歲的黃歡笑看到許多女孩早早嫁人的悲劇,她不願出嫁。
 
她下定決心讀書,進了澳門聖羅撒女子中學。
 
三年後,當她從澳門聖羅撒女子中學畢業後,心想可以報考香港的高級專業學校了。
 
然而,過了幾天壞消息傳來了:在香港參加考試得有香港高中畢業的文憑,而不認澳門聖羅撒女子中學的文憑。後來,她對父親和大哥說:“爸爸,大哥,我還要讀書,我要到香港讀書!”看到她的決心,父親和大哥都感動了,決定支持她報考香港的高中。
一九三四年,黃歡笑終於邁進了香港比利羅時高中學校就讀。



一九三八年黃歡笑終於考進了香港香港瑪麗醫院護士學校,成為一個護士,雪白的護士服,雪白的護士頭巾,這是她夢寐以求的理想。

一個美好的人生前途展現在黃歡笑的面前,然而,她沒有想到,戰爭,日本侵略者發動的戰爭粉碎了她的夢,而且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命運……

哭泣的香港、投奔怒海

1941年12月7日,日本戰機轟炸了駐紮在太平洋夏威夷群島檀香山珍珠港的美國太平洋艦隊,太平洋戰爭爆發。

1941年12月8日,日本軍方下令進攻香港九龍,香港瑪麗醫院高等護士學校的黃歡笑正在九龍醫院工作,她親眼目睹了日軍的暴行,醫院佈滿了日本鬼子燒殺的病人和被強姦的婦女,猶如人間地獄般的慘目人睹。她每次為那些慘遭日本兵強姦的婦女做護理時,她的心就在流血,手在顫慄,淚水在流。

日本侵略軍佔領九龍後,把九龍醫院裡的外國醫護人員趕進集中營,把黃歡笑等港澳醫護人員趕出醫院。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生活來源,黃歡笑與五哥冒著危險從深水步乘小木船偷渡到香港,船一靠岸,一顆炮彈在水面打起巨浪,小船立即沉沒。而他們倖免一難。但回到香港也沒有出路,整個香港在充滿硝煙和恐怖中,那被炮擊倒的高樓,那病餓交迫,奄奄待斃的難民。城市商店關門,學校停課,滿街橫行霸道的日本兵,香港在哭泣,中國大地在哭泣,中華民族這段永刻心恨的歷史永遠不會忘記。

一九四二年日本法西斯把戰火擴大到了東南亞,那年5月日本佔領了緬甸日軍大舉展開對中國西南方的侵略行動。中國雲南成了西南大後方也是西南前方戰場。印支那空中運輸航線也就在人們稱之為“駝峰”航線,也就是中美兩軍在歷史上的壯舉,也是美軍飛虎隊在雲南留下的歷史英雄的抗日偉大功勳史,也是雲南昆明最後能守到抗戰勝利的成果,美軍航空飛行作戰及航運也就集中在昆明。這一年是戰爭最激烈的一年,也是決定黃歡笑命運的一年,在水深火熱的香港,她遇到了瑪麗醫院的同班同學陳香菊(陳香梅的姐姐、陳香梅是美國飛虎隊將軍陳納德的夫人),陳香菊告訴黃歡笑,內地盟軍醫院需要會講英文的護士,在宋慶齡組織“保衛中國同盟”的號召下,瑪麗醫院已經有一批護士秘密到了昆明、重慶等地的美軍醫院工作。知道這消息,黃歡笑十分激動。但她沒有趕上當時有組織地直接坐飛機去內地,現在她要去只能是一個人自己想辦法去。為了去內地參加抗戰,她從香港到澳門是冒著很大的危險,第一次過碼頭時,被日本兵搜出她的護士服,把她攔了下來,不准她離開香港,把她嚇壞了。過了幾天,她把有可能暴露身份的證件放在瑪麗醫院,化裝成普通婦女,僥倖的躲過日本人的檢查,回到澳門。

一九四二年秋天在父親的護送下乘船從澳門先到梧州,又混在難民裡到了廣西柳州,一路幾經辛苦,年底終於到了重慶當天在美軍總部找到了香港瑪麗醫院的同學LUSI黃(露絲黃),她告訴黃歡笑現在最需要的是昆明美軍醫院。黃歡笑第三天就乘搭美軍軍機到達了昆明95美軍醫院,成為美國飛虎隊——美國第十四航空隊醫院的一名護士。一個普通而平凡的女人,由此走進了戰爭,走進了飛虎隊的戰鬥行列中。這時瑪麗醫院的同學也到達在昆明開始工作了。



駝峰天使

一九四三年-一九四五年間駝峰航線運輸中打擊了日本侵略者的野心,每天都有無數飛機,航空地勤人員,戰略物資。有赴印度的兩個中國遠征軍。這段期間的空中作戰,中美兩軍用生命寫下了臨危不拒血灑長空的空中戰史,醫院常是那些英勇負傷的美軍戰士。黃歡笑在美軍醫院的香港護士也就來負責救護美軍傷病員的工作。一九四四年,一批美國本土的美軍護士來到昆明,黃歡笑等中國護士調到桂林美軍醫院。1944年8月8日衡陽失守,不久桂林美軍醫院和駐紮桂林的飛虎隊一起撤退,醫院裡的護士們有得被分到成都重慶,只有黃歡笑一個人被分到美駐華十四空軍雲南驛戰地醫院,靠駝峰航線最前線的醫院。

剛到雲南驛美軍醫院時,醫院裡只有她一個女護士,而且是中國女護士,不久又來了一位中國女護士,她的英文名叫“Victoria•Wong”,幾個月後她嫁給一個美國軍人到美國去了,醫院就只有黃歡笑一個女護士,就是在這種極為獨特的環境裡,在這偏遠的雲南高原上,黃歡笑和美國同事們為搶救來華參戰的美國空軍戰鬥人員地勤人員並肩工作了兩年,一直堅持到抗戰勝利。

在艱苦卓絕的戰爭年代,黃歡笑與受傷的美國飛行員、醫院裡的美國軍人、護理人員結下了深厚感情。一位美國軍人潘尼離開中國後,一次次寫信給黃歡笑,可惜戰爭使他的這些滿懷深情的信件和照片沒能及時送到黃歡笑手中。還有的美軍護士回國後不斷給她寫信,可因為戰亂收不到,僅有幾封信一直在海外黃歡笑的大哥處保留了50多年,直到2001年大哥在加拿大去世,才從加拿大輾轉送回到香港,最後才交到黃歡笑的手中。



戰火中的愛情

戰爭使不同國度、不同種族的陌生人相識、相聚、相愛,但戰爭又使多少人離散,演繹出一幕幕戰爭柔情劇。

高生道一九三七年到上海中國紅十字會救濟總醫院工作。一九三九年接受宋慶齡的“保衛中國同盟”的派遣從上海到香港護送一批醫療器材到內地參加抗戰,一九四一年到保山參加抗戰,先是在盟軍設在雲南驛的美軍空軍醫院擔任X電療主任,後又到聯勤總部38軍軍醫院任副院長。中國遠征軍38軍醫院也在保山上,有中國軍隊傷病員都由38軍醫院負責。雲南的條件也很差,38軍醫院醫療條件依然很不齊,常見38軍醫院一位年輕英俊的軍醫官開著吉普車到美軍醫院送份病員X光,化驗等。



黃歡笑和瑪麗醫院的同學都是30左右未婚,在戰爭年代因為生活條件使許多護士都是單身,善心的院長(MAJOR BUSH)布希先生把他介紹給黃歡笑,他就與黃歡笑相識相愛相守共患難了59年的老伴-高生道。

一九四五年八月抗戰終於勝利了,黃歡笑終於可以返回想念的故鄉-香港,同年隨美軍撤至漢口,武漢鐵路失修,在漢口市醫院工作一段時間,從漢口經南京到達上海。已是46年中了,在上海美軍醫院又工作到一九四六年底,從上海終於乘船返回香港與親人團聚。那些年的漂泊和經歷卻留下黃歡笑對雲南的深厚感情,更重要的是改變黃歡笑命運的那份生道真誠的愛情,在與家人商量後黃歡笑決定再回雲南、昆明與黃歡笑在抗戰時期相識相愛的人結為終身伴侶。

一九四九年12月9日雲南起義了,黃歡笑所在的38軍醫院也都參加起義了。昆明終於在和平解放下平靜下來。患難見真情,隨下來多年的那些政治運動,風風雨雨中黃歡笑一步步走到了文革的結束,迎來了春天。

鬥轉星移,滄海桑田,一晃眼,就是五十多年。五十多年,黃歡笑和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民族一起走過了令人難忘的路程。歲月的塵埃漸漸將她的那段平凡而充滿傳奇色彩的人生埋沒了。

但誰會想得到,她的生命竟會在2004年,在她92歲高齡,重新迸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感動了中國,感動了美國。就在2004年,黃歡笑老人參加了許多中美友好交流活動,她成了中美友好的一個活形象,蘊藏在她和美國飛虎隊老兵心靈深處的中美兩國軍民之間的在抗日戰爭的血與火、生與死中凝結而成的戰鬥友誼,再一次演繹出在新時代中美兩國人民的情誼。

聽說飛虎隊的老兵要到雲南驛,黃歡笑老人激動了,雲南驛,那是她人生中最美的記憶呀,飛虎隊的飛行員,那是她最思念的呀。她也要去雲南驛,她要趁自己還能走動,去看看雲南驛,在雲南驛會會飛虎隊的老兵們。她不顧自己92歲的高齡,乘坐飛機到了大理,又坐救護車到了當年戰鬥工作過的雲南驛,在那裡見到了飛虎隊的老兵們。

在雲南驛機場跑道的廢墟上,他們飽含激情唱起了“友誼地久天長”;黃歡笑老人和美國飛虎隊的老兵們是用最後的生命之火點燃中美兩國人民的友誼火炬啊!



丹,一位當年到中國參加抗戰的美國老兵來到昆明,當他得知黃歡笑老人在昆明,他專門來到黃歡笑老人家中拜訪。他一進家門就單腳跪下與黃歡笑老人擁抱。

當他唱起“友誼地久天長”時,他熱淚盈眶,哽咽了;是呀,在中美兩國人民心中,那段用鮮血和生命,用情與愛凝結成的友誼將永世長存。



美國發現駝峰天使的新照片

90多歲高齡的黃歡笑對美軍醫院院長布希先生充滿敬意,也一直念念不忘他。美國大使館新聞文化參贊裴孝賢先生得知這一情況後,親自找到美國國防部有關部門,到處打聽布希的下落。他的愛心終於有了結果,找到了布希先生的兒子——Hubert S. Bush, J.r., M.D。黃歡笑的女兒高愛敏與小布希取得聯繫,乘飛機到了美國紐約,終於在紐約見到了小布希,在小布希的家,當小布希拿出父親珍藏多年的照片時給我妹妹看時,一個意料之中但卻激動人心的事情發生了,就在這些保存了六十多年的老照片中,有黃歡笑當年的照片。

以前我們也看過她在雲南驛美軍醫院的照片,但都是她單身的照片。而這次看到的卻是好幾張她和美國軍人、美國傷病員在一起的照片。其中,最動人的一張照片是她和兩個美國軍人的合影,兩個美國軍人坐在她的身後,其中一個人的手還搭在她的肩上,看得出他們之間非常友善。



黃歡笑坐在前面,她穿一身白色護士裙裝,頭上還有白色的護士帽,她披了一件她自己織的藍色毛線背心。她是那樣美麗、又是那樣安靜,在那樣一個男人世界裡,她用真誠、用愛心贏得了大家的尊重和愛護。

還有一張是母親和三個住院治療的美國傷病員在一起。陽光下,三個傷病員笑得很燦爛,我母親坐在她們的身後,靜靜地笑。



還有一張是母親與她治療的當地中國農民的合影,一張久遠的照片說明當年她和雲南驛的鄉親們曾有過的友情。



94歲的黃歡笑與兒子高德敏(《飞虎月亮花》的作者)

所有跟帖: 

赞热血真美女! -郝斯佳- 给 郝斯佳 发送悄悄话 郝斯佳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7/15/2014 postreply 20:08:45

好!喜欢这样的故事。您母亲年轻时漂亮,年纪大了还是那么优雅。 -zhige- 给 zhige 发送悄悄话 zhige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7/15/2014 postreply 22:32:30

致敬!附上有关Ms.Wong的另外一篇报道, http://www.telegraph.co.uk/news/worldnews -gogo1234- 给 gogo1234 发送悄悄话 (101 bytes) () 07/16/2014 postreply 02:46:22

多么感人的故事,完全可以拍电影。 -Dengdengdeng- 给 Dengdengdeng 发送悄悄话 (21 bytes) () 09/11/2014 postreply 14:22:57

向老人致敬! -irvinelee- 给 irvinelee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7/16/2014 postreply 05:43:32

巾帼啊,向老人家致敬! -金笔- 给 金笔 发送悄悄话 金笔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7/16/2014 postreply 22: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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