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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姜爷 2014-06-26 15:06:59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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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

作者:红尘小助

001。桃花带杀
002。隐于陈塘风月
003。盘算
004。泄密的脸
005。在深夜同时颠狂自杀
006。鬼镜照堂
007。绿娇娇的私生活
008。西部来的杰克
009。神童
010。神枪

011。算卦赢枪
012。龙诀
013。天子风水术
014。倒地木星局
015。二百两银划一条线
016。中秋节的原罪
017。两个人绑住几十人
018。镇喝九字印
019。制不如化
020。邪师自破灵龟穴

021。月映明堂成杀局
022。追捕黑衣人
023。第一次杀人
024。不可告人的仇家
025。灵龟穴的真相
026。洪门暗号
027。审讯
028。送瘟神
029。从水路失踪
030。村妓

031。救回来的艳福
032。午后的草窝
033。阎王吊魂咒
034。痛哭
035。上过床的亲戚
036。替身符
037。不说
038。白鹤点水诀
039。指路草蚱蜢
040。棍杀

041。要胁
042。无脸人
043。诱活三尸神
044。水煮活人
045。杀人动机
046。弃命
047。雌威
048。铁阵
049。桥底酒埕青
050。胜不骄

051。只向上帝下跪
052。朦胧天国
053。袖里刀
054。杀人犯
055。试探
056。勇气
057。道可道
058。五蛇下洋
059。挑衅
060。震窍撼龙

061。炸尸
062。地祗雷法
063。结界
064。通缉令
065。伏特加
066。凶宅
067。失踪
068。死夜无月
069。蒙汗药方
070。无用之绳

071。时间洞
072。验尸官
073。秘道
074。偿还
075。纵火焚楼
076。不期而遇
077。老狐狸
078。邓尧幺哥?
079。穷官
080。捉贼

081。女丹
082。笼中虎
083。三班衙役
084。围捕
085。断手
086。强化
087。拥抱
088。秋月
089。安家庄
090。赣江码头

091。射马
092。天魔之地
093。隐身战
094。浴血
095。自由或死
096。元神
097。幻海
098。以手传心
099。无味禅
100。制霸之道

101。清规
102。有情众生
103。第六识
104。模糊立场
105。斩心
106。大风水
107。离间
108。将军披甲
109。随缘
110。舍近求远

111。软禁
112。闯城
113。圣诞礼物
114。婚礼
115。伏击
116。雾里看刀
117。变节
118。宣言
119。伏魔之殿
120。天狱魔气

121。转战
122。太乙密码
123。破迷宫
124。雷刺
125。天师传诀
126。天师的尊严
127。魔井底
128。死结
129。天眼之痛
130。忍法帖

131。无明宿命
132。劫持
133。情种
134。小神仙
135。怪相法
136。神仙逃跑
137。阿图格格
138。诸葛乱点兵
139。江湖恩怨
140。六壬时课

141。出走的少女
142。杀机初现
143。孤儿团
144。真龙过峡
145。双龙并斩
146。江湖再见
147。新任务
148。算死命
149。调虎离山
150。螳螂捕蝉

151。黄雀在后
152。格林号
153。山贼
154。上帝会
155。推背
156。因果
157。小三才阵
158。虐杀
159。七夕
160。军火

161。半局皇帝命
162。神霄侠道
163。重回芙蓉嶂
164。扑空
165。伏兵
166。借刀杀人
167。困局
168。敌忾同仇
169。等待
170。见风使舵

171。反歼
172。布局
173。逃避
174。火药桶
175。大头羊
176。搜船
177。三界庙
178。当年杀气
179。兵家风水
180。逆水行龙
 
181。偷渡惊魂
182。诱击
183。揪辫子
184。军师的战鼓
185。官村大捷
186。指东打北
187。守险
188。太平梦
189。上帝显灵
190。银子攻势

191。无情
192。无计可施
193。斩赤龙
194。火凤凰
195。新兴商机
196。风水前辈
197。藏蛇飞毒
198。黑仓库
199。右相执法
200。洋人对诗

201。真相
202。春光
203。大军压境
204。深入敌阵
205。贪狼山
206。鬼雄
207。前赴后继
208。来者不善
209。攻城
210。南城门

211。民心
212。剑脊龙
213。打萝卜
214。无泪
215。炫耀
216。测字
217。杀刀案
218。鸳鸯阵
219。炸坟
220。哪吒

221。无相
222。爱的逃兵
223。进南京
224。欢聚
225。夫妻生活
226。三国阴谋
227。猎艳
228。结拜
229。晋见天王
230。兄妹之间

231。为爱而战
232。夜上海
233。玉玲珑
234。刺客
235。火城水
236。火水
237。女舵手
238。黄海风云
239。风暴潮
240。杀人鲸

241。海不扬波
242。急救
243。坚船利炮
244。群子炮
245。亡命炮战
246。同死之心
247。格格的心愿
248。采人参
249。辨真龙
250。逼攻

251。计中计
252。送龙峡
253。斩龙之意
254。斩龙

 

(一)桃花带杀


秀丽壮阔的珠江掠过广州江面上世界各地的商船游弋如鲫川流不息。

白鹅潭上停着上百只花艇。花艇是木造的双层大船每层可以摆下十几围大饭桌。

花艇代表着广州的浮华是广州最穷奢极欲的烟花之地。每晚在花艇上美女如云 达官商贾不惜在这里千金耗尽流连温柔。花艇里三层外三层地靠在岸边船舷接着船舷船船相通有如迷阵。

绿娇娇走到珠江边上跳上密密麻麻的跳板熟练地左右穿插在各船的甲板之间。

绿娇娇人如其名身上穿的衣服总是绿色在花花绿绿的大船里走动很融合环境也让人眼花。

走到其中一条花艇的前甲板甲板前开着半圆的大拱廊拱廊上一块云纹黑匾写着“天德”两个金字天德就是这艘花艇的名字。

“天德”停在船阵的最外围离岸最远离江心也最近从泊船位置来说这里的风景最好不过。

站在船上可以看到广州江面上最广阔的天空三条河道在这里交汇水流却平静缓和白鹅潭的中间停着一艘更大型的商船一看就知道来自西洋经历过无数风浪。

绿娇娇手拿一把小团扇遮住斜射过来的阳光抬头看上花艇二楼叫人。

“兰姐兰姐在吗?娇娇来啦~~”

绿娇娇的声音娇嗲而造作。

“嗳~~我在这里~~”一把中年女人的声音殷勤地回应绿娇娇。

下午的花艇最平静客人们玩了一晚上醉的醉睏的睏在天亮前后都会离开。

船上的姑娘们被客人折腾了一晚上白天要好好睡觉准备迎接另一个喧嚣无度的夜晚。

只有厨子们在准备晚上用的酒菜;佣工阿嫂在收拾残局;船主在清点一晚上的收获好好考虑一下有什么新玩艺可以安排给客人玩。

兰姐是“天德”的船主船上的事情全由自己一手操办。

兰姐从二楼走下来象欢迎恩客一样亮出灿烂的笑脸。

“娇娇姐您来啦哎呀真是辛苦您了要您亲自来走一趟。”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绿娇娇身边一手挽起绿娇娇的手亲热劲象见到多年没见的亲姐妹。

绿娇娇的亲切一点也不比兰姐少双手也牵住兰姐的手说:

“兰姐可真是漂亮这双眼睛都会说话了看得娇娇都心跳跳呢。”

“那里呀那比得上您年轻可爱娇娇小小的还长得有前有后要是您晚上来我们船上坐坐还不让那些公子哥儿挤沉我们“天德”啦。”

兰姐职业化地打起***场所的哈哈。

绿娇娇低低头用扇子掩一掩自己的笑脸以示有点不好意思。

兰姐嘴上不停人也不闲着马上招呼绿娇娇上二楼到窗边的桌子旁坐下绿娇娇选了一个背光的位子。

佣工大嫂冲好茶。夏天的南风轻轻吹过茶香很快溢满花艇。

绿娇娇放下扇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一下热茶浅尝了一口杯沿上印出一个红唇印。

“好喝的龙井茶谢谢兰姐。”

兰姐说:“这是一位淅江布商送的我自己也很喜欢呢。”

绿娇娇说:“兰姐最近生意很不错财帛方面没什么好烦恼的。”

兰姐笑得很开心:“是呀上个月新请了几个琵琶仔歌艺很不错更难得舞跳得好其中一个叫绮翠的小姑娘在小盆景茶几上跳舞一双小脚配上紫纱长裙子真是嘘头十足。”

“那兰姐是要问男人的事罗。”绿娇娇问道。

兰姐笑得开心:“呵呵呵绿娇娇名不虚传啊果然是神算。”

“那里人之常情而已。”绿娇娇谦虚了一句。

兰姐接着说:“有个恩客出手很大方这个月常来这里叫什么姑娘都不喜欢可偏偏老找我喝酒。”

绿娇娇说:“这位恩客大约有五十岁了吧。”

“是哟您什么都能猜到呀。我们可能年纪差不多也谈得来谈着谈着就到了成家的事吓我一跳呢。老实说我对他印象挺好的。不过我也几十岁的人了出身也不好想的事多啊。”

“而且您很担心遇上老千骗财骗色。”

“所以嘛才请娇娇姑娘来算算看这事是虚是实。”

兰姐说完喝一口茶在看绿娇娇的反应。

绿娇娇说:“那送您这茶的应该就是那位客人罗。”

兰姐的笑容有点幸福地承认了这事。

“那请兰姐报出您的八字吧。”

“嘉庆十一年十一月初九亥时生。”

“大姐是十一月亥时?那大姐今年行年四十岁从小到大奔波不少地方了理应不是广东人。”绿娇娇脱口直断。

兰姐不自觉地应了一句“对啊。”眼神里现出惊奇。

绿娇娇脸色平静下来凝神双手同时掐指运算。尖削苍白的脸在下午耀眼的水影里闪得冷若冰霜。

兰姐回应的话音刚落绿娇娇抬起头脸上重新挂着媚笑。

“兰姐广府白话说得好但是老家在西北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呢一个女人家能这样把持一个家真是不容易。”

兰姐一听到这话表情凝固。绿娇娇看在眼里再问兰姐:

“您丈夫伤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兰姐双眼睁得比先前任何时候都大喃喃对绿娇娇说:

“伤的左脚快二十年了一直没有治好……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这些家里事……姑娘您真是神仙啊……”

兰姐再也笑不出来一转脸看向窗外江心。

一阵尴尬的平静后兰姐先开口说话。

“我也知道家里有男人钱也没少汇回去年年都有两次庄票汇到乡下。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在外面做什么不能给家里说我还不能回家……唉……”

兰姐长长地叹一口气停了一下低下头小声地说完下句:

“哪里有脸回家呀……”

绿娇娇伸手握住兰姐的手放在桌上一边拍着一边对兰姐说:

“家里有您汇钱回去把孩子们拉扯大是他们的福气。孩子没有缘份在您身边是他们的命。您做的已经够多了想想自己天经地义。”

兰姐在***场上多年了不再是感情丰富的人。所谓“*****无情戏子无义”有感情的女人根本不能在欢场上生存。

但听完绿娇娇的话眼眶一下湿润双手更紧地握着绿娇娇的手。

绿娇娇可不会感动她天天都见这些事情说麻木好说习惯也好她只知道这个世上苦命人比好命人多但是好命人的钱好赚。

那些安慰只是套话能套出钱的话。

绿娇娇看情绪展得差不多了用手摇着兰姐的手说:

“兰姐我平时答事只收一两银今天给您答事我收五两银子。”

兰姐一听到银子连忙回过神花艇东家的本能又挥出来。

“哟呵我怎么有这么大的面子呀?可是娇娇姑娘能给个加收道理吗?”

绿娇娇说:“兰姐您的生意从下个月起还要做大到秋天时赚钱是现在的一倍您是大老板啦我收少了丢您的脸呀。”

兰姐一听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是啊是啊这也是我本来想问问的事情我和旁边的蓝色花船谈过他们愿意把船卖给我价钱一定不会低我正在想这么干会不会亏本您一说我就放心了这五两银子值得值得。对了我这船叫“天德”新船改名叫“月德”您看好吗?”

绿娇娇说:“新船改名字可是要另收润金呀。不过兰姐爽快是个财的人我也不能小家子气以后给我介绍些生意就好了。”

绿娇娇续继续说:“天为阳月为阴天德月德是阴阳之合本来最好不过。天德的牌子用黑底金色阳中取阴对您还是旺财的但那艘蓝花画舫起名月德的话就要改个黄红色以求阴中取阳达到阴阳比和才好财。”

兰姐听了很高兴地说:“活神仙说行一定就可以了。那位……”

绿娇娇也笑着说:“兰姐不要心急太阳没下山呢。请不要见怪您能先付润金吗?”

兰姐求测心一切连忙说行转身走入帐房里拿出五两银票交给绿娇娇。

绿娇娇说一声多谢双手接过银票时向兰姐慢慢地欠一欠身。然后收好银票抬起头把没有说完的话说下去。

“您今年命中偏官透出无制成杀但偏偏桃花同现成桃花带杀的凶局而您今年生意不错刚想做大门面流年里财星大旺财星催动杀星财越旺杀越旺……”

说到这里绿娇娇停顿了一下她很清楚兰姐有话要问。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能讲明白吗?”

兰姐从一些字眼里从绿娇娇的语气里听到不对劲的感觉。

绿娇娇才接着说:“简单地说就是您财运很好但是财运会引来杀身之祸而这杀身之祸和男人有关。”

兰姐大眼睛一眨一眨地在理解绿娇娇的话。

绿娇娇继续说:“您钱赚得越多越危险。”

亮晶晶的冷汗从兰姐的额头冒出来兰姐一时想不出有什么要问的。

“您提到的恩客有可能是老千一般是先拿心进房了再套钱。”

绿娇娇说:“一般的花艇姑娘没什么钱千不千也罢给钱买就行了象您这样的老板娘最是老千的下手对象。如果他就是老千花了这么多钱不得手不会罢休。”

绿娇娇又停下来手里转着茶杯在等兰姐的下一句话。

“那怎么办?”这是兰姐必然会问的一句尽管声音有些不自然。

绿娇娇说:“兰姐您是好人听姑娘们说您对她们也不错我会帮您的。您能开花艇也不会没有大爷照看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事挑起来了争斗起来对谁都不好。我想这样吧您请那位恩客打个茶围不要收钱。在桌上放三只杯子倒上茶排成直线茶壶嘴对着第一个杯子然后把过去收了多少钱原银奉还您先喝中间一杯然后再重新斟满请他喝茶。行内人自然就明白了一般说他也会喝中间那一杯然后收钱离开以后都不会再上这里找您。”

绿娇娇一边说一边在桌上摆出这个茶杯阵给兰姐做示范。

“为什么呢?“兰姐又问。

绿娇娇连忙说:“这就不能告诉您了呵呵请不要见怪。”

兰姐对绿娇娇佩服得五体投地:“姑娘年纪轻轻精通算命还有这样的江湖经验真是神人啊。”

绿娇娇的笑容妩媚如初从表情里看出来一张十多岁少女的俏脸。她对兰姐说:“雕虫小技而已。”

离开花艇太阳已经西沉。

兰姐安排佣工大嫂送绿娇娇上岸到了岸上绿娇娇从钱袋掏出一小串铜钱放到佣工大嫂的手里向大嫂说:“谢谢阿金嫂这是您的一百文钱以后还请多关照娇娇。”然后微笑着向阿金嫂欠一欠身行了个礼。

阿金嫂收了钱乐呵呵的嘴里忙着说:“一定一定娇娇大姐慢走啊呵呵……”

金色的霞光映出绿娇娇孤独的影子走在窄窄的长巷里更显清瘦。绿娇娇的手里吊着一壶酒今天晚上陪着她的只有这壶酒。


(二)隐于陈塘风月


入夜绿娇娇的家四周***通明人声鼎沸。

平康通衢一路都是大寨。大寨是当时广州人对高级大型妓院的俗称。

黄昏后的平康通衢从路口就有大寨的龟公开始迎客。

一旦有客人到各妓院的龟公们马上会恭迎上前分清楚客人想到哪一间妓院后就会开始大声传报:

“张公子到~~”

“宁大官人到~~合和酒家准备款接~~”

“罗府客人齐大人到~~~桂花楼恭迎贵客~~~~”

声音拖得很长一层接一层地喊进去形成嚣张的声浪直到达花筵地点。如果有最尊贵的客人还会象过年一样在门口点起大串的炮仗炸个满堂红。

二楼的姑娘也会趴到栏杆上等自己的恩客到来一旦远远见到自己的恩客就会挥手大声叫唤招呼公子的大号莺声燕语吵杂而热闹。

一队队花客在叫起声的引导下大摇大摆鱼贯而入男人的虚荣感被刺激到极限。

万花馆也在平康通衢之上楼高三层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号寨子姑娘才艺出众相貌也长得漂亮;老板姓肖是性情风雅之人调教出来的姑娘除了吹拉弹唱还有会吟诗对联的使得万花馆在平康通衢里别有风格很吸引有钱的文人集中玩乐。

万花馆旁边是馨兰巷从巷口进去走过万花馆侧面的山墙就是绿娇娇的家。

绿娇娇住在这里已有三年。

晚上绿娇娇可以在床上听到万花馆的全部声音。

传唤声招呼声厨房的摔锅声弹琴唱曲妓女浪笑叫床豪客们高谈阔论龟公老鸨打骂妓女全部声音组成一个大网笼罩着绿娇娇两年前买下来的家。

绿娇娇的家有三个房子走出去是天井就是一片露天的平地中间还有一口井。

这口井是绿娇娇最重视的东西女孩子如果为了打水洗衣天天在巷里进出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

从天井再走出去是一个客厅打开木门透过趟栊从客厅可以看到馨兰巷。

这是一间小巧典型的西关平房。

绿娇娇三年前来到这个城市马上就选定了这个地方住下。

对她而言人多的地方才适合一个独居的女孩子出入;女孩子多的地方自己才不显眼。

在城市里人多女孩子多的地方除了妓院没有别的选择。在这里绿娇娇还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大量的顾客。

一个女孩子要开馆给人算命无异于找死。天天上门闹事寻欢的流氓找便宜踢码头的江湖中人绝对比客人多。再说了开命馆是要交税的绿娇娇可不想犯傻。

尽管做风水先生很赚钱但是一个女孩子要做风水先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风水先生的生意包括民间的生老病死有些场合连女人都不能进去也不能看更加不会请一个女人做风水先生。

绿娇娇想安全地赚到钱最好不过就是在女人堆里找生意。

平康通衢位于广州西边的陈塘离白鹅潭也就一二里之遥走路过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一柱香的路程连上白鹅潭上的花艇所有经营大都是***场所那个年代这片众生相被称为陈塘***。

一个女孩子要在这里找到女顾客真是太容易的事情。而且这里的女顾客往往手头上都会有些钱。

妓女们很多是卖身为奴上茅厕都有佣人大嫂看守着很有必要走出大门的话更是数条大汉严阵以待其实出门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

也有些自由妓女本身是东家和店东合股投点钱有生意一齐做年底再分帐。这种妓女一般年纪不轻因为年轻的姑娘还没有存到钱何来有钱合伙有两个钱又年轻的话也不用做妓女。有点钱还要做妓女的人都立了心这辈子不嫁年轻漂亮的自然很少在陈塘这种高级场所的老妓女更少达官贵人不会在一般的半老徐娘身上花钱。

还有一种年轻漂亮又自由的妓女也叫先生。这种妓女可不是受迫害的底层女性。她们素质很高仰慕的恩客很多而成为各妓院之间重金争夺的赚钱资源。请一个先生入门有如娶回来一个格格。先生入门后就会带来一大批花客。这种妓女想不自由是很难的事情。

因为这样想算个流年问问事情的姐妹多得很却不是很多姐妹可以走出门口上命馆求测那可以上门给女孩们算命的绿娇娇正好对上客路。

一个浓妆艳抹的绿娇娇出入在花巷只要自己愿意的话可以在白天毫不起眼。只要没有男人知道绿娇娇的家生活总是平静。

也许有一个原因是最重要绿娇娇觉得只有烟花之地才是自己呆的地方。与妓女为伍才是自己应有的结局。

绿娇娇侧躺在天井的竹床上。

月光斜照进天井照不到暗处的绿娇娇。

晚上点灯没有必要绿娇娇的家在万花馆的辉煌灯光下可以暗暗地看到全部地方。而点了灯的家并不利于女孩子独住。

暗处忽明忽暗的小灯是绿娇娇放在床边的烟灯。

来到广州不久绿娇娇就抽上鸦片鸦片烟可以给她片刻的宁静和忘记。不过也给绿娇娇增加了银子的负担。

鸦片很香让人舒服又解瘾但却是越抽越要抽的东西。

刚开始是一天几泡烟后来是一天十几泡烟。绿娇娇不会抽便宜货起码也要云南上好的陈年熟烟一两银子一两烟也就只能抽一两天。如果有英国船运来的印度货当然更好当然也更贵上好的货色一两烟膏要二两银子。

银子啊……银子啊……

绿娇娇心里喜欢这种忙着想银子的感觉这样想别的事会少一些为钱愁居然是单纯而快乐的。

绿娇娇深深地吸一口烟静静地躺在竹床上等烟劲上来。

人开始变得轻松天空也开始亮星星开始有了颜色自己空洞的感觉就是四周的事物都很实在。

过去的过去了未来的还没有来这一刻的虚无最幸福这样沉沉睡去才不会有孤独感。

半夜醒来居然格外的清醒。

万花馆的声音小了一些该上房的客人都上房了。月光移到了天井的另一侧洒到绿娇娇的身上。

绿娇娇提起桌上的高梁酒给自己倒上一杯。

广州人很少喝高梁酒这里很少酒量好的人。

幸好绿娇娇酒量也不好喝高梁酒容易醉醉倒下就可以睡去。

一杯两杯三杯。

绿娇娇在醉倒之前脑子里不停在想一件事明天她要去买一个人。


(三)盘算


梳洗后的绿娇娇清纯单薄不施脂粉的样子一看就是十七八岁。

今天不适合穿艳丽的衣服也不适合涂脂抹粉。一身水绿色窄衣使绿娇娇显得楚楚可怜再编上一条长辫子象个大户管事丫头的样子就对了。

一身素衣的绿娇娇走出家门刚好邻家的大哥也要出门照了个正面。

“咦娇娇今天特别漂亮啧啧啧……”这位大哥边说边上下打量着绿娇娇。

“么哥好要回衙门啦。”绿娇娇熟络讨好地向这位大哥问个安。

么哥名叫邓尧因为尧字和么字同音街坊叫着顺口就成了么哥听说在衙门当捕头。三十多岁上下长得粗粗壮壮五短身材穿一身灰色长衫更显得矮实。么哥为人老实虽然是个公差但是平时对邻居却客客气气没有架子挺能互相照应。

在绿娇娇搬到馨兰巷后不久么哥就一家四口搬到这里。四周住客有一半是妓女龟公妓院佣工但么哥却从来不会开些不文玩笑调戏妓女也不会仗势欺压龟公佣人。

对这种不惹事的公差住在自己邻居绿娇娇一点都不介意起码家里不会来小偷。

么哥说:“我呀天天回衙门小丫头说的全是废话。今天你去那里玩呀。”

绿娇娇格格地笑出声来然后笑嘻嘻地回答:“不是玩我今天到天字码头接个侄子他从肇庆坐船下来来信说是今天早点去看能不能接到吧。”

么哥听了很关心:“哦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接到了带侄子过来我家玩。”

绿娇娇连忙应答:“好呀见到我侄子你要封个红包给他呀利利是是。”

么哥笑呵呵说:“好好你早去早回。”

绿娇娇向么哥挥挥手走出馨兰巷。

绿娇娇从来不在康平通衢找生意这里的喧嚣只为她提供藏匿。

如果门前大寨的客人和妓女知道绿娇娇是在寨子里讨生意出入就会惹出许多眼光和麻烦住得也不安稳。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绿娇娇深谙此道。

不过要没有人注意这样一个小美人是不可能的事。

在***场所花枝招展并不是最吸引男人的打扮今天绿娇娇素面朝天一挂轻爽的青衣刚走出巷口就引来寨子楼上龟公们的一阵口哨声。

绿娇娇和往常一样不会看一眼康平通衢的任何人只是若无其事的直走直过。

走到珠江岸边绿娇娇叫了一台黄包车坐到车上。

黄包车夫待绿娇娇坐稳好回头问道:“请问小姐要去什么地方?”

占卜神术《梅花易数》以动数起卦在算卦的当时以动着出现的物象为卦数也要有问才可起卦绿娇娇正等着这一问。

黄包车夫跑动而来正是动象。绿娇娇看了看黄包车夫背上的号码背心上写着“顺兴”“顺兴”是这个黄包车码头的名号名号下有两个数字一四。

绿娇娇暗中起卦运算:一四数起得天雷无妄卦天卦金克地卦木有人失有人得西方胜东方败嗯乘金气从西向东去克木得利。

“大哥你向东走吧去永汉南别走江边。”绿娇娇精于术数五行遇水可以解金木相克她并不想走江边江边的大水会把这次的事情搞砸。

黄包车夫大声回答:“行那走大德路吧。”于是蹬蹬蹬地轻快上路。

车夫大哥好不容易搭个美女坐得车上清香扑鼻拉起车特别带劲。而且美女也没多重跑起来跟拉空车一样一会就跑到永汉南。

绿娇娇下了车也不问价付给车夫十文钱。

车夫接过钱一看马上说:“小姐这么远的路要十五文钱呀。”

绿娇娇堆起笑说:“大哥我次次来这里都是十文钱您就收个行价吧。”

车夫一脸认真:“怎么可能我们拉车的都有规矩不会骗你的钱这路程没收过十文钱的。”

绿娇娇不笑了噘着嘴从香荷包里摸出两个一文钱往车夫手里一塞:“十二文小气。”说完转身就走。

永汉南再向南走就是天字码头全广东的客船都在这里上落这里一向是人山人海的地方。

几年前林则徐大人为了示范禁烟表表大清禁烟的坚决态度在这里来了一次大规模的真销烟烧得热闹非常。

为什么是真销烟呢?原来衙门一向都有表演销烟的习惯每收一批走私的鸦片马上就销一批。销烟时烟箱如山烈火冲天陈兵列阵呐喊群众围观鼓掌。

烧完之后很多穷得不行的烟鬼冲上来想在地上揩点烟油顶顶瘾但是什么油都揩不到后来才知道搬出来烧的都不是烟。

林大人的真销烟后也没留下大烟油因为都是用石灰烧烧完了渣子就放水冲到珠江里。不过这次真销烟之后鸦片越来越多品质也越来越好天字码头越来越旺有人说这是火烧旺地抽鸦片的、不抽鸦片的都很感谢林大人。

绿娇娇走上一间茶楼在二楼找个位子坐下。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楼下十字路口和四周的全部地方。

楼下是一大片市场人来人往排满摊贩剃头刮脸算命测字修鞋补衣卖糕卖菜生食熟食补药毒药华洋杂货什么都有得卖。

在十字路口的一角还有一个卖武的摊子。

卖武摊子外面围了三层人摊子中间有六个小孩其中一个小女孩正在表演九节鞭鞭快得没影子连绿娇娇坐在茶楼的二楼上都可以听到钢鞭的咻咻破风声可见鞭上力道之猛赢得观众阵阵喝采。

摊子里面排着兵器架架上有刀枪剑棍等长短兵器。

兵器架旁边树着一支三角大蓝旗旗上写着斗大一个“标”字。

旗下的箱子上四平八稳坐着一个中年人看样子是带着小孩们开摊的班主。身材高大健壮一身武行短衣打扮脚上紧靴扎着裤脚上身露出半边胸臂脸上没有胡子却可以看到浓密黑的须根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大胡子。

绿娇娇一个一个地端详每一个孩子。女孩不用看了她只看男孩。

这里面有三个男孩都是十二三岁上下。

一个穿着黑衣服长得精致帅气光看脸一不小心还以为是女孩子。身材最高样子还象小孩可是长得有大人一般高。

另一个穿着绿衣服样子长得五官端正浓眉大眼颇有大将之风最特别的是居然长了一头黄男人们都留着长辫他却在脑勺后垂着一条只有筷子一般长短的小辫子。

第三个是敲锣打鼓的小胖子胖得结实不过还要穿红衣服就显得太胖了。一脸忠厚老实天生一付笑脸嘴巴好象合不拢似的老是在呵呵笑。

女孩子表演完九节鞭一阵大锣大鼓之后换男孩子上场。

两个小男孩一齐出场黑衣服拿着单刀黄头拿着长枪看来要表演刀破枪。

刀枪一下子拉开阵势表演马上开始。

两个男孩的表演虎虎生风刀枪贴身而过险如剃头。刀刀往狠处招呼枪枪向要害扎去刀枪碰撞的声音象打铁声声震入人心这种水平的功夫在卖艺人绝无仅有。

好功夫自然赢得喝采两个男孩表演完在叫好声中已经有人往***里扔钱。

班子里的孩子没有闲着捡起地上的散钱在摊子背后的墙上竖起一个草人。

这次是黄头的男孩出场身上从两肩跨过綑了几圈黄绳子。

他向观众拱拱手半蹲下一顿脚“啪”的一声在地上震出一圈尘土身形居然借势跃在空中。

人轻飘飘的在空中一个转身身上綑着的绳子突然松开绳子的一头连着一个钢镖。

钢镖刚刚从黄头孩子的腰间飞出来人未落地孩子已经一脚把钢镖踢出向着墙边草人的头劲射而去草人头“轰”的一声猛然散开。

“哗”人群不约而同出一声惊呼。

绿娇娇眉头皱了一下这对她一会儿要做的事可没什么好处。

黄头孩子表演的兵器叫绳镖属于软兵器的一种。因为只是一根一丈长的绳子连着一个钢镖头体积小携带方便在古代的镖师会做为暗器和后备武器带在身上。

黄头男孩手向后一抽绳子把钢镖拉回来钢镖马上向他的右肩位置飞刺过来。

男孩退了半步右肩向后让过钢镖右手臂弯曲让绳子在肘上绕了两圈。随即在地上前滚一圈钢镖绕着他的身子不停转动。

男孩一抬头已经蹲在地上钢镖有了新的动力又向草人飞去。这次钢镖飞向草人的左手又是“轰”的一声草人的左手应声断下。

观众的惊呼更大了同时出现了连绵不断的掌声。

有精采的表演人群越围越多每一次钢镖飞出去打中目标人群都齐声大叫“好”。

当草人的手手脚脚打完地上又散着不少碎钱绿娇娇坐在楼上仔细数着地上钱的数目暗中盘算着这个卖武班子一天能赚多少钱。

喝完一壶茶班子里又表演过其他节目小胖子出来胸口碎大石大个子班主表演三股叉和喉贯金枪还“哇呀呀”的劈了几块青砖楼下卖武摊子的表演也快要结束。

男孩子们出来排队拱手行礼女孩子托盘子向大家收钱时人群哄的散开全部走*光。

孩子们收拾家什大个子班主最后劈完青砖手还在麻叉着腰在喘粗气。绿娇娇远远端详着他的脸要从他的面相中看出一些私人事情。

看了一会绿娇娇心里有数埋单走下茶楼径直走向大个子班主。


(四)泄密的脸


绿娇娇走到正在收摊的卖武班子前向大个子班主欠一欠身说:

“这位大叔有礼了我叫娇娇我师父是灵虚道长吩咐我来和您谈点事。”

大个子班主眼前一亮这个标致的小姑娘文弱之中又带着脱俗班主是武行中人没什么机会和斯文人打交道见绿娇娇如此有礼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呵呵呵不客气我叫蔡标姑娘有什么事吗?”蔡标一边呵呵笑一边不太自在地摸着自己的额头象在擦汗。

“原来是蔡师父蔡师父有礼了。”绿娇娇再行了个礼马上接着说:

“您父亲刚去世不久仍在七七四十九天以内您还在守孝您的血光之灾近在眼前也不久于人世了我师父是来救您的。”

“啊?!”

蔡标惊愕得嘴都合拢脑子里不停在转生了什么事面前的是什么人来找他是什么目的。

蔡标的反应完全在绿娇娇意料之中这证明面相反映出来的情况是真实的第一刀就刺中要害。

蔡标猛地回过神来脸色依然煞白却正色对绿娇娇说:

“蔡某家里有丧事村里人都知道你不要胡说什么我会死的事。我走了几十年江湖什么偷坑拐骗都见过姑娘想干什么直说不要整鬼搞怪。”

绿娇娇平静微笑着安慰蔡标:“蔡师父您不用担心我师父不会骗您的钱。我师父是江西龙虎山的得道仙家路过这里看到您面带死气有血光之灾近在眼前才吩咐我来告诫您。”

蔡标紧张地前后左右望了一下问绿娇娇:“你师父呢?”

绿娇娇说:“师父是隐世高人他就在附近有缘份的话他会见您现在我帮您就行了您赏脸到对面的茶楼喝杯茶谈一下吗?”

蔡标看到娇娇一付知书识礼的样子仔细看下来小姑娘皮肤白白嫩嫩长着尖削的清水脸说的广府白话还有点外江口音倒不象是本地的老千。再说了老千一向只会向富户下手他一个卖武的也没有什么钱给人家骗心里半信半疑。

万一这小姑娘说的是真话自己岂不是白丢一条性命?喝杯茶听听是什么事也无妨要是因为不相信而搞出大事的话可就后悔莫及了。

于是蔡标安排几个小孩在围墙下休息着等自己自己跟绿娇娇走上十字路口旁边的茶楼。

蔡标为了看到孩子们怕他们走散了选了窗边的位子这也是绿娇娇心目中要选的位置。

两人坐定后绿娇娇再离开桌子走到厨房吩咐店小二先给坐在楼下围墙边等蔡标的三个女孩三块白糖糕女孩子都喜欢甜一点的零食刚好一人一块;

男孩子会喜欢顶饱的东西萝卜糕最好但是三个男孩子却一共只给两块萝卜糕这样就有一个男孩子会吃不到萝卜糕。

绿娇娇心里明白在孩子们最饿的时候给他们一个考验就能看出真实的性情。而黄头的孩子相貌最为正气他最可能不吃萝卜糕让给其他孩子她正在期待着自己的判断得到证实。

店小二准备糕点去绿娇娇坐回来盯着蔡标的脸带着一如既往的恬静微笑一寸一寸地看下去不放过一个细节。

蔡标从没被人这样盯着看过而且看他的还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大眼睛美丽得让人不敢正视少女的香气就在身边幽幽地压到鼻子里搞得眼睛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混身不自在。

在绿娇娇眼里这张脸会说出蔡标的一切秘密。

蔡标的左边额角低陷下去这个部位叫“日角”是代表父亲的位置日角低陷是一个很明显丧父的信号;加上额头正中的“天庭”部位罩着似消未消的青气和日角低陷配合起来近期丧父已是必然所以刚才一开口先说必中的事情力求一举镇住的蔡标的心下面的话才好说下去。

蔡标眉毛浓密粗大但是尾端散乱有兄弟分离之事左眉骨的后半截更有少许刮痕象是被剃刀不小心划过再也长不出眉毛的样子配合上印堂二十八岁流年位的左方有轻微的侧陷可以断二十八岁有兄弟去世无疑。

眼眶下的泪堂部位代表子女丰满光亮的话往往会子女成群也很争气但是蔡标的泪堂虽然没有黑气却过于饱满已经有点象肿胀的样子左边的泪堂显得比右边低和暗弱一些这样会使婚后子女单薄而且很难生得男儿。

以蔡标带这么大群小子出来卖武讨生活而这几个男孩却没有一个长得象蔡标相信也不是蔡标所生只生女不生男是没错了。没有男丁在那个年代等同于绝后说起来是很忌讳的事情。

由绿娇娇请人上来喝茶话头当然要由绿娇娇打开刚才的开场已经很精采绿娇娇要做的只是乘胜追击。

“蔡师父

请问您今年贵庚了?”

“四十二怎么啦。”

绿娇娇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蔡标的脸说:“灵虚道长让我给您看看您是不是在二十八岁那一年死了一个兄弟?”

蔡标说:“是啊。”

绿娇娇又说:“您老婆很凶您是入赘到女家的过门女婿您膝下一直没有男丁就算是女儿也不过一两个。”

蔡标有点不好意思:“哎是这样啊我就一个女儿。”说着看了一下楼下的孩子们。

绿娇娇也很注意了一下孩子们刚好看到糕点送到孩子们的手上正在嘻嘻哈哈地分食物。

果然看到黄头的男孩子把萝卜糕让给其他两个小男孩自己坐着干看。

那个耍九节鞭的女孩子走到黄头男孩的身边分了一半白糖糕给他引起大家的哄笑搞得男孩子很不好意思更是抵死不要那半个白糖糕羞红了脸坐着被取笑。

分白糖糕的女孩子长着可爱的苹果脸圆脸形和大眼睛都有几分象蔡标应该是蔡标的女儿正在追打着取笑她的男孩子。

绿娇娇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情形于是叫了店小二过来吩咐再送六个大叉烧包下去给孩子们这次一人有一个大包绿娇娇想看看黄头男孩的吃相。

蔡标说:“姑娘说得都很准但这些都是村里人知道的事你能说说我这几天生什么事了吗?”

说完刚好店小二提着大水煲走过来打开茶壶盖冲水。

有人问事又有人来给以动象正好可以运用梅花易数。

茶壶属兑卦兑卦为喜庆之事壶中加水正主有偏财进帐。店小二站在桌子的西南方坤卦宫冲完水离开时站不稳脚碰了一下桌子桌子移动了一下正应家宅不宁西南有损。

绿娇娇的梅花易数用得出神入化这点小问题难不倒她。

“蔡师父您还是有些顾虑吧。灵虚道长早知您会这样问道长对我说了您这几天刚刚得了一笔偏财但是家里西南面的墙倒了。”

“墙倒了压到什么了?”蔡标马上追问。

“嗳压到茅厕了一屋子都臭哄哄的。”绿娇娇笑嘻嘻地回答。其实古代的村落住宅设计西南方都是排水口往往就是厕所了。

“真是活神仙啊蔡某佩服。”蔡标完全信任了这个小姑娘。

“我几天前赌天九连叠做了九次庄这辈子都没试过这么好运气一晚上就赢了十几两银子;那个茅厕也是墙一倒下就往粪坑里砸现在都没修好。道长真是高人啊来来来蔡某给姑娘酌茶。”

蔡标连着给绿娇娇殷勤倒茶绿娇娇亮出招牌动作微笑着用团扇掩住樱桃小嘴很腼腆地表示不好意思。

这回轮到蔡标着急了迫不及待地想问下去:“姑娘道长不是说我有血光之灾吗?有说是什么事吗?”

绿娇娇并不急着回答她正看着楼下的孩子在吃叉烧大包。

三个女孩子不是目标只看着三个男孩子。

黑衣服的俊俏男孩边吃边吃玩摸这搞那人人在他身边都不得安宁眼睛四处看这种人心神不定不是绿娇娇要的人。

小胖就是太胖了绿娇娇不是讨厌小胖子可是他要找的人不能胖什么吃相也无所谓。

黄头的正经孩子把包子拿倒过来象托着一个碗似的小口小口地吃眼睛垂下看着前面的地不主动和其他孩子打闹绿娇娇对这个吃相很满意她要的就是这种性格这种人听话不惹事。

绿娇娇看完小孩们的吃相回过头对蔡标说:“是呀道长说了您父亲本来不应该这么早死但是您身边有白虎星今年犯太岁冲撞了白虎白虎星作于是到处伤人;您父亲原本挺过今年秋天就会没事但是给白虎星一克就过不中秋;白虎星五行属金到了中秋会更加凶猛人家都说金秋就是那意思到时就不只是克死老人了……现在快到八月您是一家之主三七二十一天之内大劫难逃啊……”

蔡标傻在那里只会冒冷汗。

绿娇娇看在眼里心里十分高兴胡说八道就是比认真计算痛快。

看蔡标无话可说绿娇娇指了指楼下问蔡标:“您那几个男孩是亲戚吗?”

蔡标说:“那小胖子是我们村的人阿爸得天花死了妈带着他也没什么奔头出来跟着我混口饭吃;那个黑衣服的小子是我买回来的他爸赌钱输得精光把孩子卖了还债他也真象他爸一天到晚没个正经。黄头的小孩是几年前红毛鬼子打进广州城把他爹妈给打死了他自己一个人到处讨饭我开摊时看到他在地上捡东西吃七八岁的小孩这样也真是可怜收留他在班子里让他学点功夫赚口饭吃……白虎星是他们吗?”

绿娇娇一本正经地看着楼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转脸盯着蔡标的眼睛深处阴森森地说:“白虎星是黄头的小子。”

绿娇娇进一步说出个人看法:“这小子天生命硬这种白虎命上边顶掉下边踹掉就是他身边的长辈小辈全都得死光了他才能活下来。白虎星四年克一次上次是把自己的爹妈克死了现在又到四年期限已经在作了您看这一头黄头就知道不是正常人真是危险人物……”

蔡标也看着楼下的孩子看了一会儿叹一口气说:“唉……我总不能把他赶走吧说什么也相处几年了教他不少东西他也算是挺乖的孩子练功做事勤快…………而且他在场子里也是挺能赚钱的角色。”

“您父亲都被克死了您不要为了几十文钱和自己的过不去命呀蔡师父……”

“唉赶孩子走的话怎么说得出口……”蔡标苦着脸皱着眉头从话语里听出蔡标是个善良的人。

绿娇娇对付好人自有一套办法她对蔡标说:

“蔡师父白虎星命硬硬不过我师父的法术。这样吧我带这灾星上山在山上有师父镇着他作不了也给他一条生路。”

顿一顿瞄了一眼蔡标看到蔡标仍是面有难色。

绿娇娇又说了:“蔡师父养这灾星几年了饭钱也化了不少我们收了他回给蔡师父一个红包再给您一道灵符化煞送走了灾星再给您旺一旺保您下半辈子福气连绵。”

说着从贴身衣襟里摸出一张五两银票给蔡标看了看。

银票是山西日升庄的老票字号老信誉高银子成色好还保证足称。

蔡标很识货一看是山西老庄票满心欢喜连随答应下来。他开摊子收的都是碎文钱一个月头也赚不了五两银子还得养一大帮人;人家说破财挡灾他这回是赚钱送灾星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绿娇娇也高兴得很恨不得跑到天字码头大笑三声只是现在不能笑到脸上硬憋回去了。

现在一个几岁小孩都得卖十两银子要是这种会做事有力气的小孩更贵十几两到几十两银子都是有可能的。现在只用五两银子就可以搞掂一个好使好用的男孩要不是自己要用人转手卖出去都有钱赚。

绿娇娇又从香荷包里摸出一道折成三角的黄纸灵符问店家要了一个红包把银票和灵符一起放进红包里交到蔡标的手上。

蔡标开心地说:“哎呀太谢谢姑娘了啊不是感谢道长救命之恩啊……啊不是谢谢道长也要谢谢姑娘呵呵呵呵……”

这五两银子是绿娇娇给好心人的回报如果蔡标为了一己私念赶走孩子那可就一文钱都拿不回了。

两人交易完走下茶楼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蔡标走到孩子们中把黄头男孩带到绿娇娇的身边摸着他的头说:

“黄毛仔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今天就跟这个姐姐走吧。蔡叔养不起你你以后不要回来了要听姐姐的话。”

黄毛仔惊愕地抬起头。


(五)在深夜同时颠狂自杀


凌晨四更的广州城平静黑暗。人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睡得最熟。

喝了点酒眼前迷迷糊糊的更夫提着灯笼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他要打更报时也要巡街看火木屐缓慢地敲着地面。

哒……哒……哒……哒……

甲功坊里一所大屋传出女人的尖叫声:“救命!杀人啦!救命啊!!!”

同时还听到有男人在嚎叫。街坊们都被吓醒了连忙披衣服走出来看生了什么事。

从郭大人的家里冲出来一个上身全是血迹的女人她披头散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裤很明显是睡觉时穿的衣服;手上拖一个满身是血的七八岁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向巷口冲出去。

这个女人一边跑一边尖叫着救命小男孩上身没有穿衣服不停地流着血下身只有一条拖到快到掉到地上的短裤身体软软地被拖着脚下拖过之处是一条血路。

街坊们打开门看看生什么事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冲到甲功坊的巷口一头撞上赶过到的更夫。

更夫正在认真跑步没留意这个女人从转角冲出来被一头撞到鼻子两个人一齐摔到地上孩子、打更的梆子和铜锣扔了一地。

更夫捂着鼻子大声问:“什么事出什么事啦!”

女人神情慌乱得象疯子一般:“杀人啦!杀人啦!……”一直在喊这三个字爬起来又想夺路而逃。

更夫这下不迷糊了虽然鼻子给狠狠撞了一下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但是管不得捂鼻子一嘴叼起挂着胸着的铜哨子使劲地吹起来这是呼叫官差到场的最强烈信号。

更夫同时双手用力圈住疯的女人挣扎着爬到巷口的牌坊柱子旁边。一边招呼赶过来的街坊救孩子。

赶过来的街坊们围到牌坊下要救孩子的时候现孩子已经死去男孩的胸口象被刺刀捅过一个深深的伤口还在一阵阵地涌出暗红色的血。

刚才这个女人拖着的小孩只是一具喷着血的尸体。

更夫叫人拿来绳子绑住女人找块布塞住女人的口自己在别人家门口捡了一根正在晾干的拖把防身跑到郭大人的家门口去。

郭大人的家是一间中等人家的西关大屋进大门还有个照壁和大天井可见是富裕人家。

更夫慢慢地摸进大门头伸进照壁往里面一看看到一张血淋淋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更夫“啊”的一声惊呼踉踉跄跄倒退着跌出大门滚到门边的墙角眼睛瞪大了合不上双手用力拧着拖把靠着门喘大气。

“原来啊那个郭大人已经死了。”邓尧神神秘秘地对绿娇娇说。

绿娇娇问道:“死了的话怎么就会和更夫的脸碰上呢?不是应该倒在地上吗?”

邓尧和绿娇娇坐在天井里乘凉。邓尧的家格局和绿娇娇家差不多但是住了四口人家具水缸都常用和绿娇娇家相比显得有生气而热闹。

邓大嫂坐在东厢小房的门槛上边摇着葵扇边听邓尧对绿娇娇讲今天早上生的奇案一边照看着厢房里的两个孩子。

有福气的邓尧夫妇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女孩五六岁男孩才三四岁走路都还有点晃晃悠悠。

黄毛仔乖乖地坐在旁边的竹凳上听大人说话手里拿着邓尧给他的红包眼睛很安份地看着面前三尺铺在地下的大麻石。

邓尧说:“那个郭大人手里拿着马刀先把自己的小孩捅死然后要杀自己的老婆老婆吓醒了拖起小孩就跑他找不到老婆转身就把看孩子做饭的佣人也一齐捅死然后他在厅里用马刀往自己的脸上砍砍了十几刀越痛越要砍最后力气不够了所以人就靠在照壁上等死。”

“血流得一地都浸过地面了。疯了衙门的人都说这人疯了。”邓尧一边给绿娇娇酌茶一边自顾自地说着话。

绿娇娇扇子摇得很快听这样的奇案心情当然会紧张:“衙门那边肯定郭大人是自杀的吗?会不会有人害他呀?”

邓尧说:“这个郭大人呀是盐课司的官这可是管盐的肥差银子捞不少还是个正八品活得好好的不象我们做捕头不入流人不人鬼不鬼他这种官自杀不是疯还是什么?平时这种人除了收点买路的例钱也不会招谁惹谁广州的盐商不象上边的马帮都是正经生意人没人为那点钱杀人。再说了刀都砍崩了在手里老婆做证这事没假的。”

绿娇娇说:“哎呀真是吓死人这种事可千万别让我碰上晦气晦气。”

邓尧把脸凑到绿娇娇跟着说:“你么哥肯定不会疯不过你住那边靠着万花馆那边疯子多会不会扔些什么手手脚脚到你天井里就难说了……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大声笑起来。

绿娇娇夸张地尖叫了声一手捂胸一手用团扇拍邓尧的头说:“啊~~吓死我了大嫂管管你男人的嘴呀。”

邓大嫂也笑着说:“老么你不要吓唬小女孩几十岁的人还这样。”

大家开心地乐成一片。

第二天早上绿娇娇起床后抽两泡大烟过足瘾了厚厚地涂脂抹粉穿上绿底大红花褂子神采奕奕地带黄毛仔出门。

绿娇娇给黄毛仔起了个名字叫安龙儿。

安龙儿走在绿娇娇身后。一手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有茶壶茶杯果脯瓜子;另一手打着洋伞遮住绿娇娇。

绿娇娇头也不回地问:“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安龙儿回答说:“记得叫安龙儿。”

绿娇娇又问:“记得自己是谁吗?”

安龙儿回答说:“我是您侄子您是我姑姐。”

“什么是姑姐呀?”东西都在安龙儿手上绿娇娇只拿着一把薄纱团扇和一个香荷包手上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心情大好。

“姑姐就是我爸爸的妹妹。”安龙儿跟在绿娇娇的后面好奇地打量着西关的街道。

安龙儿跟着蔡标卖艺一般只出入在广州城的东面西城从来没有来过。平时出门来来去去就是常去的十个八个市场打风下雨天不开场卖武一个月也就出门二十天左右看习惯了东城的沉实民居和官府军营现在才见识到西城打扮得红红绿绿的烟花柳巷还有很多东城不常见到的漂亮的女人看得眼花缭乱。

绿娇娇象平时一样出门就向白鹅潭边走去。到了排着花艇大阵的江边走向聚着很多佣工阿姐的一棵大榕树下。

这些女工都是在***场所的佣人绿娇娇和这些佣工阿姐混得很熟。这些女佣工和大户人家的打工阿姐有很大不同。

给大户人家打工的阿姐都是领月薪的打工仔但是***场里的佣工阿姐往往还是小老板之一和老板合伙开花艇或是花馆她们和妓女们很熟一方面照看着客人的吃喝清洁一方面也给妓女们拉皮条从中抽佣和东主分帐。

每天早上佣工阿姐们都会出门买菜买菜后有些空闲时间都会聚集在江边聊天交流一下花边新闻和八卦情报。她们是最了解***场上情况的人什么妓女收不到钱哪个嫖客有花柳性病一天之内就会在从这里传开。

绿娇娇和这些佣工大姐是生意关系绿娇娇每天到这里收一次风这些大姐会给绿娇娇介绍给妓女算命的生意而绿娇娇则会给她们佣金。因为绿娇娇小神婆在***行里名气不小一对一的女性上门服务润金当然收得贵但是付佣金也爽快大方佣工大姐们都很喜欢和绿娇娇打交道。

“娥姐……带了新簪子真好看呐……”绿娇娇招着团扇远远就向娥姐打招呼。

娥姐穿着一身女佣工常穿的灰衣看样子三十多岁上下身材成熟风韵尤存。实际上娥姐除了做工抽佣赚钱如果有客人对她有兴趣的话还会接接客。

男人不总是对青春少女有兴趣有钱的公子哥儿有时转转口味也会玩玩大姐据说别有风情。

娥姐向绿娇娇招着手叫旁边的大姐看着地上的菜篮子扭着屁股向绿娇娇走过去。

“我的娇娇啊又有生意介绍给你罗……你就好啦天天几两银子入口袋难为我们这些粗人做死做活的也没几个钱。”娥姐说起话来象倒豆子一样哔哩叭啦。

绿娇娇天天听这种话按台词得这样回:“娥姐您财源八方赚了钱还不用分佣呢每天得藏了多少私己钱呀小心给姑爷仔全骗去了哈哈哈……”

娥姐走到绿娇娇身边:“嗳金丽的那个小梅花想找您算个流年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她说这两天下午都在房上等你呢。”

“是翠花街尾的金丽阁吧?”绿娇娇确定一下有没有记错。

“对就是那里这个小梅花能唱能喝一口气可以喝一斤陈酒还会唱大喉人客说听她叫床更好听呢……呵呵呵呵”

绿娇娇说:“娥姐叫床有没有人说好听呀?”

娥姐装出生气的样子用手作势要拍绿娇娇的头说:“想死呀你娥姐你都敢开玩笑。这小孩是你生的?”

娥姐看着龙安儿。

绿娇娇说:“这是我侄子刚从乡下出来龙儿叫娥姐。”

安龙儿手上提满了东西不能做出什么动作向娥姐鞠了个躬:“娥姐好。”

娥姐说:“乖。”

阿姐们那聊天沸沸扬扬人头都聚到一堆去只看到大榕树七零八落地放着菜篮子几十个女人围成一圈在吱吱呱呱。绿娇娇叫安龙儿在外边坐着等自己也走过去八卦一下。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和娥姐走过去女人堆。绿娇娇身材娇小站在大姐们后面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挤到到女人堆的最中间叉着腰和大姐们一起听一个胖大姐大声说话。

“咚的一声就往水里跳啊我们吓得不行连忙救人。和那客人一齐来的男人我们艇上的厨子都往水里跳想救他但是怎么都摸不到人跳到水里象块大石头似的气泡都不冒一个就直往下沉真是见鬼了。”

“那时候半夜啊船在江中间走正要开回这边上岸……”

“要是他一个人来玩在我们船上跳江死了我全都得杀头这种有钱人死了我们死十回都赔不起好在他有人陪着一起来可以做证不是我们杀人不然怎么都说不通肯定判我们个谋财害命全部砍头……”

有个瘦大姐问胖大姐:“是不是想不通啊无端端也会这样?真是奇怪了。”

胖大姐说:“正在喝酒他突然就开始闹翻了两台桌子还喊着说要杀人到处打人又要找刀子我们以为他喝醉酒了疯找人按住他就撑船回白鹅潭他咬人啊有一个人的手都给他咬去半块肉了他挣开全部人的手自己一头就跳到珠江里……”

“前天晚上一上岸就报了官但是昨天官府来人问了一次到现在也没有再来了。”大姐们七嘴八舌地谈论这事都说这人疯了。

绿娇娇觉得奇怪怎么和邓尧给她讲的事好象是同一时间生的。

绿娇娇也插上一嘴问胖大姐:“跳水死掉的是谁呀?是熟客吗?”

胖大姐说:“不算是熟客但是也来过我们船两三回是做海味生意的姓郭郭老板。”

“也姓郭?”绿娇娇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六)鬼镜照堂


好奇心是道术中人最重要的天性每一个学道术的人好奇心都比平常人大十倍百倍不惜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一切代价。

得知跳珠江自杀的嫖客也是姓郭绿娇娇毫不例外地好奇心大作。她走出阿姐们围成的人圈对安龙儿说:“你小子真走运一来我家就有戏看。跟我来带你看风水去。”

说完叫了一架黄包车直奔郭大人自杀的凶宅——甲功坊。

到了甲功坊巷口下车两人一边走进甲功坊绿娇娇一边对安龙儿说:

“每个地方每条街每个屋子都是活的都有自己的运气有时好有好坏。”

“这就是一条运气不好的巷子你从巷口的牌坊可以看到两条柱子下的圆石墩从下而上地黑。”

绿娇娇又指着地面说:“石板路的中间也有一道黑气从头传到尾这是因为这条巷子运气弱而阳气不足住在这条巷子里最旺最弱的人都可能因为这样出事。”

安龙儿有点不明白:“娇姐为什么最旺的人也会出事?”

“独阳不生孤阴不长什么事情太过头了都会走向另一面。就象很热的天气过后总会下雨一个运气太旺的人可能会突然死去不然就会让身边的亲人不断出事所谓阳尽阴生就是这个意思。”绿娇娇一边随口和安龙儿说话一边左右看着甲功坊两旁边的民居门口。

绿娇娇走到一户紧锁的大门前对安龙儿说:“这就是郭大人的家。”

“这里很多大户人家娇姐怎么知道就是这一家呢?”安龙儿不解地问道。

“因为门口写着……”绿娇娇看着门着两个小狮子。

她招呼安龙儿过来看:“你看左边石狮头上有黑斑一样的霉点而这些霉点长在狮子头的右边后脑勺。这房子坐南向北向南的狮子右边后脑勺就是西北乾宫乾宫为父左边的狮子是青龙位代表男性这一家要出事的都是男丁。”

安龙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但是也不至于疯杀人这么严重吧……”绿娇娇喃喃自语站在郭家门前眼睛四处瞄。

绿娇娇在郭家大门的右边对巷一户人家的门楣上看到一个酱油碟子大小的八卦镜照向郭家大门。

她走过去仔细看这个镜。这种八卦镜在街头巷尾都有得卖是很平常的坊间拜神用品镜象是新放上去不久原来并没有钉在门楣上而是随意用铜线吊在屋檐下看起来有点歪斜镜心正巧对郭家大门其实却是用铜线精心固定着方向。

绿娇娇看屋里有人于是往里喊人喊出一个六十多岁的阿婆。

绿娇娇问阿婆这镜子是不是他们家自己挂的阿婆说不知道这事他们家一向没有挂镜子。

于是绿娇娇跟阿婆打个招呼后就叫安龙儿爬上门楣取下这块镜子。

绿娇娇把镜子拿在手里马上翻过来看看背面在镜子的背后用暗红色的朱砂画着一些由曲线连接着的小圆圈组成奇怪的符号。

绿娇娇一看就明白这是一个用风水杀人的连环局这个杀局叫做……鬼镜照堂。

绿娇娇意识到有精通风水的人在杀人而且下手很重。自己在江湖中没什么恩怨犯不着惹事上身于是急急转身带着安龙儿离开甲功坊。

在甲功坊的巷尾一个男人靠在白兰树下用破草帽盖住脸在睡觉眼睛从草帽的破缝里看着绿娇娇离去的身影。

“搞什么鬼……搞什么鬼镜照堂搞得满城风雨。”声音低沉而烦燥。

一个高大的男人下巴下面蓄着山羊胡子身穿长袍马褂手拿一把折扇腰间挂着荷包一身上下都是商人的打扮。

他站在一座小山上对着一个坐南向北的坟墓墓碑上写着“郭公守成之墓”。背后站着四个同样是商人打扮的男人。

山羊胡子继续说:“事情是要办你们能不能低调一点?用什么不好非得用个让人颠狂的鬼镜照堂?!嗯?”

四个被骂的人之中有一个回答说:“现在是七月用上个月的鬼金羊退神照杀的话见效快呀……您也没说要布什么局……”

话没说完山羊胡子头也不回一掌反手就往回话的人脸上打过去“啪”一声响亮地打了一巴掌。

山羊胡子吹胡子瞪眼睛地转过身正对着这个人口水直往他脸上喷:

“保田镇里姓郭的四户摆满月酒颠狂互杀全镇哄动;在城里达的郭家两兄弟颠狂杀人血流满地全城哄动;现在乡下要抹平城里要抹平是不是要我把你的脑袋也抹平了!”

山羊胡子用手掌往那个人的脖子上划了一下吓得被骂的人整个抖一抖。

全部人都静下来过了一会山羊胡子黑着脸对那四个人说:

“这次的事我在官府那边打点过。以后用什么方法先通过我这边……”

说完山羊胡子狠狠地甩一下袖子转身下山那四被骂得鼠头脑鼠的人跟在后面。

山羊胡子猛地转过身对那四个人大声喝道:“跟着我干什么给我把你们那个鬼镜照堂的铜镜挖出来带走王八蛋!全是王八蛋!埋得一山都是……”

晚上在天井里绿娇娇依然躺在竹床上抽大烟。不过现在有安龙儿给她酌茶换烟她的大烟抽得越来越有滋味。

鸦片烟有非常浓郁的香味绿娇娇抽的云南老烟是国货里的上品香味更是幽远。如果不是隔壁万花馆有更浓的大烟味飘过来附近几户人都会知道绿娇娇天天晚上在家里狂抽鸦片。

她断断续续地和安龙儿说着话:

“鬼镜照堂是天星风水里的邪门玩艺。本来风水这东西和钱一样无所谓好坏就看你是正着用还是反着用。”

安龙儿来到绿娇娇身边这几天天天所见都是非常新鲜的事物绿娇娇对他说的任何话安龙儿都会努力记下。

“镜子后面画的是鬼金羊的符咒天上有二十八星宿鬼金羊是其中一个星宿上个月的主星你现在不懂以后就懂了。”绿娇娇说话懒洋洋的声音让安龙儿听了觉得很舒服。

“镜子光挂着是没用的可是背后用朱砂画上符咒的话就厉害了……”

安龙儿在细细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而且啊……”绿娇娇撑起身子软软地丢过去一句:“看还有酒没有给我倒一杯……”说完又倒在竹床上。

“而且这镜子放到了最凶的方位去那个方位就是西南方的鬼金羊位在这个月是最凶的符和镜方位配准时间同时出退气的凶力一下就要郭大人的命。”

安龙儿给绿娇娇倒上一杯高梁酒摆上一碟广州的油炸小面点“牛耳朵”。

“不过……不过也不该要了小孩子的命呀……小孩也逃不过的话就是祖坟被破了有人要郭大人断子绝孙……”绿娇娇抽了烟喝了酒越来越迷糊。

可是嘴里还在碎碎地念着:“还有跳珠江自杀的郭老板……应该也是拜同一个祖坟的人……全家死光了……陷家铲……陷家铲……”

(作者注:“陷家铲”是广府白话里是一句咒骂别人全家死光的粗话请小朋友们不要模仿。)

绿娇娇一边骂人一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安龙儿看着绿娇娇睡着了坐在月光下盯着她的脸端详了一阵收拾好烟枪和酒杯然后走进房间里拿出一床薄被子给绿娇娇盖上。


(七)绿娇娇的私生活


绿娇娇的安全期到了早上抽大烟的时候她给自己算了一卦。

人活着总想有点新鲜和惊喜有的事不想知道结果当然可以放任自流走一步看一步只要有种扛下来就行了;可是有的事想早一点知道结果算一卦可保万无一失。

比如今天就得保个万无一失绿娇娇还没有到想失的时候呢。

杯子咣当一声敲在茶几上六个大钱排出来一个“咸”卦绿娇娇冷笑一下心想:

卦象利小女人不利大女人被克失利。我是小女人而已大女人就委屈一下吧。

绿娇娇在头上插好浅红色的头花坐在客厅里端着茶杯喝着茶一边给站在一旁边的安龙儿训话茶几上放着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罗盘。

“早上起床不用挑水你很走运家里有个井不过每天要保证水缸里有水……”

“起床后烧水温着水等我洗脸我洗完脸给我冲茶……”

“喝完茶我要抽大烟你在旁边候着倒水点灯就行了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眼花……“

“双数日子跟我出门找人单数日子你自己在家……今天不算一会儿我有别的事要办……”

“白天自己在家不许出门;中午自己做饭吃不许用厨房的腊肉只能吃斋晚上我回来了才能吃肉……”

“我不在家的时候做清扫倒马桶洗衣服还有把那箱书都读了……对了你识字吧?”

安龙儿说:“读过两年私塾……”

“你家还挺有钱的私塾都读得起……”绿娇娇接着训下去:

“那个木箱里的书一个月看一本五天考一次试考试不合格当天没饭吃打后四天只能每天吃一碗白饭没菜没肉……要是偷吃的话我吊起你打一顿再报官捉你坐大牢……”

“每个月看完的那本书就交给我大考一次不合格的话就吊一天打一顿……两天没饭吃……”

安龙儿记得西厢房间的墙角有个书箱子其实也不是很大的箱搬过来刚好可以当成凳子坐下一个人。

“娇姐我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您吗?”安龙儿问道。

绿娇娇放下茶杯没好气的说:“字不懂可以问我看不懂什么意思不要烦我你全背下来背出来给我听就行了。”

绿娇娇再从茶几上拿起罗盘对安龙儿说:“箱里有本书叫《罗经解定》把这书看完了就会看懂这个罗经……”

安龙儿看到罗经上有十几圈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号伸手想接过来。

绿娇娇一手收起罗经扬起下巴对安龙儿说:“你不是用这个小罗经你还没有资格用。西厢房里有个大的自己找出来看。一年之后就是明年中秋就考这个罗经一年后还看不懂的话我马上把你卖猪仔去金山这辈子你也不用省城了……”

当年广东有许多人卖身去美国开西部有淘金的也有修铁路的这种卖身打洋工叫做“卖猪仔”。那而个时候去美国都统称去金山卖猪仔到金山后的华工苦难深重十有八九都是有去无回。

安龙儿不知道什么叫卖猪仔不过这辈子回不来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他收回双手应了一声“哦”。

“晚上我会带你出去买菜你会做饭吧?行不用说了会不会也得做这么贵买你回来这点事都不干还得了……”

绿娇娇要出门了对安龙儿说:“我现在出门我回来时你要把家里打扫了。”

“是娇姐。”安龙儿早就习惯了被吩咐做事。

绿娇娇出门后顺手把门从外面锁上。

安龙儿果然从西厢房翻出一个圆圆扁扁的大罗经居然有锅盖一般大上面写着字的圈圈有三十几层比绿娇娇手里的小罗经多得多。

绿娇娇今天不是去给妓女算命她提着香荷包摇着薄纱团扇出了康平通衢就走向珠江边向左转就是一条由单边洋房排出来的繁华大街——十三行。

十三行每天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商铺林立中国南部地区的进出口贸易商行都在这里集中是货真价实的财富中心。

绿娇娇走入一间门面不是很大的商行商行门口上方有一块招牌上面写着伍日行。

商行有上下两层因为楼底高走进去感到特别阴凉。一层有五六张桌子三个职员都在忙着但是却显得悠悠闲闲与街外的热闹很不相衬一个在打算盘一个在看书还有一位掌柜模样的老人家在给一盆花浇水。

浇水那位老掌柜一见绿娇娇走进门连忙招呼:“绿小姐来啦公子在楼上呢。”

绿娇娇点头笑笑说:“麻烦你叫一下好吗?”

老掌柜抬头就喊:“伍公子!伍公子!”嗓门还挺大的。

从二楼梯口走出来一个穿洋装式样白衬衣的男青年看起来二十多岁中等身材脸色白净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大户人家。这位男青年是这间商行的少东名叫伍俊生。

为了做进出口业务伍俊生跟老板伍日出过两次洋回来之后就喜欢上穿洋装在商行的时间都以方便华洋业务为名穿着从大英带过来的洋服。

伍俊生一见绿娇娇喜形于色连忙走下楼梯边走边说:

“绿小姐来啦最近生意还好吧……”

绿娇娇轻轻蹲了一下微笑着点一点头风情万种地道了一个万福然后对伍俊生说:“公子有礼了托公子的福。”

“绿小姐请到楼上谈好吗?”伍俊生语气迫不及待。

绿娇娇上了楼走进一个房间。伍俊生随后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另一只突然抱着绿娇娇的腰一转身把绿娇娇压在门板上。

“娇娇想死我了怎么这么久也不过来呀……”伍俊生一边压低声音说话一头贴在绿娇娇的脖子里用力地闻她身上的香气。

绿娇娇顺从地软着身体放松的头侧向一旁闭上眼睛长长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嗯”了一声以示回答。

伍俊生一手拉起绿娇娇长及大腿的深绿色竹纱褂子从后面穿入她的背后摸到光滑的背。然后用手抱住绿娇娇的背后一收紧把绿娇娇的胸贴紧自己。

绿娇娇被这样一紧胸部不自觉地又“嗯”地一声吐出一口气。伍俊生另一只手轻轻扶起绿娇娇的头就要向微张着的嘴唇吻下去。

绿娇娇闭紧了嘴把脸扭向一旁横了伍俊生一眼说:“轻点衣服坏了我可出不了这门。先放手……”

伍日行的二楼可以看到对出的沙面岛沙面岛是珠江上的一个小绿洲这时已经是法国租界里面建起的洋房美仑美奂进入小岛只有一道木桥桥头有法国军队守卫从沙面岛再对出就是珠江。

从楼梯上二楼是一条走廊走廊一排三个房间全是老板办公和休息的地方平时商客都会在一楼洽谈交易只有很重要的客人才会在二楼接待。

最前面望江的房间是老板的帐房摆放着精致的广雕木家具除了办公的大桌摆在正中靠墙还很摆着光滑的酸枝木大床以备抽鸦片之用。

两个人赤祼着身体在床上缠在一起。

绿娇娇的身体纤细而丰满全身象潮水一样起伏着嘴里轻轻地叫着:“轻一点………慢一点……”透过彩色玻璃窗花的阳光斜斜散散地洒在她身上,一闪地闪地跟着她的身体摇动。

身体里充实得快要涨破每一寸肌肤都被另一个身体紧紧包裹着只有这样才有一点踏实的安全只要闭上眼睛一切就好象从来没有生过……

绿娇娇无论趴着还是侧着双手都紧紧地抱着自己不能让自己受伤让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在冲击下永远离开那个地方……

侧身躺在床上的绿娇娇从肩到腰从臀到腿连接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她身上卷着一块暗红色花丝巾这是伍俊生从京城带回来给绿娇娇的礼物。

绿娇娇在抽着大烟静静地闭着眼睛。伍俊生从身后贴着她腿夹住她的腿嘴吻着她的后颈和头手在绿娇娇的颈和肩**和腹部慢慢游移。

绿娇娇的心飞到了另一个地方。打开窗子看出去那一条江和珠江一样秀美那一片河中央的绿洲和沙面岛一样宁静地守候在岸旁边……那里绿洲上有一座楼和这里一样可以看到天际远远流到的江水远远飞来的白鹭还有两个人……

“***无边***楼……白鹭留情白鹭洲……”绿娇娇不自觉地呢喃。

“什么?”伍俊生没听清楚。

“你老婆最近没过来吗?”声音很细有气无力地拖得很长绿娇娇没打算回答伍俊生。

“她一般也不出来也就是初一十五出来对对帐我父亲去了上海家里就由她照看了。”伍俊生是个乖孩子一五一十地告诉绿娇娇。

这个回答在绿娇娇意料之中她只不过是随便说句话岔开问题。

伍俊生的手游移到绿娇娇的大腿内侧这个男人的手很细很滑绿娇娇更喜欢的是这个男人温柔听话得象个妓女完事之后也不会倒头就睡可以让女人舒服到心里去。

“娇娇嫁给我吧老婆还没有生孩子我和父亲说说他一定同意的。”

伍俊生是诚恳的从第一次见到绿娇娇她的美艳、身体、和对他的若即若离都让他神魂颠倒。如果绿娇娇同意的话他甚至可以给她平妻的身份娶绿娇娇过门。

按大清律例妾要侍奉和从属于原属妻死后不列入宗族牌位所生子女称为"庶出"不能接手家族遗产。平妻的地位比妾高所有待遇都可以等同于原配妻子生出孩子也被视为“嫡出”可以成为家族的正式继承人。所谓“三妻四妾”的家庭架构除了原配妻其中有两个岗位就是颇有地位的平妻。

绿娇娇失神地睁开眼睛又闭上。如果要嫁给这男人她还会和他在这里偷鸡摸狗吗?他喜欢这个男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有老婆。

伍俊生见绿娇娇没反应手向上摸到尖尖的小下巴又说话了:“我过几天去一趟佛山你和我一起去吗?我们可以好几天呆在一起。”

绿娇娇说:“远……累……不去……你回来给我带两包盲公饼吧……”

“你家在哪里?我可以去看你吗?老是要你走过来我怕你累着了。”伍俊生试探着问。

绿娇娇冷笑了一下深深抽了一口烟等烟劲过了才回答他说:

“切……别做梦了我一个大家闺秀难道还要贴上床等你来搞……”

绿娇娇知道伍俊生的担心轻轻拍两下他正在摸上**的手接着说:“我迟些再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伍俊生的担心不无道理在大清律例中“凡和奸杖八十;有夫者杖九十;刁奸者杖一百。”

也就是说未婚前性行为被现报官的话打八十大棍;两方都有夫妇的婚外性行为被现报官的话打九十大棍;有一方单身另一方已婚的话问题最严重打一百大棍。

以一般人的抵抗力别说八十棍要是真打三五棍就会昏死过去。当然花够了银子的话衙门方面还是可以“假打”的。

最麻烦的是从此都要背上个罪名一辈子抬不起头见不得人。对于伍俊生这种正当商家名誉等同于金钱和地位去持牌经营的妓院玩光荣纳税的妓女天经地义但要是绿娇娇这边被闹出事情后果是很严重的。

如果绿娇娇愿意收伍俊生的银子那在出事之后可以把绿娇娇定性为私娼全部责任都可以推到绿娇娇身上。

问题是绿娇娇从来不收钱只会要一点小礼物而伍俊生却无论如何舍不得这飞来的艳福开心之余还有颇有心理压力。

绿娇娇要的就是——玩火。


(八)西部来的杰克


广州督军府的小偏厅大门紧闭厅里的桌子上铺着一幅地图有两个人站在桌旁细细查看。

一个中年男人长得高挑斯文脸色白净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地图微微点着头。

另一个就是在郭家祖坟前骂人的山羊胡子手上提着笔正在地图上圈圈点点。

高个子说:“章大人整个广东都被你走遍这几年辛苦了。”

章大人停下笔抬头看着高个子说:“不敢当这是秉涵的份内事还请国师多指点。”

原来斯斯文文的高个子是当朝国师山羊胡子是国师府副使因为国师府是直属皇帝的秘密机构章秉涵这个副使名堂虽然不大级别却是不小。

国师对章大人说:“几年在广东你跑不了少地方也完善了这张广东龙脉图章大人功不可没。”

国师接着说:“经章大人的手击破的几十个名穴基本上都位于龙脉的主气大体上也没有犯什么错误只不过……”

“请国师教导……”章大人看着国师的脸国师显得一脸沉吟顿了一会继续说:

“广东省和别的地方不同这里有九条龙脉这九龙形成号称莲花帝座的风水庞然大局从气运计算来说现在正是开始起运的时间江山劫数迫在眉睫。运不起则已广东的龙气一但受天运驱动南帝就会出现大清江山可就……”说到这里国师看了章大人一眼。

章大人也放下笔正身对着国师说:“我们在京城时已经知道这一点现在还会加派人手。”

国师说:“章大人我担心的问题不是你们的事办得不好而是我们这样做下去是否来得及赶在龙气动之前把位于真龙正穴上的祖坟全部破坏。九条龙脉一个大省地方不小啊……”

“而且……”国师细细地分析着:“龙气是自然之气破而不死一段时间后又死而复生;广东龙脉多地域广你今天破一个祖坟明天就会有新坟葬下我们有多少人?能看得住哪一个?”

“国师说的有理国师有什么吩咐呢?”章大人问。

“双管齐下……”国师用两只手指重重地点了一下桌上的地图说:

“治乱世用重典。”

安龙儿独自在家按绿娇娇的吩咐先要收拾好这个地方。

外厅和天井洗洗刷刷很快就清理好了。

再进去是一排三间房子绿娇娇住在东厢房安排安龙儿住在中房西厢房放满杂物。

安龙儿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老板不是睡中间的房子而给他一个下人睡。一般来说中间的房子看起来更象主人房。

绿娇娇的房间用一把小锁锁着不能进去。

自己的房间没什么好清理才搬进来几天四壁空空也算是窗明几净但对于习惯和一群孩子同住的安龙儿来说却觉得太冷清了他宁可吃得差一些和大家一起练功卖武。

西厢房杂物多无非就是一些备用的桌子椅子放着冬天用的棉衣被子的大柜。其中一个小箱子象一张单人凳一般大里面放的就是绿娇娇要求他看完的书。

打开箱子看到里面有几十本书。

安龙儿算了一下一个月看一本看两年也就看完了。他不明白这个老板为什么要他读书。

蔡标捡他回来教他功夫是为了卖武从安龙儿被捡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跟着蔡标要做什么可绿娇娇却从来没有说过要他读这些书干什么。

仔细看看原来这几十本书都按一二三四编上了号码号码是用笔手写在封面上应该是绿娇娇给他安排的看书顺序。

一号书是《易经》二号书是《三命通会》三号书是《滴天髓》四号书是《玉照定真经》五号书是《洞中波月记》六号书是《撼龙经》七号书是《青囊赋》……

每一本都不同名字幸好每一本都不是很厚。

安龙儿明白了这些都是风水算命的书可能绿娇娇以后要他去给人算命吧。

随手翻了一下基本上看不懂。绿娇娇说了不懂不要问她只要背下来就行要是自己不懂的话以后又怎样给人算命为绿娇娇赚钱呢?安龙儿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按绿娇娇的顺序看自然就会懂吧。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安龙儿搬个小凳坐在天井乖乖地开始看第一本《易经》。

绿娇娇并没有马上离开伍日行伍俊生邀请她一齐到西堤的法国餐厅吃晚饭绿娇娇闲来无事乐得换换口味。

一身洋装的伍俊生陪着一身旗袍褂子的绿娇娇走出伍日行向西边走去不远处就法国餐厅门前的装饰充满异国风情式样不同不用说连建筑用的材料都全用上石头。门前的牌子上写中法英三国文字中文写着四季餐厅。

餐厅里清幽宁静格子桌布和透亮的玻璃杯显得华丽而厚重。餐厅里复杂精致的蜡烛台上点着蜡烛映得墙上的西洋工艺品和油画忽明忽暗如果不说这里就在喧商闹的十三行旁边真有世外桃园的感觉。

绿娇娇随伍俊生来过几次吃西餐对这里并不陌生而且还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伍俊生喜欢带绿娇娇来这里多过于带自己的老婆。自己的老婆出身名门可是见多识广之后却显得越来越傲慢这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可是大忌。绿娇娇却很会为人处世就算有些难堪的场面她也会容忍下来或是好看地化解尴尬。

他们走入四季餐厅里面已经零零星星坐着一些客人。

酒吧那边有个穿洋装的人举起杯子向他们打招呼伍俊生也热情地迎上去。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白人展开双臂迎向伍俊生:

“伍先生很久没有见你一定是大财了……”

伍俊生和这个白人青年拥抱了一下:“嗨杰克想不到你又回到广州来我给你介绍……”

伍俊生把绿娇娇让到前面:“娇娇这位是杰克他是美国人和我们商行做过几次大生意大家都赚了不少钱。杰克这位是绿娇娇小姐她是……呵呵……”

伍俊生看了一眼绿娇娇的表情绿娇娇似笑非笑于是说:“她是我女朋友……”

杰克向绿娇娇伸出手微笑欠一欠一身。绿娇娇礼貌地伸出手去轻握一下想不到杰克却接住绿娇娇的手以贵族的礼节轻轻地吻了一下手背。

绿娇娇有点意外但是并不介意她知道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礼节。

杰克定着眼睛看了一会绿娇娇摇着头微笑赞叹:

“绿小姐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中国女人。”

绿娇娇常常被街上的流氓吹口哨但是从来没有被人在公众场合这样赞扬过脸上一红笑着低下头忘记了这时团扇要遮在嘴巴旁边。

伍俊生很明白美国人的坦率连忙打圆场说:“谢谢你杰克娇娇会很开心的。来我们一齐坐吧。”

三人坐下后点好菜杰克开始滔滔不绝地讲故事。杰克的广东话说得很好逗得绿娇娇和伍俊生不时哈哈大笑。

绿娇娇坐在杰克对面有足够的时间端详他的脸。按绿娇娇的习惯是希望在杰克的脸上找到他过去的秘密。

但是中国人的脸和白人的脸实在相差太远中国相学的口诀要套在一个白种人的脸上显得不够用。

比如相学里认为的高鼻子对白人来说是低鼻子相学里认为眼窝深陷是金壳眼不利婚姻子女但是白人大部份都是这个样子而且还以有眼窝为美认为这样的眼睛最深邃有神。

当时在中国的白人并不多绿娇娇也是第一次和白人这样近距离接触没有看相的经验更没有总结。

如果不知道杰克的八字对绿娇娇来说短时间内这个人是一个迷团。

反而绿娇娇却被杰克的神采吸引住了。

杰克长得比大部份中国人都高大绿娇娇本身就娇小只有杰克的胸前一般高。杰克身材匀称高大却显得很协调一头短金凌乱地竖在头上。那时的洋人都会把头用蜡梳得服服帖帖杰克的头却象一个流浪汉。

脸庞瘦削的杰克长着一双褐色的眼睛睛神自信而有力。他穿着礼服却闲散地敞开领口神情轻松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着另一张椅背象搂着一个透明的姑娘。

从杰克的话中绿娇娇大概知道他在美国西部淘金赚了一笔钱于是就跑过来中国做进出口生意。他从中国运茶叶和丝绸到美国从美国把钟表和一些机械工具入口到中国眼下政府很鼓励使用西洋机器他的生意做得挺顺。杰克想赚够了钱回美国买地盖大楼再卖出去赚钱。

杰克在说话时眼睛不时看向绿娇娇。出于一个女人的直觉绿娇娇知道这种眼神代表对她有意思。

这样的情况绿娇娇并不惊奇她很了解自己的命运她命带桃花命里从来不缺男人喜欢。家乡的风水注定了她的命运这是不为人力所改变的力量她注定不是一个十贞九烈的节妇。

绿娇娇的八字水多她的本命日元有如汪洋里的一叶孤舟一生漂泊无定在强大的宿命面前做什么都是途然能保住自己活下去活得开心一点就已经是最大的心愿。

杰克说完西部淘金历险又说和大清官员们打交道的困难;说完在中国民间游玩的趣事又说美国的风土人情很快渡过了一个愉快的晚餐。

到了结帐的时间杰克向绿娇娇出邀请:

“绿小姐你想和我们一起去骑马吗?”

伍俊生有些吃惊他以为这种邀请这种关系杰克应该先请他再带上绿娇娇吧。

绿娇娇看到伍俊生的反应但是她毫不在乎尽管她刚刚才推掉了和伍俊生一起去佛山。

绿娇娇笑着对杰克说:“好呀我不会骑马你可以教我吗?”

杰克很开心:“噢上帝真是太荣幸了。三天后你方便吗?”

绿娇娇对杰克的真诚有直觉的信任这一次不用起卦也不用掐指算算能不能行得通爽快地答应:

“好三天后早上辰时在这里门口见面。”

杰克说:“这么美丽的小姐不应该来等我你住在哪里我去接你。”

绿娇娇低头笑笑用团扇遮一遮嘴巴说:“请不要介意家父不喜欢洋人。”

杰克说:“噢是这样那就按你的安排。对了伍先生你有时间一起来吗?”

伍俊生的表情非常复杂他看着杰克的脸想了一会深深地吸口气说:“我……过几天我要去佛山办事……”


(九)神童


绿娇娇坐黄包车回到馨兰巷已经是三更时分不过这时的康平通衢正是热闹的时候花客们喝至半醉街上两边的花馆上莺歌燕舞人声喧闹。

绿娇娇就是喜欢馨兰巷这一点一个女孩子半夜回家走进***通明的巷子最安全。

开门进入前厅看到安龙儿坐在前厅的地上玩地上摆着一把小竹签还有一些小竹签在地上排成各种卦象。

安龙儿手里拿着一本《易经》另一只手正在变换地上用竹签摆成的卦象。绿娇娇仔细看了一下安龙儿排出的卦象卦象完全没有排错安龙儿在演试的正是“抽爻换象”。

“抽爻换象”是易卦的运算过程同样是风水里的主要构成技术一日之间看到安龙儿可以自己完成这个层次的演卦绿娇娇大吃一惊。

安龙儿看绿娇娇回来了马上站起来:“娇姐您回来啦……我给您倒杯茶。”说完走进厨房提出一壶开水在前的茶几上冲茶。

绿娇娇看着踮着脚才能冲到茶的安龙儿看着后他后脑勺的黄头心里在嘀咕:这小家伙是什么人哪哪来这么有悟性的小孩?

今天也折腾够了绿娇娇香荷包往茶几上一放然后把自己摔在椅子上。

看一眼茶杯杯里的茶烫得要死。对安龙儿说:“有热水吧?给我调盆温水泡脚要温水不要太热……”

安龙儿应了一声又叭嗒叭嗒地跑去调泡脚水。

绿娇娇泡着脚叫安龙儿站过来:

“你过去学过易经吗?”

“没有。”安龙儿摇摇头。

“你觉得这些书好玩吗?能不能看懂?”绿娇娇试探着问。

安龙儿笑着说:“有些字不认识不过现在知道每一个卦都代表着很多东西一个卦也可以变成其他的卦。卦象的变化很好玩我看着书就可以跟着演卦了。”

绿娇娇想试一试安龙儿明白到什么程度于是蹲在水盆里用手把地上的竹签摆出一个坤卦问安龙儿:“你可以把坤卦的公孙子息卦全部演变一次吗?”

安龙儿说:“我试一下。”然后蹲在地上把绿娇娇用十二根短竹签排成六排的“坤”卦从最下边的一行开始把两支短竹签换成长竹签演变出一个“复”卦正确变出第一个公孙子息卦。

安龙儿两手一边麻利地抽换长短签一边念念有词:“地雷复地水师地山谦雷地豫水地比山地剥演变完了……”

演卦完全正确绿娇娇有点接受不了现实。她真是没打算买一个神童回来本来只求这小子听话记性好把书里的东西背个五六成就可以了。现在安龙儿对玄学的天赋和悟性大出绿娇娇意料之外甚至有点破坏她原来的计划。

绿娇娇得弄清楚这小子的底细她坐回椅子上脚继续泡在水盆里端起茶杯问安龙儿:

“龙儿呀你什么时候生日?”

安龙儿回答说:“六月初六……”

“今年的六月初六都过了明年再给你做个生吧……你是哪一年生的?”

“道光十二年。”

绿娇娇一如论命时的平静微笑:“嗯记得你妈说你是什么时辰出生的吗?”然后喝一口茶等安龙儿报出时辰。

只要安龙儿报出他出生的年月日时这四柱这个小孩的秘密马上可以全部揭开。

安龙儿回答绿娇娇:“我不知道……”

绿娇娇一听马上被呛得“噗”一声把刚喝到嘴里的茶喷了一地。

一个八字没有时辰只能大概算出一些早年的经历和大概捕捉命局的气势但是不可能准确地算出时间和事情也不可能完全了解一个人的天赋和性格。

一个八字可以让人全面地了解自己的一生天赋和吉凶;也可以让有心人从八字里找出弱点甚至用道术加以伤害所以古代人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八字告诉不信任的人。

安龙儿问:“娇姐您没事吧?”

绿娇娇呛得一时说不出话很努力地咳嗽了几声伸出手摆一摆表示没事。

安龙儿接着说:“我爹妈没有告诉我出生的时辰所以我也不知道。”

绿娇娇缓过气来抹着嘴问问安龙儿别的事情。

“龙儿你会骑马吗?”

安龙儿说:“没骑过马我在班子里骑过标叔的骡子就是用来拉大车的骡子。”

绿娇娇总算得到一点安慰:“骑过骡子也好……”好好地喝了一口茶。


(十)神枪


三天后绿娇娇一早带着安龙儿出门因为这天约好了杰克去骑马。

安龙儿背后挂着一个藤箱藤箱的侧面挂着一支手杖手里举着一把伞遮住走在前面的绿娇娇。

现在家里有个劳动力绿娇娇把想吃想玩的东西都往安龙儿的藤箱里扔手里摇着团扇身后跟着小厮充分证明当时用五银两子买回安龙儿是物所值。

安龙儿身上的手杖是绿娇娇特地从西厢房翻出来给他带上的。

这根手杖是风水师专用的量地工具一头尖尖另一头的把手处有几个圆孔。

绿娇娇知道安龙儿武行出身如果有什么危险的事生让这小子做做保镖挡几下还是比什么都没有的好。今天和一个陌生人出去玩再信任也要多个心眼带根手杖权当是旁身武器。

两人坐黄包车转出珠江西堤远远就看到四季法国餐厅门口站着两匹高头大马。

绿娇娇在车上就高兴得笑出声对安龙儿说:“快看快看好大的马呀!”

他们在四季法国餐厅门前下了车看到杰克站在两匹马的前面。

今天的杰克没有穿礼服而是穿着衬衫和紧紧的厚蓝布裤子。绿娇娇在白天才看到原来杰克的屁股紧紧实实很好看。杰克头上斜斜戴着一顶牛仔帽把瘦削的脸遮住一点衬得很有男人味;长马靴上马刺闪闪亮好象是从没有用过的东西;最显眼是杰克在腰间斜挂着一支手枪枪柄上的弧线精致得象一件工艺品华丽而有质感。

杰克见到绿娇娇马上跑过去:“绿小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在这之前没有一天睡得好。”

绿娇娇笑得很开心侧着头看杰克:“为什么睡得不好呀?”这分明是找话头了。

杰克哈哈大笑说:“我天天想念你再见到你真是很荣幸。”

绿娇娇指一指安龙儿说:“这是我侄子他叫龙儿他一个人在家没事我也带他一起出来玩龙儿叫杰克哥哥……”

安龙儿本来不知道绿娇娇带他出来干什么更想不到会出来见一个洋人惊讶之余也显出很不高兴的神情因为他的父母就是死于洋人的枪下。

安龙儿不情愿地叫了一声:“杰克哥哥好。”

杰克却显出比安龙儿大得多的兴趣和热情走到安龙儿身边摸了摸安龙儿的头兴奋地对绿娇娇说:“你看龙儿和我一样也是金色的头呵呵呵……”

然后拍着安龙儿的肩一手伸出来要和安龙儿握手对安龙儿说:“你好龙儿叫我杰克认识你很高兴。”

绿娇娇开心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安龙儿犹豫地伸出手受到杰克用力的一握。他真是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不杀人的洋人?

杰克了解过安龙儿会骑骡子于是把其中一匹马交给安龙儿让安龙儿登上马鞍试骑一下。

安龙儿收起油伞架在背上踏地跃起一脚在法国餐厅的花栏上轻轻一点人借力跃起空中漂亮地一转身干净利落地坐上在他头上一尺的马鞍。

杰克看见安龙儿这付身手禁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噢太漂亮了……龙儿的功夫真好啊!”说着给安龙儿调短了马鞍上的脚蹬让他双脚可以踩住马鞍。

然后再对安龙儿说:“龙儿马跑得越快越平稳人要半蹲在马蹬上眼睛看着你要去的方向明白吗?”

安龙儿点点头在马上试了一下这个动作觉得象练武功时的马步。

杰克对龙儿单一下眼做了个鬼脸:“就这样你做得很好。”

杰克转身摊开双手对绿娇娇说:“我们可以放心了龙儿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一会儿他不会落后的。来我们上马吧……”

杰克把绿娇娇扶上另一匹马自己坐在绿娇娇的身后双手牵住马缰绳同时护着绿娇娇。

一声长啸两匹马乘着三个人向广州城西郊绝尘而去。

从广州西郊出城是大片的田野在田野中间有宽阔的官道两匹大马一前一后沿着一条直线向前飞奔。

再向前奔去是一条九曲十弯的运河商船在河上静静地行走马沿着河岸边跑下去四周仍然是广阔的稻田这里是广东的鱼米之乡。

绿娇娇背后靠着宽阔的胸膛两边是保护着她的有力双臂前面是高扑来的田野风光。热风从她脸上呼呼地割过闭上眼睛时有如腾云驾雾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异样的体验。

马果然跑得越快越平稳马跑得稍慢一点马鞍就显得颠簸还是飞奔吧……绿娇娇不断地对杰克说:

“快点……快点……再快点……”

绿娇娇的长一直掠在杰克的脸上体香一直传到杰克的鼻子里杰克听着绿娇娇在飞奔中对他说的话心里一阵狂跳……在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下杰克完全可以想象她身体的温柔和野性。

因为马有跟群的习惯这两匹马一公一母本是一对安龙儿骑的是母马只要公马向前跑母马就会跟随所以安龙儿基本上不用指挥马儿只要好好地坐稳就行了。骑马其实比骑骡子更容易马跑得平稳马背上也有马鞍再加上安龙儿的武功根基很好他很快就习惯了这种马背上的运动。

沿着运河飞跑到一大片青草坡地大家下马休息。

杰克把两匹马赶到河边自己喝水吃草自己和绿娇娇坐在河边的树荫下安龙儿在绿娇娇身后靠在树干上看着马儿喝水玩闹。

绿娇娇从马上下来激烈的飞奔让她一脸绯红她缓过气之后现杰克一直在看着自己。

她别过脸叫安龙儿:“倒杯茶给我……”

安龙儿从藤箱里翻出茶杯给绿娇娇递上茶。绿娇娇又叫:“烟……”

她面前马上又出现烟枪还点上一个烟灯。

杰克有些惊奇:“你也抽大烟吗?”

绿娇娇说:“嗯……中国谁不抽大烟呀?你的马是自己的吗?”

杰克讨厌抽大烟的人但看着绿娇娇抽烟的样子却觉得怜爱颓废中显出贵族的气质绿娇娇和他见过的抽大烟的中国人完全不同。

他回答绿娇娇:“我给几个八旗军官带了一批洋酒他们没钱给我要给我鸦片抵帐我不要鸦片就要了这两匹马。”

杰克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着在河边喝水的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酒壶拧开盖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对绿娇娇说:“要试试吗?这是俄国出产的伏特加……”

绿娇娇听说有酒非常乐意喝一口“嗯”了一声就从草地上撑起身子接过酒壶也灌了一口。

绿娇娇从来没有喝过外国酒这一口下去从嘴巴辣到上脑门再冲下胃里她很大声地“哗”了一声然后呲牙咧齿。

杰克看到绿娇娇的样子哈哈大笑地在地上打滚。“哈哈哈……好喝吗?”

绿娇娇挤着脸大声喊叫:“好冲!好喝啊!”

“好喝就再来一口……”杰克说着就捉住绿娇娇要灌她喝酒两个人顿时打闹成一团。安龙儿依然靠在树干上似笑非笑的看着。

闹够了绿娇娇叫安龙儿把藤箱拿来她在箱子里翻出一包油炸的小面点牛耳朵打开后递给杰克一小片:“来尝一下吧用来下酒挺对味的……”

杰克接过来往嘴里一甩点头“嗯”了一声。

绿娇娇说:“家乡的牛舌头更好吃呢……”

“是牛的舌头吗?听起来很可怕。”杰克一边嚼牛耳朵一边皱起眉头看着绿娇娇。

“牛舌头也是用面粉做的小点心甜甜的……”绿娇娇笑着看向远方。

杰克又问:“你家乡是哪里?不是在广州吗?”

绿娇娇没有回答低头拔弄了一会地上的草抬起头问杰克:“你有家人在中国吗?”

杰克说没有。绿娇娇又问:“那么你要两匹马做什么?”

杰克又看向那两匹大马:“它们一只是公的一只是母的它们分不开我就一起要了……”说着笑容不自觉地浮在脸上。

杰克看到安龙儿一直静悄悄的站在远处不加入谈话也不去玩于是大声向安龙儿打招呼:

“龙儿我给您表演个节目……绿小姐你捂住耳朵会很响的……”

绿娇娇马上捂着耳朵侧过身子看有什么事。

“龙儿扔一块石头到河里……”杰克大喊。安龙儿听了捡起一块石头向河心扔去。

杰克走向河边几步看着石头飞到头顶的斜上方“嚓”的一下从枪袋里拔出枪来向着石头就是一枪石头应声打碎枪声惊起一群麻雀。

绿娇娇兴奋莫名大声尖叫着鼓掌。

杰克看到绿娇娇开心又叫安龙儿:“龙儿一起扔两个石头……”

“嗖……嗖……”两块石头同时飞向空中。

“呯……呯……”两声枪响两块石头再次打碎。

绿娇娇更兴奋了从草地上站起来根本不捂耳朵她喜欢这种雷鸣一样的声音。

这次是三块石头一齐飞出去杰克右手抬枪左手在枪身后的扳机上闪电一样快三下拨动三声枪响象连成一片天空上冒出一阵尘埃三块石头全部粉碎。

绿娇娇尖叫着跑向杰克双手捉住杰克的手红着脸问他:“枪法好神啊!好厉害哦!这是什么枪这么厉害……啊!还可以连打这么多枪……啊!”手就要向枪摸过去。


(十一)算卦赢枪


杰克看到绿娇娇跑过来抢手枪玩连忙背过身举起枪说:

“嗳嗳别摸……别摸……这样会烫手……先等等再玩。”

安龙儿和绿娇娇相处多天了却从来没有见绿娇娇开心地笑过。现在看到她笑得开心虽然自己不喜欢洋人更不喜欢洋枪但是也跟着绿娇娇笑起来。

杰克叫绿娇娇回到树荫下坐下来把枪膛里的子弹壳退出来把枪放到绿娇娇的手上。

这是一支线条优美的左轮手枪枪管很长枪身厚重而雕刻精巧在当时是世界上最新式的枪支还没有投入批量生产。那年代清朝军队的火枪全部是从枪管前端入火药子弹塞好后还要用铁枝子往枪管里捅捅压压才可以打出一枪更没有可以连的机关;左枪手枪的设计可以连不会卡弹在当时对全世界来说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由西部牛仔先大量使用其后多年才在美国南北战争中量产投入实战。

清朝军队火枪装备本来就不多就算有也是象火铳一样的旧式鸟枪更别说这种世界上还没有量产的新式武器绿娇娇一见当然双眼绿光喜欢得不行。

绿娇娇这么喜欢他的枪杰克大出意料之外。本来只是想露一手让女孩子开心一下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绿娇娇拿着枪摸了又摸还双手抬起枪假装射击神情快乐得象小女孩刚买到一个洋娃娃。

杰克说:“想试试开枪吗?”

绿娇娇看着杰克眼神非常诚恳地不停点头:“好哦好哦……”

杰克接过枪右手一抖把左轮枪的弹仓轮子翻出来迅地装好六子弹然后拉着绿娇娇的手把她带到静悄悄的运河边。

帮绿娇娇拉开击锤后象骑马时候的样子在她身后双手环绕着她把枪交到她手上再用双手连上绿娇娇的手和枪一起握住瞄向没有人的河心。

绿娇娇的手很小杰克真是怀疑她自己开一枪话会不会连枪都飞掉了。

杰克在绿娇娇的耳边说:“看着你要打的东西然后把枪管放在你和那个东西中间开枪前先吸一口气然后在这口气还没有吐出去的时候勾扳机……”

“呯”一声巨响枪随着后座力跳起河面上跳起一束水花绿娇娇也“啊”的出一声尖叫然后是“格格格”的笑声。

之后是连续几声枪响绿娇娇笑得更加放肆。

“还要还要……这次要打东西!”向着河水打完六子弹后绿娇娇撒娇似的向杰克提高要求。

杰克很高兴地说“可以的高贵的小姐马上安排好……”然后跑到远处捡一支竹竽插在地上在地上挖起一块土架在上面远远看去象竖着一颗棒棒糖。

绿娇娇兴致勃勃地说:“你走开这次我自己来嘻嘻……”

绿娇娇一手拿过枪一手问杰克要子弹。看过一次杰克把子弹上膛绿娇娇已经会用。

她双手举起枪手却一直在摇来摇来怎么都瞄不定远处那颗“棒棒糖”。

杰克压下她拿枪的手带她到刚才遮荫的大树一边摆弄她的手一边对她说:“我教你个方法你用左手搭在树上前臂横着架在自己面前嗯……对了把拿枪的手架到左手上去……”

绿娇娇眼睛一直看着“棒棒糖”杰克帮她把左手架好她的右手把枪刚放上固定好的左手马上“呯”的一声枪响杰克吓了一跳远处的棒棒糖随着枪声被打碎。

“打中啦!”绿娇娇双手举起庆祝一转身跳起来顺势就向杰克的脖子抱去挂在杰克身上。

杰克比绿娇娇高大得多也高兴得用双手架住她的腋窝象举起一只小猫一样举起绿娇娇转了一圈。

在旋转着的欢乐中“呯!”又一声枪响了手枪在绿娇娇手上走火。

安龙儿一闪身躲到树后伸出头来看。杰克吓得向后摔倒在地绿娇娇压在他上然后笑得在地上打滚。

枪玩够了杰克接着教绿娇娇自己做手枪子弹。

杰克拿出一颗子弹拆开给绿娇娇看安龙儿也凑过来。

“子弹可以自己做只要有子弹壳就行了……看先放底火然后倒入一层黑火药压实后呢……再放入一层小麦粉也是压一下……最后是……放进去一颗铁珠子就是子弹头……这样的时候子弹头会掉出来所以要在最外层再封上一层油脂……”

杰克边讲解边示范绿娇娇和安龙儿都很快学会了怎样自己做子弹。

绿娇娇说:“玩累了我想睡觉。”

杰克看看四周空旷的田野:“在这里睡吗?我们还没吃饭呢……”

“啊对还没有吃饭……那……去佛山吃盲公饼吧你们赶路我睡觉……”绿娇娇认真地说。

“啊?”

“啊?”

安龙儿和杰克都惊奇地张开嘴巴。

和来时一样重新上路安龙儿骑着一匹马杰克和绿娇娇合骑一匹马绿娇娇坐在杰克的前面杰克的双手环绕着她握住马缰绿娇娇向后靠在杰克的怀里睡着了。

两匹大马在官道上向佛山城飞奔而去扬起一行尘土。

绿娇娇睡醒了睁开眼大家已经进入热闹的佛山城里。

佛山在广州的西南方距离广州城只有几十里路程从官道一路快马的话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达。这里很早以前就是广东的工商重镇城里的繁华不逊于广州。

绿娇娇对大家宣布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觉;于是他们走到一个叫太如楼的客栈下榻。开好两个上房把马匹安顿到客栈的马廊大家都饿得眼冒金星马上出门找东西吃。

佛山城的中心有一座祖庙里面供奉着玄天北帝。祖庙四周长年有热闹的集市集市里吃喝玩乐什么都有绿娇娇他们三人一行在集市里一路吃过去品尝了不少民间小食。

他们三个人也成了街上一景。

因为佛山的商业达在佛山出入的洋商并不少基本上洋人们都是一身礼服贵族打扮人们都习惯了洋大人的派头见怪不怪。可是象洋人杰克这样简朴的牛仔装束再戴上一顶牛仔帽的造型就很让人觉得新鲜。小孩子们围着杰克在看看见杰克嘻皮笑脸的还有大胆的小孩伸手去摸杰克的枪套。

绿娇娇样子娇小俏丽安龙儿背个藤箱长了一头黄和旁边长了一头金的大杰克相映成趣。

绿娇娇跑到一个卖女孩子玩艺儿的摊子前给自己买了几个头花然后又买了一串红色的同心结说要送给杰克。

杰克当然很喜欢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绿娇娇送的他都会喜欢。

于是绿娇娇把这个同心结吊在杰克的左轮枪柄上杰克马上皱着眉头一脸尴尬绿娇娇则拍手大笑死都不让他脱下来。

吃到太阳下山听人说今天晚上祖庙里的万福台上唱大戏于是三人马上跑进祖庙占位子。

戏台上才子佳人纷纷出场大锣大鼓地爱恨缠绵;忠奸文武上下翻飞尔虞我诈刀枪剑戟地闹个不亦乐乎……

绿娇娇又靠在杰克的怀里睡着了。

今天的运动量比平日要大得多而且也没有多少时间抽大烟绿娇娇悃乏交加早早就睡倒了。但这一天却是绿娇娇几年以来第一次不用喝醉酒入睡。

杰克背起绿娇娇和安龙儿一起回到太如楼把绿娇娇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关门退出自己和安龙儿到另一个房间睡觉去。

第二天绿娇娇起床梳洗好抽足大烟走过隔壁的上房踢开门就要捉杰克和安龙儿去喝早茶。

杰克和安龙儿昨晚安顿好绿娇娇洗澡整理好行装已经半夜三更所以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两个人匆忙起床后睡眼惺松地跟着绿娇娇向茶楼走去。

三人走上茶楼的二楼一角坐下喝杯茶吃些点心开始清醒一些绿娇娇就开始逗杰克玩。

“杰克你带了钱在身上吧?”绿娇娇问。

杰克说:“我有一些碎银也有一些铜钱。”

绿娇娇又说:“我可以猜出你身上有多少钱?”

杰克对这个游戏有兴趣马上来了精神笑着对绿娇娇说:“真的吗?你快猜猜看?”

绿娇娇狡猾地笑着斜眼看着杰克说:“我要是猜中了……你就把左轮枪送给我。怎么样?”说着眼睛瞄了一下杰克腰上的左轮枪。

杰克笑着耸耸肩说:“我的公主你要什么我都可以送给你;不过要是你猜不中呢?”

绿娇娇说:“我猜不中的话就把安龙儿送给你……”

逗得杰克哈哈大笑说:“我才不要呢我和龙儿是好朋友我不会要他做我的奴隶。你要是猜不中就让我亲一下吧。”

“好。”

“就在这里马上要亲。”杰克还要加条件。

“好。”绿娇娇一向爽快。

“龙儿看着……”绿娇娇提醒了安龙儿一句从香荷包里摸出六个铜钱往空茶杯里一扔然后扣在桌子上。

拿开杯子顺手把桌上的铜钱排成一行。

“龙儿铜钱汉字朝上为阳满字朝上为阴这是什么卦?”

安龙儿看了一下说:“阴阳阴阳阳阳是水天需卦。”

绿娇娇接着说:“对现在刚入午时入七数加需卦之和总数为十二十二除爻数六余六为上爻动变需卦变成风天小畜卦。动卦为用静卦为体下卦乾卦入一数不变上卦六变五也就是说杰克身上昨天带了一两银子六吊钱今天还有一两银子五吊钱。昨天花了一百文。”

杰克完全听不懂绿娇娇说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钱我先数数……”

他把口袋里的钱倒在桌面上一边念着:“两块半两白银合起来刚好一两对了;这里一堆二十文钱和五十文钱加起来是三百文没有一两四吊呀?哈哈哈!”

杰克一看没算准非常高兴心想这下浪漫的香吻有着落了。

绿娇娇走到杰克身旁边在他身上一阵乱翻翻出一张押票这是太如楼上房两间的押金票据上面写着“一百文”。

绿娇娇说:“哼这一百文还没有结帐也就是说钱还没有花出去加上现钱刚好一两银四吊钱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绿娇娇越笑越大声。

安龙儿看得心领神会他看多少经书都不如看高手应用一次会起卦算卦还不是最后的结果卦起出来后怎样解卦才是功夫所在。

杰克“噢”了一声嘴巴保持圆形双眼瞪大了看看笑得停不了的绿娇娇又看看钱很久说不出话来。

绿娇娇摇着杰克的手说:“哈哈哈……枪是我的枪是我的……哈哈哈哈”

她现自己很喜欢在杰克身上撒娇。

这时几个衣着斯文的中年男人有说有笑地从楼下走上楼梯然后走过绿娇娇他们的身边。

其中一个男人看了绿娇娇一眼倒回几步停在她身边:“咦你不是小茹吗?”

绿娇娇惊愕地抬起头:“啊?……你……”


(十二)龙诀


这个中年男人和绿娇娇一样惊讶而兴奋地说:“哎呀小茹我是清源大哥啊你不认得我了?”

绿娇娇从椅子站起来一脸茫然地说:“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清源说:“父亲可想你啦这几年你都到哪里去了?过得怎么样?”

绿娇娇一手拉住清源的袖子说:“大哥我们过那边谈吧……”然后一齐走到窗边的另一张桌子嘀咕了很久。

杰克和安龙儿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坐着等绿娇娇和大哥说完话回来再说。

清源长得比杰克矮一些但是在人群里同样会高人一头很是显眼兄妹二人不是自己相认的话旁人真想象不出他会是身材娇小的绿娇娇的大哥。

他穿一身宝蓝色的绸子长衫把修长高大的身材衬托得温文儒雅脸上没有留胡子脸色白净瘦削秀气的脸形倒是可以看到几分绿娇娇的影子。

手里拿着一把雕龙刻凤的红木边折扇手上戴的金戒指镶着一颗透明水晶一样的大圆珠子散出贵族风度和中年男人的成熟味道。

杰克一向认为中国男人长得不英俊他在中国算是一等俊男但是看到清源大哥也不得不暗中赞叹中国还是有英俊的男人啊。

清源和同来的几个人打过招呼就和绿娇娇坐到一旁边谈了很长时间。半晌之后绿娇娇和清源一起回到杰克和安龙儿的桌子。

绿娇娇向杰克介绍:“这位是我大哥清源这位是我的朋友杰克……”

杰克入乡随俗用中国礼节站起来向清源大哥抱拳欠身拱拱手清源大哥却向杰克伸出右手说:“杰克认识你很高兴。”

杰克怔了一下马上哈哈一笑放下抱拳拱手改为伸出右手和清源大哥来了个握手:“你好清源先生认识你很高兴。”

清源大哥说:“叫我清源行了你是娇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要客气。”

然后清源看向安龙儿问:“这位小兄弟是……?”

绿娇娇好象挺难交待说:“这个……他叫……安龙儿……”

清源看到安龙儿长着一头黄相貌奇特小小年纪却气宇轩昂也显得好奇和喜欢:“你也姓安?哎呀真是有缘分哪……小兄弟以后多指教。”

说着向安龙儿拱拱手。

安龙儿一脑子纳闷什么也姓安?我这主人家起的名字也算是姓吗?

绿娇娇看出安龙儿的不明白于是插了一句:“是呀大哥也姓安……嘿嘿……”然后干笑两声看了看清源。

安龙儿知道是绿娇娇的大哥不敢有丝毫慢礼连忙弯腰低头打恭作揖:“不敢当安大哥安好。”

清源说:“不用客气都是娇娇的朋友大家坐大家坐。”

四人坐下后绿娇娇好象不太情愿又不能不说:“嗯……清源大哥原来在京城钦天监做官后来调到翰林院现在来佛山就是为了科举的事。”

杰克和管海关的满清官员常常打交道对管商业的官员挺熟悉但是他没听过还有这样的官好奇地问:“钦天监和翰林院都是做什么事的呢?”

安清源笑着回答他:“钦天监是给皇上安排祭典的礼仪出行也要编写历书;翰林院是管科举的就是给天下的读书人编写教科书也要给他们考试让读书人考取功名。”

杰克说:“那你就是教育家了。”

这话引得安清源哈哈大笑:“哎呀我这样算什么教育家啊我只是给皇上办事的穷京官不提也罢……”

大家闲聊了一会安清源说还要招呼朋友先告辞离桌过枱。

走之前对绿娇娇说明天他也到广州办事很想看看她现在住的地方问了绿娇娇的地址说一到广州就会去看她。

绿娇娇一行三人埋单离开茶楼后又在佛山游玩了一天然后才游游逛逛地走马回广州。

在回程的路上走到没有人的空旷田野时绿娇娇又玩枪又学骑马玩得不亦乐乎。

回到广州西堤又来到了四季餐厅的门前。

太阳西下黄昏下的四季餐厅早早在门前点上灯晚上还按法国的生活习惯把桌椅搬到餐厅外的花栏里面让客人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街上的风景。

西堤大街对出就是珠江白鹅潭上游是羊城八景之一“大通烟雨”每当春雨迷漓两岸烟雾弥漫江上帆影如梦如幻。现在这里被落霞映成一片暗红四季餐厅门前两盏路灯照出两圈黄晕。

绿娇娇下了马抬头看着杰克的脸;安龙儿重新背起藤箱站在绿娇娇身后。

绿娇娇很久没有这种道别的心情她问过杰克住在什么地方问过杰克最近有什么安排却总是转不过身迈步离开。

杰克解下身上的左轮枪连着枪套还有一个牛皮袋子对绿娇娇说:

“这把枪送给你皮口袋里有装子弹和修枪的工具……这个红绳结子是你送给我的我留下……”

然后解下枪柄上的红色同心结放进上衣胸前的口袋里再拍了拍口袋。

绿娇娇“嗯”了一声说完谢谢后接过枪把枪腰带斜跨在自己的肩上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这两天说的话太多了现在要表达的似乎已经不能用语言。

绿娇娇东张西望了一下天色越来越暗照得杰克的脸越来越红。她从身边餐厅的花栏里拉出一张椅子叫杰克过来。

杰克走到绿娇娇的身边绿娇娇一抬脚站到椅子上双手背在身后在杰克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然后跳下来拉一拉杰克的手慢慢退后几步然后向杰克微微点头欠一欠身转身带着安龙儿走入花巷中。

杰克呆在原地牵着马缰绳看着绿娇娇和安龙儿远去张开嘴唇傻笑着幸福的感觉非常强烈。

绿娇娇和安龙儿回到馨兰巷的家门口却看到安清源和邓尧一起从邓尧家里走出来。

绿娇娇连忙向两人打招呼:“大哥么哥……你们怎么都在呀?”

安清源说:“娇娇你才回来呀我今天早上就到广州了交待好公务马上来这里看你……”

邓尧接着说:“你大哥下午就来了你家门口等你半天了我回来后知道是你大哥招呼他进来坐着等你回来。”

安清源笑着说:“么哥还请我吃了顿饭真是不好意思……”

邓尧忙说不客气还谢谢安清源给他两个孩子写了标准楷书的大字贴。

绿娇娇看一门口都站满了人就叫安龙儿快开门锁招呼大家进里面坐。

安龙儿打开门大家走进绿娇娇的家绿娇娇“啊”的出一声惊呼全部人都呆住了。

绿娇娇的家象一个垃圾堆全部东西都翻到地上厅里的桌椅茶几全部被拆开日用杂物全都翻在地上。

天井堆满从三个房间里扔出来的枕头被子和书藉绿娇娇和安龙儿的衣服全部被细细剪烂堆在一旁。

房间里没有一件家具还留有原来的样子箱子柜子全都被拆成一件一件的木头和木板这个家根本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

邓尧大惊失色说:“啊?!啊?!家里遭贼偷了!”

绿娇娇双目圆瞪马上在手上掐指算卦清源居然也和绿娇娇一样也在掐指算着什么。

邓尧更奇怪了这时候不是应该清点财物损失然后报官吗?这两个人在掐算?连绿娇娇也会掐算?真是想不到。

绿娇娇抬起头看着满屋的碎件一字一句的念:“昨天中午四个男人从房子的背后爬进来在屋里停留了一个时辰……他们从东南而来是……”

说到这里绿娇娇停了口眼尾余光扫了一下安清源。

清源紧皱着眉头似乎感觉到绿娇娇的目光他说:“但是家里没有钱财损失进来的人不是想偷东西他们是来找东西的……娇娇你找找银子和饰有没有丢失在天井的东北方找找……”

邓尧急忙说:“你们在这里看着我马上去给你们报官。”说完转身就要出门。

“且慢么哥且慢……”安清源一手拉住邓尧走到门口把大门和趟栊关上对邓尧说:“不要声张家里没有丢失钱财我怕不是偷东西这么简单别动先别动……”

绿娇娇在天井的回廊下蹲着疯似的在杂物里翻找东西安龙儿问她:“娇姐要帮手吗?”

绿娇娇大声喝住:“不要碰任何东西不要走过来站到厅走廊去!”

安龙儿不知所措邓尧心急如焚安清源的神色极为凝重几个男人都站着不动;除了房子全部物件都拆得不能更拆各人实在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在等绿娇娇清点财物。

绿娇娇一阵乱翻之后从杂物堆里捉出一把银票和屋契这些都是绿娇娇的命根子。

大家看到主要财物没有丢失都松了一口气但是马上出现更大的疑团四个男人爬进来不是为了偷钱他们要什么呢?

安清源安排邓尧不要报官不要声张绿娇娇带走贵重财物其他的器物一概不要管四个人锁上门后悄悄退出来。

安清源对绿娇娇说:“娇娇今天晚上先到大哥住的客栈住下来大哥有话和你谈。”

三人乘黄包车到了安清源下榻的客栈安清源给绿娇娇和龙安儿分别安排了房间把绿娇娇叫到他的房间里。

“小茹大哥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出门考功名去了不知道你在家乡生的事我也是回乡才知道你出了事还离家出走……”

“大哥也不知道你在广州更不知道你在广州是怎样生活的你看为什么会惹出今天这样的事情?”

“大哥很担心你父亲和二哥也很想念你这次的事真是天有眼了刚好我被派到广东刚好碰上这事要不你一个人真不知道要怎样应付……”

安清源问绿娇娇:“小茹你在广州得罪什么人了?”

绿娇娇一言不一直在沉思。坐了一会她站起来说:“我很累了能不能明天再说……”

说完就走回自己的房间。安清源连忙追出去:“小茹小茹……”

“大哥不是怪你没有说你不是大哥是想帮你啊……”一边说一边跟着绿娇娇走到她的房间。

绿娇娇从行李里拿出鸦片烟枪自己点上一泡烟抽起来。

“小茹你什么时候还抽上大烟了……哎呀……真是……”安清源的表情痛心疾。

绿娇娇还是一言不在抽烟。

突然她对安清源说:“大哥你觉得有人在跟踪你吗?”

安清源说:“没有啊我一个穷京官办科举之事的公差有什么值得人跟的?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绿娇娇说:“我刚才在家里用小六壬算出来昨天进来的人是官家人……你……没有算出来吗?”

安清源脸色变了一下那一瞬间脸煞白得象死人一样毫无血色。

绿娇娇说:“那些不是小偷他们来不一定是要对付我也不一定是要找我的东西他们想找的可能是我们家的东西……至于为什么我会问你跟踪的事是因为他们进来偷东西的时机太巧了他们知道我那两天不会回来如果不是跟踪的话不可能知道……”

安清源说:“对呀你这样说很有道理这一次是有预谋的……官场上的事很难说可能我得罪人了也说不定。”

绿娇娇说:“你得罪人不奇怪可是你的对头会直接对付你而不是到我家捣乱他们要找的不是一般的东西……他们要找的是……”

安清源和绿娇娇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说出来:

“龙诀!”


(十三)天子风水术


江西青原山下有一家姓安的富户户主安渭秋是当地得高望重的长者。安渭秋为人乐善好施对穷苦人家施粥送衣也长期捐书捐钱支持当地的白鹭洲书院方圆百里都称他为安大善人。

安渭秋表面看来是儒雅富农安于田猎其实乡人不知他竟是一代风水名师。他家境富裕与世无争不必以风水维生所以甚少显露。旁人只看安大善人闲来爱好看风水书喜欢四出游历一下从不知道安渭秋对风水知之多少。

安渭秋平日和人相处也喜欢谈论一下风水有时还帮人看个风水放条碑线只会收些茶点鸡蛋从来不收润金所用的都是安人畜保家宅的风水术但求乡里得益四邻平安。

安渭秋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安清源早早上京求官二儿子安清远醉心经商两个儿子都是原配所生;后来娶得一妾生下小女儿安清茹就是今天的绿娇娇;这个小女孩虽然是庶出但是伶俐可爱安大善人把小茹从小看作掌上明珠。

有一次大哥清源回家探亲二哥清远又还没有出门做生意小茹还要抱在安渭秋膝盖上坐着的时候他对三个孩子说起一件事。

唐朝安史之乱一众官员纷纷逃离皇宫其中专管术数的司天监中有两个官员分别是杨筠松公和安灵台公他们带着宫中的风水秘典逃到江西。

杨公为了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把天子御用风水术里面和民间生活有关的部份重新摘录编写从江西开始流传。

安公却静静隐藏在江西民间看守着不能传入民间的最后秘典《龙诀》;而安灵台公就是他们安家的祖先。

龙诀与杨公风水不同龙诀风水术用于天子真龙龙诀动国运就动国运一动就是百万人的生死所以龙诀没有传入民间的必要民间也没有人需要运用这么终极的风水。所以安家只是代代守住龙诀从来不必考虑使用上的问题。

龙诀分三册分别是寻龙诀;御龙诀;斩龙诀。

寻龙诀教风水师如何在茫茫大地上现形态千奇百怪或隐或现的龙脉;

御龙诀教风水师如何修行自身功力使之可以运用龙气达到改天换地的效果;

龙气既生要龙气死去难上加难。就算一时破坏龙气总有再生的一天。斩龙诀则是教风水师如何把龙脉彻底斩断龙气杀灭绝不让其再生。

安谓秋把故事说到这里就再也没有说下去。孩子也只是知道了自己家里传下来一些永远不会用的旧书他们父亲要他们做的大概是要他们把书保管好不要让人偷了然后再传给下一代顺便再讲讲这个故事。

绿娇娇继续抽着鸦片安清源想了一会对绿娇娇说:

“如果这些人不是为了龙诀而来那就是针对小茹你了你最好先不要回那里住……如果他们真是为了龙诀而来我们全家没有一个人会有安稳日子过……”

说完叹了一气看样子在等绿娇娇的看法。

安清源比绿娇娇年长近二十年长年在京为官几年才回一次家过个年绿娇娇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这个大哥多少次只是知道家里有这个人没有什么机会聊天相聚对安清源可说是形同陌路。

这次大哥突然出现绿娇娇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

绿娇娇也知道短时间内这里待不下去她在广州的生活可能完全是在监视之下。但是事出突然一下生这么大的变化绿娇娇正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清楚生了什么事。

对安清源的说话她听在耳里但实在没有什么好回答的。

安清源问她:“那个安龙儿是什么人?怎么你们进进出出都在一起呢?”

绿娇娇说:“他是我花钱买回来的仆人。”

“他来多久了身家清白呢?”安清源关心地问。

“很久了清白……”绿娇娇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绕简洁地回答了大哥的问题。

安清源看绿娇娇心烦意乱的样子就给她出个主意:

“我想这样吧出了这样的事反正你也不能在广州待下去你几年没有回家看看了你不如回一趟江西老家。如果有人要找龙诀怕且最不安全的还不是你和我而是父亲……”

“我这边有些公务要办我办好后也赶回江西老家大家聚一聚也好商量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

绿娇娇还在一口一口地抽烟一直不说话屋里已经烟雾弥漫。

“好吧我回一趟江西老家。”绿娇娇突然说话了。

安清源脸上露出安慰的笑容:“是啊父亲见到你会很高兴的。”

“哼。”绿娇娇冷笑一声。

“我要休息了明天再谈吧……”绿娇娇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意思就是送客。

安清源忙说:“好好你休息今天的事也把你吓坏了……这里是五十两银票算是大哥的一点见面礼你在路上也需要盘缠……”

绿娇娇一看钱了说声“谢谢大哥”接过银票马上收在身上。

两人走出房门安清源出门后绿娇娇正在关上门安清源突然回头问道:“龙诀在你手上吗?”

绿娇娇笑笑说:“大哥你都没有我哪有啊?”说完就关上门。

第二天一早绿娇娇拉上安龙儿就上街先到十三行里一家新开的英国丽如银行把银票和地契保管好然后和安龙儿回到馨兰巷。

他们收拾了一些还能用的日用品还有安龙儿要看的书。

那些书居然还在偷东西的人对这种书一点兴趣都没有安龙儿于是把书也背上带走。

再到商铺里买些新衣服因为他们两人的衣服都被剪烂只有身上那套穿了几天的脏衣服。

绿娇娇最后还到大烟馆里买了不少上好的云南鸦片膏给自己备足烟粮。

一下步绿娇娇要找的人就是杰克她信任这个大个子需要他的帮助也想在临行前再见他一面。

十三行是洋人聚居的地方杰克也住在那里要找到他并不难。

杰克刚刚从洋行回家看到绿娇娇来找他非常高兴他真没想到隔两天就可以再见到绿娇娇。

大家入屋坐下后绿娇娇开门见山地对杰克说:

“我家里有事要我马上离开广州回去我想找你帮我买两匹马可以吗?”

杰克一听情绪马上很高涨:“当然可以我就有两匹马哈哈我可以一起去吗?”

绿娇娇为难地说:“不行啊我是家里有事情要回去而且路途这么远你去的话……一来不知道家人有什么看法二来影响你的生意……”

杰克深情地看着绿娇娇:“我的公主为了跟随你我什么生意都可以放下……咳咳……其实我还有其他伙伴一起合作生意方面我可以放下哈哈哈……”

绿娇娇恨恨地说:“洋鬼子油嘴滑舌的……不要老叫我公主了你叫我娇娇吧。”

杰克说:“好的娇娇你家在哪里?”

绿娇娇说:“我是江西人家在青原山下。”

“哦江西……我不知道江西在什么地方那儿有多远?”杰克问道。

绿娇娇说:“江西在广东的北边我上次来广州坐船走了十多天但是回去的话不能坐船……跑马要二十多天吧。”

“为什么可以坐船来不能坐船回去呢?”

“你傻呀水往低处流那船逆流而上的话要走到什么时候才到呀……”绿娇娇对杰克越来越不客气。

杰克说:“是啊帆船是不行要是有火轮船就可以向上流开去……”

绿娇娇说:“是呀给你插两翅膀你还可以飞回去呢……”绿娇娇说完自己也笑起来。

“你真是有空的话就跟我回老家玩吧……”

绿娇娇知道此行不是游山玩水路上有多少凶险也不能预计能多一个神枪手大个子在身边傍着她的心里也安定很多。

杰克如愿以偿开心得一直搓着手笑哈哈地在厅里一跳一跳。

跳了一会儿他问绿娇娇:“安龙儿也一齐去吗?那就是三个人不过安龙儿还是小孩子你也长得小个两匹马去也可以。”

“还有……”杰克说:“你想什么时候出?”

绿娇娇说:“越快越好如果今天可以的话今天就走。”

杰克挠挠头:“今天不行呀起码也要明天……等我一天吧我安排一下自己的生意也准备一下行李。明天早上辰时在四季餐厅门口等你你看可以吗?”

第二天一早绿娇娇和安龙儿带四个藤箱雇了两台黄包车来到四季餐厅门前杰克还没有来到。

绿娇娇看着暗红色的朝霞恍惚回到之前那个暗红色的黄昏轻轻咬着嘴唇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广州的西堤总算在她离开之前留给她一个美梦。

远远听到密集的马蹄声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架花里胡哨的西洋大马车向绿娇娇跑过来。

杰克一身牛仔打扮在车夫位上拉缰赶车到了绿娇娇面前停下马车顶上綑着很大的包裹。

他的腰上又挂着一支左轮手枪手枪柄上系着绿娇娇送给他的红绳同心结有些不伦不类。

绿娇娇看到豪华西洋马车出场大出意料之外再加个杰克在赶车她捂着脸笑得眼泪直流腰都伸不直。


(十四)倒地木星局


从广州城北门出绕过城北的白云山向北而去一路沿着北江溯流而上就可以到达江西。

从广州城出的头几天走的都是水乡田野道路狭窄弯曲但是路面还算是平整。

绿娇娇一行三人坐着西洋马车上路却走得慢悠悠。

马车上有三个人加上五六个行李箱还有叠在车顶的大堆包裹最让绿娇娇想不到的是在马车后面还有一小桶酒。

两匹大马拉着这样一台大马车虽然不算吃力但是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的确不能快跑两匹马只能并排嘀嘀嗒嗒的小跑着。

绿娇娇不象上次和杰克出来玩不再有说有笑而是一路沉默眼睛一直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偶而抽抽大烟。

杰克在绿娇娇来买马的时候就现她有些不对劲但是不知道绿娇娇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敢胡闹自觉坐到车头和安龙儿聊天。

安龙儿自顾自抱着书在车头边赶马边看剩下杰克一个人在不停地说话。

车走了两天路上还是无边无际的田野远远看到一个小丘陵从地面突然隆起份外显眼。

马车从这个丘陵的远处慢慢走过绿娇娇现这个丘陵之下有一个砖屋林立的整洁村庄整个丘陵就象一根大柱子倒在地面上在顶上和侧面郁郁葱葱长满大树。

绿娇娇心中冒起一个念头她叫停马车爬到马车顶上站着欣赏那条倒地的巨大柱子。安龙儿和杰克不解地看着美女爬车不过他们知道这美女不会做无聊的事情她一定有原因。

绿娇娇又看了一会儿果然开始说话:

“龙儿你也上来你看到那个小山丘吗?”

安龙儿和杰克同时看过去。安龙儿说:“看到就是顶上平平的那个……”

绿娇娇说:“龙儿听我说。”神情很认真语气中充满信心和权威。她只有上次在佛山茶楼上教安龙儿解卦象时才有这种语调。

安龙儿和杰克都提起精神杰克见识过绿娇娇用铜钱算出他口袋里的银子数目知道这个女孩子除了长得美丽还具有女巫一样的能力。

“现在你看到的这种地形叫做平洋龙地。在平洋龙地里龙脉潜在地下无影无踪只有龙气泄露的地方才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龙脉经过的迹象……”

安龙儿左右四顾实在看不出哪里什么有龙气泄露于是问道:“什么是龙气泄露的地方?”

绿娇娇说:“就象人在潜水时不时冒出水泡;龙在平洋地下潜过的路径也会偶然冒起小土堆小山丘《雪心赋》看过没有?”

安龙儿摇摇头说:“我还在看《易经》没有看到那本书?”

绿娇娇说:“还没看也无所谓以后看到就明白了现在我说的你记下来……”

“这座小山丘在龙脉经过的路径之上称为‘倒地木星局’你看样子是不是象一棵大树干倒在地面上?”

安龙儿点点头说“是”。

绿娇娇说:“你看倒地木星的北方……看到吗?有隐隐约约的十几个小土堆一个接一个连起来正好是一条从北向南的九曲龙行路线最后龙气聚结成这个倒地木星局。”

“这个倒地木星头圆身平没有歪斜偏欹就是说这个树干是可以做成大柱子的有用之材这是木星局里的上等格局……”

安龙儿和杰克听绿娇娇这样一解说果然看出这个倒地树干一般的小丘又长又直工整得让人喜欢。

“木星也是文曲星这种工整的木星上局使用得好的话此地专出文贵之人所以小丘下的村庄也多诗礼之家村里读书人还往往能在科举里名列三甲光宗耀祖……”

“小丘上的树木特别高大苍翠在四周的田野上尤为显眼是因为龙气从木星泄出造成树木和这个木星局相辅相生互助互证正是这个村子富庶的原因当然了他们村的祖坟也会在这个倒地木星局之上……只是树太多了现在看不到祖坟在哪里……”

安龙儿若有所思杰克目瞪口呆他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人可以通过地理形态来解释人类社会。

绿娇娇继续说:“这条村子文财兼得却唯独子嗣缺乏。你看村子坐西北向东南背靠倒地木星村前一条小河流过小河从西方而来在村前绕一圈后向南方流去知道西方五行属什么吗?”

安龙儿回答说:“西方属金是因为金克木影响了木星局吗?”

绿娇娇笑一笑:“说对了一半西方来水带着金气带来官运也冲弱了木气最惨的是向南而去的小河……因为南方属火火由木生出来南方就代木星局生出来的孩子……向南去的小河正冲南方火位所以这条村子嗣艰难生育多难产啊……”

杰克越听越觉得可怕无法想象绿娇娇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是真是假。

绿娇娇看到杰克的不解不信的神情对杰克笑着说:“我们马上进村去赚大钱罗你要答应我进村子后一切听我的……”

杰克神情紧张地点点头:“是是……”

“赚了钱分一点给你……”绿娇娇把脸凑到杰克面前。

杰克又点头:“是是……”

绿娇娇看着安龙儿:“刚才我说的你记得了吗?”

安龙儿点点头说记得绿娇娇然后爬下车叫安龙儿下车到她身边。

绿娇娇在安龙儿耳朵旁边说了一通话杰克怎么都听不到内容他们说完后绿娇娇又爬上车站在赶车的座位上向两个黄毛男人下令安排:

“安龙儿坐到马车里去车窗帘子全部放下……杰克当马夫一句话都不许说一会我问是不是你只许点头不许摇头……好了赶车进村子吧赶大车的洋人……”

绿娇娇敲了一下杰克的牛仔帽。“哼!”

马车气势汹汹地冲进村子到了村中间的祠堂前停下引起村民们的注意。

洋马车、洋人、加上一个高高站在马车上的标致小姑娘绿衣服小姑娘手拿团扇居然鼻子朝天一脸傲慢。

祠堂高大华贵绿娇娇看看祠堂上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文佑陈公祠”绿娇娇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这是一个耕读并重的富村这下银子有着落了。

村民不断地围过来看到洋人已经觉得新奇也有点害怕毕竟那年头洋人在中国的地位比较高何况这个洋人身上还带着洋枪。再看到豪华版的西洋马车和能够让洋人听话贴服的漂亮动人小美女都让村民们极度紧张和关注。

绿娇娇鼓足中气大声对村民说:“南岳衡山九真观灵虚仙童经过贵村现你们的村子将要大祸临头现在要见你们陈大老爷!”

不久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身上读书人打扮走到马车前仰头向绿娇娇拱拱手说:

“姑娘有什么事能不能下来再说……真是太高了……”

绿娇娇不下车高高在上地仰天长笑娇嘀嘀的笑声响亮地回荡在祠堂前让人毛骨耸然。

绿娇娇大声说话:“我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你们村子本来花旗国的皇帝派人来接灵虚仙童去作法拿妖……”

杰克小声地对绿娇娇说:“是总统……”

绿娇娇不管他一边继续说话一边向后暗暗蹬了杰克一脚。

杰克小腿上中了一脚后若无其事地看着天空。

“灵虚仙童经过这里心血来潮算出你们有大祸临头一时大慈悲才停下车来找陈老爷一谈……快请陈老爷出来不要浪费时间仙童还要还赶路去广州上船出洋!”

刚才的中年人看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又跑进村子过了一会扶出一个白胡子老爷爷。

绿娇娇反手用手背拍一拍杰克的胸:“精神点……”杰克马上挺起胸膛直直地坐在马夫的位子上。

绿娇娇跳下车向白胡子老爷爷欠身行礼然后说:“我们是花旗国的使者要接南岳衡山九真观灵虚仙童到广州坐船去花旗国……给总统捉妖驱鬼……但是仙童路过这里现这里将要有大祸临头……”

说完看一眼杰克杰克微笑着向老爷爷点一点头表示是这么回事也算是打个招呼。

白胡子老爷爷说:“老夫就是陈某不知仙童有何赐教?可以请仙童下车……进祠堂谈谈吗?”说着伸长脖子想往车窗里打量。

绿娇娇说:“灵虚仙童不轻易见人陈老爷不要见怪……”

然后转身向车里说:“灵虚仙童大士陈老爷已经请出来请您训示。”

车里果然传出一把男童的声音:

“陈老爷你们村子背后靠着倒地木星局北方来龙西方来水……”

安龙儿坐在车里大声把刚才绿娇娇对倒地木星局的风水分析原文背了一次陈老爷和一众村民在旁边听得不停点头。

绿娇娇细心地听着安龙儿的说话安龙儿说话字正腔圆语调稳定有力把绿娇娇说过的话也背得一字不差旁边根本听不出他在背书绿娇娇也满意地暗暗点头。

陈老爷听过之后一脸钦佩颤悠悠地走到车旁边对着车窗说:“灵虚仙童果然道术精妙对我们村的事情有如亲眼所见……我们村里读书人多出过几个探花榜眼在下也是举人略懂风水。”

“我们陈家村经过几代人的风水布局各方面都有幸平安富足只是子嗣单薄一事总是不得其法……家家户户都有难产之事侥幸生得一男半女都往往有夭折之事真是伤心又伤身啊……”

杰克亲眼看到陈老爷这样表白意外到差点摔下车从车位子上瞪大眼睛看着绿娇娇绿娇娇也紧闭着嘴唇回瞪杰克一眼。

“请问我们村会有什么大祸临头呢?”陈老爷说完情况再问安龙儿。

安龙儿说:“过了中秋之后岁破月破冲龙大煞西北乾宫你们村会有瘟疫已为人父的长子一个不留……”

“啊?!”杰克和陈老爷加上全村人都惊呼了一声。

陈老爷被吓得都要哭出来了:“仙童要救我们哪……我们该怎么办啊……”

绿娇娇说:“仙童在进村之前说过太岁冲龙脉龙脉不安会先撼动祖山然后才会撼动村子伤害人命仙童说你们村的祖坟一定在就背后的山上!”

村民们纷纷说是于是大家一齐闹哄哄地求灵虚仙童上村后的小山上看祖坟。

绿娇娇把车上的两匹马解下一匹拉到马车门前。

门突然打开一个身影从车里跃出高高跳在空中然后又准又稳地坐到马背上。

村民们看到一个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十二三岁童子长着黄头骨格健壮背着一个大布袋和一根圆头尖尾的木杖果然是仙风道骨有如神仙显灵。

绿娇娇让杰克在祠堂前看守着马车自己拖着安龙儿的马缰绳跟陈老爷和村民一起上山。

上到山中来到一个坟墓前。这个坟墓有三丈多宽可见是大户人家的祖先修葺豪华也打理得干净。

绿娇娇左右四顾看过龙虎四应八方吉凶然后走前坟墓的石碑前从身上掏出一个手掌大的小罗盘顶在石碑上量了一下。

绿娇娇看一看罗盘上的卦线心里已经有救应这个村子的方案。


(十五)二百两银划一条线


绿娇娇向骑在马上的安龙儿使了个眼色安龙儿纵身站在马背上村民们和陈老爷都向马上看去不知道安龙儿要做什么。

在大家都注意着安龙儿的时候站在墓碑旁边的绿娇娇翻起左掌掌心照向自己右手捻成剑诀在左掌上划出一道雷符口中默念咒语……

绿娇娇使出的正是江西龙虎山茅山道的急术“掌心符”。

“掌心符”的作用很多虽然威力不算巨大但是运用起来快捷有效是学道之人的必修一课。

这时安龙儿站在马上左手翻到背后从下向上一拍背上的布袋从他身后飞出一个锅盖一般大的罗盘。

罗盘直直飞起一丈多高当回落到安龙儿头顶安龙儿从马背跃上空中凌空一脚把罗盘到踢向坟墓前的拜堂。

一般坟墓前都会有一片叫拜堂的空地每到拜祭之时后人可以在这里上香跪拜先人。当罗盘“呯”一声打到石碑前一丈的地面上绿娇娇捻着雷符的左手掐成剑指同时从身旁指向罗盘落地之处。

只见罗盘落地处闪出一团白光轰然雷响之后从地面升起一片烟雾大家不禁一起惊呼起来。

安龙儿踢出罗盘后在空中转身连踢出三脚只听得衣带风声拍响连环。这一招称为旋风脚因为以身形旋转借力连环踢出劲力自然惊人在使出旋风腿时会听到空中有连续的踢击声所以这一招也称为霹雳旋风腿。

腿风响处安龙儿已经准确无误地落在碑前的罗盘之上。罗盘落地加上绿娇娇以掌心雷诀打落地上碑前的拜堂被打得烟尘滚滚村民们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纷纷向后退。

朦胧的烟尘里安龙儿从身上脱出一丈三尺长的绳镖向着东南西北八个方向不停打出去村民们只听得刺刺的破风声便知那个***是危险地方不能走近。

噼噼啪啪打完一轮快镖安龙儿从罗盘上跃起掠过村民们的头顶稳稳当当地坐回马背上脸不红气不喘果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碑前拜堂的烟雾仍未散去安龙儿一言不拉转马头策马下山回到马车里坐着再也不出来。众人看得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烟雾渐渐散去地上留下一个大罗盘罗盘四周的地面上出现十多条线以罗盘为中心呈扇形放射出去分明是安龙儿用绳镖沿地面射出刻在地上的印记。

绿娇娇从身上掏出两个铜钱向空中洒出去待铜钱落地她看了一下铜钱一个阳面另一个是阴面卜得大吉之象向陈老爷说:

“陈老爷灵虚仙童留下解救风水败局的方法现在卜算过天意你们陈家村有使用这风水大局的福气但是要由陈家宗祠捐二百两纹银方显陈氏一族酬谢天恩的诚意……”

陈老爷还没有从刚才的场面中回过神来怔了一下。

一直扶着陈老爷的中年人凑到他耳边说:“太公看来要先捐二百两银子……否则这姑娘不会说出解救风水的办法……”

陈老爷听了连忙点头:“捐要捐多谢灵虚童子啊……”

绿娇娇听陈老爷说肯给银子笑着向陈老爷欠身道了谢然后说:

“陈老爷也是风水大家只是天意未酬得吉山定吉向却未得吉线这个木星倒地局吉穴葬于木星芽处本应子孙昌盛但是放卦线却偏差了半分位置……”

她看陈老爷听得入神继续说下去:“这个吉穴坐东南向西北为乾山巽向收地天泰卦气但是却收错爻线万事大吉独伤子孙……现在得灵虚仙童训示此碑需向左偏转半分收泰卦之初爻生出子孙卦象山天大畜半年之内定可喜得贵子……”

绿娇娇环顾一眼村民看大家一片懵然厉声向陈老爷喝去:“灵虚仙童有训现在就是吉时还不动工更待何时!”

陈老爷一听说是吉时马上喊人:“还不快拿锄头来移过碑线……快……快……”

一众村民按绿娇娇划下的碑线转动石碑虽然石碑要转动的不过是半度方向但是绿娇娇用的却是上乘的杨公风水术座向转移一分一度则可改天换地趋吉避凶绝不欺场。

碑线经过绿娇娇重新测量确实收线正确无误绿娇娇和陈老爷一众人等一齐下了山等祠堂帐房送出二百两银票推辞了陈家村民的饭局挽留拉转马车一溜烟离开陈家村。

离开陈家村一路向北走去天色越来越暗月亮已经挂在东方。现在是金秋季节再过几天就是中秋月光洒在田野上象给地面镀上一层银子。

马车仍在不紧不慢地走着绿娇娇一行三人在车上闹得正欢。

绿娇娇要杰克倒出酒桶里的洋酒用牛皮酒囊乘了半囊子在给自己灌酒。杰克也拿出自己的腰酒壶和绿娇娇一起喝着他说这是墨西哥国的龙舌兰酒虽然又辣又苦这一小桶能卖上一百多两银子。安龙儿实在喝不下这种酒呲牙咧齿地嚼着杰克带在车上西洋烤麦包偶尔绿娇娇会抢过来撕一块往嘴里扔。

绿娇娇从香荷包里掏出二两纹银纹银可不是银票是真真正正的银子沉甸甸的一块。她给杰克和安龙儿一人分了一两纹银。

安龙儿这辈子都没收过这么多钱开心得笑不拢嘴。

杰克眼见绿娇娇收了二百两银票却嫌只给一两银子工钱太少非缠着绿娇娇要一成车马成本费和绿娇娇不停地拌嘴。

待到远远离开陈家村绿娇娇选了个开阳的小河边停车睡觉。

杰克从车顶上拉下那一大堆包裹居然在草地上撑出一个帐蓬惹得绿娇娇又是一阵惊喜在帐蓬里爬进爬出玩了好一阵。安龙儿四处捡回来一些干树枝树干在帐蓬前生起一堆篝火。

三人终于可以好好停下来坐着歇口气绿娇娇躲到帐蓬里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绿娇娇在小河边梳洗完毕急急又赶前两个黄头赶车上路。

杰克在路上再也忍不住问绿娇娇昨天的事情。

“娇娇昨天你到底做的是什么事情呢?我一点都看不懂也想不明白你对那个村子里生的事情为什么猜得这么准呢?”

杰克打开了话题。

绿娇娇等的就是杰克这一问她很清楚这次江西一行与风水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绝不是游山玩水。

他们一路上到现在还没有遇到危险只是因为他们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能在最适当的时间到她馨兰巷的家里翻东西的做法可见对方对她的行踪完全掌握包括现在走的这一路行程都完全可能是在对方的跟踪监视之下。

对方到她家翻东西的时机极为准确走的时候却不偷走任何财物这是赤祼祼的示威对方根本不需要假装自己是小偷而且还给她留下钱财让她有地方可去有盘缠可用分明是有意告诉绿娇娇他们是为什么而来;进而让绿娇娇自己想到要去什么地方要做什么。

绿娇娇要摆脱对方的纠缠只有交出龙诀或是绿娇娇的家里人交出龙诀。

龙诀一天没有出现绿娇娇一天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绝对不得安生。

大哥安清源的出现也是出奇的机巧让绿娇娇半信半疑。绿娇娇不讨厌这个大哥因为从小就没见过多少面太陌生了根本不至于喜欢或是讨厌。

安清源是官场中人虽说是翰林院的文官但绿娇娇很清楚他大哥绝对是一个高水平的风水师此前还是宫内专管玄学术数的钦天监官员。如果是官府方面想得到龙诀大哥回家直接问父亲不是更好吗?何必来她这里耍什么花招?

如果安清源根本不知道此事那么他的出现会不会也是受到官府某些力量的推使?

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全家就会象安清源所说因为龙诀的事每一个人都陷入危险中。

在绿娇娇的心里有太多疑团她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对方在迫使她回江西老家迫使她解决龙诀的事情如果她试图逃避的话下一次就不是进家里翻东西折家具而会有更大的危险。

对方是谁?为什么要龙诀?对方在那里?对方有多强大?都有待绿娇娇回到家中接触到龙诀才能揭开这些迷团。

而这一程安龙儿只能是一个护卫的角色。他亲眼看着家里出事应该有相当的心理准备但是以这个小孩的小脑瓜可能想象不到面前有多少危险。

杰克毫无疑问喜欢自己他是一个很强的战斗力但是他到现在还以为是在游山玩水。要让他配合解决这件事情他一定不会惊慌和推托;可是要让他理解面前这个看不到的对手要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却要费一番心机。

绿娇娇并没有在路上赚银子的心情但是却完全有必要给杰克亲眼看一看风水是什么?这样杰克才可以理解他们此行有多危险所以陈家村的风水演示完全有必要。

主动告诉杰克中国有这种神术他只会认为是巫术;但是先给杰克看到真实的风水力量让杰克自己查问这个问题那比自己主动叫卖黄婆卖瓜好得多。

绿娇娇有必要好好地告诉杰克:

“杰克我并不是猜出这个村子出了什么事而是运用了古老的神术我们称之为风水。”

杰克很有兴趣地听着眼里露出绿娇娇最想看到的好奇而虚心的眼神。

绿娇娇慢慢地给杰克解释着:

“风水术可以通过对地理的堪察知道半于这个地方的人和事也可以通过对地理的改变和控制改变和控制人的运气以及改变和控制人的生和死……风水术有许多对物件的运用方法可以达到神奇的效果你可能认为这是巫术但是就算是巫术这也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力量你已经亲眼看到了……”

杰克点头说:“是的太神奇了……”

“我们家族有着天下最神奇最强大的风水术叫做龙诀……现在有人想得到龙诀他们以为记载这种风水术的书在我手上于是一直跟踪我甚至进我的家给我威胁我必须离开广州……”

杰克一脸迷惑不解脑子里一时消化不了这种多问题手不自觉地挠着脑门。

绿娇娇从唐朝的安史之乱的时候,安灵台公从宫内带出龙诀隐藏在江西民间讲起讲到最近生的事情很久之后杰克终于弄明白原来他们现在很危险……

安龙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样子好象明白又好象不明白看不到一点害怕和惊讶。

杰克对绿娇娇说:

“如果不是看到陈家村的事情我真是不能相信你说的话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我自己选择了和你一起逃亡……”

绿娇娇笑一笑侧着头问杰克:“你后悔吗?是不是怕了?”

杰克向绿娇娇摊出手掌对她说:

“我的公主这是上帝的安排这正是我要的一切!来拍拍我的手。”

绿娇娇咬着嘴唇笑得很开心也很暧昧举起小手掌从上向下狠狠地拍在杰克的手上“啪”。

路的前面不再是平坦的田野长长的山脉耸立在天地交际的地方。


(十六)中秋节的原罪


督军府内的小偏厅深夜还点着灯。

国师府副使章秉涵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明月:

“又快到中秋了时间过得越来越快……”

国师坐在桌旁用两只指头一敲一顿打出缓慢的节奏似乎在自言自语地回应章秉涵的话:

“三元九运相生相克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何尝不是这样……”

“一定是在广东吗?”章秉涵小声地沉吟着。

“两年前一百八十年一次的天地元运大交接南方天空足足一个月黄气冲天紫禁城南方午门的石狮子五月初五突然咆哮震得两边钟鼓齐鸣;北方玄武门殿角石龙头震断唉……天运配合天兆南狮危我大清青龙啊……不是广东还有哪里?”

国师说着话两只手指依然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

章秉涵转过身问国师说:“那个女孩的事要我帮忙吗?”

国师说:“现在不用江西那边已经安排好这一路上要搞清楚这位小姐有多少斤两?会不会使用龙诀?……如果找不到龙诀人就成了唯一有用的东西……”

章秉涵说:“我安排一下给她考考试吧……”

国师说:“不等我安排只有我才知道怎样考这门课……”

杰克的洋马车光明正大地走在官道上他们明白很可能有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但是未到江西他们不会有危险现在这些跟踪他们的人更象保镖。

可是杰克还是时不时“刷”地一下回头看看有什么人跟着他。绿娇娇倒是半躺在车厢里安安乐乐地抽大烟。安龙儿依然天天看书有些不懂的地方就问绿娇娇绿娇娇也违背了当初自己给安龙儿立的规矩:“有什么不懂不要问她”居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安龙儿。

安龙儿问绿娇娇:“娇姐上次你在陈家村重新放的碑线真的会有效吗?”

绿娇娇正抽着大烟人在迷糊着:“嗯……那是公孙子息卦专门应对人丁受损的情况这碑调转半分运气就完全不同了……”

安龙儿点点头说:“我们再回来经过这里的时候可以进去看看啊。”

绿娇娇睁开眼看了看安龙儿:“你小子还真是有些天份啊做风水其实就是做学问不能尽信书里的东西自己去查一下回头证明一下就知道有没有做对书上写的是不是真功夫……连风水口诀都说不信此经文但复古人坟……”

“不过……”绿娇娇又合上眼享受着大烟的游离感:“你有机会回来再说吧……不然的话我可不止收二百两银子……”

安龙儿看着绿娇娇:“啊?还要加价?”

绿娇娇说:“不是加价而是我做得不合行规……做烂市了。”

绿娇娇给安龙儿解释说:“阴宅风水福力强但是用杨公风水术的话往往需时比较长所以风水师做阴宅风水布局完成后收些盘缠就得走人。余下的钱三年后才回来收取……只收黄金一般收五六十两都是平常价当然也要看主人家八字里的福份和这个墓穴的福力……”

“如果主人家富了高门大院生活富足当然可以一眼看出风水局成功了风水师可以收下黄金走人……要是风水布局失败都家破人亡了想收也没得收……”

安龙儿想了想又问:“那要是主人家已经富升官却又骗风水师说风水局不成功不想给钱的话风水师岂不是一个铜钱都收不到了?”

绿娇娇呵呵一笑:“你小子真是块材料我本来真不想教你不过现在现你挺讨人喜欢的……风水师有行规早就料到这一着了一般都会在风水局里留下一个机关如果主人家欺骗自己为富不仁的话风水师就会回到那个自己布下的风水局里进行破局……”

安龙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所以……”

绿娇娇抢过话头:“所以风水师是最要防止被骗的人身上有好东西想骗你的人就多……所谓怀壁其罪……”

安龙儿听不懂:“什么是怀壁其罪?”

绿娇娇心里想着龙诀的事情有感而而已不想给安龙儿上古文课一句甩回去:“这不关你事别问了……”

安龙儿平时没什么机会和绿娇娇说话今天难得打开绿娇娇的话匣子还在问下去:

“娇姐既然做风水局可以收黄金你为什么只要人家的白银呢?”

绿娇娇说:“所谓财不入急门我们没时间和他们磨价钱只能以快打快一出手镇住村里的人开一个他们能一口接受下来的价拿了钱就走……我们……不一定有机会回来这里拿银子……”

绿娇娇停了一会神情严肃惹有所思:“还是要少一点拿现钱走吧以他们村的风水他们不缺这点小钱……而且这局也救回来了二百两银子问心无愧……”说完转头抽一口大烟。

杰克在车头位看风景实在听不下去了:“娇娇我漂洋过海投入多少成本才能做成一桩生意赚点差价;你一出手就收人家二百两银还嫌少啊?”

绿娇娇毫不示弱:“你有什么货能让陈家村每家每户都可以平安生孩子呵啊……”绿娇娇打个了呵欠:“……也卖二百两银子一件……”

安龙儿还想问个问题:

“娇姐你在陈家祖墓前放了一个炸雷吓我一跳那是什么呀?”

绿娇娇反问安龙儿:“你以为是什么?”

安龙儿想不出来随便回答说:“象是放了个大鞭炮……”

绿娇娇笑了:“哈哈哈……你也太逗乐了我看风水还得随身带个大鞭炮趁你不留神往你脚下扔……哈哈哈……”然后她收起笑容很严肃地对安龙儿说:“那是掌心符你以后慢慢修练吧……”

说完倒头睡去。

这一天正是中秋绿娇娇一行走到清城境内。

清城紧贴北江是广东南北水路的主要通衢人丁兴旺货物丰盛不在话下。

连日赶路大家都略有疲态绿娇娇安排大家在江边一个江景客栈住下好好地休息一天。

晚上三人到北江的客船上叫艇家在船头开一张桌子买好水果和月饼请艇家做上一桌河鲜菜摆上美酒好好地过个中秋节。

北江是一条宽阔的大江清城对出的河面比经过广州城的珠江还要宽中秋节坐船游北江足可体会古人诗中“江清月近人”的美景。

绿娇娇对杰克的生活是很好奇的吃饭时她问杰克:“你们花旗国有中秋节吗?”

杰克说:“没有中秋节但是会有其他的节日圣诞节过新年都是很重要的节日……”

绿娇娇一边挑着鱼骨头一边问:“哪一个节日是家里人最重视最要赶回家一起过的?”

杰克说:“应该是圣诞节……”

绿娇娇反正有空一直闲聊花旗国的节日:“圣诞节是什么节日呢?”

杰克在中国时间长筷子用得很熟练他喜欢吃桌上的蒸鸡口里含着鸡的时候尽量说得简单:“唔……那是纪念……上帝的独生子出生他叫耶稣……”

绿娇娇说:“这独生子的名字起得好椰子酥一听就知道好吃……”

杰克连说:“咳……耶稣不能吃……”被绿娇娇一调侃鸡卡在杰克的喉咙里:

“唔……不能吃……他代表上帝……”然后很辛苦地喝水冲喉咙。

绿娇娇问道:“上帝就是老天爷吧?”

杰克说不出话很痛苦地紧闭眼睛点一点头。

绿娇娇有自己的想法:“椰子酥都可以代表上帝那叉烧酥就可以代表观音娘娘了……”

杰克回了一口气向绿娇娇说:“耶稣在二千多年前为了赎我们的罪死了然后又复活。”

绿娇娇停下筷子端起茶杯问:“你犯了什么罪要人家死了给你赎?”

杰克说:“我没犯罪不过人生下来都有原罪……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个……”

听到这里绿娇娇很有兴致把头凑过去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杰克:“男人和女人之间有什么罪啊……”

杰克耸耸肩撇一下嘴说道:“干了些不该干的事情……”

绿娇娇的脚在桌子下跷着二郎腿慢慢地挑弄着杰克的小腿很坏地笑着说:“反正就是很坏的事对吧……嘻嘻嘻……”

杰克心领神会地提了一下眼眉:“也不算很坏只是上帝的法则管得严了一些……”

绿娇娇继续那种很坏的笑容:“椰子酥也真够仗义的二千年前就给你赎罪了那你现在应该也没罪了……”

杰克咽下一口口水说:“啊嗯……那个……很久都没罪了……”

绿娇娇用筷子尖一下一下地点着杰克的手背奶声奶气地说:“你没罪的话人家椰子酥怎么给你赎罪嘛……”

杰克不知道该说什么绿娇娇格格地笑出声来一转头大声地喊船家:“船老大开船回程我们回码头上岸啦……”

杰克一听马上狼吞虎咽地吃肉喝酒吃饱了才有力气啊。

三人回到客栈杰克洗过澡换套干净衣服叫安龙儿先回房睡觉说自己要到绿娇娇的房间谈些事情就跑到绿娇娇的房间去。

反锁上房门吹熄油灯窗子关上半扇月光明亮地照在窗外的江面显得房间里特别黑暗。

绿娇娇站在窗前杰克从她身后抱住她。

绿娇娇说:“我要睡了……”

“你在马背的时候不也是在我怀里这样睡吗?”杰克在绿娇娇耳边轻声地说。

绿娇娇身体慢慢向后靠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摸索着她的手刚好够到的地方杰克的身体温暖而有力。

她的头向后靠在杰克的胸前杰克低头慢慢地吻向她的嘴唇双手在绿娇娇的胸前爱抚一边解开绿娇娇那件墨绿色的旗袍……

绿娇娇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全身微微地颤抖着。

突然“呯”的一声绿娇娇的房间门板好象被人用力撞了一下两人都吓了一跳然后房门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而且人越来越多房间里都感到整个客栈在抖动。

绿娇娇马上转过身靠墙扣好衣服杰克气急败坏地用力跺一下脚大叫一声:

“***!”


(十七)两个人绑住几十人


杰克两步冲到房门后蹲下身体顶住房门右手在腰侧却摸不到左轮枪原来他过来绿娇娇的房间时已经换过一套衣服随身行李和枪都放在安龙儿的房间。

绿娇娇跑到床边一手掀开被铺从床上掏出一支左轮枪她一直把左轮枪随身携带睡觉时就放在床头。

枪交到杰克手上杰克拉绿娇娇也蹲在门旁边想从门缝看看生了什么事情。

门被人呯呯敲响听到安龙儿急促的叫喊声音:“娇姐!娇姐!你在里面吗!”

绿娇娇示意杰克开门看到安龙儿站在门前手上提着手杖。

安龙儿退到房间里正要关上门两个壮汉同时撞门而入把绿娇娇、杰克和安龙儿三个人同时弹得退后几步蹬蹬蹬几下退到房间中间。

安龙儿手持手杖手腕一翻手杖在最刁钻的角度对着身边的那个光头大汉的脸迎面痛击对方怪叫一声顿时满脸鲜血冲进来的势头停了下来从手上跌下一把钢刀。

大汉的冲力停下似乎在安龙儿的意料之中安龙儿拳脚如行云流水在这一停顿间左脚向大汉的下身阴部踢出正正踢中男人身体最薄弱的地方这个大汉剧痛之下全身象抽搐一样缩起身体向门外摔出去。

在门廊灯光的映照下眼尖的绿娇娇看到一张扭曲的血淋淋的脸嘴里模糊一片吐着白沫……

在大汉摔出门的时候安龙儿踢起的左脚顺势踏下右脚随即向前跃去如影随形向门外扑出居然追到大汉的身前手杖压回自己腰间左手拉住大汉的衣袖手杖的尾部尖端狠狠地刺向大汉的腹部。

电光火石之际绿娇娇感到一股杀气从安龙儿身上爆出来她有一种直觉……安龙儿杀过人!

“不要杀人!”绿娇娇对着安龙儿高声狂叫。

安龙儿听到绿娇娇的声音动作缓了一下手杖却已经刺入大汉腹部一寸。安龙儿拔出手杖回身退入房间手杖尖上滴着血。

因为刚才杰克和绿娇娇正准备亲热房间里的油灯早就吹熄窗外月在中天月光直照大地没有光线斜射进窗户衬得房内更加黑暗。另一个大汉冲进房间后眼睛看不到东西只看到前面有亮光举刀呐喊着向窗口冲去……

杰克滚身让开路左手护住绿娇娇在自己身后右手一直举枪指住向房间里冲那个大汉的头绿娇娇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人的脸。这个大汉头也不回地冲到窗前跳出窗外。

窗外就是北江只听得扑通一声人就没入江中。

绿娇娇看到这样的场面竟然感到似曾相识。

房间里已经没有外人安龙儿马上栓好门门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安龙儿对杰克和绿娇娇说:

“娇姐你没事吧……外面有两批人在打架大概有四十多人两边的人都带了刀……”

绿娇娇说:“刚冲进来的两个人不象是强盗抢劫他们好象都神志不清先看看再说……”

三个人都伏到门口方向的窗户旁撬开一线窗看出去。

这个客栈位于临江风景好地方大是清城数一数二的上好客店。

客栈的中庭有一片小园林围着中庭是回字形的方形路线走廊沿着走廊排列着许多客房客房内外雕龙画凤装饰典雅有如王府。

再走出临街的前门是属于客栈的大食肆如果今天不是中秋节绿娇娇他们到船上吃饭赏月的话这里也是一个很方便的吃饭地方。

现在中庭里有十多人正在厮杀地上还躺着十多个人人人身上都血迹斑斑脸上的表情和刚才冲进来的两个人一样脸形扭曲口吐白沫。

绿娇娇对杰克说:“看到没有那些人好象都疯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杰克说:“我也看到了他们不象受过训练的士兵反而象在乱劈乱砍这样砍下去会全部死掉的……”

“现在这样我们走不出去他们要是全死掉的话官府查起来我们也说不清……先让他们停下来吧……”绿娇娇抬头看着杰克等他的意见。

杰克点点头说:“对出去绑起这批人再说……娇娇你在这里关好门等我。”然后把手枪交到绿娇娇的手上。

安龙儿听了这话提着手杖就开门出去绿娇娇马上向他喝一句:“龙儿记住不要伤人!”

安龙儿应了一声“好”先冲出去。他一跃过门前的回廊跳下中庭马上团身滚到地上手杖向着人群的脚踝左右扫荡。

安龙儿还是十几岁小孩子身形还没有长高加上滚在地面更是不容易被乱刀所伤。

安龙儿学过的地趟刀法现在挥出最好的作用在人群的脚下连扑带滚向四方快地扫劈人快手杖打得更快象一阵旋风卷过枯树林所到之处打斗中的大汉纷纷倒地。

杰克紧随着安龙儿跳到中庭抱着从床上卷起的床单被子。他迅闪到一旁把床单被子撕成布条见一个绑一个。

杰克来自美国西部擅长飞绳索套牛套马在他眼里相对于牛马来说人算是小动物把人按倒在地再绑起来完全不是难事。

很快在中庭厮杀的人全都被结结实实地绑起地上躺满男人不会动的不知生死会动的身上都被绳子绑着。

杰克和安龙儿收拾完中庭的人再向客栈前堂的食肆冲出去看到这里早就没有任何食客桌椅碗碟打了一地地上也躺着人却仍有六个人还在刀光剑影中互相砍杀客栈的掌柜举着椅子蹲在收银柜下全身抖地哭得满脸泪水。

杰克向掌柜说:“不要怕我是来帮你的你躲好不要出来……”

安龙儿一脚把身边的桌子横踢出去桌子平冲而去撞向其中一人安龙儿同时抖出身上的绳镖绳镖贴着地面向这个人的脚踝缠过去……

这人上身被桌子向后一撞脚下却被安龙儿用绳镖向前一扯马上被凌空抽起摔在地上杰克从桌子底下窜过去绑起这个人。

正在和刚才倒地的人打斗的另一个汉子正在乱挥大刀对手突然倒地从他面前消失他怔了一下呼呼地喘着气左右找人。杰克也不傻等反正自己在桌子底下两手捉住这人的双脚用力一拖又倒下一个杰克顺便把这两个人绑成一团。

杰克绑人很技巧大概在西部绑畜牲练熟手了。杰克绑人时用料少效果好只在手腕和脚踝上下绳子然后把手和脚反在这人的背后扎成一圈这种绑法叫綑猪法是猎户和农场常用的招式官府的捕头也会这样绑正在犯案的重犯。

安龙儿面前还有四个疯的大汉杰克绑好地上的两个人也站起来和安龙儿一齐对付余下的四个人。

安龙儿跳在桌子上蹲身把绳镖在头顶甩一圈然后把绳镖全长度放出去镖绳在脖子的高度横扫而过安龙儿单手抓住绳尾一缠一拉绳镖同时缠在两个人的颈上把两个人头收紧在一起两人顿时脸贴着脸非常亲热……

安龙儿马上从桌面跃在他们头顶在空中把绳子在他们颈上缠多一圈然后顺势落地绳子绑住他们的脖子向地上一拖啪嗒一声两人同时摔倒在地杰克马上扑到这两人的脚上用布条一次过绑住四支腿……

“好功夫!”杰克和安龙儿身后有人大声说道同时听到几下掌声。

身后出现十多个捕快官差说话鼓掌的人站在那些公差的中间身穿一套黑底青花长衫。

其中四个捕快在这个黑衣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手持绳索冲向最后剩下的打斗者他们越过安龙儿和杰克麻利地綑绑起这两个人。

其余的捕快一下围住安龙儿和杰克十多把钢刀指向二人。

一直躲在收银柜台下面的掌柜急忙走到捕快们的身边说:“何大人别捉他们不关他们的事他们是这里的住客是出来帮忙的呀……”

何大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两个黄头看到一个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身上没有什么兵器;

而杰克手上也只有布条最严重的是杰克还是洋人得罪洋人可没什么好处。遇到洋人要不当场杀了毁尸灭迹要不就干脆对人家好一点。因为朝廷早下了通令洋人犯事要交领事馆处理捉了也是白捉。

何大人对捕快们说:“放人吧……封锁客栈任何人等不得出入……搜查肇事者查问全部住客……”

杰克和安龙儿看何大人不管自己先跑回自己的房间看看绿娇娇情况怎样。

绿娇娇的房间点着灯小美女好端端地坐在窗边看江上的月色。左轮手枪放在桌上桌上冲了一壶茶绿娇娇手里拿着鸦片烟枪在吹着烟圈。

看到杰克和安龙儿进来绿娇娇冲两人笑了笑从桌上翻起两个茶杯给他们每人倒上一杯茶对他们说:

“今天晚上大家都不用睡了……”


(十八)镇喝九字印


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没有睡意安龙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清点整理行李杰克在绿娇娇的房间里喝茶聊天月亮西斜已是四更天。

杰克对安龙儿的身手赞不绝口也充份赞扬了自己的神勇无敌滔滔不绝地讲述刚才电光火石间生的事情不到一刻钟的动作场面杰克足足讲了半个时辰绿娇娇似笑非笑地看着窗外的江面月色。

客房外的中庭地面排满了刚才打斗的人他们大都身上绑着绳子虽然动弹不得却不停地挣扎有些人还从喉咙里出野兽一样的低吼声。武功比较好的捕快看守着这批危险人物有一个衙门带来的大夫蹲在地上给他们包扎伤口。

除了第一批来到的捕快随后又来了一批协助公务的衙差。衙门大概有二十多名官差聚集在这里加上房客和排在地上的俘虏中庭里人头涌涌但是却没有人大声喧哗只有低沉的说话声和偶尔听到一声怪叫。

客栈前的食肆里现在坐满了女人和老人这些都是打斗者的家属由衙门通知他们来到这里以便提供帮助和办理官府的各种手续。当然有几个衙差看守着这些人否则这里的家属可能又要大打出手。

两个师爷带着两个薄记官在分别向房客和堂倌问情况做记录何大人也在其中一起查问。

绿娇娇订的的两个房间位于回廊中部两个师爷从两头问起一直没有问到他们。

这时中庭里突然传来大声的呼救:“这里还有没有郎中有没懂医术的客人!快来救命啊!”

大家听到这个声音都一齐向中庭看去看到那个为俘虏治疗的大夫右手上不断流血左手压在自己的伤口上表情极为痛苦。

绿娇娇和杰克从窗户看出去然后看到有一个房客提着小箱子从客房爬出回廊跑过去帮忙。

官府的大夫问出来的房客:“你是大夫吗?”

那个房客说“是”大夫马上说:“不用管我我会自己包扎……他们快不行了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个房客低头检查一排俘虏排在地上的人大概有一半人脸色白全身在抖这些人就是一直在打斗的主力。其他的人则静静地躺着昏迷不醒不停地冒冷汗。

他们全身冷摸上去全身都是冷冰冰虽然被绑住手脚仍僵硬地用力要抓东西和蹬东西牙齿磨得格格作响脸部表情恐怖而痛苦……

最让两个大夫担心的是他们的呼吸已经很混乱人人的嘴里都是呼噜呼噜地叫着但是吸气越来越来短眼睛开始翻白这样下去窒息和抽筋都会致他们于死地……

坐在食肆的家属因为担心家人的安危开始哄动起来一起往中庭挤想看看生了什么事。几个衙差用力顶住他们喝止他们再向前走近情况一片混乱。

房客大夫从小箱子里拿出一个针炙包就要给地上的人施针他的下针位置在病人鼻子下的人中穴。

那个受伤的大夫马上叫住:“小心!他们咬人我的手就是这样咬伤的……”

从窗户里看着大夫的绿娇娇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幕……

一个月前在广州白鹅潭边上听花艇上的佣工胖阿姐说到的事情:

“他咬人啊有一个人的手都给他咬去半块肉了他挣开全部人的手自己一头就跳到珠江里……”

“他也咬人……”绿娇娇不禁低声自言自语。

房客大夫应一声然后随手卷起一团布塞在俘虏病人的口里:“好我会小心他们的症状象是羊颠风但是怎么可能一起病?羊癫风会传染的吗?我先在几个大穴下针……”

说完一针就刺入人中穴。官府的大夫也是万分焦急一边用水给自己冲洗包扎伤口一边说:

“还有涌泉太冲内关几个主要穴位……我马上来帮你……我也没听过羊癫风会传染!”

两个大夫手忙脚乱地开始给十几个抽搐的俘虏施针。

两名俘虏刚刚被施过针却整个从地上弹起又重重地摔回去哇的一声从口里喷出一口血把塞住嘴的布团喷出来情形越来越恐怖。

两个大夫吓得马上站起来退了两步呆站在两个吐血的俘虏面前。

客房出来的大夫声音抖地问官府大夫:“羊癫风……会吐血的吗……”

官府的大夫脸上又是血又是汗:“不知道……不知道……”

羊癫风俗称羊吊心肝肾等内脏血气失调严重抑郁都可引起羊吊但是由血气引起的疫病不可能产生内出血的症状也不可能传染所以十几人一齐羊吊加上两个人羊吊到吐血这么新奇大出两个大夫的意料之外。

绿娇娇看到这里推门走出回廊到何大人身边对他说:

“大人民女学过一些医术可以去帮帮两位大夫吗?”

何大人也是怔在原地听到有人这么说真是求之不得也不管是谁了只管说:“快去快去……”

杰克和安龙儿看到绿娇娇走出去马上跟在她身后看有什么可以帮忙。

众人看到一个艳丽的小姑娘带着一个金洋人一个黄头小孩走到中庭都渐渐静下来。

女孩子太美洋人太高小孩的样子太正气凛然这三个人走在一齐突出到极点大家更想不到一个洋人也会出来救中国人。

他们三人到了中庭中间绿娇娇马上安排大家做事:

“掌柜的……快叫人抬两百斤木柴出来堆在中庭……”

“捕快大哥麻烦你们把这些人排成一圈象围着烤火的样子脚向火堆头向外……还有把他们的鞋子全脱了……”

“两位大夫请准备点燃的艾条艾条准备多一些银针可以收起来了……”

大家连忙分头去准备这些事情杰克和安龙儿也在中庭帮捕快们布置人圈很快就在中庭中间生起一堆篝火俘虏们也全部被绑着排在篝火外围成一圈。两个大夫的四只手上也夹着十多支艾条。

在中医针炙术里虽然都是对穴位施术但是针和炙却是完全不同的方法。

针是用银针刺入穴位而炙则是用艾条点燃的热力在穴位上施术。艾条用艾草卷成有很浓烈的特殊香味因为中医认为艾草可以理气血逐寒湿、温经止血、安胎甚至驱邪有的地方还会有艾草来做成民间小食。

绿娇娇看准备好场面了走到火堆旁边双手合什……

她的双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尾指交叉在手掌里互相勾住两只食指合在一起伸直指向天空双手互扣一合紧大喝一声:“临!”

火堆忽然旺起来一股烈焰冲上半空映红月色照白的夜空红光在客栈中庭上空竟形成一个光罩。

围观的众人看到火焰暴长热力越来越强都吃了一惊。

绿娇娇正在使用茅山道中的“退邪镇喝道藏密诀”双手所结成的是九字印中的第一印——不动根本印这个手印以“临“字咒加上道家心法驱动作用为安魂定魄在施道术者的四周形成结界保护四周的空间不被邪气入侵的作用。

当九字印完成这个结界将会由守转攻使施术者的四周产生向外扩散的保护圈从而驱散邪气。

绿娇娇双掌一直紧贴不停变互着手印的姿势把结界的灵力一步步地增强……

绿娇娇每换出一个手印就厉声喝出一字密诀: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在!”

“前!”

九字念完九印解开绿娇娇的双手回到合什的姿势火堆比刚才更旺。虽然现在是中秋寒夜但是中庭却比夏天的中午还要热众人纷纷开始用衣袖擦脸上的汗水。

杰克惊讶得无法形容这个刚才还在和自己打情骂俏风流快活的女孩现在却象女神一样站在人群中操纵着火焰在杰克的思维里绿娇娇不是天使就一定是女巫。

绿娇娇走到人圈的东方叫杰克和安龙儿把东方的一个人按住然后叫两个大夫过来对大夫说:

“我先用艾条从脚底的涌泉穴炙进去你们二位在我炙入涌泉穴之后在一拍的时间内依次炙入胸前膻中穴和额前印堂穴动作要快但是不能比我快……”

官府的大夫问绿娇娇:“光是雷公炮炙法就有十七种姑娘说的是哪一种呢?”

艾条是象雪茄烟一样的草条治疗时点燃后在病人的相应穴位上定点烤热用温度刺激穴位以达疗效而烤热穴位的方法因为时间和热力的不同运用有十几种之多。

绿娇娇对大夫笑笑说:“不是你懂的那些方法你对准穴位看我做你照做就行了……”

绿娇娇半蹲在一双赤脚前火光从她背后映出象用血红的彩墨勾勒出一个漫妙的身影。

她口念咒语然后屏住呼吸双手分别拿起两支点燃的艾条在空中缓慢地、象舞蹈一般划着图案。

艾烟在空中凝成一道符咒在符咒还没有散去时绿娇娇口中吐气娇喝一声“疾”!双手用艾条快向这双赤脚底下的涌泉穴直刺进去。

“嗞”的一声躺在地上的人全身缩了一下。

因为艾条的临床使用以不烫伤病人为要绿娇娇这样做病人的穴位一定会被烫伤两个大夫从没见过这种用艾条的方法都张大嘴看着绿娇娇。

绿娇娇双手还没有抽回艾条艾条在涌泉穴上嗞嗞地烤着她看到两个大夫呆看着她于是恶狠狠地瞪他们一眼示意他们马上下手。

两个大夫醒悟过来马上也象绿娇娇那样向这个人的胸前和额头用艾条烫下去。

“嗞……嗞……”两声过后地上的人全身挺起头和脚顶地胸向上弓着杰克和安龙儿全力压下他这人叫出一声“啊”……随即从口中吐出一团白气马上昏过去。但是脸上却现出一层红晕不再冷白如纸身体也开始放软和有了温暖的气息。

两个大夫也“啊”一声叫出:“行了!有救了!快快下一个!”

大家看到一个人得救都大为振奋马上着手治疗下一个。

绿娇娇安排大家按东南西北的顺序治疗完成治疗时已经是五更天东方现出一片红霞。

闹事的大汉们在绿娇娇的救治下各自从嘴里吐出一团白气晕迷一会之后都纷纷醒过来脸上也有了血色都带着极为疲倦的神情躺在地上。

绿娇娇一夜没睡为几十人施术后混身被汗水湿透体力也到了透支的地步她向大家摆摆手让官差和家属们自己收拾叫掌柜送一大桶热水入房间自己关起门脱衣洗澡。


(十九)制不如化


泡在温水里的绿娇娇疲累感马上从脑袋传向得全身想思考些什么事都觉得精神不足。

她在浴桶旁边放了一张桌子让自己可以在浴桶里点一泡烟好好放松一下。她闭着眼睛想要睡一会但是却无法把自己抽离刚才的场景脑海里仍是刚才那三十几人痛苦扭曲的脸。

驱使道术并不是一件很花体力的事情但是需要意志集中到极限对“精”、“气”、“神”是一个明显的消耗那种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象三天三夜没睡觉的疲惫。

离开广州之前广州城里也出过类似的事情郭家同姓门人同一天夜里癫狂杀人和自杀绿娇娇和安龙儿还因为好奇特地到出事的郭家大门前看风水他们看到一个人为布置的风水杀局——鬼镜照堂这让绿娇娇在昨天晚上很容易地联想到这是一次由风水引起的凶杀。

解铃还须系铃人风水引起的问题当然只能用风水解决绿娇娇用了一连串风水道术把人救活心里却产生更多疑问:

这些人的癫狂真是由风水引的吗?

为什么全部人带着刀?

为什么事在中秋节?

和广州城生的郭姓命案相似是巧合吗?

自己遇上这件事也是巧合吗……

绿娇娇绝不会忘记她这次江西之行正被一双无形的手安排。

绿娇娇从床上起来已是黄昏梳理好自己打开门走出房间正想叫人收拾大浴桶却看到杰克和一个清瘦男人正坐在回廊的靠凳上聊天看到绿娇娇出来两人都笑嘻嘻地迎上来。

杰克介绍说这位孟先生是清城知县的师爷他是奉知县何大人之命来请绿娇娇和安龙儿去吃饭当然也少不了英俊的杰克。

绿娇娇认出来这位孟先生正是昨天晚上一直陪着何大人做笔录的其中一个师爷。

孟先生约三十多岁中等身材面相斯文脸上留着三道不长不短的胡子一看就是专业师爷卖相。

孟先生笑咪咪地走前一步拱拱手说:

“绿小姐有礼了本人是衙门师爷孟颉知县何大人非常感谢你们三位昨晚出手相助特在衙门内备薄酒一桌以表谢意……请务必赏脸……”

“何大人这么客气呀……”绿娇娇说着客套话拖一拖时间手背在身后掐指算卦。

衙门的人找上来不会没事光吃个饭这顿饭一定有下文其实不去是不太可能的啦只是看衙门是不是来找麻烦自己要不要耍花招脱身而已。

老百姓俗话说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绿娇娇非常清楚衙门里的事情随时都可能翻脸背后捅一刀昨天出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死人知县要交差的话会不会找替罪羊?还是算一卦好。

还好算出一个小吉卦象“凡事和合出门无咎”那就去走走吧吃衙门的饭机会不多吃他一顿也是好的。

绿娇娇答应下来谢过孟颉后叫安龙儿收拾好东西和杰克一行三人跟着孟颉走路到衙门。

清城不如广州城面积大也没有广州城的人多繁华但走在街上还是可以看到商铺林立行人众多。

衙门距离客栈并不远他们跟孟颉走了约半刻钟就走到衙门。

进了衙门内堂何大人还象昨天一样穿着家常服装在等他们寒喧过后何大人招呼大家进后院。

后院是县官住的地方作为私人场所一般官差都不能进入。公门应酬请客吃客县令大人会在酒楼食肆设席。请回家中吃饭的人非亲朋好友就是尊贵上宾。

路上绿娇娇咬耳朵吩咐过安龙儿和杰克见什么吃什么千万不要客气咱们是过路客吃了这回不一定有机会吃下回没吃饱可别后悔。

大饭桌摆在后花院四周是何大人种的花花草草何大人安排昨晚的两个师爷做陪客桌上一共六人菜色上来也颇有风味。

大家坐定后何大人先向三位客人敬酒表示谢意。绿娇娇推托说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就算了。

安龙儿从来没有喝过酒就只有杰克一个人陪主人家喝了三杯。

说说当地风情互相沟通了一个大概之后太阳下山月亮渐渐升起正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当月亮从后花院的东墙升起竟把这小花院照得亮如白昼。

绿娇娇不想磨蹭时间单刀直入问主题:

“何大人今天请我们三人来赏月不知有何吩咐呢?”

何大人马上客气地说:“吩咐不敢说何某一片诚意完全是感谢三位昨天给衙门帮了个大忙请三位来共渡佳节……”

“不过……”何大人说话一截一截这句不过差点让人呛着:“不过我这位师爷倒是有些事情请教还请三位不吝赐教……”

“哦……”绿娇娇明白了何大人和许多县官一样都不是当官的材料也不知这官是买回来的还是裙带关系搞上去的反正就是一个衙门布景基本上出主意做安排都由师爷全盘协助这种情况在当时相当普遍。

孟颉把脸转向绿娇娇看来知道要谈什么的是孟师爷:

“绿小姐昨天你救的人三十多人现在已经在家休养他们都是当地村民……聚众闹事的案件等他们都好一些了再升堂审理。只可惜有七人已经死于打斗和后来的病……”

绿娇娇心想还有一个是从我房间的窗户跳水的呢也不知死了没有……不要搞到自己头上就行了。

绿娇娇随口推托两句说:“其他人没事就好我们只是房客也不知道这么多事呀呵呵……”

孟颉说:“没有绿小姐相助怕且全部人都要死掉救回性命的村民家眷都非常感激说要登门道谢。我们怕绿小姐太劳累今天要去看你的人我们派人挡住了明天可就难说罗……哈哈哈……”

绿娇娇见衙门方面不是把事情往他们身上推放心下来静候孟颉讲正题:

“孟颉是读书人闲时也涉猎过一些道术书藉所以昨天看到绿小姐施术识得你用的是道家手印秘诀不知我有没有看错……”

孟颉能知道这些绿娇娇不觉得奇怪当时很多读书人才高八斗只是失意于科举又没钱买官才委身当师爷。

她点头说:“对这是江西正宗的道术根基功夫已经流传很久了民女只是学到一点皮毛……”

孟颉看打开了话题顺着就溜下去:“功夫不在高低行善功德无量呀绿小姐是道术高人太谦虚了……不知绿小姐救这些人时为什么用道术而不是医术呢?”

这是一个大家都很好奇的问题当时两个大夫都把这些人当成羊癫风来治疗治病不对症的话再好的针法和名贵药材都会把人治死绿娇娇怎样准确断症确实让读书人好奇。

绿娇娇看到桌上五个男人都停下筷子看着她等她说话看来这回不说点什么是下不了台了:

“民女看到几十人同时互杀还有羊癫风的症状想起在广州城曾有过相似的风水案所以猜想这事会不会由风水引起看到情势紧急人命关天只好冒昧出来放手一博试试用风水道术破解……其实当时我也是心里没底……让何大人见笑了……”

何大人听到小美人提起他终于有机会说说话顿时感到很有面子举起酒杯说:

“真是万分佩服绿小姐见多识广果然是高人啊!此事正是由风水引起来来来何某敬绿小姐一杯……”

于是大家热烈地附和着蒙了一杯酒绿娇娇和安龙儿陪了一杯茶。

孟颉还有问题喝下一杯后忙压住何大人的话头问绿娇娇:

“绿小姐当时为什么要病人围着火堆又用艾条刺穴来救人呢?再用银针刺穴不行吗?”

绿娇娇一听这下没完没了这顿饭成了书院研读课。

不过一些正理还是可以说说安龙儿也没多少上课机会于是她看了一眼安龙儿安龙儿明白这是给他上课正襟危坐正视着美女先生:

“先羊癫风不是传染病多人同很不寻常;其次是现大夫用针之后病人会吐血这是很古怪的情况。针刺可以疏脉顺气也可以放血泄阳不可能引起吐血吐血代表完全用错了方法……”

绿娇娇看着安龙儿继续说:

“中秋是一年里从热转寒的交接点日为阳精月是阴精中秋月最圆的时候正是全年阴气最盛的时节当时圆月已过中天是三更末刻阴寒到极点……”

“血在易卦中入坎卦属水中秋时节属金大夫用的银针也属金金生水太过则会吐血;但是一般人体内有三昧真火阴阳平衡不会阳气弱到抵不过一支银针可见是这些人的体内已经积寒气到将要死去的关头……”

“寒气侵入五脏六腑使人手脚僵硬侵入脑髓就会使人癫狂所以民女先用九字印诀催动火堆产生结界封闭月气和节令寒气入侵中庭同时给病人暖身增强阳气……最后用艾条点火画出火德星君灵符后刺入穴道从下而上打通全身经脉从口中驱出阴寒邪气……”

孟颉抚掌慨叹:“精采精采……果然得天地正理论事有据实施则无懈可击绿小姐所学乃理学正宗绝非江湖道术啊……绿小姐令孟颉折服!”

绿娇娇得到识货之人认同心里还是满高兴的开心得有点得意地向孟颉欠欠身说:“孟师爷过奖了……有玄术引起的疑难才会用玄术应对真是有病的话还是要请大夫医治。”

孟颉又问道:“最后绿小姐先从东面的病人救起向南再向西北是否也有玄机?”

绿娇娇笑笑说:“孟师爷真是细心过人……刚才说过病因是阴寒积于脏腑而阴寒之气非金即水民女给病人暖身之后从东方开始是应五行相生之理水生木则水气有损木气得益……木得益则火旺因为木能生火……而火旺……”

“就可以驱出阴寒……果然有玄机……啧啧……”孟颉摇头赞叹道。

绿娇娇看着安龙儿继续说下去:“风水施术制不如化可以把水气温和地泄出化弊为利总比直接克制来得正道……”

安龙儿认真地点点头。

何大人和两位师爷都纷纷称赞又是一轮酒杯响大家蒙下一杯后何大人对绿娇娇说:

“绿小姐何某遇上你这位活仙子这事算是有救了……”

绿娇娇就知道有这一手只是看要推掉还是刮一笔油水而已。

所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何大人应该也刮下不少银子有机会的话当然要在他手里分一杯羹劫他的富救自己的贫。

再说学道之人的好奇心让绿娇娇不得不听下去她太想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了。


(二十)邪师自破灵龟穴


何大人沉吟了一下说:“这件事是由本地两个大户人家不和引起闹了有一年多这中间双方都有死伤我这当县官的也调停了多次但总是……说来话长一年前……”

清城往南十里有个金鸡岭金鸡岭山势巍峨峰峦叠起远远看去恍如一只巨大的雄鸡傲视天下。

金鸡岭有一道山泉从山顶流下在山岭中几次回转走走停停聚结成数层清潭最后形成小溪流到岭下的村庄的田野养育着一方水土。

金鸡岭下有温凤村和上吉村分别位于这条小溪的东岸和西岸托金鸡岭下好田好水两条村一向相安无事。而两村的后代有些门户慢慢富裕起来从务农慢慢成为商人还有些人在清城开作坊和工场逐渐成为清城两个大户温家和梁家。

一年前上吉村的梁家现自己家族的生意一落千丈梁姓的商户纷纷倒闭。

他们本来想会不会是市道不好或是经营上出了什么问题到了秋天却现连田地的农产也大幅减产这就不得不怀疑是其他原因引起。

上吉村梁家的人再看看温凤村虽然只是一溪之隔温凤村的生意却做得风生水起田产也大丰收这样的情形实在让上吉村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都在同一个地方一溪之隔会相差于如之大怎能不让人怀疑有古怪?

经长期在村里农耕的村民提醒原来年头温凤村重修祖坟请来一个江西姓赵的风水师在溪水的上游点了一个穴刚刚把最早期的九代老祖宗迁过去下葬。

于是上吉村民醒悟过来猜想会不会温家修祖坟从上游夺了梁家的风水于是也请来一个风水先生给全村看风水。

风水先生来看过之后对梁姓村民说温凤村所点的确是上等吉穴叫“灵龟饮水”穴在上游水边先得水因而先得气灵龟饮过的水流到下游对上吉村来说已成死气所以温家一年间大富梁家一年间大败的确与此穴有关。

上吉村民马上问风水先生是否有得补救。

风水先生说上吉村中也有靠水的虾蟹小吉穴地但本来气势就不如温凤村的灵龟地加上年头由风水师点穴夺得灵龟地的地气福力尽泄往温家就算上吉村再点吉地也不能回复当年富贵。

上吉村民顿时垂头丧气请风水先生相地费用不菲再请他点穴造葬的话又是一笔费用最后点出来的墓地穴位只能保个平平安安不复当年富贵再搞下去又有何益?

上吉村民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请风水先生先得离去商议后再作打算。

经过几天的商议都拿不出结果上吉村民实在越想越气最后的决定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家把家里的余钱东拼西凑聚成一笔不小的数目找到给温凤村点穴的赵姓风水师重金请这个风水师破温凤村的灵龟穴。

重金诱惑之下这个风水师居然见钱眼开答应下这件事情。

两个月后到了赵姓风水师为温凤村继续迁葬的吉日这一天要迁葬的是四五代之前的先人骸骨。

赵姓风水师点好位置后就叫村民动手挖穴。

村民一直往下挖这个风水师一边说:深一点再深一点……

终于挖出八尺深一个大洞地里涌出一股红泉众人都颇为惊慌赵姓风水师却大赞这是好穴的吉兆叫温凤村民放心下葬。

村民们葬下先人后不出三月居然出现和上吉村一样的情况生意破落人口伤病不断于是马上四处寻找那个姓赵的风水师可是那人已经一去无回不知所踪。

温凤村民知道这下有古怪了再另请风水师相地要搞清楚事情。

这一次的风水师说:上次的风水师一直向下挖地是要挖破穴地红泉所出之地是灵龟的头部龟头被击破所以龟血涌出灵龟受伤已经退回龙脉之中灵龟饮水之穴不再存在。

温凤村民恍然大悟马上向上吉村兴师问罪大打出手当天就死伤十余人。

从此之后两姓纷争不断从金鸡岭下打到清城县城在哪里见面就在哪里打三天两头就大械斗官府出面也无法控制。

两个月前有一个叫右轩先生的风水师路过金鸡岭下知道两村人械斗的原因于是给两村人出了个主意。

右轩先生说这金鸡岭上还有一个真龙正穴如果两村人可以重新和好如初不计前嫌他可以点出这个龙穴让两村人一起重振家业。

两村对右轩先生都将信将疑因为温凤村不声不响点灵龟饮水穴夺气在先上吉村使用反间计破穴在后现在双方村民互相极不信任这时又出来一个风水师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右轩先生对两村人说现在金鸡岭下的风水全破再无可葬之地这样搞下去两条村子都只有死路一条其实不妨相信他一次试试按他的方法做。

两村村民看右轩先生也不是收他们很高的润金的确无路可走也只好一试于是由右轩先生在金鸡岭上点出一个龙脉正穴喝象为“雄鸡啼日”。

在这个穴上建起一个祠堂安放两村的先人使两村共享旺气从此合为一家。

右轩先生看两村人建好祠堂基础安放好部份先人收下一些碎银就先行离去说好明年再来收取其余润金。

村民们毕竟不知右轩先生的来头有的村民还互相猜测是不是对方请来外人做戏进一步加害本村这一个月双方没有再械斗生意上也有所缓和但仍然互相防备。

中秋之夜两村族中主要成员相约在清城最气派的酒楼共渡中秋这正是绿娇娇一行三人下榻的客栈;

他们一方面想重修关系另一方面也防备对方借机闹事于是双方都带出二十多人带好兵器来喝赏月酒。

何大人摇着头说:“本来我也在家里过节看他们两村总算能和解以为从此相安无事我也可以清静一下哪知道这伙人说干就干正在喝酒时突然就打起来……”

孟颉接着说:“衙差都休假回家留在衙门看守的只有几个人我们收到消息后找齐人去到客栈看到这两位小哥已经控制住场面要不是你们及时绑住这些人可能死伤更多……”

孟颉对绿娇娇说:“晚上见绿小姐出手救人知道小姐是道术高人今天一早我们商议过案情估计昨晚的事和风水有关所以想请绿小姐再帮衙门一个忙……”

绿娇娇神情犹豫不决对何大人说:“何大人民女只是略懂一点皮毛本来不是事出紧急也不敢贸然出手……而且民女只是路过贵地家中还有急事……”

何大人连忙说:“绿小姐为人为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定要帮我们这个忙呀你知道这事关乎两村上千人生死我们只求你能上山看看右轩先生点的龙穴绿小姐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提何某一定全力解决……”

绿娇娇问何大人:“不知何大人是那里人仕?”

何大人说:“何某是浙江人……”

绿娇娇又问:“请问何大人在清城任期几年了?”

何大人说:“有两年了……”

绿娇娇说:“如果何大人政绩出众得到百姓上书请求连任也是百姓的福气啊……”

何大人连忙说:“是啊是啊我们地方官为的就是给百姓多做些好事这三天两头的出事我们也得东奔西跑对谁都不好……绿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嘿嘿……呵呵呵呵……”

一桌人都奇怪地笑起来只有杰克和安龙儿莫名其妙。

原来地方官三年一任一个知县上任头一年得摸清地方的底细花钱卖通上上下下和黑白两道;第二年第三年才是真正赚大钱的时间如果这个地方是富裕之地县官也赚钱得法的话三年下来在民间刮个十万八万两银子是轻而易举的事。

何大人现在是在任第二年正是刮银子最风头的时候他当然不想自己的地方出什么乱子被上边刷下来所以绿娇娇看定清城两个大户械斗的事何大人一定要摆平。

如果知县在任得力可以通过百姓上书请求朝廷留任这个官员那么对何大人来说就不用又去另一个地方重新花钱开展关系打后第二任那三年可以满打满算地赚足三年银子。

这些起关键作用的上书百姓无非是城中大户而清城的大户也包括温家和梁家何大人对这件事关心得合情合理。

绿娇娇看透何大人的心事对何大人说:

“民女路上盘缠不足回乡后置办家事也需要用些钱银正在忧心忡忡……”

何大人凑过头小声问绿娇娇:“不知绿小姐还缺多少盘缠?看何某能不能帮上忙……”

绿娇娇也把头凑过去吹气如兰小声对何大人说:“一百两……”

“啊……”何大人会心地微笑点点头。

“……黄金……”绿娇娇补充说明。

“嘀嗒”……何大人的筷子掉到地上。


(二一)月映明堂成杀局


田野被十六的圆月照得黑白分明十匹快马在乡间的小道上飞驰而过。

前面几匹马上骑着四个捕快中间三匹马上是绿娇娇、杰克和安龙儿最后是清城知县何大人和他的两位师爷。

绿娇娇跟何大人谈好价钱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

风水师右轩先生所布下的“雄鸡啼日穴”如果是凶穴不会在这一个月内让两家人都相安无事应该只会变本加厉马上一落千丈。

现在两村大户都平安过了一个月到了中秋节月圆之时却突然作这是很蹊跷的事情。

可能是右轩先生的高明布局做完坏事之后已经跑路走人这样的话当然可以慢慢处理;

但是也可能这根本不是右轩先生布的局那么这个局就有可能是临时被改变成杀局!

昨晚救出三十几人应该大出布局者的意料之外。

如果这个布局者在今天早上知道杀人失败那今天晚上到“雄鸡啼日穴”复核的可能会非常大。

尽管不知道这个布杀局的人是不是右轩先生但这个人会是一个高明的风水师而风水师一定会复坟……

于是马上要求何大人安排人手一齐上山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话是这么说但是绿娇娇有另一个想法不能说出来。

这次江西之行其实被无形的阴谋安排着自己在广州时和现在路上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受人监视如果自己一直按常理办事就会步步在对方的计算之中。

要打破这个被动的格局只有走出一着怪棋转明为暗才有可能现对方的底细。

马背上的绿娇娇和安龙儿穿着同样的衣服灰布包头只露出一双眼睛铁灰色短衣长裤腰间系着布腰带背跨布包靴子扎着裤脚。

和安龙儿的着装唯一不同式样就是她背上背着一支海军版大号左轮手枪这支枪和杰克腰间的枪一模一样。安龙儿背上则是一大綑细绳和木杖。

绿娇娇出前回客栈准备工具时叫安龙儿找出他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她和安龙儿的身材差不多衣服可以换着穿。现在的绿娇娇和安龙儿一眼看过去完全分不出谁是谁。

杰克知道绿娇娇的想法他明白今天晚上不一定会很安全以防万一他也从自己马车上取出一套绳索带在马上备用。

夜间路上空旷寂寥十里路很快跑完远远就看到金鸡岭迎面扑来脚下是千顷良田。

绿娇娇招呼大家绕过温凤村和上吉村远远下了马从金鸡岭的侧面悄悄上山。

金鸡岭是一个常有村民上下的山头这里的小路都有人修葺不算难走在明亮的月色下大家上山并不困难。

在几个识路的捕快带路下他们很快看到山腰有一片平地。

绿娇娇叫大家不要说话停在远处等她。她叫上安龙儿两个人一起慢慢走向新葬的墓地。

从这片平地看出去是山下广阔的水稻田和大片的村落;这种位置是风水中的典型格局——高岗观平洋。

这片空地上的泥土明亮而湿润显然新铺好不久。

从这里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流水声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原来有一道小山泉从背后的山上缓缓流下。

风水中对山泉水的要求宜缓不宜急如果得溪水清甜缓和这会保佑后人财丁两旺。

绿娇娇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闻一闻空气的味道。

空气中有树木青草的味道新土的气息也可以闻到山泉的水气水气清心怡神可知这道水流没有问题。

空地的中间有一间小祠堂小祠堂的背后是缓和的斜坡溪水就是从斜坡上曲折流到山下。

墓地的背后称为玄武位主宰人丁健康长寿这里的玄武靠山树丛茂密也是风水中的上乘之选。

祠堂外观约五丈见方祠堂前有一片半圆石板地约有三丈直径深深地积着水象一片大镜子一样倒映着月光月色把涟漪倒映在祠堂的大门上显得光影迷离。

任何坟墓的格局都一定有明堂明堂就是墓碑前的空地这里也就是那片祠堂门前半圆形的石板地。明堂的吉凶决定了子孙后的财运和官运风水上要求明堂干净宽大最重要的是不能有积水。

处理明堂积水的方法是在明堂的边缘开排水口风水上也称为水口。

水口位置的设定也有严格要求水口一般都会设在大凶的方位以求去水泄凶气达到趋吉避凶的效果。

而眼前的明堂积水一定是水口堵塞或者是根本没有开水口。

绿娇娇和安龙儿从明堂趟水走向祠堂大门推开门看到里面漆黑一片。

跨过祠堂的门槛一脚踩下去却现祠堂里居然也全是积水。

祠堂里有积水的可能性极低祠堂是一座房子就算下雨有水渗入也不会积水这么深;就算积水这么深也不可能没有水口排水最不可能的是……

这十几天根本没下过雨。

借一点点月色余光看到祠堂的正面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果然供奉着几十个先人的金塔和牌位。

绿娇娇走到这张大桌前掏出一个小罗盘测量过大桌的卦线大桌子和大门都向着西方卦线是当运吉线没有问题。

然后走出祠堂门前有月光的地方复核了一下卦象和门向的配合同样没有问题看来使温梁两家男丁昨夜疯械斗的原因不是座向的方位。

绿娇娇直接地推断水就是风水局产生杀人力量的来源,而水的出现只有一个原因这就是人为的安排。

绿娇娇在安龙儿耳边说了几句两人一起趟着水走向祠堂外石板明堂的西北边缘这里的乾宫戌位是明堂放水的常用水口。

安龙儿站在绿娇娇身边面向着祠堂后的斜坡绿娇娇蹲下身向积水下沿着石板边缘慢慢摸过去果然摸到一个去水口但是已经被一块木塞封得严严实实木塞经过水浸泡已经涨不能拔出。

突然祠堂后面的密林里响起树叶的摇晃声绿娇娇大喝一声:

“捕快还不捉贼!”

话音未落绿娇娇一马当先向密林中扑去。


(二二)追捕黑衣人


绿娇娇如此肯定密林响处有她要捉的人主要是因为明堂和祠堂一明一暗两片积水。

在风水中光线和声音都有扰乱精神的力量如果用高层次风水邪术催动光线和声音就会形成致人癫狂而死的风水煞气。

中秋八月时节天星风水中以天空西南方星宿昴日鸡最为凶顽如果在中秋催动昴日鸡的肃杀之气攻击祖坟子孙必死无疑。

右轩先生布下的雄鸡啼日穴的确为真龙正穴可保两村后人大富大贵。

但无论右轩先生有心还是无意金鸡岭上设雄鸡穴再遇中秋昴日鸡星君当值的时节就先天埋下了前面说到的隐忧。

而水与月配合上这个危机四伏的时间与方向就成了杀人武器。

水影返照穴堂本身就是一种风水中难以克服的煞气随着映出的景象和时间不同会使人的精神产生不同形式的迷乱。

例如太阳西斜的红霞光影返照穴堂就是一种很著名的凶猛煞气被称为“血盆照镜”这会使人死于刀剑斩杀的血光之灾。

而有意识精确地使用这种煞气则可以成为精确的杀人方法。

雄鸡啼日穴以西方为向本来与昴日鸡星君方位并无冲突。

但是明堂前有了积水中秋的圆月在三更末刻正好从明堂积水中返照到祠堂正门这个方向也正是中秋致命的昴日鸡方向于是产生一股无可抵挡的阴寒煞气直攻入祠堂正门。

祠堂正门如果是紧闭的话无论这股煞气如何阴邪也不会映入堂中光煞照不到祖先的金塔和牌位如何强大的煞气也是枉然。

问题就出在祠堂里的积水。

月映明堂水当然照不到祖先牌位但是如果月光可以照到祠堂里的积水却完全可以折射到牌位上产生杀人力量。

杀人者如果可以把月亮的光线射到祠堂最深处的牌位就可以成功杀人。

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个方法在中秋当晚打开祠堂大门在祠堂大门的上方安放一块大镜子镜面垂直照向地面平平架在空中于是月色就可以先照到明堂再反射入祠堂大门上方从大门顶上的镜子反射向祠堂内的地面积水最后把月光折射在牌位上……

雄鸡啼日穴的灵气应自然之道需在白昼见阳光才会灵动;

现在于深夜受昴日鸡邪光映照一个时辰雄鸡产生白昼的幻象违反阴阳之道突然猛醒使这祠堂下的同姓男丁全身冰冷彻骨眼前只见恐怖幻觉于是挥刀杀人。其实不管他们杀人与被杀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雄鸡啼日”在中秋晚上已经被改局为“昴鸡幻月”。

绿娇娇想通了这一切之后在祠堂大门内抬头却找不到那块镜子。

这块镜子一定不是小东西起码应该有四五尺长才可以吸收整个明堂照过大门的光线再映出这么大片水月倒影。

这般大一个镜子在当时的中国并没有生产只能从西洋进口所以价钱并不便宜用完后还要抬下山消灭证据更不是容易的事……

再说现在正是昨晚事的大约时间月亮几乎在同一高度出现重演昨晚的杀机风水师要复坟的话一定会在这个时间来检查问题出在哪里。

也就是说这个时刻镜在人也必定在要做的只是引出这个人。

所以绿娇娇走到露天的明堂当眼处有意给对方看到自己准确无误地找到明堂水口然后放水。

对方心里非常明白:水是这个杀局的核心所在当有人放明堂水就是摆明了告诉他布局已经被识破也知道他人在附近再藏下去也没意思了如果没有能力杀绿娇娇灭口的话不如趁早逃跑。

绿娇娇的举动果然成功逼使对方现身。不过她并非武功盖世决定为民除害或者是打算为一百两黄金卖命所以一马当先冲入黑暗她自有细密的想法。

如果对方就是迫使她回江西找龙诀的人那么她一天没有到江西对方一天不会危及她的生命这是她最有恃无恐的地方只要她不危及对方性命对方也不会致她于死地这个游戏必须要玩下去。

因为龙诀比绿娇娇的性命重要得多;

如果对方和她没有关系当然有可能会对她痛下杀手。

而绿娇娇给自己和安龙儿穿上同样的衣服用布包上脸就是一早防备对方认出自己。

现在和安龙儿一起出击的话两个身影可以迷惑对方的攻击目标也可以引导后边的捕快官差捉人的方向。

绿娇娇向祠堂背后的密林扑过去在暗处等待的杰克和捕快马上跟着绿娇娇冲过来。

安龙儿身形更快一步抢前绿娇娇前面右手从背后抽出木杖如箭离弦先追到树叶响处林中果然有两个黑衣人急急往山上逃去。

他们身穿黑衣如果伏在地上不动在黑夜绝不容易现。但是在寂静的山林中一但跑动却会产生很大的响声杰克和捕快们马上现了黑衣人的踪影。

两个黑衣人很熟悉山势他们在山林里如鬼魅一样快跑动安龙儿和四个捕快紧紧地咬在他们后面。

绿娇娇对他们大喊:“官差把那两个人赶下山!”

然后拉上杰克就从另一条下山的小路堵截黑衣人。

安龙儿一路紧追两个黑衣人左手从肩上拉下绳镖只要一有机会就可以打出钢镖把人绑住。

但是江南的山林枝繁叶茂一边追逐脸上一边被小树枝树叶抽打着手上的绳镖根本没有机会使用。

四个捕快也逐渐追上来占据山坡的高地位置往下压形成合围的阵势加上安龙儿五个人象围猎一样驱逐两个黑衣人往山下赶去。

绕着金鸡岭追到北面山坡黑衣人越跑越低但是山坡也越来越陡峭有如立壁一般人已经不能在其上跑步走路。

黑衣人只求逃脱不顾一切从陡坡垂直向山下冲去连跑带滑下坠度越来越快。

四个捕快见地形险峻都放慢了追逐度扶着树木坚持向山下滑下。

安龙儿身轻如燕根本不在乎这种地形他凌空跃起直接就向陡坡跳下每一次跳跃一落就是三四丈的深度脚一到地稍一卸力又重新跃起象老鹰一样向两个黑衣人直扑过去。

黑衣人正在快下滑中听见背后风声响起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追捕者如此拼命竟然直接跳下陡坡……

安龙儿终于可以接近其中一个黑衣人木杖从空中向黑衣人肩上刺去。

这支木杖是风水师堪地的手杖一头圆一头尖如刀剑一般长短在安龙儿手上成了最好的短兵器。

两个黑衣人正在下坠中只听得破风声响知道兵器已经刺到身后情势紧急来不及回头也从腰后抽出一支木杖在自己头上圆形划过打出一圈棍影形成一个防卫圈“托”地一声正好挡开安龙儿的下刺。

安龙儿有点意外一来对方抽出的兵器居然和自己一样是木杖二来对方竟使出少林梅花刀中的招式缠头裹脑刀。这一招最重转守为攻刀影围住自己水泼不入但是刀锋从圆走直时则可杀机四伏。

黑衣人这一挡果然有效安龙儿马上不敢猛攻借两杖相撞的余力从空中横移一尺让自己离开黑衣人木杖的攻击圈。

黑衣人无暇多看多想挡开安龙儿的杀着后也和安龙儿一样直接向陡坡连续跳下去这样一来黑衣人的逃脱度就会和安龙儿一样起码不会被对手近身缠斗。

陡坡上虽然站不住人但是树木却少了很多。安龙儿不能缠住黑衣人马上从手上抖出绳镖嗖地一声射向近身的黑衣人。

黑衣人跳起空中正在下坠钢镖带着绳子很诡异地从黑衣人的身下拦过只要他以正常度下跌绳子一碰到他就会缠到脚上打破他在空中的平衡安龙儿就可以使出下一招绑起这个黑衣人。

黑衣人反应极快现绳镖横在自己脚下马上团身缩脚手上木杖伸到脚下拨开绳子。

安龙儿手上一紧知道绳子碰上东西了抖腕力使钢镖回缠再向身后收绳……

黑衣人越过绳镖顺利脱出安龙儿的绳镖拉回来一支对方的木杖。

陡坡下便是盘山小路两个黑衣人看快到路面更加快了度向下跳。

乘着月色他们看到小路上有两个人在等他们这两个人就是绿娇娇和杰克。但是急下坠中的黑衣人已经避无可避双方只能正面迎战。

第一个黑衣人接近地面跳在空中向下扑去……

杰克看准黑衣人下跌的地点走准位置双手拿着绑成套索的绳子在头上甩了一圈后就向空中黑衣人套去。

西部牛仔最熟练的就是这种游戏在明亮的月色下套个人难不住杰克。套索准确地套住这个黑衣人的脚杰克用力一拖黑衣人重重摔倒在地上出一声惨叫。

第二个黑衣人被安龙儿在后面阻挡了一下迟了一些到达山路他跳在空中正好看到前一个黑衣人被杰克套住绿娇娇双手握洋枪指住俘虏杰克正准备上前绑人……

这个黑衣人在空中急喝出咒语:“昴日星君火急如律令!开!”

杰克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头顶上炸过一片黄光黄光中现出由白光点组成的怪异图案刹时瘫倒在地上。

绿娇娇一听到这个咒语左手拇指中指和无名指扣紧捻成三清诀反手遮在眼前来不及瞄准右手已经抬枪向着黑衣人落地的位置“呯”一声枪响……


(二三)第一次杀人


天空的黄光瞬间消失两个黑衣人都摔在地上。

刚才在空中施咒的黑衣人脚上中枪弹血流如注。摔到地上后试图马上站起来但是却无力站立重新摔倒在地……

安龙儿紧追在黑衣人身后眼睛一直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对手当这个黑衣人念动咒语出黄光与怪异图案安龙儿全部看在眼里。

黄光闪动的同时他和杰克一样刹时间瘫软失去知觉从陡坡上失足滚到坡下的山路上重重地摔在两个黑衣人旁边。

杰克倒下后不省人事拉住绳索的双手松开被杰克飞索套住的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扶起中枪的同行黑衣人。

绿娇娇重新拉起左轮枪的扳机大声喝道:

“两个人都不要动!再动我就要开枪了!”

当时的洋枪响过一枪之后就要重新装火药和子弹黑衣人根本不相信洋枪可以连开两枪他不管绿娇娇的喝止从地上拉起中枪的人就要逃跑。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听到绿娇娇的话心里大感惊奇想不到还有被他的符咒攻击后还未倒下的人;当然他也不相信这个女孩手里的洋枪还可以再开一枪。

他的手一直捂着腿上的枪伤双手全是鲜血这时他一手拉停扶他的人另一只手的手腕一转手指捻成剑诀向着绿娇娇飞快地划出一个血咒一道赤气聚在他的指间口中正要念出咒语……

“呯”又一声枪响正要扶人逃走的黑衣人整个摔向斜坡边上轰然倒地血从颈项激射出来象喷泉一样淋在坐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这个人顿时震惊失声惊叫一声“啊”。他马上停下正在施动的符咒想去救倒地的黑衣人但是血根本止不住地从身体里涌出来。

血咒是道术中的禁术可以使对方全身血气的运行瞬间停止马上进入假死状态如果一个时辰内没有人能解开这个血咒人就会全身黑血气败死身亡。

绿娇娇认得血咒禁术完全知道如果被血咒施术的后果。杰克和安龙儿已经身中符咒倒下如果自己也被击倒身边绝对没有懂道术的可以救自己十万火急之际绿娇娇只有开枪。

但是紧急之下绿娇娇的双手一直在抖本来要打向施术人的子弹却打中了旁边的人。

初次开枪连续打倒两人地上血流成河自己的同伴全部倒在地上绿娇娇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她双手举枪指着坐在地上的黑衣人呼吸越来越重声音颤抖得很厉害:

“我的洋枪可以连续打……你不动的话……我不会开枪……”

黑衣人和绿娇娇一样蒙着脸只看到一双眼睛手按住同伴颈上的伤口一言不地看着她。

绿娇娇继续说:“你的道术我都看得懂……你……手指再动一动的话……我就会马上杀了你……”

黑衣人仍在眼神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蒙面少女绿娇娇从他眼神看出他正在苦苦思索对策于是对着黑衣人身边的地面“呯”地又开了一枪打得地上土石飞溅黑衣人吓了一跳整个人向旁边缩一缩。

绿娇娇疯一样对着黑衣人尖叫:

“不许动!听到没有!”

黑衣人这次有反应了紧张地点点头因为现这支洋枪真的可以不停地打出子弹。

绿娇娇知道他再这样盯着自己看总会找到破绽对自己反击于是对黑衣人叫道:

“翻过身趴在地上!脸朝下不许看!”

黑衣人这次听话了乖乖地翻身趴在地上。

绿娇娇极为担心黑衣人有任何反抗眼睛不敢离开黑衣人半分又不敢走近检查和綑绑他们尽管双手已经酸软痛但还是要坚持抬着枪指向趴在地上的人。

这时从陡坡上追下来的捕快也赶到躺满人的小路他们先绑起脚上中枪的黑衣人给他止血包扎好伤口。

再检查颈上中枪的黑衣人现他流血过多已经死去。

绿娇娇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从地上收拾起各种器物。

地上有三支风水木杖分别属于安龙儿和两个黑衣人;安龙儿的绳镖;杰克的套索;还有一张网网上有十多面圆镜子按天星二十八宿之一的昴日鸡宿星位排列成符咒镜阵。

绿娇娇这下才想明白挂在雄鸡啼日穴祠堂正门上方反射月影邪光的不是床板大的镜子而是这个更具有杀伤力的昴日鸡符咒镜阵。

镜子被排成天星的阵列再加上符咒开光的力量威力远远大于绿娇娇想象中的大床板镜子;而小镜子织在网上就不用在使用安装时抬一面大镜子上山收回的时候也可以简单快捷卷起就走绿娇娇不禁佩服起设计这个杀阵的人如果不是心地邪恶这个人一定是一代名师。

而刚才黑衣人在空中震倒杰克和安龙儿的符咒也正是配合咒法撒出这个昴日鸡镜阵才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不过现在知道了对方用什么符术自然就有解救的方法。

绿娇娇检查过安龙儿和杰克现他们都只是昏迷不醒呼吸和体温依然正常于是叫捕快先抬他们到安全地方再救治。

几个捕快分头去山那边找来何大人和两个师爷也从温凤村找来十几个村民帮忙来了两架骡子大板车把杰克和安龙儿放在一架车上两个黑衣人放一架车浩浩荡荡地回到温凤村。

死去的黑衣人用草席卷着放在温家祠堂门外活着的黑衣人被绑成棕子吊在祠堂前堂的大树上由村民看守着。

说是看守其实村民们把愤怒全部泄到这个黑衣人的身上木棍和石头不停在打在他身上。

上吉村的村民也知道捉到布风水邪局害人的元凶纷纷赶到温家祠堂祠堂外的人越围越多已经有人开始用石块砸祠堂外黑衣人的尸体。

温凤村是富村温家祠堂地方不小分成前堂中堂和后堂三进院子杰克和安龙儿就被安放在这里。

绿娇娇叫人准备好黄纸和朱砂先给两人把过脉脉象平稳正常。

虽然和昨晚狂的人一样中的也是由星宿昴日鸡镜阵出的邪咒现在的昏睡应该也是沉迷于幻觉之中但是与昨晚相比杰克和安龙儿中的只是施术者在忙乱之中急促使出的咒术其杀伤力远远小于由天地灵气和月亮星宿等无限力量构成的风水大煞。

绿娇娇用朱砂在两人的额头上分别写上一个化气符再用黄纸朱砂写符烧成灰冲出一碗水让村民给两人往嘴里慢慢灌。

绿娇娇这次不会象昨晚一样大动干戈地解咒因为那样只是救命应急的硬方法其实对人的身体会有相当的伤害。

眼前的病人是自己人嘛病情也不紧急绿娇娇用了最温和的方法给二人解咒。

过了一会安龙儿慢慢醒过来眼里茫然而惊恐象是做了一场恶梦。绿娇娇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脸问他:

“龙儿……龙儿……你没事吧娇姐在这里呢……”

安龙儿回过神第一眼就看到绿娇娇松了一口气神情马上放松下来伸手就抓住绿娇娇的衣服说:“娇姐我做恶梦……”

绿娇娇摸摸他的头说:“好了好了现在大家都没事你休息一下吧。”

杰克这时也醒过来他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到四周全是人惊慌地大叫:

“娇娇!快穿上衣服!”

绿娇娇听到他的话“啪”甩手就给杰克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二四)不可告人的仇家


救醒杰克和安龙儿的过程温凤村的村民和清城知县何大人等都在旁边看着看到两人都醒过来祠堂中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两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走到绿娇娇身边一个长得高大健壮五官充满刚气之名叫温汉风;另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些身体稍为矮胖但也是给人身强力壮的感觉名叫温祖宁。两人虽然身着华服但却比普通商人多了一份说不出的精神利落。

两人的额头正中印堂的位置上都有一个烫伤的疤痕绿娇娇一看就知道这二位是经她手救起的闹事分子。

两人走到绿娇娇面前向她弯腰拱手行了个大礼说:

“我们是温凤村乡绅在下是温汉风这一位是温祖宁。中秋晚上温凤村和上吉村的飞来横祸有幸得到仙姑神医救活我们几十条人命否则我们村今天已经是家家举丧户户绝后了……还未来得及上门道谢今天又得仙姑为我们捉到破坏风水的贼人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请受温凤村全体村民一拜。”

说完带领在场的村民跪下向绿娇娇叩拜。

绿娇娇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礼连忙伸手扶起两个大男人口里不停地说:

“不要客气这是何大人吩咐办的事小女子应当尽力而为快请起来。”

绿娇娇接着在何大人耳边说:“何大人祠堂前面吊着一个活口如果再不拉回衙门审讯这人就会被当场打死了……是不是……”

何大人“哦”了一声马叫过师爷孟颉也是嘀咕两句然后孟颉站到中庭对村民们说:

“昨天晚上抓到的冢贼人按律要送回衙门审讯再定刑罚衙门一定会乡亲们一个交待现在官差会先把贼人押回衙门到开审定罪会贴出榜文大家可以推举乡绅来听审……”

说完一大通官话之后和官差收拾一死一活两个黑衣人准备押送回衙门。

绿娇娇看到杰克和安龙儿醒来黑衣人安全送走精神一下放松坐倒在祠堂的石阶上。温凤村民们马上斟茶倒水姑娘大嫂们扶绿娇娇到祠堂的内堂坐下。

绿娇娇对何大人说:“何大人我太累了今天看来回不到清城何大人你有要事请先回吧我过一两天再登门请安……”

何大人连声说好对绿娇娇说:“好好那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过两天我派人来接绿小姐回清城到时再好好给你庆功!”

然后转头对温汉风说:“温先生好好招呼绿小姐她是可是我们清城县的贵客不得怠慢罗。”

温汉风和温祖宁自然万般乐意马上安排住处给绿娇娇。

绿娇娇脑子里乱成一团只想放松一下她有气无力地长长叫唤着:

“龙儿给我点一泡大烟……”

绿娇娇被安排在温祖宁家。

温祖宁家是村中大户单家独院里面有十几间房子房间里一点没有乡村的感觉可见温祖宁在城里经商已久生活习惯都完全没有农家风味。

绿娇娇从中秋之夜起就没有一天安宁先是客栈大战九字印破邪救人;然后是夜上金鸡岭捉风水邪师这过程中体力消耗不说还要出生入死最后留下迷团重重。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脑海里却一直在回闪这几天遇到的每一个细节。

绿娇娇终于在太阳出来的时候醒来。

她从温祖宁的妻子那里换上一套宽松的蓝绸褂子,这袭褂子是温祖宁从京城带回来的刺绣精品衣服雍容华贵但穿到绿娇娇身上却显得她象个洋娃娃。

因为绿娇娇身材娇小,而温祖宁年纪不大,家中只有两个几岁大的小孩,家里没有少女的衣服,于是只好给一套大衣服她先套着。

她抽足大烟梳洗过后一晃一晃地走出房门和温家热情的家眷们打过招呼就走出温家前院。

安龙儿和杰克都在前院而前院中间有两个男孩在练拳拆招。

两个男孩拳来脚往拳法沉稳刚猛绿娇娇不懂武术但可以看出他们打的拳和安龙儿的明显不同。

安龙儿的功夫飘逸快捷打起来好象脚不沾地;而这两个孩子的拳法逼身贴打马步低沉给人打上去很痛的感觉。

绿娇娇看得入神恍惚间回到一个月前在广州天字码头看安龙儿卖武的那个下午……

那一天的安龙儿名字还叫黄毛仔对自己而言还是一个陌生的小孩短短一个月后就已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安龙儿还要陪着她千里回乡不能不感叹命运的安排。

当初绿娇娇买回安龙儿做家仆完全出于一盘生意经。

她抽大烟的开销越来越大只是在***场所给妓女们算算命起个卦的话一个月赚个七八十两银子比很多商号的生意都要好不是说活不下去但是存下来的钱会越来越少而要赚大钱就必须要做风水。

在城里有的是风水名师怎会有人请一个女孩做风水呢?

她只有借一个男人的名堂才可以赚到风水行业的钱但她根本不可能让一个有相当风水水平的大男人听她的安排赚了钱还要和自己分更不可能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亲自教出一个半桶水水平的小男孩。

只要在城乡里由自己做媒人把他捧成仙童自己把握着最后的风水窍门和生意那个小男孩就可以当个会说话的活招牌。

这个小男孩要忠心因为他要给自己赚钱也不能害自己;小男孩也要长得好看长得好看又古怪更好这样才更象一个仙童可以开更高的价。

事实上绿娇娇在陈家村救应不利子孙的风水穴“倒地木星局”就是对这一套方案的试验一举赚回二百两银子。那一个下午赚的钱堪比辛辛苦苦在妓院里跑两个月更比一般人家两年赚的钱还要多。

眼下这一桩“雄鸡啼日穴”一刀就宰了县官大人一百两黄金可见做风水师绝对比算命好赚。

绿娇娇在安龙儿身后看着他的一头黄。

这几天生的事看得出安龙儿对自己的保护是奋不顾身的对自己言听计从可说是百依百顺。如果自己不是一身的事情也许现在已经和安龙儿在省城赚银子赚翻天了。

温汉风从门外走进来一见绿娇娇马上高声打招呼:

“仙姑你起来啦休息得好吗?”

杰克和安龙儿才看到绿娇娇一直站在身后。大家互相问候过绿娇娇对温汉风说:

“温先生小女子也是凡人一个只是学了一点道术请不要开我玩笑了你还是叫我娇娇吧。”

温汉风说:“那好尊敬不如从命你也叫我汉风行了村里的人都这样叫我。”

温汉风请大家进了大厅温祖宁的妻子叫佣人端上来饭菜大家坐下来边吃边聊。

绿娇娇睡了一天一夜肚子空空饿得疯使劲地大鱼大肉往嘴里塞吃了一阵缓过气来坐到一旁边端起茶杯漱口安龙儿和杰克继续大吃大喝。

绿娇娇知道温汉风这一来不会是探望聊天这么简单于是先打开话题:

“汉风大哥有件事我不太明白……”绿娇娇放下杯子眼睛开始往温汉风的脸上瞄。

“听说前一次有人破温凤村的灵龟饮水穴是因为上吉村的人恨你们坏了他们的风水花大钱请人下手;可是现在右轩先生给你们安排好一个新穴两村合葬先人一个月来两村都平平安安现在突然有人来破坏你觉得……还是上吉村的人做的吗?”

温汉风笑了笑表情有些无奈:

“这次当然不会是他们了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他们的人在中秋晚上也几乎死去……”

绿娇娇问:“你们还有什么仇家吗?”

温汉风沉吟了一下还是面带微笑摇摇头说:

“我们是正当商人就算有什么得罪我想也就是商场上的纷争你知道了做生意的事情有人赚钱就有人亏钱……”

这种答案在绿娇娇看来完全是撒谎。如果只是商场争斗根本不可能以两村灭族为目的而设下风水杀局更不用请来两个水平如此之高如此亡命的风水师。

到了这种地步温汉风还不肯说出真相只能说明事情背后有更大的问题。

绿娇娇隔着茶几凑近温汉风看了他一会温汉风被看得混身不自在绿娇娇突然小声说:

“这件事还没完你这样我帮不了你。”

温汉风呵呵呵笑了几声对绿娇娇说:

“绿小姐已经帮我们很大忙了这是我们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山西庄票上面写着纹银五百两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绿娇娇。

绿娇娇见到又有钱收绝不客气这五百两救了一村男丁的性命绿娇娇收得心安理得。

温汉风接着对绿娇娇说:

“不知绿小姐今天能不能带汉风到雄鸡穴上看看给汉风一些指点也算是为两村百姓造百年之福。”

绿娇娇正有白天上山复坟的想法于是马上说:

“好我们备马上山吧。”


(二五)灵龟穴的真相


安龙儿和杰克也想上山看看当晚的现场杰克更是越来越为风水的力量惊讶上山看穴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于是和绿娇娇、温汉风四人一起上金鸡岭证穴。

秋日的田野清爽宜人四人骑着马先在村里走了一圈在绿娇娇的要求下又去看过引起无数事端的“灵龟饮水穴”绿娇娇以风水师特有的好奇好好地堪察一遍这个已经被破坏的吉穴又用罗经细细测量过。

赏玩了一通“灵龟饮水穴”后一面欣赏山水风光一面慢慢溜马上山。

到了半山腰的祠堂这里就是右轩先生所点的雄鸡啼日穴。

两天前绿娇娇连夜上山来到这里是为了擒拿前来复坟的风水师心情全在拆解杀局和捉人而且是晚上堪地对环境并没有全面的了解现在风和日丽心平气和地来到雄鸡啼日穴才有机会好好证穴。

绿娇娇在祠堂前下了马叫安龙儿点上一泡烟叉着腰迎着山风吞云吐雾地欣赏风水。

金鸡岭山势雄浑山林茂密虽然绿娇娇没有时间到山顶寻找龙脉的源处但是单从山下温凤村仰看上金鸡岭还是可以辨别出这龙脉属雄龙结穴最宜见山窝水潭等阴地配合阴阳得法之下自然可焕出王者之风。

金鸡岭上本来就有一道山泉九曲十八弯转到岭下在山间结下几个清潭果然是风水中上好格局。

绿娇娇站在祠堂前向山下望去山下是广阔的田野金鸡岭上的山泉到了山下的水稻田间依然清水环流缠绕在田野和两村之间正是山肥水静福寿福贵必然无忧。

远方是屏障一样的山脉把山下的水稻田围得水泄不通形成有力的堂局。

最引人注目是远方一座高峰形如雄鸡昴头兀立有如将军布阵时战旗猎猎。绿娇娇从马上拿出罗经对着雄鸡高峰测去雄鸡高峰正位于三吉六秀之少微天星大吉之位。

原来右轩先生布局后喝象为雄鸡啼日这只雄鸡并不是指金鸡岭而是指这个穴前正对的雄鸡峰祠堂坐东向西当太阳从祠堂背后的金鸡岭升起第一缕阳光一定照在穴前最高的雄鸡峰上此穴后人必为武贵扬名四海。

绿娇娇禁不住赞一声:“真是难得的好穴……”

大家也看够了风景现在只想听绿娇娇讲讲她看风水的结果听到绿娇娇有话说都围到她身边。

绿娇娇却又不说话转身走向祠堂前的空地明堂。

明堂里还有些积水绿娇娇叫温汉风过来:

“这个雄鸡啼日穴相信右轩先生已经给你们解释过了……”

温汉风点点头说是。绿娇娇接着说:“所谓雄鸡啼日所指的雄鸡是对面那座山峰吧?”

温汉风有点惊奇地说:“绿小姐真是有眼光啊右轩先生正是这样说的。”

绿娇娇笑一笑指着被木头塞住的排水口对他说:

“这穴是难得的好穴只是被人临时破坏了排水口被人有意塞上祠堂里的排水口应该也一样明堂和祠堂里的积水加上贼人自己带来的镜子挂在祠堂的大门上……”

绿娇娇一边走进祠堂一边指点给温汉风看:

“通过准确的计算在中秋之夜把月光的阴寒之气加上星宿的方向和镜子布成的符阵形成具有杀伤力的迷幻邪光晚上折射入祠堂内……”

温汉风皱着眉听着绿娇娇的讲解不断点着头。

“这股邪光映照牌位和金塔的时间就是你们在互相厮杀的时间……

从实际上这种做法只在杀人并没有真正地破坏龙穴也就是说造局加害你们的人计划中还会来第二次他们总是要破穴的……“

说到这里绿娇娇看了看温汉风他的脸色很难看但仍是脸带固定的微笑。

绿娇娇又说:“如果在中秋的晚上这里做成的昴鸡幻日局把你们村的男人先杀光然后现在再来破穴的话应该就容易得多了……哈哈哈哈……”

绿娇娇说得残酷笑声很尖利。

温汉风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陪着绿娇娇笑起来一言不。

绿娇娇见温汉风不说话继续看风水。

对了这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绿娇娇一边自言自语走出祠堂上下四周观察环境。

安龙儿叫绿娇娇:“娇姐你看这地上有些洞……”

大家走过来一看果然看到地上有象用凳子压过的痕迹而且这痕迹还断断继继地向祠堂后方延伸出去。

祠堂后方是山坡山坡上一道山泉缓缓流下大家沿着地上的压痕走到祠堂后方的密林中这里就是前天晚上现黑衣人的地方大家在地上看到很多粗大的毛竹有些砍短有些则剖开一半而剖开一半的毛竹很长很长。

大家看到这里明白过来原来贼人是用毛竹架出一条山泉水道从祠堂后的山坡接出泉水让泉水从毛竹做的运水道上流进明堂和祠堂。

绿娇娇冷笑着挖苦温汉风说:

“你现在知道害你们的人请来的是多高水平的风水师了吧呵呵你的生意还真是值大价钱……”

温汉风低头呵呵地陪着笑一边说着:“难说啊难说啊……”

杰克对那晚的事记忆犹新他好奇地问温汉风:

当晚你也在现场打斗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温汉风想起中秋晚上的事禁不住摸摸额头上的伤疤:

“我们当时正在喝酒聊天因为和上吉村的人早就有仇怨现在一时也无法互相太过信任大家都带了兵器……然后我觉得对方的人在拔刀而且人人都向我杀过来我也只好应战了……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一个疯子我当时只觉得好象是喝多了酒一开始是很冲动后来身体越来越力不从心越来越冷直到完全失去知觉醒来之后才知道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居然在鬼门关上走过一回……”

绿娇娇呵呵一笑:“你们藉中秋之际摆和头酒情有可缘可是双方带刀可真是说不过去啊多少有点自讨苦吃。”

温汉风叹口气说:“唉……绿小姐你有所不知我们村一向比上吉村富裕一些这也是他们很不顺心的地方因为灵龟穴的事我们也主动和谈过多次了甚至我们愿意赔钱和解但是对方出手太狠我们不单只谈不拢简直是见面就打呀一次防不胜防都可能会出人命……”

绿娇娇突然对温汉风说:

“你不是商人你是武将。”

温汉风怔了一下马上笑着说:

“哈哈哈汉风哪有这种福份啊何大人和我们都很熟我也行商多年了这还有假吗……绿小姐何出此言?”

绿娇娇说:

“右轩先生为你们布下的风水局不只是旺丁旺财而是催旺了官贵这穴远处的雄鸡峰也是战旗峰这会使这穴的后人成为位列三公的武官……应期在三年之后己酉之年。”

绿娇娇的眼睛一刻不离开温汉风的脸他的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只是笑容越来越收敛绿娇娇慢慢地说下去:

“作为风水师右轩先生当然很清楚他也会告诉你这个穴的事和应期。祠堂里门开两扇神台上左边梁家右边温家但只有你们温家那一边可以正对雄鸡峰上吉村的梁家只能攒个富贵平安右轩先生的布局完全倾向温凤村!”

温汉风笑容全部褪去取而代之是毫无表情的脸。

绿娇娇不停地说下去一边慢慢走到杰克身边:

“刚才山下看到的灵龟饮水穴主要得气点也在这座战旗一样的雄鸡峰上也就是说你们一开始设下的灵龟饮水穴也是以武贵为目的。那个龟背一样的山丘实际上是一个战阵中的中军帐和前面的旗峰形成一个不易察觉得风水局——十面埋伏同样是三年后己酉年运行至旗峰武贵己酉年一定会生什么事呢?这和雄鸡啼日穴不是巧合吧。”

温汉风头上冒出很细的汗珠他走到山边面向山下的田野也许不想绿娇娇看到他脸上的变化。

绿娇娇可不想拖延问题说话的声音显得咄咄逼人:

“我看过你们先人的灵牌你们村没有考科举之人;刚才在村里我也注意到现在都没有人为官而村中风水最好就是你和温祖宁的家你们两人现在是商人的身份要在三年后位列三公,莫非想自己封个官来做做?”

绿娇娇一边试探着温汉风一边悄悄走到杰克身后带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微笑侧头看着温汉风在等答案。

温汉风抬头仰天长叹一声说道:

“绿小姐简直是神仙再世只可惜……”

大家都沉默着绿娇娇把杰克的右手放到他腰间的左轮枪上……

温汉风依然面向山下的村庄和田野太阳暖暖地照着山岗山风吹过一样让人感到从心里冷出来。

绿娇娇看到温汉风背在身后的双手同时做出两个不同的手势。

左手拇指和食指弯曲中指无名指和尾指伸直;右手握拳食指和拇指张大成八字虎口向着地面。

绿娇娇看了一会眼睛盯着温汉风的背影轻轻慢慢地一字字说出一句口诀:

“三……八……二十一。”


(二六)洪门暗号


温汉风听到绿娇娇念出这个奇怪的口诀又沉默了一会慢慢地转过身……

杰克的右手闪电一样拔出左轮手枪只听得哗啦一声右手拇指同时扳开枪后的击锤。

温汉风眼神锐利地看向绿娇娇时枪已经指住他的头。

安龙儿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杰克用枪指住温汉风他只好横跨两步站到绿娇娇和杰克那一边。

温汉风面对着枪口重新回复一如既往的微笑当一切都摆明了之后人反而更平静。

原来温汉风背着手做出的手势正是洪门暗号。

洪门是清朝最有历史的反*政*府组织在满清统治中国期间洪门从未停止过反清复明的武装行动。

白莲教小刀会天地会等许多反抗组织都起源于洪门。

为了不被清廷奸细渗入洪门内部设定了大量的暗语手语和著名的茶杯阵。

洪门兄弟见面出手不离三一定用会手势表示出数字“三”就算闹市之中不能对话也可用手势交流。

温汉风手上摆出的是“三八二十一”这一行数字组成了一个“洪”字:三是左边三点水八是右边共字的下部两点二十一就是右边共字的上部廿字的下边再加上一横正好组成一个“洪”字。

三八二十一是洪门兄弟相认的秘密暗号非经过严格审查背景的人没有加入洪门学习过暗号者不可能解读。

温汉风听绿娇娇读出手语心里有了一半底知道还可以谈下去:

“绿小姐真是无所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头?莫非你是山上的八妹?”

温汉风这一问也有机关在其中洪门组织以地区分“山头”“山头”下设不同的堂口;门中已婚的大姐大嫂暗语称为“四姐”未婚的小妹称为“七妹”“八妹”之说对洪门暗语来说完全是胡扯。

温汉风问得如此狡猾只想看看绿娇娇能否听出暗语有错也可知绿娇娇入洪门的深浅。

绿娇娇早从温凤村的风水中看出此村布局有如兵阵对于一个村子而言一定有古怪但是要造反的人也得看是什么来头所以咄咄相逼。

现在绿娇娇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心里的疑团抽出一条线索对着温汉风格格格地开心大笑。

笑够了她对温汉风说:“我是山上的七妹那来的八妹呢……嘻嘻……汉风大哥不用担心我是何大人花一百两黄金请上山复查你们村的风水我只是路过清城过两天还得赶路回乡呢。”

温汉风听到绿娇娇正确地自称为“七妹”神情放松下来对绿娇娇说:

“原来都是兄弟姐妹这洋枪可以收起来了吧……”

杰克和安龙儿面面相恃这两人说的都是人话自己怎么就听不懂呢?

绿娇娇笑着按下杰克的枪拍拍他的屁股让他把枪收起来对温汉风说:

“这两位小哥是我的兄弟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汉风大哥也不要为难他们……”

温汉风朗声大笑道:“两位小兄弟智勇双全是我们村的大贵人啊怎么会为难他们呢?绿小姐风水看得差不多了不如到舍下坐坐?”

绿娇娇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按洪门规矩入山就要拜山头这一去不是去温汉风的家而是要到温凤村的洪门堂口为了走下一步棋这个堂口一定要拜。

于是在温汉风的带领下四人一起策马下山。

回到温凤村温汉风带着绿娇娇一行骑马穿过村里七拐八弯的巷子到了一座大宅前下马温汉风招呼大家进门。

进门一路都有佣人和温汉风打招呼走入大宅中部是一片露天的庭园两边分别排着兵器架插满长枪大刀。

再走入去就是中堂堂内两边排列十二张太师椅正前方一块牌匾高高在上写着“国泰民安”牌匾下挂着一幅山水画……

绿娇娇暗中一数画中的山脉共有九条于是对温汉风说:

“汉风大哥这是九龙山吧?”

温汉风笑笑说:“知道就好。”

原来在洪门划分的山头里广东地区为九龙山这幅画是洪门堂口的标记。绿娇娇一口道出九龙山温汉风自然心中了了。

温汉风等大家都走进来后叫佣人关上门。

他从九龙山水画下的案台下捧出一个小香炉放在案台上再抽出一扎黄香放在香炉旁边;然后伸手抓住九龙山水画拉起一翻把画翻到另一边去现出一幅关公夜读图。

图的两边是一付对联写着“亭无终日好花有半朝香”。

温汉风然后站到一旁面带微笑地向绿娇娇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分明是要看绿娇娇表演只要绿娇娇的表演有半步差池温汉风必然怀疑她的来历。

绿娇娇伸手抽出九支香给杰克和安龙儿每人三支叫他们跟着自己做。

然后她把香点着自己站在中间双手用食指和中指横横夹住三支香拇指展开无名指与小指屈起做出洪门中代表“天”的手势。双手合起高举过头慢慢跪下朗声读出四句诗:

“洪水泛滥于天下

三千结拜李桃红。

木立斗世天下知

洪水结拜皆一同。“

读完诗跪在地上拜三拜然后站起用双手食指和拇指拿着香支其余三指伸直以代表“地”的手势把香支插到香炉上杰克和安龙儿不知为何却也不敢怠慢乖乖地一一照做。

三人上过香温汉风已是满面笑容热情地迎上一手搭着安龙儿的肩一手拍着杰克的手臂说:

“能有这样的好兄弟何愁大事不成啊!绿小姐今天晚上在我这里吃饭汉风叫上全村兄弟姐妹一起来感谢你们的大感大德。”

绿娇娇当然高兴因为温凤村的事情才算是刚刚有点眉目要知道更多的事情还要进一步了解。

于是她答应下温汉风的晚饭说要先回房中整理休息一下就带着杰克和安龙儿先回温祖宁的家。

回到自己的房中她马上找出大烟枪狠狠地抽上几口然后给杰克和安龙儿讲解洪门的秘密和刚才所做每一个细节的含义。

并且反复叮嘱他们两个洪门的事情宁死不能泄露半分否则不单只朝廷会要他们的人头洪门的人一样不会放过他们。

杰克奇怪地问:“娇娇你知道这么多事情你是洪门的人吗?”

绿娇娇听到冷笑一声:“哼我们现在是在温凤村整个温凤村都是洪门堂口我能不是洪门的人吗?”

到了晚上绿娇娇一行三人在温祖宁家人的陪同下一起到温汉风家吃大餐。

温汉风家已经摆了三十几张大桌子从露天的中庭摆到进中堂座无虚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绿娇娇等三人被安排在主席位和温汉风温祖宁两家主人坐在一起。

还没有上菜一户一户人家轮流不停地来到绿娇娇的面前道谢磕头这些都是中秋晚上救起的大汉的家人。

被绿娇娇救过的大汉样子都很好认因为他们的额头上都有一个被艾条烫伤的印记他们一抬头看着绿娇娇她就会注意到那个伤疤忍不住笑出来。

温凤村的村民们还以为这仙姑有多喜欢他们大家也都欢天喜地的喝酒划拳。

村民们都来表过心意主席桌上清静一些长得有些矮实的温祖宁要给绿娇娇敬酒这人外表粗豪说话声却很文雅他对绿娇娇说:

“祖宁的命也是绿小姐救回来的想不到你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祖宁真是三生有幸绿小姐我敬你一杯。”

绿娇娇今天滴酒不沾她说:“小妹一向不会喝酒今天以茶代酒吧谢谢大哥。”

温祖宁自己干过一杯后借点酒兴就问绿娇娇:

“绿小姐我听汉风大哥说过你今天上山看雄鸡啼日穴的事有件事不是很明白想请教一下。”

绿娇娇放下茶杯说:“是什么事呢?”

温祖宁说:“我们温凤村男女老少几百口人为什么中秋的晚上只是我们这些去清城喝酒的人会出事呢?”

绿娇娇说:“想不到温大哥还是很细心的人这些事都注意到了……其实这个用水布出来的风水杀局通过月亮的光影移动产生煞气除了时间上只有两个时辰的效力还因为光线要从祠堂外的明堂折射到祠堂里面折射的路线远光线当然也窄了……越窄的光线对要伤害的人就越集中……”

温祖宁说:“所以就集中在我们这一群人?”

绿娇娇看了看旁边的温汉风:“实际上布局的人非常清楚准确地知道要先对付村里的哪一批人;这个布局的那一道煞气从昂日鸡方位的坎卦攻入祠堂只杀村中有孩子的中年男人……”

绿娇娇干脆对着温汉风说:“我今天早上提过对方的计划完全可能是先杀村里最强壮的男性然后再真正破局对付全村妇孺汉风大哥你认为黑衣人会是什么人呢?”

温汉风对绿娇娇说:“我们还是进里边谈吧。”

说完安排杰克和安龙儿在外面继续吃东西他再叫上温祖宁和绿娇娇三人一起走入内堂喝茶。

这时温汉风终于愿意原原本本地说出事情的始末。

原来……


(二七)审讯


原来温凤村属洪门九龙山泰安堂温汉风正是泰安堂的堂主。

为了反清复明的大业温凤村泰安堂一直经商筹集经费等待有朝一日起义。

为了在清城地区得到良好的养兵积粮的环境温凤村一向与清城衙门过从甚密。这样一来可以迷惑官府视线二来可以制造贪官污吏三来可以从中得到不少朝廷的动向。

一但起义就可以先一举拿下清城。

两年前洪门九龙山龙头出密令己酉年南方各山头同时起兵攻城掠地先占领中原南部再向北部推进。

于是泰安堂在屯兵积粮之余更从江西花大价钱请来一个名叫赵建的风水师来修坟造穴为保己酉年起义一举功成力求天地人和从风水上也得到协助。

温汉风告诉他温凤村一向尚武他正在花大钱买通官府想先弄个武举人当一下希望四年后可以扶遥直上当个大官。

赵建一口答应布下十面埋伏穴。

谁知道这个十面埋伏穴对地气的消耗极大河对面的上吉村一落千丈引出后来赵建收重金自己回来破穴的事情但温凤村也原气大伤。

温凤村马上出江湖追杀令追杀赵建同时花钱和上吉村和解。

但是上吉村民却一直苦苦相逼这样下去一来引起官府注意二来很容易暴露温凤村作为洪门泰安堂的真正身份事情传到洪门龙头山主那里山主意识到这件事影响可能很很严重于是从身边左右二相两位得力相爷中派出右相右轩先生重新堪地并做了一场戏给上吉村民看使他们能安居乐业下来不再打打闹闹。

但是右轩先生刚走想不到就有黑衣人来布下杀局……

绿娇娇听了事情的大概分析之下应该合情合理不会有多少假话于是对温汉风说:

“你有想过是朝廷派人来布局杀人呢?”

温汉风说:“这是最有可能的。老实说中秋节晚上死的六七个人全是上吉村的人可能是因为我们村的男人都有练武就算再失去理智手上的功夫都不会比对方差……所以上吉村不可能请人回来布个杀局杀自己……”

绿娇娇说:“如果朝廷对温凤村有证有据就会直接挥兵进村捉人现在他们这样出手证明他们找不到证据。只是你们布下的风水穴太过张扬虽说风水好没有犯皇法但是朝廷则会万分忌讳……你们是税捐大户朝廷不能直接对付你们只好先布下杀局杀伤温凤村的主要战斗力……然后就是破穴让这里九代都无人迹……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诛杀。”

温祖宁接过话头:“这一次在金鸡岭上把两个黑衣人一死一伤如果我们再有什么举动朝廷就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屠村但是我们致之不理又会被对方继续破坏……真是头痛。”

温汉风说:“我们现在不能轻举惘动就算我们的财力足够现在起事也是非常被动拖累其他堂口不说说不定还正中对方的激将法眼下……还是要守。”

“装傻吧你们……”绿娇娇在抽着大烟嘴里一边喷着烟一边说话。

“何大人和你们很要好是不?”绿娇娇认为这是一个棋子。

“对我们在他身上花不少银子当然我们也有钱赚……”温祖宁样子五大三粗其实心思细密得象个女人。他是泰安堂的军师洪门内称军师为“白纸扇”专门负责管理策划和谈判。

他说话不紧不慢:“何大人方面只想平息这事让我们好好赚钱给他花那黑衣人到了他手上应该要受点苦了。”

绿娇娇笑笑说:“这黑衣人受不受苦得看朝廷想不想把对你们的怀疑捅到地方上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温汉风点点头:“对明天看看黑衣人怎么处理就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平安压着这事。”

绿娇娇开始悃了站起来幽幽地说:“现在还不知道何大人那边的想法你们最好有两手准备实在逼紧了还是要先撤出温凤村……还有现在起雄鸡啼日穴上要布防了。”

第二天大早衙门果然派来马车接绿娇娇回清城温祖宁也从家里赶一台马车出来一起到清城县衙门看看何大人怎样处理黑衣人。

中午时分到达清城县衙见过何大人和两位师爷绿娇娇马上问黑衣人的下落。

何大人的师爷孟颉说:“这个黑衣人收监后就一直在严刑审问但是一个字都不说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绿娇娇看一眼温祖宁说:“不说没问题人还在就好。”

温祖宁明白绿娇娇的意思这个人还在证明何大人这边并不怀疑黑衣人的来历只当成是盗墓贼来看待了。

孟颉摇摇头说:“其实大清律例里冢盗墓也不是死罪破坏风水的话更是没有条例可考顶多判盗窃破坏他人阴地三五年流放就可放出来好象也没必要这般嘴硬哼真是奇怪……”

“那岂不是让他在这里白吃了几天饭?”绿娇娇语带讽刺。

师爷孟颉察颜观色是天生的本领他听出一点绿娇娇的意思:“莫非绿小姐想看看这个人?”

温祖宁开口说话打圆场:“他破坏的是我们的祠堂我们也想见见他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孟师爷方便吗?”

孟颉看看何大人何大人满面堆笑表示同意。对何大人来说谁审都一样不用他审就行了。

于是孟颉带大家到羁留所在牢房深处看到奄奄一息的黑衣人一身血迹双眼无神在躺在角落。

黑衣人看到一大群人在牢房外看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合上双眼。

狱卒把黑衣人架出来扔在审讯房的地上一条铁链象牵狗一样栓住黑衣人铁链的另一头绑在刑具架子上。

黑衣人遍体鳞伤脚上又有绿娇娇开枪打的枪伤只能趴在地上。

温祖宁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问黑衣人:“我们温凤村和你无怨无仇你犯的也不是死罪我们其实可以花钱让你过得好很多……你知道我们只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头靠在地上滚过脸翻开眼看着温祖宁过了一会又合上眼趴在地上。

绿娇娇从黑衣人的眼神里看到他对温祖宁的反应不是不理睬而是不屑一顾。而这种不屑一顾只有一种可能他知道自己可以平安离开这里他要做的只是拖时间。

她也急于从中知道一些事情于是蹲到温祖宁的身边。黑衣人看到绿娇娇也来到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她。

黑衣人四十岁上下虽然被村民和狱卒打得满脸是血但仍可看出额头天仓饱满山根隆起脸旁两腮地阁方圆可见此人少年起运早入官场现在定有官禄在身。

而多年的官场升迁现在这年纪起码已经是六品官论官阶比何大人还要高。

绿娇娇压低声音问他:“一个月前广州郭家的鬼镜照堂是不是你们干的?”

黑衣人眼睛睁大了一下喉咙里“啊”出一声。

大家终于听到黑衣人开口都围了过去。

黑衣人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象费尽力气:“我只……和她说……你们……出去……”

绿娇娇眉头一皱心里打一下鼓这一招非常狠毒啊!

黑衣人一点也不简单只用一句话就在温家的心里留下一个疑团绿娇娇和温家的关系马上成了一个拆无可拆的死局。

谈?还是不谈?

谈的话出去之后面对温家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相信她会和盘说出黑衣人说过的话;而温家也会怀疑她和黑衣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谈更傻只证明绿娇娇心虚回避温家更对她怀疑到极点。

绿娇娇和黑衣人一交锋就处于下风现在已经不能退出这次审问。

干脆豁出去绿娇娇不在乎和温家的关系她先要搞清楚的是自己的事情。

于是绿娇娇示意全部人出去她单独和黑衣人谈为了防止不测手里拿着杰克的手枪。

黑衣人问她:“你……是村里……请来的……?”

绿娇娇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一个月前广州郭家的鬼镜照堂是不是你干的。”

黑衣人显得很辛苦身上的伤让他不断低声呻吟但他却努力在说话:

“一身……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你以为……你枪法……好……其实……我……师弟……早……知道……会死……在那天……夜里……”

黑衣人答非所问绿娇娇明白他是在拖时间一来他要拖到有人救他二来他要分化温家身边最强的人。

如果假设他是朝廷的人而他假设温家是洪门那么这个离间计使得非常有效。

绿娇娇只能顺着谈尽量从一点一滴中得到更多的情报:

“明知道要死何必还来呢?身不由己吧?”

绿娇娇一句“身不由己”暗示了对方的公门来历。天下间求财之人无不贪生怕死。

只有朝廷公门生要去死也要去根本无可选择。

黑衣人很辛苦地笑了一下说:“你……这样问……我……就知道……你们……是洪门……”

绿娇娇说:“什么洪门呀我们和你没仇一会我们就给你包扎好伤口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养伤。”

黑衣人也知道绿娇娇说的话是对他的恐吓只要温家现在把他带出这个牢门国师府派人来到见不到他他的下半生就要被朝廷追捕。

他很艰难地翻过身躺在地上仰天张开嘴无形地笑着说:

“你们……来不……及了……”

绿娇娇笑一笑说:“我就知道你没事。”

黑衣人仰天翻着白眼看着绿娇娇的脸说:“你道术高……当然……知道了。姑娘……你命不好……不要留在这里……害自己。”

绿娇娇蹲在地上低头看着他的脸说:“我知道我的命不好这不用你说。只是你们天星派一向只在钦天监里给皇宫里司礼择日撰写皇历为什么要到这里出生入死害人害己?”

黑衣人听到这里眼睛慢慢闭上过一会再睁开眼:“姑娘……真不……简单如你所说……身不由己……啊……”

黑衣人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却让绿娇娇心惊胆跳第一次杀人就杀了个朝廷命官如果朝廷追查这件事她马上会被全国通缉并且立斩不赦。

绿娇娇没时间和他一字一句地耗只能捉紧时间追问下去:

“你们现在破穴的方法效果很差呀没有更好的方法吗?”

黑衣人头放松一些脸转向一边说:“还有什么……方法拿个锄头……把坟挖掉……就行了……”

绿娇娇气得翻白眼这样完全问不出关于龙诀的内容。

黑衣人喉咙里呼咯作响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他还要努力地说话:

“为什么……那天晚上……我出……的天星……幻咒……你用三清诀……可以挡住?”

三清诀指是基本的凝神护身道诀绿娇娇在当晚一见黑衣人的幻咒在半空闪出快如闪电的情形下也只能随手捻诀凝神尽力一挡。

绿娇娇把头凑到黑衣人的耳边狠狠对他说:

“不是三清诀厉害而是那天晚上我刚刚来月事见红了……”

黑衣人一听这话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二八)送瘟神


绿娇娇听到审讯室外有人敲门环然后师爷孟颉急匆匆推门走进来他对绿娇娇说:

“广州府的知州派来公差说他们那边也出过类似的盗墓案一直没有破案听说我们县衙捉到一个现在来提人回去审理。”

绿娇娇看前昏死在地上的黑衣人不禁佩服此人卦术高强开口说话的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几个佩刀官差走进来看了一眼绿娇娇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问孟颉说:“就是他了吧……”确认之后就叫狱卒架黑衣人出衙门。

原来门外早准备好囚车活着的黑衣人被扔进车上的木笼死去的黑衣人用席子卷着绑在囚车后广州府公差和清城县衙交换好公文马上赶车离开。

前后不过一刻钟绿娇娇和温祖宁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被人带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衙门的角度来看这件案子已经告破终于为乡亲破了案做了好事的何大人最开心一直抚着手掌笑呵呵地乐着。

事到如今温祖宁只好谢过何大人和孟颉和绿娇娇离开衙门。

绿娇娇说奔波了几天想和杰克、安龙儿回客栈休息温祖宁却显得面有难色他还想知道黑衣人对绿娇娇说了些什么。

绿娇娇非常了解现在的情况这个场面和关系正在黑衣人意料之中也许黑衣人现在因为计谋得逞已经笑醒过来。

绿娇娇说:“不如这样吧祖宁大哥不嫌弃的话先和我们一齐回客栈也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再谈。”

能跟着绿娇娇温祖宁当然满口答应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绿娇娇带着黑衣人的秘密不辞而别偷偷一溜烟离开清城。

一起回到客栈绿娇娇叫人准备好热水浴桶入房自己好好地泡个热水澡只有这当口那温祖宁才不会叼住不放自己可以好好地想想事情。

绿娇娇还住到刚到清城下榻的江景上房从这里打开窗户可以看到碧绿的北江江上渔船和商船不时掠过窗前。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照在房间一角的床铺上。

绿娇娇泡在浴桶里吸着大烟慢慢理清自己的思路。

从黑衣人的话中绿娇娇肯定了很多个猜想这也是她一直主动努力为温凤村解救风水煞的最终目的雄鸡啼日穴一战总算有收获。

天星派风水术最擅长择吉定向当然反过来用的话也最擅长通过时间和方位杀人一向是皇宫内的司祭天文机构钦天监的专用术数。

绿娇娇和黑衣人的对话里黑衣人的态度和默认再加上温凤村的秘密背景都让绿娇娇几乎肯定黑衣人来自朝廷的安排。

从温凤村和广州郭家的死人事件来看出自同一门派的杀人手法如果都是朝廷派出的天星风水高手所为为什么广州官员郭大人也会被杀?

或者天星高手在下手时并不以官员或叛党为依据而是自己有他们一套归罪方法。

任何人都可能是他们下手的对象只要……只要他们富贵在即……

或者说……只要他们的祖坟有太好的风水都可能是天星高手们下手的对象。

而且天星高手们下手的地域很广短短一个月就从广州搞到清城他们对每个地方的地理龙脉都非常熟悉这可是民间风水师不太可能做到的事情。

龙脉变化万千或隐或现寻找一条好龙脉跑几个月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一个风水师都有自己熟悉的地区和地理环境。风水名师到了一个新地方没有三五天或是一头半个月都不能拿捏准确山水的来龙去脉……只会骗钱的俗师根本就找不到龙脉。

但是来自宫内的天星高手们来到广东偏远的南方似乎下手很准很肯定好象他们对天下龙脉都已经看得一清二楚正在有策略地开展一次风水大战。

如果朝廷在有策略地进行大规模风水战那对他们来说最有用的莫过于安家收藏了上千年的龙诀。

龙诀风水术世间没人见过更没人听过根本就不是现在世上各门各派的风水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安家的几个家人。

就算龙诀来自天子禁宫朝廷如何得知龙诀在安家手里呢?

这不是现在可以有答案的问题但是绿娇娇在广州的家被破坏对方留下明示是完全不用猜想的事实。

再加上现在绿娇娇所杀的人九成是朝廷命官如此说来她现在已经是身带死罪的重犯朝廷如果想要她的人头理由已经相当充份。

实际上绿娇娇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不能装成没事再和安龙儿回广州看风水赚银子。

隐居江湖的话朝廷迟早会通缉她;回江西找父亲解决龙诀的事情也是前途未卜……

从广州家中被破坏绿娇娇就一直有直觉她的生活长期被人监视她出来的一路上一直被人跟踪。

换个角度看就绿娇娇要逼某人去另一个地方做一件事也会跟踪着对方。

但是如果就这样被幕后操纵得服服帖帖最后让对方顺利得到龙诀自己就会安全了吗?

绿娇娇心里大概把事情背景组织了一下却感到自己象一条入了网的鱼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呢?

她从浴桶里站起来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走到杰克和安龙儿的房间敲门。

来开门的是杰克一看见绿娇娇就笑逐眉开:

“我的娇娇你身上真香啊……”一边让绿娇娇入了房间。

安龙儿正坐在窗边看书看到绿娇娇进来马上站起来拉凳子倒茶给绿娇娇。

绿娇娇叫杰克关上门三人一齐坐到桌子旁边。这一刻让绿娇娇恍惚感到这是一个家。她看着安龙儿和杰克忍不住露出笑意。

安龙儿少年老成为人正直保护自己奋不顾身;杰克放下广州的华洋贸易陪自己走上险路却从无怨言爱护她也教给她许多新知识。

看着这两个男人绿娇娇几乎要感谢老天爷他们象是老天爷给她的礼物陪着她面对危险。

绿娇娇从衣袖里掏出两张银票每张十两银子放到安龙儿和杰克面前说: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看风水呢……也有些进帐大家都分点银子开心一下。”

安龙儿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张银票禁不住喜上眉梢手拿着银票左看右看。

杰克皱着眉头两只手指捻起银票说:“你喝我的酒坐我的车用我的子弹还让我帮你捉贼才值十两银子我认为起码要二百两……”

绿娇娇从衣袖里再掏出二两银票说:“早知道你这奸商要讲价我可没叫你上山捉贼你要加二百两也可以……”

说着在桌下踢了杰克一脚:“不过以后你就别指望有罪了……”

杰克想起来中秋那晚上的原罪还没生呢?他可不想纯洁地回广州。

“二两要不要?”绿娇娇抖一抖手中的小银票。

杰克一手扯过银票说:“要都要。”

绿娇娇又踢了他一脚说:“什么都要我还不给呢……龙儿别眼红这奸商出了点成本这二两是我给他回本的。”

安龙儿问绿娇娇:“我们是不是准备上路去江西了?如果出的话我今晚就收拾马车和行李。”

绿娇娇笑笑说:“不急先聊聊天……你们都打过猎吗?”

安龙儿说:“我打过小鸟……”

杰克说:“我打过狗熊也打过狼……”

“那就好那么你们在打猎时最怕猎物怎么样呢?”绿娇娇接着问。

安龙儿说:“打鸟最不想被鸟儿现自己鸟一现人走近就会飞走。”

绿娇娇看着杰克示意他说说。杰克说:

“打熊当然也怕熊跑丢了不过熊要是现猎人的话熊就要往回扑要伤人我们也不想给熊扑回来咬一口……狼的话……”

绿娇娇很好奇:“狼是怎样的呢?”

杰克耸耸肩说:“狼很狡猾如果不小心跟不住让狼跑丢了狼还可能会绕到猎人的背后反过来袭击猎人……要是为了打猎做食物我们都不愿意打狼除非狼偷吃我们的羊太厉害了我们才会组织好围猎狼群。”

绿娇娇点点头说:“如果只有一两个猎人却要去跟踪狼的话一定是很危险的事……”

“不想被现不想被正面反扑更不想被反跟踪……”绿娇娇高度总结言。

安龙儿问:“娇姐我们要去打猎吗?”

绿娇娇合着嘴唇狡猾地笑着摇摇头说:“嗯……不是我们是狼要找出猎人是谁……”

杰克听到这里又激起西部牛仔最独有的冒险精神喜形于色地把头凑近绿娇娇小声问:

“咻……我们又要干什么大事了吧?”

绿娇娇用手推开他的头:“晚上再跟你说……龙儿去江边包一条大船请上祖宁大哥到船上吃饭。”

北江江面壮阔水深流静风景如画也很适合商船运输所以江边的船运业非常达甚至有专门接待游人上船游江和吃饭的船家。

安龙儿包了一条可以放四围大桌子的大船安排好菜式就通知温祖宁、绿娇娇和杰克上船。

绿娇娇一上船就叫船家把船驶到最宽的江心把饭桌开到船头最当眼的地方。

四人坐在船头喝茶吹风好不写意。

菜还没有做好桌上点着抽大烟的灯泡绿娇娇躺在船家的大靠椅上抱着心爱的大烟枪时不时抽上一口。

她庸懒地向温祖宁转过头问:“祖宁大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船上吃饭吗?”

温祖宁说:“绿小姐是喜欢清城北江的风景吧……”

“唉……”绿娇娇叹一口气呼出一口烟:“我们一直被朝廷派人跟踪着如果在岸上吃饭我们说的话全都会被人家听到。现在艇家两公婆正在船尾做菜我们说话小声点……龙儿去帮艇家做做菜别让他们过来船头。”

“是。”龙儿领命去看住两个艇家。

温祖宁坐到绿娇娇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今天中午黑衣人说什么了?”

“他承认了自己的朝廷的人他叫我不要插手他的事……后来从广州提犯人的公差是他们自己人他不会有事的……”绿娇娇有力无气地坦白着。

“啊……是这样还有说别的吗?”温祖宁又问。

“他肯定你们是洪门……置于为什么还不下手剿杀就不知道了这种事他也不可能告诉我……”绿娇娇把锅推到黑衣人身上其实当时就是她主动挑出黑衣人的身份使黑衣人肯定金鸡岭下是洪门堂口。

温祖宁其实对绿娇娇一无所知他们根本不知道何大人会花钱请绿娇娇来帮他们也许这就是平时往衙门送黑钱积的德。

于是他问绿娇娇:“绿小姐是因为什么事被朝廷跟踪呢?”

绿娇娇很小声地在温祖宁耳边说:“湖南洪门衡山顺义堂被端了那个黄毛小孩是顺义堂堂主的儿子我要保他到广州……”

“那洋人呢?”绿娇娇是洪门的人温祖宁是比较相信的但他一直想不通那洋人是干嘛的。

“那是我们的军火商我们的洋枪全是他那里来的他要到广州接货顺路护着我们上路……你知道啦有洋人在的话官府不会乱动的。”

绿娇娇给温祖宁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温祖宁这回有点紧张了:“朝廷跟踪你们是不是想钓出下一个堂口?”

“师军呀还是你聪明……”绿娇娇给温祖宁一个帽子:

“我们本来不敢接近自己人的堂口碰上你们是很意外的呀。你知道我们一直被朝廷派人吊着尾巴现在跟瘟神似的到哪儿害哪……”

温祖宁心里马上卟通卟通地打鼓心想这下麻烦大了想不到接回来一个瘟神温凤村底子一向清白肯花大钱才保得住到今天平安无事要是这绿娇娇再进村里搞几下朝廷铁定钉死温凤村是洪门堂口。

“原来是这样啊……三位都是洪门义士佩服佩服……那绿小姐什么时候起程?”

温祖宁言下之意是想赶人了。

绿娇娇一听知道这下得手终于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自己一味要走温凤村洪门泰安堂口一定不会放她因为黑衣人留下一个烂摊子根本就搅和不清而自己不走的话对自己的事也一点好处没有让对方自动赶人走是最好的方法。

绿娇娇翻着白眼无神地看着天上的红霞喃喃地说:

“快到广州了如果现在不能甩掉身后的尾巴到了广州也是害死那边的堂口……不能就这样南下呀……”

温祖宁有点着急了心想这瘟神不是想留在温凤村吧?

于是仗义地对绿娇娇说:“洪门兄弟遍天下绿小姐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出来祖宁一定给你安排……”

绿娇娇一听这踢皮球踢到上脸了忍住不笑继续哭丧:

“我们想从清城转水路在什么地方上个岸多几个来回甩丢朝廷的密探再联系广州的兄弟祖宁大哥有什么好去处能安排一下吗……”

温祖宁听绿娇娇这么说知道他们想走心里坦实很多想了一会说:

“现在你再到洪门堂口对谁都不好……这样吧我在花县棺材铺有些兄弟他们不是洪门的人但也是反清义士……你在路上想办法甩掉密探到了他们那里就先住下……那个地方距离广州只有四十里你联系广州堂口的话进可攻退可守啊……”

去花县的话实际上是在走回头路绿娇娇听完温祖宁的话心里不停盘算默默地抽着大烟。

温祖宁在旁边心急如焚绿娇娇终于开口说话了:

“好花县棺材铺。”

温祖宁呼出一口大气。


(二九)从水路失踪


绿娇娇问过温祖宁花县棺材铺里的兄弟叫什么名字怎样相认后艇家也做好了饭菜。

大家在艇上开开心心地吃喝一通然后送温祖宁上岸因为温祖宁想在今晚赶回温凤村家里所以要早点回去。

可是绿娇娇却游兴甚浓叫艇家在岸上又叫来一队唱曲的姑娘到艇上吹拉弹唱。

他们三人继续在船头的桌子喝酒快活艇家在船尾帮忙侍候酒菜六个姑娘加一个带班的班主大姨在游艇中间的船舱表演歌舞一时间艇上热闹得有如广州白鹅潭上的花艇。

绿娇娇这样安排大有目的如果他们现在是被人跟踪的话在房间谈话有可能被人偷听所谓隔墙有耳有墙的地方最不安全;

在食肆谈更不可能身边的耳朵比人头多;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宽阔的江面。

在这条游艇上最危险的偷听者是艇家他们当然不会是密探但是当绿娇娇一行上岸后就会有人用钱撬开艇家的嘴所以艇家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传到密探和幕后人的耳朵所以对艇家的隔离非常有必要。

船头距离船尾有五六丈白天在船头小声说话船尾听不见;但是在宁静的晚上听见的可能性非常大绿娇娇找来一队唱曲的姑娘在游艇中间喧哗是对船尾艇家最好的隔离。

绿娇娇点了最热闹的曲目姑娘们卖力地表演绿娇娇在嘈闹的乐曲声中给杰克和安龙儿安排工作。

“我们要向跟踪我们的人反扑杰克我们现在就是反过来偷袭猎人的狼。”绿娇娇明确地告诉大家下一步的目的。

杰克和安龙儿点点头他们和绿娇娇一齐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都对绿娇娇的安排充满信任。

“杰克你一会回去就收拾好行李然后只能睡三个时辰明天早上你自己一个人赶着马车卯时出。”绿娇娇简洁地出指令。

杰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啊?我们要分开吗?为什么?”

杰克不想和绿娇娇分开一分一秒他越来越爱这个巫师一样的神奇女孩让他陪着绿娇娇下十八层地狱他也敢去要他离开绿娇娇却万万不可。

绿娇娇看着他深情地笑一笑说:“我会等你回来的但是现在你要帮我把跟踪的人引开一会儿……你赶着西洋马车最为显眼你去引开对方是最合适的……”

杰克真的急了紧张地对绿娇娇说:“叫龙儿去不行吗?他引开对方我和你在一起……”

绿娇娇没想到还要说服这个大个子去办事只好耐心地慢慢解释:

“在逃跑时你太高大了非常显眼而且龙儿还是小孩很多事情他自己做不了主可能会影响下一步计划……你就不同了你一个人处理事情的时候我放心……”

绿娇娇带着温柔的笑容和眼神看着杰克手在桌子上握住杰克的手。

杰克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他实在无法抗拒她的温柔和笑容杰克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

“娇娇我们要分开多久……”讲条件是商人的天职杰克这方面绝不含胡。

看到杰克认真地确认分开的时间绿娇娇真是有点感动:“我们只要分开五天……听我说你明天早上先向北方走一天然后找个地方住下;第二天再原路走回来清城住一天……”

绿娇娇顿了一下看看杰克听懂了没有杰克点点头示意明白让绿娇娇继续说下去。

“第三天到第五天你从原路慢慢返回广州实际上第五天你会到达花县就是上次那个倒地木星局的附近然后你在县城住下等我们来找你。”

“就这么简单?”杰克也惊讶于这个安排还以为有多刺激呢。

绿娇娇说:“对头四天会很简单你不紧不慢地走就行了。他们在第一天的晚上就会现我和龙儿不是和你在一起但是跟着你总会找到我的下落打后的四天会跟得寸步不离……”

“我明白了我们是分开为两群狼你想伏击跟在我身后的猎人对吗?”打过猎的杰克一点就明白绿娇娇的想法。

“嗯……第五天如果顺利的话你不一定可以在花县的县城过夜因为那一天可能会很忙明白吗?”绿娇娇对聪明人说话不用说得太露骨。

杰克说:“明白我会准备好枪和子弹今天晚上我也会给你准备多一些子弹。那你们两个人呢?有什么计划?”

绿娇娇说:“我们想办法从对方的眼皮下消失直到与你在花县会合……你不用担心龙儿是条好汉他会保护我的……”

说到这里绿娇娇拍拍安龙儿的肩膀安龙儿看着他的娇姐笑了。

杰克心情真是很难过他没有遇过一个女孩子让他如此痴迷依依不舍地握着绿娇娇的手说:

“无论如何五天后我在花县县城等你如果见不到你的话我会一辈子都在找你……”

绿娇娇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她对杰克说:“好的我一定会被你找着放心吧……”

三人回到客栈已经是三更时分客栈里的客人都6续吹熄灯上床睡觉。

在绿娇娇的安排下安龙儿一回到自己和杰克的房间关上门后马上收拾有用的行李包扎在藤箱里背在身后在夜幕中从临向北江的窗户爬出去。

窗下就是北江从窗台到江面有两丈多高安龙儿从客栈的临江外墙象壁虎一样游爬到旁边的码头花了点钱从那里叫来一条窄小的平底快船然后静悄悄地划到绿娇娇的窗下。

这时绿娇娇和杰克的房间早就熄了灯但是绿娇娇的房间却开着窗子特别容易辨认。

安龙儿站在小船上从身上松开准备好的绳子绳子的一头打了个大头结。他轻轻甩出绳子用缓慢的度把绳子无声无息地投入绿娇娇的窗子。

窗前早就垫好绵被绳子打入窗户没有出一点声响。

绿娇娇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换上和安龙儿一样的素色紧身短衣左轮枪跨在腰间再用一块灰布围在腰间象一条短裙一样斜斜遮在枪外面。毕竟一个女孩子背着洋枪到处走会引起官差注意也会吓着老百姓。

她接到绳头后麻利地把绳子绑在床脚上拉了一下床很沉重完全可以承受她轻飘飘的身体。

然后背起准备好的藤箱从窗户沿着绳子往下滑床被她的体重拉得一点一点地往外移出轻微的吱吱声在绿娇娇的耳朵里这轻微的声响惊心动魄。

慢慢小心地下滑到船上绿娇娇双手紧张得出汗心情也同样紧张以至一身都是冷汗。

安龙儿扶绿娇娇坐下拿起绳头又打了一个大头结把整条绳子甩入绿娇娇刚爬出来的窗户从外面不会看出曾经有人爬过下来的痕迹。

然后平底快船悄悄地向广州方向顺流南下快离开清城。

杰克在旁边的房间熄了灯后一直站在窗前从窗户缝里看着绿娇娇从绳子滑到船上也是心情极为紧张直到看着他们飞也似的离开视线才茫然若失地坐下从来没有过的孤独感突然涌上心头。

绿娇娇安排的时间经过周密计算。马车永远比船走得快马车走一个白天的路船就要走两个白天。

到达花县地界后绿娇娇还要转6路在到达花县之前的官道上提前埋伏拦截杰克的马车找出跟踪者;所以一定要安排杰克慢慢走才有可能让自己在第四天顺利截击。

小船在北江中间顺流全前进绿娇娇一直背过身看着远去的清城和一直向后退去漆黑的水平线。

视线的最远处总是看到似有似无的船影感觉到有船跟在远方却又从来没有肯定地看到过。

绿娇娇不断地催促船家加快度就这样在北江上高行进一夜船家和安龙儿都累得半死。原来为了达到相当的度甩掉跟踪的人安龙儿和船家一直轮流划船。

天亮时小船已经离开清城十几里路。

广东是江南水乡境内水脉纵横水路的支流非常多要把自己隐藏在水路中最好不过进入支流。

绿娇娇随意地指着一道顺水支流让船家冲进去一路顺流沿着小河前进。

到了支流的深处绿娇娇叫船家放慢度自己一直回头看着后面的河面。

船划到一个乡间小码头绿娇娇付清工钱给船家另外再加工钱请船家划着空船顺流而下到下一个码头休息两个时辰后再回清城如果可以不走原路回头那当然更好了。

船家收了一张足够他一个月工钱的大银票重新鼓起干劲向下游继续前进。

绿娇娇和安龙儿躲在码头边榕树下的茶寮暗处叫上一壶茶守在小河边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从上游下来的每一只船。

清晨的乡间小河面上没什么船经过偶尔有一两只小渔船划过船上的人都晒得黑碳一般船上堆着渔网一看就知道是当地的农民正眼都不会看一看码头明显不是跟踪者。

偶尔也会有大一些的平底货船经过船上载满货吃水很深因为船工都刚刚起床零星在船头船尾洗洗漱漱船只缓慢而平稳地在小河中间流过不可能从昨晚起就追赶一条小快船。

坐了一个时辰喝些水吃过两个包子后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绿娇娇又准备出。

这次她看中了一条有顶的小船小船的中段用草蓬包成圆拱形顶子的前后还有帘子遮阳。

她和安龙儿躲入船里她马上叫安龙儿睡觉自己则掏出大烟枪抽上几泡提提神。

有草蓬顶的船都不会很轻快船家在船尾慢悠悠地划桨船缓慢地前进。

绿娇娇等安龙儿睡了一个时辰把安龙儿叫醒换自己睡两人就这样一直躲在草蓬下换人睡觉直到太阳下山。

等两人都睡足了绿娇娇开始从船头的帘子向外看去她想随便找一个地方上岸。

要对方无法跟踪自己的行走路线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到那里跟踪一个没有目的地到处乱走的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她看到小河边有一片甘蔗地甘蔗都长得比人高。有一条很窄的田间小路伸到小河边绿娇娇突然叫船家停船马上要在这里上岸。

这一程白天的乡间水路不是特别服务对船家而言这只是很普通的村间客运花不了几十文铜钱绿娇娇干脆利落给钱后趁着最后一点阳光和安龙儿跳入甘蔗地里。

脚一到6地上绿娇娇马上爬到一棵树上看看这片田地有多大。

举目看去这片甘蔗地根本看不到边只有远远的山影描出大地边际的轮廓眼下是被秋风吹得象海浪一样起伏的蔗叶。

绿娇娇从树上跳下来带冲安龙儿就往甘蔗林里冲。跑了两刻钟绿娇娇已经气喘嘘嘘

她叉着腰拉安龙儿蹲下拔出左轮枪拉开枪扳机然后左脚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按地右手拿枪架在右膝上低下头闭着眼睛慢慢地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倾听身边的每一点声音……


(三十)村妓


绿娇娇给杰克的安排其实只是她计划中的后备部份。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人进行跟踪那么无论他们三人是分开还是在一齐那个跟踪者都只会死死盯住绿娇娇;

但是如果对方有两个人以上那么杰克就有可能分散跟踪者的力量使绿娇娇可以逐个击破。

绿娇娇的真正想法是自己和安龙儿在头三天快逃逸在途中解决跟踪自己的人然后在第四第五天才从杰克的笨重大马车背后解决可能存在的另一个跟踪者。

所以自己带安龙儿尽快找到适合的战场战决是最有利的结果。

绿娇娇从水路快顺流南撤时起卦算过分明背后一直有人但是却没有明确地看到或是有证据肯定这个卦象的结果。

卦象显示出跟踪者只有一人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身材矮小形容猥琐如果这个人一直紧跟在自己后面经过一夜一日的水路追赶应该已经甩掉或者是已经被自己现。

但是今天在草蓬船里休息时再算出卦象却显示此人一直阴魂不散在身边不远的地方没有甩掉也没有现……

绿娇娇简直有点冒火这家伙难道是鬼魂不成?他是怎样跟踪自己的呢?天下还有这样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潜入大片甘蔗林是对跟踪者的挑战。

大片甘蔗林高过人头绿娇娇和安龙儿两个小个子潜伏其中和石沉大海没有区别。

绿娇娇所潜伏的地方方圆一里都没有大树这样就避免了被人从高处监视的可能。

给跟踪者留下的最大困难是在四通八达的甘蔗林里他无法想象绿娇娇会向哪一个方向离开。

他能追上来的话绿娇娇就会给他一个截击;他追不上来的话绿娇娇就会从他眼皮下逃脱。

绿娇娇和安龙儿静静地坐在甘蔗林里足足有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全黑下来四周没有一点动静。

远远听到甘蔗林的边缘传来一两声狗吠证明那边有些看林的人家。

绿娇娇咬着安龙儿的耳朵用压得象蚊子般小声的嘴唇音对他说:

“你向那边的小村庄走过去不要走出脚步声走两刻钟如果听到枪声肯定出事了你马上回来……如果没有听到枪声就在村庄边上停下等我我在一个时辰后会去找你去吧……”

安龙儿点点头就开始向村庄走去。

黑暗中村庄那边的一点点灯光非常显眼但是要走到那里两刻钟是不够的。

绿娇娇并不想安龙儿进村她只想安龙儿的走动可以引出跟踪者而她则在跟踪者经过自己身边时截击。

安龙儿在甘蔗林里走着根本看不到他的头只听得一片悉悉倏倏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刺耳。

他功夫底子很好要走路不出声音并不是难事这样对方就不会知道在走路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他身边的甘蔗叶子却是避无可避一直在出响声这正是绿娇娇最想要的效果不出点信号跟踪者怎么知道他们要离开呢?

果然在安龙儿走出十多丈远从绿娇娇进入甘蔗林的小河方向听到甘蔗叶晃动的声音。

绿娇娇心里一阵狂喜终于可以调动对方了只要他去跟上安龙儿从自己附近经过……

可是这些声音里听不出有脚步声常理来说也可能只是一只狗在地里翻东西吃。

大概是人走了十几步的时间蔗叶不再出声音好象一个人走了一会之后又停下来。

绿娇娇再等一会四周回复万籁无声。

她这一次真是气急败坏有没有盯梢这么厉害的人呀?连这样的计谋都可以识破。看来之前搞的小动作完全没用只会让对方看着偷笑。现在干脆找个好地方睡个好觉另想法子再对付这盯梢鬼。

绿娇娇跑了一天一夜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大烟都没抽上几口搞得腰酸背痛这辈子没熬过这种苦也没试过象今天这样心里充满锉败感。

她从地上站起来火冒三丈地向着河岸那边用土话破口大骂:

“操你家翻兜!老娘现在就睡觉去!你自己在这里玩甘蔗吧!”

然后从甘蔗林里站起来气鼓鼓地走向安龙儿的方向。

杰克这时正在大床上翻云覆雨大床被摇得轰轰作响大概快要散架。床上的女孩身材纤细娇小皮肤洁白正是杰克想象中绿娇娇的身体。

她要死要活地叫着从床上到地下从地下到桌子上……

杰克不只是体力人而且还充满想象力就算是这个阅人无数的女孩子也没有想到会接上这么一个会侍候女人的嫖客。

她叫得越大声杰克就越兴奋这半个月的多余精力一气往这个女孩的身体里泄。

绿娇娇对他的若即若离一路上奔波不停意外不断都让杰克没有喘口气歇息一下的时间。

他来中国这么久大概也没试过这么久不碰女人。

在广州十三行一边是淘金地一边是销金窝只要有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和女人。

杰克相信上帝却并不是清教徒他知道如果你活着的时候不去享乐死了之后就什么都做不了他绝不是喜欢为难自己的哪种人。

从清城向北走要乘船渡过北江。

杰克赶着大马车要渡河的话马上就会被人现车上没有人。

杰克在早上卯时准时出没有到码头渡江却向着东北的小路快地赶车前进。

这条路沿着北江逆流而上路面越走越颠簸四周的山岭也越来越多到了天黑的时候杰克的马车走到一个叫洲心的小镇。

今天杰克的目的只是引开跟踪者到什么地方他并没有所谓只要在路上跑够了时间他就算是完成任务。

洲心镇不象清城一般人来人往工商繁荣农户虽多但仍有闹市地方不算大可是山灵水秀别有风情。

镇上最好的客栈位于闹市正中旺地也就是得个干净整洁谈不上富丽堂皇服务周到。

杰克在这里安顿好住房和马车从客栈掌柜那里了解到原来洲心镇最出名就是当地的洲心鸡。洲心鸡骨架虽小却皮脆肉滑是驰名广东的名菜。

杰克听到掌柜这样推荐心想要是不去尝一尝的话太可惜了于是问过掌柜哪里有正宗的洲心鸡马上出寻找美食。

按掌柜指的路杰克在镇上左右拐过几个路口走到洲心镇的边缘看到客栈掌柜所说的食肆食肆大门上写着丰庆居三个大字。

杰克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桌面上放了四五个碟子中间是正宗的洲心白切鸡其他的碟子是猪肚牛肉之类的店家推荐菜式他从身上掏出自带的龙舌兰酒给自己倒上一杯摆好吃饭的阵势。

尝了一块洲心鸡味道果然不同凡响齿颊留香满嘴流油。再喝上一口龙舌兰酒美妙的感觉让杰克想起绿娇娇。

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绿娇娇吃到一定很开心说不停也会要问自己要酒喝呢……杰克想到这里脸上禁不住露出微笑。

会合了绿娇娇之后再经过这里一定带绿娇娇来吃正宗洲心鸡杰克已经想好了这个行程。

嘴里爽快心里挂念的时候身边站过来一个女孩子杰克嘴里叼着鸡骨头抬头一看差点以为是绿娇娇跟到这里。

这个女孩子也是身穿绿褂身材娇小不同的只是绿娇娇脸色苍白脸形清秀;这个女孩脸色红润脸形更为丰满。

她手上挽一个香荷包全身配套的衣着在这个朴素的小镇显得过于华丽。

她看到杰克叼着骨头的样子掩着嘴笑起来杰克恍惚间回到刚刚认识绿娇娇那一天绿娇娇用团扇掩住半边脸的微笑。

女孩问杰克:“洋大人你就一个人吃饭吗?”

以杰克的丰富经验马上明白这是来兜搭生意的妓女如果自己不喜欢这个女孩可以马上叫她离开。

不过杰克没有因为这个女孩有几分象绿娇娇而今天刚刚和绿娇娇安龙儿分开他还没有习惯一个人吃饭生活于是他招呼这女孩子坐下:

“对我一个人要不要坐下一起吃饭?”

那女孩说:“啊谢谢洋大人翠玉就不客气了……”

杰克叫店家在桌子上加了碗筷翠玉坐下来就吃真正的不客气。

杰克说:“不要叫我洋大人了你叫我杰克吧你多大年纪了?”

“是杰克少爷你的中国话讲得真好……呵呵……翠玉今年十七岁了……”翠玉对答如流完全没有怕生的感觉。

杰克这时才想起来从来没有问过绿娇娇的年纪。不过在西方礼节上问一个女士的年纪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对翠玉不同因为一会可能有肉体交易之前还要讨价还价如果不了解商品情况倒是不好还价年纪也是商品的一部份还是要问的。

杰克和翠玉边吃边聊天翠玉很知情识趣地给杰克倒酒夹菜在杰克身上摸摸靠靠逗得杰克颇为开心心想要是绿娇娇也可以这样的话这辈子可算是死而无憾了。

酒足饭饱后杰克和翠玉熟络不少。翠玉问他:“杰克少爷你想来我家玩吗?”

杰克嘻皮笑脸地说:“好啊让我看看你的房间不过看房间要多少钱呀?我怕身上没这么多钱呢……”

杰克考虑到自己客房的话里面各种钱银物器不少给外人进去也太不安全了。翠玉那里毕竟是专业场地可以玩得更加尽兴。

翠玉双手抱着杰克的手用丰满的**顶住杰克的手臂非常贴心地回答杰克:“那个你不用担心你来了再说嘛……”

杰克被翠玉顶得忘乎所以直说:“不用钱的话……可要里里外外看个清楚了……快走吧!”

翠玉带着杰克向镇外走去在夜幕中走到一间张灯挂彩的小客栈客栈店门很小没有招牌。

进门是一个小厅小厅四周分别开了五六个小门。厅里空无一人翠玉把杰克带入其中一个房间房间里到处随意扔着翠玉的衣服看得出这里真是她住的地方。

杰克终于有机会释放活力怀里抱着翠玉脑子里想着绿娇娇狠狠地过了一个时辰的瘾。

杰克重新穿好衣服翠玉却祼着身体坐在地上双手抱头靠着出去的房门。

杰克对翠玉是满意的主动问翠玉:“你一般收客人多少钱?”

翠玉看也不看杰克仍是抱头坐在地上:“随便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吧……”

杰克大概也知道城里的价格一楼一凤的价格远不如花艇和大寨花馆只要二百文钱就有交易如果年轻的女孩多打赏一点三百四百也非常够了。

眼下这里是乡村价当然会便宜一点于是杰克说:“二百文可以吗?”

翠玉还是那个姿势坐着从嘴里挤出声音:“我收人家最少三百五十文……”

杰克心想倒不是给不起三百五十文而是这生意风气真让人不习惯这地方的妓女怎么都事后讲价呀……以后出来玩还真得小心一些。

埋头蜷着祼体的翠玉看上去象绿娇娇……杰克总是禁不住想起绿娇娇这让他没有心情和翠玉讲价钱。

他摸出三百五十文塞到翠玉手里翠玉拿了钱站起来重新上床盖好被子卷起自己。

杰克给了钱推门往外走去脖子马上被一把冷冰冰的菜刀架住……


(三一)救回来的艳福


杰克身材高大反应却一点不慢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一步人刚好退回翠玉的房中。

门外拿刀想架住杰克的人手上一空一个踉跄扑在门前。杰克退入房间的同时右手以极快的度拔出腰间的手枪拉起扳机左手把手边的门板用力摔出去。

“咣”地一声门板正好撞到拿菜刀的人翠玉在床上出一声尖叫。杰克现在才看到那是一个满面横面的男人一身酒气身上光着膀子还剃了个大光头。

光头男人被门板撞了一下痛得手上的菜刀也扔到地上手捂着脸嚎叫着倒到一边。

随即听到一个男人大喝一声“什么事”从房内看到房门口出现一个干瘦的男人双手拿着铁铲冲进房间一眼看到杰克蹲在地上把铁铲举过头顶就想往下砍砍到一半听到一声巨响从自己的裤裆出干瘦男人感到自己的裤裆被一个大鞭炮炸了一下没有任何感觉不知道是太疼痛而麻木还是幻觉心里直觉到巨大的恐惧感一定出什么事了……

然后他现自己的裤裆被一支很热很硬的东西顶住原来是杰克蹲在地上用那支大号左轮枪贴住他的小弟弟。

其实杰克的子弹并没打向瘦子的小弟弟而是紧贴着他的裤裆从下向上开了一枪子弹从瘦子屁股擦了过去。但是开枪时的气浪和热力足以让瘦子麻上好一阵。

双手高举着铁铲的瘦子张大嘴巴一动不动地站着他在用力地感觉自己身上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门外听到几个人在惊慌地叫着“出什么事了”但是再也没有人进翠玉的房间。

瘦子的裤裆开始被鲜血染红他的双脚开始抖杰克对他说:

“举着手不要动把铲扔到背后……”

咣当声响瘦子听话地从头顶把铁铲扔到身后的地上。

杰克仍是蹲着用手拍拍他的胯部说:

“双手向前伸直转身……踢开铲子……站着别动。”

然后杰克慢慢站起来用右手拿枪顶住瘦子的后脑勺左手把瘦子脑勺后的辫子绕着右手用力一甩辫子在杰克拿枪的手腕上缠了几圈把瘦子的头和自己自己拿枪的手绑在一起。

杰克这时才转头狠狠地看翠玉一眼。

翠玉已经躲到床铺最里边卷着身用被子蒙着头被子一动一动翠玉好象在紧张的呼吸又好象在抽泣。

杰克把枪管放在瘦子的耳朵旁边枪口指向门外推着瘦子慢慢走出翠玉的房间。

瘦子颤危危地向门外走去裤裆下还在流血。

杰克站在瘦子身后向厅里看一看外面有四个男人一个光头男人还捂着头蹲在墙边三个男人分别躲在几张桌椅后面伸出头看出了什么事。

一看到杰克都好象很吃惊的神情其中一个男人说:

“怎么是洋人?怎么搞出来个洋人了?”

杰克推着瘦子走出大厅两步马上拉着他挡在自己身前退到大厅墙角先要保证自己的身后没有敌人。

然后他大声问这几个人:“你们想干什么?说!”

瘦子心情最紧张忙乱地说着:“不要动你们别乱动……别开枪饶命啊……饶命啊……”说着说着还哭起来。

杰克听到他哭感到烦死了左手从瘦子身后一巴掌扇到他脸上瘦子马上停下一切声音杰克用枪架在瘦子的肩上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男人说:“你说!”

那男人长着小胡子被杰克用枪一指禁不住惊叫一声整个人抖一抖。

他还在结结巴巴地说不话杰克为了给他点说话的动力左手又狠狠地扇了挡在自己面前的瘦子一巴掌。

那小胡子男人马上扯着喉咙叫道:“洋大人饶命我们只是想赚点小钱啊……洋大人饶命啊……”然后哭丧似的跪在杰克面前。

杰克看到场面基本上没什么危险但是心里可不敢放松。

他在广州和不少中国商人和官员打过交道狡赖的人大有人在他很清楚中国人最擅长背后阴你一下所以绝对不会放松。

“你们是干什么的?”杰克要问清楚情况这事要是不解决他一走出这个客店可能背后就是一刀捅过来。

跪在地上的小胡子说:“我们只是开个妓寨混口饭吃……”

“开妓寨就开妓寨为什么要用刀砍我!说!”杰克真是火了这些人敢用刀子去抢还不如上山当强盗杰克真是想不通这些人在想什么。

小胡子看杰克的声音很凶恶很害怕地解释:

“洋大人不要生气我们不是想砍洋大人……我们只是不知道那丫头私自接客所以……她是我们买回来的人不能私自接客……”

“我们是想抓住翠玉接的男人问他要钱……翠玉不能自己收钱要……要是我们知道她接的是洋大人那里敢乱来……洋大人是误会啊……误会啊……”

杰克听了这几句好象还有点道理于是问道:

“我现在能走了吧?”

厅里的四个男人一齐点头说:“可以可以……”

杰克看现在都快三更天再和这帮人玩下去今晚上就不用睡了于是问跪在地上的小胡子男人:

“锁呢?大门的锁找一把给我!”

小胡子连心到处找锁很快就找到拿给杰克杰克又命令他:

“把锁打开挂在大门外面的锁环上然后回来!”

小胡子男人照办了回来依然跪在杰克面前。杰克拉着瘦子往后退到客店的大门外右手松开瘦子的辫子一脚踢到他屁股上把他蹬回厅里然后拉上大门锁上才一步三回头小心地离开客栈。

杰克走出十多步刚刚把枪插回腰间的枪带就听到客栈里有女人的尖叫声杰克马上听出这是翠玉的声音。

他回过头站在原地听一听生了什么事。

“不要……不要啊……”

翠玉不停地叫着几个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

“这臭鸡还敢自己去接客……干得不够……”

“今晚大爷轮流陪你干!”

翠玉的声音越来越凄厉杰克最容不得男人欺侮女人一听明白这场景毫不犹豫大步走回客栈门前右手拔枪对着门锁开了一枪把门锁轰开然后径直冲入翠玉的房间。

翠玉的房间房门洞开五个男人全部挤在里面翠玉已经被他们从床上拖到地面上。

那个被杰克要胁过的瘦子脱了裤子在检查枪伤听到大门的枪响又走出房门看看是怎么回事这次杰克不留情面顺着冲进去的势头一脚就从下而上踢向瘦子的裆部瘦子惨叫一声摔入房中手捂着裆部满地打滚。

其他三个男人还按着翠玉那个被杰克用门板拍中光头的男人背向着房门已经脱下裤子分开翠玉的双脚正要施暴。

翠玉一见杰克冲进来马上大声哭喊:

“杰克少爷救命啊!”

杰克踢开瘦子后一刻不停走向正在站起来的光头男人向着他的头一脚横扫过去。光头男人刚刚转过脸想看后面正好踢个满脸开花应声摔到墙边昏死过去。

杰克全身都是正版西部牛仔的装备脚上蹬着镶上钢马刺的厚马靴被这马靴踢中绝对是很痛苦的事情。

他连续打倒两个人后自己退后一步守住房门用枪指住其他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马上退后贴墙双手使劲摆着说:“不要……不要……”

杰克满面怒气喝骂他们:“你们也会说不要啊……不要什么!”

“洋大人饶命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三个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翠玉哭着在地上爬到床脚双手抱在胸前埋头痛哭。

杰克叫翠玉站起来然后自己走到床边拣起一张被子盖在翠玉身上然后把翠玉整个人一手卷起扛在肩上慢慢退出房门。

杰克对还清醒的三个男人说:“谁走出这个房门我就一枪打爆他的头!”说完“呯”一枪打在地面正打在三个男人磕头的地方。

三个男人马上缩到墙角杰克看场面已经镇住扛着翠玉大步走出小客栈。

离开小客栈一段路他把翠玉背在背后再用被子盖着翠玉一路小跑回到洲心镇的客栈。

翠玉在杰克的背上不停地哭杰克也管不得这么多。他不知道那伙是什么人会不会追过来只是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回到自己的客房他找出绿娇娇没有带走的衣服给翠玉穿上翠玉和绿娇娇身材差不多衣服穿在她身上刚刚合身。

杰克然后收拾行李带上翠玉连夜出去清城。

折腾了一晚上马车上路不久天色就开始亮回清城的路杰克昨天来的时候走过一次既熟悉路面又可以看到前面的路况杰克的马车越赶越快。

一路马不停蹄回到清城已经是中午时分杰克带着翠玉住回去临江的大客栈。

杰克到了掌柜的收银台前那掌柜就是杰克在中秋晚上救过的人见杰克回来非常开心他对杰克说:

“杰克老爷你又回来啦这次开几个房?”

杰克说:“两个房我和她每人一个。”

翠玉马上走近柜台说:“不用我和杰克少爷住一个房就行了。”

掌柜“啊”了一声笑咪咪地说:“开一个房间就行了吧老爷有个人侍候也方便啊……”

杰克的眉毛挑了一下说:“不行我们……那个……还是两个房吧……”

翠玉无力的扶着杰克的手一如和杰克刚见面时的动作用柔软的**贴着杰克的手臂小声说:

“我一个人睡……害怕……”

掌柜非常知情识趣:“一个房行了就一个房来来来老爷我给你带路……来吧……呵呵呵……”

杰克被翠玉半推半拉的扯进掌柜推荐的上房关好门后杰克把帽子扔到桌上然后走到床边仰天大字形躺到床上长长舒出一口气对翠玉说:

“翠玉你还有什么家人?要去哪里?”

翠玉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床上的杰克说:

“翠玉以后跟着杰克少爷做牛做马。”

杰克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


(三二)午后的草窝


“不!你不能跟着我!”

杰克在美国西部从放牧到淘金赚到点小钱后又万里漂洋来中国做外贸没有一件事不是出生入死但还没听过这么可怕的事情有一个女人突然说以后要跟着他天哪。

杰克瞪着情深款款看着他的翠玉认真地说:“绝对不能这么干你知道吗我马上就要出去找我的女朋友了。”

翠玉看杰克坐起来认真的拒绝于是抱着杰克的手把头靠在他肩上温柔地说:

“杰克少爷你就当带着个仆人嘛我什么都会做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好了好了不要说那些话这没用我是不会让你跟着我的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对了你是哪里人?”

杰克一手推开靠在他肩上的翠玉。

他才想起从昨晚风流快活完之后一直不断地逃跑没有一刻停下来根本没有空了解过身边这女人是干嘛的。他突然有点理解绿娇娇的心情很烦燥也很无助又必须面对一切。

翠玉被杰克推开顺势就跪到地上正面仰头看着他但是双手仍是不离开杰克这回她的手改成抚摸着杰克的大腿。

杰克说:“你别摸来摸去的我现在不喜欢你摸……”一边用手架开翠玉站起来走到房子的另一角坐到椅子上指着翠玉说:

“你不要过来就坐在床上坐在那里说你是哪里的人?为什么做这种买卖?……对了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你和他们是怎么回事?”

杰克一直逼问翠玉翠玉小嘴一扁又要哭出来。杰克现她除了身材嘴唇也很象绿娇娇可是从来没有见绿娇娇这样扁过嘴。心里想也许她会这样的话也会很好看吧。

翠玉从床边站起来低着头小声抽泣脚步一点点地向杰克挪过去好象犯了错误的小孩试探会不会得到父母的原谅。

杰克看到自己把女孩子弄哭了不好再吓唬翠玉由得她挪到自己身边。

翠玉蹲下来还是用双手抚摸着杰克的大腿一边哭一边嘤嘤地说:

“我是云南的汉人十五岁时被拐卖到这里他们就一直逼我做买卖还天天都欺负我……”

她嘴上一边嚅嚅地说着手上可不清闲一直往杰克的大腿内侧摸去。杰克心里很不喜欢这样可他是一个尊重事实的人舒服得很实在身体可不会骗人算了就先这样听着吧。

杰克喘着气翻着白眼在听翠玉说悲惨的往事。

“一开始他们怕我跑天天锁着我接客不让我出门……后来时间长了他们看我又听话又肯侍候他们就放松了看守还会让我在店里做些杂事看看门……其他的女孩都在房间里锁着就我可以在店里走动一下……”

杰克现她的手已经伸到最深处总不能这时候叫人家停下来喘着气对翠玉说:

“说……下去不要停……”

“他们有时候去赌钱喝酒我就会偷偷接客想自己存点盘缠逃走……”

杰克实不能让翠玉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因为翠玉一只手已经伸进裤子里他靠在椅子上仰着头张大嘴说:

“昨天……怎么就会让我……撞上他们了……啊……”

翠玉的呼吸也随着动作越来越急:

“本来是够时间的……杰克少爷……你太久了……足足一个时辰……他们都回来了你还在玩……”

杰克实在是没好气说话用力地吐出一句:“sorry……很抱歉是我影响你了……噢……”

说到这里满脸潮红的翠玉已经骑到杰克的身上……

绿娇娇和安龙儿从甘蔗地里走出来半夜三更地找到一户看田的农家借宿闹得又是一阵深夜狗吠。

农村人心地善良自己身无分文也会帮助别人绿娇娇和安龙儿顺利地睡到柴房。待他们睡到自然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两人在农舍的水槽边上梳洗好自己昨夜收留他们的农民伯伯也从田里回来。

绿娇娇走上前去帮农民伯伯放好水桶和锄头就问他要吃的:

“伯伯我们两姐弟身上带的干粮不够能不能卖点吃的给我们?”

憨厚的大伯呵呵的笑着说:

“哎呀不用钱呵呵进来家里一齐吃吧不过只有蕃薯粥你们吃得习惯就行了……”

绿娇娇连忙说:“谢谢伯伯你能吃的我们当然能吃了。”

“进来吧进来吧……”农民伯伯亲切地招呼他们走进泥砖屋。

好久没有吃上热食物绿娇娇和安龙儿捧着番薯粥稀哩呼噜地喝着觉得这碗免费的番薯粥直暖到心里头。

绿娇娇对农民伯伯说:

“伯伯我们姐弟两本来想去清城投靠亲戚但是我们迷路了不知道从这里到清城是哪个方向?”

农民伯伯说:“清城要往北走你沿着这条小河向北走就是大燕河你们过了大燕河之后还是沿着小河一直向北走就到清城了很快走两三天就到了。”

“要是我去广州很远吧……”绿娇娇又问老伯。

“去广州可不能走着去要走十天八天呢……你们要是去广州还是坐船吧……”伯伯说。

“要从哪个方向去广州呢?”绿娇娇明知故问。

“走路去广州要从东南方……就是那个方向……”老伯用手指一指东南方说:“不要走错了不然会走很多冤枉路呵呵呵……你们要坐船就从这里向北去大燕河找船船会绕北江出去坐三天……”

绿娇娇在谈话中有意把方向和目的地搞得很乱因为她知道这个伯伯在他们走后完全可能会对随后而来的跟踪者说出他们的行踪这样的话利用农民伯伯迷惑对方就是最好的方法。

绿娇娇吃饱肚子把一百文铜钱悄悄放在桌子底下谢过老伯就和安龙儿上路。

绿娇娇的目的地是花县棺材铺位于半湖塘去广州的路中间也就是说向着东南方向直走就会到达花县。

这两天绿娇娇的行动已经明确告诉跟踪者追逐游戏隆重开始。跟踪者的正常心态一定会怀疑绿娇娇走出的任何一步都可能是伪装这种情况下直接走自己要去的方向才会使跟踪者受到最大迷惑。

东南方是茂密的山林绿娇娇和安龙儿沿着官道慢慢向前走。

虽然已经入秋但是广东的秋天比夏天好不了多少幸好路上树木高大还不算太晒。他们每人头上戴了一个用树叶编成的草帽象两棵小树在路上移动着。

绿娇娇的心里一直在盘算昨天的事情。

跟踪自己的人为什么有时好象甩掉了但最后总会跟上来?

比如在江面上就是很奇怪的事明明小船在黑暗中划得飞快明明后面没有船明明进入大燕河后他们马上停在一旁边伏击跟踪者却见不到跟踪者追来?

只有一种情况跟踪者可以做到这样就是他不需要看到绿娇娇也有办法知道绿娇娇逃跑的方向只要这个方向没有错他找到绿娇娇只是迟早的问题。

这个人不是跟猎狗一样了吗?绿娇娇被这个阴暗的疑团搞得心惊肉跳。

更可怕的是在甘蔗林中他在看不到绿娇娇的情况下却可以知道离开的人不是绿娇娇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只会跟绿娇娇一个人换而言之安排杰克兵分两路是完全没必要的做法。

绿娇娇有点懊悔自己的自作聪明要是现在杰克在这里的话就可以坐马车抽大烟哎真是自作自受。

什么手法都会有破绽上一次行不通的方法反过来用也许就行得通。

昨晚在甘蔗林里是想由安龙儿引跟踪者出来由自己去伏击但是却被跟踪者识破如果……把这个方法倒过来用呢?

由自己引出跟踪者安龙儿进行伏击?

对呀绿娇娇一拍脑门就这样干。她在安龙儿耳边说:

“我们今晚太阳下山的时候又要打埋伏了这次由你来……”

安龙儿点点头说:“行娇姐你教我怎么做就行了。”

“那现在先原地休息吧……那边有小河去洗个脸到树荫下睡个觉……今晚上也不知道有没得睡了……”绿娇娇指着远处的小河说。

安龙儿从地里搬来大垛金黄色的干草在小河边的大树下垫成一个舒适的草窝。

绿娇娇洗完脸和手手脚脚光着脚丫卷起裤脚跳到小床一样的草窝里一脸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点起一泡大烟陷到草窝中抽起来。

安龙儿看到绿娇娇躺在草窝满足的神情心里甜丝丝只有自己和娇姐的时候安龙儿的心情特别好。

安龙儿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洋人的枪下他对杰克没有一点好感。尽管杰克一直对他很好也常和他开玩笑逗他开心但是安龙儿一样从心底里讨厌杰克讨厌他这么高大讨厌他一身的金毛也讨厌他身上不知从那里来的香味笑起来还鬼那么大声褐色的眼珠怎么看都不自然由其讨厌他走近绿娇娇!

这个秋日的午后没有杰克只有自己和绿娇娇一起坐在小河边安龙儿心里充满安全感。绿娇娇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还是一模一样这也让安龙儿分外满足他觉得可以和绿娇娇混为一体有着奇妙的快乐。如果时间永远停在这时一定是他最大的愿望。

安龙儿悄悄坐在绿娇娇的草窝旁边从藤箱里翻出一本书看。

绿娇娇听到他在看书把躺在草窝里的身子转向安龙儿:

“看什么书呢?”

“现在看撼龙经。”安龙儿向绿娇娇晃了一下书的封面。

绿娇娇笑了笑说:“真有你的天天逃命还可以带本书在看……易经看完了吗?”

“嗯看完了不过要使用的话还要多试试……”

“很快就有机会给你试了……对了怎么不看三命通会?”绿娇娇现安龙儿没有按她给的书目次序来看。

安龙儿有点不知所措他挠挠头说:“是这样……本来是在看的……不过后来我看到你破解倒地木星局和金鸡啼日穴觉得风水很有用又可以马上跟着你学所以我就先看了风水书……娇姐对不起。”

绿娇娇嗯了一声说:“算了都是你自己的缘份……这一回我也把你拉下水了这一路很辛苦你怪娇姐吗?”

安龙儿是个老实人娇姐问他话他更是老实回答:

“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很不舒服老是一个人在家出门只有我们两个人……”

“是啊……你在老蔡那里还有一帮小兄弟陪你玩跟着我可是要做下人了……”绿娇娇抽了一阵大烟人开始有点迷糊犯悃。

“我在蔡叔那里也做很多事在娇姐家倒算是清闲了还可以读书……”安龙儿放下书看看绿娇娇。绿娇娇很少和安龙儿聊上几句安龙儿却很珍惜和绿娇娇的每一次聊天。

“对了你那时在卖艺班里不是有个耍九节鞭的园脸小妹对你很好吗?呵呵……”绿娇娇自顾自地笑起来。

安龙儿忙说:“不是她是蔡叔的女儿她和我们都很玩得来。”

“现在没有园脸小妹妹陪你玩罗……哈哈哈……要不要娇姐给你找一个呵呵呵呵……”绿娇娇居然和安龙儿开起玩笑笑声很好听看着安龙儿的眼神带着诱人的媚态笑的时候露出整齐的牙轻轻地咬着一点红红的舌头尖。

安龙儿和她的眼神一接触马上看向小河的远方脸上一阵阵热不好意思地陪笑着:

“不用……呵呵……”

绿娇娇长长吐出一口烟喷到安龙儿身上安龙闻到鸦片烟的香味很浓郁。她对安龙儿说:

“你现在身上的银子足够你赎身了……打后一路万水千山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你如果觉得不喜欢的话你可以放下钱自己走……”

安龙儿的笑容马上收敛起来说:“娇姐我不走……”

“你喜欢跟着我吗?”绿娇娇的声音懒洋洋。

安龙儿的回答很肯定:“喜欢。”

绿娇娇喜欢这种肯定还是小孩的安龙儿说出这句话竟然让她感到稳重可靠但她还想听多一次:

“什么都不怕吗?”

“不怕什么都不怕。”安龙儿的回答坚定明确。


(三三)阎王吊魂咒


绿娇娇和安龙儿聊了一会闲话就在午后的树荫下枕着藤箱睡着了。到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他们吃了些干粮整理好行装连夜上路。

如果可以保证路上的安全晚上在官道上行走的确比白天舒服没有烈日当空凉风徐徐吹来人走在路上分外清爽。

绿娇娇完全不象白天慢条斯理的样子脚步走得很急。一来是因为休息得好精力充沛二来她急于找一个适合布局的地形以便安排安龙儿抓人。

她不河边休息时给安龙儿安排计划因为停在一个地方说话最容易给人偷听现在两人都在路上急走着她走近安龙儿身边小声地安排一会要做的事情。

“龙儿听着一会有适合的地方我会指给你看你就过去躲起来埋伏着……我会一直向前走引他经过你身边……”

“好。”

“你躲得好一些不要让他现然后你准备好绳索如果见到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肥瘦不是很高……就是比我们高半个头的样子脸长得很丑陋那就是他了……”

“明白。”

“如果他是一个人的话就用绳子把他捉起来……如果有二个人以上你千万不要曝露也不要走开就留在原地我一个时辰后会回来找你……”

“行没问题。”

“如果他是一个人而你不够他打的话不要死缠烂打你往我这里跑追上我就行了他不会想在我面前出现到我身边你就安全了……”

绿娇娇在极力想象最坏的情况她要力保安全地由安龙儿独力完成这次计划:

“还有……如果对方有两个人又现了你还要捉你的话你就全力逃脱到花县和杰克会合……这里是十两银票够你在路上乱花了该怎么花钱就怎么花人一定要安全到花县明白吗?”

安龙儿接过银票眼眶一热几乎流下眼泪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忘记了有人会关心他:

“娇姐你放心吧我会按你说的做。”

现在是八月下旬中秋已经过去很多天月亮要到下半夜才会升起。官道两旁边是一丈多高的茂盛大树浓密的枝叶遮住天空的星光使道路中间黑暗得认不出人样。

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远远的小村落散出零星的灯光让人觉得有一点生气。天上的星光很明亮却无法照入树荫遮蔽的官道。

绿娇娇和安龙儿走上一段又窄又直的上坡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旁是斜斜的山坡山坡上的树林同样高大茂盛使这一段路更显得漆黑一团。

走到上斜坡的三分一位置绿娇娇看前后无人用手按一按安龙儿的肩手向路边的大树上指一指。

安龙儿马上会意从身上解下绳子双手各拿住绳子的一头手腕一翻打出一个大活套这是前几天杰克刚刚教他的西部牛仔套结。然后他把活套拉大一些轻轻放在道路中间人一定会走过的位置在黑暗中完全看不出有条绳子会放在地上。

绿娇娇看到这里明白安龙儿的想法脸上忍不住笑容。心想这小黄毛头干这种坏事还真是有天份。

安龙儿轻轻放长绳子自己牵住绳子的另一头纵身一跃无声无息地潜在树上……

绿娇娇并不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去。

安龙儿跳到树上后放慢自己的呼吸听着绿娇娇的脚步声向斜坡上越走越快越走越远直到从斜坡的另一头消失。

仔细地听着他们走过来的路路上没有任何人除了偶尔响起虫鸣蛙声路上再没有其他声音。

过了一会路上走过一个赶牛的男人。男人长得五大三粗手上拿着一条有树叶的软树枝一甩一甩地轻轻打在牛屁股上。以安龙儿的看法这人是刚刚耕完田要从田里赶牛回家要跟踪人的话不会赶一头牛吧……

应该不是这个人安龙儿这样想着看着壮汉赶牛从自己身下经过。

然后又走来一个挑着菜的中年妇人肩上挑着两个装满青菜的小箩筐前面的箩筐上有点反光走到安龙儿藏身的树下安龙儿现那是一小碗水大概是为了给青菜保湿之用。

应该不是挑菜的女人娇姐不是说是男人吗?安龙儿想现在才过了三刻钟再耐心等等。

从斜坡上又走下来三个男人边走边在大声说笑安龙儿听到他们说着德贵村有个孙寡妇才十八岁每天晚上和他们家老爷睡一个房子……

三个从斜坡上下来的男人肯定不是跟踪娇姐的人。不过安龙儿现当跟踪者或是偷听人家的事原来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紧张之余又忍不住要继续做下去因为他现在很期待下一个走过的人很想看看这次会是谁经过。

过了不久从斜坡下又走上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已经喝醉了另一个骂骂咧咧地扶着他。

他们从安龙儿蹲点的树的下经过时安龙儿闻到一股酸臭的白酒味很显然这人是真喝醉了。安龙儿想没有人喝醉酒跟踪人的吧?要是娇姐突然换匹马跑掉了他这样也赶不上呀应该不是他们。

两个时辰里只有四拨人经过这个黑麻麻的斜坡但都没有绿娇娇说的丑陋年青男人安龙儿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只好在树上耐心地等绿娇娇回来。

安龙儿在树上蹲点的两个时辰里无所事事绿娇娇却跑得半死气都喘不过来。

和安龙儿分开后她一路小跑上斜坡然后向斜坡下跑去跑多远不是问题只要前面没有分岔路口她可以跑半个时辰。

快移动有利于调动跟踪者加快度追上自己这样对方被安龙儿现的可能性就会更高。

其实以绿娇娇的体力根本不可能连续这样跑跑了三刻钟后她已经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喘大气擦汗。

闻了几口大烟提提神绿娇娇开始原路往回走。因为刚才小跑三刻钟的距离走路回去就要花四刻钟的时间一来一回刚好一个时辰。

绿娇娇好不容易又翻过大斜坡回到安龙儿蹲点的大树看看没有出事的痕迹于是拍拍树干示意安龙儿下来自己双手叉着腰喘得说不出话。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绿娇娇终于可以说出话但是声音还是喘得丝丝作响。

“桀屋里死人……”绿娇娇一激动就忍不住用母语骂人可是安龙儿没听过绿娇娇骂人也听不懂江西话一边收地上的绳子一边顺口问:“你说什么?”

“我骂他个死人头给我捉到看我不打他几巴掌果个扑街……”绿娇娇还在咒骂着。

这一句安龙儿能听懂广府白话都这样骂人。

绿娇娇回过气拉安龙儿爬到路边的山坡上找块大石头坐下来了解刚才的情况。

“刚才有没有人经过?”绿娇娇问道。

安龙儿说:“最先是一个农民赶着牛经过……”

“那人我看到我停下来时从我身边过去了。”绿娇娇先过滤掉这一个。

“然后是一个挑菜的女人……我看是女人没管她……”

“女人?我没看到女人经过……然后呢?”绿娇娇娇觉得问题在这个女人身上但还是要了解全部情况再做分析。

“然后是三个男人从坡上下来是从你那个方向来的娇姐你见到他们吗?”

“见到那三个人和我迎面而过嘴巴还不干不净的……算了不说这些还有人经过吗?”绿娇娇也排除了三个男人。

“最后是两个男人有一个喝醉酒了给另一个扶着走得很慢你回来时有看到吗?”安龙儿也开始知道绿娇娇的思路只要两边一对照见到的人就可以知道谁是跟踪者。

“那醉猫现在还躺在路边我看到了一身酒气看来是真喝醉……不象是他们两个……还有人经过吗?”绿娇娇在走回来时小心地注意过躺在地上的人他吐得一地都是脏物吐出来的东西可假不了醉成这样的人也应该被排除。

安龙儿无可奈何地说:“没有了只有四拨人娇姐不是说没见到挑菜的女人吗?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岔路?”

“没有分岔路……一路两边全是山没有人会挑着菜爬到山上吧……你说说那个女人……”绿娇娇沉吟了一下从藤箱里拿出盛水的皮囊喝一口水然后递给安龙儿。

安龙儿接过水喝了一口说:“那个女人看起来象三十多岁穿着农妇的衣服裤脚卷起……嗯有穿鞋子……”

“她有多高?”绿娇娇需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可能比我们高一点。”

“能看到是大脚还是小脚吗?”绿娇娇问。

“太黑了看不清楚不过走路挺稳的……”

“她挑着什么菜?筐有多大?”

“什么菜看不清筐不是很大她走起来也不显得很重……”

“她的菜是满筐吗?”

“全满筐。”

“菜上有盖什么吗?”

“有对了菜上面放了一碗水我从上向下看到有点一闪一闪的反光所以记得……”

“一碗水?”绿娇娇停下问话慢慢闭上眼睛努力组织着安龙儿告诉她的图像。

“那碗水是给菜保湿的吗?我觉得是这样……”安龙儿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也想和绿娇娇一起搞清楚这些事情。

过了一会绿娇娇睁开眼睛看着山坡下的官道果断而低沉地说:“你已经见到跟踪者了他就是挑菜的女人!”

安龙儿亲眼见过这个女人只觉得普普通通听绿娇娇这么一说心里直打鼓好奇地问道:“娇姐是怎么认出他的?”

绿娇娇把头转向安龙儿靠近他耳边用唇齿的声音细细地对安龙儿说:

“晚上收菜放到第二天不新鲜菜农要卖菜的话只在早上收菜然后白天就要马上卖出去所以卖菜的人到晚上不可能有一整筐菜挑来挑去这是其一;如果要保持菜叶新鲜应该在菜上盖上湿布和鲜草或是新鲜的树叶而不是在上面放一碗水这是其二;真正挑菜的人在走路时菜筐会上下抖这样走起来省力很多但是这样的话就会把碗里的水打翻你就不会看到有水了这证明她不在乎那两筐菜重不重他只在乎那碗水不打翻这是其三;天这么晚了筐里却盛满菜只能证明那些菜是铺在筐上的伪装筐里有其他的东西可能是他的行李……对了那女人背上还有别的东西吗?”

安龙儿听了绿娇娇的分析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里莫名的激动真想不到自己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事情在绿娇娇眼里破绽百出。

他回答绿娇娇:“没有她身上只有衣服还有一顶草帽挂在担挑的后面。”

“背上没有行李的话那两筐东西就是她的行李。”绿娇娇基本上肯定自己的分析结果。

“她不知道你在中途停下来于是一直追着我当我往回走的时候她马上躲到山坡上先让我过去然后再从后跟上……问题是……她已经知道我是一个人走回头路也就是说她完全可以认为她被你见过……”绿娇娇细细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使之连贯起来。

“可是那碗水是什么呢?我不明白……”安龙儿其实还有很多不明白他只是先问了最迷惑的部份。

绿娇娇不说话她把皮囊里的水倒了一些在大石头平面的小坑里大概也是象半碗水的样子……

然后从藤箱里找出一个针线包拿出一支最细的缝衣针一手拿着针尾把尖尖的针头在石头的平面上很快地来回拖了两下针头被磨得精亮;

再从地上捡起一片小树叶放在石头坑里的水面上浮起最后把细针放在树叶上面……

树叶托着细针浮在水面细针带着树叶慢慢旋转转了半圈后针头居然停下来正正指向南方。

绿娇娇拿出自己用的小罗经递给安龙儿安龙儿对照罗经上的磁针和树叶上的缝衣细针两针所指的方向果然分毫不差安龙儿看得嘴巴张成圆形惊讶地看看绿娇娇。

绿娇娇用食指放在自己的嘴上对着安龙儿无声地做了个“嘘”的动作他不想安龙儿惊动对方。

她用更低的声音对安龙儿说:

“他那碗水里也有一个这样的指针但是他的针不是指向南方而是永远指向我……”

安龙儿更惊讶地再次张大嘴巴绿娇娇马上用手捂住他的嘴。

安龙儿对绿娇娇点点头示意可以放开手了迫不及待地凑到绿娇娇耳边问道:

“娇姐那是什么东西呀?”

绿娇娇吸了一口气慢慢在安龙儿耳边说出来:

“那是阎王吊魂咒……”


(三四)痛哭


“好可怕的名字……”安龙儿听到这个名字后想象出来的全是妖魔鬼怪。

绿娇娇给安龙儿略为解释了一下:

“阎王吊魂咒有几种变术散魂术、迷魂术、收魂术还有一种是回魂他用的这一种可以跟踪人的魂魄就是追魂术……把被追那个人的生辰八字融合到符咒里再把吊魂的灵力加持到指针这个指针就会永远指向那个人的方向道行高深的人可以把持咒的范围不断扩大。方士为苦主找失踪小孩的时候就会用上阎王吊魂咒在孩子刚刚走丢没有走远的时候非常有效但是这回……”

“原来这个阎王吊魂咒还可以做好事呀?”安龙儿还以为名字可怕的东西都是害人之物。

“道术只是工具象风水一样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问题是他们居然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绿娇娇想了一会说:“算了现在不想这个问题……现在知道他用什么道术我就有办法对付他。这两天总算没有白辛苦三天之内我一定要把他捉到手……”

安龙儿看到绿娇娇胸有成竹也满有信心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绿娇娇跑了几个时辰全身骨头都在生痛等她休息到可以重新上路已经是下半夜一弯残月从东方的山顶悄悄升起官道上被月色照得明亮起来绿娇娇和安龙儿也可以加快脚步向花县方向前进。

在清城北江边上的豪华客栈江景上房里当杰克睁开眼睛已经是大白天。

身材酷似绿娇娇的翠玉睡在杰克身边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手搭在杰克身上把脸往杰克身上贴。

杰克转头看了一眼翠玉手就从被窝里摸向翠玉身体手一面轻轻揉着眼睛又慢慢地闭上。

突然杰克又睁开眼睛一下坐起来说:“糟糕今天要出了……”

说完正要下床翠玉马上用手拉住杰克的手坐起来另一只手扯过被子遮在胸前:“杰克少爷你要走了吗?我和你一起走。”

杰克匆匆忙忙拨开她的手自己起来找衣服穿上然后洗脸刷牙一路乒乒乓乓地收拾东西。

翠玉见这场面真是象要马上出的样子也连忙起床穿起杰克给她的绿娇娇的衣服。

杰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翠玉说:

“我要去找我女朋友你现在也没事了快回家去吧这是银票你用来做盘缠……”说着递给翠玉十两银票。

杰克大概算过翠玉满打满算地做生意半个月也就赚这么多实际上钱会被几个龟公拿去根本不会到她口袋里;如果她真是要回云南的话这十两银子足够有余。

翠玉一听这话没有接银票却扑到杰克脚下跪在地上抱着杰克的双腿急促地对杰克说:

“杰克少爷我几年没有回家这样回去也没脸见人你就带我走吧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赶我走杰克少爷求求你了……”

杰克看到穿着绿娇娇衣服的翠玉心情真是很复杂。如果上帝在这里上帝一定会叫他帮一帮翠玉;但是如果带上她绿娇娇一定非常生气而且绿娇娇还要面对许多事情现在可不能带个这样的女孩子在身边。

杰克把翠玉扶起来放到椅子上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

“翠玉你听我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马上要离开这里;我要做的事情也很危险你不能跟来;你没地方去我可以安排你到清城知县何大人那里何大人是我朋友他会帮助你……好了不要哭……”

翠玉一双大眼睛开始流出眼泪从来没有女孩子这样哀求过杰克杰克完全是手足无措。

“好了……不哭了……我现在就带你去何大人那里走了走了快……”

杰克把银票塞到翠玉怀里一手拖起她一手背起行李就出门。到客栈的马房架好马车拉翠玉上了车厢自己跳到车夫位置赶马车出。

临江客栈距离衙门只有几个街口杰克的马车拐几个弯就到了县衙大门他跳下车走到马车厢旁边打开门看到翠玉在车厢里依然泪流满面不停地抽泣着说:

“杰克少爷不要扔下我……我不去何大人那里你让我跟着你吧……求求你杰克少爷……”

翠玉哭得越来越厉害杰克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跟着自己他板起脸对翠玉说:

“好你不下来我就叫里面的官差拖你下车。”

翠玉一听真的慌了双手一把扯住马车上的靠椅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在流眼泪和用力地摇头。

杰克真是无法想象自己把女孩子弄哭了还弄得这么伤心一手叉着腰一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

杰克想大概是自己表情凶狠吓着女孩子了于是尽量温和得象神父一样开导着翠玉:“何大人是清城的官员他会帮助你的翠玉你下来吧只要到了衙门你的困难都可以解决……”

听到这句话翠玉终于哭出声音双眼血红象疯一样喊叫出来:

“官府里没有一个好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怎么玩我打我……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钱!不是你和他们上床不是你被他们干……你当然喜欢他们!我恨他们!我好怕他们……呜呜……”

“我一进去就死定了……”翠玉象崩溃了一样跪在马车厢里激动地用手捶打着车厢地板眼泪从她脸上滴下把地板染湿一大片。

翠玉的话让杰克呆在马车门前他很清楚翠玉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他还记得自己在美国西部淘金时在酒吧里见到的妓女如果把她们送到当地警长那里同样不能想象后果有多糟糕。

杰克不再说话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是对翠玉的伤害。他爬进车厢把翠玉拥抱在怀里用手拍拍她的背试图给她一点安慰。

翠玉被杰克抱住从背后感觉到杰克的手象妈妈一样拍着她毕竟她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却多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安慰和呵护压抑在心里很久的恐惧、委屈和耻辱失控地爆。

她哭得咳嗽起来喘着气双手紧紧地扯住杰克的衣服慢慢地倒在车厢里双手抱着头靠在椅脚。

杰克想起他第一次进翠玉的房间翠玉问他要钱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不同的只是上一次翠玉全身赤祼靠在他要走出去的门上。

杰克找出一件自己的外衣一言不盖在翠玉身上然后关好车厢门跳上车夫的位置赶车离开清城沿官道向南奔去。

马车在不紧不慢地走着翠玉在车厢里休息了很久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爬到车厢前敲敲车窗叫坐在车头赶车的杰克说想坐到车头吹吹风。

杰克停下马车让翠玉一起并排坐到车夫的位置。

翠玉坐到车头位置之后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杰克可忍受不了这么长时间和一个人在一起却不说一句话总得找点什么说说。

“你饿吗?要不要找点吃的?”杰克一如既往地关心人。

“嗯。”翠玉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我车里有些牛耳朵也有酒本来有些面包不过车上人多很快就吃完了哈哈……”杰克想调节一下气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看田里有番薯我们烤番薯吃好不好?”杰克看到地里有番薯叶。

翠玉听说要烤番薯忍不出笑出来高兴地点点头她真心笑起来的样子原来比勾引嫖客时的笑脸可爱得多。

杰克看到她不再伤心心里也舒服很多拉转马车就向农地里赶过去要找管地的农户买番薯。

很快买到一堆番薯和一大捆木柴杰克在田地里找个树荫位置搬来几块大石头架起把番薯埋到火堆下面和翠玉坐在一旁看火等吃。

杰克这时候不敢乱提翠玉的去向问题他想只能和绿娇娇会合之后再和绿娇娇一齐考虑毕竟绿娇娇是中国人他们自有中国人的办法。

现在要杰克扔下一个身无分文又无依无靠的女孩子他是怎么都做不出这种事情。

翠玉对杰克说:“杰克少爷你不喜欢翠玉侍候你吗?”

杰克的头一下子就大了这人坐下来就谈这个事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要命他对翠玉说:“我当然喜欢只是你要明白我有女朋友……”

“你说过很多次你女朋友了就是你的情人吧……翠玉不敢想别的翠玉只是想跟着杰克少爷侍候你我不要工钱……”翠玉说这话其实也说几回了他们两一直在这样绕着杰克想必须要讲点实际的东西。

“这样说吧翠玉我爱我女朋友但是她不会喜欢你……”杰克一脸尴尬地说。

“我知道……我是妓女……但我没想过要和她争我只想有人收留我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一样收留我就行了……”翠玉的眼神越来越失落。

杰克看到翠玉的神情又有些慌乱起来:“不是不是不是这个原因……谁都会有不快乐的过去很快我们都会忘记的……主要是我女朋友和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去而且要办的事情也有危险我们的生活一点也不正常我们给不了你正常人的生活我们每天在冒险……你明白吗……”

翠玉迷惘地摇摇头一看就知道完全不明白。

杰克来一个深呼吸再进一步努力地说明情况:“比如……只是比如啊……我们是被官府通缉……我们在逃亡……当然其实我们不是被通缉……我们只是在冒险……但是你不能这样过日子……”

翠玉眼眶又红了半哭着说:“你就是不要我嘛……”

杰克看这情形肯定又要历史重演马上用树枝从火堆里挑出一个大番薯送到翠玉面前分散她的注意力:“快看噢……大番薯熟了很香的大番薯。”

翠玉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晚上和杰克一直在缠绵悱恻体力消耗不少现在闻到香味也顾不得伤心了噘着嘴接过烤熟的大番薯剥开皮就吃起来。

吃了几口还掰出一小块往杰克嘴里送看到杰克从她手里吃东西很快又格格格地笑起似乎已经把刚才的事全部忘掉。

杰克面对翠玉无可奈何只好见一步走一步。他现在只想着尽快会合绿娇娇永远和她在一起一个没有同伴的洋人在中国走江湖实在太可怕了。

绿娇娇和安龙儿白天借宿在乡村小镇晚上则星夜赶路已经形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晚上走路清静凉快人也更精神最重要的是可以创造机会让跟踪的人曝露行踪。

在大斜坡千辛万苦地创造机会让安龙儿见过跟踪者一面绿娇娇终于知道自己身后的人在用什么方法进行跟踪走在路上每一刻钟想的问题也从如何现对手变成了如何对付对手。

不停走了两天他们已经深陷在深山老林中。本来花县一带都是平原田野但是独在从清城去花县的途中却隆起一道山脉。

山中树木高大繁密山势并不险峻不但不会无路可走恰恰相反有一条贯通南北的官道从山中越过。

现在是和杰克分开的第四天绿娇娇已经顺利到达经过山岭的官道和安龙儿在路亭里睡觉等着杰克。

在她的计划中没有杰克和帮助根本不可能活捉使用阎王吊魂咒跟踪自己的道术高手。


(三五)上过床的亲戚


路亭设在半山腰有五六丈见方大小宽敞的草蓬下有大条原木搭的长凳长凳上侧躺着绿娇娇用头巾盖着自己的脸她身边坐着正在看书的安龙儿。

路亭前的官道偶尔有一两个客商来往这里毕竟是在山上不会车水马龙但这里又是清城到花县的必经之路所以也不会荒无人烟。

绿娇娇睡了两个时辰已经醒来却依然躺在长凳上她叫安龙儿给她点上一泡大烟然后自己靠在路亭的一角抽烟策划着杰克来了之后的下一步行动。

抽过一泡烟她觉得等杰克的时间太久了对安龙儿说:

“龙儿起个卦看看杰克怎么样了?”

安龙儿放下书说:“我没有试过起卦算事不知道会不会算错……”

绿娇娇说:“算错了也无所谓你试试吧……在算卦前凝神敛气心无杂念不然会算不准。”

安龙儿应了一声就从身上掏出三个铜钱合在手掌里闭起眼睛让自己静下心然后用最基本的文王卦起卦法一步一步地按书照做。

三个铜钱连开六次记录下每一次的阴阳变化用小树枝在地上画出六道或连或断的横线然后仔细一看:

“水火既济卦上六爻变风火家人卦……”

“嗯?怎么有关系卦?”绿娇娇心里冒出一个大问号安龙儿起卦不会错得这么离谱吧。

“龙儿你解卦我听听。”

“嗯既济卦是阴阳交通卦代表逢凶化吉杰克是安全的;互卦为火水既济为欲合未合之象代表过程中有争执之事;最后变成风火家人家人卦木火通明也是吉象又是既济卦的关系卦就是说杰克在路上遇到熟人或者是认识人了关系还很亲密……”

安龙儿一边解卦一边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杰克只是一个在广州做生意的洋鬼子在清城哪里来的熟人?心里有点纳闷这卦也解不下去了。

绿娇娇看了一眼安龙儿在地上划出的易卦心中了了冷笑了一下问安龙儿:

“你看这熟人是男是女?”

“既济是阴阳卦可能是女的对吗?”安龙儿试探着问绿娇娇。

绿娇娇说:“断卦要铁嘴直断没有可能只有是和不是……”绿娇娇从长凳上坐起来:“你说是男是女?”

“是女的。”安龙儿肯定自己的断卦结果。

“你看是什么关系?”

“前面是阴阳互卦后面变成亲缘卦他们是亲戚关系。”安龙儿受了绿娇娇的教育也不管杰克是什么背景推断是否实际只管依卦直说。

绿娇娇又冷笑一声:“哼……亲戚关系……杰克和这亲戚在一起多久了?”

安龙儿认真推论说:“以既济阴阳交通卦开始就是说他们一开始就在一齐了互卦未济有水火分离之象这代表过程中他们试过想分开但是卦象演变到最后成了家人卦他们到现在一直在一起……”

绿娇娇又问:“这亲戚是什么人你能算出来吗?“

安龙儿皱起眉头想了想然后向绿娇娇摇头说:“我不会解了。”

绿娇娇说:“既济卦合中有冲代表这女人不是清城当地人;动爻的卦就是外卦代表外人这里是上卦坎卦有变爻坎为娼盗酒色江湖人;杰克在清城不可能有亲戚他们本来不认识你算出的亲戚关系是指他们上过床就变了亲戚哼哼……杰克这回粘上麻烦事了等着看戏吧龙儿……”

安龙儿看到绿娇娇的脸色很难看不敢再说话又躲到一旁看书去。

他并非真的在读书他也在等杰克来到面前他很想知道第一次算卦的结果希望第一次就可以算准卦;但是也知道如果这一卦算对了绿娇娇的心里一定很不开心。

绿娇娇心里茫然若失虽然她很了解男人在广州陈塘的几年生活里早让她看透男人的心她也不在乎男人有老婆而且杰克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只是一个出钱出力帮助自己的仗义朋友人家一个大男人要干什么自己管不着但心里酸溜溜的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她自内心希望安龙儿心怀杂念算错这一卦自己却根本不敢起卦再算。

她和安龙儿一样盼望着杰克的马车快点来到她要看看真实的情况是什么。绿娇娇多年没有过忐忑不安这一卦让她焦虑得胸口作闷又点起一泡大烟。

远远传来马蹄声两人很熟悉杰克的马车一听就知道是他正来赶车过来。

绿娇娇收起烟枪站到长凳上伸长脖子看着官道的尽头。她已经没有心情按原计划伏击跟在杰克背后的人她只想尽快看看车里有没有其他女人。

安龙儿知道按原计划他们是要潜伏起来但是现在看到绿娇娇翘已待他知道这回不会按计划办事于是收起书整理一下行李也站到路边。

杰克的马车走得很慢他记得今天是按计划由绿娇娇伏击跟踪者的日子他怕走得太快的话绿娇娇随时在他后面起攻击他来不及快回头帮忙。

翠玉还在车上杰克叫她无论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如果听到有枪声响起她就要马上下车在原地等着而杰克会单枪匹马往回赶去。

坐在马车前方的杰克谨慎地赶着车眼观六路耳边八方转出一个弯道后却远远看到绿娇娇高高地站着杰克开心得在车夫的坐位上站起来大幅度地扬着马鞭一边大声叫着:“娇娇!我来啦!”

叫完后还使足劲吹了一声很长很响的口哨传到山里山外很远的地方。

绿娇娇当然听到杰克叫她的名字看到杰克热烈的反应她的心里放下一块大石。

杰克拍着马屁股催促两匹大马跑起来一溜烟就到了路亭旁边刹停绿娇娇看到快乐的杰克站在长凳上期待着……

“娇娇我很想你……”杰克脸上带着激动的表情跳下车冲到绿娇娇面前双手张开一把抱起绿娇娇转了几圈她格格地笑着然后脸上被狠狠地亲了一下。

然后杰克放下绿娇娇走到安龙儿面前弯下身也拥抱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说:“嗨龙儿!见到你真高兴。”安龙儿对杰克笑笑以示回应。

绿娇娇趁杰克去拥抱安龙儿自己跑去打开马车门。

门一打开就看到一个相貌姣好的小姑娘坐在车厢里还很合身地穿着自己的衣服看起来娇俏可爱;看看自己却是一身男装布衣打扮灰头土脸男不男女不女刚才的笑容还没有收起登时不知道应该做何表情。


(三六)替身符


那小姑娘走下马车站在地上对绿娇娇半蹲欠腰低头正正式式地给她道了个万福说:

“娇姐万福我叫翠玉杰克少爷是我救命恩人他常对我提起你……”

绿娇娇脸上笑容凝固着说:“啊你是翠玉……”

杰克马上转过身对绿娇娇说:“翠玉不能回家她没有地方去我想等见到你再和你商量她的去向……翠玉她就是我女朋友绿娇娇长得很漂亮吧……”

绿娇娇还是站在马车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翠玉脑子里一片空白。杰克走到她身边抱一抱她的肩膀说:“都上车再说龙儿你一会儿帮忙赶一下车好吗?我要和娇娇说些事……”说完就扶绿娇娇上马车。

杰克和安龙儿在收拾包扎行李绿娇娇和翠玉坐在车厢里翠玉低头看着地板绿娇娇坐在她对面眼睛一直盯着翠玉的脸。绿娇娇非常有必要给这个女孩子看个相她要尽全力了解这个人的一切。

杰克也上车后安龙儿赶着车往花县方向出。

杰克对绿娇娇说:

“翠玉被坏人拐卖到洲心镇做……就是……”

翠玉低着头小声地说:“做妓女……”

绿娇娇对妓女一点也不陌生从翠玉的面相上看的确命带桃花劫瞳孔清亮圆杏眼形不象是奸诈之人再听翠玉如此诚实自报家门倒是有几分同情。

“后来她被几个坏人折磨的时候我救了她出来本来想送她到清城何大人那里但是翠玉被官府的人欺负过无论怎样都不敢进官府非要跟着我所以我先带她离开清城和你商量一下怎么办?”

杰克如实说了翠玉的情况把上床的事全部漏掉没说。

翠玉听杰克说完马上对绿娇娇说:

“娇姐翠玉无家可归你就收留翠玉为奴为婢吧……”

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绿娇娇。

绿娇娇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自己还无家可归呢现在这两个狗男女还合伙要我留人让他们可以天天一起风流快活?真是开玩笑。

绿娇娇说:“要不这样吧杰克你带翠玉回广州安置她的去向我和龙儿回头北上继续赶路就行了。”

杰克听出绿娇娇话里有话如果他留下翠玉的话绿娇娇就会叫他回广州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杰克连忙说:

“娇娇我和翠玉说了你是我女朋友你去那里我就去那里我不会自己回广州。我们帮翠玉安排好去向就行了……”

“朋友不是男的就是女的她也是女朋友啊……你跟谁去不一样……”绿娇娇态度很明确她在吃醋。

翠玉看到这情形在狭窄的车厢里跪下红着眼眶绿娇娇说:

“是翠玉命苦翠玉从来没有任何想法如果娇姐不喜欢翠玉留下在前面的镇上放下翠玉行了……我被杰克少爷救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衣服才借了娇姐的衣服穿着有机会翠玉再重新做一套新衣送回给娇姐……”

说到这里翠玉忍不住又小声哭起来她极力地压住自己的声音哭得非常辛苦。

绿娇娇和杰克对视了一眼杰克说:

“要是随便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扔下她她还不是要做妓女……”

绿娇娇也不想再给难听的话翠玉听一脸灰沉低声地说:

“这是她的命天下这么多妓女你救得过来吗?”

“但是她不想当妓女我们能帮一个人不是比放弃一个人好吗?”杰克提高了音量他的态度和绿娇娇明显不同。

绿娇娇在***圈中打滚了三年经她手算命的妓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每算一个命就象在看一个悲惨故事她对妓女的难处不能说理解至少是了解她听到杰克的话沉默了很久眼睛一直盯着跪在地上的翠玉。

“翠玉起来吧不要哭了我们这两天要去一个村子看看那里的人能不能收留你吧……”绿娇娇也是一身的事情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失去杰克支持自己的力量也不想翠玉在自己身边拉扯太久这会严重影响她的下一步计划。

她看了看杰克杰克马上说:“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娇娇……”

说着话他讨好地把手搭在绿娇娇的手上绿娇娇一手甩开翠玉重新坐回座位上靠在角落低下头。

两匹马走路出密集的马蹄声这时在车厢里谈话最不容易被外界偷听绿娇娇想趁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和大家谈好下一步安排于是她问翠玉:

“翠玉你会赶马车吗?”

翠玉摇摇头绿娇娇说:“我要和龙儿说些事你去车头帮忙看路不会赶车没所谓你不要拿缰绳让马自己慢慢走就了这路上没有岔道不会走错路的。”

然后她叫安龙儿进车厢对杰克说:

“你那些风流事就不要说了现在要讲正经事……”

杰克嘿嘿一笑挠挠头默认了绿娇娇说的风流事绿娇娇会知道这些事杰克一点也不奇怪他觉得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巫女绿娇娇。

绿娇娇给杰克说过这几天试图逃脱跟踪的过程也说过安龙儿现的跟踪者说到跟踪者使用的阎王吊魂咒生性爱冒险的杰克大感兴趣直恨当时自己不在现场。

解释过前因后果绿娇娇说:

“我们的目的是破解吊魂咒把跟踪我们的家伙抓住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他……”绿娇娇开宗明义先让大家知道要干什么。

安龙儿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什么?我只是要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难道还杀人灭口呀还不是找个地方审他几天给个机会让他自己跑掉。”绿娇娇觉得安龙儿的问题杀气腾腾她有必要及时制止安龙儿有过份的想法。

安龙儿“嗯”了一声绿娇娇又说一次:“我知道你功夫好但是不能杀人打不过人家的话你宁可逃跑知道吗?”

“知道了。”安龙儿乖乖地回答。

“我想尽可能一次捉到人见不到这贼人由自可一但见到战决把他绑到棺材铺去……今天晚上我先做一个替身这个替身引诱跟踪我的人我们三个人同时埋伏在替身后面两条洋枪再加个武林高手我们捉定他了。”绿娇娇先简单地说了一下步骤。

杰克对绿娇娇层出不穷的道术极为好奇他问绿娇娇:

“娇娇你说的替身是什么东西呀?”

绿娇娇知道他会问早就准备好答案给他:

“阎王吊魂咒跟着我的生辰八字而不是我的身体和气味所以可以用茅山道的替身符把自己的生辰八字附到一个人形上草人和纸人都可以。比如算命现有灾祸时就可以提前做出替身转移灾祸……”

安龙儿大概听明白了原理他又问:

“那原来那个人会怎么样呢?”

“那个人就会失去一切命运。有意外来到时他再也没有好运气保护他也没有得到意外福禄的好运气……这时候的人最脆弱但也是最自主没有命运可以左右他……但他要有强大的力量去保护自己或者自己有强大的力量……直到灾祸过去解咒回魂才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命运里……”

绿娇娇的解释让安龙儿和杰克莫名其妙他们眨巴着眼睛看着绿娇娇绿娇娇说:

“你们不用管这些保护我就行了。”

安龙儿还是喜欢听绿娇娇给他下达简单明确的命令他说:

“行……不过我们放下你的替身后那个替身不是停在原地了吗?上次在甘蔗林里你一停下来那个人就不动了;如果替身不走那个人也不会动我们走回头找人的话他就会知道中了计不会再冒头……”

绿娇娇听了安龙儿的话眼睛转一转说:

“对啊这一手是很麻烦……嗯……能不能让这个替身走起来……”

杰克说:“把替身放在马车上让马车继续向前走……”

绿娇娇想了想说:“这样是可以但是我无论如何要追回马车不然马车带着我的替身跑丢了我可很麻烦……”

安龙儿说:“由翠玉赶着车慢慢向前走行不行呢?”

绿娇娇斜过眼睛看一眼杰克:“她?”


(三七)不说


安龙儿提出让翠玉赶马车是出于对她直觉的信任。

他从见到这个女孩开始都没有和翠玉说过一句话但是翠玉眼神里的简单让他感到莫名的诚恳。他不知道翠玉的来路背景他只是觉得翠玉不是绿娇娇那么鬼灵精怪的女人。

杰克和翠玉相处了四天他认为翠玉不是胆大包天的人。反而他认为翠玉很愿意听别人的话很不想惹事生非能合作的话会尽量合作这当然包括他和翠玉肉帛相见的经验。他觉得十多岁的女孩子就算有足够的胆量也不一定有足够的聪明再说还有谁比眼前的绿娇娇狡猾呢?

绿娇娇可不是这么想她现在怀疑一切人但是安龙儿的话倒让她有兴趣做一件事。

“试试吧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一个好帮手。”绿娇娇突然象换了个人。

“杰克你能去问问翠玉的生辰八字吗?还有问一下她的真名是什么?没有人会用爹妈给的姓名当妓女……”绿娇娇对杰克说。

车还在慢慢地向前走杰克打开车厢门跳下车快跑两步后跃上马车的车夫前座坐到翠玉身边和翠玉聊了一会天。

杰克再跳回车厢里对绿娇娇说:

“翠玉在家里的名字叫李小雯生辰八字道光九年六月十七日酉时……”

绿娇娇听了杰克报出的八字出于风水师独有的好奇马上运算起来。

“这不是八字而是她的生日要算命的话还要换算成天干地支……”绿娇娇一边说双手一边同时快地掐算这是绿娇娇家传术数双手齐算天下只此一家比江湖上的著名盲师算命还要快捷。杰克和安龙儿看着她的手指翻飞一阵眼花缭乱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绿娇娇的手指已经停了下来眉头紧紧地皱着。

“她的生辰八字是……己丑辛未乙酉乙酉……这真是她的八字吗?好苦的命……”绿娇娇自言自语地沉吟着。

半晌不说话的绿娇娇并不是为了故弄玄虚而是她算出来的结果无法说出来。

她一言不也象杰克那样在马车前进时打开车门跳到地上然后又快跑几步跳上车夫位置翠玉看这次上来的是绿娇娇顿时不知所措她自内心感到绿娇娇给她极大的心理压力。

绿娇娇坐在翠玉的身旁对她说:

“翠玉我们想请您帮个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翠玉已经六神无主紧张得话都不会说只是紧闭着小嘴看着绿娇娇点点头。

“明天我们会在半路下车办点事你也象现在这样坐在马车头看着马车慢慢地向前走后面生什么事你也不要管……”绿娇娇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一直打量着翠玉的脸她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与她的八字相关的线索绿娇娇这种做法正是玄学应用中的“命相合参”看过八字再配合面相做分析比两者分开单独运用更为准确。

翠玉一听绿娇娇的话吓得眼眶又红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她觉得全车人都要离她而去就扔下她一个人向前走不就是不要她了嘛。

绿娇娇知道她怕什么马上接着说下去:

“别哭我们不是扔下你不管我们的行李都在车上呢……我们会在一两个时辰后追上你你如果听到车后有鞭炮声的话你就把车拉停等我们赶上来……”

绿娇娇同时用手拉住马缰轻轻向后一扯一直在溜哒的两匹大马果然停了下来。然后她用马缰一抽马屁股马又开始向前走。

“看到吗?就这样拉停马车等我们……”绿娇娇的眼光移到翠玉的白皙光滑的脖子上。

翠玉知道不是要甩掉她点点头说:“好翠玉能做的一定照做。”

翠玉的额上光洁却不平整有若隐若现的细碎横纹这代表着她早年运程艰难坎坷;脖子上有不明显的折纹围在颈肩的位置这可以看出几天里她一直有房事;眼肚的位置是相学里的子息宫现在红润光洁分明有喜在身很可能已经有了身孕而这个孩子会是谁的不用猜都知道;两眼中间的鼻梁位置叫做山根翠玉的山根位置有三条横着的小细纹象是挤着鼻子笑出来的笑纹女孩子这个样子特别可爱可是这并不是笑纹而是早夭凶死之兆……

绿娇娇把翠玉脸上的一切看在眼里她的面相和算八字得出的结果全部吻合但是绿娇娇还要做最后的测试。

绿娇娇突然问翠玉:“你在妓院时每天有喝酸汤吗?”

翠玉惊讶得轻轻叫出声:“啊?!娇姐这些事你都知道啊?”

原来妓院每天都会给妓女们喝一种叫“了子汤”的药材酸汤是用柿子蒂为主要材料熬成喝了这种汤妓女们可以安全地避孕接多少客都没有问题。长年喝这汤的妓女会失去生育功能但是年轻的妓女却要天天喝才可以避孕有时还会避孕失败使妓女陷入极大的痛苦中。绿娇娇长年在***场打滚对这种妓院内事极为了解。

“哼娇姐什么都知道你别想骗我你认识杰克后就没有喝汤了吧?”绿娇娇连唬带问地对翠玉说。

翠玉一脸惊恐地摇摇头说:“翠玉不敢骗娇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汤平时不喜欢喝都是他们逼我才喝……出来后就没有喝了……”

“好了没事了你继续坐着吧我先回后面车厢。”绿娇娇说完一个翻身就跳下车又玩了一招追车爬门回到杰克和安龙儿坐着的车厢。

“怎么啦……”杰克很少见到绿娇娇皱着眉头这么久他担心绿娇娇和翠玉闹起来翠玉铁定吃亏。

“没事看戏吧。”绿娇娇从藤箱里翻出缝衣服的针线包挑出一支细针用一条红线绑在针中间提起细线的一头时针就横吊在空中四面乱转。

绿娇娇叫杰克和安龙儿和她一起坐到后排她自己坐在中间正对着翠玉的背影然后她叫安龙儿手提红线把针悬在她和翠玉之间……

绿娇娇左手往自己背后一摸再抽出来时竟用两根小手指夹着一张金纸。她右手捻成剑指道诀和拿金纸的左手同时一翻腕低沉地喝一声“着”金纸在她的手指上“呼喇”一响烧成一个火球。

安龙儿的手一直吊着针放在她和翠玉之间。绿娇娇右手剑诀立在胸前左手双指朝天捻着火球在针下方快绕了三圈余光未尽她已经手指收回。

双手再从背后抽出来的时候竟是左手拿着一条六寸长的黄色符纸右手拿着一支暗红色的朱砂粉笔。

左掌托符纸照在面前右手飞快的在符纸上写字绿娇娇的口中同时念念有词:

“乾元享利贞太极顺吾行。云南李小雯生于己丑辛未乙酉乙酉真魂正魄吊入红线银针指分明阎王敕令鬼兵吊魂火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绿娇娇念咒的声音象豆子流落在银盘上一样清脆好听符纸上飞快地划出一行奇怪的符号安龙儿认得李小雯和翠玉的八字镶在符图的中间。

咒语念完符也写好她手指夹着符纸飞快地贴到安龙儿的额头上。

安龙儿眼前一花眼里竟看到马车前方的路面这分明就是翠玉的眼睛所见安龙儿定在那里不敢乱动用力地理解眼前生的事情。他手上的红线吊针也不再乱指而是直直地指向翠玉的背后。

“阎……王……吊……魂……咒……”

杰克的头凑到安龙儿吊起的针面前颤抖着声音不自觉地说出咒法的名字两只眼睛对成斗鸡眼定定地看着定定的针。

绿娇娇一手推开杰克跳出车厢门爬到前座去拉停了马车她对翠玉说:

“翠玉你到那边看看有没有山泉我们想接点水喝……”

翠玉应了一声就爬下车走向山坡那边。

绿娇娇马上翻身下车到车厢边一头伸进车厢里用手推开还在看针的杰克自己去检查那根细针。

细针的针尖慢慢地转向象是有人用无形的手摆弄着始终指向翠玉的方向。

绿娇娇窜到车厢里把符纸从安龙儿的额头取下很快地折成一个小三角包塞到安龙儿的怀里。翠玉眼中的景象从安龙儿眼里消失但是指针仍是指向翠玉。

“嗯翠玉的名字和八字都是真的。”绿娇娇肯定地说:“以后她就交给你了龙儿符和针可不要弄丢了针不用的时候可以插在三角符纸里。”

“太厉害了……”安龙儿抹一抹额上的汗杰克连忙凑过来问安龙儿刚才的情况。当安龙儿说到可以看到翠玉的眼里看到什么杰克也和他一样用手抹着额头惊叹不已。

翠玉很倒霉走了一转没有找到山泉但是绿娇娇对她的态度却好了很多。她把杰克赶到车夫位置去叫翠玉回到车厢休息陪她说话。

绿娇娇从车厢里大声喊正在当车夫的杰克:

“我说杰克少爷啊今天晚上我和翠玉睡一个房!”

杰克擦着脸上的汗干巴巴地哈哈大笑算是听到了。


(三八)白鹤点水诀


马车在太阳下山前到达冯村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乡镇人口比较多商铺食店客栈一应俱全过惯好日子的绿娇娇看到花钱的地方心情顿感舒畅。这五天一直在荒山野地奔波没好吃没好睡天天穿着灰布衣服爬山涉水还有两天没洗澡绿娇娇都快被这种生活逼疯了。

绿娇娇选了一个开窗见到小河的客栈安排大家入住。

这一次并不是因为她想住风景好的上房才选住在这里绿娇娇自有她的目的。不过打开窗户有小河风景的客房九成也是价钱最贵的上房。

她和大家在街外的酒家吃过饭就由得安龙儿和杰克在镇上的夜市游玩自己早早带翠玉进了房间。

她叫客栈里的佣人搬来两个大浴桶放在房中在浴桶中倒满热水然后招呼翠玉一起来洗澡。

“翠玉我以后不叫你翠玉了叫你小雯好不好?”绿娇娇很理解妓女的心态出来卖身的名字是一个面具是对自己尊严的最后一道保护线她们不会让客人知道原名也不会让家里人知道那个做生意的艺名每一个妓女都用两个名字过着两种生活叫她的原名等于拉下面具现在正是李小雯应该忘记翠玉这个名字的时候。

“当然好很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完全看不透绿娇娇的李小雯惶恐地接受着绿娇娇突然给她的尊重。

“小雯来脱下衣服一齐洗澡吧……”绿娇娇自己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叫李小雯脱衣服。

以翠玉的名字当过三年妓女的李小雯对脱衣服一点不陌生但是在女人面前脱反而觉得不自然。尽管心里觉得古古怪怪绿娇娇的话对她却有莫名的权威感她应了一声就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

绿娇娇脱下穿了几天的灰布男装解开头披散在身后走到桌子旁边点了一泡大烟拿着烟枪赤裸着身体走入浴桶。她坐在浴桶里泡过胸口嘴里慢慢地吐着烟眼睛一直看着正在脱衣服的李小雯。

在暗灯映照下李小雯的身体泛着游离不定的红光这种色调很容易让人情欲高涨。

绿娇娇现李小雯的身体和自己真的好象虽然矮小却长得很苗条腰很细但是**却相当丰满;仔细看来李小雯还是比自己隐约多了两分肉感光滑的皮肤里透出少女桃红色的血气。绿娇娇很清楚自己的皮肤白皙过人但也许是鸦片烟抽得太多了自己的皮肤只是没血色的苍白。

到底杰克是天生喜欢这种身材的女孩;还是因为喜欢我所以勾搭上身材相貌和我相似的翠玉?绿娇娇在大烟的作用下思想开始飘浮得不太实际。

黄色的烟让房里的灯光都混浊起来李小雯也泡到浴桶中绿娇娇闭着眼睛找闲话和李小雯聊天。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呀小雯?”

“我还有个妹妹被拐走的时候有父亲和娘……”

“那时你娘病得很厉害吧?”绿娇娇算过她的八字对她家里的情况心中有底。

“对呀娇姐你真是什么都知道啊!”李小雯一直不知道绿娇娇是什么人只道她是杰克很喜欢的一个情人所以对着杰克有几分脾气想不到绿娇娇对她妓院的事和家里的事都颇为了解。

李小雯坐在浴桶里双手攀着桶边把身体凑向绿娇娇:“娇姐会看相的吧我觉得你跟神仙似的……”

“呵呵……才不是呢我瞎猜的你妹妹比你小很多吧?”绿娇娇觉得知道了也不必说太多现在并不是收了客人的算命钱用不着卖弄神奇。

“也不是比我小六年我记得的她还是小孩子现在应该长成大姑娘了……”李小雯失神地回忆着家乡三年前的事情那时她还是少不更事的乡村农女。

绿娇娇盘了这么久就是想讲到这里:“你喜欢你妹妹吗?”

“喜欢她老是打烂东西爹现了老是来打我不过我还是喜欢带她玩。”

“你很喜欢小孩吧?”绿娇娇无意地问了一句。

“是呀我最喜欢带我妹妹玩那时她的脑袋很大很可爱……”李小雯说到孩子的话题脸上带着笑两眼闪光。

“你不烦吗?小屁孩一天到晚的哭……吵死了。”绿娇娇吸烟吐烟若无其实地问着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现在李小雯身上怀着杰克的孩子天下只有绿娇娇一个人知道告诉杰克和李小雯等于叫他们俩一起回广州自己的事就不用办了。

如果可以保住李小雯母子平安她就可以在杰克帮她办完事回程时再带他找李小雯让他自自然然地现这件事。如果顺利的话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他们就可以再见。

但前提是要搞清楚李小雯是不是愿意带小孩的女人这比一切都重要。

“我不觉得烦邻居的小孩也常给我带我可以同时对付几个呢……”李小雯微笑着躺入浴桶中她从来没有浴桶里这样泡过在暗灯摇曳的客房中闻着浓香的烟味让她舒适得慢慢放松了对绿娇娇的警戒。

“你还真行一个对几个我看到一个小孩都顶不住哼哼……”绿娇娇知道了李小雯对小孩的态度也知道了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街上打出二更的梆子声已经到了亥时绿娇娇等的就是这个时间。她叫李小雯起来擦干身子两人一齐换上洁白的蚕丝薄衣。

她推开窗户再和李小雯一起把房中的八仙桌抬到窗边窗外正对着经过冯村的小河小河对岸的青竹林在夜风吹动下远远传来吱吱喇喇的声音。

绿娇娇对李小雯说:

“小雯娇姐会算命算出你的命很苦娇姐想帮帮你你愿意吗?”

李小雯表情惊愕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绿娇娇的意思马上对着她跪在地上:“娇姐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小雯一生没过好日子在乡下穷得没饭吃被拐到广东又……又……”

她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流着眼泪在向绿娇娇磕头。

绿娇娇由得她跪在自己面前继续对李小雯说:

“你先不要哭你的苦还没有受完我不一定能帮得到你我也只是尽力而为……你命中注定在二十岁前有一个生死大劫躲得过以后会慢慢有好日子但是你未必躲得过……”

李小雯听到绿娇娇这样说向前跪行几步抱住绿娇娇的脚哀求着说:

“娇姐救我……我知道你可以救我的……”

绿娇娇平静地说:

“好你想活就行了。要是你自己不想活神仙都救不了你。”

绿娇娇说的话包含着玄学里的一个大原理。

玄学中任何一种术数存在的本质就是为了改变命运如果大家都当命运的顺民逆来顺受闷吃亏天下根本就不会有玄学。

每一人都必须独自承受属于自己的命运如果这个人自己不想去改变外人用道术横加干涉的话就成了逆天而行对施术者和命主本身都会引来天机的恶报;但是如果命主本身有愿望要去改变命运这个愿望也会成为命运的一部份那么施术者的成功率和福报都会同时增加。

绿娇娇在决定是否帮助李小雯之前要明确知道李小雯自己的愿望。听到李小雯亲口说出愿意面对这个劫数之后她叫李小雯跪在房间的中间面向窗外窗下放着她们刚刚搬过去的八仙桌。

她对李小雯说:“不是我想救你你要谢就谢杰克少爷吧。我会施术平衡你的八字帮你渡过生死大劫你在二十岁前要按我说的做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包括杰克也不能说否则天机泄露你就会全身流脓活活烂死。”

后面几句是为了让李小雯守口如瓶而吓唬她的鬼话但很有戏剧效果李小雯不断点头说:

“小雯什么苦都吃过了娇姐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绿娇娇说:“那好先记住你永远不要回云南你和你父亲相克得很严重你母亲可助旺你的命但是她已经死了你没有必要再回云南老家……”

“小雯已经没脸回老家了所以才求杰克少爷收留小雯一定听娇姐的话不回老家。”

“好第二你不能向西走。你属木命但命元极弱以属金的西方为致命的七杀星你向西走必死于刀兵战乱之中。”

“是小雯记住了一定不向西方走。”

“第三你以后一定要住在水边海边河边井边都可以离水源不能过十丈。”

“是娇姐小雯一定住在水的附近。”

“这三点好好记住了……现在跪在那里双手撑到地上闭上眼睛不要看直到我叫你起来。”绿娇娇走到李小雯的身后看一看位置没问题了然后到行李箱中找出符纸、朱砂笔和四支香。

她把符纸和笔先放在桌上然后在桌上拿起四个茶杯其中三个杯在窗前一字排开茶杯里满满地倒上茶水再用一双竹筷子平放在三个茶杯上。

四支香在***上点着绿娇娇轻快地把其中三支香分别插入那双竹筷子中间刚好一个杯子插一支。

三个香头在黑夜中忽明忽暗绿娇娇拿起第四支香挺胸拔背含颌聚气面对窗外的小河。

她双手交叉手背相贴两手的尾指和无名指互相反扣;在上方的右手掌心向上拇指和中指捻着一支清香;在下方的左手用中指和拇指夹着第四只茶杯的杯壁轻轻捻起;其他手指自然散开构成一个优美的手形这是茅山道术中呼唤龙神的不传之秘——白鹤点水诀。

白色的薄丝轻衣在晚风中轻轻飘荡不时贴在绿娇娇的身上白鹤点水诀高高举起隐隐看出少女身体的曲线在黑暗中显得神秘诱人。

绿娇娇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儿等自己手上的香烟飘到窗外口中开始喃喃念咒。

李小雯只听到绿娇娇碎碎地念声音很轻也很清淅很好听却听不清她在念什么也不敢抬头看。

随着香烟飘到小河上河水开始异样的翻动。竹林依然吱吱噶噶地响河水的哗哗声也没有变化但是窗外的河面上水色却越来越白一股白色的水气从四面八方慢慢地聚合在河中心。

绿娇娇用咒语呼唤着面前这条小河的龙神咒语温和绵长小河中的白气拧成一道白柱慢慢地升上半空隐约现出龙形同时半空中传来低沉的龙吟似有似无象远远的闷雷声。

李小雯的八字百无一用凶险重重主要原因是命中无水她是木命人却弱之又弱而木以水为活命之源要救这条人命渡过生死劫只有借用风水中的水龙神力给她的命运重新注入水气。

李小雯听到远远的闷雷声后开始听到绿娇娇口中念的咒语因为绿娇娇的声音越来越大:

“五灵元君五火之精还火入水河海澄清。

火玲震动海龙潜惊吾取真气急急如律令敕!”

绿娇娇咒语停下河面上的白色龙气开始向窗前快流动一股白气扑入窗里只听得轰的一声李小雯感到从头顶上压下一层水气清清凉凉浑身通畅。

绿娇娇的衣服和头都被白气扑得湿漉漉白鹤点水诀衔着的空杯子中突然满满地盛了一杯龙神送来的无根真水。

绿娇娇手脚麻利地放下杯子站到八仙桌前用朱砂笔飞快地写出一道符在香火头上一扬符纸突然着火一瞬间就烧成纸灰。绿娇娇把符纸烧成的纸灰往龙神水中一点用手指在杯子上方划出一条复杂的曲线蹲到地上把杯子递给李小雯:“喝下去!”

李小雯很听话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现这水居然清甜无比自己在乡间生活多年从来喝过如此让人精神爽利的山泉。

“向龙神磕三个头!”绿娇娇一边叫着李小雯自己也站到窗前双手合掌向河面拜了三次。

然后再站到八仙桌前写下一道水德星君符折成三角纸包交给李小雯:

“小雯双手接符从此贴身带着;记住:符在你的命就在。”

李小雯双手接过这道符贴在胸前向绿娇娇磕头说:“谢谢娇姐救命之恩……”

绿娇娇轻轻地冷笑一声:“哼应该谢我的不是你……起来吧收拾东西睡觉。”

为了不让其他客房听到这里的声音两人轻轻收拾好家什绿娇娇累得头昏眼花吹熄油灯就上床睡觉但是她上的却是李小雯的床上床后从背后一把抱着李小雯。

绿娇娇用大腿压在李小雯的大腿上一手伸进李小雯的衣服里缠着她的腰然后游移着向她的**摸去。

李小雯不知道绿娇娇想干什么一动不敢动。她的**细滑柔软绿娇娇的手用力在她的**上抓下去她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舒服吗?”绿娇娇迷迷糊糊地问。

“嗯……”李小雯根本不知该如何作答。

绿娇娇的手还在她身上一寸一寸地摸着她很想试试杰克摸过的女人摸起来有多舒服。

她快睡着了手摸到李小雯的肚子上停下她的手一夜搭在那里。


(三九)指路草蚱蜢


绿娇娇总算可以睡个好觉醒来时现李小雯比她还能睡居然还在熟睡中抱着自己。

绿娇娇搬开李小雯的手摇醒她一齐起床梳洗然后走出房门到隔壁的房间找杰克和安龙儿。

天色已经大亮站在客房门前就可以听到街外车水马龙人声吵杂。绿娇娇走到杰克的房间敲门进去看到杰克正在装子弹和擦枪安龙儿在压腿打拳放松筋骨大家都象在剧烈运动之前热身一样战意高昴。

床上放着几张大网还有几捆绳子。一问之下原来是杰克偷偷向客栈老板买了绳子连夜和安龙儿在房间里编织出来为今天的擒拿计划做了充份的准备。

绿娇娇向安龙儿要了两套干净衣服叫大家准备出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小雯和绿娇娇都换上了安龙儿的衣服一身男装打扮头上包着头巾遮住头再和包起黄头的安龙儿站在一起远远一晃眼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绿娇娇向店家问了许多路线了解过附近的地理地形之后四人打包行李上马车向棺材铺出。

走出冯村后杰克放马车慢慢地自由前进李小雯依然坐在马车前面假装赶车绿娇娇在车厢里给大家安排任务:

“我们就在这个白天捉人因为白天光线好那家伙逃跑的话也没地方躲……一会走到狮岭镇会有分岔路一条路南下去棺材铺一条路北上到双龙岗双龙岗那边是荒山野岭我们把车赶上去。”

“到了荒凉的地方我们就下车埋伏让小雯自己跟车向山上走……等那家伙一经过我们就捉住他然后龙儿你去把马车赶回来我们把他绑上车转头到棺材铺去。”

“都明白了吗?”绿娇娇左右看看两个男子汉他们很认真地点点头。

绿娇娇把自己的左轮枪斜背在身上接过杰克给她做好的子弹一颗一颗插到宽大的枪皮带里;杰克和安龙儿身上都背着一捆绳子昨晚编好的网放在身边;杰克的鞋子里插着一把匕他拔出来擦了又擦;绿娇娇现安龙儿的绳镖换了绳子新的绳子用钓鱼丝线编成比原来用的棉绳更细更坚韧因为身上跨了大捆绳索他不能再象过去那样把绳镖的绳子缠在身上而是把镖绳一圈一圈地往手臂上缠……

马车走了快有两个时辰他们经过一个市镇一问之下原来已经到了狮岭镇绿娇娇叫安龙儿出去赶车把李小雯换进车厢里。

安龙儿坐到车夫位置后拉转马头就向北方的小路前进。他赶着马车越跑越快不断用马鞭抽打着马匹催促马儿加。两匹大马几天没有飞跑过正憋了一肚子气现在主人家打屁股让他们跑开心到不得了撒开八只蹄子在路上带起一道烟尘。

马车跑得很快转眼就跑到荒无人烟的小路再向前去就是双龙岗。叫双龙岗是因为从山下的田野往山上看有两座瞩目的龙头峰双龙岗后其实连着完完整整一行山脉上山的路自然窄小马车要继续这样飞奔上山是不可能的。而这种地形正是绿娇娇心目中最好的伏击地。

绿娇娇看看车后没有人跟来田野四周也没有闲杂人等大声叫安龙儿:“龙儿渐渐放慢度吧!”

车慢下来她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用碎花布缝制而成用小扣子钉出两只大眼睛身上穿着一件小旗袍一眼看去真有几分象绿娇娇。

杰克从来没有见绿娇娇还有这种女孩子玩具他伸手去摸布娃娃说:“娇娇啊你还有这种小玩意这娃娃可爱样子长得真象你……”

绿娇娇一手拍开杰克的手说:“别碰这是我从广州带来的有正经用……不要说话了要做正经事……”

说完从身后摸出一张符纸压在布娃娃身上只露出一个娃娃头;右手提起朱砂笔闭上眼睛定一定心神然后右手食指和拇指夹住朱砂笔捻成道诀立在布娃娃面前开始喃喃念咒。她要使用八字替身符把自己的八字转移到布娃娃身上让这个布娃娃引诱那个使用阎王吊魂咒的跟踪者。

杰克和李小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听不清绿娇娇的咒语因为这一片咒语中绿娇娇要念出自己的真正姓名和生辰八字她不想再有人知道这些最好的方法就是压低咒语的声音。

虽然听不清咒语但是杰克和李小雯却看到绿娇娇拿着布娃娃的手开始轻微地抖动她手上拿住的好象不是一个布娃娃而是拿着一只不停扭动的小猫。

绿娇娇的咒语还在念着朱砂笔开始在布娃娃身上的黄纸上写符很快符纸写好绿娇娇的咒语也喝出声音:

“无刑无煞唵……敕神兵火急如律令!去!”

从绿娇娇身体前面分离出一个透着青光的人形幻影随着绿娇娇那一声“去”突然而快地向布娃娃撞去马上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杰克和李小雯看在眼里心惊肉跳地贴在车厢两旁。仔细看看那个布娃娃正被一团灵艳艳的青色气焰包围着那两个钮扣眼睛象活过来一样正好奇地看着绿娇娇。

绿娇娇不管两个观众自顾从角落提出藤箱用衣服把布娃娃包了又包然后重新关好箱子放入几个行李箱的中间。

她看看窗外马车已经走在小斜坡上安龙儿也配合地放慢了车她对李小雯说:

“小雯你到前面去把龙儿换下来然后你自己坐在车头位上沿山路慢慢走不用管我们……听到第一声鞭炮响你就拉停马车我们很快会来找你……”

李小雯看不懂绿娇娇在干什么但经历过昨晚的事情她知道绿娇娇不是一般女孩子尽可能不要惹她是最好的相处办法。听了绿娇娇的安排不住点头手拉着她的手说:“娇姐你一定要回来找我啊……”

绿娇娇笑一笑拍拍她的手:“你要是跑了我死都要追你回来呢好了去吧。”

李小雯把安龙儿换进车厢绿娇娇对两人说:“我躲在路的最前面安龙儿爬到中间的树上杰克拦住上山的路……那个人经过我之后我就会向天开枪安龙儿从树上撒网我和杰克一前一后围捕他……明白了?”

三人合计好之后马上带齐工具跳下马车。

没有人催赶的马车正在上山越走越慢。安龙儿一跃跳到路边的大树上杰克和绿娇娇则分别滚入安龙儿前后三四丈远的路边草丛里。

烈日当空山下的小路却寂静异常最近的村庄都在视线可见的最远处偶而一两声鸟鸣。江南的秋天是绿色的如果不是风变得凉快起来用眼睛根本看不出和夏天有什么区别。

天气不算很热就算是曝晒下的秋天也会有阵阵凉风但是绿娇娇的鼻尖仍是紧张得冒汗。

等了半个时辰远远走来一个挑着柴的农夫农夫头戴斗笠短衣长裤一身打扮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绿娇娇看他的担子有两捆不大不小的柴枝。农夫的脚步走得很急担子不断地上下跳动。

绿娇娇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他心里寻思着:只有人从山上打柴下来还会有人从山下挑柴上山的吗?手慢慢地摸向背在身后的手枪。

农夫很快走到绿娇娇面前的路从绿娇娇身边擦过时绿娇娇闻到一股药材的味道。

不这不是跟踪者担子里的也不是木柴而是药材这是给山上送药的药材铺杂工。待杂工走过去后绿娇娇从他背后远远向双龙岗上看去隐约看到一座庙建在山中可能那就是杂工要去的地方。

再等一刻钟远处有一架马车慢慢走来。

从看到马车开始到马车接近到眼睛可以看清的距离绿娇娇等得心头慌。

慢慢地看清马车的情况一匹老马拉着一架平板车车上架着拱形的草席顶蓬赶车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因为距离还是太远绿娇娇看不到车蓬里有什么。

粗布衣服脚穿草鞋脏辫子盘在头上一脸邋遢的胡子根看见就恶心这个男人是跟踪者吗?绿娇娇看不出一点证据。

马车越走越近当马车掠过绿娇娇的身边绿娇娇从草缝里看到马车的拱形草席蓬里有一支小竹子伸出来竹子头上栓着一条线线下吊着一只用草编成的蚱蜢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马车在慢慢地边摇边走小竹子吊着的蚱蜢摆动的节奏却与马车不同象被一只手小心地提着……

如果草蚱蜢里包着吊魂的银针那么这个只蚱蜢就会永远指向绿娇娇的八字现在应该指向双龙岗上李小雯马车里的替身布娃娃……事实上这只草蚱蜢的头一直稳稳地定向双龙岗从来没有转动过。

对!就是他!

等马车走到安龙儿的树下绿娇娇右手从枪皮套中抽出早已拉开扳机的左轮枪从草丛中蹲到路边双手举枪过头顶向天打了一枪出捉人的信号随即再拉起枪扳机双手抬着枪指向马车。

李小雯正坐在马车上由得马车自由逛荡看风景听到一声鞭炮声马上拉停了马车。

安龙儿手上的大网几乎在枪响的同时从树上向赶车的汉子罩下去;杰克手里提着另一张网从草丛中跳出来冲向马车……


(四十)棍杀


赶车的男人听到车后一声巨响吓了一跳正要回头望去头上就罩了一张大网他慌忙用手掀起网从头上扯下人在网里才刚刚举手过头手上就狠狠地中了一棍一阵刺痛传向全身这个男人顿时出一声惨叫。原来安龙儿从树上罩下大网后人就随着大网从树上落下人在空中却看到这男人想挣脱于是从背后抽出木杖照他手上就是一下。

这个男人被大网一罩手上再莫名其妙地中了一棍在极其慌乱中从马车上摔到地上安龙儿正好落在他刚在坐着赶车的位置。

安龙儿脚未站稳从马车的草蓬里伸出一根棍子棍头象毒蛇吐信一样极快极准地点中安龙儿的脚踝安龙儿脚踝上马上感到猛烈的剧痛同时好象被铁棍扫中一样失去重心人从站立的地方被凌空抽起整个身体横摔在马车上。

摔落在地上的男人又痛又慌从地上抬头一看在马车前方还有一个高大的洋人拿着网正在冲向自己他条件反射地大喊:

“抢劫啊!!有山贼啊!!”

他一边叫着救命一边爬起来就往过来的方向原路跑回去。

这时杰克已经追近他的身边看到安龙儿摔倒只道是他跳在车上不小心摔倒了并不理会安龙儿自己乘着去势把手上的网也向个赶车男人罩去;杰克的飞网技术非常好网分毫不差罩到男人头身上再用力向后一扯这个男人马上摔倒在地杰克正要扑到他身上听到身边的马车上“嘭”的响了一声安龙儿从马车上远远的摔出车外。

杰克管不得这么多继续从身上摸出绳子三两下绑起地上惨叫着的男人再抬头看车上只见车上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这女人体形瘦削中等身材长得不美也不丑脸上没有什么特点看过一眼她的脸之后好象总也记不住她的样子这是一张会让人忘记的大众脸。

安龙儿从地上爬起来看这女人身穿铁灰色褂衫头上用藤钿子盘着一个圆髻脚没有缠小只有农村要下地的女人才不缠足穿着一双黑布鞋这一身典型的村妇打扮,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能耐可以把自己撂倒还一脚踢下马车。

她站在车上看看安龙儿又看看杰克然后面无表情地四周环顾好象在找人。当她向后转看到蹲在路边正举枪指着她的绿娇娇她的视线和绿娇娇的视线接触上。绿娇娇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一种平静好象是认识了许多年每天都打打招呼又不是很熟络的人的那种平静对视绿娇娇从这一点百分百肯定她就是跟踪者。

绿娇娇算过自己的命无数次她知道自己不是短命的人但是现在她的八字还在替身娃娃的身上现在的绿娇娇完全不受命运安排她完全可能会死在这里死在和自己的八字分开的短短两个时辰她不敢走近这个危险的熟人只是远远用枪指住村妇喊:

“马上趴在地上不然我就要开枪了!”

杰克一听绿娇娇这么喊马上明白这个女人也不是善良之辈从腰间拔出手枪和绿娇娇一起指住高高站在车上的村妇。

村妇毫无动静地站着绿娇娇再大声叫道:

“马上趴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

村妇听了这话面无表情地说:

“问我的棍吧!”说话的声音比男声清润又比女声沉浊这是一把分不清男女的声音。

话声未落村妇的脚在车板上一点一根齐眉棍从车板上平平弹起。杰克一看村妇有动作出现指头扣下枪扳机一枪就向她的膝盖打去。

那知道棍弹在空中的时候村妇也跃在半空她向杰克的方向侧翻过去在空中接过自己弹起的齐眉棍顺着侧翻的力量运棍从上而下打向杰克的头顶。

杰克一枪不中已经惊奇他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年用枪打不中想打的东西;现村妇躲开了子弹正要抬枪向空中的身影打出第二枪马上觉自己头顶风紧条件反射人向后退缩一步村妇的齐眉棍没有劈到他头上却往他拿枪的右手腕弹下去。

杰克躲得过头顶但是手来不及收回齐眉棍硬生生地敲在他的手背上左轮枪即刻跌落在地。痛感还没有传到他的脑子里村妇的齐眉棍已经变招;她人还在空中棍打在杰克的手上并不收回棍头一抖就向前挺出去正捅在杰克的胸口。

杰克这一下才感到痛是胸口和手背同时在痛痛得想大声叫出来但是胸口被棍子重重地捅过透不过气那一声大叫变成了很辛苦的干咳随即向后倒在地上。

这一棍杰克不识好歹傻傻地就中了招安龙儿在旁边却看得分明棍头一弹一捅这种刁钻的棍法正是以阴、毒、损、滑、奸五种心法创出的猴子天门棍一度打遍冀东无敌手。

武林中有“枪怕摇头棍怕点”的说法所指的就是枪法最精在于枪尖抖出千变万化的枪花让对手无从捉摸;棍法最精之处在于对手认为棍打一大片的时候却使出奇兵一路以棍头点击对手一击必杀;村妇击倒杰克的这一招就是连弹带点一气呵成的招式“猴子献蟠桃”。

安龙儿马上联想到刚才自己在马车上摔倒时对方使出的也是点棍看来此人是用棍的行家。脚上仍上剧痛不已不过见杰克被打倒在地这时也管不得痛马上出手救杰克。

刚才从马车上被村妇踢下车木杖已经跌到一旁身上没有兵器于是从手腕上抖出绳镖就向村妇射去……

绿娇娇看到情况突变管不上什么仁义道德了对着那村妇的方向开了一枪村妇似乎预计到绿娇娇这一枪必然会打出打倒杰克后身形刚刚落地马上横滚到马车上也正好巧妙地躲过安龙儿的绳镖

绿娇娇的子弹打空她马上拉起扳机举枪冲向马车。

村妇看准了绿娇娇冲过来的方向在马车草蓬遮掩住绿娇娇视线的角度压低身形提棍就向安龙儿冲去。安龙儿的绳镖刚刚收回见村妇冲向自己马上借力转身一抡镖绳把钢镖从自己身后重新出向前村妇的脸飞去。

村妇面对迎面刺来的钢镖不闪不躲依然板着毫无表情的脸向安龙儿扑来安龙儿心头不禁一寒。直到钢镖快到刺到村妇的脸村妇才把头很快的偏一下让过飞刺来的钢镖人却没有减下度沿着钢镖拉直的绳子冲到安龙儿身前提棍如枪向前就刺向他的胸口。

安龙儿的钢镖飞到村妇的身后无法马上收回齐眉棍已经刺到胸着以猴子天门棍的凌厉狠毒左右闪避只会引来齐眉棍的连环扫击安龙儿唯一可逃的方向就是纵身向上跃起从村妇的头上翻滚到她的背后再图出招。

村妇果然从安龙儿身下连人带棍穿过可是不等安龙儿出招或是落地村妇已经流畅地转过身双手把刺过的一棍往回劈落打在还在空中的安龙儿的腰上安龙儿再次中棍摔倒腰间又多了一阵剧痛。

村妇原地小翻身舞出一个棍花把棍力运足棍锋对着安龙儿的头正要来一招“力劈华山”用全力一举击杀安龙儿眼尾余光却看到有枪指住自己连忙收回棍势向横里打一个鹞子翻;果然随即响起五声枪响村妇的鹞子翻也连打三次落地滚到马车的另一边。

能一次打出五枪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杰克。

杰克这时已经重新捡起掉在地上的左轮枪站在路边的草丛中绿娇娇也跑到他身后这样两支枪就不会产生交叉火力而伤害到自己人。

杰克五颗子弹打完绿娇娇马上把自己的左轮枪递给杰克而自己则拿起杰克的手枪麻利地重新装填上六子弹。

杰克的手依然很痛村妇那一棍把他的手打得皮开肉绽他在开枪时右手一直在抖这五连只是一种威吓只求逼开村妇把安龙儿从险境救出杰克自己根本没有信心可以打中村妇。

幸好在那个年代的左轮枪要连的话并不须要用右手指不断地勾扳机;正确的做法是右手拿稳枪食指一直勾压着枪扳机左手压在枪的后上方不停地拨动击子弹的扳机就可以进行连续射击所以杰克的右手受了伤子弹还是打得飞快。

村妇见无法击杀安龙儿转过目标再对杰克下手她滚到马车另一边之后绕着马车象鬼魅一样快移动要从马车后绕向杰克身边。

她很明白现在逃跑只有死路一条她在逃跑时难免走成直线难免背对着杰克这个神枪手而她逃得再快也快不过洋枪的子弹所以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把绿娇娇之外的人全部杀掉自己才可能全身而退。

村妇身形一晃已经马车后部杰克手上刚刚接过绿娇娇的左轮枪看到村妇的身影虚着眼睛沉住气感觉着村妇身形移动的方向快地计算出提前量。

村妇从马车后闪出来距离杰克还有两丈杰克的枪就响起四连的枪声村妇一阵鬼影般的横闪子弹全部从她的身边和脸边擦过其中一颗子弹擦过村妇的头把她束髻的藤钿子打碎散落得一脸都是乱。

村妇见杰克子弹打完冷笑一声挺棍就扑向杰克。

杰克和绿娇娇惊得向后倒退几步绿娇娇手上的枪正在换子弹村妇的身形已经飘到两人面前只听得头上嗡嗡的棍风这是一种让人听到死亡的声音抬头看去是村妇披头散又没有表情的脸杰克马上转身抱着绿娇娇扑倒在地上试图用自己的后背抵住村妇致命的一棍。

杰克倒扑绿娇娇到地上后却听到村妇在身后出一声惨叫棍并没有打到杰克的背上。

原来安龙儿从地上爬起正好看到杰克打完最后四子弹村妇提棍冲向杰克和绿娇娇。安龙儿手上还拖着绳镖马上全力出钢镖连手上的绳子一齐放出钢镖深深地插入村妇的背后。

村妇痛得几乎晕倒正打向杰克的一棍也无力地打空但是她管不得安龙儿从背后的袭击她要尽快杀死最危险的神枪手杰克她头也不回再次吸一气举棍向着倒在地上的杰克劈头打下。

安龙儿见飞镖得手从马车的草蓬上扯出一条搭架子的长棍追到村妇的背后纵身凌空一招“横扫千军”向村妇的头横劈过去。

村妇听到背后棍风响起不能再举棍杀杰克蹲身让过安龙儿的棍招骂一声:“小子你还和我玩棍?来吧!”

顺势转身挥棍向安龙儿的下三路还击两人棍来棍往就在杰克和绿娇娇身边打起来。


(四一)要胁


村妇使的猴子天门棍变化多端身法灵巧长棍短用双头齐在她的密集快攻之下安龙儿的出招节奏也被带动得越来越快。

两棍转眼间攻守数十招完全陷入快打快的困局只要其中一方体力不支反应稍逊马上会被对方寻出破绽一举击溃。

村妇手上所用的棍子是专用于兵器的白蜡杆看起来纤细实质上甚为沉重棍身光滑又刚柔相济可见是她日常所用的称手兵器。

安龙儿从车上的抽出的长棍是车上搭棚的架子材料本来就不是用于打斗的兵器硬度不足韧性同样不够就算和村妇用同一种力度使出同一招式效果都会减低三分。

这条长棍比村妇的齐眉棍稍长数寸但对于身材矮小的安龙儿这棍比他的身高还要长出一臂的长度已经不能象双头齐眉棍那样翻飞使用。

幸好安龙儿学艺于卖艺班子南拳北腿和长短兵器只要是好看的功夫他都可以拿起手打起来从来不用挑选兵刃他一提起这条长棍就使出南少林十三棍枪的马战长枪招式后手压定棍尾前手运棍如枪连挑带扎一路猛攻。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只要长棍压得住村妇不与自己贴身缠斗也无暇攻向杰克和绿娇娇让他们可以腾出手脚装上子弹不停地用枪射击对方再快的身手也总有中枪的时候。

村妇却想在混战中利用安龙儿做自己的掩体既要杀死安龙儿又不能让拿洋枪的对手有机会开枪;更不能离开他们太远只要稍离开半步都会使她难以抢在枪响之前下手杀杰克而杰克将会轻易杀死她;要做到这一点必须用密集压制的棍法逼使安龙儿停留在她和杰克之间压住安龙儿一步一步退向杰克。

这时候她看到杰克的枪已经上好子弹枪口指住他和安龙儿不断移动此终不开枪只是因为两人斗棍身形太快转成一团怕误伤安龙儿只要村妇出现一点破绽或是动作稍慢杰克的子弹绝不会象刚才那样打飞。

她的身形如猴伸缩敏捷跳跃方向刁钻在快的招式拼杀中一直把自己位于杰克无法瞄准的位置。

村妇背后中了安龙儿的钢镖还在渗出鲜血钢镖仍然拖着长绳插在她背上。安龙儿脚踝和腰间分别中了村妇的重棍现在也是忍痛作战双方打得一点也不轻松但是却不能有半点松懈双方都只想着战决。

安龙儿急于把村妇逼得离开自己三个人的***这样杰克才可以有机会瞄准开枪他抖棍挑开村妇的几招斜棍抡杀长棍让出空档;村妇一见对方的棍尖不再指向她这个正是贴近安龙儿的机会马上沿长棍滚身杀入。

安龙儿等的正是这一机会村妇一进入长棍的扫荡范围他马上使出一招拦棍势如逆流争渡全力撑出船桨一般运棍回扫棍长自然力猛村妇的心急求胜令她吃了大亏长棍狠狠在扫在她的背上。原本她背上已有钢镖重创现在再中一棍更是雪上加霜。

安龙儿用力过猛长棍不堪重击登时断开数截他也因为长棍断开动作突然失去重心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村妇中棍后摔出两丈多远人还在空中杰克已经向她连开三枪村妇出一声惨叫没入路边的半人高的草从中再也没有站起来远远看不见有人只是隐约看见一团灰影一动不动。

杰克捕捉这个开枪机会良久这次有足够的信心打中村妇他用枪指着村妇跑过去绿娇娇连忙跟在他身后随时准备他打完子弹后把另一支有子弹的枪交到他手上。

安龙儿从地上爬起来也跟过去看只看到草丛里罩着一件血迹斑斑的女人衣服村妇象从空气中消失一样不知所踪。三人怔了一下杰克喘着粗气说:“见鬼中国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绿娇娇马上反应过来:

“她用的是五行遁形术人已经不在这里不过没有跑出多远龙儿可以上树看看吗?”

“应该还行……”安龙儿忍着脚痛爬到树上。

杰克跑回路面站上马车尽可能从上而下观察四周。

绿娇娇跑过去找被杰克绑起的男人他看到刚才的激战害怕得自己滚入路边的草丛中躲起来只是惊恐地睁大眼睛不敢出一点声音。

绿娇娇蹲到地上用枪压住他的头恶狠狠地说: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说!”

“饶命啊……姑奶奶饶命啊……我只是赶车的……我没有钱啊……”被洋枪压住脑袋的男人吓得哭着求饶。

“那女人是什么人!她怎么会坐你的车!”绿娇娇追问道其实她已经明白这个人并不知情。

如果他和村妇是一路人他的武功不会这么低;如果他失手被擒以那村妇出手杀人的作派也不会留下他这个活口。

“那女人给钱我赶车她说上哪我就上哪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啊……”

绿娇娇不等他说完从地上捉起一把草卷成一团塞到他嘴里然后跳上马车和杰克一起找人。

风吹树叶出哗啦啦的响声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吵杂绿娇娇只想全世界都静下来让她可以听到那个村妇的一举一动。

五行遁形术是道术里的经典但是绿娇娇知道这种道术会极大地消耗施术者的元神以村妇身上所受的伤应该没有能力全面动五行遁形术人可以离开原来所在的地点但是一定走不出视线范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绿娇娇心急如焚如果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那么村妇可能已经完全离开这片山岭;如果村妇要逃离这里她会向山上逃去?还是逃回镇里?

在向双龙岗上山的方向五六十丈远的树上飞起两只麻雀杰克扬起枪就向树杆下打去。五六十丈已经是左轮枪的极限射击距离但杰克还是准确地在树干上打出三个白洞冒出一阵青烟。

树下的草堆里果然有动静从草丛中冒出一个人头迅地往山上跑去。

三人同时看到跑上山的人安龙儿马上跳到路面上足狂追;杰克和绿娇娇正站在马车上杰克捡起马鞭往马屁股用力抽去马车即刻向着上山的路跑起来。

绿娇娇对杰克说:“这下麻烦了她肯定去找我的替身符……还有我现她不是想逃跑她是想杀人灭口杰克你开枪不要手下留情想活命只能杀了她……”

杰克不断催赶马车这时已经追到安龙儿身旁杰克一把拉安龙儿也上了马车。

这是一架只有一匹老马拉的简单大板车车身不是很重马也没什么力气平常路上走路运货都没问题要老马奔跑起来可就有点勉强了而且这一程还是上山的小路。马车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但总是比三个人一起跑步上山要好虽然让人心急也只好将就。

安龙儿坐在马车前从怀里拿出吊住李小雯八字的吊魂针给杰克指引着方向;绿娇娇在车后的草蓬里给两支左轮枪全部上好子弹然后去翻车里面的东西。

草蓬里有两个箩筐绿娇娇意识到这就是安龙儿前几天晚上在山中斜坡路上所见那挑菜妇人的菜箩。她马上把筐里的东西倒出来看到五六套衣服有农民穿着的男装女装还有商人小贩和贵妇的衣服。绿娇娇想这次可没捉错人就是这家伙跟了自己一路。

另外从筐里还倒出两个黑包袱绿娇娇打开第一个里面是很多小瓶子拧开几个看看里面都是各色颜料;再打开另一个黑包袱里面有一团半干湿的面团。

用面团做出面具再用颜料给面具上色然后换上对应的衣服就可以变成另一个人。这一整套家什正是易容必备工具。

再到处翻也翻不出其他东西那个指路的草蚱蜢并不在车上这等重要的东西村妇应该已经带在身上。

马车在山路上小心地盘桓前进绿娇娇对杰克和安龙儿说:

“那女人的筐里全是化妆易容的工具她肯定是跟踪我的人……大家要小心她在前面伏击也要尽快找到李小雯拿回我的替身娃娃千万不要落在她手上。”

杰克应了一声加快催马前进。安龙儿回头对绿娇娇说:

“娇姐我留不了手了那女人实在武功太高我全力打都应付不来……”

绿娇娇说:“情况不同了你尽全力吧现在活下来最重要……身上有伤吗?”

“有几处伤现在好一些了……”安龙儿顺手摸了摸脚踝马车上突袭他的那一棍仍让他心有余悸。

一个时辰后马车上到双龙岗的半山腰转过一个山坳看到杰克的豪华洋马车停在山路中。

李小雯被绑在一棵悬崖边的大树干上嘴里塞了一团布。

地上散乱地扔着他们三个人的行李绿娇娇惊呆了对方翻乱自己的行李只有一个动机就是要拿到自己的八字替身布娃娃。她跳下马车冲到杰克的洋马车旁边翻找起自己的藤箱。

杰克和安龙儿正要去给李小雯解开绳索一把不男不女的中性声音从李小雯身上传过来:

“不用找了在我这里。”

从绑住李小雯的树后伸出一只拿着短刀的手短刀架在李小雯的颈上紧紧压住。


(四二)无脸人


杰克哗拉一声从腰间拔出左轮枪树后那只手拿着一尺长的短刀同时在李小雯的颈上一拖度一点也不比杰克的枪慢。

“不!”杰克大喊一声停下动作。

刚才那一刀在她的颈中间划出一条白痕血正在从白痕缝里冒出几股鲜血顺着白晳的脖子流到胸前。

短刀横拖一下后变成了用刀尖抵住李小雯颈上的大动脉树后传出村妇的声音喊道:

“杰克把枪扔到翠玉脚下!你和安龙儿举起手转过身向前走二十步不许回头!”

村妇非常聪明地控制住最强的人如果这条不是李小雯的脖子以杰克的枪法完全可以一枪打断她的手腕解除脖子危机。

但是在杰克拔枪的同时在李小雯颈上开刀的确把杰克吓住了她成功地打乱了杰克的心理节奏杰克马上扔下枪乖乖地和安龙儿转身走远二十步背对着李小雯。

“绿娇娇你走到翠玉面前两步远!快!”村妇只是号施令却一直不露头这是对付洋枪最有效的方法。

绿娇娇的八字替身符在对方手上就算不顾李小雯的死活硬抢替身符替身符也未必在对方的身上这时候动手非常不明智。

最让绿娇娇想不明白的是村妇只是一个钉梢的人被人现了大不了就是逃跑下回再跟上或者是换人再跟就行了可她却在已经逃脱之后回来绑架把全部人放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她到底想要什么?

不会是绑架李小雯要钱吧?

绿娇娇一步一步地走近李小雯始终看不到树后的人只看到刀尖在李小雯的颈上越压越深已经刺入皮肤几分血从刀缝里慢慢渗出。

这一手本来对绿娇娇没有用她对李小雯并没有多少同情心但是刺向李小雯的刀给绿娇娇一个心狠手辣的示范八字替身符落入村妇的手中她绝对有胆量象对付李小雯那样胡作非为。

村妇能够流利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也让绿娇娇意识到她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个关系都了如指掌。她用替身符要挟绿娇娇和安龙儿再用李小雯要挟杰克非常聪明地一次过控制了大局。

绿娇娇走到李小雯面前李小雯的嘴被一团布堵住双眼恐慌地瞪着绿娇娇。绿娇娇对她冷笑一声:

“现在后悔跟着杰克少爷了吧嘿嘿……”

李小雯听到绿娇娇的风凉话眼泪马上哗啦啦地涌出来。

“转过身背对翠玉!”村妇知道绿娇娇已经走到李小雯面前马上对绿娇娇下命令。

绿娇娇照她说的做然后静静地等村妇说出条件。绑架就是有得谈没什么好说的话直接逃跑或者杀死对方就行了何必搞这么多小动作。

“拔出枪杀了杰克!”村妇下了一个不可接受的命令声音压得很低。

绿娇娇听到这个命令并没有任何行动她觉得这命令太奇怪了她实在想不透村妇和杰克之间有什么仇恨。李小雯却紧张得用力摇头嘴里拼命出嗯嗯的声音大概是在求绿娇娇千万不要开枪。

“这就是你的条件吗?”绿娇娇实在忍不住问村妇。

“快!我数三声你不开枪的话我就用散魂咒把你的八字打回太虚!”村妇的要挟对学道之人有绝对的威吓力人的八字离开自己的身体会让人失去命运和任何五行力的支持;如果再用散魂咒打散八字这个人就会永远成为一个人壳不但在日常生活中有如豆腐人一般不堪一击也会成为任何术士都可以用道术摆布的真人娃娃完全无须顾忌这个人先天具有的五行力量也无须花心机从八字中找出命运的缺口。

事实上绿娇娇的八字替身到布娃娃身上她现在已经是一个豆腐人她没有命运现在她身上生的一切都是偶然不可控制也不可推算。服从或是拼命绿娇娇必须做出选择。

“杀死杰克后你就会把替身符还给我吗?”绿娇娇小声而急促地问村妇。

“一。”村妇不回答绿娇娇的问题态度强硬地开始倒数。

绿娇娇的手摸到腰下的枪套歇斯底里地大叫:

“这么远我打不准!”

“二!”村妇倒数的音量很大她要压住绿娇娇的声音。

绿娇娇拔出枪拉开扳机大声叫道:“杰克我要杀你!”

“三!”村妇从绿娇娇身后大声喝出第三下。

绿娇娇突然向后转身跪落在地上身体骤然向下一缩双手抬枪寻找村妇的身形。

杰克距离绿娇娇太远一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现在听到绿娇娇大声叫他马上转过身。他看到村妇已经站到李小雯身边用他的左轮枪指住绿娇娇的头绿娇娇跪在地上双手抬枪也是从下向上指住村妇的脸两人相拒不过三尺。

绿娇娇知道在她背对李小雯的时候杰克的枪一定已经到了村妇的手上而这支枪不是指向杰克就是指向自己。杰克离自己有十多丈远别说不容易瞄准就是瞄准了也不一定就能一枪打死人村妇拿到枪后枪口必然指向自己。

所以绿娇娇一转身就跪下要闪开村妇对准她脑袋的枪当她转过身后的确看到村妇高高站在她面前可是左轮枪不是指向高处却仍是指住她的额头。

她用尽全身力气架开村妇拿枪的手同时向着村妇的脸开枪轰去。

村妇把头一偏闪过绿娇娇打出的子弹左手使一招擒腕压掌拿住绿娇娇右手掌拇指扣住她掌心劳宫穴食指中指扣住她右手腕背阳池穴把绿娇娇的手反关节压下绿娇娇顿时痛得把枪扔在地上身体被这个精巧的小擒拿招式压得跪在地上无法起来。

村妇左手压住绿娇娇右手马上举起枪向着杰克扣动扳机。

“哒。”枪机扳动了子弹却没有射出原来杰克把枪扔到李小雯脚下之前已经把枪保险栓锁上。当时的清廷并不重视使用火枪军队里也没有多少先进武器村妇自然也不能把这支世界上最先进的枪拿起就用。杰克的小诡计救了自己一命他和安龙儿马上向村妇冲去。

绿娇娇被村妇扣住右手跪在地上一现村妇打不响杰克的左轮枪即时顺着自己右手关节被压制的方向揉身扑入村妇怀里左手伸开五指直插村妇的眼睛。

绿娇娇的这个动作大出村妇意料之外右手举枪来不及回防左手扣住绿娇娇却被她入身化解自己的脸完全处于没有防守的状态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把脸扭到一旁。

绿娇娇的手指接触到村妇冷冰冰的脸情急之下根本不知道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一插之下马上扣指成勾用力扯下只求把村妇的动作缓下刹那让杰克和安龙儿赶到自己身边。

村妇的头正好扭向一旁眼睛避开了手指没有被插中却被绿娇娇活生生把她的脸皮撕下一半。

绿娇娇的右手仍然无法挣脱左手从村妇的脸上扯下一块面皮后无暇多想重新握成拳头再次向村妇的脸上打去。这一次不再顺利得手村妇现手上的枪无法打出子弹把枪扔到地上收回右手擒住绿娇娇的小拳头。

绿娇娇和村妇双手相抵脸对脸不过一尺距离她一看到村妇的脸马上出一声尖叫。

村妇那张女人的脸被撕下右半边她的右脸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

这张面孔上宽下窄光秃秃死白一片象个人头大小的胡萝卜;脸上没有眉毛、鼻子、嘴唇有的只是两个肉洞上边的洞里有眼球下面的洞露出牙齿这人已经不是村妇他的样子分明是地狱里的恶鬼。

绿娇娇被这张脸吓得目瞪口呆全身僵硬着不会动弹只会不停尖叫。

无脸人不管她的尖叫右手接住绿娇娇的拳头后把她的双手交叉扭到背后用左手压住右手从自己身后抽出短刀再次架到绿娇娇的颈上。

无脸人的动作娴熟快捷杰克还没有冲到他身边就已经被他重新控制局面。

“停下!”无脸人的刀一架住绿娇娇马上喝止冲过来的杰克和安龙儿。

杰克和安龙儿距离绿娇娇还有三丈距离听到无脸人的喝止正要停下却看到无脸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全身僵硬抬头看着天空。

绿娇娇听到无脸人在嘶嘶地吸气感到无脸人扣住她的手在渐渐放松她挣脱出来马上跑到杰克身后看到无脸人慢慢地转过头想看自己的身后这时才看到他的背上插着三支短箭。

无脸人转身一半就轰然倒地,有人在他背后放暗箭,但是大家却看不到他身后有人。


(四三)诱活三尸神


黝黑的短箭尾端有红色的箭羽不足一尺长的箭杆上似乎写着红色的字。短箭没有射穿无脸人的身体看不到插得有多深也没看到流血。

杰克低身跑上前捡起自己的左轮枪蹲在绑着李小雯的大树下观察着大树背后的山坡射向无脸人的箭就是从这个方向射过来。山坡向下倾斜一如江南的小山树林繁密看了一会见不到有任何人迹。太阳慢慢下山沁凉的山风吹得树林出海涛一样的声音吹得人心里寒。

安龙儿捡起无脸人的短刀跑到李小雯身边割断绑着她的绳子把她放到地上靠着树干休息。李小雯一放到地上全身软双眼紧闭紧紧地捉住安龙儿的衣袖。安龙儿拍开她的手急急忙忙帮她包扎颈上的伤口。

绿娇娇跑到无脸人旁边在他身上一阵乱翻很快从他的怀里找出自己的替身娃娃布娃娃被一块布裹得整整齐齐她嘴里一边念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娃娃还在就好……”一边把布娃娃抱在怀里跑步躲到杰克的洋马车车厢里施展回魂咒夺回自己的八字。

车厢里出一闪绿光再从车厢里出来的绿娇娇回复了一点日常的气定神闲。她从地上找到被无脸人乱翻行李时扔出来的鸦片烟枪狠狠地吸了几口对在李小雯身边的安龙儿说:

“你别管她了快收拾行李吧顶他个肺抄到一地都是……”

边说着一脚扫开挡在面前的一个空藤箱。

杰克蹲在无脸人身边用两支手指捻着他的衣服啮着牙在看他的脸。他一边摇头一边说:“这脸可真难看恶心死了……”

绿娇娇走到杰克身边也蹲下来她不敢看无脸人的脸她早就算出这个人是个丑男人可是没想到丑到这个程度她再也没有胃口看这张脸她在看着无脸人背后的短箭。

仔细地读箭上的红字三支箭杆上分别写着不同的符号符号都是扭曲繁复形状凶恶。绿娇娇看了一会突然出轻轻的惊呼声接着从无脸人头上拔下一条头递给杰克:

“放到他鼻子下看看他还没有没气。”

无脸人其实没有鼻子只是用嘴来呼吸杰克接过头放在无脸人的嘴边看到头有很轻微的抖动他抬起头说:“原来他还有气呀。”

绿娇娇心里冒出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眼睛里充满了希望他对杰克说:“他真是还活着呀?快救人拉他上车去棺材铺……龙儿来帮忙……”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无脸人抬上洋马车由杰克赶着洋马车李小雯和绿娇娇在车厢里看住无脸人;安龙儿赶着刚才抢来的大板马车跟洋马车一起下山。

到了山下刚才激战的地方赶车男人还被绳子绑着倒在地上这充份证明他不是无脸人的同伙安龙儿解开他的绳子把大板马车还给他。绿娇娇因为把无脸人拉到车上心情相当不错还给赶车的男人打赏一百文钱算是慰劳费。

大家回到洋马车上马上原路返回狮岭镇。马车由赶车最熟练的杰克驾驭绿娇娇要求他以最快的度赶到棺材铺马车即刻快平稳地在路上跑起来。

无脸人背上的箭一直没有拔出来毫无动静地趴在车厢的地板上如果不是绿娇娇说他还有气没有人会相信他还活着。

李小雯在车上整理着无脸人翻乱的衣服行李安龙儿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绿娇娇用一块布盖住无脸人的脸一直在看他背后的三支短箭。

安龙儿收拾好东西问绿娇娇:“娇姐他背上中了三箭我们能救活他吗?”

绿娇娇皱皱眉头沉吟了一下说:“这话就长了……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哪会留人到五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并不是想死就死想活就活……如果他的八字还没有到死期中十箭也会有人把他救活如果今天是他的死期他喝杯水都会准时呛死……”

“娇姐看他还没有到死期吗?”安龙儿的学习态度属于打破沙锅问到底很适合做学问。

“我不知道他的八字本来也不能推断这一点……不过……”绿娇娇用手指住无脸人背后的短箭说:“这不是普通的兵器这三支箭上分别画着三道不同的三尸勾命符……”

“哦?”安龙儿侧过身仔细地看箭上的字字象一堆虫子一个字都看不懂。

“人人身体内都有三尸神这是分别驻守在上中下丹田的三股邪气……三尸神平时会被人的正气镇压住但是在运气最弱的时候一是会从内向外伤害人的身体二是会迷乱人的心智让人做错事而死掉。”绿娇娇看还有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不妨给安龙儿上上课。

“三尸勾命符是邪符作用就是逆天而为……在一个人命不该绝的时候硬生生诱活他身内的三尸神让三尸神从内向外反噬赖以活命的正气……当到了某些时间三尸神就会同时动一举了结此人性命。”

“那么放箭的人就是知道这个没脸的人还没到死期了?”安龙儿慢慢理解了命运和人的关系可以把眼前的事联接成一个合理的思路。

“对放箭的人有可能知道他的八字还没有到死期所以要用三尸勾命符逼死他但只是可能……因为对付不知道八字的人又必须要取他性命也可以用三尸勾命符;而对于已经知道八字的人就可以直接找出他命中的忌神攻入他的命中……”

“娇姐什么是忌神?”安龙儿打断了绿娇娇的话。

“嗯问得好……命运由五行构成能让五行平衡的力量叫喜神让五行失去平衡的就是忌神……如果知道一个人的八字在他五行失去平衡的时候再加上一个忌神的力量推他一把这个人就难逃劫数了……《何知章》说:何知其人凶忌神辗转攻……就是这个意思……”

绿娇娇的解释安龙儿听了个半懂他现在非常后悔跳过了绿娇娇给他的书目。因为对风水的爱好他在路上的时间全都在看风水书命理学入门书《三命通会》从来没有翻过。

“原来是这样……这个丑男人还有办法救活吗?”安龙儿问。

“不能救我就不花这心思抬他上车了这么丑的家伙不死掉走在街上得吓死人不少人……”绿娇娇语气中带着自信。

“是谁放箭杀他的呢?”安龙儿自言自语。

绿娇娇也在苦苦思索这个问题:

“他中箭的时候正在用刀架我的脖子……如果放箭射他的时间是不是偶然的话放箭的人是在救我……如果放箭不是为了救我的话就是这丑男人没有利用价值了……难道他们不用再跟着我了吗……”

她现自己身边尽是迷团了解得越多不知道的事情就越多。

“其实只是换了个人跟着你那个放箭的人如果不是偶然经过来救你的话他比这个丑男更难现……”安龙儿说。

绿娇娇抬头看了安龙儿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中作乐地说:

“唉……是啊刚才我们根本就看不到有人面对面都看不到他放箭一个比一个高……可能他是来替换这个丑男的吧希望这次的钉梢鬼是个帅哥……嘿嘿……”干笑了两声然后颓丧地垂下头。

安龙儿看到绿娇娇一脸疲惫很想能帮上忙但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能力这只是异想天开;他想安慰绿娇娇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转开话题:

“娇姐你刚才说三尸神要在什么时间会动?不是一中箭就开始勾命吗?”

“有的方法是可以马上击破八字的全部五行散魂索命但这是道家禁术没有极大的因缘而使用出来的话必受天遣恶报也不是一般修为的人可以做得到……而三尸勾命符是诱人体内的邪气不是直接杀人从方法和天道上都取了巧施术的人并不会很消耗元神不过时间上就要讲究了……”

绿娇娇似乎越来越愿意花时间教安龙儿有意把安龙儿带入道术之门史无前例地毫无保留娓娓而谈。

“一般各派道家都认为三尸神会在庚申日作每到这一天修道的人就会昼夜不眠专心静修镇压三尸神修为到高层次的仙家则可以把自己体内的三尸神杀灭这是题外话了……实际上这只是平常道学;三尸神可以通过三尸勾魂符在每一个甲空之时被诱活而杀人……”

现在的安龙儿已经学过一些玄学基本功大概知道什么是甲空之时他掐指算了一下时间说:

“今天是己未日明天是庚申日明天就是三尸神作的日子凌晨子时和丑时就是明天的甲空之时放箭的人算得好准啊!”

“嗯……这是一个很机巧的杀人方法也可能是这个特别的日子让放暗箭的人有这个灵感;现在是酉时距离明天的子时只剩两个时辰……如果杰克的车赶得够快我们还够时间救活这丑八怪……”绿娇娇忍不住向窗外张望车马已经掠过狮岭镇去棺材铺的路走了一半。

“娇姐……”安龙儿对看着窗外的绿娇娇说:“你收我做徒弟教我道术吧我想帮你……”

绿娇娇回过头看着一脸诚恳的安龙儿笑一笑:

“你想学道术就是为了帮我吗?”

安龙儿点点头干脆明确地回答说:“是现在我太没用了我想强大一些可以帮得上你……”

“不只是你没用我们都没用其实我们今天输得很惨……这事以后再说吧……”

绿娇娇笑着看向窗外不再看安龙儿的眼睛。

她相信一件事所谓求学就是先要学生主动来求才会有认真刻苦的学否则老师如何花心机去教也只是拉牛上树。安龙儿这样求还不足够。


(四四)水煮活人


杰克赶着马车在夜幕中飞奔到棺材铺这里本是一条人口不多的无名小村因为村口有间棺材铺当地人干脆叫这个地方做棺材铺。

棺材铺村位于众多小山之中四周小山丛林茂密山虽不高却无路可走马车要入村只有一条小路。

问过几个当地人再转过几座山待看到棺材铺的村口远远看到几支火把。

杰克看情况有些古怪放慢了马车的度那几支火把也慢慢迎向马车杰克慢慢地赶着马左轮枪已经拿在手上。

火把来到马车前有人大声说:“前面是绿小姐的马车吗?”

绿娇娇从车厢里伸出头说:“我是绿娇娇你们村有一位叫四哥的兄弟吗?”

车前站了四个人中间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面上留了三络长须右手持一把白纸折扇笑咪咪地走上前说:

“在下正是四哥在这里恭候绿小姐多天了……”

然后左掌右拳拱手行了个礼但是左手的手掌上却不是五指伸直而是把食指和拇指曲起。这个拱手礼与当时街上打招呼的拱手有所不同这是洪门暗号之一左手三指代表三山右手五指成拳代表五岳这个礼代表天下各山头堂口的兄弟义气团结称为“三山五岳是一家”。

杰克马上跳下车叫道:“原来是孟师爷……”

原来走上前的中年人正是清城知县何大人的师爷孟颉。

绿娇娇也连忙下车回了一个“三山五岳是一家”的拱手礼:“原来是孟军师真是真人不露相绿娇娇有眼不识泰山……”

洪门堂口中的军师也称为白纸扇孟颉手上持扇在这个凉快的秋夜绝不是为了摆造型而是给绿娇娇一个洪门地位的暗示。

“孟颉在这里等了四天真没想到绿小姐路上耽搁了这么久一路上还顺利吧?”孟颉客气地寒暄着绿娇娇看到有洪门兄弟在马上来了精神:

“孟师爷快救命我们这边出事了我要救一个人快帮我准备些器物……”

“哦?有这样的事?行你要什么尽管说吧我们会尽量给你解决。”孟颉一口承担下来。

于是绿娇娇马上赶车入村到了孟颉给自己安排的农家叫几个男人把死尸一般的无脸人抬到院子里。

绿娇娇对孟师爷说:“这个人是朝廷的探子一路跟着我们被我们打了个埋伏把他抓回来;不过在打斗中他中了我们的暗箭现在昏死过去了我要赶紧救活他审讯情报……”

孟师爷说:“想不到绿小姐智勇双全实在是女中豪杰令人敬佩啊……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上忙的吗?”

“可以泡人的大瓦缸里面放半缸水找一箩菖蒲放进去把水烧开另外给我找一盒针炙用的三寸针……其他的我自己准备。”绿娇娇利落地说出要求。

孟颉想了一下:“针肯定有菖蒲是常用药药材铺里就有了大水缸也有要烧这么大一缸水……不如就在厨房的灶台上吧行不行?”

绿娇娇说:“可以现在要马上开始准备午夜子时就要烧开水我怕时间来不及。”

说完绿娇娇就走到院子中间叫安龙儿把无脸人的衣服全部剪开脱得赤条条扔在地上。再用布把脸包起来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这样做和治疗无关只是这张脸太难看了绿娇娇不想委屈自己。

一切都准备好绿娇娇叫安龙儿用结实的绳子把无脸人按盘腿坐姿绑好双手反绑在背后。因为这个人武功高强还会五行遁形术这水缸里又水又火的要是又玩个水火遁真不知上那里捉他。

无脸人还在昏迷中烧菖蒲水的大缸高高架在灶台上水缸边沿离地面有七尺高。这么大缸水要烧到***需要很长时间孟颉找来几个大汉一起加柴扇风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把水烧得有点冒泡。

绿娇娇使人在水缸上的屋梁搭一条粗绳子再把无脸人吊在水缸之上。

厨房只有两丈见方刚才一阵吹火烧水烤得厨房里热气腾腾现还有一群大汉挤在厨房里帮工热得人人都汗流浃背。

孟颉见识过绿娇娇在清城客栈中秋之夜连救三十多人这回也挤到厨房里看热闹白纸扇总算派上用场。

绿娇娇找来一把梯子架在厨房的墙上自己手拿一把长针沿梯子爬到七尺高的水缸边;水缸就在她面前无脸人吊在水缸的上方下面四条大汉等着她一声令下往水缸里扔人。

绿娇娇看着水缸里的水一点一点地冒泡菖蒲的草药香味也慢慢传出来算算时辰已经到了三更正是庚申日子时绿娇娇大喊一声“放”四条大汉“嗨哟”一声号子往下放绳无脸人盘腿坐着的身体慢慢坠入水缸中。当水缸里的开水泡过他的腰部他突然出一声惨叫但双眼依然紧闭。

水缸里的水看来是还没有完全烧成开水但也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热度这个温度的开水足以把人烫伤如果把人放进去的话就可以把人烫死和煮熟。

绿娇娇等他叫完了嘴巴重新合上之后一针刺向无脸人嘴巴上方的鬼宫穴这是对昏迷救醒最有效的穴位位于两个鼻孔中间人中的上三分一处。这也是人体三百六十个穴位里出名的痛穴用针刺入的痛感非常强烈如果在神志清醒情况下刺入无异于身受酷刑。

因为无脸人的脸上没有鼻子绿娇娇看着大概位置就刺过去也不知有没有刺中针就插在那张包满布的脸上无脸人又大叫一声睁开了双眼。

他第一眼就看到绿娇娇眼神里竟有几分高兴嘴里咯硌了几声想要说话。

绿娇娇拖长声音对他大声说:“喂!你背后中了三尸勾魂箭!现在是庚申日子时你快要死啦!”

无脸人的眼睛一下瞪得很大马上又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拉起来快快……熟了都要……快拉……”绿娇娇马上叫地面上的壮汉拉起绳子。

原来这三尸神的杀人方法非常特别三尸神的邪气必须要在人睡着了或是神志不清的时候才可以作致命。三尸神从人体之内向外逼出人的内脏就会从内向外地被破坏人的精气元神也会被一点点吞噬当三尸神外透到人身之外也就是人死去的时候。

而无脸人中的三尸勾命符一方面诱活三尸神一方面也迷惑人的心志使人神志不清活蹦乱跳的三尸神在作的日子遇上一个昏迷昏睡的元神当然很有杀伤力。

道士在修道的过程中炼出自己元神的同时也会使三尸神比常人活跃每到这一天都会整日不眠保持自己元神清醒这样才可以镇住三尸神这天称为“守庚申”。

无脸人可以使出五行遁形术肯定也是道术中人一听到绿娇娇告诉他中了三尸勾命符马上明白生了什么事只要自己能在这两个时辰保持清醒就可以活命但如果在这两个时辰里睡着了、或是昏迷的话必死无疑。

现在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昏睡他想活命就只有靠绿娇娇让他保持清醒。

绿娇娇等无脸人的脚凉快一下后马上又叫地上的壮汉放绳把他泡到热水里;她又重施故技爬在梯子上伸长手臂一针刺向无脸人的鬼宫穴这一次还是随手刺去两支长针插在他的嘴巴上抖动着无脸人惨叫一声又睁开眼。

“你只有两个时辰的命啦我不一定能让你清醒这么久你老犯悃……嘿嘿嘿……”绿娇娇对无脸人一脸傻笑地说。

“你想干什么……”无脸人极力睁开眼睛问绿娇娇。

“我想问你些事你不想回答可以继续睡……”绿娇娇很客气地征求无脸人的意见。

“好烫……快拉起我……”无脸人开始看看四周的情况当现自己在厨房中而且还象水煮活鱼那样吊着才知道自己情况有多糟糕这样煮下去他没有被三尸神干掉就已经先被煮熟了。

绿娇娇一边做手势叫人拉起无脸人一边说:“我是救你呢丑八怪!这是止血清毒的菖蒲水可以帮你压制三尸神也可以水煮活人……你不喜欢我就把你放到地上好不好?”

“别……你问……我说……”无脸人刚说完又睡着了。

“又来放!”绿娇娇等无脸人泡到开水里之后又在鬼宫穴上给了他一针三支长针在他的嘴巴上晃晃悠悠地抖也不知道有多痛。

无脸人再睁开眼睛眼神欣慰之余充满痛苦。

“谁叫你跟我的?”绿娇娇最关心这个问题无脸人只是个小兵杀他十回也无济于事。

无脸人的表情很痛苦他慢慢地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表示不能说。

“你背后三支勾命箭还插着人家都要下手杀你了!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个门明天一样有人接着追杀你你说出来可能我还可以帮你一把……否则你对他们没有用对我也没有用……大哥们拉起他!”

四个大汉重新把无脸人从开水里拉起一但没有了热水的痛苦刺激无脸人马上感到昏昏欲睡。但是绿娇娇的话对无脸人似乎起作用他眼睛一边慢慢合上一边慢慢地点了点头。

看到无脸人点头绿娇娇马上在他的鬼宫穴加刺一针当他醒来时又追问道:“谁叫你跟踪我的?”

无脸人奄奄一息地睁开眼说:“国师府。”

“你还说谎!”绿娇娇飞快地把第五支长针刺入无脸人的鬼宫穴无脸人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绿娇娇大喝道:“朝廷里礼兵刑工吏户六部之下根本就没有国师府这个机构说!到底是谁!”


(四五)杀人动机


清朝的国师是一个封号对朝政文化和宗教方面有贡献的人都可能会被当朝圣上封为国师。每一个受封国师居住的家都可以称为国师府但是一个机构被称为国师府绝不可能。书香世家出身的绿娇娇还有一个大哥在朝廷当官她对朝廷官制颇为熟悉一听便现无脸人说的话有问题。

无脸人被绿娇娇的针刺得剧痛但他心里很清楚他不承受这种剧痛就不能保持清醒熬过漫长的两个时辰。从鬼宫穴传到全身的痛楚加上烧着水的大瓦缸不断腾出的蒸气让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扩张流汗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说:

“你……有所不知……国师府是一个秘密机构直接由朝廷管辖不归属六部……而且还有权调动六部……”

绿娇娇看无脸人愿意说话且不管真假也要先听下来于是一手拔出刺在他嘴巴上的五支长针分别在他左右太阳穴头顶百会眉间印堂等几个大穴同时下针无脸人觉得神志清醒了许多又减少了痛楚。

三尸神从内向外作邪气必从三十六大穴透出绿娇娇对他头部大穴的封锁有效地压制了藏在上丹田的三尸邪气。

绿娇娇最后一针刺入中丹田膻中穴手一直不停捻动着长针这样可以保持对无脸人的精神刺激也是对他的一个威胁只要绿娇娇一力刺入无脸人马上就会死去。

她问无脸人:“你是国师府的人吗?”

“我不是我师父是道录司的大演法……”

绿娇娇笑了:“呵呵怪不得你师父还是个六品官京官呐……他叫什么名字?怎么派你来干这个的?”

“我师父是全真派道长柳星南国师府把他调用后他安排我跟着你……说你是朝廷要监视的反贼……”

“说我是反贼?哈哈哈……”绿娇娇本想说“朝廷太看得起我啦”云云突然想起厨房里站的全是洪门的大叔笑声赫然止住说:“有眼光你姑奶奶就是反清复明!”然后从梯子上伸出一脚蹬向无脸人的脚。

“顶你个肺跟踪我多久了?说!”绿娇娇气势汹汹地喝问无脸人。

“两年……”无脸人又开始犯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两年?!”绿娇娇惊讶得张大嘴巴。

跟踪了两年是什么概念呀就是说自己在花艇上给人算命、和公子哥儿幽会、买大烟砍价、以至洗澡睡觉时这个丑八怪都在屁股后面跟着在暗处偷看这太可怕了。

绿娇娇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一把针全部向他胸前刺去大声喝问道:“跟我那么久有没有偷看我洗澡!”

“啊!”一声惨叫后无脸人也大声喊:“从来没有看洗澡啊!”

“没有?谁相信你没有!操你家翻兜看我不插死你!”绿娇娇眼前全是怒火咬牙切齿地将那把长针从他胸前拔出来又插进去连着插了几回厨房里顿时传出杀猪一样的连声惨叫。

一群男人站在地面看着梯子上的绿娇娇对无脸人无情折磨就是因为无脸人可能偷看了她洗澡胸前的肌肉似乎都有点痛起来。杰克还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胸。

绿娇娇从梯上爬下来杰克早就准备好毛巾马上递给绿娇娇。她喘着粗气擦着头上的汗满脸狰狞地说:

“辍!气得我这仆街居然跟了我两年!”

安龙儿端来一杯茶给绿娇娇绿娇娇一饮而尽然后对四个拉绳子的大汉说:“放他下去泡三回下边加柴。”说完走到院子里抽大烟厨房里一直传出杀猪的声音。

杰克和安龙儿跟出院子杰克对绿娇娇说:

“娇娇放松一些多问些重要的问题……”

绿娇娇手拿着烟枪抬头看看杰克皱着眉头说:“对是该问问他为什么老想干掉你当时他要挟我向你开枪呢在他眼里你比我还反清复明……”

杰克说:“朝廷一直对在华的洋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在领事馆听说好多洋人被老百姓杀死的事都是朝廷默许的他想杀我不奇怪呀。”

绿娇娇呵呵一笑:“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值钱了……”

“娇姐问问他八字吊魂方面的事不然捉了一个又来一个这个人就白捉了。”安龙儿自有关心的问题他很希望可以学会象绿娇娇一样思考。

“听到没有这才是人话。”绿娇娇给杰克甩下一句重新走入厨房。

杰克双手一摊问安龙儿说:“怎么啦?我说错什么啦?”

绿娇娇再爬到梯子上瓦缸里的水直冒热气烟雾腾腾;无脸人全身烫得通红吊在瓦缸上滴着水他看到绿娇娇又出现在面前眼里闪出希望。

绿娇娇从他胸口拔出那一把烫手的针继续问无脸人:

“道兄道号是什么?官拜几品呢?”

“我……叫孙参道号存真……我是道录司的至义只是从八品……”

“从八品不小了孙存真孙大人名字象个人样可这张脸怎么搞成这样了?”绿娇娇总离不了女孩子好奇的心性本来想问大事情一说到个人问题就成了聊天。

“这是天生的……所以很小就被父母扔到野地是我师父把我收养回来……”叫孙存真的无脸人说到自己的往事眼里有几分迷离。

“不说这些了看你挺伤心的你跟我两年都干了些什么?”缓和过气氛后绿娇娇回到主要问题。

“我只要保持在你附近你走动的话我就跟上去看看每天写下你的去向三五天交一次密报就行了。”

“不用偷听我说什么吗?”绿娇娇很想知道跟踪的深度。

“不用我只是要知道你在哪里其他的都不用管……”孙存真嘴巴动了动好象有话想说而没有说出来。

“想说什么?说吧。”绿娇娇很敏感地现了这些小动作。

“我没有进去你家我不会偷看你……那个的……”孙存真对这方面好象也很执着非得有意澄清事实不可。

绿娇娇可不想他老提这个事装没听见继续问下去:“你会用吊魂咒吗?”

会用吊魂咒的术士和手拿吊魂针的人是两回事。安龙儿手上也有李小雯的吊魂针可是安龙儿并不懂得怎样制作和使用。

“全真派以修练内丹为主师父从来不教这些吊魂针是师父在安排我跟着你的时候给我的还叮嘱我不能丢了……”

“现在针呢?”绿娇娇问。

“插在衣服上……被你们脱了。”

“符呢?”绿娇娇很关心写着她八字的吊魂符通过那张符能打开人的天眼看到她眼里看到的东西这是最致命的跟踪。

“什么符?师父只给我一支针……”孙存真有点莫名其妙。

绿娇娇想了想觉得孙存真的话有可能是真的他的衣服全脱在外面要是有的话早就翻出来了。

“刚才杰克开枪时你已经可以逃走了为什么还要上山追我们的马车还要绑架李小雯?”这是绿娇娇最迷惑不解的问题。

“我……我……”孙存真象有不可对人言的秘密:“我怕被你们现后破了吊魂针我回去无法交差……”

“你要是逃回去换个人再跟就行了你不会有什么责任……”绿娇娇盯着孙存真的眼睛说:“但是你明知你面对的是两支连朝廷都没有的连洋枪都要拿条棍子拼命杀我们……哼哼……这不是柳道长给你的命令吧?”

“我……我不是想杀你!”孙存真似乎急于分辩。

“你用刀架我脖子了。”绿娇娇把手上的长针压在孙存真的两眼之间皱着眉看他说谎。

“我不是想杀你……我只想杀了其他人……”

孙存真的话让杰克和安龙儿都怔了一下杰克在地下叉着腰抬头大声问孙存真:“杀了我有什么好处你也交不了差啊?”

“说!”绿娇娇又用针压住孙存真的脸。

孙存真的气息越来越弱他的精神对绿娇娇刚才刺下的一串穴位已经麻木他一但睡去就距离死去不远了。

绿娇娇飞快地拔出刚才刺在他身上的针向地面上喊道:“快放绳!”

孙存真泡入烧得***的药汤中强烈的痛感让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脸上的五官和下身还有全身的三十六大穴都有暗黄色的浊气慢慢流出;绿娇娇知道三尸神已经到最后的作正在从全身的大穴向外袭击想用菖蒲药汤从体表渗入体内对抗三尸神的方法已经显得单薄。

“再拉起来!”绿娇娇叫人拉孙存真拉起自己把梯子架到瓦缸边缘向孙存真全身三十六个大穴全部刺上长针。

被刺得象个刺猬的孙存真终于再睁开眼睛他表情极为痛苦地对绿娇娇说:

“师父都想我死了……你救不了我就算了吧……你能救我……我很开心……”

说完竟从眼里涌出眼泪。

绿娇娇忙得一身汗就是要他醒着回答问题并没有注意孙存真说什么她见孙存真又会说话马上问他:

“为什么要杀人!快说!”

“杀了其他人就不会有人知道我跟踪失败就不会换人……”孙存真的回答声音很大吓了绿娇娇一跳。

“不换人又怎么啦?就你一直跟着我?”绿娇娇被他的回答弄糊涂了一脸茫然地问。

“我……我……我……我……”孙存真瞪大眼睛看着绿娇娇神情古怪而可怕。

“你……你想干什么?”绿娇娇有些不自在从梯子上把上身向后仰让自己离孙存真远一点。

“我……我想一直跟着你!”

孙存真的话让绿娇娇片刻间呆若木鸡木着脸看着孙存真流着泪的眼睛随即一声“哎呀”摔下梯子。


(四六)弃命


杰克一直站在梯子下正好接住绿娇娇。他把绿娇娇放到地上自己冲上长梯对着孙存真的脸就是一拳:“你这个魔鬼你想一直跟着娇娇就要把我们全部杀掉!”

说完又连着几拳向孙存真的脸上打过去但孙存真并没有叫痛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闭着眼睛身上的三十六支长针一直在颤动。

“你快下来危险!”绿娇娇在地面急促地叫杰克。

杰克看到从孙存真身上钻出无数黄色的小虫脸上的小虫甚至钻出包脸的布虫头象谷粒一般大小分别在他身上的每一个穴位出口蠕动。

号称三尸神的这三股先天邪气在道家经典中记载为虫形所以也有另一个名字叫“三尸虫”现在已经到了丑时三尸虫也现出体表对三尸神邪气的镇压也到了最后关头。

杰克从未见过如此可怕景象人还在梯子上头就已经缩下来一翻身滑下地面不敢再走近。

绿娇娇恨恨地说:“国师府想他死我偏不让他死看国师府能怎么着……留他活着的话国师府还得分人手去追杀他呢哼。”

这边说着话那边已经画出三道土灵符走到灶台旁边分别贴在大瓦缸缸壁外的三个对角。然后麻利地重新爬上长梯。

她见到孙存真已经完全昏迷刺在他身上的针抖得越来越厉害连插在背后的三支黑箭都开始抖动起来。全身慢慢地冒出黄色的浊气三百六十个穴位全部有黄色的小虫头在蠕动爬出形容恐怖异常。

她对下面的大汉们叫道:“把绳子全放了把他扔到水缸底下!”

水缸里的水正在***孙存真一泡到水缸里烧得翻滚的水居然象被冲入冷水一样静下来只有气泡缓慢冒出的“咇卟”声。其实并不是温度下降得那么快而是三尸神的邪气遇到正气解毒的菖蒲汤变成了粘稠的药糊。

绿娇娇看到药汤变药糊知道三尸神即将从孙存真体内爆现在就是最后的生死关头她对下面的叫道:

“快拿缸盖来有没有缸盖……”

下面的大哥们说:“没有哪有这么大的缸盖用别的东西行不行?”

“拆门板快拆两扇门板给我!”绿娇娇急中生智马上应变。

大家马上现拆厨房的木门瓦缸里传出沉闷的嘀嘀嗒嗒声原来三尸神邪气已经开始逼出绿娇娇刺在他身上的三十六支长针射到缸壁内。

很快嘀嗒声停下然后传出一声重重的撞击声这是孙存真背后的三支勾命箭被三尸神同时逼出的声音。

门板传到绿娇娇手上她马上把两块门板拼到缸上盖住自己站到缸顶双脚分开站定在瓦缸边沿双手结成剑诀伸直指向天空大喝一声:“泰山石敢当在此邪神喝退急急如律令!”

然后剑诀向下指向两扇门板之间剑风指处刚刚从门板缝里冒出来的黄色烟雾骤然退里缸内绿娇娇马上从身后摸出符纸写上一道泰山石敢当镇邪符压在门板之上。

绿娇娇从梯上下来后叫大家收了灶头的火开始用冷水慢慢往瓦缸上泼。

她走出院子紧张地看着北斗星的位置杰克拿着毛巾跟出来问她:

“娇娇你还好吗?”

“还好。”绿娇娇皱着眉看着北方天空。

“看星星呀?”杰克有点好奇。

“看时间……现在晚上没有月亮要从北斗星看时间这丑八怪要熬到寅时才可以放出来。”绿娇娇不耐烦地从身上掏出小罗经竖起罗经中间的时刻针测量北斗星的角度。

杰克没想到这罗经还可以看时间好奇地把头凑过去看:“这东西也可以看时间呀真奇妙……不过我有个怀表……你要看吗?”

说着从裤兜里拉出一个金灿灿的怀表手按小机关打开盖子时指正好指向两点钟这是丑时的结束寅时的开始。

绿娇娇一看到金灿灿的怀表双眼就定在那上面心想这可是好东西非搞到手不可。她一手捉过怀表另一只手从杰克的裤腰上解开怀表的扣子责怪着说:

“你不早点拿出来十万火急的先借我用着……”

然后把怀表揣到自己怀里转身走入厨房叫大家把孙存真拉出水缸。

孙存真从水缸里拉出来大家看到他身上已经没有钉住长针而且皮光肉滑背后的三支黑箭也逼了出来留下三个不太深的伤口仔细看去其实箭只射入体内一寸左右。

大汉们把全身赤祼被绳子扎成棕子的孙存真放到厨房的地上绿娇娇走到他身边用脚踢了踢他的肩他慢慢地睁开眼绿娇娇对他说:“现在是寅时了。”

孙存真很艰难地“嗯”了一声知道自己已经渡过子丑两个时辰的死亡期。长时间的煎熬让他几近虚脱但是死里逃生的两个时辰颠覆了他整个生命他让自己滚了一下趴在地上不让绿娇娇看到他的下身然后用头轻轻磕了一下地面说出一声“多谢”。

日上中天绿娇娇懒洋洋地踢开被子看看农舍的窗外。昨晚进村看不到四周的地形现在从屋里看出去四周全是山丘没有大片的农地也没有河流没有地的农村富不到那里去没有河流的地方更不用谈什么风水了。

绿娇娇叹了一口气心想这鬼地方也榨不出什么油水。

今天孟师爷给她安排了节目因为过几天就是重阳到处都在扫墓拜祭先人各村都有宗族大祭这个小山村也不例外晚上照例会有大吃大喝。

不过绿娇娇对今晚的伙食不抱什么希望穷地方的所谓大吃大喝无非就是很多大块的山芋干巴巴地焖上一小点肥肉当然也不能指望有什么好酒。

现在总算捉了孙存真知道了一些背景关系但是也知道了很糟糕的情况;原来就算捉了孙存真也只不过是换了个人跟着自己;原来和自己过不去的真是朝廷最惨的是那个国师府还是见不得人的官府下起手来要多狠有多狠。

她想象不出面前的对手有多强大连这个只不过是从八品的小杂务兵孙存真都让他们三个人几乎丢了性命最后放倒孙存真的也不自己的力量而是人家开恩不想杀自己才干掉孙存真不然的话……

绿娇娇又长叹一声心情真的很颓丧其实自己的战斗力弱到连一个从八品的小兵都不如。

为了让自己心情好一些她换上自己最喜欢的绿褂子在脸上涂脂抹粉地搞了一通照照镜子觉得还算满意睡足觉的女孩子总是水灵灵的。

这些天为了捉孙存真天天穿着灰黑色的男装到处逃命很久没有好好穿上女装到街上炫炫好看的脸蛋她拿着大烟枪走出院子展开双手“啊啊啊”伸了个懒腰。

“娇姐起来啦……”李小雯笑盈盈地走过来手上拿着针线和衣服颈上一圈白布包着昨天孙存真用刀子划出来的伤口。

绿娇娇觉得自己很饿她关心地问:“这么早啊吃饭了吗?”

李小雯说:“我们都吃过早饭了不过不敢叫你起来饭都在厅里盖着呢娇姐快去吃吧。”

绿娇娇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小雯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说:“你腰身还挺细的正好穿我的衣服……你缝谁的衣服?”

“这是龙儿的衣服……”

“嗯……”这句话还中听绿娇娇吸一口烟转头走入厅中找饭吃。

走入大厅看到杰克和安龙儿在正拆招杰克在极力地学习安龙儿的拳法。

中间一张大八仙桌上放了一个有木板盖的大铜盆还有个小饭桶。

他们看到绿娇娇走进来马上停下手上的功夫向她打招呼。

杰克说:“娇娇你今天真漂亮……我现中国的功夫非常厉害我昨天差点被打死了我要跟龙儿学功夫。”

绿娇娇正眼也不看他坐在桌旁拿个碗打开饭桶掏饭一边说道:“你要跟龙儿学的东西多着呢……”

杰克听到这话觉得酸溜溜的混身的不自在。

绿娇娇一手挟着碗筷一手揭开铜盆的盖子有点意外地“哦”了一声。

原来铜盆里满满地盛着五六层肉菜杰克他们先吃了一顿盆里的菜吃去一角刚好看到每一层的内容。

煎鸭脯压上冬菇、五花肉压上白菜胆、支竹猪皮干鱿鱼炒成一层再垫上一层罗卜这个小盆菜做得精致而有心思。盆菜最讲究的不是份量而是和味炒入盆中的菜分层垫好层层不同之余又要让汁水下透和住下一层的味道绿娇娇面前这个小盆菜和味适中味道可口真让她心情好转了许多。

她边夹菜边叫杰克和安龙儿:“你们不吃了吗?坐过来一起吃吧……这有的是菜……唔……”

杰克和安龙儿玩了一阵功夫早前吃的那顿消化了于是又坐到桌旁再吃一顿。

“那个孙存真怎么样了?”绿娇娇想起还有个人在关着。

安龙儿说:“按你意思吊在柴房中间喂过水和饭了……”

“好这人会五行遁形术不能让碰到任何东西一会我去和他聊聊……”绿娇娇说。

杰克往嘴里甩了一块五花肉说:“我们走的时候就可以放他了反正朝廷也是要干掉他就让他自己跑吧……娇娇当时他用刀架你的脖子马上就中箭看来朝廷对你挺好的。”

“怎么会呢?要是他用刀架你的脖子一样放箭射他你是洋大人呀杰克少爷……”绿娇娇没有一句话让杰克好过:“要不一会我放他出来让他再砍你一刀试试……”

安龙儿哈哈大笑说:“就是反正现在也是还有人跟着他再下手也会再中箭哈哈……”

他笑了两声现杰克和绿娇娇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自己也笑不下去。大家现其实没什么好笑三个人捉不住一个孙存真现在捉了孙存真又有另一个人跟在背后昨天的安排全盘失败。

“我吃完了我去看看他……”绿娇娇放下碗筷站起来。

安龙儿和杰克马上站起来异口同声说:“我和你一齐去。”

三人走到柴房里见到离地一尺反绑吊起的孙存真他已经穿上一套农民衣服头上还是缠着布以免那张恐怖的脸吓着人。

他一见绿娇娇走进来不等绿娇娇开口他就急切地说:“绿娇娇你帮帮我吧……”

“我会放你的……你想什么时候走?”绿娇娇上下打量着他。

“我过去不知道有人跟着我但是昨天想不到会有人放箭射我……他们也不知道跟我多久了我这样走出去一定会死的。”孙存真非常明白当中的利害关系。

安龙儿说:“你轻功这么好又会五行遁形术还会易容术你要逃跑一点也不难呀?”

“我在小时候被父母扔到路边在我的衣服里写着我的八字我师父知道我的八字……他会用阎王吊魂咒永远跟着我我跑不掉的……”

绿娇娇听着孙存真的话一言不慢慢吸着烟其实孙存真的问题也正是她面对的问题;

更让她百思不解的是国师府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八字呢?这可是只有她家里人才知道的内情呀……

到底是家人遇到不测被国师府逼供?还是有人出卖?

孙存真的声音打断了绿娇娇的思路:“绿娇娇帮我找个替身吧。”

“什么?”

“你可以用替身娃娃破解我手上的吊魂针一定可以帮我的八字找个替身引开国师府的吊魂针……”孙存真果然脑筋灵活活学活用。

绿娇娇看着他的眼洞过一会对他说:“你明白用八字替身符的含义吗?”

孙存真的眼神打了个问号。

绿娇娇说:“如果你要用八字替身符就等于放弃了你的命运再没有人能算出你的命你也不会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死去……命和运不再保佑你活能到命中注定的寿命……”

孙存真听到绿娇娇的话居然笑了两声:“呵呵……我现在命不该绝还不是有人用三尸勾魂符打破我的命运来要我的命吗?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

绿娇娇也笑起来:“呵呵……说的也是你胆子也够大的……”然后绿娇娇话音一转声音变得极为严厉:“道家第一戒就是不得杀人但是你身为全真派道士动不动就起杀机要杀人今天只不过是天理循环让你恶有恶报我不会帮你!”


(四七)雌威


听到绿娇娇的话孙存真却反问绿娇娇:“你在金鸡岭上不也是杀人了吗?”

绿娇娇提起这事就气她在孙存真面前指手划脚地说:

“我杀人和你杀人能相提并论吗?那两个黑衣人破坏两村风水为害百姓一出手就想杀死两村的青壮男丁根本就是天理不容如果他们得手的话会有多少家破人亡?他们不做这种坏事会有这样的下场吗?不是我想杀他我随便开一枪就打中他了这就是天理!就算我不开枪天上也会打个雷下来劈死那王八蛋……别说他死一个人他就是死十次也偿不这笔血债!孙存真枉你从小修道还练得一身好功夫却修得这么黑的猪脑子……”

绿娇娇一轮嘴骂回去骂得孙存真垂头丧气杰克和安龙儿却在一旁暗暗叫好。他们真没想到绿娇娇还有一身正气的时候把他们的心里话都说了个痛快。

“还要问你件事你知道我杀人的话金鸡岭上你也有跟着我吧?”

“我在吊魂针上现你们离开了清城我后来才跟上的我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开枪……”孙存真的声音很低也很沉重。

“你认识那两个黑衣人吗?你们是不是一起的?”绿娇娇很关心这一点。

“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没有和其人他联系只是每隔几天就到官驿交一次公文和领取盘缠……”

绿娇娇认为他说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试想他们之间如果是认识的话孙存真能不出手帮忙吗?既然是这样这个问题就先放下了。

但是说到盘缠又提起了绿娇娇的兴趣:“每个月头可以领多少盘缠?”

“大概二十多两银子……”

“好嘛你从八品京官年俸才四十两干这个每个月还可以多领二十多两怪不得你老是扮农民扮农民省钱呀……省下不少了你……”

绿娇娇说到这里走到柴房角落去翻他的衣服从那堆破东西里果然翻出一小卷皱巴巴的银票顺手数了一下有六七十两银子。原来安龙儿在收拾他的衣服后把衣服和他身上的东西都卷成一堆放在柴房。

数过孙存真的银子后绿娇娇从那堆衣服里拿起一把短刀走到孙存真身边。这把短刀就是孙存真昨天用来威胁他们还在李小雯的颈上割了一刀的那一把。

她挥刀斩断吊着孙存真的粗麻绳他马上摔在地上绿娇娇又用刀三几下割断他身上的绳子但孙存真被吊了一天一夜刚刚被放开绳子全身麻木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只是瘫倒在地上。

绿娇娇从那卷旧银票里随便抽出一张扔到地上再把短刀甩下地面短刀刚好插在孙存真的面前。

“地上的银票你拿走其他钱赔给被你伤害过的人你马上滚!”绿娇娇说完转身就走出柴房杰克和安龙儿马上跟着离开只留下孙存真趴在地上紧紧地握着拳头看着插在面前的刀。

绿娇娇大步走回下榻的院子看到李小雯正在和村里的小孩子玩看来李小雯说喜欢小孩子不是假的。

她回头问杰克:“孟师爷呢?怎么一天都不见他他昨天还说晚上有节目?”

杰克说:“孟师爷一直在厨房你吃的盆菜就是他做的。”

“哦?这师爷真厉害呀……”

“孟师爷真是狡猾到家了上金鸡岭是你的安排让我从清城大老远来这里还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安排什么事情都是你在幕后指挥着……”

绿娇娇和孟颉坐在杰克的洋马车里旁边坐着李小雯和安龙儿杰克被绿娇娇赶到前面赶马车因为自己坐的洋马车由洋人当车夫倍有面子。

绿娇娇穿得艳丽如花面带三分笑看着孟颉。

孟颉哈哈大笑:“绿小姐不要这样说。我是识英雄重英雄才多方安排让你去金鸡岭为兄弟们看看风水这次还有要事麻烦绿小姐啊……”

“啊?还有生意……孟师爷你都成我的牙婆了我一年到头光做你生意已经够过上好日子真是多谢你关照……”绿娇娇从昨天晚上见到孟颉出现在棺材铺的村口就知道这孟师爷不会只是请她来吃顿饭这么简单。

“那也得绿小姐兴致勃勃才能自愿来到这穷乡僻壤你要是过意不去也可以打赏孟某一点佣金嘛……哈哈哈……”孟颉把风水师的性格看透了没有风水师会对风水穴没有好奇心。

“金鸡岭那回我差点把命都赔上了孟师爷这回可别再介绍些玩命的生意给我……”绿娇娇言下之意就是说钱别少了。

孟颉是精明人话里有话自然可以听出来他也开始觉得这个道行高深的小女孩贪心得可爱哈哈一笑说:“不会亏待绿小姐上次的酬金你还满意吧?”

“嗯……呵呵……压压惊吧……”绿娇娇想起勒索何大人的一百两黄金加上温汉风给的五百两白银也忍不住笑起来和聪明人聊天就是开心。

孟颉说:“今天晚上先看节目明天我再给你介绍个朋友详细说这里的情况……这里九月初一是秋收后的十八乡大祭每年都集中在芙蓉镇举办村里的乡亲昨天就去那里准备了我们到了芙蓉镇只管看热闹……”

日落西山的时分马车走到了芙蓉镇远远便听见鼓声震耳欲聋炮竹连天炸响整个芙蓉镇有如陷在战阵之中。在孟颉的指引下杰克把车赶到一个大湖边。

湖边站满人黑压压一大片湖面上两三丈高纵横拉起十几条绳索绳索上吊着百多个大灯笼把四周照得通红透亮。

绿娇娇车上全部人都把头伸出窗外看热闹不过只看到一大片人头孟颉很快找到棺材铺村的接待点由村民安置好马车他就带绿娇娇等人走上湖边临时搭起的无敌观景竹棚竹棚上披红挂彩充满喜庆气氛。

站在湖四周围观的都是十八乡赶来的看热闹的乡民能坐到竹棚里的都是出资的乡绅这让绿娇娇挺开心地过了一把乡绅瘾。

大家坐好旁边就有人上来送茶点可是绿娇娇的注意力全都被湖面上的景象吸引住了她眼睛不离开湖面伸手摸了一个带肉馅的咸水角子塞到嘴里密密地嚼着。

湖边八方插着十八支两丈高的大旗旗杆足有碗口粗旗面大得象两床大被子接在一起旗上分别写着各乡的名称。

绿娇娇扫视着大旗想找出棺材铺村的旗子她一路读过去花东坪山南村大珠花山芙蓉奇才长岗官禄……

她转过脸问孟颉:“官禄的旗是我们村的吧?”

孟颉说:“嗯……聪明棺材铺是土名为了好看写成官禄官府登记这里叫官禄埠。”

每一面旗下都有六尺宽的竹排浮在水面向湖心伸去。十八道竹排环浮在湖面上加上湖上百多个大灯笼的火光把湖面布置得象个红色的大车轮。

在十八道竹排上正有四五十头瑞狮在打斗中每一头瑞狮都是为了争夺吊在湖心水面上两丈多高的“青”。

广东民间活动以舞狮为最主要的项目广东的南狮集功夫观赏于一体早已名扬四海。舞狮活动的最后环节和最终目的一定是为了“採青”所谓“青”就是指给最强的瑞狮的奖赏。无论有多少瑞狮“青”只有一个採到“青”代表得到吉祥和福气;而南狮的舞狮人全部都有功夫底子南狮之争实际上就是武功之争对于舞狮的人来说採到这个“青”无异于宣布他是武功的最强者。

“青”的布置形式和难度变化很多今天湖面上的“青”称为“水青”是难度最高的“青“之一而湖面上并不象传统式样吊着一扎生菜绑着一个红包……

湖面上高高吊起的是一个洁白的球形酒坛子这种叫做“酒埕青”瑞狮采到“酒埕青”后还要把埕里的酒喝光再表演一段醉狮才可以採里面的“青”;考了武功还要考酒量表演完醒狮还要表演醉狮这个“水上酒埕青”可谓顶级高难度。

湖边四周十八乡的大旗下都有各狮队的大鼓十八队锣鼓敲得地面都在震动孟颉凑到绿娇娇耳边大声说:“这个青叫採月捞金……乡绅们合铸了一锭五十两的大黄金在酒坛子里面每乡的狮队都志在必得……”

“哦!”绿娇娇的嘴巴张成圆形合不起来她转过头找杰克和安龙儿宣传到处撒开五个小指头说:“那坛子里面有五十两黄金!五十两!”

大家听完都紧张地“哦”起来。

每一只瑞狮由一人舞狮头一人舞狮尾;每一乡都派出三头瑞狮十八队瑞狮的大混战大家看得眼花缭乱。只见狮子们左冲右突张牙舞爪从上面只见狮头和狮披七彩斑斓一大片汹涌热闹;舞狮的哥们在狮披下互相拳脚交加纷纷有狮子被踢下竹排在水里游泳。

为了得到五十两黄金落水的狮子只要还有一点力气都会重新爬上竹排试图接近湖中间的“青”;在场的狮子非常顽强这种争夺比绿娇娇在城里看到的过年讨红包式的拜年狮激烈得多。

作为棺材铺村的客人大家自然最关心“官禄“大旗下的情况。

“官禄”大旗与其他乡的大旗区别极大人家的旗都是红底黑底三角旗边有如战场上的军旗;“官禄”大旗却是白底红字旗边佩上粉红的绒边最特别的是旗的两边还有两条粉红色的绒旗旆象小姑娘的两条大辫子。

旗下五个女孩子在一众武林壮汉中显得极为突出。她们身穿红边白底紧身衣头上扎着红头巾腰扎红腰带紧装劲束英气逼人;中间一个双脚扎成四平大马马步沉实眼望湖心双手持鼓槌正在擂响大鼓打出雄健有力的七星鼓点;其他两个女孩子持锣持钹配合鼓点节拍还有一个女孩子撑着大旗站得最近湖边的一个在不停地点燃大串鞭炮以助声威。

沿“官禄“大旗下的竹排看出去看到竹排上狮头涌涌看来这条竹排是十八条竹排里最多狮子的一条。

在竹排中间有三只白毛红须的锦狮在四处跳跃不断把涌上自己竹排的狮子打下水一步一步地接近湖心的“酒埕青”。

南狮的造型大多以三国英雄刘备关羽张飞为面谱;刘备狮黄脸白眉白胡子;关羽狮红面黑眉黑须再加上紫角青鼻;张飞狮黑脸黑胡青鼻折角烂耳朵还有两只长獠牙外形最为凶猛;这三个造型都是代代相传的面谱一般不会轻易更改狮面上画错一点都会被人耻笑没素质。

但是正在湖心缠斗的三头白毛锦狮却红眉红须粉红鼻双圆角狮披边上绣了一圈红佩粉色的绒毛造型不知出自什么典故却在湖面上最为显眼。

可能这三头白毛锦狮的狮头和体形略比其他瑞狮小一圈也可能是白狮的颜色分外引人注目各乡狮队纷纷跳到官禄竹排上都想抢先打倒这一队锦狮眼下官禄狮队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湖面混战的中心不在“酒埕青”而在官禄竹排上。

绿娇娇看到这种场面紧张得站了起来她眼睛看着湖面用手拍拍桌子问孟颉:“这三头锦狮是女人舞的吧?”


(四八)铁阵


孟颉说:“对是女人舞狮……”眼睛同样紧张得离不开湖面。

常见的刘备狮脑后镶三个金钱;关羽狮脑后镶两个金钱;张飞狮脑后镶单金钱。但是官禄旗竹排上的三头白色锦狮脑后镶的却不是金钱而是分别镶上红、黑、蓝三种颜色的十字标记仔细看去原来三头锦狮的额头也各自镶有一个银光闪闪的小十字。

杰克来自美国西部美国以基督新教为主要宗教基督教正是以耶稣受难的十字架为最重要的标志他在中国只在教堂见过有十字架想不到在乡村里也会看到心情大为兴奋他拍着绿娇娇说:

“看到没有白狮子的头上镶着十字架!”

“十字架怎么啦?那么激动干什么?”绿娇娇奇怪了。

“十字架是基督教的标志那是上帝的狮子!”杰克用虔诚而激动的语气告诉绿娇娇。

“架个十字就是上帝的狮子?神经病!”绿娇娇知道广州的洋教堂上也竖着十字架可是在村镇里突然看到十字标志不代表就是洋教堂那一路人吧。

杰克不管绿娇娇的挖苦他激动地大声呐喊着为官禄白锦狮打气。

竹排有六尺宽三头白锦狮以前一后二的位置排成三角形前面一头狮头向前后面两头狮头向后正处于竹排的中段。

靠湖边的后段和靠湖心“酒埕青”的前段都不断有狮子向她们冲去从两旁竹排上也不断有狮子跳到官禄竹排使这道竹排上涌满各色狮子人太多以至竹排都不能完全浮起水面人站在上边湖水可以淹到脚踝。其实官禄竹排已经沉到水平线下三头白锦狮就象站在水面上一般。

她们四周的狮子虽然很多但是却始终没有狮子可以停在三头白锦狮身边也没有狮子可以让她们停下来只要有其他狮子接近马上会被这三头白锦狮踢下水。

三头白锦狮一直保持狮尾紧贴的阵形一边防守一边还可以随着身后岸边官禄大旗下的七星鼓点舞动出母狮得意洋洋的娇憨神态同时步步为营地向湖心“酒埕青”逼进。

绿娇娇正在赞叹三头白锦狮舞狮有如用兵布阵严密操练得法再加上精湛武功简直固若金汤便见从另一竹排上又跳过来一红一黑两头瑞狮。

刚跳上官禄竹排的两头瑞狮看来要合作进攻他们拦在白锦狮队前进的方向上看准了白锦狮队前一后二的阵形前方只有一头白狮应该是队形中最薄弱的环节。

红黑二狮对着前方开路的白狮同时舞出一串动作摇头抖身接着金鸡独立高起势狮子高高站起前脚然后重重落地在水花四溅中扎成四六箭马狮头向下一沉两头狮子稳稳扎在白锦狮队前进的路上这是一个挑衅动作。

前方的白狮看到这阵势毫不示弱地站起前脚同样回敬前方二狮一个金鸡独立高起势同时在鼓声鞭炮声和人声中刺透出一声清亮的高声呐喊这分明是一把年轻女子的声音。

岸上观景竹棚里的人和岸边围观的乡民都望看向呐喊声的白狮清清楚楚看到高高站起的白狮脑后镶着一个红色十字。

红十字白狮抬起前脚后并不落地狮尾托着狮头向前直闯狮头从空中向前方两头狮子的狮头踏下去背后两只白狮马上紧紧跟上这一进一扑之间三头白锦狮配合默契无间形如一体三狮的间隙一点也没有拉开。

前方的红黑二狮抬头一看都被这道凶猛气势吓了一跳踩狮头还得了?狮头是神圣之物平常不用都要挂在祠堂里被女人踩过以后都不用见人了马上同时向后退一大步。

红十字白狮两前脚踏空回落到竹排上刚才向后退却的红黑二狮也马上前扑反攻一起重新踏前一步抬起狮头一边一脚同时踢向红十字白狮。

白狮同样不愿意让自己漂亮的锦狮头被人踢中沾上一点秽气。她把白狮头向下罩到胸前的高度向左移开半步避开黑狮的踢击把红狮踢出的脚放进右胁空档右脚向前伸出一勾一搭竟把红狮踢过来的脚盘架在腰间再加上狮头的下压对方的脚被紧紧扣住无法抽回。这一招是洪门武功中著名的“勾掸脚”虽是难学难精不过一但使出几乎无招可破。

白狮头向下一压红狮的前脚单脚站立的红狮武士架在对方身上的前脚象被压断一样剧痛他马上失去平衡摔倒在竹排上狮头滚落水中。

黑狮见自己一脚踢空红狮却被一招击倒连忙向白狮头踢出第二脚试图引开白狮的攻击让红狮可以回过气来。白狮的狮头果然被引开注意她迅拉低狮头伏身避开黑狮的高踢同时换左脚一招“虎尾脚”扫向黑狮的下脚黑狮想不到自己第二脚又是踢空还被人攻入下脚也摔倒在竹排上。

在白狮头武士接战黑狮的当口舞白狮尾的武士已经顺势一个小跳上前在同一时间对刚才倒地的红狮武士迎头补上一脚连人带狮踢飞入湖中;白狮头武士听到红狮已经被处理掉也一脚把掉在地上的黑狮头远远踢入水里舞黑狮头的武士见一触即溃连狮头都被人家踢得无影无踪只好马上滚入湖里让出竹排通道。

三招破两狮面前的道路一瞬间扫清湖边的人群出雷动的欢呼声在竹棚上的绿娇娇一伙马上成了官禄狮队的忠实啦啦队喊破喉咙又叫又跳。

这边两头狮子落水那边又有一队三头刘关张狮跳到竹排前方同时白狮队身后也跳上三头狮这一次看来是两队狮有默契要夹攻白锦狮队。

这两队看过之前各狮队的下场他们不再舞什么花样脚一踏上竹排就埋头直冲白锦狮队。

从白锦狮队中传出一声号令狮队阵形马上从三角变成直排三头狮全部跳到竹排的右边在口令声中一齐跳起用力踩下竹排竹排的左侧即时高高翘起白锦狮队全部沉入水中只看到三个白狮头浮在水面;但是竹排却已经象煮软的宽面条一样扭曲起来人再也无法在竹排上行走从前后冲过来的两队狮子还未和白狮群接战就已经纷纷滑倒落水。

待前后狮队落水后三头白狮从水冒出一同打一个漂亮的横滚重新回到竹排中间原来她们在水下一直扣在竹排之上当她们滚上竹排时竹排又重新铺平在水面白锦狮队在锣鼓声和喝采声中又布好三角形的阵势顺便表演了一段娇羞可爱的抖水舔毛照镜整妆。

绿娇娇现这三头白狮仍是一步一步地向湖心舞去似乎并不急于采青以她们的武功要冲到“酒埕青”下开始采青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们好象在借这个机会试演阵法或是在考验自己的武功。

竹排前方还有狮子拦路但是却不敢接近白锦狮群一直保持两丈距离。白狮群继续舞动着华丽的花式表现着母狮的喜怒惊疑照镜探水挑逗扭捏作态又自得其乐的表演使湖边乡民的掌声一直热烈地持续着。

看看四周却又可以感觉到欢天喜地的一群白锦狮杀气腾腾她们进一步前方的狮子就退一步。

白锦狮群的前方一阵骚动一只黑狮从湖心比较接近的竹排上跳越到官禄竹排的最终端从这个地方抬头看上去就是“酒埕青”。

黑狮对“酒埕青”毫无兴趣他的目标的白锦狮群。在他和白锦狮群的中间有一群进退两难的狮子他们既想打倒白锦狮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打也不是逃也不是;黑狮从他们的背后一路攻入一阵打斗踢了十几头狮子入湖中以无比刚猛的气势杀到三头白锦狮面前。

黑狮的背后就是“酒埕青”再没有其他的狮子挡住视线气氛理应很紧张;但白锦狮群却视若无睹照样旁若无人地舞着扭屁股的花哨动作逗乡民们开心大家见到这个样面都哈哈大笑起来。

黑狮显然被激怒了他一双前脚在竹排上一踏借着竹排浮在水上的弹力跳在空中落点就是白锦狮群的面前。

白锦狮群在黑狮跃在空中的时候阵形陡然一变排在后面头向岸边的两只白狮子转过头来从竹排的两侧同时前窜出中间的红十字狮原地不动;黑狮还没有落地白锦狮群就已经变化为前二后一的倒三角口袋阵形。

原来在南狮文化中张飞黑狮是外貌最凶恶的狮子在一个狮队里黑狮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舞黑狮重量最重体形最大舞黑狮的人九成九是狮队教头。刚才白锦狮群看到黑狮杀过来的气势就知道这位不好惹尽管不知道红十字狮的武功有多高但是显然她并不在乎是不是由自己打倒黑狮她要的只是整个白锦狮群最有效率地赢出。

在白锦狮群的阵式变化之下黑狮落地的落点刚好陷入白锦狮群布下的口袋阵里黑狮头夹在蓝十字白狮和黑十字白狮的腰间位置红十字白狮从后方一头顶上来三只白锦狮把黑狮紧紧夹住。

官禄大旗下的女鼓手打着密集单调的鼓点在狮头和狮披下形成了五个人打两个人的局面一阵拳脚混战四头狮子的狮头狮披都在剧烈的抖动;黑狮一步一步地后退想退出陷阱但是白锦狮群却一步一步地向前紧逼一直贴在黑狮的三个方向。

过了一会无法退出陷阱一直被围攻的黑狮慢慢瘫倒在竹排上红十字白狮从黑狮头上轻快地跳过领着白锦狮群又一步一步地走近“酒埕青”身后留下一动不动的张飞黑狮。

乡民们看到黑狮象被剁碎一般狮头已经扁塌变形得象个被踩烂的垃圾箩乡民们的喝采声和掌声变成了一片哗然。

十八乡的狮队中有一半被白锦狮群打退其他的狮队都在各自打斗为最后的採青尽可能地淘汰着对手。

白锦狮群的面前就是“酒埕青”但是十八道竹排的末端都距离“酒埕青”一丈之远如果“酒埕青”垂直落下将会落入水中而不是竹排上而且“酒埕青”还吊在两丈高的空中看来打到湖心难采青更难。


(四九)桥底酒埕青


看到前来单挑的黑狮落得如此下场绿娇娇更感到官禄白锦狮队不是在斗狮而是在排兵布阵。这个狮队的教头不一定是武林高手但一定是兵法家。

官禄竹排已经无人敢走近在其他竹排上生着零星的打斗留下来六队狮子但是都没有人抢先採青。

一般南狮採青都是叠罗汉架板凳山跳梅花桩但这个“採月捞金青”设计得如此困难莫说想不到办法就算是想出法子採到青之后还要考虑能不能回落到竹排上。

现在四周留下的狮队都算是十八乡中的强队先上去採青的狮队马上会受到围攻;每一队狮子都在观望既不敢先採青也不敢对其他狮队进攻。

白锦狮群经过了漫长的防守战蹲踞在湖心段的竹排上侍机而动六队狮子对峙着分别占在属于自己的竹排上气氛从刚才的热烈渐渐转为紧张人群都被这种对峙的场面压逼得紧张起来呼叫声很快静下只听见六面大鼓交错着各自的鼓点似在互相破坏着对方的节奏。

平静没有维持很久白锦狮队领头的红十字狮高高举起狮头向天上抬了三次岸上官禄大旗下的白衣少女鼓手手腕一翻把鼓槌在鼓边上连击三下在连绵的闷鼓声中出三声清脆的边鼓声“嗒、嗒、嗒”这是从七星鼓点转为简单快的三星鼓点的讯号。

这时三头白锦狮一跃而起跟着红十字狮向竹排的末端冲去。打鼓的少女擂出一通高密集的高音鼓声鼓声越来越响已经有盖过其他五个大鼓的势头鼓声直震入全场人的心里使听到的人不可名状地热血***。

三头白锦狮扑到十八道竹排环形连接的湖心位置各狮队一看有人抢先採青马上也冲向湖心。

三头白锦狮却并不採青她们在连绵不断的鼓声中一步不停地跃上另一道写着九湖的竹排向着正奔向湖心的九湖狮队迎头撞过去。两队的领头狮将要接战时冲在前面的红十字狮骤然停下后面的蓝十字狮和黑十字狮以她为跳板分别从她的狮尾冲上狮头然后在湖面上高高跳起……

红十字狮待自己身后的两头狮子跳出去后狮头一低来个大转身狮尾的武士撑着狮头武士的腰高高甩在空中向着对方最前面的黄狮狮头迎面踢去。

这时蓝十字狮和黑十字狮刚刚好落在三头九湖狮的身后成了前一后二的夹攻之势。

九湖狮队的领头狮想不到红十字狮会在急停下来之后还可以大转身借甩身的力量以狮尾凌空飞起直踢狮头完全反应不过来就中了一脚狮头竟被踢穿那一脚重重踢在狮头武士的额头上头向后一撞人也顺势向后摔倒他的狮尾武士扶着他向后退一步屁股刚好撞上自己身后跟上来的两头伴狮。

九湖狮队的三头狮挤成一团两头伴狮只好也向后退哪想蓝十字狮和黑十字狮就在他们身后狮头还没转过两头伴狮的狮尾武士就被两头白锦狮踢屁股分左右下水。

蓝十字狮和黑十字狮趁对方两个狮尾武士落水一手捞起两个狮披待对方的狮头武士要回头反击的时候同时扬起狮披把对方的狮头整个罩住……对方两个舞狮头的武士从狮头的嘴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果然一齐举起狮头露出脸来却一人看到一只绣红花的白靴子出现在眼前随即中脚飞入水中。

刚才正面受了红十字狮尾凌空一脚的黄面领头狮只听得身后“噼噼啪啪”一阵乱响回头看时自己狮队的两头伴狮都已经泡在水中自己正被三头白锦狮围住吓得呆立在原地不知应该做何动作心想打又打不过人家自己跳下水太没面子大概也该英勇就义了。

三头白锦狮却对他毫无兴趣一转身冲回湖心越过另一个竹排留下九湖狮队的领头狮举着破了一个大洞的狮头象一头石狮子那样呆在竹排中间。

白锦狮队分明是集中打击各个击破快地第二次淘汰对手。在白锦狮队出人意表地主动动进攻开始也引起了各狮队的混战。

前面就是芙蓉镇的竹排三头黄面刘备狮长须飘飘好整以暇地站在湖心不知是刚才已经打得无人敢敌还是一直躲在一旁保存实力。白锦狮队却不冲上前攻击而是跳过芙蓉竹排冲向正有两队狮混战的奇才乡竹排。

绿娇娇看到这里不禁问孟颉:“芙蓉镇的黄狮队很能打吗?白狮队看到他们都闪开了……”

孟颉说:“芙蓉镇狮队的武功一般吧前几年都不是他们夺魁这一次就不知道了……”

绿娇娇听到孟颉这样说反而对这队官禄白锦狮越来越佩服武功高强并不代表见人就打她们来到芙蓉镇赛狮见到地主的狮队能礼让一步的确有大将风度。

奇才乡的竹排中段只有五头狮子在恶斗其中一头已经受伤退出从旁看去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三头白锦狮从湖心跳上竹排后就冲入战团冲到距离混战的区域还有一丈远的地方三头白锦狮突然整齐地停下伏在竹排上一动不动只见狮头狮披在微微抖动没人看到她们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三头白锦狮站起来一起跳起来用力跺在竹排上乡民们听到一群女孩子出“呵”的一声奇才乡的竹排居然分开两段正在混战的五头狮子全部站在靠近岸边的那一截竹排上慢慢漂向岸边远离湖心的“酒埕青”。

断竹排上的五只狮子还不知道竹排已断仍在努力拼杀又引来岸上乡民的哈哈大笑。

绿娇娇在观景棚里看到这个打法用力挥了一下小拳头大叫一声:“好!不战而屈人之兵!”

天下没有长到可以铺路的竹子长竹排是用很多块短竹排连接而成白锦狮队刚才在伏在竹排上的位置正是两块竹排的连接点她们在狮披下用刀砍断扎竹排的绳子让正在混战的狮群所站的那一块竹排漂走这样就可以不消耗体力地减少自己的对手。

白锦狮群回身正要进攻最后剩下的狮队却现芙蓉镇的黄狮队已经向另一方起进攻白锦狮队看到已经没有直接的对手迅跳回自己官禄乡的竹排领头的红十字狮仰头看着“酒埕青”官禄大旗下打钹和打锣的女孩子马上放下乐器每人抬起一条早已准备好的长毛竹从大旗下跑上竹排送到蓝十字狮和黑十字狮的脚下。

官禄大旗下打鼓的女孩不再打出密点鼓声而是一板一眼地打着吉详喜庆的七星鼓点似乎有意在缓和气氛。

芙蓉镇狮队的三头黄狮很快也结束了战斗两队人马虎视眈眈地看看对方又看看悬在空中的“酒埕青”。

黄狮队好象没有准备怎样採青一直站在白狮群的对面小幅度地舞动着狮子的常态招式静静地等着。

白锦狮队见对方没做出任何动作蓝十字狮和黑十字狮马上翻身揭开狮头狮披放在竹排上站出来四个身穿白锦衣头扎红头巾的美貌少女四周的乡民一片哗然口哨声和喊采声叫得震天响。

从湖边引来几十条粗麻绳麻绳象网一样交织在湖心吊着一百多个灯笼在湖心的交织中心点下就吊着“酒埕青”。

这四个少女分成左右两队每两个人抬起一支三丈长的毛竹把毛竹的底部顶在竹排上毛竹的头部搭在空中两丈高的绳子上每一条毛竹由两个少女用手扶定在红十字狮面前拼起一条稳稳的窄竹道。

红十字狮见竹道拼成即刻冲上竹道向着吊“酒埕青”的绳网顶上跑去步法轻盈得象跳上围墙的白猫窜上漆黑的夜空显得神秘娇美。

这时对面竹排的黄狮队开始动作排在最后面的黄面白眉刘备狮助跑两步踏上前面一头黄狮的狮尾第二步踏上狮头然后借力腾空而起湖四周的乡民连上竹棚里的绿娇娇都出一声惊呼……原来白眉黄狮的轻身功夫惊人的强悍跃起后竟然比头顶两丈的绳网还要高四只脚准确地踏住两条绳索配合默契落点准确怪不得他们一直不为採青做任何准备原来是根本没有必要。

这时红十字狮还没有跑到竹道的顶端被白眉黄狮一步跳到自己头上正想加快脚步冲上去白眉黄狮一步跳到红十字狮的竹道前向着架在绳上的竹头一脚扫去“喀喇”一声两条大毛竹拼成的竹道竟然应声而断红十字狮马上就要随两条毛竹一同落入湖中。

这时扶住竹道的四个少女齐声大喝一起力死命把竹道硬生生地重新拉起红十字狮双手抱在竹道上口咬着狮头才得以借力跳回官禄竹排上。

三丈长的毛竹不好找白锦狮队这两支长竹一断要马上重新上绳网难如上青天。

白眉黄狮并没有高高站着欣赏对手的狼狈他一刻不停地准备采青。“酒埕青”吊在网下也就是在白眉黄狮的脚下他要採到青就要狮尾的武士拉住狮头武士的身体把前面舞狮头的人倒吊到网下这种採青方法称为“桥底青”顾名思义就象狮子站在小桥面上要掏桥底的东西属于高难度的採青招式。

白眉黄狮的狮尾武士很快站好落脚点狮头的武士轻轻跳起双脚叉在狮尾武士的腰间举着狮头就吊到网下。

白锦狮队也不闲着红十字狮尾又跑出来一个少女和其余四个少女在“酒埕青”扎起马步架起一个由人组成的楼梯。只剩下一人举着一个红十字狮头冲上人梯踏跳两步之后跃在空中她没跳到网上的高度但是很明显看出是她不想跳到那个高度她举着狮头向网下的酒埕青直撞过去凌空一脚踢向正在倒吊採青的白眉黄狮头。


(五十)胜不骄


“酒埕青”是一个双耳白瓷圆酒坛酒坛里盛着满满一坛烈酒也放着一锭五十两的黄金;酒坛子有一个红绳提手结穿在两个铜环上湖中心悬空的大绳网下有一个小铁钩吊住酒坛子的红绳结。

白眉黄狮的狮头武士刚想伸手解下白瓷酒坛就感到一股杀气涌向自己;心念方动红十字狮头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只穿着绣花红边白靴子的脚带着劲风扫向自己伸出去採青的手。

他倒吊在空中一手提着狮头一手马上放弃採青缩回胸前转为防守;红十字狮的第二脚随即紧逼踢到他前臂桥手递出硬接对方一脚感到一阵刺痛;看来红十字狮这一脚是来示威的也是对刚才他踢断人家竹道的报复。

白眉黄狮在倒吊中以手接脚一点便宜也占不着他正想翻身回到网上红十字狮的第三脚已经快直蹬向他胸前他把前臂沉回胸前再接下这一脚又是一下猛烈的震动几乎连着狮头一起掉入湖中。

吃惊的还在后头红十字狮头悬在空中连攻十多脚倒吊的白眉黄狮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快攻打得晕头转向只有一只手左支右绌忙乱拆招。

这白狮子怎么就不掉到湖里呢?白眉黄狮硬接十几脚后苦不堪言地纳闷着偷空看看红十字狮却见一个娇艳如花的少女双手抓着狮头的把柄狮头正架在两条粗绳之上双脚完全自由地向自己不停招。

不看由自可一看之下这个倒吊着採青的狮头武士居然被这个美艳的少女对手摄去三魂七魄顿时心如鹿撞放慢了防守在当胸正中结结实实中了一脚心急回防双手同时护胸黄狮头即时脱手荡出。

一见对方狮头离手红十字白狮少女毫不留手地换脚踢向白眉黄狮头……

採青的意义在于人狮合一否则就不是舞狮而是比武手上没有狮头怎叫採青呢?站在网上做力点的黄狮尾武士一见网下狮头脱手马上连人带狮头一同抽起狮头武士回到网上双手举起接回白眉黄狮头。

红十字狮少女一脚踢空再抬头看上去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长得高大健硕一身褐黄色的短打露出粗壮的手臂高高举着白眉黄狮头站在绳网上。

她看对手离开“酒埕青“自己伸手就去解酒坛子的铁钩右手搭到白瓷酒坛子的红绳上她心里禁不住狂喜终于得手了!

就在这瞬间握着狮头的左手突然一松架在两根绳索上的红十字狮头被黄狮少年踢落她手持着红十字狮头就要跌入湖中只留下右手紧紧抓住白瓷酒坛子上的红绳结人和狮头狮披象一串风铃吊在湖面上。

她的全身体重刚才一直支在左手现在左手落空身体和狮头的重量马上转换到右手抓住的白瓷酒坛。她借这手上一转力身体轻轻一荡曲腰引身双脚向空中的绳子反勾上去做出一个倒挂金钩的动作右手放开白瓷酒坛改抓向空中的另一条绳子借势一个翻身连人带狮站到网上湖边的人群出潮水般的掌声。

双方在网下接战之后都知道对手不是等闲之辈要现在偷空採青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想採青只有先打倒面前的对手而且就在这个绳网上。

战意明确马上开始进攻黄白两狮在十八条粗绳索组成的网阵上如履平地上下翻飞打得灿烂;湖边的大鼓擂得震天动地乡民乡绅也看得鼓噪异常。

十几招接下来双方都占不到任何便宜只是踢得双脚麻两人的身形度都极为快脚上功夫不相伯仲要斗出个输赢只能以耐力取胜或是各出奇招。

绿娇娇站在椅子上整个竹棚的人都站了起来如果她还站在地上根本看不到湖心。她一手兜着瓜子嘴里密密嗑着瓜子仁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湖心半空中的打斗她的个人倾向完全希望女孩子的红十字狮赢出但是她也很明白这样拖下去一定是对方的白眉黄狮更有利长时间对战对体力偏弱的女孩子一点好处也没有;她想如果是我在上边这时一定会耍点滑头。

果然不出绿娇娇所料红十字狮少女不再和对手正面对攻而是突然以快的三角马步法闪到白眉黄狮的身后白眉黄狮这时还是两个人舞着狮转身必然不及这少女快。

三角马是洪门功夫独有的飘移步法以三角形路线绕到对手背后进攻而著称。白眉黄狮在极力快转身跟上她的度保持和红十字狮的正面对战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她闪到自己背后可以怎样。

但是站在十几条绳索上人多并不好办事;力战的话他不会亏本转身却肯定不如红十字狮快捷。

红十字狮连使两次三角转马步象鬼魅一样转到白眉黄狮的身后黄狮的狮尾武士马上一脚后踢防守后方黄狮头的少年也转脚踏到另一条绳索上回身救尾。

红十字狮不管对方的狮头她一张狮嘴叼住对方狮尾踢来的后脚其实就是从狮头里用手擒住双脚沉下马步一扭白狮头就要拧断对方的后脚这一招是大擒拿中的杀着称为“毒龙反骨锁”脚腕和膝关节会被同时拧断一生致残。

对方的狮尾武士想不到红十字狮会出此致命重招大惊失色之下失声叫出来“别……”然后顺着红十字狮的拧脚方向翻身跳起化解毒招。

他的脚下只是两条绳索一但翻身跳起要想再站回绳索上绝非易事这个狮尾武士在空中翻身数圈化解这招之后卟通一声落入湖中白眉黄狮头少年的脚也已经袭到红十字狮的腰间。

红十字狮向前大扑一步一嘴叼起黄狮的狮披也闪开对方一脚竟然和黄狮的狮尾武士一样一个翻身跳入湖中不同的是红十字狮的嘴里紧紧扯着黄狮的狮披。

那个少年手上的狮头一重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把狮头向下扯去他一脚还在空中无法把握重心失足摔在绳索上狮头脱手紧紧卡在两条绳索之间。

红十字狮少女却早就看准了方向手扯黄狮的狮披在网下向着白瓷酒坛“酒埕青”荡去用双脚倒勾上吊着“酒埕青”的绳索口咬狮头把白眉黄狮的狮披在绳索上绑了个死结这样一来这头白眉黄狮便再也取不出来。

红十字狮绑好黄狮后马上着手採青她倒挂在网上口咬着狮头一手托酒坛底另一手想解出铁钩铁钩却生了意外紧紧地卡住酒坛子上的红绳结……

舞黄狮的少年从绳索上重新站起气鼓鼓地想扯出狮头再次採青但是黄狮头已经在绳索之间卡死如果用死力扯出的话只会扯烂狮头。

芙蓉狮队还有两头狮在竹排上这两头伴狮向他叫了一声从竹排上把另一个白眉黄狮头抛到网上他一手接过狮头就要重新採青……

“糟了!”

“快点……来不及啦!”

“上边的黄狮又来啦!”

绿娇娇和一众官禄狮队的啦啦队比採青的少女还紧张喊破喉咙地提醒和催促其实红十字狮少女何尝不知对方要下来抢青只是人在倒吊这个结实在是解不开。

她从腰间拔出一把匕这是刚才用来砍断竹排绳子的兵器她一刀插入白瓷酒坛的红绳结中反手拖刀红绳割开露出里面铜把手原来这么大个酒坛子吊环把手全是黄铜制成红绳子包在上面只是为了喜庆好看。

时间紧迫容不得少女思考她马上再挥刀砍向铁钩“叮”一声砍出几点火星……白眉黄狮再次跳到“酒埕青”的上方也是一个倒挂金钩倒垂到红十字白狮的面前……

杰克看得一头大汗完全投入到这场空前激烈的斗狮里他一直全情关注着每一个细节在白眉黄狮重新披挂上阵红十字狮採不下“酒埕青”的当口他几步跳到观景竹棚的最前沿跪下左手横架在湖边的木桩上右手掏出左轮枪架上左手一枪打向白瓷酒坛子。

白眉黄狮并不知道放“酒埕青”的酒坛子意外地卡死在铁钩上只道这个少女功夫不好还有机会给他抢青口咬狮头倒吊到网下伸手就要拿酒坛。

“轰”一声酒坛子在空中炸开黄狮少年条件反射地缩手护眼谁会想到这“酒埕青”还会爆炸呀。

白狮少女的左手一直托在酒坛下酒坛炸开后烈酒带着火光四溅她右手护住眼睛左手上接到一块五十两重的黄金。

手上一摸到黄金少女不再和任何人纠缠只想尽快离开战圈;她双脚一松连人带狮跌入湖中。

当她的狮队同伴把她从水里捞上来她的手上高高举着一锭黄金全场的气氛到达前所未有的高氵朝。

这些少女们并没有兴奋很久落水的少女拖着红十字狮头上岸后举起黄金锭向四周展示了一下三头白锦狮即刻重新披挂好踏着稳重的七星鼓点不再扭动玩耍在竹排上舞起一套“拜四方”的正宗套路以胜而不骄的姿态向全部现场的乡民一一回礼。

白锦狮队的这一举动得到更热烈的回应一时间湖四周点起数十串大鞭炮响声炸成一片湖边火光冲天。

在最热闹的时候绿娇娇反而平静下来她看出这个採得黄金的少女绝非池中之物她的一举一动都远远过了她的年龄应有的谋略和智力。她带领的如果不是狮队而是军队的话将会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以孟颉师爷上几次办事如此不露声色安排周密这次芙蓉镇之行要见的人必定是她要委托的事情也可能和她有关。


(五一)只向上帝下跪


白锦狮队回到岸上人群让开一条大路。

沿路走到湖边观景竹棚的后方这里是一片空旷地早前6续退出採青的其他狮队已经重新在这里集合竹棚里的乡绅也全部站出来等着她们。

三头白锦狮身后跟着锣鼓队来到观景竹棚的正面舞了一段庆丰年从狮嘴里分别吐出写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红色绸缎贴子再向全体乡绅行过三拜大礼之后整齐地翻身放下狮头狮披。

鼓声停下舞红十字狮的少女站出来向四方八面拱一拱手然后从腰间拿出一锭五十两黄金走到台前。

绿娇娇站在乡绅们中间这时才可以近距离看清这个少女的样子。她的样子约二十岁上下瓜子脸形柳眉凤眼高鼻小嘴脸如敷粉眼带桃花从长相上看怎么都不象是当地的南方人如果她真是南人的话光是这一付南人北相就知此人定有过人之处不做一番作为绝不甘心依女相而论倒真是个到处惹事生非的女人。

她身高六尺这在女子来说算是高大的身材但是这般身高却一点不显得粗大累赘反正出落得苗条秀气英气逼身加上刚才几次落水湿水的衣服贴在身上使身材显露无遗胸前丰满得足以让任何男人垂涎三尺。

绿娇娇不禁偷眼看看身边的杰克看到杰克叉着腰正一脸傻笑张大嘴看着人家绿娇娇马上把手里的瓜子壳往他脸上扔去。

这个少女手托黄金对着中间的主要乡绅朗声说道:

“民女洪宣娇代官禄埠瑞狮祺祝芙蓉镇十八乡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声音嘹亮清澈正是方才在湖心传来的呐喊声乡绅们笑逐颜开地热烈鼓掌大声叫好。

绿娇娇微微点头心里暗暗记着这个名字洪宣娇。

洪宣娇待大家静一些又大声说道:

“官禄狮队虽然採得金青但过程中意外频生本来无缘採得只是有幸得到高人相助才侥幸成功……芙蓉镇狮队狮艺高武功高强乡亲们有目共睹这个金青应属芙蓉镇狮队所得……请各乡绅成全!”

四周乡民听到一片哗然大家都显得很愕然。

绿娇娇嘴角露出冷笑心里却越喜欢这美女。她想这美女虽然狼子野心却象狐狸一般狡猾这一招得了便宜还卖乖志不在金呢。

乡绅们嗡嗡地交头接耳这时一个白头老爷子乡绅问洪宣娇:

“刚才开枪打中酒坛子的洋大人是哪个乡请来的客人啊?”

孟颉拉着杰克走出人群说:“他是杰克先生是官禄埠请来的贵客。”

乡绅们都向杰克打恭作揖杰克也点头哈腰笑呵呵地一一回礼。

那个白头乡绅说:“这样的话开枪採青……也算是採青嘛洋大人的这一手枪法让我们大开眼界既然他是官禄埠的客人这个青也算是官禄埠所採……大家各乡的狮队也有不少是请外来的教头助狮这没什么奇怪……我看这黄金还是应该由官禄埠得到各位乡绅看可以吗?”

乡绅们纷纷点头称是洪宣娇水汪汪的大眼睛却在上下打量着杰克当搜索到杰克的眼神和她对视那一刻脸上露出一个似乎只有杰克才会感觉到的笑容。杰克不失时机地把后脑勺对着绿娇娇给洪宣娇来一个单眼。

洪宣娇听那老乡绅讲完一通再向前站一步大声说:

“这个酒埕青称为醉月捞金本是要先採下酒埕喝完酒才能得到黄金……现在官禄埠狮队一来没有按原来的要求採青二来如果不是我们的客人出手相助能得到这个金青的一定是芙蓉镇狮队所以这锭黄金官禄狮队实在是愧不敢当请真正的金青得主芙蓉镇狮队前来领赏吧!”

乡绅们又嗡嗡了一会刚才那个白头老乡绅出来说话:

“洪姑娘的意思我们明白了难得你深明大义礼教得体;事实上芙蓉镇狮队的才艺大家也有目共睹你们都是技艺高的狮队啊……现在我们决定这五十两黄金你们两个狮队平分每队得二十五两另外再各赏一坛好酒不过你们刚才採青都没有喝酒现在要每人喝一碗给补上罗不然可就不吉利了哈哈哈……”

这个结果皆大欢喜芙蓉狮队一众青壮大汉也上来一同披红挂绿地领赏两队狮每人高高兴兴喝过一碗酒后抖擞精神打起锣鼓又在观景竹棚前一同给乡民们表演起醉狮给这个秋收大祭来了个大团圆的结局。

当天晚上绿娇娇一行在芙蓉镇过夜到了孟颉安排好的住家下榻大家仍是毫无睡意。厨房里早就准备好酒菜的作料孟师爷和几个房东一起从厨房里炒出一大桌肉菜倒上好酒和大家一起坐在大厅里吃宵夜一边兴高采烈地聊着刚才的各种惊险场面。

这时走进来一群美貌少女正是刚才在湖面上酣战的官禄白锦狮队十四个少女一路唧唧喳喳地玩闹着一齐出现在厅中人人都觉得大厅突然亮堂起来。少女们身上汗水淋漓少女的体香混着汗水的味道从热烘烘的身体散出男人们闻了都禁不住心跳加。

当中的大美女洪宣娇一见绿娇娇就迎上来拉着她的手:

“这位小美人一定是绿先生了这几天孟师爷天天给我们说你的事绩听得我好心急想见你呀……想不到绿先生比孟师爷嘴里说的还要漂亮一百倍……”

“姐姐也是绝代佳人呀……绿娇娇刚才一直看姐姐的表演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给天下女子都争了一口气……”绿娇娇很久没有说过真心话这几句话倒真是因为对洪宣娇的武功和为人行事都佩服有加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哈哈哈……”洪宣娇仰天大笑:“男人女人本来就是平等的……我们先去洗澡一会出来再向绿先生请教……”

说完带着一群女孩子进后院洗澡杰克伸头看着那群娇俏的背影绿娇娇说:“跟着去看看吧杰克少爷……”

杰克回过头看看绿娇娇绿娇娇正认真地看他他也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快洪宣娇和十几个少女洗过澡一起走出来她安排其他女孩子到后院开大桌吃宵夜自己则座到前厅孟颉和绿娇娇一干人等的桌子。

洪宣娇刚洗过澡换了一身皂色的竹纱轻薄长褂子头还没有擦干半干湿地披散在身后全身散出一股自然清新的少女气味。

绿娇娇面带微笑看着她的脸她一向习惯不露声色地给人看相她现洪宣娇的眼眉和际之间的奸门位置隐隐泛出桃红在相学里奸门也称为姻缘宫奸门泛红正是桃花运临门的征兆。

她和一桌子人互相认识过之后对杰克说:“刚才杰克先生的枪法真是神准看来天上飞的鸟也可以被你打下来有机会一定要教教我……”

杰克马上接过话头:“如果那鸟好好飞的话我当然可以打下来。洪小姐你长得很漂亮你的功夫也是我见过最好的能帮助漂亮的小姐是我的荣幸……”

绿娇娇转过脸瞪着杰克说:“你还吹牛上两天你打了十几枪都打不中那个丑八怪还说打鸟?切……”

遇上这种当场奚落杰克必须马上澄清以挽回名誉:“那怪物跑得比鸟还快而且还会闪鸟是不会闪的呀……”

“哈哈哈……宣娇你这几天不在村里不知道绿小姐一行上几天在路上遇上清狗派来的高手周旋了几天所以来迟了不过那人已经被绿小姐和杰克捉到我们村……”孟颉很识趣的出来解围。

洪宣娇马上说:“就是杰克先生的枪法我们都知道有多准呢……这位小妹妹也长得俊哦绿先生她长得还有几分象你呢……”

李小雯见洪宣娇说自己看了看绿娇娇转头对洪宣娇说:“娇姐长得才是真正漂亮我只不过是穿了娇姐的衣服沾她的光了……”

这几句分明是李小雯向绿娇娇的讨好绿娇娇听这话还算顺耳她知道李小雯有几分象自己也因为这样才觉得有点理解杰克为什么要往人家床上爬才会偷偷动用道法呼唤龙神给李小雯那一钱不值的破八字续上一点生气。

但是洪宣娇马上就要到眼前的桃花运不会又是和杰克勾搭上吧要是这样的话这趟江西之行可真成了杰克的寻欢之旅了。

她对洪宣娇说:“小雯在清城那边遇上麻烦被杰克救了回来但是我们一行急于赶路她本来是良家妇女……”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李小雯李小雯紧张地低下头她知道这是绿娇娇为了给她找生路说着谎。

绿娇娇继续说:“也不能让她跟着我们一路折腾现在没有地方可去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给安排一下……”

洪宣娇一听马上说:“哎呀小妹你真是来对地方了万能的上帝总是有安排。我们拜上帝会刚刚组成了女子宣道会专门帮助女子向女子宣传上帝的恩典和大能你来我们这里就回到大家庭了……大家刚才看到舞狮的女孩子有几个也是无家可归来到我们这里的……”

说到这里洪宣娇站起来走到李小雯身边拉着她的手说:“上帝不会放弃你的姐姐欢迎你来我们的家妹妹就来和我们一齐住吧好不好?”

李小雯听到这里眼圈都红了她多少年没有听过一句热心关怀的话洪宣娇的话对她来说简直是从天堂传来的声音她哽咽了一下握着洪宣娇的手点点头口里说不出话顺势就要下跪磕头谢恩。

洪宣娇两手一用力扶起李小雯说:“妹妹不要跪不要向任何人下跪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平等的人人都应该互相帮助你只须要在上帝面前跪下……”

李小雯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把抱着洪宣娇的腰失声痛哭。


(五二)朦胧天国


李小雯被拐卖到妓院的几年里跪下求过任何人也跪着侍候过任何人就连她认为天下最好的好人杰克少爷仍是要一步一跪地求他带自己走;

后来遇上绿娇娇这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大法师更让她感到自己的卑贱。她很清楚绿娇娇不会让她跟着自己和杰克这几天来她的心一直悬在空中就算绿娇娇把她带到随便一个村镇随便找个人把她卖掉她也只有认命。

她从来不敢想可以活出个人样只求可以过几天不用被人折磨的日子现在听到洪宣娇说出自己想都没有想过的话怎会不大悲大喜。她长得娇小站起来只有洪宣娇的肩头高她把头伏在洪宣娇的肩上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谢谢姐姐……”

“不用谢我是上帝把你带到这里感谢上帝吧……”洪宣娇开口无不称上帝杰克和绿娇娇面面相觑。

洪宣娇把李小雯带到后院交给那群舞狮的少女让她们安慰好李小雯把情绪稳定下来然后自己重新走出大厅回到座位。

绿娇娇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洪宣娇抱拳拱手说:“姐姐宅心仁厚古道热肠真是女中豪杰娇娇敬姐姐一杯……”说着拿起桌上酒壶为洪宣娇倒上一杯酒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

洪宣娇连忙站起拿起自己的酒杯说:“这是我们的本份事不值得夸奖来来来大家一起喝。”说完举杯一饮而尽翻杯示意滴酒不剩。

大家都站起来纷纷举杯绿娇娇不擅长喝酒本来只想说句道谢话抿一口酒意思意思见到这个场面也禁不住心头一热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杰克喝完酒坐下来对大家说:“我刚才就看到洪小姐舞的狮子上有十字架我就对娇娇说那是上帝的狮子她还不信呢……”

大家哈哈大笑洪宣娇说:“我哥哥洪秀全上两年得到上帝的招唤之后就在这里建立了拜上帝会;我本来长年在外乡卖艺但因为我是女孩子方便向女子宣道也被我哥哥叫回来帮忙做事……”

“拜上帝会不就是拜老天爷吗?到庙里就行了吧怎么还要宣道和组会拜上帝会是不是洪门的分支?”绿娇娇这一问不无道理洪门的分支之一天地会就是拜天父地母这也是洪门的宗旨之一如果洪门有一个分支叫天帝会或者是上帝会的话并不奇怪。

“拜上帝会不是洪门当然我们也反对满清统治但我们不用军马……我们要向天下传扬上帝是唯一的神建立敬爱上帝的天国让天下人人得平等强不犯弱众不暴寡天下一家共享太平……我们有几本传道的书我明天拿给你看看……”洪宣娇热心地宣传着绿娇娇象看到一个朦胧的新世界在自己眼前形成一团迷雾。

中国从来没有平等的说法绿娇娇的思想里世界就是阴和阳阴和阳就是无所不在的对立没有对立就没有这个世界;天下无高低不成江湖无尊卑不成朝纲无大小不成*人伦俗话说同人不同命怎么可能人人平等呢?

但是刚才洪宣娇对李小雯那一扶起真是让人眼热象个动人的梦让人心头一震。

“天国……人人平等……”绿娇娇茫然地重复着洪宣娇的话。

“洪小姐真是厉害如果人人都象你这样这里很快也会象美国一样成为一个没有皇帝的新世界一定会无比强大!”最理解洪宣娇的话应该只有从美国来的杰克出于对上帝和自由的亲切感也自内心对这个美丽少女的敬佩杰克出由衷地赞叹。

“杰克先生过奖了我们有很多不懂的事还要向你请教呢?你一定可以帮到我们……”洪宣娇不放过任何机会拉住任何人。

安龙儿也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不过他从绿娇娇那里了解过洪门却想不出洪门和拜上帝会有什么关系:

“洪门是反清的兵马但是大姐姐这里又没有兵马为什么会在一齐呢?”

孟颉这下要出来解释一下了他微笑着说:“龙儿兄弟洪门和拜上帝会一样都是为了建立一个新世界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而且洪门上拜天下拜地拜的都是同一个天帝我们也很需要互相支持……”

洪宣娇接过来说:“对这一次本来是想请孟军师找右轩先生来看看风水但是孟军师却说眼下就有一个美女大法师在清城功力不在右轩先生之下呢……说起你们在金鸡岭上的事孟军师就不停嘴哈哈哈……”

“又是上山看穴了……”绿娇娇笑看着孟颉孟颉捻着三络长须笑着回答:“洪门四海是一家嘛……”

绿娇娇转过头问洪宣娇:“请问是哪一位的先人山地呢?”

“这是先父的坟地……”洪宣娇说:“先父笃信风水生前曾耗尽千金遍请名师寻找风水好地后来在芙蓉镇北方的芙蓉嶂找得一卦山地称为五蛇下洋又花重金买下十多年前他过世后就葬在那里……”

绿娇娇听了洪宣娇的话直感到这回可能不是简单地看个风水千金觅地却落得个十年不怕是又有外力作梗她对洪宣娇说:

“但是我看你的面相你家里人都好好的你也有喜事在眼前了这风水上有什么问题呢?”

“哦?我还有喜事呀绿先生快告诉我让我高兴一下。”洪宣娇听到绿娇娇的话都没心思说正经事了。

“呵呵姐姐有桃花运近在眼前了……”绿娇娇做了个手势叫安龙儿给她点上一泡大烟。

杰克眼珠子一转很快地扫了一下绿娇娇和洪宣娇他看到绿娇娇在微笑着吸烟眼睛看着大烟枪;洪宣娇却眉开眼笑地看着自己他连忙说:“龙儿大人说话不要听吃菜……”然后抹脸夹菜喝一口酒。

“我还有这种福气呀真是感谢上帝希望桃花运快点来哈哈哈……”洪宣娇笑得开朗完全不象那个年代的闺女说起男女之事只见开心不见一点羞怯。

绿娇娇心想我在***场混了几年还装要一下害羞真难得她可以哈哈大笑自己也禁不住暗笑起来她对洪宣娇说:

“三两天内就可以见到你的情哥哥了有得你开心……”

“好啊承你贵言……”洪宣娇接着说她家风水:“先父下葬后我家大哥却几次赶考都得不到功名家业也越来越衰落;他组织了拜上帝会之后在花县的展也是困难重重现在他已经去了广西传道……前些时候我大哥的道友冯云山来给我说有机会就找风水先生看看会不会风水上出了问题如果可以从风水上得上帝的力量保佑大哥可以展壮大对建立天国也是一大功劳……”

绿娇娇说:“听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如果你家阴宅风水坏了你们兄妹俩现在已经贫病交加;比如金鸡岭上的雄鸡啼日穴当天破穴当晚就会有杀身之祸这样看来你们也不是很急于要看这个风水呀……”

“我倒无所谓只是冯大哥上次回来极力要我办这件事我才托孟军师帮忙找来名师……”

“不急就好大家都平安的话我们可以从长计议……”绿娇娇知道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不想太多的话也算是个好消息起码不用象上几回天天风餐露宿出生入死急急如丧家之犬。

“对对对……绿先生都来到这里了什么事都成了不急的事如果先生不用急着赶路的话我可以带你到处玩玩说起来芙蓉嶂的风景还真是不错呢?”洪宣娇说道。

绿娇娇说:“好啊不过姐姐不要叫我绿先生了叫我娇娇就好……有机会我还想请姐姐当我的先生教我武功呢……”

“行明天早上去瀑布捉鱼我教你武功不过你要请杰克先生教我打枪哦……”洪宣娇好象终于露出狐狸尾巴绿娇娇听了也哈哈大笑她倒是喜欢洪宣娇这种狡猾她觉得她象自己。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按昨晚上的约定大家都起了床在孟颉的安排下每人分了一匹快马然后一行五人准备出门。

李小雯这些天都精神紧张累得半死不活现在有了归宿整个人象松了弦的琴她主动申请留下来和狮队的女孩子多些熟络不再跟着杰克。

五人到马房拉了马走出路口这时天色还高镇上没有多少人在远处有大榕树的十字路口处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榕树下一看到他们五人走出来马上站起来。

绿娇娇左右看看各人问孟颉说:“这人等你们吧认识他吗?”

孟颉说:“看不清楚太远了宣娇你认识他吗?”

“看不清……先看看……”洪宣娇和大家一起牵着马向那人走去那人却也向着大家迎面走来。

此人身高七尺和杰克差不多高大但是却身形魁梧肌肉好象要从衣服里爆出来一样一看就是练武之人;走近看到样子二十岁上下长得一身古铜色皮肤五官端正俊朗双眉如剑双目炯炯有神。

他走到大家面前拱一拱手说:“这里是官禄埠的兄弟吧?”

洪宣娇这时认出他来:“哦!你就是昨天晚上芙蓉镇的白眉黄狮子原来是你呀怎么那么巧呀?”洪宣娇马上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是啊昨天就是我和洪姑娘抢那个青……”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广东揭阳林凤翔前些日子路过这里芙蓉镇的乡亲请我留下来助狮……”

洪宣娇见到他显得异常开心:“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见面不打不相识……哈哈哈林兄的身手令人叹服……你是来找人吗?”

“哦不……啊是……我是想来见你一面……没想到大家都……那个……”林凤翔抹了抹头上的汗古铜色的脸都可以看出通红。

洪宣娇听到他直接说明原因脸一下就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绿娇娇看了看杰克忍不住笑个不停。

杰克象个绅士一样矜持地微笑着。

这时还是孟颉聪明他马上说:“我们正要出去游玩林兄有时间的话不如一起到西山瀑布一聚……”

林凤翔挠挠头尴尬地说:“这……不方便吧……要不下次……”

绿娇娇看着杰克一直在狂笑不已已经叉着腰弯下身来擦眼泪杰克则不知所谓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绿娇娇用笑得走了调的声音喘着对大家说:

“林兄你不要等下次了……哈哈哈……龙儿长得小个……哈哈哈……他和我同骑一匹马……呵呵笑死我了……龙儿的马让给林兄骑……我们一起去玩……呵哈哈哈……”

安龙儿也大声附和:“好!”


(五三)袖里刀


五匹快马载着六个人在晨曦中向芙蓉镇北方飞奔而去。

这六个人里骑马最专业的要数牛仔杰克他骑在马上可以说是人马合一象一支箭似的带在最前头;安龙儿经过这个把月的磨练也成了马术好手身后坐着绿娇娇抱着他的腰更使他无端端升起一种表现的欲望尽全力让马跑得更快更稳紧紧地追着杰克;孟颉虽是读书人但作为立志加入洪门反清复明的斗士不会由得自己做个无力缚鸡的书生马上功夫出人意表的稳健丝毫没有落后的迹象。

洪宣娇和安龙儿一样出身卖武班子是属于可以在马背上表演的水平;倒是刚刚认识的林凤翔坐上马背后全身都在用着力马尽管跑得很快但是他却象随时会掉下马背的样子洪宣娇看出他不擅骑马于是和他并排跑在最后一边给他讲解马术的基本功。

只跑了半个时辰的马程远远就听见龙吟一般的轰鸣分明是瀑布的水浪声。

前方连绵的山脉比普通山脉的色泽更深更黑再走近一点看到面前有一个大湖在大湖的最远处有五道山岭从山脉高处跌荡入湖聚向湖心一个小岛象从水中绽开的黑芙蓉湖面的形状也因此被划分得有如五指金龙爪;湖山相衬之下其实更象五条大蛇从山上爬入湖里这个地形果真是个五蛇下洋的大格局。

更妙的是从中间的山岭旁流下一条瀑布水面宽广水势庞大声音气势磅礴有如万马奔腾。因为龙脉随水走山中见水方证真龙有了这个西山瀑布才使五蛇下洋可以成为真龙之地但龙穴应该点在哪里则要看风水师的功夫了。

绿娇娇略略看过大局对这里印象颇好。但是她并没有花心思去考究个中贵贱吉凶今天说了是来捉鱼当然要好好地玩生意的事才不去想呢。

大家策马到了湖边这里有很多小山岗草地和小斜坡隔着湖远远可以看到瀑布。

孟颉和洪宣娇都从马背上卸下两个箱子展开之后大家看到里面有各种渔具餐具和几个小瓶子调味料孟颉把四个箱子叠成两张小矮桌更从包袱里掏出一个茶壶大家看到都乐不可支;孟颉叫上林凤翔一起到山泉那边打水煮茶又叫杰克和安龙儿去找些柴禾留下洪宣娇和绿娇娇两个女孩子在湖边钓鱼。

两个女孩子做好四五付钓鱼杆准备好鱼饵坠子之类的东西就放到湖里到大家回来集中的时候居然已经钓上来三条大鲤鱼。

洪宣娇看到大家都回来了让男人们做东西吃自己邀上绿娇娇走到远一点的小山岗上。

洪宣娇走上山岗脸不红心不跳绿娇娇却已经脸红气喘洪宣娇对她说:

“娇娇我看到你有抽大烟的习惯呀……”

绿娇娇喘着说:“是呀抽很久了……呃……跑得我……”

“抽大烟的人身体会越来越弱你还没有嫁人以后还要生孩子抽大烟可一点好处都没有……”洪宣娇是练武之人除了自己不抽大烟拜上帝会的戒条之一也是禁抽大烟:“你看你现在爬个小山都要喘了呵呵……”

“是呀看来是要戒掉了……现在抽得越来越多不抽就浑身没力气……”绿娇娇主要是近来体力运动多了才现这大烟再抽下去很不对劲。

“戒了大烟娇娇会比现在更漂亮答应我把大烟戒了……”洪宣娇拉着绿娇娇的手另一只手在绿娇娇的脸上擦擦汗绿娇娇听了也嘻嘻地笑起来。

“你过去学过武功吗?”洪宣娇问道。

“没有。”

“现在为什么要学呢?”洪宣娇的问题很重要这决定了要教给绿娇娇什么功夫。

“人在江湖没有一技防身不行呀……”绿娇娇对这一点深有感触。之前和孙存真的对抗中自己一方面体力不支另一方面也现如果自己的左轮枪不能挥作用的话肉搏起来完全如砧板上的猪肉任人宰割最惨的是自己的枪法真是很差劲。以后不知还有多少危险要是一直还是象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活着回到江西都成问题。

洪宣娇听了绿娇娇的话点点头说:“我想你也是为了这个要学武功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点小礼物……”

说完从腰间拔出两支细细长长不足一尺长的棍子递到绿娇娇手里。

绿娇娇接过两支棍子棍身直直的横截面呈椭圆形摸在手里很滑拿在手里很舒服仔细摸摸还现棍子的中段有细缝她一把拉开棍子亮出两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洪宣娇说:“女孩子行走江湖如果遇上肉搏的话先在体力上就输了一筹对现在的你来说更不可能从体力上取胜所以你要赢一定要用极为锋利的兵器;你也不能和对手比试招式你要把握住机会一招杀敌在出招前一定要隐蔽;所以我想教你用这对刀……”

绿娇娇听了洪宣娇的话重新低头看看这对短刀。短刀的刀刃只长半尺但是刀身窄长看起来已经是象一条钢刺一点也不显得短笨。

洪宣娇接着说:“学武需要时间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只能教你最重要的道理和最重要的招式以后你可以从中悟出属于你自己的武功。”

绿娇娇的头皮开始热她手上的刀也许真有一天会用上会在什么时候用上这对刀?还是希望永远用不上吧。

洪宣娇从绿娇娇手里拿过一把短刀重新套好刀鞘说:“武功也叫武术术就是以巧取胜的方法所以体力并不是最重要的了解对手的弱点才是最重要。要一招制胜只能向对方最致命的要害攻击……”

她用套着鞘的刀子慢慢放在绿娇娇的脖子上说:“人的身上有许多要害但是对你来说只有两个部位可以轻轻一刀取人性命……第一是喉咙……”

绿娇娇觉得自己快要起鸡皮了洪宣娇从她颈上拿回刀走到她身后用刀鞘轻轻抵住绿娇娇的腰侧说:“第二是肾……”

绿娇娇的腰被刀子一顶寒气象要刺身体的深处不自觉地挺直了腰她听到洪宣娇在她耳边说:“记住这种感觉……”

绿娇娇回头问她:“刺到心脏和头不也是会死吗?”

“头上有头骨保护不一定会马上死……心脏的外面有肋骨包着你不一定有足够的力气准确刺入……在身体上没有骨头保护可以轻轻刺入的致命点只有喉咙和肾……”

重新站回绿娇娇面前的洪宣娇手里已经拿着两把套好的短刀:

“这两把刀称为袖里刀很多招式来自一种叫做探子刀的暗杀刀法探子刀的目的是悄无声息地一刀杀敌这很适合你的体力和体形……”

绿娇娇喃喃地说:“我这样的小个子也有适合的武功……”

“对只要能解决体力的差别你的身上全是优点……你的个子小在对方眼里是一个小目标不那么容易击中你也更容易躲闪……”洪宣娇的话让绿娇娇开始有战胜的信心。

“躲闪到人家的背后那么喉咙和肾都可以轻易刺入……记住永远不要站在对手的面着……”洪宣娇并不急于教绿娇娇一招半式她知道以绿娇娇的聪明教给她原理的话她就可能会成为武术家。

“你也永远不要和对手的招式接触不要挡人家的拳脚和兵器也不要明知道人家会挡住却还要出招你只要记住他打他的你打你的……”

绿娇娇很不明白她看到安龙儿和孙存真打起来都是以招碰招少点力气和反应都不行。

“姐姐可以示范一下吗?”绿娇娇说。

“好你打过来吧狠狠地打过来。”

绿娇娇走上一步对着洪宣娇的脸狠狠地甩过去一巴掌却现自己的巴掌打空一支棍子已经抵在自己的喉咙上洪宣娇并不在她面前;她左右一找洪宣娇正站在她身体的右侧看着她笑绿娇娇也禁不住傻笑起来。

洪宣娇说:“出过的招就是对方的弱点攻击人家的拳脚其实就是最薄弱的地方你是用右手打我的打完之后的一瞬间你的身体右侧就成了最容易走进去的位置……”

“对呀……”绿娇娇有点领悟到武功的味道她马上用右手向右方扫去但是又一次打空这一次洪宣娇到了她的身后用刀鞘抵住她的肾。

洪宣娇说:“记住任何人的身体关节都有打不到的地方和方向比如我站在你的背后你的右手就不能扫到我……对方打不到你的地方就是他的死门!”

绿娇娇微微点头她完全明白洪宣娇说的道理比千招万招还有用她问洪宣娇:“两把刀会比一把刀更强吗?”

“这要看每个人的武功和习惯而定但是你身上有两把刀的话在你需要时就多了一个选择……”洪宣娇的话让绿娇娇想起在双龙岗和杰克并肩对抗孙存真的快棍那个时候因为他们有两支左轮枪在手的确让自己多了生存的机会她非常理解地点点头。

洪宣娇继续说:“这两把袖里刀可以藏在袖里也可以藏在腰间和腿上只要是方便拔刀的地方你都可以藏……”

“姐姐不教我些招式吗?”绿娇娇还是想学点马上能用的东西。

“如果要和人家过招的话你要学非常复杂的刀法但是如果要用袖里刀一刀夺命你只需要懂得割和刺这个不用学了……不过现在我教你最重要的招式不是刀法而是步法洪家三角马……”

“什么是三角马?”绿娇娇懵了手上拿着刀学什么步法呀。

“哈哈哈……什么招式都比不过可以走到对方死门的步法你还记得昨晚在绳网上斗狮抢青我绕到林凤翔的狮子身后把他拖倒的步法吗?那就是三角马。”

绿娇娇马上想起那瞬间扭转局面的一招洪宣娇踏着闪电一样的三角形步法象鬼魅一样绕到林凤翔的身后如果洪宣娇不是在那个时间扯住对方的狮披飞身跳下採青而是在背后插上一刀的话……

想到这里绿娇娇兴奋地说:“我要学!我要学三角马!”


(五四)杀人犯


那边绿娇娇正在向洪宣娇学快飘移的三角马这边孟颉带着一群男人在做菜。

这位孟师爷儒雅温和做得一手好菜他如果不是生在乱世如果不是加入洪门一定是一个最可爱的住家男人。

现在地上已经顺斜坡挖了两个坑坑里烧着柴火。一个坑上吊着大茶壶一个坑上架着一条草鱼一条鲤鱼用姜片和竹叶包着正在火上慢烤。两个坑下都埋着用荷叶姜葱包好的其他两条大鲤鱼烤得滋滋作响。烤鱼的香味慢慢飘出来一身古铜色的林凤翔正在一脸认真地翻火面上的草鱼。

杰克和安龙儿在湖边捉螃蟹孟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凤翔聊天。

“林兄弟这次来花县是做生意还是看亲戚?”孟颉手里拿着一个碗和一双筷子一直在搅鼓着不知怎么调出来的酱料。

“啊……我……是看亲戚呵呵……”林凤翔好象烤鱼太认真了有点心不在焉。

“亲戚也在花县吗?现在农闲了正好大家串串门……”

“亲戚不是在花县……呵呵……我迟一些还要赶路……”林凤翔好象不太愿意讲家里的事情孟颉看在眼里。

“林兄从揭阳到这里坐马车也要十多天吧……不容易啊哈哈……”

“嗯是啊要十多天……”

“昨晚看到林兄一身功夫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林兄是从小学武吗?”

“是啊我们潮阳一带很多人都从小学武以李家教和朱家教为主……”一说到功夫林凤翔就不再走神。

孟颉没有听说李家教和朱家教的名称但光从名字来猜这两个都是可以被清廷定为逆党的名字。李家是唐朝的皇姓朱家的名字更比洪门来得更露骨摆明了就是明朝皇姓的传人。身为洪门军师的孟颉每一个可能支持洪门反清复明的力量都是他要争取的对象何况林凤翔是一个武林高手功夫绝不在洪宣娇之下。

他微着笑随口问林凤翔:“朱家教是几百年前就有了的武功门派吧?”

“对说是前朝留下来的……”林凤翔突然收口跑去看茶壶的水开了没有。

欲言又止一定有古怪越不说孟颉越要问。

“林兄所学的武功是朱家教还是李家教?”

“我学的是李家教我们那边的村子都是学李家教。”

“林兄觉得宣娇的武功怎么样?”孟颉当然知道林凤翔冲洪宣娇而来只是不肯定他的来意现在挑起话头先看看眉眼脸色也好。

“洪姑娘啊……呵呵……”林凤翔抬起头不白净的脸上又可以看出红色大概脸都热了:“她的武功很好我和很多人切磋过她是我遇过数一数二的强手她的拳脚身形都很快对招式的运用也很老辣……本来我以为一脚把她的狮头踢下水她会掉到水里没想到她还可以回到绳网上……”

说起来没来没了眼神里充满敬佩分明是喜欢上洪宣娇孟颉看着忍不住笑起来只好强行打断他的话:“林兄宣娇是拜上帝会的传道士如果你不急着赶路可以去帮帮她传道她一定喜欢……”

“是吗?一定一定我也喜欢传道……”林凤翔听到孟颉说他可以有机会在洪宣娇身边神情比刚才更热烈。

“林兄这么喜欢传道知道要传什么道吗?”孟颉问。

“啊?……哈哈哈……”林凤翔挠头大笑孟颉也拍着他的肩哈哈大笑起来。

杰克和安龙儿圈着裤脚跑回来远远就喊:“这里都闻到烧糊啦……”

林凤翔连忙把鱼拿起孟颉回头大声喊:“宣娇和绿小姐!回来吃鱼罗!”

过了一会绿娇娇和洪宣娇一起跑回湖边绿娇娇脸色潮红喘着大气但是却一脸兴奋一回来就说:“龙儿点泡烟给我……”

“刚刚才说了你又抽……”洪宣娇也跑可是没有喘气她装做生气的样子对绿娇娇说。

“戒……我戒……办完你这件事我以后就不抽大烟了现在不行……挺不住……”绿娇娇伸着手等大烟枪一边答着洪宣娇的话。

孟颉在鱼身上浇上酱料说:“这鱼是林兄烤的,大家要好好尝尝……”孟颉很主动地推广林凤翔。

洪宣娇用筷子先挑出一块放进嘴里:“唔……好吃……烤得好香啊……鱼一点也不腥还有很香的荷叶味和碳香味……”

林凤翔看到洪宣娇吃得过瘾自己也满心欢喜:“孟先生教我这样烤的我只是把鱼烤熟了其实是孟先生的酱料调得香呵呵……”

杰克也吃了一口说:“噢……是很香捡回来的柴烧出很香的木头味都烤到鱼里了……”

这个勉强的理由让大家哄堂大笑谁都知道刚才是他和安龙儿去捡柴。

吃了一通烤鱼洪宣娇对绿娇娇说:“娇娇你看这里的风水怎么样?”

吃过烤鱼后的绿娇娇手里还是拿着大烟枪旁边就是火坑点烟很方便她可不想浪费她使劲抽一口烟后吞云吐雾地说:

“表面看大局不错很可能有真龙正穴;不过要肯定是不是真龙脉是否可以结穴不能只在山下看第一要耐心地寻龙这一步最花时间;第二要登高证穴作为风水师最基本的功夫就是登高望远这样才能洞悉全貌和真假……今天不看好不好刚才学武功啦累死了……”

绿娇娇倒在草地上伸懒腰醉眼斜看了一下杰克杰克也正看着她刹时间禁不住心往神驰躺在草地上的绿娇娇尚且如此销魂要是躺在床上的话……

洪宣娇说:“那给大家看个相好不好……”

绿娇娇撑起身子说:“好啊不如就说你吧我把你从小到大的情人都数一次……哈哈哈……”

“不行啦……娇娇真坏……”洪宣娇大声地抗议着声音娇滴滴可是却一点也不脸红。

孟颉说:“我们都是老朋友看不看相都一样不如绿小姐给林兄看个相?”

孟颉自有他的想法多些了解林凤翔的底细就多一个为洪门增强实力的机会。

绿娇娇放下烟枪蹲到林凤翔面前说:“好呀林兄烤鱼给我吃我就给林兄看个相吧……”

“不用了吧呵呵……绿小姐不要看……”林凤翔连忙摆手摇头挺不好意思地拒绝着。

“不看也行你一直把手捂着脸我就不看了……”绿娇娇的话又让大家哄堂大笑她半笑斜眼看着林凤翔。

林凤翔很窘地笑着绿娇娇继续说:“其实林兄不用太担心你脸色这么黑我不一定能看准……”

听了这话林凤翔都笑起来不说话看着绿娇娇的眼睛任绿娇娇扫描他的脸。

绿娇娇的大眼睛美丽清澈眼神却变得冷静而锐利那是一种让人觉得无所遁形的动人心魄。

绿娇娇看了一会他的脸对林凤翔说:“可以把手掌给我看看吗?”

林凤翔顺从地展开手掌绿娇娇没有碰他的手把头凑过去看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说:“林兄耳廓外翻耳形有反背之象少小家境清寒祖业很少;额头的最上方大中之位细碎纹颇多十多岁便为家中操劳应该是种田人家但家有兄弟三四人都四散谋生;手上茧子不多脸上驿马星在早几年也动了应该很久没有务农对吗?”

林凤翔惊讶地说:“对呀家里田少人多我几年前就进城做工了……”

孟颉说:“绿小姐是我们请回来的贵客别看年纪小她可是一代名师……”

林凤翔抬头看看站在面前娇小艳丽的女孩眼神有点不可置信又有点忐忑不安。

绿娇娇慢慢来回踱着步说:“林兄额上有早有细纹固然不好但额形如虎鼻形如龙是属于经历大艰辛可成就大事业的相格……”

林凤翔说:“多谢绿小姐凤翔现在还是到处打工能混个三餐温饱就很知足了……”

绿娇娇笑一笑慢慢踱到林凤翔的身后说:“要看你近期的运气本来可以从脸上的气色看出不过你脸色太黑所以我只好看你的手相……”

杰克正坐在林凤翔旁边的草地上舔鱼骨头腰上挂着的左轮枪垂到地上绿娇娇踱到杰克的身边用脚轻快地碰了两下杰克的左轮枪。杰克象没有感觉到依然低头闷吃鱼骨。

绿娇娇继续说话杰克放下骨头抹抹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枪套。

“无论人的脸色多黑多白人手掌里的颜色都是一样的从脸上看不出的事情从手上的颜色和纹路就可以看出来我看林兄近来正走桃花运哦……”

绿娇娇一边说一边踱到林凤翔面前林凤翔说:“绿小姐真会开玩笑我一个粗人四乡流落那里有什么桃花运……”

“大家过来看看他的手掌……林兄把手掌伸出来嘛姐姐你过来我教你看……”说着绿娇娇走到林凤翔的身后。

大家都蹲到林凤翔身边孟颉和洪宣娇蹲在他面前洪宣娇用手拉着林凤翔的手指翻直了他的左掌杰克和安龙儿蹲在他右边。

绿娇娇蹲在林凤翔身后说:“姐姐你看人的手掌上都有三条纹接近手指的叫天纹接近手腕的叫地纹中间那条叫人纹……人纹就是看人事的线谈情婚嫁和人命健康都看这条线……人纹的最前端是喜庆宫就是食指下面那个地方这里泛红的话就有心上人出现了……”

大家一看林凤翔的食指下方果然特别红润都点头称是林凤翔一脸的不好意思。

绿娇娇还在说下去大家兴致勃勃地看着林凤翔的手。

“人纹的最末端叫白虎宫白虎宫出现青黑的话七天之内必有刀兵之劫……”

说到这里蹲在林凤翔身后的绿娇娇从袖里无声地抽出两把明晃晃的短刀声音突变大喝一声:

“……林凤翔你在哪里杀过人?!”

寒光一闪绿娇娇左手反手持刀象螳螂爪子一样冷冰冰的刀刃扣压在林凤翔颈上右手正手持刀压在自己腰间抵住林凤翔的右肾。

绿娇娇话音刚落杰克的左手重重按住林凤翔的右手贴紧他的身体,使他的右手不能展开,右手象装了弹簧一样突然从枪套里拔出来左轮枪从右方顶住林凤翔的太阳穴枪扳机已经拉开子弹一触即。


(五五)试探


林凤翔听到绿娇娇的话大吃一惊正要翻身坐起却现眼前寒光一闪喉咙和腰上头上的太阳穴都同时被冰冷的铁器抵住腰上抵得刺痛这一定是刀;颈上也感觉到一道划长了的寒冷还是刀。

他的手还被洪宣娇握着条件反射一般缩回左手。

洪宣娇虽然不知就里但是听到绿娇娇的猛喝反应却非常快在这群人中最不可信任的就是林凤翔要捉这个人当然一起捉。

在林凤翔缩手之际她的手仍紧握着他的左掌顺着林凤翔缩回左手的方向不拉反推推到林凤翔的左手缩尽力道收尽而未她的右手偷到林凤翔的肋下一拍托起他的左肘左手扣着他的左掌向外扭翻同时向后斜退半步拉直他的左手快捷冷脆地使出一招“湘子吹箫”。

林凤翔被她拉得上身向前倾斜但是却要力挺住不能顺势向前倒下因为颈上还有一把倒扣着刃的利刀人向前倒这把刀就会割断喉咙。

林凤翔这时任武功再高也只能一动不动。向前逃颈上被割向后退腰上被刺就算双手出招架开双刀脑门上的洋枪也会随时走火;其实双手出招是不可能的因为左手被洪宣娇擒住右手被杰克压着他现在象盘坐在地上的佛像全身僵硬着向前伸直左手指引众生。

“绿小姐果然是一代名师凤翔佩服。”林凤翔一惊之后觉自己已被致于死地反而平静下来表情严肃语调低沉地承认了杀人。

除了绿娇娇和林凤翔安龙儿和杰克孟颉洪宣娇都大吃惊原来林凤翔真是杀过人。

“刚才我看到你双眉黑气缠绕就知您有命案在身出来暂避风头……”绿娇娇这时才说出刚才看相看到什么:“再看手相印证却现白虎宫杀气横过杀人只在七日之内到底你是什么人?杀了谁?”

“揭阳林凤翔行不改名座不改姓杀的是衙门的狗官你们现在可以提我人头去领赏可能也会领到一百几十两银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凤翔面不改色说过因由竟然仰天长笑。

“龙儿给他搜身……”绿娇娇不想和他废话。

“身上没什么东西只有几两碎银……”安龙儿搜身后掏出林凤翔身上所有的东西。

“几两……比那丑八怪穷多了……”绿娇娇说的丑八怪就是孙存真但是从这一点来看如果林凤翔的朝廷的人身上好象不应该这么潦倒。

洪宣娇手上一力把林凤翔的左掌扭到极限一般人会痛得叫出声但林凤翔咬着牙看一眼洪宣娇眼睛转出去看向湖面。

她问林凤翔:“讲清楚点!什么时候杀人?为什么要杀人?”

“揭阳县衙的衙总唐顺欺压百姓还强*奸民女百姓忍无可忍七天前我设计杀了他……在逃跑时经过这里正好芙蓉镇招武师助狮我才打个短工赚点盘缠……”

“龙儿!拿绳子绑起他送到衙门领赏!”绿娇娇叫道众人都抬头看了看绿娇娇眼神里都说出一句话不是吧。

但这个时候总不能讨论是不是送官的问题以林凤翔的武功谁都不知道还可以控制住他多久。

洪宣娇和杰克一起把林凤翔扭到地上压着安龙儿熟练地绑起他的双手双脚大家才放心地收回刀枪。

绿娇娇对孟颉说:“现在捉到个逃犯就这样带着他上路麻烦……”

孟颉听了心领神会马上接口说:“送到县衙门也要两天路程这两天要管吃管拉还要找人看守这人武功这么高也恐有不测之事……”

洪宣娇冰雪聪明转眼间也明白过来原来孟颉和绿娇娇是想试探林凤翔的话是真是假。

看相可以看出他杀过人但是却看不出杀过什么人。

七天前杀过人不代表就是朝廷追缉的逃犯作为朝廷的走狗一样可以杀了老百姓人再来这里刺探情报。

如果林凤翔是朝廷派来的探子说这种谎话骗取大家的信任借此混入洪门的话那么把他送回衙门等于放虎归山。绿娇娇在金鸡岭冒死捉到的黑衣人就是因为打入县衙门的大牢棋差一着被广府派人来把人平安提走最后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种探子最怕的事情就是当场被杀而且是在这种荒山野岭根本没有人会来救他。一来没法子回去交差二来实在是没有卖命的必要一但知道自己就要当场被杀的话多半会露出原形。

洪宣娇也说话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伙要是半路有人出来劫人也是很危险的事……”

杰克和安龙儿都是生性直率的人一时没明白过来身边的人怎么突然间都成了衙门的捕头就想着捉贼领赏。

杰克皱着眉头问:“捉了他可以领多少钱?”

绿娇娇说:“鬼知道他值多少钱要是不值钱的话我们也白捉了……”

“不如砍了人头埋了尸体我们带着人头回去打听一下这贼值多少钱再说……”孟颉顿时目露凶光拿起地上的一把菜刀这刀刚才还用来杀过鱼一边走到林凤翔身边一边狠狠地卷着衣袖。

安龙儿记得绿娇娇曾经几次告诫他不能杀人他知道绿娇娇不是一个轻易杀人的人眼前的事情应该有些古怪他隐约感到一股试探林凤翔的味道。但是他真不敢肯定孟颉会不会下手毕竟孟颉是洪门的人。样子长得斯文一样可以心狠手辣他扯扯绿娇娇的衣袖小声说:

“娇姐你不如起卦算一下他说的是真是假再做决定吧……”

绿娇娇瞪了安龙儿一眼说:“算错了怎么办?这世上什么事都算一算人还要不要逛街吃饭买衣服啦走开!”

安龙儿从没见过绿娇娇这种态度反而知道一定是事有蹊跷不多说话马上退开。

孟颉已经把林凤翔推倒在地眼睛瞪着他的脸手里拿着菜刀大喝一声要向他脖子上砍。

绿娇娇的眼睛一直注意着林凤翔的表情他一直咬紧牙关表情沉重而镇定的确是有准备死在这里的感觉。

杰克这时扑过来双手同时握住孟颉举着刀的手紧张地说:“别杀他孟师爷!别杀他!你们不想辛苦的话由我带着他我带他去衙门但是不能杀他!”

他捉着孟颉的手一直不放开转头对洪宣娇说:“洪小姐上帝的子民不能杀人你是知道的他有没有罪不能由我们判决要由法官去判……”眼神里充满期盼和哀求。

洪宣娇看着杰克很着急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杰克的善良和可爱很让洪宣娇喜欢。

绿娇娇趁杰克双手捉着孟颉的手对洪宣娇说话正在分神的时候闪到他身边一弯腰掏出他腰间的左轮枪拉开扳机说:

“孟师爷你不要动刀了搞得一身是血等我一枪打死他放完血你再慢慢切人头干净……”

然后跳后两步双手抬枪对着林凤翔杰克推开孟颉伸开双手坐到地上整个人挡在林凤翔前面大声喊:“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疯了吗?要钱的话我给你们不能杀这个人没有人可以证明他有罪……”

杰克起脾气的样子真让绿娇娇心动这个男人傻得很可爱。

孟颉和绿娇娇一样一直有意无意看着林凤翔的表情那个表情仍是平静。

林凤翔从地上坐起来看着绿娇娇和孟颉眼神没有仇恨和愤怒只是看到充满鄙视他冷笑两声继而哈哈大笑。

杰克挡在他前面和孟颉绿娇娇对恃着林凤翔说:“我今天总算见到一个真汉子死而无憾了。洋兄弟你让开吧他们一心要杀我你也挡不了多久。”

杰克回头看看林凤翔又看看前面的绿娇娇半命令半哀求地说:“娇娇放下枪你先放下枪!”

绿娇娇看了看孟颉孟颉向她微微点点头绿娇娇大喝道:“滚开你这洋鬼子这里是大清的天下你以为是你们花旗国呀我说他有罪他就有罪!马上滚开!

然后斜跳两步停在可以看到林凤翔的位置上。杰克马上跟着转过来挡在林凤翔身前依然伸开双手拦着绿娇娇。

绿娇娇的眼睛一直看着林凤翔的脸只要他试图往杰克身后躲一躲马上就知道这人说的话有假。但是林凤翔不躲不闪端端正正坐在地上眼看着湖面根本不管绿娇娇和杰克在搞来搞去。

孟颉说:“好了差不多了……”

绿娇娇放下枪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刀走到杰克面前把枪塞到他手里小声骂了一句:“蠢货长了个猪脑袋……”然后一手推开他杰克死顶住绿娇娇说:“娇娇不要乱来……”

绿娇娇站直看着杰克的眼睛大声说:“走开!我要给他松绑蠢货!”

杰克让开路绿娇娇弯下腰一刀割断林凤翔手上的绳子说一声:“林兄刚才得罪了……”

林凤翔揉揉手腕自己解开脚上的绳子不解地看着眼前几个变脸比闪电打雷还快的怪人。

孟颉拱拱手说:“林兄不要见怪刚才我们只是担心你是朝廷来的探子所以才加以试探;因为朝廷怕老百姓闹事一向禁止民间习武如果刚才你不想死在这里想我们绑你回衙门的话我们也就心里有数了;但林兄视死如归的性子让人敬佩……”

“别这么说也难怪你们我是带罪在身的人你们怎么处理我都是我的命我无话可说刚才真是谢谢这位洋兄弟……”林凤翔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杰克的肩。

绿娇娇搞清楚这人不是冲自己来的也没什么兴趣再和他说话。反而洪宣娇对林凤翔说:“如果林兄没有地方落脚不妨到我们村先安稳下来……”

林凤翔连忙说:“这怎么行凤翔在你们那里会连累大家我只是仰慕洪姑娘一直牵挂着才冒险来想见你一面……现在也了无牵挂了……”说完低下头。

洪宣娇笑着说:“我们那只是个偏僻小村官府的人十年都不来一次对你来说也比较安全你愿意的话可以到我们拜上帝会帮帮忙也可以学学上帝的道理我和杰克先生都是拜上帝的道友……”

林凤翔拱拱手说:“如果是这样真是求之不得大恩大德凤翔实在无以为报……”

“那就以身相许吧……桃花运来了不是?”绿娇娇拿着烟枪走过他俩身边看也不看顺口扔下一句惹得众人哄笑起来林凤翔和洪宣娇也笑不过笑得很暧昧。

孟颉说:“今天也玩得差不多了收拾东西先回芙蓉镇明天再上山看风水好不好?”

绿娇娇马上答话:“好早点回镇上我还想给小雯买几身衣服呢。”


(五六)勇气


在芙蓉镇中央的十字街头转角座落着一家两层高的茶楼。

这是芙蓉镇最有档次的茶楼外型古朴厚重。早茶时分附近各乡的乡民都会来喝早茶做过中午饭市后下午就是休闲的茶座时间。

二楼是分间的雅座下午客人不多斜对十字路口的一个套房里窗户大开却放下了竹帘。

套房的窗边放着桌子桌旁坐着五个年纪各异的男人有的衣着如普通商人有的衣着象儒生秀才他们一边喝着茶不时看向楼下的十字路口。

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没有坐在桌旁他背着手站着窗前隔着窗帘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乡民。

楼下是摆摊的大街街两旁有各种店铺绿娇娇和洪宣娇正在一家家铺子扫过去买了零食又买衣服买了饰又买香粉眉笔享受着购物的乐趣。孟颉和林凤翔牵着四匹马先回下榻的大院杰克和安龙儿牵着一匹马站在十字路的中间等着两个美女买了东西就往马背上靠整。

中年男人在茶楼上看着绿娇娇在跑来跑去头也不回地说:

“这小女孩真够辣的上次在金鸡岭把两个监正杀了一个另一个断了一条腿已经残废现在还差点成了她牵着我们走……哼哼……”

一个穿土黄色长衫的秀才说:“国师这样跟下去耗我们不少人力物力能不能捉回去直接审小女孩应该受不了几下折腾很快会说出来……”

“6官正把你捉回去审你会不会说出来?如果她不知道她说不出来再逼她的话只会让她胡说八道;要是她知道也可以胡说只要龙诀不在她身上藏龙诀的人马上就会藏得更深……”国师平平静静地向6友解释着。

6友是国师府从钦天监调过来的五位官正之一其余四人也是6友的同僚。

“除非我们肯定她身上有龙诀否则的话她去找远比我们去找要好得多。”国师一直背着手看着楼下阳光透过窗帘一线一线照在他脸上:“孙参的事你们出手太重了……”

“可是国师说过要保住绿娇娇的安全孙参当时已经把刀架在她颈上不下手不行呀……”一个身形稍胖的商人说道。

“三尸勾命箭……唉肖大人是想试试自己的法力还是想救人啊?没错你没有当场杀他但是当天晚上就是守庚申的日子这不摆明了要他的命嘛;他是从道录司借来的人他死了你要向柳道长交待他不死你等于逼反孙参现在绿娇娇把他救活了他再也不会回朝廷报到……从好处想绿娇娇还给了你一个在柳道长面前下台的机会从坏处说……你给了绿娇娇一个活口……”

国师说话的声调依然平静也不怪责坐在旁边的肖检肖大人但是和颜悦色透出来的威严合情合理的解释却让听话的人口服心服。

“不要看不起一个跑腿的八品小官他的功夫不一定比你们差他为朝廷做的事不一定比你们少你们是六品官比他大五级就可以向他下杀手我官居三品也比你们稍大几级能不能朝你们背后放箭呢?”

国师这句话无形无迹地给五官正一个威胁他转过身对五官正说:“各位大人要好好合作我们都为朝廷办事江山社稷重于一切……”

“是。”五官正一齐低声回答。

“孙参这两年都跟得好好的前天是怎么回事了象了疯似的……”国师自言自语地说着:“肖大人你一直在场吗?当时是什么情况?”

一身富贵相象个商人一样的肖检马上回答:“我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双龙岗上对峙孙参绑架了一个女孩在要胁其他人……”

“真是疯了他逃跑就行了要胁人家做什么?他想要什么?”国师皱着眉不解地问肖检。

肖检说:“他要绿娇娇开枪杀杰克绿娇娇当然不会这样做就和他扭打起来……”

“杀杰克?杀杰克干什么?”国师沉吟了一下几乎和肖检同时说出来:“他喜欢绿娇娇。”

“我明白了……明白了……这绿娇娇还真行啊跟他两年的人都跟出感情了……这样的话孙参不会再回京城报到他会反……”

在国师喃喃自语的时候肖检问国师:“那要不要……”

言下之意就是想斩草除根否则绿娇娇身边又多一个帮手。

国师这次干脆得多肖检话没说完国师就回答道:“你安排吧柳道长那里我会解释。”

“芙蓉嶂上有一个真龙正穴喝象为五蛇下洋几年前副使章大人已经派人断了这个穴的龙气可能你们也有参与行动……哪位大人处理过这个龙穴?”

国师从京城到广东时间不久为了亲自追寻龙诀从广州出时才在国师府副使章秉涵手下带出五官正和五官正的合作时间也不长。

但是章秉涵已经带领一批宫内擅长风水玄学的官员驻扎在广东五年考察广东的龙脉并绘制出细详的龙脉图。

他们主动追寻龙脉点出有天子气的龙穴一但确定甚至只是可能有天子气都会马上进行破坏。而国师面前的五官正都是与章秉涵共事多年的风水高手他们分别参与过各龙穴的击破行动。

长得短小精干的金立德官正一身小贩打扮他说:“我有参与这个穴已经在龙脉过峡的隐蔽处泄出龙气应该没有什么大作为。”

国师点点头说:“做得好做事不一定要大动干戈能做到效果就行了……我想在这里给绿娇娇考个试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斤两她上山时你们叫上我我也去看看五蛇下洋……”

绿娇娇和洪宣娇走在最前面有说有笑杰克和安龙儿拖着一匹驼满杂货的马跟在后面。

绿娇娇对洪宣娇说:“姐姐小雯的生活就拜托你了这里有些银子她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多帮她一点……”

“哎呀你不用给钱我小雯加入宣道会就会有饭吃宣道会里的一切日用都是按需要派她的生活不会有问题了你放心吧……”洪宣娇连忙推托绿娇娇塞到她手里的五十两大银码庄票。

她不知道绿娇娇的用心良苦李小雯已经有了杰克的身孕但是却不能告诉任何人女人一但怀上孩子就不能打工做事有钱支持最为重要。除了自己身上有钱有个人照顾也会方便很多绿娇娇往洪宣娇手里塞钱无非想李小雯有事时多个照应。

“姐姐你就当是我捐给拜上帝会的香油钱吧你一定要收下了。”绿娇娇不知道拜上帝会是干什么的但是她知道任何拜神拜佛的地方都会收捐纳善说是捐香油钱没有不收的道理。

洪宣娇听绿娇娇这么说实在也不好推托笑着对绿娇娇说:“好好我代有需要的兄弟姐妹谢谢你的善捐上帝一定会保佑你平平安安。”

四人快走到下榻的大院就看到在大院门旁边靠着一个男人。

这人一身粗布短衣作农夫打扮头上戴着草帽压得很低见四人走过来他站直身子仍是低着头让草帽压着自己的脸。

绿娇娇和洪宣娇慢慢走近他他从刚才靠着的墙边拿出一支齐眉棍竖在身旁这个动作太熟悉了绿娇娇和杰克还有安龙儿都不约而同惊叫出来:

“孙存真!?”

“丑八怪!?”

杰克的枪先拔出来闪到街侧瞄准孙存真安龙儿一个箭步跨上前挡在绿娇娇身体前面绳镖已经拉在手里;洪宣娇不认识孙存真不过这个样子好象是要开打也退后半步侧身摆好拳架。

孙存真慢慢把齐眉棍放回墙边一步一步走向绿娇娇。

绿娇娇直挺挺站在原地厉声喝问:“站住你还跟着来干什么?还想杀人吗?”

“娇娇我想和大家说句话……”孙存真又走前两步说话的声音很低。

“有什么话快说站在那里说!”绿娇娇可不想他再走近一步。

孙存真抬起头大家看到一张蜡黄色没有一点血气的脸这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男人但是大家都很清楚这张脸只是孙存真用面泥做出来的面具这个逼真面具下才是他的真面目象恶鬼一样丑陋的一张没有脸的脸。

他看看绿娇娇又看看杰克和安龙儿在他的眼神看不到杀气。

一刹那的静默后从孙存真的嘴里很小声地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没有人听到这三个字会放松杰克和安龙儿都知道他的棍有多重也知道他身形多快出手多狠。枪一直指着他每一双眼睛都警惕地盯着他。

孙存真说完后低下头转头慢慢走到墙边拿起齐眉棍回头看一眼绿娇娇眼神黯淡凄怆然后低头慢慢向街口走去。

绿娇娇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孙存真从此之后将会被清廷无休止地追杀直到他死去。

她站在原地目送着孙存真走向街口孙存真的背影绝望而颓丧在斜阳和长街映衬下绿娇娇似乎看到那个曾独自游荡在烟花柳巷的自己。

那个时候这个人已经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大家互不接触却同样孤独是同情还是同病相怜?绿娇娇的心情刹时间沉重而复杂。

这个人无声无息地在自己身边潜伏了两年他可能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一个跟踪者喜欢上自己跟踪的人有错吗?一个人做错事悔疚道歉了之后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孙存真被绿娇娇吊起审讯威胁的时候为了求生一切说话都可能是假;但是当绿娇娇放他离开他也急于逃命的时候他仍然主动从棺材铺跟来芙蓉镇只为说一声对不起绿娇娇却感到一个老朋友的真诚。

孙存真为了摆脱清廷术士的吊魂术追杀曾经求过自己用替身符放弃他的八字并且不惜把自己的生命置于无命运保护的真空死地。

一个人为了活下去宁可放弃自己的八字和命运由自己去掌握生死这是怕死吗?

不这也许是最大的勇气他将会得到越命运的自由那怕只有一天。

绿娇娇扯破喉咙大喊一声:“孙存真!”

孙存真已经走到大街的尽头听到绿娇娇大声叫自己的名字声音里没有仇恨和轻蔑没有威胁和厌恶只象街上遇到一个朋友大声地叫住自己……

在跟踪绿娇娇的两年里他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做绿娇娇身后的鬼魂绿娇娇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存在能够一生都远远看着绿娇娇的背影随着绿娇娇喜怒哀乐他已经心满意足。生这么多变故后终于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绿娇娇的口中喊出来这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做梦都想听到的声音。

他全身一震拄棍定在原地。

绿娇娇慢慢向孙存真走去杰克举着枪在侧翼掩护她前进安龙儿一直走在绿娇娇前面贴身护着绿娇娇。

孙存真一直站在原地背对着绿娇娇绿娇娇转到他面前抬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她说:“把你的八字给我。”

孙存真那张逼真的人脸面具毫无表情但是拄着齐眉棍的手剧烈地抖动着眼眶湿润刹时间泪如泉涌。


(五七)道可道


绿娇娇请洪宣娇先回下榻的大院把刚才买的衣服和行李日用品交给李小雯然后和杰克安龙儿一起把孙存真带到芙蓉镇旁边的竹林。

竹林里有一条约十多丈宽的浅水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只有没膝的深度潺潺乱映出落日的血红小溪上偶尔飞过一只彩色的大水鸟为墨色浓重的红和绿带过一点生机。

厚厚的落叶铺在地上出竹叶的清香让人想往地上躺。

绿娇娇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烟枪看着深蓝染红的天空心里竟有点羡慕孙存真真是无法想象没有命运安排的人生是什么样子如果自己可以控制的话是不是就会很幸福呢?

她对身后的孙存真说:“你要先做一个八字替身一般是一个草人或是其他人偶比如我上次就是用布娃娃这样你可以在必要时回到自己的命运中……”

孙存真眯着眼睛看看快要落入田野里的太阳回过头对绿娇娇说:“不用了我不算短命但也没有多少荣华富贵而且……我不喜欢我的命……”

绿娇娇已经看过孙存真的八字对上天给他的命运非常了解他的八字四柱纯阳命犯孤辰寡宿注定一生孤独。孤独过的她理解孙存真不喜欢什么:

“那么以后你就要靠自己了你不会再有好运气不会再有碰巧不会再有贵人……”

“我会过我自己选的生活……”孙存真打断绿娇娇的话看来他真是迫不及待。

绿娇娇大声说:“好!你小子有种!”

她把烟枪一手扔到安龙儿手中麻利地从褂子里摸出符纸和朱砂笔手结剑诀点起拙火念动咒语飞快写出埋下八字的符书对孙存真说:“去找你的替身吧!”

孙存真把齐眉棍插在地上纵身跃入没膝深的小溪中他快步踏上水面却不沉到河里竟象在地面跑步一样只见一阵水雾溅起他从水面上向小河中间飞去。

杰克和安龙儿看得两眼直这一招正是江湖传闻的“水上飘”。

安龙儿这次不得不服上次侥幸赢得孙存真一招半式只是因为有两支左轮枪不停扫射压阵孙存真当时也心浮气燥自己才可以得手。以自己的真功夫而论根本不能和孙存真比要修练的路还很长啊。

当小河再炸开一条水路孙存真飞身回到绿娇娇身边手上轻轻捧着一条大鱼他看着这条鱼象看着自己的孩子期待又欢喜的眼神使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也看得出笑意。

绿娇娇毫不拖延时间孙存真和鱼一来到她身边她左手捻起右手衣袖右手捻替身符喝一声:“唵……敕神兵火急如律令!去!”把符纸向鱼头贴去。

一个真人大小的黄色人形幻影从孙存真的身上浮出随着一声“去”这个人形幻影直扑入鱼身之中。

孙存真觉得一下眩晕眼前黄光闪动身边绿娇娇大叫:“放鱼!”他马上跃在空中一个翻身滚入溪水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在水上跑来跑来而是全身沉入水里双手捧着鱼在水里轻轻放手鱼一入水就摇摇尾巴马上顺河水远远游去带着一点黄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存真蹲在河里看着顺水游走的大鱼张开嘴无声地笑着突然从水里凌空跃起在空中翻滚几圈摔入溪水中象一条快乐的鱼跳出水面。

他们从来没有见孙存真笑过也无法想象那个没有脸的笑容但是绿娇娇杰克和安龙儿知道他在开心地笑着都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绿娇娇从安龙儿手上重新拿过烟枪看着在溪水里撒野的孙存真自言自语地说:“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孙存真喘着气跳上岸身上滴着水看着他们三个人说:“谢谢你们。”

“你虽然放弃了命运但你还是修道之人在世上还要守道家的戒条……”绿娇娇的话是给他很好的忠告。

原来修道之人戒律颇多其中有五条大戒称为“初真戒”是修道持戒的重中之重分别为杀戒盗戒淫戒酒戒和妄语戒如果持戒不慎必有恶业报应轻则道法全失重则沦入魔道。

而孙存真之前的所作所为正是犯了杀戒在修行的过程中犯杀戒可谓万劫不复所以绿娇娇反复叮嘱。

“是……不过我没有放弃命运我命在我不在天我走了……”孙存真手捻三清诀在胸前向他们三人鞠躬行了个道家礼。

“保重。”

“保重。”

安龙儿和杰克也拱手还个礼和他道别。

“对了你欠我二百两道场金。”绿娇娇不失时机地给八字替身服务报了价。

“是一定还钱……娇娇你保重。”

“我命在我……不在天……”绿娇娇转过身不看孙存真眼睛看着小溪的水面。

孙存真听她说完后一转身走入竹林隐在越来越暗的密林深处。

“我命在我不在天?”安龙儿若有所思地重复绿娇娇的话。

绿娇娇吸一口烟说:“每一个修道的人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修道不是为了学法术吗……”安龙儿越来越不明白:“娇姐为什么孙存真是修道的人你也是修道的人你会这么多法术他却不会呢?”

“呵呵……小黄毛挺会问问题的嘛。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一边走一边告诉你……”绿娇娇看孙存真走远了也打算回去吃晚饭。

三个人在竹林中慢慢走着杰克和安龙儿在听绿娇娇说着不为人知的道家世界。

“说是修道其实也分好几种……孙存真是全真派的道士修的是全真道;这一派起源于北宋王重阳王重阳本来就是当时的武举人武功极高这一派重视性命双修……性就是道家心性命是身体的修行就是要练出内丹挥出人最大的潜能所以孙存真一个小小道士都可以有这样的武功……”

“怪不得他的身法快棍也很重……”安龙儿说道杰克马上接着说:“刚才他还在水上跑我的天我以为只有耶稣可以这样!”

“对你们家耶子酥和孙存真都可以在水上跑……因为他修的内丹功极为强悍所以同时也炼出比常人更易爆的三尸邪气;而一般的修道人内丹没有这么强三尸神也不会这么暴燥用三尸勾命箭并不一定有很大的效果那三支勾命箭很明显是针对了他那一派的弱点出……说起来这三支箭好象是早有预谋要射只是那一天刚好有一个机会放箭……”

绿娇娇说着说着不觉沉思起来。

“娇姐又是那一派的呢?”安龙儿的问题打断了绿娇娇的思路。

“我修的是天师道天师道重视外丹医术还有内丹和符咒的结合每一个符咒的运用都以体内炼出的元神来驱动而符咒又可以去驱动其他人和活物也可以驱动地下的龙气所谓天人合一就是指这个……”

杰克看着绿娇娇说:“哗厉害中国的历史和文化真是惊人……”

“还有另一个足以和天师道抗衡的道派名叫神霄派这一派最擅长用符咒驱动山河大地的自然力量尤其擅于使用雷电所以这一派也称为雷法派……”

安龙儿伸伸舌头说:“一个比一个厉害原来世上这么多高人……”

绿娇娇说:“是呀一山还比一山高要是一辈子光是比高低的话谁都不用活了……还有一派不太张扬但道法很高深的叫茅山派这一派擅长医卜星相兵法地理却也擅长符咒之术不过已经很少见了……”

杰克问道:“内丹和外丹是什么呢?好象修道的人都要炼这个……”

“外丹是药各派都会传下能治病和让人延年益寿的丹药也会不断研究更好的丹药……内丹嘛很难说就是通过高度集中注意力和一些心法在人的身体内炼出丹……”

杰克说:“听起来象生孩子一样呵呵真是弄不明白……”

“也可以这么说道家也叫体内的力量为胎息就是象肚子里有一个孩子哈哈洋鬼子挺聪明的嘛……”绿娇娇笑着说。

“我可生不出孩子还得靠你呢。”杰克也借机说说流氓话吃个豆腐。

绿娇娇一听这个就想起怀着杰克孩子的李小雯顿时觉得没趣白了他一眼后冷冰冰地说:“你想要孩子还用找我?回去吃饭了……”

三人边走边聊很快回到大院。

今天也是里一桌外一桌内院里全是宣道会狮队的女孩子正在吱吱喳喳地闹着吃饭外院的桌上坐着孟颉、洪宣娇林凤翔和李小雯正在喝茶等绿娇娇一行三人回来。

一见绿娇娇出现在门口李小雯马上跑到门口对绿娇娇说:“我收到娇姐送给我的衣服和行李了谢谢娇姐。”

说完给绿娇娇道了个万福。绿娇娇一看好嘛给上帝照顾了一天膝盖就硬起来了看到李小雯不跪人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呢。

绿娇娇对李小雯说:“棉被收到了吗?”

“收到了。”

“中秋过后很天气会越来越冷床下也要垫上棉被……”

“知道了娇姐。”李小雯感激地说。

杰克也走上来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李小雯说:“小雯好好生活你会过得很幸福的。”

李小雯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我会好好做工赚钱的……”

绿娇娇走到杰克身边从他身上掏出几张银票看了看对李小雯说:“一张银票当然不能要了三张吧拿着……”说着就把三张银票塞到李小雯手里。

李小雯还要推辞绿娇娇用力按着她的手用眼睛瞪着她说:“不要惹娇姐脾气……收下。”

李小雯倒真是不敢惹绿娇娇只好说:“是谢谢杰克少爷谢谢娇姐。”

绿娇娇转过头不看她拖着她的手走到吃饭桌旁说:“吃饭了吃饭了……”

洪宣娇待大家坐定对大家说:“明天小雯和宣道会的女孩们先回棺材铺我们就上山看穴好不好?”

绿娇娇说:“行明天再去看风景。”


(五八)五蛇下洋


吃过饭后天色黑下来绿娇娇把安龙儿和杰克叫到自己的房间三人围坐在桌旁边对着一盏只有豆大火光的油灯。

“今天也算玩了一天明天的情况就不好说了……”绿娇娇神色凝重。

安龙儿说:“我们身后一定还跟着人除非娇姐也象孙存真那样放弃八字不然还是甩不掉。”

“甩不掉也有好处这样我们可以牵着他的鼻子走也可以给些假的东西他看只要他不会象孙存真那样动不动就杀人问题不大。”杰克的分析不无道理。

绿娇娇说:“放弃八字是一个亡命的做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绿娇娇命不该绝的话没有人可以干掉我我也没有孙存真那么暴燥的三尸神让他勾得动……不过有危险我还是会逃跑万一被干掉了也很麻烦……”

“说明天吧……”绿娇娇把话转入正题:“我们身后的人是想把我赶回江西;记住我不是他们杀的目标但是如果你们两个影响了他们的计划你们的命可不值钱从这方面说你们比我危险得多……”

绿娇娇停下来看一看安龙儿和杰克接着说:“这里距离广州只有六十里你们要回广州的话每人放下十两银子明天就要离开。”

说完抽一口烟等他们的答复。

“娇姐我不怕。”安龙儿简单坚定地说。

“哈哈哈娇娇我不会离开你的上次分开了五天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你……”杰克说得很轻松展开双手架到后脑勺背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好路是自己选的你们以后不要后悔……”绿娇娇吐出口中的烟说:“明天不是游山玩水对方一定会和我们一起上山堪穴而且不象金鸡岭上次是我们伏击人家这次可不知道他会干什么……五蛇下洋穴气势很好而且很明显已经被朝廷注意了也破了龙气我去救这个穴的话摆明了和朝廷作对我不管的话洪门的人不会放过我所以明天只能见机行事……杰克今晚上准备好枪支弹药龙儿收拾好行李马车明天早上全车上山随时准备逃跑……”

“是逃开洪门的人吧?”安龙儿想肯定一下对手是谁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还很有必要分清楚忠奸才能明确做事。

“拜上帝会说是没有军马这不知道真假……洪门要是现我不是洪门的人马上就会对付我们这是肯定的……至于朝廷跟踪我的人嘛……如果他不是象孙存真那样又喜欢上我的话你们还是安全的……”绿娇娇认真地说完最后一句三个人顿了一下杰克和安龙儿突然间大声笑起来。

绿娇娇用烟枪捅了两个黄毛几下他们都停不下笑惹得绿娇娇也跟着笑起来。

三个人闹够了绿娇娇说:“不要玩了龙儿起个卦算算明天的大概情况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

“龙儿也会算卦了?”杰克惊奇地问道。

“对!上次龙儿一卦就算准了你和翠玉姑娘在马车上玩了五天五夜你没到花县我们就知道你车上藏了个女人龙儿起卦……”绿娇娇没好气地数说着杰克的风流韵事说到“五天五夜”时语气还特别加重只要李小雯一天还在身边绿娇娇就天天惦记着这件事。

安龙儿用铜钱摇了一阵在纸上写下一个师卦卦象中变数颇多安龙儿看了一会疑惑地转头看着绿娇娇说:“娇姐我不会解这个卦……”

“我看看……嗯是这样啊地水师卦变火雷噬嗑一个卦只有六个爻这里却变了四个爻爻多变则事多变明天会有不少突事情……你说师卦代表什么?”绿娇娇问安龙儿。

“易经上说师者众也。师卦应该代表明天会有很多人也代表有下属的主人……”安龙儿依卦直解。

“哼对了差不多是这样师卦的原意是地下有水人的眼睛看不见地下水这些下属和主人我们也看不见那他们可能就是藏在我们背后的人这次跟着我们的可能不只一个人了……师卦下为坎卦坎数为六如果没算错的话对方有六个人……”绿娇娇细细地解卦。

“这一卦里上卦在动下卦也在动全卦处于极为不安的状态地在水上地动水也动?”安龙儿迷惑地看着桌上的铜钱。

“地在水上就是湖和岸这正应五蛇下洋穴不过地和水都在动?就是动什么呢?”绿娇娇也看不明白。

“全卦动过之后变成噬嗑卦易经上说这一卦利用狱会不会是说我们会被官兵捉走呢?”安龙儿又问。

“我可不怕被官兵捉反正他们捉了我之后还是要把我交到美国领事馆龙儿你也不用怕我会保你出来。”杰克最不怕就是这一点自从清政府签了南京条约之后洋人在中国的地位大为提高人身安全也得到了绝对的保障。

绿娇娇说:“那就好我不用管你们两个了去准备东西吧明天起床吃饱饭再出门啊……出去玩吧。”说完把两个男子汉赶了出房间。

第二天早上十几个宣道会的女孩子在整理狮头锣鼓和行李箱子到马车上李小雯也和她们一起准备回棺材铺。

孟颉和洪宣娇、林凤凤翔牵出马遇上牵着豪华西洋马车的安龙儿和杰克。

 


(六六)凶宅


杰克面对突如其来的艳福瞪大眼睛怔了一下马上明白这就是美梦成真。一手搂住绿娇娇的腰一手抱着她肩尽情地享受着绿娇娇尖尖小小却香滑甜软的舌头。

安龙儿在前座赶车马车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绿娇娇的手紧紧地勾着杰克的颈杰克的手开始往绿娇娇的胸口揉去她的胸比杰克想象中大得多绿娇娇纤细的腰身、少女的长相和宽大的衣服掩盖了她性感成熟的身体。

绿娇娇腾出一只手推开杰克的手杰克再坚持着在她身上摸索绿娇娇一把推开他:“不行不行……还是忍不住把枪给我……”

杰克刚刚才兴致勃勃突然被人推开一脸委屈觉得好象被人利用了一样马上又听到绿娇娇问他要枪他迷糊了:“要枪干什么?娇娇你不要乱来……”

“少废话拿来吧……”绿娇娇气急败坏地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左轮手枪然后向杰克一伸手:“你的枪呢?快给我……”

安龙儿听到车厢里绿娇娇大声讲话从前窗探视了一下车窗里看到绿娇娇一手拿一支左轮枪推开车厢门安龙儿连忙拉停马车。

绿娇娇冲下马车站在路边放下左手的枪右手拿枪压紧勾扳机左手掌快地拨动子弹击锤用西部牛仔的标准快枪动作对着山上就是一阵乱轰“呯呯呯呯呯呯”一支左轮枪的六子弹一下子就打完然后往地上一扔捡起另一支左轮枪又是一阵快枪打得枪管出烟。

绿娇娇打完十二子弹轰得满山的小鸟都飞到天上。她捡起地上的左轮枪一手提一支枪一转身看着杰克和安龙儿双眼无奈而呆滞一头冷汗贴着额前的刘海嘴巴张开着大口喘气。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绿娇娇这种造型杰克和安龙儿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绿娇娇想干什么。心里只想幸好两支枪的子弹都打完了不然也不知道会不会开枪打人。


孟颉笑咪咪地说:“今天不骑马啦?骑马上山会快很多……”

杰克不太习惯说假话只好说:“早上好啊哈哈哈……”

安龙儿说:“是啊昨天娇姐骑了一天马晚上说骨头痛今天要坐有软垫的马车。”

洪宣娇说:“原来是这样娇娇呢?”

洋马车的窗帘从里面拉开绿娇娇伸出头来挥手:“嗳!我在这儿呢!”

这时她看到李小雯在女孩子堆里一边做事一边看着这边她对杰克说:“杰克少爷人家要走了要不要去告别呀……”

“对我去说几句话……”杰克才走到李小雯身边。

李小雯看到杰克走过来眼泪汪汪地也走向他。当走到杰克身边她也管不得门前有十几个人看着一把紧紧搂住杰克。

“杰克少爷小雯要走了……”

“对不起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不能带你一齐上路……”

“不……是小雯没有福气侍候杰克少爷……”

“小雯你是很勇敢的女孩子你不喜欢你的生活时你努力去改变现在上帝给你的安排是因为你的努力才会得到你不用侍候任何人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李小雯听到这里眼泪更加止不住流出把杰克的衣服染湿了一大片。

杰克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亲下去。

绿娇娇远远看到这个场面大声叫安龙儿:“龙儿赶车出。”

“杰克还在那里……”安龙儿回头看了一下。

“我叫你赶车走啦快……”

于是三匹高头大马小跑出安龙儿赶着马车跟在后面。

半晌之后杰克在路上飞快地跑步狂追自己的马车。

经过一个时辰的山路颠簸大家终于站到洪宣娇先父的坟前。

墓穴座北向南隐匿在半山腰的长草丛中不注意看还找不出来。用料做工并不华贵碑上写着洪公国游墓原来洪宣娇和洪秀全的先父名叫洪国游。

整座芙蓉山重山叠嶂层层包裹山上的石头呈极为奇特的烟墨色每一块石上都有芙蓉花一般的水墨纹理。

举目向南方看去无论是看风景还是看风水的人都会大叫一声好。

南方是一个大湖前方是无边无际的平原右方是西山瀑布在墓穴的左方有两道山岭在湖上形成峡谷右方也同样有这样的地形;

加上墓穴所在的中间一道山岭一共有五道山岭在墓穴面前低头潜入湖中墓穴正前方的湖心还有一个圆形的小岛呈扇形分布的五道山岭都向着这个小岛潜去。

站在墓穴前见湖对岸的山丘形如旗鼓罗幛印台文峰贵人兵马一件不缺紧密围绕脚下的龙爪形大湖。

在龙吟般的瀑布声中向墓穴上走十几步却可以看向广宽无垠的南方大地绿娇娇这才明白所谓五蛇下洋下的不是眼下这个湖。

风水里叫平原地形为平洋地五蛇要下的是无边无际的南方平洋大地点出此穴的人着眼点何止万户封侯分明要与朝廷分庭抗礼裂土称王。

左右一看四周的树木比山下的树木都枯黄细弱连地上的草都是又长又细青黄不接。举目向四周的山岭看去除了五道蛇形的山岭其他地方的树木青草仍是一片郁郁葱葱一派南国盛夏的气息。

地形风水最好的地方居然全无生气?绿娇娇心里非常清楚这个穴以至整个山岭的龙气早已被破泄耗尽。

“娇姐这里为什么不叫五龙下洋以叫五蛇下洋呢?”安龙儿问道。

绿娇娇迎风点点头说:“你越来越会问问题了……龙为天下万物之至尊真龙脉出行有如天子出行必有旗鼓军马侍卫护行所以不能说看到有条山脉就乱叫龙脉……能称为龙脉的山岭先必须有水伴行水为龙血无水则龙死;龙脉两侧要有旗鼓军马形的山形相护前行如果真龙独起护行的山脉应要两侧低服……要不就要战旗军马高高在上一条真龙在下面缓缓潜行……”

“是不是说真龙脉的样子一定有些特别不会和四周的山一般高低?”孟颉也听明白了一点插个嘴说说自己的想法。

“对孟师爷可以抢我的饭碗了。”绿娇娇一边称赞着孟师爷一边偷眼看着其他人和四周的情况一边在想点子怎样离开这里。

她看到大家都静下来想听她的见解于是小心翼翼地选出可以讲出来的内容给洪宣娇和孟颉解释这个墓穴:

“面前的五道山岭都是一般高低所以没有真龙也没有主脉只好喝象为蛇而不是龙……有龙脉的地理有高低有尊卑伦常得体拱卫有情这个五蛇下洋穴却如天下太平对了就是姐姐说的人人平等五蛇同舟却不共济同床而梦不同力量不可谓不大但是要得到上好吉穴的福气我看不容易了……”

绿娇娇有意只谈五蛇不利之处却不谈下洋后的气象万千只想洪门清廷两头不得罪得个全身而退。


(五九)挑衅


“但是有娇娇在这里这个穴一定能救回……”洪宣娇陪着笑说道。

她隐隐听出点不对劲她听说过孟颉对绿娇娇的评价她有准备绿娇娇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现在绿娇娇这样说是不是不想救这个穴?还是因为还不知道可以赚多少钱所以先吊起来卖?

孟颉也附和说:“是呀一眼看出症结所在想要救应是举手之劳了哈哈哈……”

绿娇娇心想这两个人还非要把自己摆上台看来不使点劲不能甩掉这桩买卖于是拿着烟枪指了指前方远处和左右两侧的远山说:

“广东四季常绿树木和青草只有深冬时节才会有一两个月的枯黄期大家看远方的树木仍然的青葱一片但是芙蓉嶂上却连树带草都青黄不接这分明就是地下龙气被截使整个芙蓉嶂死气沉沉……”

安龙儿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龙气是天地之气怎样才能截断呢?”

“是呀什么原因可以截断龙气呢?”林凤翔和杰克也都附和着问。

绿娇娇拧着眉头转身看着安龙儿心想这小子存心搞破坏本来下一句就可以说“所以我不看这个穴了现在先回家吃饭各路英雄告辞有空再喝茶灌水”现在倒成了风水现场面授班。

不过转念想想这种学习机会真是不多见多少风水名师都是在山水间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经验;错过这个案例安龙儿就学少一点东西唉算是这小子的缘份吧。

绿娇娇很低落地叹了一口气说:“唉……你小子净问大问题。所谓打蛇打七寸这个穴喝象为五蛇下洋能掐死这个穴的位置只有在蛇头七寸的地方……不过风水中一指千里山水可不能用寸来计算所以在蛇头之后七里之地才是这个穴的七寸生死位置;现在五蛇俱败看来这个七寸位是五个蛇头的统御点……”

“但是从这个山岭的入水处向后算七里地不还是山石土地吗?要怎样截断龙气呢?”安龙儿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如果现在不用天天在路上逃命和打架收一个这样的学生真是很让老师欣慰。

“对呀怎样可以截断龙气呢?”身边一群人又纷纷附和问题。

绿娇娇用力搓一把脸提提神说:“啊是这样的水是龙血山脉里的水路也是龙气运行的路径有些心地不好的风水师为了夺龙气会在别人坟墓的后面点穴把来龙之气抢先截住;也有些根太深的大树吸水过多或者是有泉眼不断出水消耗的话也会把龙气提前截走;坏风水师会在这些生死点上开井放出山水提前把龙气泄掉……”

绿娇娇讲解完大篇道理喘了一口大气;众人纷纷点头。

林凤翔说:“从这里向前到蛇头入水的地方大概有三里蛇头生死七里点应该在我们身后三里地左右也不是很远我想去看看大家谁想去?”

绿娇娇心想这下倒好没完没了。只好破罐子破摔说:“去吧大家一齐去看看吧要是有山泉的话还可以喝口泉水……”

于是一行六人转过身沿一条小山路向后山走去。

很快走了三里地这里已经看不到湖面的风光向湖面方向看去树木稀稀落落向后山方向看去却树林茂密和山下的树木长势一模一样山上象有一道绿色和黄色的分界线大家正在赞叹绿娇娇判地如神孟颉却在四处寻找所谓截断龙气的事物。

各人也都很好奇地四周察看绿娇娇把安龙儿叫到身边指着不远处一个草丛说:“龙儿那里是这片坡地的小山脊龙气从那里经过你到草丛里看看有什么……哎慢一点用手杖一步一步地探着走地下可能有洞小心掉到洞里去……”

安龙儿应了一声就走向那个草丛找了一会他挥着手杖招呼绿娇娇:“娇姐这里真是有个井呀!快来看!”

大家一听连忙跑到安龙儿站的地方看到高高的杂草丛中挖了一个四五尺直径的大洞。这个洞有两三丈深四周没有砌砖洞壁是山石和泥土洞里一半的高度下注着清澈的泉水正如安龙儿说这的确是一个井。

看起来井从来没有人用过但是神奇的却是这个井里没有一片落叶绿娇娇说:“大家看看井里没有落叶是因为龙气从这里泄出就象有风从里面吹出来什么落叶都不会落入井里;如果井水异常清甜好喝的话那就可以完全肯定这就是泄出龙气的井……”

她叫安龙儿下去打壶水上来于是安龙儿从身上摘下水囊把里面的水倒空从身上解下绳镖一头由杰克和林凤翔拉住他捉住绳镖的另一头把自己吊入井里打出一囊水给大家分喝。

“喔真是很甜……”杰克从手掌里喝了一口井水马上大声叫道:“我的娇娇你真是太可爱了!”

洪宣娇却一脸不开心她问绿娇娇:“这个井是有人特意打的吗?”

绿娇娇喝一口井水眼睛看着水井一言不。

孟颉说:“我们上吉村为了风水的事生了不少事情至今我们仍然怀疑当初破灵龟穴的江西风水师赵建是被朝廷买通后来又有黑衣人来新龙穴设局杀人幸亏遇到绿小姐才保住两村人的性命;现在这个五蛇下洋穴关系着拜上帝会的展却又受到破坏我们认为朝廷在有策略地破坏各地风水穴如果让朝廷这样搞下去民不聊生大计无望了……”

孟颉说的大计就是反清复明他给绿娇娇讲大道理无非就是催绿娇娇出手救穴绿娇娇的心里却矛盾而复杂。在龙背上开井截断龙气以现在世上的杨公风水术的确不能救应;但是……如果用龙诀记载的“紫辰御龙气”……绿娇娇不想从这里想下去她很明白只要她一出手对方要抢的就不是龙诀而是会运用龙诀的人。

不这个穴绝不能出手相救。

绿娇娇慢慢地说:“这个穴……难救……救不了……”

杰克不解地问:“把这个井填了不行吗?”

“在你脖子上捅一刀再给你填上行不行?”绿娇娇不耐烦地反问杰克。

洪宣娇听到绿娇娇说出两个答案到底是“难救”还是“救不了”呢?她看到气氛这么僵对绿娇娇说:

“我哥在广西展拜上帝会也是为了救天下百姓救这个穴等于救无数人的灵魂性命;娇娇你能不能尽量想想办法你能找出风水被破的原因就一定有办法救钱那方面不是问题冯云山大哥已经为这事准备了足够的银两……”

绿娇娇说:“山河大地都有生命龙脉破了和人病了一样病有轻有重有好治有不好治不是什么病都可以一服药就好起来……但是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这里的风水并不会使你和你哥受影响你们会平平安安龙脉也会在十三年后慢慢恢复原气就算你父亲不搬离这个墓穴也不是大问题……”

洪宣娇正想再说什么突然紧闭眼睛双手抱头:“啊!我的头好疼……象裂开一样!啊!”

林凤翔和杰克马上扶住洪宣娇洪宣娇表情越来越痛苦双手压住自己的头就要往地上倒住。

绿娇娇和孟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有人破穴!”

“我们被调开了有人在破坏洪公的墓穴凤翔兄你背起宣娇马上回墓穴看看……”孟颉说完先往墓穴方向原路跑回去。

“不!杰克背洪宣娇!”绿娇娇大叫道。杰克正在想怎么有这等好事绿娇娇说:“林兄轻功好马上先赶到洪公的墓看看有什么人在那里无论男女老少见人就捉住!快!”

林凤翔应一声好箭也似的向墓穴方向冲去杰克背起洪宣娇看看前面已经不见了林凤翔的人影他惊叹地说:“天哪这大块头跑得比马还快。”

绿娇娇心里知道洪宣娇的头痛是对方给她的挑衅对方要看看她有多少实力不出手救穴可以不出手救人实在说不过去。她摸了摸身上的枪和大家一起拔腿就往洪公墓跑去。

很快跑到林公墓前只有林凤翔一人站在高处四周查看见不到有其他人。洪宣娇被放到地上后头痛得满地打滚泪水满面人人见到这样都束手无策。

绿娇娇掐指一算说:“今天的壬戌日对方可能在天克地冲卦方位钉了坟头!龙儿到坟的上层去用罗经量出履卦翻开草找找里面有什么!”

安龙儿一步跳上洪公的坟顶在身上拿出罗经在坟中间量了一下在东南巽卦宫用手给绿娇娇指出履卦的方位然后开始从坟顶向下摸去。

绿娇娇也扑到坟上和安龙儿一起细细摸查洪宣娇刚才一直忍住疼不叫出声现在剧痛越来越强烈忍不住在地上抱头尖叫起来情况一片混乱。

坟上的草比较长一眼看上去看不出什么异样绿娇娇和安龙儿在洪宣娇的痛苦叫声中忙乱地又摸又挖安龙儿突然在坟上方的三分之一位置履卦的线度上摸到些东西他手一边在那里挖一边说:“娇姐这里有东西!”

绿娇娇也伸手去挖摸到一块圆圆的小木头木头上呈十字形打了两个可以穿绳子的小孔绿娇娇一摸到这个就来火破口骂道:“辍!那帮人太嚣张了!龙儿拿绳子来把这根东西拔出来!”

安龙儿在木头里的小孔穿上绳子和绿娇娇一起用力向外拔居然纹丝不动。林凤翔看到这样说:“你们让开等我试试。”

这里六个人数林凤翔的身材最为高大健硕他站上坟头双手缠好绳子大喝一声从坟里慢慢拔出一支三尺长的圆头尖尾手杖手杖一拔出洪宣娇的头痛马上缓解下来一脸泪水和汗水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从坟里抽出来的是风水师随身携带的寻龙倒杖安龙儿背上也有一支。这支手杖上泥土干净而稍为湿润可见是刚刚大家去看水井的时候插进坟头。绿娇娇一手接过手杖双目圆睁四处查看但是除了自己和五个熟人四周并没有任何动静。

这支风水手杖告诉绿娇娇这是一场风水师之间的较量如果她今天不接招这支手杖随时可能钉在洪家坟头的任何地方;而且三尺长的手杖可以插入坟中深没到底这一手功夫也是对方给绿娇娇的一个下马威。


(六十)震窍撼龙


芙蓉嶂下五道山岭潜入的湖面上有一个圆形小孤岛。小岛只有方园数十丈岛上密满小树无论从湖岸的任何位置小岛都呈半园形象一颗绿色的珍珠浮在湖面上。

在国师的安排下五官正中的三位官正肖检6友和金立德已经分布在洪公墓的四周国师则带着另外两位官正划小船上了湖心孤岛正在用望远镜从密林中看着山头上的绿娇娇。

当国师看到五蛇下洋穴和绿娇娇一样震惊;任何有真才实学的风水师都可以看出这不是一块只求荣华富贵的风水宝地这个五蛇下洋穴足以成王立帝乱天下颠覆大清王朝。

国师知道绿娇娇今天上山看穴已经提前一步来到这里看过金立德对五蛇下洋的处理。在蛇头后七里处开井泄出龙气是当今世上各派风水都无法修补的破穴招数只能让龙脉在长时间中自然恢复而这个恢复过程快则十几年慢则上千年。

他认可这种方法因为破穴旨在稳定朝纲不在多杀无辜。这个洪公墓的后人洪家兄妹也只不过组织了一个宣扬行善积德死后可以上天国的拜上帝会经过探子调查会中只有老弱妇孺并无兵马。这种乡村拜神会与洪门的根深蒂固、来自前朝又以反清复明为宗旨有全面的军事构成、天天招兵买马和清廷明刀明枪对着干隔三五年就来一次造反的做法相比显得无足轻重不成大器。

对付洪门必须防患于未然宁杀错不放过;对于讲耶稣给阿婆听的拜上帝会倒不妨留下来配合一下统治只要把五蛇下洋穴的龙气泄去让天下人多几天安乐也并无不可。

再说据乡绅的报告拜上帝会展很慢信徒一直很少乡间的农民宁可信土地也不信上帝宁可烧香拜菩萨也不去唱歌做弥撒现在主办人洪秀全更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妹妹洪宣娇在主持妇女宣道会这更不可能对朝廷产生威胁看来金立德的破穴是成功的。

国师对副使章秉涵一向有些看法认为他做事的确认真可靠在风水玄学上造诣也很深;但是为人有些好大喜功做事激进小事当成大事来办往往会捅出大蒌子。

章秉涵最近不知是急于立功升官还是为朝廷着急破穴的手法一改过去国师要求的隐晦曲折转而激烈快大有宁枉勿纵的苗头;几次恶性破穴杀了没有叛逆证据的百姓却呈报邀功;一旦搞出乱子损兵折将使官府和民间注意了风水之乱呈上来的报告又说是下属出手太重;可是作为领他的言行倾向都会暗示下属采用某种手法出事后又似乎在往下属身上推卸这都使国师担心他继续跟进这件事的后果。

无奈天下神棍骗子多如牛毛真才实学的玄学家却凤毛麟角朝廷好不容易在民间掘的各派高手中章秉涵也算是一个人才不用他的话暂时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

正因为如此在金鸡岭上一个监正死去前两天又逼反一个孙存真都让国师心痛不已。

国师明知人才奇缺玄学人才不同壮汉勇夫并非花重金就可以买到。要成就一个玄学家除了勤学苦练天资聪颖还要有天份有缘份并不是开个学堂就可以成批教育出来的人才。再死多几个的话国师府再也不用指望能向各部借到真正的玄学家。

人才永远不够只有找到最强的王道风水才可以一劳永逸保住大清江山万年永固。这次迫使绿娇娇出行江西寻找龙诀国师本想迟一些再尾随到江西对付绿娇娇没想到绿娇娇杀个回马枪一路奇兵打乱了国师的计划这真是大出国师的意料之外。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绿娇娇居然还在离广州城只有六十里地的花县更活捉了探子国师把心一横干脆连夜赶来亲自督战。

他开始感觉到自己面前是不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她可以牵制住整个国师府他要试试绿娇娇到底有的是实力?还是运气?还是绝顶的聪明?

更重要的是试探绿娇娇会不会用龙诀。如果绿娇娇会用龙诀的话那么国师要找的目标就会变成绿娇娇以绿娇娇的为人捉回来后不用严刑拷打只要花上大价钱可能就会从她嘴里套出龙诀。

龙诀有三诀分别是《寻龙诀》、《御龙诀》和《斩龙诀》如果绿娇娇会《御龙诀》的话她一定可以修补龙气救活五蛇下洋穴所以现在逼她出手是唯一做法。

绿娇娇刚刚去看过泄龙气的暗井却不出手相救这让国师有点意外难道绿娇娇真的不会龙诀?于是国师马上安排一个绿娇娇一定可以破解也可以看懂的挑衅把绿娇娇引回洪公墓前。

绿娇娇四周看过并无任何异常孟颉和洪宣娇都非常紧张地走到她身边。

孟颉说:“绿小姐现在怎么办?”

绿娇娇说:“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这一招只是乡间风水师害人的平常招式对方应该知道我随时可以破解……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一走开他们可能又来破坏我们可就一辈子都得在这里耗了……真要命。”

真正头痛的人是洪宣娇对方再破穴的话受害的还是她她才是真着急的人她一把拉住绿娇娇的手说:“娇娇你要救我啊你走了他们也不知道会把我父亲的墓搞成怎么样?”

“我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想要你的命我们守在这里一辈子他们也可以杀你根本不用动你父亲的坟!”绿娇娇也急了一把甩开洪宣娇的手。

孟颉说:“大家先不要乱现在我们这样子正是对方最想要的他们知道我们不敢走开他们就是想留我们在这里一定还有下文的我们先做好戒备看看情况再说。”

“不他想我们留我们偏偏走我们一走他们就必须要马上出手……”绿娇娇听了孟颉的话冷静下来她不管孟颉洪宣娇和林凤翔:“杰克龙儿我们走!”

孟颉他们三人一听也有道理马上也跟着绿娇娇转身离开。

这一招果然有效国师从湖心的孤岛上看到绿娇娇竟敢转身走人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难得这个姑娘胆大心细如遇知音;恨的是绿娇娇每一次出手都钉在他最想不到的地方想逼她用龙诀她不用想留她在坟头她偏偏走这次真是棋逢敌手。

绿娇娇这一走分明是逼自己先出手头一步棋算是输了出手吧。

国师马上带着两位官正上船小船象离弦之箭飞快地从洪公墓看不到的角度离开孤岛。

孤岛上传出一声闷雷绿娇娇和大家正走到马车旁边准备上车听到奇怪的声音都马上看向湖心的孤岛。孤岛顶上飘起一缕青烟孤岛似乎在微微震动湖面上泛起涟漪以孤岛为中心向四周圆形扩散。

大家转身正想看个仔细从孤岛泛出的涟漪越来越激烈一瞬间已经成为波浪向四周的山岭和湖岸拍去。

从四方八面从天上地下都传来低沉的轰鸣声众人的脸上感到从孤岛的方向扑来一阵热风而且热风还在源源不断地扑过来连他脚下的地面都震动起来。

大家互相看看林凤翔说:“是不是地震?”

孟颉和杰克都说:“地震了……”

绿娇娇紧闭着嘴一言不心里却暗叫:糟糕这不是地震对方正在“震窍撼龙”。

原来天然形成的风水布局中除了龙砂水穴这几个主要原素每一个大局都有一个龙窍这个龙窍和龙穴不同并不是福气的源泉却是整个龙局的平衡点龙窍的作用相当于一座大楼最重要的支点龙窍一动满盘皆动。

在五蛇下洋穴中五道蛇形山岭都指向一个湖心孤岛这个湖心孤岛就是五蛇守护的龙窍。国师在龙窍上安放了炸药只要震动龙窍五蛇就会出洞……

要重新镇住五蛇只有使用龙诀中的“紫辰御龙气”绿娇娇越来越清淅对方的目的对方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用龙诀。

这时的绿娇娇更加不会贸然出手她对大家大声喊道:“这里危险大家上马快离开这里!”

杰克跳上马车头拉起缰绳安龙儿和绿娇娇嗖一声钻入洋马车的车厢……

地下的震动越来越厉害洪宣娇也骑上马她突然大叫:“快看蛇向湖心爬去了!”

大家一看湖心的五道蛇头形山岭正在以山崩地裂的势头挟着风雷之声和巨大的落石向湖心孤岛缓缓爬去。湖水被震动得冒出朵朵浪花整个湖象***一样。

没有人见过这种场面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孟颉说:“这里很危险!快走吧!”拨转马头就走却听到洪宣娇叫了一声:“爹!”然后滚鞍下马扑向正在剧震中滑坡的斜坡。

众人不约而同大叫“危险”但是向洪公墓看去却看到在强烈的地震下洪公墓已经倒塌整付棺材从地里露出正在震动中随着碎石流向坡下滑去如果地震一直持续下去这付棺材将会滑到湖里沉入水中。

没有看成风水可以另请明师要是连先父的棺材尸身都弄不见了叫洪宣娇如何向大哥和祖宗乡亲交待难怪她舍身扑回险坡中的坟头。

孟颉和林凤翔先下马跟着洪宣娇冲回斜坡绿娇娇坐在车厢里气急败坏。这时是她逃跑的最好时机但是武功高强心性机巧又仗义热心的洪宣娇在绿娇娇眼里无疑是女中夫丈绿娇娇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姑娘就这样跑掉的话以后有何面目和洪宣娇在江湖上再见。

她用拳头一捶大腿说:“死就死啦!下车帮忙!”说完和安龙儿开门下车和杰克一齐也跟着洪宣娇冲下斜坡。


(六一)炸尸


棺材在剧震之下已开始尾部朝下向湖中滑去洪宣娇和林凤翔轻功好脚程快先冲到棺材下面顶住棺材孟颉随后赶到叉开双脚卡住地面双手死死抱住棺材的头部。

地面上的烟黑色芙蓉石本来互相紧扣砌成一座固若金汤的芙蓉山现在每一块石头都活了过来各有各的方向随意抖动着众人顶着棺材的手上可以用力紧紧夹住但却象踩上了一个大算盘脚下没有一颗珠子不会动。

杰克和安龙儿赶到洪宣娇身后杰克一手顶住洪宣娇的腰另一只手顶住林凤翔;安龙儿从背后抽出手杖用力插入斜坡的地面想用手杖卡停下滑的棺材但是这时的地面已经象从粮仓里漏出来的白米手杖插到地里竟然一瞬间滚入石缝之中再也看不见。

绿娇娇身材娇小使不上大力气在棺材的上方帮孟颉扯住棺材头洪宣娇看到她也来帮忙对她大声喊:“娇娇!这里危险你快走!”

绿娇娇听到她这样真不知是好哭还是好笑这种情况谁还走得了呀。

孟颉见绿娇娇在身边急促地对绿娇娇说:“我们这样不可能拖住棺材你快救穴吧!你有办法的!”

绿娇娇没打算下来救五蛇下洋穴她只是下来帮洪宣娇打捞棺材现在出手镇压龙脉还不等于把自己当筹码给扔出去坚决不救也不回答。

“我的手好累啊!五百两干不干!!”孟颉一身大汗凶狠地对绿娇娇说。

棺材还在下滑中安龙儿的手杖失去后马上加入到顶棺材的行列中。但是这样做只是徒然六个人手里都紧夹着棺材和棺材一起向湖中滑下去。

一块大黑石顶在下滑的途中把棺材下方的四个人撞散一声惨叫几声惊叫之下棺材也在大黑石上撞散棺材板四散爆开穿着一身清朝官服的洪国游老爷从棺材里飞出。

(作者注:穿官服的洪国游老爷并不是官员。原来清代民间有点钱的人家在亲人去世时会为男性穿上官服作官员打扮为女性戴上凤冠霞帔作嫔妃打扮然后才入土为安。这和我们今天在殡仪馆见到的祖先多数会穿西装或中山装的道理一样。)

“爹!”洪宣娇已经哭出声……

林凤翔大叫一声小心三几下拳脚把砸到众人头上的棺材板打飞绿娇娇和孟颉手里剩下一块棺材头板。

杰克在棺材的最下方洪国游老爷正好从他头上飞过他见头上有个人影右手一伸就捞住谁知道洪老爷不是一个活人被杰克捞到手臂后软软地耷拉在众人的最下方……

杰克一看是个不认识的死人瞪着洪国游老爷的头顶狂叫着声音都变了调:“omygod!我捉住你爸了!啊!啊!”

洪宣娇和林凤翔在杰克的上方他俩一齐扯住杰克的左手安龙儿从手腕上抖出绳镖急下坠到洪国游老爷的脚下把尸体的双脚套住就往横处滚。

孟颉一手甩开棺材头板一边向下方冲去转头对下滑中的绿娇娇声嘶力竭地喊:“一千两!一千两银子!”

天地在轰鸣着不知是装傻还是真没听见绿娇娇没有对孟颉的报价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努力在滑坡中平衡自己想滑到洪宣娇身边帮她拉住杰克。

杰克还在大喊:“啊!你爸爸的手会不会断?!我怕他散!”

洪宣娇一听爹的尸体要散开顿时吓得尖叫起来:“不要放手!别放手!”

绿娇娇加快度滑到杰克身边也扯住他的手对他喊:“洪老爷脸色不错!不会散!”

绿娇娇可不是骗洪宣娇放心她实在是在这方面有专业知识。脸色好的尸体是保存得非常好的荫尸尸体里有血气肌肉还有弹性手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扯断。荫尸在风水中力量尤其强大唯一不好之处就是可能会变成僵尸到处跑所以有真功夫的风水师都会用化尸符使年代太久远的尸体可以化为白骨以免生尸变。

这时天上浓云翻滚已经分不清雷声是从天上传来还是从地下传出。五道山岭仍在剧烈地滑坡***的湖水却不再有白头浪拍向岸边湖水开始旋转从湖底现出五道白线象五条活生生的白蛇分别潜向五个蛇头山岭下其中一道白线慢慢地游移到绿娇娇等人脚下的湖底。

不为世间风水师所知的天子龙穴出现了!天下风水秘籍从来没有提过这种情况只有龙诀的上篇专门记载寻找天子风水的《寻龙诀》中有详细记录当地震生时地面会裂开吞下尸体进行天葬尽管有不同的地形变化和名称但是这种天葬的天子穴都统称为“生龙口”。

当年朱元璋双亲的尸体就是在狂风暴雨中的一次大规模滑坡被整座大山以“生龙口”吞下完成天葬朱元璋才藉此风水力量得以成就明朝霸业。

这时的湖底震出五个暗穴正在把湖水缓缓吸入穴中水里的白线原是水流卷入暗穴的水底旋涡。“生龙口”中的其中一种水中天子穴“潜龙吞金”正出现在绿娇娇和国师眼前。

不认得的人茫茫然不知所踪认得此穴的人顿时比龙脉地震还要震憾。绿娇娇和国师都不约而同呆在原地他们意识到面临着一个创造历史的时刻。

国师刚才一直站在湖岸边用望远镜看着绿娇娇他们在拼命抢救洪老爷的遗体这时看到“潜龙吞金”突然出现不禁混身一震。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不去震动龙窍这个“生龙口”也许永远不会打开。

五蛇下洋穴还可以由世间的显学杨公风水术堪破让风水师认出天子气的端倪也可以用杨公风水破解比如金立德在蛇头七里处开井泄气就是很好的方法。

但眼前的“潜龙吞金”只有《寻龙诀》上有记载同样只有《斩龙诀》才可以破解如果绿娇娇马上使用“潜龙吞金”?如果身边的官正也认得这个“潜龙吞金”穴知道是因为自己震龙窍打开了“生龙口”?

国师一身都是冷汗他不敢擦去怕被身后的官正看到;也不敢再想有多少种如果这个错误犯得实在太大。

他开口问身后的两位官正:“两位穆大人……知道湖下的白线是什么吗?”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一身贵族打扮的英俊年青人。他们是满族正蓝旗的双胞胎后裔因为天资聪慧从小就被送到钦天监和翰林院深造玄学哥哥叫穆灵弟弟叫穆拓。

他们走上前看前湖面一齐说:“不知道我们没见过。”

“书上也没见过吗?”国师极力让自己镇定着试探着他们回头看了看他们的眼睛。

“没有。”穆灵和穆拓的回答简单明确两个人不用对口供地马上同时撤谎好象不太可能国师点点头。

这样的话应该没有人知道眼前生了什么事除了绿娇娇。

如果不是无可奈何绝不会有人把自己先人的遗体扔到湖水中尤其是洪宣娇这种有情有义的人。如果他们投尸入湖一定是绿娇娇的主意那么马上可以证明她一定学过龙诀至少学过《寻龙诀》。

不不能这么想国师现自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逼疯了。他要做的是全力阻止洪老爷的遗体入湖而不是期待现绿娇娇学过《寻龙诀》。

绿娇娇呆站在斜坡上眼睛定着看向湖里的白线任由自己和山上的石头一齐往下滚。

杰克憋着气苦着脸把洪老爷的遗体往自己身上抱洪宣娇几乎整个人扑到遗体上护着林凤翔和安龙儿在外圈护着他们往下滑。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他们根本无法止住下滑。湖中的浪被湖底的暗流旋涡吸得平静下来看起来平静的湖面却出呼啸的风声恍惚一条巨龙在无休止地吸着气石头不断落入水中却没有溅起多少水花。

孟颉一把捉住绿娇娇的手在她耳边大声叫:“你还不出手相救!我们都快摔死啦!”

绿娇娇任由孟颉扯住她的手腕双眼冒火似的盯着湖底不断扭动翻滚的白线。

难道这就是天意?破去一个“五蛇下洋穴”却震出一个“潜龙吞金穴”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大清要亡了!求自保还是顺天意?绿娇娇心里矛盾得想呕吐。

孟颉知道可以让绿娇娇出手的唯一方法就是钱但绿娇娇始终一言不怕是嫌少了他马上再加大银码:“二千两!二千两行了吧!”

洪宣娇听到这种十万火急的情况下孟颉居然和绿娇娇在讲价钱她几乎哀求似的狂叫着:“娇娇你别听孟师爷说了!快逃跑吧这里要塌啦!”

绿娇娇一直没有听到洪宣娇求过她现在洪宣娇抱着自己的父亲的遗体往山下摔仍然在叫绿娇娇先逃跑以这份仁心治理天下也许会比清朝更好吧?

强烈震动的山头正在把全部人象倒垃圾一般往山下倒去绿娇娇来不及细想太多对洪宣娇大叫:

“你信不信我!”

“信!”

“我保你夺大清江山收你黄金一万两!”

突然听到绿娇娇用一万两黄金就把大清江山给卖了正在挣扎求存的全部人都张大嘴呆住五双眼睛在飞沙走石中看着绿娇娇绿娇娇马上加多一句:“先收白银一千两下订余款分十年收!”

“成交!”洪宣娇脑子转得一点不比绿娇娇慢能买下大清江山别说一万两黄金就是十万两黄金也值得买何况还是分期付款。

“湖里出现了千年难遇的天子龙穴!马上把你爸扔到湖里的白线位置!”绿娇娇大叫道。

“啊?!”全部人又是一个惊呆。

“我信绿娇娇!大家快按她说的做!”洪宣娇果然机智聪敏加上胆识过人如果只是叫她找个地方再埋他爹一回这种风水先生那里值一万两黄金?能收这么贵就一定会有这么特别的服务。

众人从力求顶起遗体不向下滑改为送着遗体主动冲下山顺着滑坡的方向而去动作顺畅了许多下滑度马上加快。

国师从望远镜里看到洪宣娇等人不退反进马上意识到绿娇娇果然要把洪老爷的遗体送入“潜龙吞金穴”一但这个天子龙穴洪家所占大清必亡无疑。

他对身旁的穆灵说:“信号炸尸……用任何方法……”

穆灵从身上摸出一支两寸长的碧玉短笛放在嘴边急促地吹起来。

嘀——嘀嘀嘀。

嘀——嘀嘀。

嘀——嘀——嘀——

一长三短一长二短这是炸尸的信号;三声长笛就是不顾一切完成任务的信号。

从碧玉短笛中吹出尖锐而凄厉的笛音声音刺破隆隆不断的闷雷声刺破整个芙蓉嶂的空气。

尽管不知道笛声的暗语但熟识兵法的洪宣娇马上肯定这是一个行动指令她迅作出安排:

“安龙儿和杰克送我爸入湖里!林兄和我准备应战!娇娇和孟师爷配合杰克!”

绿娇娇马上拔出左轮枪跳到杰克身边孟颉也加快脚步向下冲去。

“轰”的一声巨响洪老爷的遗体上炸起一个响雷杰克和安龙儿马上被震开洪老爷的遗体脱手落地和大家一起随石流向下滚去。

这一炸让绿娇娇顿时明白无论对方是谁这个人一定可以看懂“潜龙吞金穴”他至少看过《寻龙诀》现在为了不让洪老爷葬入天子龙穴竟然意图把洪老爷的遗体炸得灰飞烟灭。

洪宣娇看到父亲的遗体竟然被人用雷击打激起自本能的战意。但是她很清楚刚才他们死保父亲遗体时对方一直冷眼旁观;现在决定把遗体送入湖中遗体却马上受到攻击这只证明一件事绿娇娇没有骗她湖下一定是可以夺取大清江山的天子龙穴。

她圆睁凤眼大喝道:“绿娇娇!你那一万两黄金值了!”


(六二)地祗雷法


杰克和安龙儿一直提着洪老爷的遗体那一个响雷产生了猛烈的气浪把他们震得摔向两旁全身皮肤赤赤生痛两耳嗡嗡作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洪老爷遗体的下半身被炸得焦黑一边冒着烟一边在斜坡上随着隆隆作响的石流向下滚去。

雷声才落空中就落下一个身形粗壮的蒙面黑衣人他就是向孙存真放三尸勾命箭的符术高手肖检。没有人看见肖检从哪里跳出来他象从天上直接出现直扑到洪老爷的遗体上一手按着遗体的胸口再炸出一声响雷洪老爷的遗体在雷爆之下炸得肢体飞散。

“掌心符!”安龙儿冲口叫出来。安龙儿在陈家村见识过绿娇娇使用这一招绿娇娇告诉他这叫掌心符但是威力好象差很远啊。

洪宣娇眼尾余光看到坡下父亲的遗体上已经出现黑衣人直接炸尸大叫一声就要向下跳去却见眼前白光一闪分明一把长刀迎面砍来她双手空空如也赤手空拳总不能硬接钢刀一仰头向后硬翻避过这一刀。

这时枪声也响起在肖检不顾一切用掌心符雷击洪老爷遗体的时候杰克的左轮枪也已经拔出只要肖检不象孙存真那样不停地无规则运动只要他有一刹那停顿他一定逃不过杰克的子弹。

肖检身上中了一枪出一声惨叫后就向坡下摔去人一落地马上炸出一团烟幕随即从坡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招对杰克和安龙儿来说毫不陌生他们不久前才见过孙存真使出这招五行遁形术。

当洪老爷的遗体被炸得支离破碎安龙儿手急眼快在空中一把抱住洪老爷的人头一边往湖下冲去一边大声问绿娇娇:“娇姐!人头扔到湖里行不行!”

“行!剩下一根头也要扔进去!”绿娇娇马上回答他。听到绿娇娇这么说安龙儿更是加快度抱着人头跳在空中直接向坡下落去。

洪宣娇翻身避过一刀林凤翔看得真切出刀的是一个穿土黄色紧身衣的瘦削蒙面男人他是国师手下五官正之一6友。

6友一刀拦下洪宣娇并不和林凤翔接战却向坡下抱着人头的安龙儿追去。空中飞过一件肢体6友手上钢刀一转竟在空中快无比地斩出十几刀舞出一片银光把那件原本成形的肢体在一瞬间削成碎屑。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一切为了毁灭洪老爷的遗体。

林凤翔轻功绝不比6友差差的只是手上少了兵器但是这时也顾不了许多蹲身力纵身向6友背后扑去。

洪宣娇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同时飞向6友脑后6友果然盘刀回身斩向飞来的石头“叮当”两声刀响石头刚刚挡开林凤翔的脚已经狠狠踢中6友的头。6友顺坡势向下跄踉跌了几步忍着剧痛再追向安龙儿。

这时绿娇娇和孟颉护着安龙儿向坡下冲去杰克一回身向着6友跳在空中的身影连三枪。人在空中闪无可闪运动的轨迹马上被杰克捕捉到这时对杰克来说只不过是象打鸟一样轻而易举。

三颗子弹几乎同时打出杰克眼前一花空中却传来三声金属撞击。杰克那三枪并没有打偏只是6友正面看着他开枪怎会没有防备三招快刀把子弹全部挡开不过手上的钢刀也被子弹的力量震得脱手飞出双手空空地向杰克头顶落下。

杰克胸前被6友双脚同时踏中仰面朝天向坡下摔倒6友却借力再跳在空中向下追去。洪宣娇和林凤翔也随即从杰克身边掠过带起两股劲风追向6友。

杰克摔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站起来一看自己已经落在最后在众人之中他站的位置最高。这对拿枪的他并不是坏事。和这些武林高手近身接战他从来没有占过便宜老是被对手打中但是从外围开枪狙击支持作战却是他的强项。

他马上重新装好子弹保持这个从高向下的狙击位置一边紧追着滑下山坡同时侍机开枪支援。

安龙儿抱着人头将要冲到湖边6友前方是绿娇娇和孟颉身后是林凤翔和洪宣娇看起来情况很不妙。

但他仗着自己轻功好身形快只想从绿娇娇和孟颉之间闪过从安龙儿手上夺回人头打成灰烬并不在乎身后跟了多少人他面前要过的障碍只是绿娇娇和孟颉。

绿娇娇看到6友突破了杰克来到自己身后右手里拿着左轮枪一转身瞄准6友象杰克那样右手食指压紧扳机咬紧牙关用左手掌快地拨动左轮枪后的撞针扳机。

“呯……呯呯……”绿娇娇不连贯地打出三枪6友左右几步躲闪避开子弹绿娇娇开枪完全没有起到阻挡的效果6友还是象箭一样撞向绿娇娇他认为从一个女孩子身边冲过去会比从孟颉身边冲过去更为安全。

到了绿娇娇面前6友顺势托起横掌向绿娇娇颈上劈去他并不在意是否击倒绿娇娇但能够顺手多打倒一个拿洋枪的对手绝不是坏事。

可惜贪心总是没有好下场6友出招劈她的瞬间她脚踏三角马避开那一掌左手飞快抽出袖里刀蹲身向6友腰间挥去;6友一掌劈空却现肚子上一冷十几步之后才感到一阵割痛。6友从她身边掠过得越快这一刀也割得越快快得毫无痛感。

6友眼前一黑几乎昏倒他摸一摸伤口好象不是很深忍痛再追向安龙儿。

林凤翔和洪宣娇也追到绿娇娇身边让过绿娇娇留在身后一起扑向受了伤了的6友。

安龙儿抱着洪老爷的人头冲在最前在众人的掩护下顺利到了山脚还有十丈就冲到湖边突然从地面出冒出一个手持长刀的灰白色人影一个滑步闪到安龙儿身前挥刀就砍安龙儿本能地蹲身斜滚到地上险险避开这一刀却被这突然袭击吓得头皮麻。

当正要翻身起来继续冲向湖边这个灰白衣服的蒙面人又闪到安龙儿面前几刀砍在安龙儿下一个动作的位置上把安龙儿逼得无法起身只能不停在地上滚动躲闪。

可以说安龙儿的一切动作都已经被这个灰白衣服的蒙面人封死他就是设计破五蛇下洋穴的金立德。

金立德不仅风水造诣颇深也练得一身好武功安龙儿在他的刀锋下四处躲闪一直无法突围两人就这样混战成一团。

金立德一边追杀安龙儿一边对他说:“放下人头饶你不死……”

安龙儿一言不只是更加抱紧洪老爷的人头翻滚着快后退试图得到后面自己人的支持。

安龙儿不知道他身后的不是自己人而负了伤仍努力追上来的6友他转身抬头看到的不是熟悉的朋友而是一个穿土黄色紧身衣的蒙面人。

6友腹部出着血全身渗出冷汗体力远不如刚才在山坡的时候他一低头扑向安龙儿的腰双手紧紧抱住安龙儿的双腿把安龙儿重新扑倒在地。

金立德不管眼下的是人还是人头只管举刀向着安龙儿身上砍去安龙儿滚又滚不动手上也没有兵刃挡金立德那一刀情急之下双手举起洪老爷的人头一挡刀正正砍在洪老爷的脸上。

远处洪宣娇出惊叫她刚刚才见到自己父亲的遗体被雷炸碎现在又看到仅存的人头又中一刀随即从手中出三块石头挟着劲风向金立德飞去。

金立德抽刀挡开一块石头再闪开两块正要再抢人头听到绿娇娇大喊道:“龙儿不要起来!”

然后“呯呯呯”三枪连三颗子弹飞向金立德绿娇娇打过三枪连之后好象摸到了一些连的窍门现在一出枪就是一串子弹。

金立德当然知道洋枪的厉害他鱼跃滚落地上抬头看时6友已经被追上来的林凤翔踢开再爬起来的6友没有用五行遁形术逃跑仍在艰难地招架着林凤翔的拳脚可能是为了多牵制对方一个人;洪宣娇拦在自己面前安龙儿抱着人头再次冲向湖边。

现在去救6友不可能拦住安龙儿也不可能金立德眼下只能自保。洪宣娇瞬间已经来到他面前闪过金立德三招箭步入身从刀间的空档中一记抛拳从下向上插向金立德的中腹……

安龙儿只差几步就到湖边这时从天空传来一声霹雳一道闪电从地下窜出透过安龙儿的全身射向天空他感到从脚底传来一阵恶心的麻痹整个人被弹在空中再摔回到地上全身不能动弹晕倒过去洪老爷的人头仍抱在他手中。

绿娇娇惊慌地看向四周她知道这是神霄派的地祗雷法施法的人一定已经在附近。果然看到刚才冲下来的山坡上站着两个穿深蓝色衣服的蒙面男人正在一齐结印念咒对一定是他们两个。

这两个人就是一直站在国师身边的穆灵和穆拓。当国师出炸尸的信号马上带穆灵穆拓赶来助战刚刚赶到山坡上马上先用雷法击倒安龙儿。他虽然不知道绿娇娇一行人的武功有多高但他非常清楚那两支连短洋枪有多可怕。

离这两个蓝衣服蒙面人最近的就是杰克她对杰克大喊:“杰克!开枪打你身后的人!”

杰克听到后马上回身六枪连穆灵和穆拓也不是妖怪见子弹打来还是要闪开这样一来就给绿娇娇缓出了时间。

杰克六枪打完天空霹雳一响脚下窜出一道闪电炸得碎石飞溅;他看过安龙儿中招后不再是傻子他极力用很象是中国功夫的动作闪开但是闪电还是刺中他的屁股杰克痛得怪叫一声跳得更快。

接着几道从地底窜出来的电击再次袭向杰克他象猴子一样到处乱跳怪叫着躲闪电击还抽空给左轮枪换上子弹又给穆灵穆拓一阵压制。

穆灵和穆拓被杰克牵制住无暇向安龙儿出第二次雷击否则安龙儿必死无疑洪老爷的人头也会炸为灰烬。

绿娇娇这时终于明白昨天晚上安龙儿算的卦一点也没有错。

师卦为用兵之象今天注定不会按双方原有计划平静解决;六层的卦身居然有四层在变化现出地动水动的卦象这正应对方震动龙窍引五蛇前爬撼动山水;而师卦最后变成的噬嗑之卦卦象的原义就是开口咬嚼这不正是“生龙口”天子穴的卦象吗;噬嗑卦由火卦离和雷卦震组成又正应了对方反复布下的雷阵;但是师卦显示对方有六个人现在出现了五个还有一个呢?

绿娇娇有心理准备对方还有一个人会出来突袭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接上安龙儿的手把洪老爷的人头送入湖中。

她一边向安龙儿跑去却看到孟颉比她跑得更快孟颉已经抱起洪老爷的人头冲到湖边一头跳到湖里。

绿娇娇跑到安龙儿身边摇一摇他安龙儿完全没有反应;孟颉抱着洪老爷的人头向湖底的旋涡潜去;林凤翔和洪宣娇分别抵住6友和金立德;杰克这边最热闹他连跳带跑且战且退带着一道道闪电退去和林凤翔洪宣娇会合。

绿娇娇蹲在地上抱着昏迷的安龙儿紧张地看着孟颉潜入湖底嘴里念着:“快!快!”

一个霹雳从天空打向湖中热浪扫得绿娇娇的脸刺痛。在绿娇娇的惊叫声中孟颉和洪老爷的人头象死鱼一样慢慢浮上水面。


(六三)结界


四周仍是无边无际的轰鸣声虽然现在是正午时分但云层越压越低遮蔽得天色青黑;山在摇动湖在暗涌加上不时出现的枪声和霹雳声加上闪电出的白炽闪光风景如画的芙蓉嶂变得象地狱一样充满不可知的恐惧。

洪宣娇在和金立德的战斗中占着上风如果不是要赤手空拳对付金立德的钢刀她足够能力在短时间内击败对手现在洪宣娇仍可以分心关注着洪老爷的人头。

当孟颉抱着人头跳入湖中又随即被雷击中她看出对方阻止洪老爷遗体入湖的决心是何等大这个湖底“潜龙吞金穴”是何等让对方胆战心惊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理由放弃这个天子龙穴她一腿踢翻金立德马上回身冲到湖边纵身跳入湖里。

同时林凤翔也和她一起纵身入湖原来林凤翔已经把身负重伤的6友打倒刚要回防到绿娇娇身边就现孟颉被雷击中浮在湖面于是马上跳入湖中救人。

绿娇娇蹲在昏迷的安龙儿身边一边给左轮枪上子弹一边回头喊杰克:“杰克!快来护着我!”

绿娇娇知道这是最后时刻如果对方再从天上打下霹雳击入水中在水里的洪宣娇和林凤翔将马上会象孟颉一样完全失去知觉不知生死这样无疑是全军覆没。

杰克和穆灵穆拓的雷法对洋枪之战只能起到拖延的作用杰克虽然没有直接被雷击中也已经全身是伤身上衣服破烂不堪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现在听到绿娇娇叫自己他一边跑向绿娇娇一边开枪压制爬起来想跟上洪宣娇冲向湖边的金立德。

金立德和洪宣娇一番苦战之后也是一身伤痛这时实在没有体力避开杰克的神枪。杰克向他开了两枪他勉强闪开躲到一块石头后面不敢轻易冒头。

绿娇娇把自己的左轮枪上满子弹扔到杰克手里对杰克说:

“挡住我我要施法结界!”

杰克一手在空中接过枪滑步转身背湖面山挡在绿娇娇前面左手举指着金立德藏身的大石头右手举枪指住穆灵和穆拓。

和穆灵穆拓两兄弟的短兵相接中杰克很快就现他们出雷击之前一定要双手扣成手印双脚站定正面对着自己这时正是开枪的最好时机;一看到他们有这个动作然后开枪的话他们一定要闪开也可以制止住他们出雷击。

但是这时穆灵穆拓从身后抽出钢刀好象不再试图用雷击倒杰克而是大有想冲到湖边的苗头只是碍于杰克的枪法高才一步一闪地在巨石和树木的掩护下慢慢渗透前进。

冷枪不时响起只要有人从树后和石头后冒出头杰克绝不会放过机会开枪。绿娇娇很清楚杰克有多少子弹在杰克的十二子弹打完之前她必须保证洪宣娇成功潜入湖中放洪老爷的人头入龙穴也要保证林凤翔把孟颉捞到岸上。

说时迟那时快杰克一到她身边她马上站起来背靠背贴着杰克面向湖水双脚分开站定双手飞快地指掌交错结出九个手印厉声喝道: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一个泛着绿气的光球从绿娇娇的指尖跳出一瞬间扩张成五六丈大小的球形气罩这是绿娇娇用镇喝九字印催动自己的元神迸出来的结界。

结界一半罩着湖岸上的杰克、安龙儿和绿娇娇另一半罩住湖中的洪宣娇、林凤翔和昏迷溺水的孟颉。

九字印喝声未落结界刚刚完全空中就传来“厉厉辣辣”连续不断的霹雳声紧接着一串闪电从天而降打在淡绿色的结界上在众人头顶炸成一片白光闪耀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虽然电击没有击破结界但气浪仍然剧烈地撞入结界之中。

强烈到这种程度的连环雷法根本不是穆氏兄弟刚才使出的神霄派地祗雷法绿娇娇知道第六个高手出招了。

绿娇娇手结不动根本印从丹田逼出一道真气在一片电击狂炸中厉声呐喊竟然把结界再向外扩张淡绿色的气罩再涨大一丈。

这时林凤翔拖着孟颉正爬上岸上听到头顶象百雷击落的声音马上扑在孟颉身上伏身护头但觉气浪猛烈地袭入却没有觉得有电击的痛感。

他抬起头看看四周只见绿娇娇昴昴然如铁塔一般站立在自己面前双手结印在气浪乱撞的结界中念念有词。平时总是媚态迷离的双眼这时虎目圆睁盯着湖面;平时象风吹摆柳一样的柔弱身躯这时有如金刚下凡巍然不动。

每一个霹雳击落绿娇娇却会全身一震娇小的身躯分明承受了全部雷电猛击林凤翔不禁在心里赞叹佩服见过洪宣娇和绿娇娇那个男儿敢看不起女人。

林凤翔见雷电击在头顶并没有危险马上拖孟颉上岸然后自己右脚单膝跪地把孟颉的腹部架到自己左膝上进行急救。

洪宣娇一跳入水中管不得林凤翔救人自己一手抱住洪老爷的人头就往湖里潜去。

潜入三尺深开始感觉到湖底有一股吸力。她沿着湖里的白线潜去再往下十四五尺的深度四周一片墨绿已经看不到天空的光线却看到身下一道车轮一般粗细的白色水柱象一条白蛇缓缓扭动出震耳欲聋的龙吟声;

前方有一个洞穴从水缸大小的洞口透出幽暗的黄光洞前一左一右立着两支天然生成的石柱分明就是一张长着獠牙的龙口白蛇扭动着腰身蛇头一直指向洞口这正是天子龙穴“潜龙吞金”。

在芙蓉嶂从小长大来这里游玩过无数次的洪宣娇从来没有听说过芙蓉嶂的湖底有这种奇特的地形现在看到这般景象不得不佩服绿娇娇那双入地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愧为一代风水大师。

洪宣娇不及细想便向生龙口潜去龙口的吸引力越来越大洪宣娇却希望尽可能送父亲的人头接近生龙口双脚蹬水加潜下去。

这时只听得水中一声霹雳洪宣娇竟然在十几尺深的水底被闪电击中原来绿娇娇体力急剧消耗已经无法维持结界的威力结界的绿气在闪电的猛攻下越来越淡光球笼罩的范围迅缩小。

闪电击破结界打入湖中电流传向洪宣娇全身她眼前一黑双眼看不见任何景象全身麻痹就昏迷过去双手一松放开洪老爷的人头随着水流被吸向生龙口。

从天而降的闪电不只打向湖里也打向岸边在一个猛雷轰击下绿娇娇的结界被完全打破她和杰克背靠着背双双被击中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林凤翔和孟颉也被炸得飞出一丈多远。

孟颉一摔之下居然“哎呀”叫了一声痛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甩甩头现自己已经在岸上不过除了自己只有林凤翔是可以站起来的人立刻明白他晕过去的期间情况变得多糟糕。不过贪生怕死不是洪门的作派能和清廷作战而战死沙场才是洪门兄弟的光荣。

他从嘴里再吐出一口湖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和林凤翔一起挡在昏倒的杰克、绿娇娇和安龙儿面前拉开拳架准备和三个从石头后面站出来的蒙面人做最后的较量。

穆灵穆拓和金立德看到开洋枪的杰克被雷击倒下这个最大的威胁已经消除绿娇娇的结界也消失了除了孟颉和林凤翔再没有其他对手。

孟颉不象武功高的人两个人抵住林凤翔的话还可以腾出一个人去毁灭洪老爷的人头三位官正看清形势不约而同拔刀扑向湖边。

林凤翔和孟颉鼓起精神准备再次接战却见在穆灵身现出一条瘦小的身影出现得和那些蒙面人一样神出鬼没。

穆灵正在向前冲杀混然不觉身后有人。这条人影在穆灵身后挥出长棍向穆灵的头扫去。

穆灵只觉脑后风紧便知有人偷袭即时低头避过滚身落地。持棍的人影把棍顺势运到自己身后刹时跃起变招身形有如猴王显灵在空中扯棍向穆灵的天灵盖斜劈下去。

这是猴子天门棍穆灵认得这身功夫他急忙举刀挡棍只听得“咣当”穆灵手上的钢刀震得几乎脱手飞出。

“孙参!你真是敢反了!”穆拓一直在穆灵身边一见有人偷袭穆灵马上转过来救哥哥他一边喝住孙存真一边挺刀刺过去。

“反你条毛!你们什么时候正过了呸!”孙存真口里不停手上更快一条齐眉棍抵住穆氏兄弟两把钢刀林凤翔和孟颉面前顿时一片刀光棍影。

林凤翔是练武之人远远看孙存真出招凌厉准确棍势身法都老辣精练招招攻守兼备一棍对双刀毫不落后于人;看情势这个使齐眉棍的高手是帮自己一方的人他对孟颉说:“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们。”自己纵身扑向金立德。

这时从山上传来急促的短笛声正向湖边冲去的金立德听到短笛声马上向后退。正在和孙存真混战的穆氏兄弟也抽个空档跳出***快地退回山上。

林凤翔看看刚才他打倒的土黄色衣服蒙面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对方带走。孙存真提棍档在众人的最前面看着穆氏兄弟退走并不追赶毕竟他只是来救人而不是杀人对方不打下去再恋战也是无益。

孟颉说:“地震停了?地震停了!”

“对呀洪宣娇呢?她还在湖底!”林凤翔一想起洪宣娇转身就住湖里跳。

原来洪宣娇被湖面上的闪电击昏之后和洪老爷的人头一齐被吸向“潜龙吞金穴”。洪老爷的人头比洪宣娇轻很多先被吸入生龙口人头一进去洞穴便开始震动倒塌当洪宣娇撞向生龙口生龙口已经完全封死把洪宣娇挡在外面湖底旋涡形成的白色蛇形水柱也自然消失。

同时整个芙蓉嶂的五道山岭都平静下来风减弱天上的乌云慢慢散开似乎生龙口完成了天命而心安理得地休息。

国师一见这等景象知道洪老爷已经葬入称为“潜龙吞金穴”的天子风水龙穴之前一切努力已是徒然最后还杀出一个生力军孙存真再混战下去毫无益处。

不如趁五官正还未有人战死及早收兵保存战斗力再设法尽快找到《斩龙诀》重新回来芙蓉嶂斩断龙脉方为上策。

众人回到国师身边金立德帮混身伤痕奄奄一息的6友包扎着腹部的刀伤;穆灵和穆拓忙着为右胸中枪的肖检止血包扎。

他蹲下来看看6友和肖检的伤势抬头环视众人说:“各位大人辛苦了刚才出生入死忠烈可鉴各位实乃朝廷栋梁我可以和各位共事一朝此生无憾啊。”

穆灵说:“国师言重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些都是下官的本份。”

国师点点头说:“好了大家快撤吧……穆拓下山后你通知广州府全省通缉绿娇娇罪名是刺杀朝廷命官。”

“是。”

要把绿娇娇尽快赶回江西只有在广东通缉她国师远远看着山下的绿娇娇愁眉深锁。

林凤翔从湖底捞起洪宣娇送上岸边马上给她急救排出腹中湖水。孟颉也打来湿布给绿娇娇和杰克擦脸提神。因为有绿娇娇最后的结界削弱了雷击的威力体质最好的杰克很快醒过来;安龙儿直接被地祗雷法从下而上击中伤势最重一直昏迷;绿娇娇刚刚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到大家都在身边叫了一声“龙儿……烟”然后又昏过去。

孙存真赶到的时候为免马匹在地震中四处逃走已经帮众人拉好马匹集中在一起。现在从山上拉下马把受伤的人轮流驼到山上的马车慢慢地回到芙蓉镇。


(六四)通缉令


孙存真护送众人回芙蓉镇的下榻院落便告辞离开。

林凤翔和孟颉则忙里忙外张罗护理当绿娇娇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她睁开眼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然后闭上眼细细回忆了最后一眼看到的景象确定洪老爷已经成功葬入“潜龙吞金”生龙口。

再睁开眼睛听到孟颉在窗外和林凤翔说话她有气无力地叫道:“孟师爷……”

孟颉一听到绿娇娇醒过马上跑进房间绿娇娇马上问他:“大家怎么样了?都平安吗?”

孟颉说:“全部人都平安回来了放心吧。”

“嗯……给我拿块镜子……”

绿娇娇记得最后一个雷从天而降雷电轰击最直接的伤害就是灼伤要是把脸蛋烧坏了可比死掉还难受。

孟颉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房外回来时拿着镜和一个大碗:“怎么一醒就要镜子?呵呵镜子在这里……”说完就把镜子递给绿娇娇。

绿娇娇靠在床上接过镜子一脸紧张的左照右照看到自己的脸蛋还完好无损长长嘘了一口气。

“呼……还好脸没受伤哎呀好香是什么好吃的?”

孟颉看着绿娇娇笑起来:“来尝尝我煮的鱼蓉粥放了葱花……”

“孟师爷你真是好男人我都快想嫁给你了……”绿娇娇象撒娇一样自内心地感激着孟颉。

孟颉捻着三络长须哈哈大笑说:“我有妻室孩儿啦我禀告过内人再谈纳妾的事吧你慢慢吃粥我去告诉他们你醒了……”

不一会杰克先敲门进来。他在混战中多次摔摔碰碰被穆氏兄弟的地祗雷法炸得满身刮伤和青肿身上的洋服在战斗中烂得无法缝补现在穿着一件孟颉找给他的蓝布长衫。因为人长得太高长衫的下摆只吊到膝盖高度露出金毛茸茸的小腿。

绿娇娇还在吃粥一看到杰克的样子笑得碗都拿不稳。

“哈哈哈哈……呛死我了……你还没死呀……哈哈哈哈……”

杰克看到绿娇娇开心的样子脸上也泛出孩子般的笑容他耸耸肩说:“大家都很好你醒得最迟现在感觉好吗?”

绿娇娇一看杰克就忍不住笑她说:“没什么事了就是全身的肉都有点疼……哈哈哈……龙儿和洪宣娇怎么样……”

“洪小姐很快就醒了现在又去了芙蓉嶂检查湖里的情况……龙儿伤势最重脚掌底和小腿都有烫伤孟师爷已经为他敷上火烫伤药包扎好现在双脚被包成两根柱子……”

“跛了?他不能走路啦?”绿娇娇关心地问。

“嗯现在不能走路孟师爷说过几天就会好转……这里距离广州只有六十里地我想回一趟广州看看生意情况补充一下马车上的东西也准备些衣服……”杰克说完双手提起不合身的教书先生长衫做了个无奈的怪脸惹得绿娇娇又是一阵花枝乱颤的浪笑。

她一边摆手一边说:“去吧去吧……我洗洗脸就去看龙儿出去的时候关门……”

“对了……孙存真来过……孟师爷说是他突然出现挡住了蒙面人的最后冲杀还把走散的马匹都拉回来救了大家回芙蓉镇……”杰克出门时想起这件事也和绿娇娇提一下。

“他现在人呢?”绿娇娇问。

“昨天把大家都带回来后他就走了。”

“这丑八怪还是神出鬼没……这回他能来帮忙也算象个人样……”绿娇娇点着头突然她想起什么:“不对呀这混蛋还不是跟着我们嘛……他……他……”

绿娇娇瞪眼叉腰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次轮到杰克看着绿娇娇笑起来。

绿娇娇走出大厅安龙儿正坐在高凳子上吃鱼蓉粥洪宣娇已经去过芙蓉嶂回来孟颉、林凤翔和杰克也都来到大厅。

洪宣娇是练武之人身体明显恢复得比其他人快今天已经回复平常风采气色娇艳脸泛桃红她给大家讲着刚才去芙蓉嶂的情况。

“五道山岭向湖中心爬了不少路形状都改变了山头也低了一些但是我刚才潜下湖底想看看昨天的洞穴那个洞已经不见了娇娇居然可以看出湖下出现了龙穴真是神奇啊!”

林凤翔问绿娇娇:“绿小姐湖底的龙穴是地震后才出现的吗?”

“对本来芙蓉嶂只有五蛇下洋局对方搞出地震后才出现了湖底龙穴这种龙穴一但出现没有葬下洪老爷的话地震不会停……所以姐姐放心吧洪老爷一定已经葬入穴中……”

大家听到绿娇娇这样说大为放心孟颉说:

“这就好了大家的功夫没有白费……说起来也是地震一停下那些蒙面人就撤退了真奇怪……”他说完看着绿娇娇看样子就是认为绿娇娇了解背后的原因。

绿娇娇笑一笑说:“他们也认得这是天子龙穴所以拼命阻拦洪老爷下葬当下葬完成后他们却不懂得怎么破解这个龙穴哼哼……不撤退还能干什么?不过姐姐以后就要小心了他们会借机对你们兄妹不利反正要多加小心……”

孟颉却问道:“以绿小姐这么高的风水造诣理应是他们最大的对手他们为什么不极力追杀你呢?”

绿娇娇听到这一问顿时觉得师爷这种人是天下最危险的动物不过这回倒不难打她沿着在清城温凤村洪门泰安堂对温家堂主撒过的谎顺着说下去:

“谁说他们不追杀我我这是被他们从湖南一路追到广东幸好有你们这些武林高手在这里他们也消耗不少才不再追赶……不过说起来我们也要尽快离开了以免连累你们……”

孟颉连忙摆着手说:“绿小姐千万不要误会我们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对了绿小姐不是说要先收订金一千两银子吗?呵呵呵……”他马上用绿娇娇最喜欢的话题岔开锋头。

“是啊我早就给娇娇准备好银票了这次顺利葬好父亲还得了个清廷垂涎三尺又恨之入骨的天子龙穴我要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哥……娇娇收下姐姐的银票……”洪宣娇取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工工整整地递到绿娇娇手上。

绿娇娇接过银票放在桌上含笑不语喝了一口茶。

洪宣娇看到绿娇娇的反应知道她的意思就是对一千两白银根本不屑一顾她马上接着说:“至于那一万两黄金……”

“姐姐不用急你可以分十年给我其实……五年后你已经可以给我了……”绿娇娇的话分明告诉洪宣娇在哪一年可以成就反清大业否则何来万两黄金啊。

洪宣娇听得懂话里的话她点着头握着绿娇娇的手把一千两银票塞到她手里说:“谢谢娇娇……来先收下姐姐一点心意……只要姐姐有能力一定不会亏待娇娇……”

“那就先多谢姐姐了。”绿娇娇听了洪宣娇把那一万两黄金认下来才道谢收下一千两白银的银票。

洪宣娇转头对杰克一脸媚笑地说:“杰克先生什么时候有空教教我打洋枪?”

“我有空你想的话今天也可以……”杰克很乐意做洪宣娇的射击教练马上一口答应下来。

绿娇娇冷笑着看出窗外:“杰克少爷……你不是要回广州换裤子吗?”

“对我明天回一趟广州但是今天下午有空娇娇你也一起来练枪吧我看到你会打快枪了再练习一下一定能成为神枪手。”杰克听不出中国女孩子的冷嘲热讽没心没肺地同时邀请绿娇娇参加射击课。

绿娇娇一脸严肃地看着杰克说:“真好我也有机会学打枪。”然后又转头看着洪宣娇说:“杰克先生教打洋枪要出枪支弹药和人工收费也比较贵姐姐要准备一下……”

三天后安龙儿的脚上伤势好转了很多绿娇娇也整理好各类行李。

在傍晚时分杰克赶着马车从广州回到芙蓉镇。他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新衬衫牛仔裤皮靴左轮枪擦得闪闪亮斜斜带一顶油淹牛皮的牛仔帽显得非常帅气。车上的各种用品也补充齐全绿娇娇一见马车跑进院子就跑到马车旁往车厢里看。

杰克说:“嗨!看什么?什么事?”

“我看车厢里有没有女孩子……”

“没有女孩子!别看了……我带给你一份街上的张贴……”杰克从车厢里拿出一张很大的纸。

绿娇娇接过那卷纸嘟囔着说:“上次去几天就带个女孩子回来这次怎么没有了……这是谁呀这么丑!”她看着纸上画着女人说。

杰克说:“这是通缉你的皇榜!你杀了朝廷命官现在被全省通缉!”

“哦?是我吗画成这样谁认得呀?我去给大家看看。”绿娇娇象没事似的转身就走入大厅。

她知道这张通缉令是什么意思这是国师府对芙蓉嶂一战失利后的报复性安排。这张通缉令告诉绿娇娇:你要马上回江西了要是还在广东绕***的话可对你不客气。

她也知道画中的女人为什么不太象自己也没有同时通缉同伙的安龙儿和杰克这就是国师府给她留的一条生路。要是画得太象了一出清城就给官差逮住押回广州府谁去找龙诀?

现在最重要是把这份通缉令给孟颉和洪宣娇看因为被清廷通缉后在洪门可就变成了红人以后江湖上什么事都好办。再说有了通缉令在手她就可以有理由离开花县不用绞尽脑汁想理由和洪宣娇说再见。

孟颉、洪宣娇看到绿娇娇的通缉令都对绿娇娇敬佩不已看神情是恨不得自己也被清廷通缉一把。林凤翔和绿娇娇现在都是杀过满清狗官的通缉犯自然惺惺相惜觉得亲近许多。

这天晚上洪宣娇以地主身份给绿娇娇等三人践行大家都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仗义话。

天亮后告别洪宣娇、孟颉和林凤翔谎称南下广州的绿娇娇夹着清廷给自己的通缉令和杰克一起坐在马车前座让双脚还在养伤的安龙儿坐到车厢里赶起洋马车晃晃悠悠地离开芙蓉镇。

走到狮岭的三岔口向左南下广州向右北上江西。

绿娇娇站在车头一脚踏着座前的护栏抬头挺胸用烟枪使劲挥向北方喊道:

“北上!北上——”


(六五)伏特加


安龙儿左手托着一本杨公风水名著《天玉经》右手拉着马缰绳坐在洋马车的前座一边看书一边不紧不慢地放着两匹马小跑前进。

洋马车车尾的行李架上捆扎了大堆行李杰克倒坐在行李上面向后方激动地喊着口号:

“gogogo!Let’sgo!”

绿娇娇跟在马车后五六丈远的距离混身大汗气喘如牛玩命地追着马车。

“够……够了……我不行了……”

绿娇娇上气不接下气地叫着尽管嘴里喊着不行嗓门还是很响亮。

杰克说:“再坚持多一会keepitup!”

“不行了我不跑了……快停车……”绿娇娇惨叫着。

“你说过要跑三十分钟现在还有二十分钟快跑完啦!”杰克手里拿着金怀表大声地给绿娇娇报时间。

“啊!救命啊——怎么会还有二十分钟!呃——我要死啦!啊!”绿娇娇大口地呼吸着表情非常痛苦不过脚上还在坚持跑着。

“go!go!”杰克热情地给绿娇娇打气。

绿娇娇叫道:“你给我下来一齐跑……不然我不跑了……”

“不是我说要锻练身体啊怎么我也要跑……”

“你不下来跑……你那份钱我一块给龙儿……”绿娇娇威胁着杰克。

杰克马上翻身滑下马车跑到绿娇娇身边一齐并肩前进面带充满朝气的微笑:“嗨今天天气不错……呼呼……耶……我喜欢跑步……”

绿娇娇一手拉在杰克牛仔裤的皮带上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说:“看表快看表……还有多久……不行了……”

“还有十七分钟……”

“啊……”绿娇娇绝望地嚎叫起来。

不久后杰克也叫起来:“龙儿……马车怎么越来越快了……”

“我没赶车一直都是这个度……”安龙儿站起来回头喊过去。

杰克这时也和绿娇娇一样喘着粗气:“我怎么觉得……马车很快……啊……”

“oo……go……”杰克说。

“还go?”绿娇娇已经面无人色只是拖着杰克的裤腰带耷拉着脑袋软着脚在快走。

“够三十分钟了……龙儿!龙儿!停车!”杰克大喊着声音都变了调。

安龙儿停下车杰克和绿娇娇一身汗水地挤上马车前座吹风。

绿娇娇说:“龙儿你下去跑我们赶车。”

安龙儿一脸无辜:“娇姐不是吧?”

绿娇娇用手推了一下安龙儿的脑门:“快去跑!我认识你这么久就没见你打架赢过象个病坏……快跟着马车跑两刻钟。”她没好气地数落着说得安龙儿一脸惭愧马上放下《天玉经》滚身下车让出车前座在马车的侧面跑起来。

绿娇娇把《天玉经》从前车窗甩进车厢里顺手拿起烟枪。安龙儿在车下看到马上说:“娇姐你说过戒烟了。”

“我没抽!闻一下行不行!”绿娇娇大声喝道然后用力抽了一下没有烟的烟枪。

“擦擦汗不要着凉了。”杰克给绿娇娇递过干毛巾。

绿娇娇一边擦着汗嘴上一边不停地说话:

“武功这么差还想上江西?真是不想活了……金鸡岭捉贼时你被人家震昏了芙蓉嶂冲龙穴时你又被人家放倒现在叫你练练还不高兴?”绿娇娇说得呲牙咧齿。

安龙儿面不改色地跑在马车前座旁边抬头对绿娇娇说:“娇姐不是我武功不好那是他们老是放雷放电什么武功都顶不住啊……”

烟枪一下敲到安龙儿的天灵盖上:“人家不是人啊人家能放雷你就不会放雷……”绿娇娇看安龙儿跑得那么近顺手就敲他一下。

“哎呀!娇姐你没教我放雷……”

烟枪又敲了一下安龙儿的天灵盖安龙儿又叫一声“哎呀”。

“你不够人家打还成我的错了小黄*****……孙存真没放雷了吧?你还不是打不过人家……没话说了?”绿娇娇不停地骂着杰克在一边哈哈大笑。

绿娇娇正在喘气谁笑骂谁:“笑什么笑!你那破洋枪什么东西也打不中……我给你统计了一下出来这么久你就打中过几块石头……还是安龙儿给扔出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合计好方向才能打中……”

“我打不中?炸洪老爷尸体那个蒙面人还不是我一枪打死了?”杰克为了神枪手的荣誉必须马上分辩。

“人家早用五行遁形术逃跑啦傻洋鬼子!我还一开枪就打死一个呢现在都被通缉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榜通缉你要能打死人你也被通缉了……你那破枪我不要了一会还你……”绿娇娇把自己在金鸡岭一战乱枪蒙中的成绩也算上不过杀害朝廷命官被通缉倒是事实。

杰克笑得肚子都痛了:“好啊那枪很值钱……对了你还没分钱你收了一千两银子我要五百两……”

绿娇娇快捷隐蔽地用烟枪顶了一下杰克的腰分明是洪宣娇秘密教给绿娇娇的暗杀武功“袖里刀”的招式:“一刀捅死你我就不用分钱给你了傻洋鬼子……”杰克被点到腰象被人咯咭了一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和龙儿每人一百两不要就算。”绿娇娇报了价。

“娇娇我觉得我们一直没有说好这个数这次你再加一百两给我就是给我二百两;以后再赚到钱的话我和龙儿每人占两成半你占五成。”杰克身为国际贸易商谈生意非常在行马上给绿娇娇还了个价。

“以后你们每人一成半我占七成;这次不算洪宣娇欠我那一万两黄金也不算!”绿娇娇抿着嘴瞪着杰克。

杰克看到绿娇娇瞪眼睛的样子可爱得想咬她一口忍不住笑出来:“那以后再谈吧现在只谈这一次的二百两……”

“一百二十两不能再加了。”绿娇娇坚决地说。

“一百五十两。”杰克最后力争。

“一百二十五两。”

“成交。”杰克马上拍板。

“好想抽烟啊……”绿娇娇突然幽怨地说。

“娇姐别抽你叫我们看着你的……”安龙儿在马车旁边有节奏地边跑边说话脸不红心不跳。

杰克也说了:“忍住吧很快会戒掉……”

“哈啾……哈啾……”绿娇娇跑步后吹了吹风烟瘾又上来马上连打几个喷嚏开始流鼻涕和流眼泪杰克连忙叫安龙儿上来赶车自己陪绿娇娇坐回车厢里。

抽鸦片上瘾的人一旦没有鸦片可抽就会全身疲力流鼻涕和流眼泪。象绿娇娇这样一天要抽十几泡上好云南熟烟已经是烟鬼级人才一两白银只够她抽一两天一般百姓人家早已倾家荡产绿娇娇只是仗着看风水算命的高收入才可以支撑这笔庞大的开销。

在离开广州后多次和国师府明争暗斗绿娇娇深感自己的体力不足。最麻烦的是在运用各种道法时现自小修道炼而成的元神日渐衰弱以至最近芙蓉嶂一役用镇喝九字印结界竟被对方雷法击破几乎令自己和一众朋友命丧在天子穴前。

前两次侥幸得胜令绿娇娇担心是否会有第三次侥幸所谓世事难料没有人敢保证命中注定能活八十岁的人不会死在二十岁。要把胜利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遇强越强。

在广州学会抽鸦片是为了逃避现在摆在面前的危机避无可避还抽鸦片的话只会浪费钱银耗尽元神最后置自己于死地。洪宣娇说得对戒大烟是把握自己生死的第一步。

安龙儿偏重于武功杰克偏重于洋枪看起来是优点其实全是缺点。

如果安龙儿可以有道法配合的话功力的挥会比绿娇娇更强;如果杰克会武功的话他就可以不拘远近地作战从二十丈远到贴身缠斗都能应付不会和武林高手们近战时一击即溃。

所以绿娇娇离开狮岭时就和大家开会决定把回江西的路程变成一个提高作战能力的特训。自己要戒掉大烟练好体能;杰克要跟安龙儿学好功夫;至于安龙儿就要开始道学的基本修炼。

绿娇娇用毛巾捂着脸咬着嘴唇忍着比饥饿更难受的烟瘾杰克在一旁手足无措。

“和我说话……捉着我的手……”绿娇娇的手开始抖起来。

杰克一把握住她的手:“现在感觉怎么样?”

“象感冒高烧很冷很想抽烟……不行了我抽一点烟吧……太辛苦了……”绿娇娇的手紧紧抓着杰克的手指。

“再坚持多一会今晚上吃好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得吃你喜欢吃什么?”杰克想引开绿娇娇对烟的注意力。

“有什么好吃的……我就是想抽烟……”绿娇娇喘着气用力地甩着自己的头把脸上的毛巾甩到地板上手握拳头用力地摇着想让手不再抖下去。

杰克摊开绿娇娇的拳头手掌用力搓着她一双小手搓得热通红:“要不要喝点酒我这次回广州带了俄国的伏特加酒。”

“酒?也好快给我倒一点……快。”

杰克拿出小钢杯从车后的酒桶倒出半杯伏特加酒绿娇娇接过来一口闷进肚子里马上挤眉弄眼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啊!好辣!你老是搞来这种毒死人的东西……嗳?好象可以呀……再来一杯……”

“还来?只能再来一杯啊。”杰克又倒出半杯给绿娇娇。

又是一饮而尽然后张开小嘴喘着粗气半躺在皮椅上看着车厢顶。手握着杰克的手胸前快地起伏着。

杰克看着她的胸绿娇娇突然伸手勾住杰克的脖子转过脸吻向他的嘴唇小舌头深深地绞入杰克的口中……


绿娇娇沮丧地看着马车喘过几口气突然又冲回车厢门前杰克吓得摔回车厢里可是却没有绿娇娇冲上车厢只是扔上来两支没有子弹的左轮枪。

绿娇娇纵身一跳上了安龙儿坐着的车马前座她把安龙儿挤到一旁拉起马缰绳狠狠抽两下马屁股人还站着就赶起马车飞跑。杰克刚刚接住枪正要伸脑袋到车前座问问情况就被马车向前冲的后座力扔到后座。

马车在山路上狂奔带起一路尘土。安龙儿在前座护着绿娇娇杰克在车厢里被颠簸得屁股开花。安龙儿集中精神看着前方的路面一手扶着绿娇娇的腰以防有突事情可以及时应救杰克趴到车厢前窗喊道:“娇娇小心!不要让马跑得太快小心翻车!”

绿娇娇听到杰克的话用手把贴在额头上的湿头往上一推再给两匹马抽多两鞭在狭窄的山路上飚起洋马车。她现在只想用尽一切办法分散自己的精神压制对鸦片的心思克服身体的软弱。

对于戒鸦片飚马车好象是比喝酒、热吻和狂打洋枪都有效当马车冲到山下看到一片农田和开阔地绿娇娇已经累得全身湿透瘫倒在马车前座不能动弹。

安龙儿拉停马车杰克把绿娇娇抱回车厢对安龙儿说:“快找地方住下越快越好!”

安龙儿驾起马车就往前面的村庄冲去。

这里是粤北曲江地带清朝时期属韶州管辖北江从江西南下先经过韶州再经过马坝镇。除了北江两岸的经济比较达其他地方都是山区不容易见到人口稠密商业繁荣的乡镇。

但在安龙儿眼前的开阔农地中间还是有一个小村庄村庄里零星而不规则地竖立着十多座两三层高的青砖小楼看起来倒不象是贫苦人家有这样的财力建起砖楼相信是因为这大片藏在山区中的农田长年有好收成。

安龙儿驾马车越过农田跑向村子南边最前排的青砖楼当马车走近现青砖楼原来是一家高门大宅。这座青砖楼楼高两层约十七八丈见方般大小楼的四周开了一些小窗楼的四角的分别建有四个小角楼使整座青砖楼象一个倒扣的小板凳。青砖楼的四壁高直无处着手攀附说是一座砖楼其实更象一座长方形的小碉堡。

大门向东南门上用石板雕刻着“张庐”两个厚重的八分书可见青砖楼主人姓张。

马车一停在张家楼门前杰克抱起一身冷汗的绿娇娇就跳下车。安龙儿正要去敲门环喊救命大门“隆隆”一响先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膘肥体壮的男人。

他身穿黑绸子长衫外套朱红色短褂腰上吊着玉佩和钱袋子;看上去五十多岁但是却没有五十岁长者的老态长得厚唇宽鼻满面油光连安龙儿和杰克这两位不会给人看相的人都感到这人的一身酒肉气。

不过这时救人要紧也管不了太多一见他走出来安龙儿即刻上前拱拱手说:“先生救命我姑姐得急病昏倒了能不能帮帮我们让姑姐安顿下来休息一晚?”

“哦?呵呵这么热闹啊……还有洋人和洋马车。”这个男人并不答安龙儿的话倒是走过去色迷迷地看杰克抱在怀里的绿娇娇。

“哎?这小妞长得真标致……”男人说完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看杰克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笑了笑说:“我不是这家的人你们进去问问吧?”

杰克一听马上说了声谢谢抱着绿娇娇就往大门里跑去。

安龙儿一进大门就喊:“有人吗?救人哪!”

从大门侧面跑过来一个少女她穿着皂白色衣裤梳着大辫子年纪约十六七岁样子长得平平坦坦还有几点雀斑一看就是下人的打扮。

安龙儿一看有人连忙说:“姐姐我姑姐急病昏倒了……”

这个少女马上摆手说:“我做不了主你等一下我叫夫人来。”然后她回头大声喊:“夫人出事啦快出来看看!”

张家楼进了大门就是中庭的露天院子四方形的院子位于全楼的正中这使得整个张家楼以这里为中心呈回字型结构。

从中空的院子看上去可见上方是二楼的回字型走廊回廊两侧是两道对称的楼梯从楼梯上走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她上穿碎花布衣裳下身套着蓝缎子宽折裙头上挽圆髻长得容貌姣好清秀端庄俨然大家闺秀。

少*妇下了楼碎步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我姑姐昏倒了要找个地方安顿休息……你能帮个忙吗?安龙儿说。

少*妇看了看杰克和安龙儿再到门外看看他们的洋马车看起来不象是坏人于是说:

“好好好先搬进偏厅再说阿花快去排好凳子……”

一阵忙乱之后绿娇娇已经安躺在张家楼一楼的北方偏厅阿花已经倒来一盆热水打上热毛巾给绿娇娇敷面绿娇娇慢慢地睁开眼睛。

“娇娇没事了这位夫人让我们进来休息……”杰克怜爱地用手抚摸着绿娇娇的额头安慰她。

“嗯……”绿娇娇应了一声就转过脸乏力地对那位夫人说:“谢谢夫人……我们能在这里休息一晚吗?我走不动了房钱我们照付……”

“行行你们就先住一天吧叫我秀莲就好了你叫娇娇是吗?”秀莲夫人心慈面善显得很宽容大度。她问绿娇娇:“你为什么会昏倒自己知道是什么病吗?”

“我没病我一直有抽大烟……现在想戒;从昨天到今天没有抽就难受成这个样子。”绿娇娇苦笑着说。

秀莲夫人温和地说:“戒烟一下子停下来会很辛苦也会很伤身子你想戒烟不能硬来……我家公子也抽了多年鸦片前两年才戒掉了前后也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都是用桂皮膏掺换到鸦片膏里慢慢地掺大桂皮膏的份量直到完全没有鸦片才算是戒成……”

绿娇娇看着秀莲夫人的脸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秀莲夫人见绿娇娇不说话心里想这小女孩怕是吓坏了于是又说道:

“娇娇不用担心我家公子当时一天抽三十几泡烟也能戒掉你现在一天抽多少?”

“十几泡……”

“那一定可以戒掉放心吧……”秀莲夫人慈爱地笑着也用手擦了擦绿娇娇的额头说:“你现在先上房间一会我叫阿花打水给你擦身你休息好再说……现在想吃东西吗?”

“嗯想吃……他叫龙儿他叫杰克请秀莲姐也弄点东西给他们吃钱我们照付。”绿娇娇说道。

“好好你不要说太多话了我们这楼上有客房你们先上去休息一下。”秀莲夫人好心得象救苦救难的观音姐姐。

“那我先扶娇娇上楼龙儿去卸下行李料理好马车好吗?”杰克对大家说。

安龙儿说:“我和你扶娇姐上楼后就去卸行李。”

秀莲夫人说:“那好我带你们上楼去。”于是杰克和安龙儿扶起绿娇娇从中庭露天院子里的东北面楼梯走上二楼。

众人扶着虚弱的绿娇娇一步步地走上二楼绿娇娇开始慢慢地端详这座大房子。

这所两层的回字型结构房屋占地很大青砖和木料的材质非常好结构也异常结实可见不只是以日常居住为建筑标准。

在露天中庭的四周围着房间二楼有九个象九宫格一般布局;向着农田的前半部份是东南客房靠着村落的后半部份是西北主人房。

一楼也是九宫格分布背后是西北方的大厅刚才绿娇娇休息的偏厅在北方也可以叫北厅;东北上楼梯的位置旁边上层是儿童房下层是工人房。

和二楼不同的是正面东南有一个大门而二楼的这个位置是一个客房因而张家楼的大门形成了一个宽大的门洞恰象一个向东南张大的嘴巴。

大门的左侧是东房这里也是厨房刚才阿花就是从这里跑出来;大门的右侧是南房其实这里不是房间而是两个厕所一个是主人使用一个是下人使用。

绿娇娇在走上楼梯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张家楼的内部布局当走到二楼她站住不再走动叫安龙儿:“龙儿这房子是什么座向?”

龙儿从身上掏出罗经量了一下说:“座西北向东南戌山辰向。”

绿娇娇听完后用手臂扣紧扶着她的杰克和安龙儿眼神里显出不安和恐惧地说:

“我们不要住在这里了我们走吧……”

“为什么?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你需要休息。”杰克说。

安龙儿也说:“是啊娇姐这里前后都没有城镇先在这里休息吧……”

绿娇娇变成激动焦燥跳着脚说:“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这是……凶宅……”说完后脚一软就昏了过去。


(六七)失踪


绿娇娇昏得快最后两个字说得不清不楚大家看着她两眼一闭更加快了抬她进房间。

秀莲夫人把众人带入二楼的东房。东客房是整个张家楼的左前角后面一墙之隔是秀莲夫人刚刚走出来的房子里面偶尔传来一两声小童的咳嗽声从门逢看进去有一个约两岁大的小男孩样子长得俊秀坐在竹笼椅里好奇地看着门外的大人。

东房的右面是东南客房这房间是张家楼的正中前方楼板下就是张家楼前院的大门。就是因为有这个东南客房压在一楼大前门上方使张家楼的大前门象一个张开的大口。

而东房的下面就是刚才阿花走出来的厨房。

安置绿娇娇的左前角东客房干爽明亮窗明几净一张雕着龙凤的酸枝木双人床使人感觉到这家主人很不为钱财愁客房都可以用上昴贵的家具器物。

杰克把绿娇娇放在床上安龙儿马上打开窗向四周看了看。

从这里看出去远方就是刚才绿娇娇飚马车的山岭中间是平坦广阔的水田现在田里的水已经全部放干田里一片秋收的金黄;张家楼面前是一条小路左右沿伸向这个村子的各家各户;张家楼的南面就是一楼厕所对出的路边有一大丛灌木长在墙角灌木长得高过人头仿如一片小树林还有一棵老榕树爬在墙上直长到二楼的高度挡住了看向右方的路;而右方正是刚才马车进来的方向也是在门前遇到的高大胖老头走出去的方向看来右方是出入这个村子的主要道路。

安龙儿看过房子情况挺舒适又有主人家和工人打理绿娇娇他和秀莲夫人说了一声就要下去搬行李和整理车马。秀莲夫人说:“角楼后边有牛棚你可以把马牵到那里牛棚里有水有草你都可以喂马不过门上有锁阿花你带龙儿下去开个门给他……”

阿花于是和安龙儿下楼整理马车他们走到一楼的院子看到又有一个和阿花一样丫头打扮的少女阿花一见她就说:“阿香家里来客人了我带这位小哥去解马车你帮忙到厨房做中午饭……”

阿香长得比阿花好看鹅脸蛋上红扑扑的带着几分娇俏她看了一眼安龙儿对他长了一头黄头显得很惊讶扑的一声笑出来她转脸对阿花说:“我怎么不知道来客人了大花背肯定又出去搞人家的母狗……”

大花背是张家养的一只家狗这附近的家狗不是黄色就是黑色偏偏他们家的狗却长了一身白底黑斑毛所以起了个大花背的混号。平时有家里人出入大花背就会吠一两声要是有陌生人出入的话大花背就要吠上一阵。

今天大花背不知道跑那里玩去了所以在井边洗衣服的阿香也不知道来了客人。

阿香看了看厨房里头说:“你怎么还没做饭呀又要我来做二娘还要我洗床单被面呢。”

“帮帮忙吧一会我帮你洗被面。”阿花说。

“二娘还在睡觉一会她醒过来要骂我的话我可说是你让我做饭的……”阿香说着从院子里探头看了看二楼的右侧西南房从绿娇娇的东房门越过中空的院子也可以看到这个西南房门。安龙儿也顺着阿香的视线看了看那边二楼西侧一排门都紧闭着看不出有人。

阿香说完就跑进厨房做饭毕竟没有中午饭吃也没有力气洗被面床单吃还是最重要的。

秀莲夫人把绿娇娇睡的床放下帐幕自己也上了床在里面给绿娇娇擦面擦身杰克在外面递毛巾。

秀莲夫人说:“抽大烟就是吃毒药不是说停下来不吃就会好其实身体里早就中毒了……绿娇娇也醒了?听到吗?”

绿娇娇睁开眼心里不觉得那么烦燥但是身上觉得又冷又疼肚子还有点痛眼睛也象是几天没睡觉一样睁不开。她听着秀莲夫人的话软软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刚开始戒烟白天悃晚上精神不信你试试不过你醒了不要吵醒我们到隔壁帮我们带孩子就好了……”秀莲夫人把绿娇娇翻在床上一边用热毛巾擦绿娇娇的背一边和她打趣说话绿娇娇也苦笑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绿娇娇几乎不记得了秀莲夫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是看起来却象妈妈一样慈祥绿娇娇闭着眼睛享受着母爱身上也舒服了不少。

秀莲夫人继续说:“我家公子当年为了戒烟看了不少大夫和药方医书自己也学成了半个郎中还是无计可施;好不容易请到一个很有名的大夫开了一张戒烟的方子又加上桂皮膏慢慢减去鸦片的份量才能不伤身坏气地把大烟戒掉……哎呀!杰克先生你叫快住龙儿我马上给他个方子到村里买几服药娇娇喝了药明天就会精神起来快……”

杰克马上从二楼走廊往下喊把安龙儿从牛棚叫上来秀莲夫人也回到自己的房里取药方。杰克看到秀莲夫人的房间就在儿童房的后面。

张家楼的左侧是东北方二楼左侧有三间房由最前方的东客房中间的儿童房和最后面北方的秀莲夫人房间连成一片。秀莲夫人的北房是张家楼的左后角对下一楼就是绿娇娇刚刚入门急救时的小偏厅。

秀莲夫人再回到东客房安龙儿和杰克都在房里等她。她把药方交给安龙儿说:

“你快到村里找到药材铺先配十服药回来马上就要煎一服给娇娇喝了再请大夫把这个方子抄一份你们留着用……”

安龙儿看了看药方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药名各有不同的份量主药是法半夏益智仁酸枣仁柏子仁杜仲牛膝……林林总总一大片他不及细看收好药方问秀莲夫人:

“村子离这里远吗?”

“不远我们家是村子的最南边你出门向右转沿小路向北走两刻钟就到了你问问人就可以找到药材铺。”

“好我马上去。”安龙儿听秀莲夫人说完马上转身跑步进村买药。

安龙儿出了门向右跑过了那丛高大的灌木丛和爬墙的榕树回头看到张家楼的右侧其实还有一个不显眼的小门小门前有一条窄路向北通向张家楼背后的村落向南沿着墙脚走可以绕到张家楼的正门。不过因为有那丛灌木的掩挡安龙儿这时已经看不到张家楼的大门。

向北跑出去所见的都是青砖楼式样大同小异零零星星地分布在农田和小池塘之间。因为是中午时分田里没有佃农村道上没有人。安龙儿才跑了两里路远远就看到有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向自己迎面走来。

这个男人中等身材脸色白净一看就知道不是农户穿一身读书人的灰蓝色长衫衣服的用料却非常精细嘴唇上留着一道细细修整过的小胡子和他的样子有些不般配看来就象为了掩饰自己的年轻而粘上去的玩意。

安龙儿心想这背后也没几户人家说不定还是张家楼的人。但买药要紧他不及细想便在这个男人身边擦身跑过。

两刻钟的路程安龙儿不到一刻钟就跑完果然来到一个村子。村子里有各种小商铺但是可能没有什么外来人这里并没有客栈。他左右问一下人就找到秀莲夫人说的药材铺。

药材铺开着门却看不到有老板。安龙儿叫了几声从柜台下爬起一个正在睡午觉的老头。老头睡眼惺忪地看过药方慢慢地给安龙儿配那十服戒烟药。

安龙儿问老头说:“先生请问这方子上的药是治什么病的?”

“咳咳……你看什么病他治什么病呀……有毛病……”老头一点也不好惹。

“先生求求你告诉我吧我怕配错药吃死人。”安龙儿并不在乎老头对他的抢白仍是耐心地求老头。

老头看了安龙儿一会低头看药方说:“这药方祛毒扶正补气生血还强筋壮骨体弱的人吃了好热底子的人吃了流鼻血是不是你要的效果?”

安龙儿一听正是绿娇娇最需要的疗效马上咧开嘴笑起来:“太好了就是要这种效果多谢多谢……”

老头慢慢配药安龙儿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他很想快点回去看看绿娇娇他也不喜欢只有杰克一个人在绿娇娇的身边。他叫老头给他纸笔墨砚自己把戒烟药方抄多一份藏好又等了好一阵才等到老头捡好十服药给过钱就马上风风火火地跑步回张家楼。

跑回张家楼的露天大院看到正中后方的大厅里坐着杰克和秀莲夫人旁边还有刚才在路上遇到的中年男人。

杰克马上叫住安龙儿说:“龙儿过来这位是主人家张公子。”

安龙儿马上走入大厅张公子也主动迎上来拱拱手说:“下在张福龙秀莲是我内人这位是……”

安龙儿马上拱手作揖:“张公子你好叫我龙儿就行了我姑姐因为戒烟昏倒幸好经过你这里被秀莲夫人救起来……”

“呵呵秀莲对戒烟有一套你们走对门了。过门就是客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安福龙斯文大方和秀莲夫人一样热情好客安龙儿和杰克都大为安心。

安龙儿说:“那真是求之不得谢谢张公子……秀莲夫人给了我戒烟药方我已经买了药回来药方我已经重抄一份这是还给夫人的……”说完他把药方还给秀莲夫人接着说:“我先上去看看姑姐然后想借厨房煎戒烟药……”

“呵呵……这孩子真是懂事……”秀莲夫人慈爱地笑着:“你把药放下我叫阿花煎就行了你上去看姑姐吧。”

杰克说:“娇娇刚睡了……”

“我轻轻地看……”安龙儿说完就箭也似的飞奔上二楼。

上得二楼楼梯口正对的就是儿童房这里是白天放孩子玩的地方安龙儿看到一个年约二十岁上下的妙龄美女站在房门一身少*妇打扮正抱着刚才咳嗽的孩子拍着背哄睡觉。

美女被快出现在楼梯口的安龙儿吓了一跳神色慌张地护着孩子向后一闪惊叫出声音。

安龙儿马上掬个躬说:“对不起我叫龙儿是中午来的客人我姑姐病了我进房看望她……”

秀莲夫人也在楼下喊道:“宁儿那位小哥是我们家客人不要怕……”

宁儿长得窄鼻小嘴清纯动人一眼看去让人想起红楼梦里的林妹妹可是脸上却扑了粉上了妆,这让安龙儿觉得混身不自在这么漂亮的女孩还要上妆吗?她向安龙儿欠欠身以示招呼就退入儿童房关上门不再出来。

安龙儿惦着碎碎的小脚无声地走到绿娇娇的床前揭开床头的幕帘看了一眼绿娇娇睡得正熟呼吸均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安龙儿也习惯了这个样子的绿娇娇她一向脸色苍白。

看过绿娇娇没事安龙儿轻轻关上门回到一楼中厅杰克和张福龙还在聊天秀莲夫人已经不在厅里。

安龙儿从他们聊天的内容里得知秀莲夫人是张福龙的原配夫人但是感情虽然好结婚几年后一直没有儿女;在父母的张罗下张福龙又娶一个小妾宁儿。

宁儿很争气过门半年就怀上了孩子不久后还生下一个男孩可惜这个小男孩居然患上瘘病天天早上睡觉夜夜咳嗽不止时间长了体弱不堪四处求医也没有好转全家都心痛不已。

而中午他们在门前遇见的是张福龙的伯父是个生意人他时不时会过来走亲戚住上三几天所以刚才他说自己不是这家的人不能做主收留绿娇娇。

很快又到太阳下山绿娇娇醒过来喝了一碗戒烟药果然清爽很多人更觉得肚子饿。

宁儿夫人和阿花阿香张罗出一桌饭菜大家在一楼中厅热热闹闹准备开饭门外传来一阵狗吠声。

阿花说:“大花背的声音……可能有客人来了我去看看……”说完就走出大院门。

绿娇娇问:“大花背就是狗吧?”

秀莲夫人笑着说:“是呀我们就养了这么一条狗这狗傻傻的见人就吠……”

宁儿也坐在一旁腼腆地笑着绿娇娇说:“宁儿姑娘长得可真漂亮象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张福龙哈哈大笑:“我两位夫人都漂亮绿小姐不能只赞扬一个啊……”说完还一边一个夫人地抱了一下秀莲夫人和宁儿都笑得很幸福。

杰克也看得笑不拢嘴绿娇娇看在眼里:“张公子成了杰克的英雄啦哼哼……”

张福龙说:“杰克先生只要愿意留在这里按大清律的话可以娶几位夫人嘛……”

杰克一听很高兴神采飞扬地要和张福龙碰杯喝酒。

前院大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面容清秀却神情疲倦一身素服显出弱不禁风的身材。

张家家人都一下子站起来迎出院子原来这位竟是他们的伯母就是杰克和安龙儿中午在门前遇到的高大老胖子的夫人她的名字叫佩云。

佩云手里提着一个小箱阿花帮她提着两个大箱走进院子就问:

“得盛在这里吗?”

张福龙不要得领地回头问两位夫人:“伯父还没有回来吗?”

秀莲夫人说:“伯父中午出去了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

张福龙又问:“伯父没说要去那里吗?”

秀莲夫人说:“他一向都是自出自入不会和我们说话……那我在看着小孩也不知道他出去了……”

比张家全部人都年轻的伯母佩云担心地说:“中午到现在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事了?”

还站在中厅饭桌旁的绿娇娇手背在身后掐算起来。


(六八)死夜无月


宁儿带着阿花把佩云的行李提上二楼放到东南方的客房。这位客房位于张家楼的大门正上方左边就是绿娇娇下榻的东客房右边还有一间客房却不知道是谁住着。

张得龙和秀莲夫人招呼佩云先进前厅饭桌一起吃饭绿娇娇并没有马上迎出去行礼而是很快地用一支筷子点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死”字。

安龙儿看到“死”字后转眼看看绿娇娇绿娇娇微微点了一下头。杰克看到“死”之后疑惑地皱起眉头看看安龙儿和绿娇娇。

绿娇娇拉一拉杰克走出饭桌和佩云行礼见过之后大家一起回到饭桌。

张福龙说:“得盛伯父经常到处做买卖佩云你不用太担心可能他也是去外乡谈生意一时天黑所以没有回来你先在这里住一晚再说。”

秀莲夫人也说:“伯父回家了也说不定明天你不妨先回家……”

“他说了在在这里住三天让我今天来明天和他一起去韶州……”佩云一脸不解的神情。

秀莲夫人说:“他是精明人不会有事的佩云一路上辛苦了吧?今天晚上睡个好觉明天中午伯父没有回来的话我们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秀莲夫人对着这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小的伯母象对妹妹一样关心佩云忧心忡忡地点点头。

绿娇娇这顿饭吃得如坐针毡刚才用小六壬掐指算出大凶卦象这个失踪的得盛伯父已经死去。再看着佩云的脸眼睛两侧的夫妻宫紫气黑沉更进一步印证了得盛伯父的死亡。

张福龙一脸喜气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宁儿脸上抹着脂粉同样气色红润只是看不出真实的面色;秀莲夫人的脸上倒是一股黑气从双眼底的高度横过鼻中间的年寿位置这种气色代表着凶死在即。

其实中午秀莲夫人救治绿娇娇时绿娇娇躺在偏厅的椅子上就已经现这股黑气对秀莲夫人即将生的危险产生了极大的戒心。

然后众人扶她上二楼她从楼梯上看过张家楼的内部结构现此楼大门两扇洞开对于民居来说开门太宽有如张开口吞食东西的外形会产生煞气。

从大门进入中庭大院却是无遮无挡煞气直攻入门使张家楼内每一个房间对大门涌入的煞气都避无可避只待太岁飞伏便生凶死之事。

现在从掐指卦算出离开张家楼的得盛伯父已死尽管除了绿娇娇无人知晓也没有任何事实可以证明这一卦的正确;可是秀莲夫人脸上的黑气却让绿娇娇直觉这两件事有关联。

绿娇娇面带客气的微笑在席间不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杰克和安龙儿陪主人家聊聊天说些路上的趣事倒也不算冷场。

黑白色的花斑狗大花背在饭桌下游走不时伸过大脑袋闻闻这个嗅嗅那个安龙儿和杰克都喜欢摸它的花斑头大花背也象很熟络似的一直蹲在他们身边。

饭吃得差不多张福龙对宁儿说:“宁儿啊你不是从老家带来些娘酒吗?今天难得有客人来快拿出来给大家尝尝……尤其这位杰克先生你在洋行天天喝好酒今天该试一下客家女人喝的酒是什么味道……”

杰克一听大声叫好宁儿于是到二楼拿下来一个小酒坛到厨房倒好每人一杯用托盘送到桌上。

客家娘酒味道香甜酒色朱红透润倒在杯子里很讨人喜欢。

绿娇娇一大早飚马车之前就喝了两杯伏特加然后又喝了一大碗戒烟药喉咙正有点痛也不知道一天之内喝这么多东西会不会拉肚子于是推说不胜酒力放下杯子。

张福龙举着酒杯对绿娇娇说:“客家娘酒是客家女子酿的酒放得越久越醇厚香甜……你手上这杯酒是宁儿的母亲酿造存放了三年留给女儿补身的上品你喝了对身体也很好……来来来不要浪费了慈母一番心意我们一齐干了这杯……”

这样劝酒实在不好拒绝绿娇娇只好客气地和大家一同举杯把酒喝下去。这时才知道张福龙果然没有说错客家娘酒醇中带烈香中有甜再不懂喝酒的人都会喜欢上娘酒。

绿娇娇这时的心思根本不在饭桌上她只想着去留的问题。

凶宅凶事就放在面前虽然目前看不出任何迹象但是完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凑这种热闹。要是明天闹出人命引来官差的话以自己通缉犯的身份相当麻烦。

但是现在离开的话一来不合常理二来连夜赶路可能更引起各关卡官兵的怀疑第三件事最让绿娇娇矛盾:秀莲夫人凶死在即自己应该置之不理吗?

人死之前面带死色是常有的事天下没有不死的人。

但是秀莲夫人不仅善良宽厚还收留了自己亲自为自己更衣护理还给自己戒烟的药方煎好药拿到床头现在吃的这顿饭都没有埋单就这样不顾而去会不会太那个?

还是先留一晚上再说明天大早马上走人。绿娇娇做好决定就对张家上下道过谢说好明天大早会离开上路还把二两银票塞到秀莲夫人的手里谢谢她送的戒烟药方。

秀莲夫人无论如何也不收银票硬塞回给绿娇娇绿娇娇只好再三谢过。

秀莲夫人还关心到安龙儿和杰克的睡房安排。宁儿说二楼有三间客房绿娇娇睡了左边东客房佩云安排到东南方中间客房右边南方客房得盛伯父睡过因为不知道他回不回来现在还没有收拾整理其他房间也没有准备好床铺。

绿娇娇连忙说:“二楼是木地板不比一楼的砖地潮湿他们两个大男人在我的房间打地铺就行了。只是睡一个晚上不用再特地张罗。”

杰克和安龙儿也连声附和秀莲夫人挺不好意思地再三道歉。

绿娇娇很快觉得酒劲上头全身都有点麻脑子更是昏乎乎的想睡觉。这娘酒喝起来甜丝丝没想到后劲这么足她向大家告辞后就和安龙儿、杰克回到二楼东客房铺床休息。

也许今天大家都折腾得够呛不只是绿娇娇杰克和安龙儿在铺好地铺后也很快睡着了。

刚刚戒大烟的人烟瘾作都会白天怕光打呵欠晚上精神找烟抽。要是晚上醒来抽上一泡大烟当然可以安心睡去要是无烟可抽的话一晚上可就饱受烟瘾煎熬流眼泪流鼻涕两眼光光楞是睁着等天亮。

绿娇娇才戒了几天的烟下午还睡了一大觉按烟鬼惯例在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过来。

现在是重阳时节绿娇娇摸黑起床向窗外看去田野一片漆黑应该是下半夜时分。她身上有杰克的金怀表可是天色太黑实到看不到时间。

杰克和安龙儿整齐地排地下睡觉呼吸均匀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绿娇娇不想点灯嘈醒两个可爱的年轻人可是又没有睡意再上床只好不知所谓地坐在椅子上。

她知道是大烟瘾把自己叫醒的因为按多年的习惯这时抽一泡烟会睡得很舒服可是这样偷着抽烟又何必戒烟呢?

绿娇娇不会半途而废她盘起脚坐在椅子上双手结印眼观鼻鼻观心凝神内观重练道家内丹。

人在练功的时候五官特别敏感加上这是一个没有月色的安静夜晚楼下的一点声音引起了绿娇娇的注意。

先是张家楼背后的牛棚里传来门响声不一会从一楼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听得出开门很轻很慢有意尽量不让人听见。

大门开过一条缝后又听到一楼大院有一扇门响起然后是缓慢的脚步声走出到大院放下一个大包袱。

绿娇娇心里毛头皮麻她光着脚轻轻走到床边摸出左轮枪再踮着脚走到门旁边用耳朵贴着门板听向外面。

张家楼中庭的左右两边有两道对称的楼梯左边的楼梯在东北方通到绿娇娇住的东客房、儿童房和秀莲夫人的睡房;右边的楼梯在西南方通向另一排房间。

绿娇娇听到脚步声正在轻轻地走上楼虽然是走在西南方的楼梯远离自己的房间绿娇娇还是吓得全身抖她觉得自己的脚开始软站不稳只好慢慢地蹲在地上。

她蹲着挪到杰克身边摸到他的嘴巴捂住然后轻轻摇他的手可是杰克却摇不醒;她又去摇安龙儿同样是摇不醒两个大男孩都在幸福地酣睡。

绿娇娇越来越恐惧屏着呼吸再蹲到门边听外面的声音听到脚步声没有走向自己这边却在二楼回字型走廊的另一边慢慢地打开一扇门然后走了进去。

这时她再也流不出眼泪鼻涕而是剧烈地心跳着拿枪的手也随之抖脸上烧一额头都是冷汗。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看看是谁?是不是该去找秀莲夫人说有人进来?可是她实在没有胆量打开门只是想要是大花背吠几声就好了。咦?大花背为什么不吠呢?

绿娇娇在门边蹲了很久一直没有听到别的声音于是带着左轮枪躲上床。

天色渐渐亮起来绿娇娇也一直没有睡。张家楼外面开始有人的声音绿娇娇下床看向楼下三个农夫正在田里把秋收后的禾秆捆绑好送到张家楼的背后看来这些是张家楼的佃户或是长工。

其中一个农夫看了看张家楼然后向大门走过来。绿娇娇再闪到门后贴着门板听出去。

大门推开之后听到农夫大声说话的声音:

“阿香!阿花!还睡懒觉不干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听到农夫疯狂的叫声:“救命啊!夫人死啦!来人啊!”

绿娇娇心里一震真是出事了!

她顶着门不走出去继续听着楼下的动静。

农夫在一楼拍开工人睡房的门然后听到阿花和阿香的尖叫声睡在二楼的张福龙宁儿也醒来跑到楼下一楼大院象炸了锅一样哭喊成一片。

这个时候再不出去就太没人性了绿娇娇踢醒杰克和安龙儿他们两人还在迷糊中看绿娇娇已经穿戴好打开门走出二楼回廊也连忙起来跟出去。

佩云从旁边的东南客房刚刚开门走出来碰上绿娇娇也是一脸的迷糊两人从回廊看下一楼露天大院只见张福龙坐在大厅门前的地上抱着秀莲夫人的尸体流眼泪宁儿跪在地上也伏在秀莲夫人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

张福龙泣不成声地对下人们说:“你们……快去报官!”

地笑了两声说:“我在戒烟嘛秀莲夫人也说了戒烟的人都是晚上精神……”

大花背这时也跟了过来和他们一起从张家楼的背后走向右侧。

张家楼的背后除了每个房间一个小窗没有其他的门户。走到张家楼的右侧却看到一扇小门虚掩着。

大花背一头就从小门钻进去它对这个路径显得很熟悉。他们三人看了看门的位置这里是张家楼的西方也就是全楼的右后角和绿娇娇睡的东客房呈对角位置。

因为是秋天地面干硬看不出有什么人的脚印只看到深一些的牛蹄印好象还是刚刚有人赶牛经过的新痕迹。大家看了看地面没有特别的情况就慢慢走入这个小西门。

这个小门很窄只能容一人出入门是三寸厚的包铁木板完全可以抵挡一般的战斗进攻。

这扇门虽然厚重但是保养得很好用一点力就可以推开门门打开时也没有什么声音。

三个人走进小西门看到一间黑麻麻的客房客房里的布置和绿娇娇睡的东客房差不多桌椅床柜都是上好酸枝木料只是客房里被人翻得乱杂八糟一地都是被子衣服好象被人抢劫过一样。

从这里看向张家楼内一扇房门开了一半可以看到楼内的大院和厨房再走前几步还可以看到绿娇娇住的东客房。

站在这里的绿娇娇几乎可以肯定昨天晚上有人从这个房间把秀莲夫人的尸体背到大院里扔下心里不寒而栗。

杰克和安龙儿听绿娇娇说过晚上的事情都意识到这个房间可能是生命案的地方默不作声地四处观察。

绿娇娇现在床边的茶几上有四个小酒杯放在一个托盘上拿起酒杯闻了一下竟是客家娘酒的味道。

突然大花背出一阵连续的疯叫绿娇娇差点把酒杯摔到地上。在这个平静诡谲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好人都得吓成傻瓜大家急忙从西客房跑出露天院子看出了什么事。

从院子的正门冲进来一群男人其中有六人抬着一块大床板床板上躺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皮肤苍白的大胖子他正是昨天中午开始失踪的得盛伯父。

杰克几步冲到院子中间把这些人拦在入门的位置不让他们接近秀莲夫人的尸体。

一个衣着斯文的老伯走出来说:“张秀才呢?我们找到他伯父了!”

张福龙正从楼上快步走下来:“林老爷我在这里这位洋人是我朋友他在帮我处理秀莲的事情……”

林老爷是村里的举人也是主要乡绅之一。张家秀莲夫人意外死亡先通知得村里的乡绅再通报到韶州府。现在林举人安排人火飞报韶州府的同时先赶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却把得盛伯父也带回来了。

林举人说:“有乡亲在村里的小河上现你家伯父淹死啦!”

二楼上传来轰隆一声大家抬头看去原来是走出二楼回廊看情况的佩云看到得盛伯父的尸体后昏倒在地。

绿娇娇连忙叫上阿香跑上楼扶了佩云进房间然后在佩云刚才昏倒的回廊看下去。

绿娇娇一直没有见过得盛伯父现在他就躺在一楼的地面从上向下看去一具肥肿难分的尸体似乎面无人色地站在绿娇娇面前;绿娇娇马上想呕吐她这才明白佩云为什么会昏倒。

她走下一楼厨房喝了那碗戒烟药稍为精神了一点看到杰克和张福龙已把林举人和村民推出张家楼外现在正站在门外说话。

伯父的尸体就放在入门处远离秀莲夫人的尸体。

尽管不认识得盛伯父也不知道他的为人绿娇娇心底里还是希望漂亮善良的秀莲夫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要接近长得这么丑的死鬼。


(六九)蒙汗药方


绿娇娇和众人连忙走下一楼围到张福龙和秀莲夫人的尸体身边。

佩云看着秀莲夫人掩着嘴流眼泪看样子是被吓哭了。那个最先现尸体的农夫跑出门可能是去报官。

杰克蹲到张福龙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然后帮他把秀莲夫人的尸体平放到地上叫人用床单把尸体掩盖好不要移动尸体的位置。

绿娇娇把佩云和宁儿拉到偏厅叫安龙儿把几个进来看热闹的农夫赶出去关上张家楼的大门;这是为了保证有官差来到时可以看到接近实况的原样。

然后叫阿花阿香到厨房烧水煮饭;因为她知道今天肯定整天不安宁少点力气都不行一定要在早上让大家吃顿饱饭。

再让阿花给自己煎一服戒烟药;因为她喝了秀莲夫人开的戒烟药晚上烟瘾时冷抖流泪的症状真的减轻了许多。

张福龙回到中厅里坐着看着秀莲夫人的尸体双眼通红不时流出眼泪表情显出极大的悲痛。

宁儿跑到二楼的儿童房关上门在楼下都可以听到她的啕嚎大哭。佩云十七八岁小小年纪更不知该如何是好绿娇娇把她打回房间等官差来问话。

绿娇娇到厨房打水洗把脸尽可能让自己在这种场面里冷静下来。

安龙儿走到她身边小声的问:“娇姐要不要……”

绿娇娇知道他说的是马上离开这里因为她身上背着通缉令一会官差来了多少有些危险。

但是绿娇娇对秀莲夫人的死一直有防备她反而考虑到另一个问题她对安龙儿小声地说:“凶手最想我们走……我们只要一走马上就成了畏罪潜逃罪名绝对往我们身上安明白吗……官府会马上全力通缉我们三个人就会背上一张加急的真正通缉令根本走不出韶州……”

安龙儿点点头其实绿娇娇留下来还有一个原因。秀莲夫人为人善良绿娇娇不想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再说绿娇娇可能是唯一听到昨天晚上楼下有声音的人她留下会为破案增加多一分希望。

绿娇娇把杰克和安龙儿叫到张家楼大门外看看左右没人小声对他们说了昨晚听到楼下有声音的情况和不能马上离开的原因杰克和安龙儿都表示明白。

然后她又说:“现在趁官差没有来我们先四周看看情况不然一会乡绅来处理村里人又来围观我们可就看不到真实情况了……”

说完他们三人开始绕着张家楼慢慢查看起来。

三人先从左侧走到张家楼后方的牛棚杰克的洋马车也停在这里。一走近牛棚就听到大花背一阵乱吠。

牛棚是红砖瓦房这在当时的农村绝无仅有建得出奇的结实豪华。一扇木门上了大锁不过门板上有很多宽大的门缝可以看进去。

绿娇娇从门缝往里面看看到大花背正在抖毛然后伸了个大懒腰好象刚刚睡醒的样子。旁边有一堆干草和旧衣服看得出有人给它准备这个狗窝。

牛棚里分左右两栏。左边一栏是牛杰克的两匹大马也在牛栏里关着右边一栏是猪杰克的马车停在牲口栏的中间过道上。

大花背从牛棚大门底下钻出来马上认得是昨天和主人一起吃饭的客人摆着尾巴走到三人面前。杰克和安龙儿都很喜欢大花背热情地和大花背打招呼大花背也显得很开心舔他们的手不时还出一两声欢叫。

绿娇娇看着活跃的大花背问安龙儿和杰克:“你们昨天刚刚进张家楼……它有吠吗?”

杰克说:“没有我们只看到胖子伯父阿花和秀莲夫人……我第一次见大花背是晚上吃饭……”

“我第一次见它就是这里……”安龙儿一说完绿娇娇就用一个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昨天中午安顿了娇姐到东客房我就跟阿花到牛棚栓马卸行李看到大花背在牛棚里睡觉……”

“它没有醒?”绿娇娇斜眼看了看大花背大花背正伸着舌头嘻皮笑脸地看着她。

“没有阿花还踹了它一脚骂它懒狗。”安龙儿说。

杰克说:“狗睡得再熟有人来了都会醒一下如果有人来了也不会醒除非是睡在家里或是有很熟很亲近的人经过……”

绿娇娇也说:“对我们一走过来它就吠了还是看了认得才静下来。昨晚吃饭的时候秀莲夫人还说养了一条见人就吠的傻狗你们记得吗?”

安龙儿说:“记得这么说昨晚上出入张家楼的人是很熟的人?”

杰克说:“也不能这么快下结论先看看大花背的生活习惯再说……”

然后三人再走到牛棚背后牛棚后是另一片农田墙边长了大叶灌木开满美丽的白色喇叭花。

杰克随手摘了一朵闻一下:“这花真漂亮不过没有香味。”

绿娇娇说:“这是农家专门种在猪栏旁边的花名叫曼陀罗这种花和结出来的果子都有毒不过猪拉肚子的话用曼陀罗煮水喂猪倒是很有疗效……”说到这时绿娇娇停下脚步看着曼陀罗眯起眼睛。

安龙儿问:“娇姐怎么啦?”

“曼陀罗有平喘止咳的作用我记得秀莲夫人说过小孩有痨病夜夜咳喘而张福龙也略通医理他如果在这里种上曼陀罗给小孩止咳……也算是合情合理……”

杰克和安龙儿都对绿娇娇大为佩服一朵花都可以看出这么多事情。

“不过……”绿娇娇又说:“曼陀罗还有个作用就是可以做蒙*汗*药只要把花晒干磨粉放在酒里让人喝下去人人就会被麻翻失去任何知觉酒气过了才能醒来……”

绿娇娇一边说一边看看杰克和安龙儿:“医生会在给病人开刀时用曼陀罗止痛强盗会用曼陀罗麻翻客商抢劫财物……”

安龙儿和杰克不禁异口同声地说:“客家娘酒!”

“我们昨天晚上被宁儿麻翻了?!”杰克挠着头一付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样子越说越大声:“她为了杀秀莲夫人麻翻我们?!”

绿娇娇马上伸手捂他的嘴:“小声点!你刚刚才说不能这么快下结论看完再说……”

安龙儿也说:“看起来她们之间倒不象有仇的样子昨晚上一家三口多甜密呀……再说如果真是有麻药娇姐怎么又会醒呢?”

“也不能这么说……鸦片有止痛止咳平喘安神的作用和曼陀罗的药效很接近;我抽了几年鸦片对麻药可能特别适应同一个份量的曼陀罗可以放倒你们不一定能放倒我……”绿娇娇的解释让杰克啮起牙斜了她一眼安龙儿扑一声笑出来。

绿娇娇也嘿嘿地笑了两声说:“我在戒烟嘛秀莲夫人也说了戒烟的人都是晚上精神……”

大花背这时也跟了过来和他们一起从张家楼的背后走向右侧。

张家楼的背后除了每个房间一个小窗没有其他的门户。走到张家楼的右侧却看到一扇小门虚掩着。

大花背一头就从小门钻进去它对这个路径显得很熟悉。他们三人看了看门的位置这里是张家楼的西方也就是全楼的右后角和绿娇娇睡的东客房呈对角位置。

因为是秋天地面干硬看不出有什么人的脚印只看到深一些的牛蹄印好象还是刚刚有人赶牛经过的新痕迹。大家看了看地面没有特别的情况就慢慢走入这个小西门。

这个小门很窄只能容一人出入门是三寸厚的包铁木板完全可以抵挡一般的战斗进攻。

这扇门虽然厚重但是保养得很好用一点力就可以推开门门打开时也没有什么声音。

三个人走进小西门看到一间黑麻麻的客房客房里的布置和绿娇娇睡的东客房差不多桌椅床柜都是上好酸枝木料只是客房里被人翻得乱杂八糟一地都是被子衣服好象被人抢劫过一样。

从这里看向张家楼内一扇房门开了一半可以看到楼内的大院和厨房再走前几步还可以看到绿娇娇住的东客房。

站在这里的绿娇娇几乎可以肯定昨天晚上有人从这个房间把秀莲夫人的尸体背到大院里扔下心里不寒而栗。

杰克和安龙儿听绿娇娇说过晚上的事情都意识到这个房间可能是生命案的地方默不作声地四处观察。

绿娇娇现在床边的茶几上有四个小酒杯放在一个托盘上拿起酒杯闻了一下竟是客家娘酒的味道。

突然大花背出一阵连续的疯叫绿娇娇差点把酒杯摔到地上。在这个平静诡谲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好人都得吓成傻瓜大家急忙从西客房跑出露天院子看出了什么事。

从院子的正门冲进来一群男人其中有六人抬着一块大床板床板上躺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皮肤苍白的大胖子他正是昨天中午开始失踪的得盛伯父。

杰克几步冲到院子中间把这些人拦在入门的位置不让他们接近秀莲夫人的尸体。

一个衣着斯文的老伯走出来说:“张秀才呢?我们找到他伯父了!”

张福龙正从楼上快步走下来:“林老爷我在这里这位洋人是我朋友他在帮我处理秀莲的事情……”

林老爷是村里的举人也是主要乡绅之一。张家秀莲夫人意外死亡先通知得村里的乡绅再通报到韶州府。现在林举人安排人火飞报韶州府的同时先赶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却把得盛伯父也带回来了。

林举人说:“有乡亲在村里的小河上现你家伯父淹死啦!”

二楼上传来轰隆一声大家抬头看去原来是走出二楼回廊看情况的佩云看到得盛伯父的尸体后昏倒在地。

绿娇娇连忙叫上阿香跑上楼扶了佩云进房间然后在佩云刚才昏倒的回廊看下去。

绿娇娇一直没有见过得盛伯父现在他就躺在一楼的地面从上向下看去一具肥肿难分的尸体似乎面无人色地站在绿娇娇面前;绿娇娇马上想呕吐她这才明白佩云为什么会昏倒。

她走下一楼厨房喝了那碗戒烟药稍为精神了一点看到杰克和张福龙已把林举人和村民推出张家楼外现在正站在门外说话。

伯父的尸体就放在入门处远离秀莲夫人的尸体。

尽管不认识得盛伯父也不知道他的为人绿娇娇心底里还是希望漂亮善良的秀莲夫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要接近长得这么丑的死鬼。


(七十)无用之绳


杰克和安龙儿在张家楼大门外和张福龙、林举人等一群乡亲聚在一起听张福龙和林举人说现尸体的情况。

绿娇娇看看楼下阿花阿香忙着做饭佩云又在房间里歇着二楼应该没有什么人她眼珠子一转决定趁没人注意去看看二楼的各个房间可能会有些现也说不定。

自己的东客房没什么好看的她刚才扶佩云进东南客房也看了一下房间分了厅和房比自己住的东客房大一倍房里全是佩云的衣服杂物这个小女孩看来也是大小姐出身不大会收拾。

从佩云的房间看出去前面的田野空旷一片只是向右看不到进村的路。原来张家楼大门右侧长的一大堆灌木茂盛非凡一棵榕树爬在墙上不只是四处伸展还一直向二楼的高度长去挡住了右侧的视线。

她突然醒起那里正是张家楼的厕所和排水位置肥水如此充足那些灌木怎能不猛长。

绿娇娇沿墙边慢慢地走向二楼的南客房尽量不引人注意。

这里是张家楼的右侧对下一楼就是厕所不过因为厕所干净通风所以二楼也不觉得有臭气。而大门右侧爬墙的榕树一定就在这个房间的窗下。

用手推一推房门原来门上挂着一把锁门的做工很好从门缝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听宁儿说伯父就是住这个房间因为不知道他回不回来所以一直不敢进去收拾……如果一直不打开这个房门官府的捕头来了一定会进去翻东西。看来一会要找宁儿拿钥匙进去看看。

绿娇娇回头看了看二楼的回廊还没有其他人于是继续向下一个房间走去。

南客房背后是宁儿的房间这里位于张家楼的西南方。因为张家楼的露天中庭有左右两道楼梯宁儿的房间正对着右侧的二楼梯口。绿娇娇想如果昨晚的脚步声不是宁儿她会不会听见呢?

门没有上锁她轻轻推开门看了看里面房间里干净清香在窗台上还插着几支野菊。虽然只是从田野里采的野菊但是这三支花却插得错落有致说不出的好看。如果从这个房间往下看就会看到张家楼的右侧村道有客人来张家楼的话宁儿会先看到。

绿娇娇轻轻拉上门转身要看下一个房间却突然看到宁儿抱着孩子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她双眼哭得通红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一眨眼就会有眼泪流出来脸上的脂粉被眼泪划出一道道白痕。

绿娇娇被宁儿突然一吓人一哆嗦就靠到墙上:“啊!呵呵呵……我……”

宁儿幽幽地说:“绿小姐想看什么?我带你看……”

“宁儿我昨天晚上听到有人从这道楼梯走上来你在房里听到吗?”绿娇娇看人都到面前了不妨问多一句。

宁儿的神情显得有点奇怪:“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不过这家里这么多人晚上照看小孩和上厕所也会上下楼梯……”

“那倒是……宁儿后面这个房间是张先生的房间吗?”绿娇娇指着后一个房间问道。这个房间在张家楼的西面楼下就是有个小侧门通向外边的一楼房间。

宁儿慢慢地拍着小孩说:“这是福龙的书房我们平时很少进去不过这房间平时不锁里面只有书我带你进去看看……”宁儿刚才哭得很厉害现在现出很疲倦的神情说话有气无力。

绿娇娇还现宁儿抱着的小孩很瘦小而且一直在睡觉。听说这孩子有痨病痨病的人会夜咳如果晚上一直咳嗽睡不着的话白天的确会长睡不醒可是昨天晚上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孩子夜咳。

绿娇娇跟宁儿走进二楼西书房这个书房一半地方放着书架书架上除了四书五经之类的八股文还有很多医书。另一半地方放着药架架上有很多用纸包好的草药闻到一股很重的草药味。

绿娇娇说:“张先生还爱好医术啊?”

“是啊福龙从小抽鸦片后来为了要生孩子就狠心把鸦片戒了……谁知道孩子出生就得了痨病……福龙……到处找大夫和验方……”正说着宁儿就哽咽起来说不下去。

绿娇娇从身上掏出手绢给宁儿抹一下泪水抱着宁儿肩说:“张先生一定会尽全力治好孩子他是个好丈夫……嗯?”

宁儿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门背向着绿娇娇自己擦眼泪。

绿娇娇再回头看看房里西墙角的地上有一捆粗布绳引起她的注意。布绳很粗很柔软每隔一尺打一个大结分明是用于攀爬。学医寻方要爬什么呢?绿娇娇自然而然地看向窗户。

张家楼是碉堡式的青砖楼每一扇窗都不是很大一般只有一尺宽。张福龙的书房两个方向共有四个窗子都是窄窗加上架成方格的粗铁杆人不可能从这里钻出去。从防御的角度说是没有人可以从外面钻进来。仔细看看四个窗的铁杆都是插入青砖的硬结构不象可以随便拆卸的样子。

绿娇娇想不出个所以然快步走出书房宁儿又带她走到张福龙的房前。这个房间门上挂着锁但没有锁上宁儿说:“这是福龙的房间想进去看看吗?”

绿娇娇不好意思地说:“这样不好吧宁儿算了我也只是随便看看……”

“进来看看吧没事的……”宁儿轻声说道很大方地带了绿娇娇进张福龙的房间。

张福龙住的西北房是张家楼的大后方房间位于全楼的中轴线走进去后看到这里的间隔和佩云住的大客房一样也是一厅一房比一般客房大一倍。房间里宽敞整洁窗台上也插着几支菊花。绿娇娇不禁问道:“张先生的客间是宁儿收拾的吧?”

“是他不喜欢下人收拾房间和书房他怕把东西放乱了找不到……”

“我看出来这个房间的布置和你的房间很象所以猜出来了……”听到绿娇娇这样说宁儿微微笑了一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能被人现这一点是幸福的。她刚刚哭过的脸上闪露出凄艳含蓄的笑容有如雨打梨花般娇美绿娇娇看了都忍不住心头一荡上下打量起宁儿的身段。

如果没有从正面看到宁儿饱胀的**和胸前隐隐约约的奶渍只从身后看她苗条细致的腰身绿娇娇实在看不出她生过孩子。以绿娇娇在***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样的货色绝对是红牌阿姑不知多少公子哥儿为之疯狂。

出了张福龙的房间宁儿带绿娇娇走到下一个房门前。绿娇娇在回廊上向下看了看露天的中庭看到大门已经关上门外也没有了人群说话的声音杰克和安龙儿正蹲在得盛伯父的尸体前查看杰克手拿着一根树枝翻起尸体的衣服。

宁儿推开房门站在门前却不进去只是捂着嘴在流眼泪。绿娇娇搂一搂她的腰表示安慰自己走进房间。

这里是秀莲夫人的房间位于张家楼的北方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到牛棚的门口。房里有一排显眼的书架架上的书多是诗词歌赋除此就是床柜桌椅没有多余的摆设。秀莲夫人的房间前面就是儿童房两房之间有一个门可以通过去大概是为了冬天或晚上照顾小孩子时不用走出回廊。

儿童房前面就是绿娇娇睡的东客房到这里为止绿娇娇已经大概把二楼看过一遍。

阿花从左侧楼梯走上来请二娘下去吃饭于是宁儿把孩子交给阿花叫上在房间里的佩云和绿娇娇一起下楼。

绿娇娇问宁儿:“伯父房间的钥匙你有吗?”

“有客房的钥匙我都有……”

“我想进去看看可以吗?”绿娇娇试探着问。

“可以一会我和佩云去收拾房间我带你一起去……”宁儿的回答百依百顺。

两人走到中厅只见杰克和安龙儿坐在饭桌旁桌摆了七副碗筷绿娇娇算了算人分明第七副碗筷算上了秀莲夫人那份。

宁儿一看这个场面触景生情地又哭起来绿娇娇管不得那么多对杰克和安龙儿说:“吃饭吃饱了……”然后带头狼吞虎咽地夹菜吃饭。

宁儿坐在一旁只是陪吃的样子她回头问阿香:“福龙呢?”

“张公子和林举人去看找到伯父的位置了说是一会就回来。”

宁儿点点头又是一脸倦容地默默流泪。

不一会听到大花背吠了三声阿香说:“张公子回来了我去开门……”

绿娇娇听到三声狗吠停下碗筷抬头看门外眼尾余光扫杰克和安龙儿瞄了自己一眼。

从门外走进来的真是张福龙绿娇娇的心里一阵狂跳原来大花背正如秀莲夫人所说“见人就吠”不同的只是见到熟人会吠几声打个招呼见到不熟的人就来一阵乱吠吓退人家。

大花背昨天一整天的平静绝对不是偶然。

张福龙双眼哭得红肿他进来大厅和大家打过招呼就说起刚才的事情。

他跟林举人到村里现伯父尸体的河边看过村里虽然有青石路可是河边没有护栏。村里的河岸都砌了垂直的石壁从水面不能爬上石壁;有些地方的水比较深要是掉下去的话人就爬不上来现在估计伯父是失足掉到水里淹死的。

林举人早上已经派人飞马到韶州报官官差应该下午就会到。

他看了看用被子盖好的秀莲夫人尸体皱着眉头哀伤地说:“我刚才看过一楼的房子西房的小门打开了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可能晚上有贼进来被秀莲现……贼人怕秀莲喊人就把秀莲掐死……”他说得哽咽而小声大家都静下来宁儿和阿香也陪着小声哭起来。

张福龙忍着悲痛对杰克说:“杰克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你一到我们家就生这样的事……”

杰克一手搭着他的肩说:“我很遗憾生这样的事希望我可以帮到你……”

张福龙拍拍杰克的手点着头说:“杰克先生不用客气官差来了会处理;如果你们不走的话官差可能会盘问你们这就给你们添麻烦了……所以要是你们赶时间的话不妨先上路……福龙会妥善处理秀莲和伯父的事情……”

听了这句话杰克和安龙儿不约而同地看向绿娇娇绿娇娇现在喝过药吃饱饭正在精神的时候她盯着张福龙的眼睛说:“秀莲夫人是好人她救了我还给我治病的药方我不能让她枉死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们绝不离开!”

同时用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张福龙怔了一下宁儿和佩云都吓得抖一抖。


(七一)时间洞


绿娇娇说过现在最想他们离开的就是杀秀莲的凶手只要他们一走全部罪名都会推到他们头然后就会对他们进行大通缉所以安龙儿和杰克一听绿娇娇拍桌子马上知道这话冲着张福龙而去。

凌晨走上二楼的奇怪脚步声加上张福龙的凶手式思维都让他们不约而同地高度怀疑张福龙。

张福龙昨天下午才见到绿娇娇一行出现先接触的人是杰克晚上吃饭时绿娇娇也是病奄奄地一言不他一直以为这三个不之客中绿娇娇和安龙儿只是洋大人的两个仆从所以什么事情都只会和杰克谈。现在看到绿娇娇敢当众拍桌子一副施号令的气势马上意识到这个小女孩不是他想象中的通房丫头她的底子很深完全有可能是这三个人中的主心骨。

他看到绿娇娇如此坚决对绿娇娇等三人拱拱手面带感激地说:“谢谢各位仗义相助秀莲知道一定很安慰。”

绿娇娇挑明了话头干脆开明车马地做事。

吃过饭后她让宁儿带她一同上得盛伯父住过的二楼南房。房间内被铺凌乱衣服乱扔桌面上还有一个藤箱佩云一看就说那是得盛的箱子。绿娇娇仔细地翻过全部衣物行李都没有看到值钱的东西。

然后她到一楼再检查没有看过的地方。

一楼有大厅偏厅厨房厕所工人房和两个客房。一个客房在宁儿的房间下面打开看过只有家具空空如也。另一个客房在张福龙的书房下就是有侧门有被铺还有酒杯的房间绿娇娇又仔细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新现。

房间全部查过张福龙说宁儿要休息于是各自回房午休等官差来处理。

等大家都入房后绿娇娇把杰克和安龙儿叫到张家楼的大门外的路边大花背又叫了几声小跑过来讨了个摸头就很开心地站在他们身边一起开会。

绿娇娇把刚才在二楼看到的情况给杰克和安龙儿说过一次安龙儿背向张家楼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绿娇娇接过来问他:“这是哪里的钥匙?”

安龙儿说:“这是二楼南房的钥匙你们去一楼查房时我上二楼试过……”

“啊?!你是从那里得到的?”绿娇娇大为惊奇。

杰克说:“早上我们走进有侧门的一楼西房龙儿在床上找到的;当时大花背乱叫我们就跑到院子所以没有注意……”

“钥匙是谁的?”绿娇娇看看杰克和安龙儿。

安龙儿说:“我们检查过得盛的尸体身上没有钥匙我想钥匙很可能是他的。”

“嗯我看到杰克翻人家的衣服……宁儿手上有一把钥匙另一把钥匙在肥鬼手上也合情合理他在这里住几天天天进出总要有自己房间的钥匙……”绿娇娇基本上接受安龙儿的推断。

杰克说:“昨天中午我抱你进大门的时候得盛刚刚开门出来腰上挂着玉佩和钱袋但是刚才我检查他的尸体这些东西都没有了……其实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好象被抢劫过……”

安龙儿说:“这条钥匙是什么时候掉在一楼西房的床上呢?”

“可能性有很多种按常理来说应该是肥鬼锁门离开二楼南客房之后才把钥匙掉在一楼西客房的床上……呵呵……”绿娇娇说到这里自顾自的笑起来:“其实这才是最不可能的一个人都要锁门下楼出门了怎么回到一楼客房去睡觉?”

“如果他真是为了去那里睡觉呢?”杰克的想法天马行空在美国人的思维里没有事情是不可能的。

“就是和谁睡呢?”绿娇娇摸着下巴仰头看看爬在张家楼墙上的大榕树榕树上边就是二楼南客房的窗子。

“到一楼睡觉就非得找人陪着睡吗?”安龙儿不解地问绿娇娇换来头上一记响敲。

杰克也象绿娇娇那样摸着下巴说:“睡觉也要有时间啊是我们见到他之前还是之后呢?”

“时间问题在时间上……你们再说说进来看到的情况我当时昏过去了迷迷糊糊的……”

“中午我赶车到门前就是这里杰克抱着你下车遇到肥鬼开门出来肥鬼说他不是这家的人叫我们进去问主人家……”安龙儿说道。

绿娇娇打断他说:“你们觉得肥鬼这个人怎么样?”

杰克说:“我觉得他是个老色鬼动作和眼神都很好色我抱着你的时候他一边说话还一边走过来闻一闻你说你长得标致……”

“啊?他还闻我!凑得很近吗?”绿娇娇苦瓜着脸问道。

安龙儿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近……”

绿娇娇侧过脸咧一咧嘴说:“咦……恶心死了……然后呢?”

安龙儿说:“然后我们进大院阿香在厕所那边洗被子阿花从厨房出来叫秀莲夫人从二楼下来……然后大家把你抬进偏厅然后你就醒了……”

绿娇娇说:“我上了二楼后龙儿去整理行李见到大花背在睡觉那时有见到宁儿吗?”

安龙儿说:“没有我是卖药回来才在二楼的儿童房见到她的我还把她吓了一跳……”

“先不要搞乱时间龙儿整理完行李就去买药外面的情况怎么样?”绿娇娇问道。

安龙儿说:“我想快点买到药所以跑步进村子路上遇到张福龙他正在匆匆往回赶不过我不认得他回来后才知道他就是主人家……”

“等一下你是在什么地方碰到张福龙的?”杰克打断了他的话。

“大约两里路喏……就那边的大树旁边……”安龙儿伸手一指大家看那边一看。

安龙儿指的方向是张家楼的右后方走路的话只要半刻钟就可以走到在这段路上没有其他房屋只有大片田野。

杰克说:“好的你先说下去一会我再说……”

“嗯然后我到了村子找了一会才找到药铺药铺的老头慢吞吞地配药又磨蹭了两刻钟我还问他拿笔墨纸砚抄了一次药方……然后我就直接跑回来进大门就见到杰克和张福龙、秀莲夫人坐在大厅聊天……我一见张福龙就认得刚才在路上见过然后我上楼看娇姐就在二楼撞上宁儿……”

杰克说:“让我们来算算时间龙儿你跑到村里要多长时间?”

“一刻钟。”

“好找药铺用了多少时间?”杰克又问道。

“大约半刻钟吧……”

“配药用了两刻钟是吗?”杰克问道。

“是。”

杰克说:“从安龙儿跑出去到回来一共用了四刻半钟每刻钟相当于14.4分钟四刻半钟就是一小时零五分……从龙儿遇到张福龙的位置开始往这里走如果快走的话八分钟就可以走到……”

绿娇娇问道:“那代表什么?”

“耐心点听我说……”杰克双手张开做了个按的动作让绿娇娇和安龙儿定一定神:

“龙儿出去买药后过了十五分钟娇娇就睡着了我和秀莲夫人下去一楼大厅阿香阿花摆好饭菜我们一齐等张福龙里来。大概又过了半小时看到宁儿从二楼自己的房间走下来见过秀莲夫人后就上楼带孩子……”

“秀莲夫人说她和宁儿轮流带孩子她怕宁儿辛苦所以她带下半夜和上午宁儿带下午和上半夜宁儿的时间比较舒服……”

绿娇娇不由自主地说:“秀莲夫人真是好人……”

“ok宁儿上去后不久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张福龙才从大门走进来大花背同样没有叫他和我见过之后大家就坐下吃饭没说上两句安龙儿就回来了……”

杰克看看绿娇娇和安龙儿:“明白吗?张福龙本来应该在娇娇还没有睡着、我和秀莲夫人还在二楼的时候就回到张家楼但是他迟了四十五分钟……龙儿见到张福龙的时间和我见到张福龙的时间有个空洞这四十五分钟他在哪里呢?”

大家看看安龙儿遇到张福龙的村道大树下又看张家楼中间真是没有什么可以躲人的地方。

杰克说:“当我见到张福龙进门的时候阿香还问他吃了饭没有如果张福龙半小时前进过张家楼阿花和阿香会看见他不可能问他吃了饭没有……所以我估计他一直在张家楼外面。”

绿娇娇说:“他不会在田里采花吧?”

安龙儿说:“张家楼西客房有个侧门嘛他可以从那里进去……”

杰克和绿娇娇互相看看绿娇娇说:“如果那时肥鬼也在里面的话?”

“对呀!”杰克好象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们看这堆大树在张家楼的右边把右边的村道全挡住了……我们的房间佩云的房间都看不到右边有人来往能看到的只有宁儿的房间和肥鬼得盛的房间……只要大花背不叫肥鬼和张福龙都可以悄悄地从那个小侧门进去一楼的西客房……”

“他们进去干什么呀?不会进去一起睡觉吧?”安龙儿皱着眉头猜测着原因。

绿娇娇也说:“按你的说法肥鬼中午出来就往回钻到西房张福龙中午赶回来也偷偷进了西房还在里面喝娘酒?四十五分钟后张福龙就从大门进张家楼肥鬼把钥匙扔在床上就去跳河?什么事呀?不合理不合理中间肯定少了些什么……”

杰克笑着说:“什么都想一想可能就有一种是对的想出一部份也好嘛。”

安龙儿说:“娇姐能不能起卦算出凶手是谁?”

“我早就想过这一点……”绿娇娇说:“但是人命关天区区一卦可以证明一个人是凶手吗?就算算出来是谁官府会信吗?我们自己当官也不会以卦断案草菅人命我们要是的铁证……”

“现在好象老鼠在走迷宫到处都是洞就是没有出口我们是不是被绕在什么里面了?”杰克说完叉着腰四处看看秋日的阳光暖暖地晒在众人的身上张家楼后方的远处看到一股烟尘翻起。

绿娇娇说:“官差来了龙儿给我倒碗药上楼放到我床边我上去装病……你们去跟着官差看他们怎么搞这事官差找我的话就说我是杰克的下人不要叫娇娇啊。”

绿娇娇说完大家回到张家楼各自办事。


(七二)验尸官


六匹快马带着六个公差在大花背的狂吠声中进了张家楼。

公差中两个是验尸的主薄和仵作另外四人分成两个二人组一组去检查全楼上下里外的情况另一组在轮流找人盘审。

绿娇娇躺在床上大被子盖着全身毛巾搭在额头上床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碗看起来苦唧唧的药汤做足了重病的行头。

当官差进二楼东房问绿娇娇问题时杰克在身边告诉官差这是他买回来的丫头患了伤寒一直躺在这里没有出去过可能会传染。

官差一听到洋大人这样说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问了几句姓名和来这里的时间绿娇娇胡扯了几句就打了官差出门。

官差在张家楼停留了一个时辰经过验尸和盘审后认定张得盛不慎失足落水淹死属意外死亡;麦秀莲深夜现入室盗贼被盗贼杀人灭口用手掐死;以后张家上下要注意防范以免再生悲剧官府方面一旦破案捉拿到杀人窃贼将马上通知张家消案。结案陈辞后收了张福龙的红包很有效率地完成任务离开张家楼。

当杰克和安龙儿回到二楼东客房向绿娇娇说起官差们做事的过程绿娇娇问:

“你们有说昨天晚上听到脚步声的事吗?”

杰克说:“我和他们说过但是他们认为是西侧门没有关好所以盗贼从西房进来偷东西然后秀莲夫人现后想跑去叫人被贼人追到院子里掐死了。”

绿娇娇气得咬牙切齿:“满清有这样的官怎么能不亡?等他们来破案等到天塌下来秀莲夫人也不能伸冤。”

杰克说:“不过在他们提审的时候我倒是现些新情况……”

绿娇娇很有兴趣地凑到杰克身边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

“阿香说昨天早上宁儿醒得特别迟平时午时就会起床出来吃饭但是昨天未时才出来……”

“还有呢?”

杰克又说:“阿花在这里做了四年丫头头一年佣人还很多后来就慢慢辞退了只留下阿花和阿香……第二年伯父就经常来有一次在二楼张福龙的房间里吵过一次架但是之后就没有再闹过……审张福龙时他说亲戚之间吵架偶然会有不过他们关系一直不错伯父也常来走亲戚……”

安龙儿说:“这个屋子的风水倒是真的一直在退气退财从风水上说这个屋子现在已经财丁俱败……”

绿娇娇笑着对安龙儿说:“哦小子这么快会看风水啦你看风水上最大问题在哪里?”马上给安龙儿考试。

安龙儿说:“风水上来水方是进气口张家楼右侧有大树遮挡气不入门财也不会入门;这棵树越大张家楼的财气就越弱所以他们现在很有钱的样子我担心是不是装出来的。”

绿娇娇拍着安龙儿的肩说:“不错能看到些问题以后可以和你谈风水了现在先听杰克的……”

杰克招招手让他们凑近一点小声说;

“阿花说张福龙对两个娘子非常好这两个娘子也亲如姐妹……佩云本来家里也是富户但是借贷做生意亏了本家里欠张得盛的钱被当成抵债嫁给张得盛……”

绿娇娇看着杰克说长道短的神情不禁格格地笑出声来:“你说人家的事情时样子好象一个八婆耶……哈哈哈……”

杰克挥挥手小声说:“认真点龙儿也和我说过张家楼的风水分析结合起众人的口供和我们大家现的线索我基本上想通了整件事……”

“哦?”安龙儿和绿娇娇都极为好奇。

杰克越说越小声:“听我说那五个官差里面负责验尸的主薄一直对这个案有疑问只是其余四个捕头急于结案拿红包他才没办法匆匆跟队离开……听他说张得盛尸体的肺里没有水也就是说在下水前张得盛已经死了这和娇娇算卦的结果是一样的……”

“哦……张福龙跑回来就是用了四十五分钟杀了肥鬼肥鬼根本就没有出村!”绿娇娇拍脑袋说道。

安龙儿说:“不过张得盛不会无端端走进一楼西房乖乖地给张福龙杀吧?”

杰克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你们等看戏吧我有个想法……”

杰克从张家楼后的牛棚拉出一匹马飞奔出门。

绿娇娇和安龙儿合计了一会施施然走下一楼看到张家全部人都在院子里忙碌着。

因为官差来过又给案子定了性停在院子里两具尸体就可以由张家处理和安葬。

在中厅马上设起了秀莲夫人的灵堂秀莲夫人的尸体停放在偏厅身上盖着白布。

张得盛的尸体也盖着白布却停到厕所旁边。

绿娇娇领安龙儿给秀莲夫人上香磕头站起来看到张福龙呆呆在坐在偏厅双眼通红手扶着秀莲夫人的手。绿娇娇觉得很佩服这张福龙杀了人还能做戏做全套官差都盖棺定论了他还这么伤心干什么?

她走到张福龙面前说:“张公子节哀秀莲夫人看到你这样情深义重泉下有知也会深感安慰。”

张福龙看了看绿娇娇勉强笑一下。绿娇娇也看着他的脸从他的脸上只看到脸色憔悴却看不出其他气色。相学中的气色在大悲大喜时会被情绪掩盖着一般看相都要在人心情平静上午时分最为准确。

她问张福龙:“佩云那边安排好后事了吗?”绿娇娇问道。

“我已经叫人通知伯父家的人过来他有三个儿子等他们明天赶车过来再和佩云一起回去。”张福龙说。

绿娇娇叫安龙儿过来:“张公子龙儿学过些风水他看过你家的风水你想听听吗?”

安龙儿一脸惊奇想不到绿娇娇在这个当口把他摆上台。

张福龙还是笑一笑点一点头神情里看不出好奇或紧张只让人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龙儿给张公子说说你的看法吧。”

安龙儿说:“龙儿依书直说说得不好张公子不要见怪……张家角楼右侧大树挡住来气财门被封自从这几年树木生长得高过门楣之后财运一落千丈……”

绿娇娇在一旁边看着张福龙看到他暗暗点头。

“大门收辰山归妹卦线属七赤破军运四十年前一直人财两旺二十年前人丁渐减两年前甲辰太岁伏呤到门破财伤主家中可能会有丧事……”

张福龙抬起头看着安龙儿眼神开始有点疑惑这种眼神正是证明了安龙儿的分析正确。

绿娇娇插嘴问道:“张公子前两年家里有长辈去世吗?”

“是我父亲两年前去世了……”

安龙儿的信心大增继续说下去:

“两年前刚好转入九运这座楼退气越来越严重;前门太大本来就是煞气在旺运时还能保一时平安在败运时会加倍伤宅所以煞气从正门攻入使宅主人财两失受人欺凌……”

张福龙的手握紧了秀莲的手双眼似又要涌出泪水。


安龙儿从绿娇娇那里学到的是永远看着人家的眼睛说话这样才可以最快知道对方的反应这是他第一次向人说出自己的风水分析当然高度注意张福龙的反应他看到张福龙这样子马上问:“张公子你没事吧……”

张福龙不敢再看安龙儿的眼睛他低下头摆一摆手意思是让安龙儿不要再说了。

绿娇娇也看在眼里但是她却说:“龙儿继续说下去吧张公子想听。”

“今年太岁在南张家角楼的南方却是厕所秽气侵入太岁方今年家运更是雪上加霜;太岁受侵犯本来不致于死人只要保持这个方位平平静静不住入人口的话也可以平安渡过……可惜厕所楼上正是二楼南客房客房外的墙壁上爬着一棵老榕树形如巨爪抓住这个房间得盛伯父入住后受到榕树的形煞和太岁的气煞交攻所以凶险重重。”

安龙儿的长篇大论本来无心再听下去的张福龙现在却越听来越来神他抬起头问安龙儿:

“照你这么说谁住进去都会死了?”

绿娇娇说话了:“这个问题等我来答吧……命里没有劫数的人不会住到风水最坏的凶房里。”

“他是命中有此一劫?”张福龙问道。

“从命学的角度可以这么说。”绿娇娇回答道:“龙儿你继续说。”

“是。大门乘着右弼星运的煞气南房乘着丙午太岁的煞气西房的小侧门一打开九月戊戍的煞气就涌入和太岁星运形成三合火局使宅中人口……”安龙儿不会说是什么意思搞得张福龙吊着胃口。

绿娇娇在张福龙耳边小声地补充:“使宅中人口杀机骤起……”

“啊?”张福龙脸色大变他看着绿娇娇说:“绿小姐不能胡说官差都来验过说伯父死于意外内人秀莲死于贼手……你们不要胡说……”

绿娇娇笑了笑说:“张公子也不用担心官差都结案了我们也只是聊聊天给你解解闷……不过以得盛伯父财色兼收五十多岁还可以娶个十几岁的小美女也的确是让人妒忌啊……”

“哼……”张福龙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绿娇娇对张福龙说:“那张公子不要太伤心了多些休息打后七天治丧会很繁忙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

正在说客套话之际门外传来大花背的吠叫声然后是急促的马蹄声原来杰克把刚才验尸的主薄官追了回来。

这个主薄官名叫杨普三十岁上下长得清瘦精干身穿青色长衫嘴唇上也和张福龙一样留着小胡子不过杨普那撮小胡子更为浓密在斯文中显出两分豪气。

杨普入门后张福龙马上出来迎接这时阿花阿香也做好晚饭于是张福龙请大家坐下一齐吃饭。

宁儿和佩云也下来同桌吃饭她们两人都是一身白衣同样带着无精打采的表情。站在旁边的阿花和阿香被张福龙叫去厨房自己吃饭。

绿娇娇觉得奇怪昨天不是吃饭时把小孩交给阿香带的吗?今天小孩呢?

她不由得打量起宁儿的脸因为在家治丧宁儿的脸上没有上妆看到一张雪白滑腻的脸。在她的耳后和颈上隐隐约约看见吻痕分明这两天和男人亲热过再看宁儿的双眉却见黑气隐隐缠绕这是杀人后才有的杀气!

张福龙问杨普:“杨大人不是刚刚才验过尸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

杨普是出来公干的他对谁都不客气:“是这样刚才几位同僚不想在你家打搅人多了说话也不方便所以我代表捕头们单独回来了。”

张福龙说:“啊……是这样请问杨大人有何指教?”


(七三)秘道


“淹死的人因为落水后在水里极力呼吸会把水吸入肺中如果挤压胸部可以从鼻喉中压出积水……但是刚才我为死者张得盛验尸的时候现死者不但肚子里没有水连肺里也没有水这种情况证明张得盛并不是淹死而是先死去再落入水中……”杨普说到这里看着张福龙不再说下去。

张福龙说:“这倒不奇怪伯父一向衣着华贵出门容易招惹是非如果有贼人见财起心先行抢劫再推他入水这也是有可能的……”

杨普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说:“不过我并没有在张得盛的尸体上现致命的外伤却见死者瞳孔扩散混浊这些是中毒或是喝酒过量期间死亡的征状……”

张福龙叹口气说:“唉是啊伯父生前好酒可能会在落水前喝过酒……”

杨普摸一摸嘴上的浓密胡子顿了一顿:“可是张得盛的尸体泡并不明显只在水中淹泡了三四个时辰的程度……村民在今天辰时捞起尸体推算起来尸体是在深夜丑时才落入水中这又是为什么呢?”

桌上的人都静了下来杨普见没有人应答自顾自地说下去:“人的血液在死后就会下沉积聚在身体的下部然后产生瘀黑色的尸斑死时俯身在地尸斑在前身死时仰面朝天尸斑则在背后……张得盛背后有尸斑证明死者死后长时间仰天躺卧……”

杨普从身上掏出一支两寸长的银牙签在面前的茶杯里点了一下茶水看过银牙签没有变色证明过茶里没有毒才举杯喝一口茶。他的做法明显是要让全桌人知道他对桌上的饭菜怀有戒心。

润过嗓子后杨普又开声说话:“人刚刚死去几个时辰尸斑只在表皮用手指按压可以按散;如果人死了一天以上尸斑就会深入肌里用手指按也不能让尸斑消裉张得盛背上的斑就是这样。”

杰克说:“杨大人的意思是张得盛在昨天下午就已经死去。”

张福龙说:“真想不到……我们都是昨天晚上佩云来家里才想起伯父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绿娇娇插嘴问张福龙:“张公子现在对伯父的死因有什么想法吗?”

张福龙吸一口气提起眉毛说:“按杨大人的说法可能是伯父中午出门后被歹人灌醉杀死劫去身上的财物然后到深夜无人时再抛尸入河……”

杨普点头说:“这样看也是合情理的……我听说张得盛出门的时候自己锁上了房门所以张家上下一晚上都没有进他的房间收拾是这样吗?”

宁儿说:“是伯父每次来我们家都只住二楼的南客房他说那里有南风凉快;他随身一向有些财物没有他吩咐我们也不敢随意收拾……”

“所以他有南客房的钥匙对吗?”杨普看着宁儿问道。

“是。”

杨普又问:“除了你和张得盛谁还有南客房的钥匙?”

“这个房间他留着自己短住其他人就没有再配钥匙了……”

杨普说:“如果张得盛在外喝酒被劫他的钥匙会被贼人拿走或是仍留在身上而不会在我手上……”杨普从手里亮出一支两寸长的钥匙举在众人面前:“经过检查这一把正是二楼南客房的钥匙。”

宁儿是家里管钥匙的人这时脸色红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张福龙握着宁儿的手问杨普说:“杨大人不是从伯父身上找到钥匙的吗?”

杨普摇摇头说:“一楼西客房的床上。”说完他把钥匙放桌子上一副想拿不想拿的样子。

张福龙和宁儿无话可说刚刚才说过南客房只有两把钥匙总不能又变出第三把。

杨普把头凑向张福龙和宁儿压低声音说:“你说张得盛会不会昨天中午已经死在一楼西客房的床上然后等到昨晚夜深无人再抛尸入河呢?”

杨普眼珠转转分别看看张福龙和宁儿。大厅坐了一桌子人但是却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张福龙和宁儿一脸都是冷汗。

杨普看了一会重新坐好说:“其实我们也是猜一下……虽然钥匙在我们手上是非常重要的证据足以证明有一楼西房钥匙的人就是杀人凶手……”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宁儿宁儿一直低着头额上的汗不时滴到地上。

杨普又说:“不过……”

张福龙抬起头看了看杨普杨普说:“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张公子不能总是绕在这种事上面大家都要过日子嘛……”

杨普手上拿着钥匙这种证据要是到了公堂之上张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可以解释清楚起码得揪出一个杀头抵命。但是杨普的态度却暗示着给钱就可以拿回钥匙。

张福龙这时如果拍桌子骂宁儿他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张福龙给钱的话就等于认了杀人之罪也可能是包庇宁儿;不给钱又不推卸的话这把钥匙一定会呈到衙门之上而且杨普马上就可以捉人回去关入大牢慢慢审问。

面对这样的两难局面张福龙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抬起头慢慢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为官不正为富不仁我等草民还有什么好说?杨大人不如好好吃过这顿饭再给我们慢慢解决问题……”

张福龙不想给钱这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出的态度。

杰克和绿娇娇等人互相递过眼色杨普却笑起:“呵呵呵……张公子太客气了这件事不解决谁也吃不下饭啊……我们几个公差在事后才迟迟来到随便猜猜的事情也不能当真。不过杰克先生却是从昨天中午一直在你家所见所闻比我多得多他来说说看法说不定对张公子是个提点……”

杰克把腰侧的左轮枪推一推然后站起来对大家说:“我编了个故事讲给大家听请大家跟我到院子里。”

大家跟着杰克走到张家楼的露天中庭杰克叫安龙儿去打开一楼西房的侧门。

当安龙儿进了西房从里面打开通向楼外的小侧门家狗大花背一阵疯叫从大门前很快地冲到侧门口看到是认识的安龙儿马上凑脑袋到安龙儿的手上讨摸。

安龙儿和大花背一起走回中庭杰克说:

“大家看到了大花背是一只很忠诚也很敏感的狗;家里的门有一点点响动它都会马上吠叫着冲到门前看看是谁也会引起全楼的人注意故事就要从大花背开始……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凶手安排了全部事情要天衣无缝地杀死张得盛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张得盛在其他地方死掉而自己又不在现场……

先要知道张得盛准确的出门时间这可以从他的生活习惯知道;或者是凶手和张得盛约定什么时间出门;如果是有约定的话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算好了张得盛中午出门就要在早上给大花背吃下麻药。

张家楼的牛棚后面长满了做蒙*汗*药的曼陀罗花而张公子又因为小孩有痨病长期用曼陀罗花做止咳药所以对曼陀罗花的药性非常了解。让狗在牛棚里睡上一天并不困难。

大花背睡着后张公子就一早出门离开张家楼。张公子对不起我先假设你是凶手。

张家楼的右侧是进村的路这条路除了张得盛和宁儿的房子可以看见还有一个房间就是张公子的书房不过书房没有人住所以凶手并不担心自己和张得盛在这里走来走去会被人看见。

宁儿的房间就在张得盛的房间旁边张得盛要出入的话宁儿一般都会知道。当张得盛出门之后宁儿马上离开张家楼从没有人看见的右侧出去在半路上把张得盛引回张家楼从侧门进入一楼西客房。

龙儿去示范一下……”

绿娇娇很好奇地看着安龙儿敏捷地跑上二楼推开宁儿的房门进去。

不一会安龙儿却从一楼的西房走出来绿娇娇看得嘴巴圆圆张开。

杰克对着绿娇娇单眼做了个鬼脸说:

“这要多谢我美丽的女仆她告诉我张家楼左侧的儿童房和秀莲夫人的房间有门可以互通而后方的张公子房间和前方佩云的房间又是一模一样的对称格局……她还从二楼的书房里看到一条很粗的绳子……

中国的房子往往是对称设计我想宁儿的房间对称儿童房书房对称秀莲夫人的房那么宁儿的房间和书房之间也应该有个门……

我和龙儿很快就在书房的书架后面找到这个暗门还从书房那捆粗绳子的旁边找到一个看起来是地板的活门;只要关上书房门打开地板活门宁儿就可以用那条绳子在书房和一楼西客房自由上下而没有人知道。

所以宁儿的房间书房和一楼西房其实都可以在没有人看见的情况下自由进出张家楼只要可以瞒过这只好狗大花背。”

绿娇娇摸着大花背的头斜嘴笑着看杰克表演杰克这时真是有点得意洋洋:

“在没有人看见的情况下宁儿和张得盛从村道回到张家楼从西面的小侧门进入一楼西客房然后宁儿给张得盛喝下有麻药的客家娘酒把他放到床上钥匙就是在这个时候掉在床上……”

绿娇娇说:“曼陀罗花研磨的粉末有微苦味道用白酒冲服的话会喝出怪味而客家娘酒香甜浓烈正好可以遮盖曼陀罗花的微苦……”

她看看张福龙和宁儿宁儿这时正伏在张福龙的肩头张福龙似乎在用力抱着她站直在自己身边。

杰克接着说:“西客房的门一直上着锁没有人知道里面生了什么了但是这样宁儿就不能从西客房里走出来也不能从侧门绕到前门回到楼上因为她要让大家都觉得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张家楼所以她只能从原路偷偷爬回自己的房间……

可能是为了帮助杀人也可能是为了帮宁儿回到二楼张公子在算准的时间内匆匆回到张家楼这时正好和到村里买药的龙儿碰面。

张公子也是从侧门偷偷进入西客房后和宁儿一起杀死张得盛但是大白天不可能把尸体运到路上所以尸体先放在床上等晚上再作处理。

宁儿是女孩子从二楼吊下一楼还够力气从一楼再爬上二楼就很困难了所以我想是张公子要先爬上二楼书房再把宁儿提上去;然后自己再从西房的侧门离开。这个过程用了四十五分钟他从张家楼的大门再进来一次这时我正在大厅和秀莲夫人说话。

因为秀莲夫人在深夜和上午带孩子下午和上半夜由宁儿带所以宁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连忙走出来接秀莲夫人的班带上孩子刚刚杀过人见到陌生的安龙儿冲上二楼的时候自然吓了一大跳;

但是张公子见到我们却挺开心因为就算是杀人的事中途出意外被现我们这些陌生人的出现足以搅乱视线嫁祸于我们……”


(七四)偿还


杰克站在院子中间用手比划着方位分析谋杀的过程从看似平常的一天背后用看似毫无关系的细节重组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杀人计划。

绿娇娇听得津津有味宁儿双眼黑就要昏倒在地。张福龙抱着宁儿就要回大厅杨普喝道:“不许走!留在这里!”

绿娇娇叫龙儿进大厅搬出一张椅子给宁儿坐下张福龙站在旁边扶着她。

杰克继续说下去:

“看得出张公子很爱护你的太太本来我以为是你或是宁儿谋杀了秀莲夫人但是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从你和两位太太的眼神里我看到很纯洁的幸福;也从官差审讯时听到阿花说张公子一向对两位太太都很好所以我不认为秀莲夫人死于谋杀。

故事要从吃晚饭时说起……

张公子在杀死张得盛之后可能心情的确不错所以晚上和我们很开心地吃了一顿饭。

但是要把张得盛的尸体运出去不只是用蒙*汗*药麻翻大花背让这狗晚上不吠就可以因为张得盛是大胖子张公子背不动他宁儿更不可能就算两个人一起抬也抬不了多远……所以一定要用运输工具。

用运输工具一定会有比较大的响声把人吵醒的话就会被现。

于是宁儿在饭后从厨房捧出盛好的娘酒:大家记得吗?宁儿并不是在饭桌上给大家倒酒而是在厨房倒好了端出来这样就可以保证她和张公子那一杯酒没有蒙*汗*药。

还有一点当时引起我的注意:佩云是张得盛的妻子她在晚上来到张家居然不是安排她住到张得盛一直住的二楼南客房这是不合常理的尽管宁儿说不知道张得盛回不回来而不敢乱动他的东西。

宁儿为什么把佩云安排在位于张家楼前方正中的东南客房呢?我想宁儿要保证张家楼右侧出村的道路绝对没有人看见;从张得盛的南房可以看到村道从东南房看向村道却会被右侧的大榕树挡住视线。

住房安排好人人都喝了有蒙*汗*药的娘酒之后再给大花背喝一点把狗也麻翻了晚上的第二步计划就可以开始进行。

等到深夜村里的人都睡了张家楼里的人也保证不会起床张公子就从牛棚里拉出牛到小侧门前把张得盛的尸体用牛驼到河边扔掉这个计划本来天衣无缝可惜过程中却出现了意外……

运尸体的过程被秀莲夫人现了……我估计有两种可能使喝了蒙*汗*药的秀莲夫人还会出现在院子里;一是孩子咳嗽得很严重秀莲夫人很关心孩子所以起了床;另一种可能是秀莲夫人一向是深夜接宁儿的班到了钟点后她的责任心和坚强的意志让她醒了过来……”

张福龙双脚一软跪倒在院子中间双手撑地泣不成声。

杰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停下来没有说下去绿娇娇说:

“于是张公子为了不让秀莲夫人叫出声音意外地掐死她然后张公子赶着牛把张得盛运到河里扔掉后再回来一楼西客房把秀莲夫人的尸体背出中庭院子这时正被我醒来听到……

为什么不把秀莲夫人的尸体也扔掉呢?我相信是因为张公子并非有意杀死秀莲夫人他并不希望秀莲夫人曝尸荒野。

能最快得到秀莲夫人的遗体进行正式安葬的方法莫过于在家里生劫案所以秀莲夫人的尸体一定要尽快让人现……”

说到这里绿娇娇回忆起昨天晚上的脚步声如果张福龙真是那样的心情背起秀莲夫人从西客房走出中院的那十几步是何等沉重。

她看着张福龙想从他的眼神里得到肯定但是她只看到一个跪在地上埋头痛哭的男人。

残月正在沉入西方的山影不久之后又是一个无月的深夜。

杨普反锁好张家楼的大门和小侧门明天就要押送犯人上路今晚上一定要好好防范。

张福龙情绪稳定下来后叫宁儿从楼上抱下孩子搬了两张椅子和宁儿一起坐到秀莲夫人的尸体身边。

他对大家说:“各位都是远道而来还有从西洋万里而来的贵客本来是难得的缘份但是福龙没有招待好各位真是抱歉……”

众人想不到张福龙在这种时候还可以如此客气都站在秀莲夫人的尸体身边看他还有什么说。

“大家不要站着都请坐吧……秀莲生前好客大家都陪秀莲坐坐。福龙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其实没有想过嫁祸于几位客人只是如果你们离开的话会分散了官府的注意也许可以让张家尽快平静下来。如果不是命途乖舛不会有今日的惨剧……”

张福龙的语气平静但是双眼的泪水却一直在流。

宁儿抱着孩子软软地靠在张福龙身上手扶着秀莲夫人的尸体。

大家坐下来后张福龙说:

“我们为了准备这次的事情花了很多天的时间做安排杰克先生只在我们家住了一天就可以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事情的全貌真是令人叹服你的推论几乎象亲眼所见。”

杨普问张福龙:“张公子在张得盛的身上并没有致命伤请问张得盛是怎么死的呢?”

张福龙说:“如果按我的计划张得盛只会迷倒在床上晚上才会在河里淹死这样的话任你们有天大的证据都不能说张家人杀了张得盛;可是宁儿实在对他恨之入骨在麻翻张得盛之后宁儿用湿油布把他捂死在床上。”

绿娇娇问道:“可以说说是什么原因要杀张得盛吗?”

“说一定要说。”张福龙搭着宁儿的肩轻轻地拍着:

“张家楼前面的地本来都是我们家的祖业把田地租出去每年都有不少进帐生活一向富裕这也让我早早染上了抽大烟的恶习……

娶了秀莲之后因为我长期抽大烟也因为连年大旱收成不好以致家道中落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在秀莲的极力支持下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戒掉大烟。当时父母急于让我生孩子所以又娶回来宁儿。

宁儿很快就有了孩子可是孩子出生后却得到痨病为了给孩子治病我们卖田卖地仍是入不敷出只好四处举债我自己也努力学医寻方访药想治好孩子。

张得盛早年放高利贷了财我们在借无可借的情况下只好从张得盛那里高利借贷之后一直无力偿还。

前年父母相继去世又是一大笔开销我们家已经雪上加霜张得盛却在这时来催债我们只好把张家楼也抵押给他。

但是利钱太贵我们不断给孩子治病的过程中也在不断地借钱很快又欠下张得盛一大笔钱。

本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有一次张得盛来催债时却寻机强暴了宁儿……我现后和他理论他却说只要宁儿愿意在他来到张家楼时侍候他他可以不追我们的债务否则的话马上报官捉人。

当时宁儿躲在一旁听到张得盛的话为了让孩子可以继续治病她答应了张得盛。

最近张得盛来得越来越多每次施暴也越来越凶残宁儿全身无处不伤次次饱受凌辱催残就算宁儿愿意忍辱负重张福龙堂堂七尺怎么可能吞下这口气。”

绿娇娇身为女人不管张福龙所说是真是假都对宁儿带起几分同情她看看宁儿宁儿只是静静地靠在张福龙的肩上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张福龙说:

“秀莲一直不知道宁儿受辱的事情我们不想让她担心太多所以一直瞒着。

她为了孩子和家里日夜辛劳孩子虽然不是她的但是她对孩子非常好。孩子的痨病大夫说会传染要分开房隔离着可秀莲还是主动睡到孩子的隔壁以方便照看……

昨天晚上秀莲也喝了蒙*汗*药酒可是半夜子时孩子夜咳不止……秀莲一向是深夜起来接宁儿的班照看孩子听到孩子的咳嗽硬生生地醒了过来现我们在西客房处理张得盛的尸体她很惊慌地尖叫我捂她的嘴也捂不住一边捂着她一边挣扎……”

张福龙拉开盖着秀莲夫人的被子一角:“秀莲福龙对不起你……”

众人听了张福龙的话都默默无语杨普说:“张公子明天你们要上路了我看你还是把孩子交给佩云先带着吧……”

张福龙凄然地笑一笑慢慢摇摇头说:“不必了……”

佩云双手用力捂着嘴剧烈地抽泣起来。

张福龙和宁儿对视着宁儿把脸埋到张福龙的颈下磨蹭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张福龙的眼睛说:

“福龙宁儿下辈子还是你的人一定给你一个清白身子……”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白瓷酒瓶张福龙拿过酒瓶用拇指推开瓶盖仰头把瓶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转过脸向宁儿吻下去。

众人看到宁儿从张福龙的嘴里贪婪地吸着酒然后深神地抬起头看着张福龙的眼睛从她的双眼里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鲜血。

杨普猛醒过来他们喝的不是酒而砒霜只有砒霜中毒才会一瞬间七窍流血。他大叫一声“不”就要冲过去抢瓶子。

张福龙张开手掌推开杨普宁儿脸色纸白唇如染墨睁着眼睛倒在张福龙怀中。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张福龙口中喷着鲜血神情极为痛苦地大声说:“秀莲等等我们我们……不会分开了……”然后一手抱着宁儿的尸体扑倒在秀莲夫人的尸体上死去。

杰克从宁儿手里一把抢过孩子孩子的身上全是血他用手摸摸孩子的额头只摸到一片冰冷仔细看孩子的脸已是蜡黄色分明已经死去不少时间。

杨普展开双手拦开大家说:“不要过去血上有毒!”

然后杨普再翻开孩子的眼睛看了看瞳孔说:“放下吧这个孩子吃了过多的曼陀罗已经死了几个时辰……”

佩云失控地尖叫起来每一个人都震惊得无法形容绿娇娇扶着安龙儿的手软软地坐回椅子上。

绿娇娇对安龙儿说:“给我点泡烟……”

安龙儿说:“娇姐你已经戒烟了我给你去煮碗药吧……”

绿娇娇才现安龙儿竟然出奇的平静他是看不懂还是已经经历过?


(七五)纵火焚楼


杨普把阿花阿香赶回佣人睡觉房;绿娇娇带佩云回自己睡觉的二楼东客房;安龙儿到厨房为绿娇娇煎了两服药一服晚上喝另一服明天带在路上喝因为他知道不会再在张家楼住一多晚。

杨普和杰克细细地搜查张家楼的每一个角落现张福龙签下的欠据总数竟然有五千多两白银在这座张家楼只值四百两白银、一户农民只用二十五两白银就可以活一年的清朝这无疑是一生都还不清的银码。

放在张福龙一家面前的真是一个无解的死结就算他们不服毒自尽等待他们的只不过是秋后处斩。

杨普一边清点东西一边说:“张福龙说昨天晚上孩子咳嗽惊醒了秀莲可能就是这时张福龙捂着秀莲宁儿怕小孩再吵醒其他人就急着给孩子灌曼陀罗止咳;大量服用曼陀罗会让人沉睡至死何况是一个婴儿……”

杰克说:“如果这个小孩没有死的话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他们还会承认杀人吗?”

杨普说:“为了给孩子治病甘愿自己受人凌辱折磨的宁儿只要是对孩子有好处的事什么她都会干……如果孩子还活着可能我们也会有危险。”

“现在杨大人打算怎样回去结案呢?”

杨普叹口气说:“本来我跟你回来是不甘心死者就这样含冤而去如果抓到真凶我当然不会管捕头的结案会把凶手押回衙门再审;但是现在凶手也服毒自尽了从我个人来说没有必要得罪那些捕头至于如何处置还是要看佩云……”

“对她的丈夫死了是真正的受害人……”

杰克和杨普搜查过全楼之后走到二楼东客房和绿娇娇集中。

杨普问佩云:

“你丈夫死了但是杀你丈夫的凶手也服毒自尽你是本案的苦主你打算推翻原案重新上诉吗?”

佩云撑着单薄的身体站起来走到二楼的回廊看着中空露天的院子说:

“我为父母抵债嫁给张得盛其实只不过是另一个宁儿……杨大人你也听到张福龙刚才说的话比起张得盛的为人手段张福龙夫妇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张得盛不死只怕不久之后被折磨死的就是我……”

佩云慢慢地沿着回廊走着一直走在最前面杨普正在和她说话只好一步步地跟着她。

“杨大人请留步佩云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杨普站定后佩云说:“张得盛有三个儿子后天就会赶到这里现在张福龙全家和张得盛都已经死去我就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张得盛是有钱人如果他的儿子来到这里会放过我吗?我不死他们会分少很多钱他们一定会全力定我死罪可能那时杨大人就会接到另一个杀夫谋财的命案佩云就是阶下囚断头鬼……”

杨普向前走一步说:“佩云你听我说……”

“别过来你过来我马上跳下去!”佩云手扶回廊的栏杆一付随时往下跳的样子。

“你为了进一步勒索张福龙勾结洋人回来寻找线索恐吓苦主……张福龙一家就是你们逼死的!如果我被你捉住为这个五尸命案背黑锅的话不知又可以从张得盛的儿子那里得多少黑心钱!”

绿娇娇和杰克站在杨普身后只能默不作声。他们都明白如果没有人全力去破案也许这个家还会有一线生机。

杨普马上停下说:“佩云姑娘误会了我是本着对案情有怀疑想查个水落石出还死者一个公道才会中途折返;对张福龙说的话是想给他一个两难的选择逼他说出真相并没有勒索的意思;如果我想收黑钱现在杨普已经回衙门和捕头们分钱了……刚才我们也查看到有一份张家楼的卖屋契张家楼的确已经在两年前卖给张得盛现在他死了你就是张家楼的地主佩云姑娘可以自由处理。”

“哼哼……根本不可能轮到我处理除非杨大人袖手旁观……”佩云的意思不明不白众人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杨大人也说了楼是佩云的命案也已经了结这里已经没有杨大人的事你还留在这里叫佩云如何信任你?”

“杨普身为公门之人民间事不可能袖手旁观佩云姑娘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合情合理又合法的事杨普怎么会阻挠呢?”

“那好请问杨大人我可以烧掉这座屋子吗?”佩云的要求让杨普吃了一惊。绿娇娇却在后面微微点头。

杨普问:“为什么呢?”

“楼在尸就在尸在事就在佩云如何脱得清干系?杨大人是想给小女子一条生路还是想多一件冤案?”佩云十几岁的年纪可以想得如此周密真是让杨普意外。

杨普想了一下说;“也好人死不能复生多年的恩怨就在这里了结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杨普把张家楼里搜到的碎银分给阿花和阿香牛棚里的牛也当作工钱分给她们连夜离开带回乡下。

大家把张福龙一家大小的尸体整齐摆放在大厅张得盛的尸体依然放在厕所旁边全楼上下堆满柴禾佩云向张福龙一家磕过三个响头众人在四处点起火然后退出张家楼。

这时已经是深夜月亮早就沉下张家楼在干燥的秋风中转眼烧成冲天大火。

四周照得有如白昼但是村里却没有人现最边缘的张家楼起火众人拉着马静静地看着火光中的张家楼。

安龙儿问绿娇娇:“姑姐你进来的时候就看出这是凶宅了?”

“嗯……”

“如果我们当时走了会怎么样?”

“没有如果这是天意……”烈火烤着每一个人热力一阵阵地逼到人身上绿娇娇尖削的脸上映着火光挂着血红色的汗珠。

“那么这个凶宅是注定要死人的?”安龙儿一直在绿娇娇身边小声地问问题。

绿娇娇斩钉截铁地回答:“是。”

“我们破案逼得张福龙和宁儿自杀也是注定的?”

绿娇娇深深地吸一口气擦擦额上的汗说:“他们命该如此……”

安龙儿皱着眉头看着大火说:“风水可以改变这件事吗?”

“我们来迟了……”

绿娇娇不能再想这些问题她走到佩云身边问:“你会回张家吗?”

佩云冷冷地说:“绝对不会我已经死在里面了。”

绿娇娇苦笑一下问杨普:“杨大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杨普说:“我也要走了要不一会天亮就会有村民来救火我也说不清楚。”

“你就成纵火犯了。”绿娇娇打着哈欠说。

杨普说:“嗯走吧到韶州我请大家喝早茶。”

杰克说:“等一下还有大花背没有安排……”大花背在张家楼起火后就跑到绿娇娇等人身边失神而不解地看着自己长大的张家楼现在听到杰克叫它的名字马上摇摇尾巴走来用头顶一顶杰克的手。

绿娇娇说:“看这狗自己想去哪里吧……”

于是佩云趁着夜色悄悄回乡杨普和绿娇娇一行向韶州方向出。

洋马车跑上村道远远看到大花背仍呆呆地站在冒着熊熊大火的张家楼门前孤零零的身影让人看得心酸。

但是过了一会就听到大花背从后面追上来安龙儿说:

“看!大花背跟着我们啦!”

杰克也很高兴地冲大花背拍拍手:“上来快上来。”

大花背扑通一声跳上马车的前座不停地舔着每一个人弄得人人都一手一脸的口水。

杨普骑着马走在洋马车旁边杰克、绿娇娇和安龙儿都坐到马车前座吹风。

刚刚经历过如此恐怖的事情从阴霾密布的凶宅走出来每一个人都没有睡意只想大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杨普见大家都不说话先开腔打破沉闷:“本来今天应该州同大人亲自己过来验尸但是他有另一个案件处理所以我代他来验尸……”

杰克好奇的问:“你们没有专门的验尸官吗?我看你之前和其他官差来的时候有一个人配合你验尸?”

“州以下一级地方不设验尸官验尸官只有省级和皇宫里才会有……按常例是由州同或知县亲自验尸……”杨普解释着公门的制度。

“在中国当官真难什么事都要自己做。”杰克有感而。

杨普笑了两声说:“人命关天为了保证公正地方最高级别的官员一定要到现场亲自验尸这是大清律例没什么好说当了官就要有准备。陪我来的那个只是仵作工他负责搬运尸体和翻动尸体说是大人验尸其实大人只管看不会自己动手去翻那条咸鱼……”

大家听了都哈哈一笑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安龙儿也说:“我刚才看到杨大人都没有动手摸只是叫那人翻尸体……”

“我还要吃饭喝酒吧?我也去搞那些尸体一会你们都不敢和我喝早茶了哈哈哈……”办完公事后的杨普还是喜欢开开玩笑几句话就让大家对他改观不少他不断地和马车上三个心事重重的人说话解闷。

“杰克先生刚才你追我回来的时候说过龙儿兄弟从张家楼的风水上已经看出这家人生活拮据受人欺凌可能有杀人动机想不到龙儿兄弟小小年纪在风水上有如此造诣真是英雄出少年……”

杨普对安龙儿当头当脸地表扬不说点客气话不好安龙儿说:

“杨大人过奖了其实我只学了……”

绿娇娇用肘撞了一下安龙儿的胸口安龙儿一憋气说不出话绿娇娇马上接上话头:

“三年龙儿已经学了三年啦哈哈哈……”

安龙儿咳嗽一下说:“咳……是啊是啊……”

杨普好象找对了话题语气也精神起来:

“那太好了我们州同大人为官清正但是却酷爱风水之学正在为吏治和民生的事情日夜烦恼如果龙儿兄弟可以去帮一帮州同大人真是百姓的福气。龙儿兄弟气宇不凡风水运用如神杰克先生破案谨慎周密州同大人见了一定很喜欢我做东邀请三位到韶州府作客不知三位能不能赏个脸?”

杰克和安龙儿都不敢说话偷眼瞄一瞄绿娇娇。看到绿娇娇手摸着大花背的狗头眼睛看前方头在顺着车势向前一点一点杰克马上说:

“谢谢杨大人的邀请不过我的女仆病了要先找个地方休息……”

他看到绿娇娇的头点得更厉害嘴角泛起微笑。

杨普很高兴地说:“当然可以现在先进城喝杯白毛茶……”

东方渐渐亮起当太阳的红光照到马车顶杨普和绿娇娇一行已经来到浈江岸边看向对岸就是韶州古城。


(七六)不期而遇


朝阳下的江面货船繁忙大多停靠在江对岸沿岸几里全是建成吊脚楼的商号。吊脚楼是古韶州建筑的一大特色因为楼桩插入江中货船可以直接驶入楼底吊脚楼的地板上有活门开洞货物可以直接从船上吊进楼里。

杰克和安龙儿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货运场面远远看见已经大叫新奇。

杨普用马鞭指着对岸说:

“我们面前的江叫浈江浈江的上游就是江西……”

大家听到江西都忍不住向那个方向看了看。

“韶州东面是浈江西面是武江武江的上游就是湖南……”杨普向江面上扬了扬手叫一条渡船划过来然后他继续介绍韶州:“武江和浈江从左右夹住韶州使这里成为三省通衢、咽喉要道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杰克说:“原来那边还有一条江美国的纽约城也是这样有两条河夹着……”

安龙儿问道:“美国的纽约城是一个很兴旺很多人的地方吗?”

“龙儿这么厉害?你怎么知道那里是很兴旺的地方不会又是风水书上说的吧?”杰克问道。

安龙儿说:

“是呀平地两傍寻水势两水夹处是真龙……”

“什么?”杰克不太理解七个字一组的古诗式中文。

安龙儿解释道:“撼龙经上说的两条河流夹着的地都是会兴旺起来的真龙之地。”

“什么撼龙经?”

“是风水书。”

杰克挑一挑眉毛说:“喔!真是风水书上说的!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先写好了什么地方可以展呢?纽约曾经是美国的都第一个国会就设在那里现在纽约港口越来越大地价一直在升我在中国赚够钱就到那里买地。龙儿你说那里是兴旺的地方我相信你说的话啦……啊财了……”

杰克看着韶州似乎看到自己成为百万富翁的美好未来。

杨普哈哈大笑:“龙儿兄弟果然眼力过人韶州是粤北最大的税户每年向朝廷上交十几万两白银所以吏治也成了大问题越有钱赚官吏越腐败被私吞的何止十几万两。”

绿娇娇对韶州这种地方一眼就可以看通透她感兴趣的是纽约她用手拍着杰克说:“唉唉纽约比韶州大吗?”

杰克说:“大很多!两条河都比浈江大。”

“远不远呀?”绿娇娇好奇得不得了。

“坐船要一两个月才能到你要是去美国的话第一站就是纽约那里是全美国的入境登记处。”

“那里都是象你这个样子的洋人吧?有没有中国人?”绿娇娇叼住杰克说纽约的事那边渡船已经来到他们脚下。

宽大的平板渡船可以把洋马车也载上去两艘渡船分别载着车和马慢慢地驶向韶州。

两条河流夹成鲫鱼样子的韶州半岛三面临水赶着马车两刻钟就可以跑完南北。城北连着一片大6浈江和武江在韶州城的最南端汇成广东最重要的河流之一北江这里就是北江的起点。

韶州半岛的中间有一个城池大约方园九里般大小四周建着两丈多高的城墙从南到北走直线的话两刻钟就可以走完。

大家上了岸后就看到浈江边那条繁华的大街。从对面江看过来船如排栅从城里看商号如林马车货运川流不息。

在杨普的带路下洋马车从韶州城的南门进入城里在城池中间的大街上向北走了一阵再绕进一条小路就看到一个小衙门。

绿娇娇等人一下马车都大感意外这样一个有银有货的繁华小城衙门怎么就那么小呢?

杨普带大家从衙门的侧面进入另一条小路小路两旁都是两层高的骑楼。骑楼的原理和江边的吊脚楼一样不同的只是在楼下走的不是船而是人。当下雨的时候人在骑楼下走遍全城都不用打伞。

下榻的骑楼可以在后院停马车也可以从后院走楼梯上二楼。从杨普和门房打招呼的情况来看这里是衙门招待客人的客栈从二楼的窗户看出去还可以看到衙门的房顶就在客栈的旁边。

大家分好房间放好行李洗把脸杨普就拉大家出去喝早茶安龙儿用绳子把大狗花背也拉上一块出去溜溜。

正在走出客栈大门迎面走来一个长得不高可是身材粗壮的熟人正是绿娇娇在广州馨兰巷的老邻居邓尧。

绿娇娇知道邓尧是广州府的捕头在馨兰巷做邻居时一向都是布衣打扮为人也非常随和。今天却看到他穿着绫罗绸缎一身商人打扮非常意外。

绿娇娇和邓尧在一个月前见过面那次绿娇娇的家被神秘人搅毁邓尧还走过来想帮忙报官。一个月不见突然在韶州碰上大家打个照面都没有马上打招呼只是怔了一下。

绿娇娇可不想被邓尧打招呼邓尧一开口就会叫一声“娇娇”而这个名字现在已经成了通缉犯绿娇娇的身边还有一个正派官员杨普要是杨普知道她是通缉犯的话绝对不放过她。

安龙儿倒没想这么多看两眼认出是邓尧冲口而出打招呼:“么哥你也来韶州啦!”

邓尧一脸茫然地看看杨普和绿娇娇眨了眨眼睛。

绿娇娇马上开口先叫人:“么哥——”

声音拖得很长就是要压住不让他开口说话。

“么哥我信了上帝改名字啦我的新名字叫……”绿娇娇说到这里一时编不出东西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信上帝要改个什么名字只好拖长声音回头看杰克。

杰克很聪明地马上大声接上绿娇娇的话尾说:“安琪儿!哈哈哈……她改名叫安琪儿了就是上帝的天使耶!”

绿娇娇走到邓尧身边嘻嘻笑着说:“么哥叫我新名字试试好不好听?”

邓尧好象恍然大悟:“哦哦!安琪儿!好听……好听……这不是龙儿吗?一会不见好象就长高了怎么你们来这里啦?”

“怎么你来这里啦?”

绿娇娇和邓尧都不约而同地问对方大花背走到邓尧的脚边闻来闻去。

杨普对杰克说:“你两个仆人的名字真好听男孩叫安龙儿女孩叫安琪儿……安龙儿的是风水大师安琪儿想必也是某一方面的专才罗……”

杰克瞪大眼睛看着杨普挠着后脑勺哈哈大笑点头说:“是啊是啊……”

“么哥你先说嘛……”绿娇娇合情地撒个娇先问人家让自己有时间想答案。

“唉呀么哥是官差这不是要出远门办差事嘛这次要到浙江去路过这里就病了和衙门的兄弟打个招呼在这里住两天休息一下……咳咳咳……”邓尧说完轻咳了几声一手捂着胸口。

绿娇娇连忙说:“那我扶你回房休息一会我回来看你再和你聊天……”

邓尧说:“好好……呵呵……”一边说一边把绿娇娇拉到一旁在她耳边说:“你找死啊全广州城都是通缉你的街贴你现在还住到衙门里?你到底犯什么事了?”

“唉呀我是被冤枉的这不是要回江西躲一躲嘛话太长了我回来再找你说我扶你到房里去吧……”

邓尧说:“不用了我没事一会我来找你吧你几号房?”

“一号。”

“大房子哟……”

“人家是女孩子嘛我还得带条狗呢住在最里间安全你别眼红……那我先出去了……”

说完告别邓尧跟杨普走到江边的茶楼上。

大家在浈江边上摆好茶杯倒上一杯当地特产白毛清茶大花背就趴在桌子底下等吃。绿娇娇迎着朝阳吃块糯米鸡总算觉得人生意义又实实在在地回到肚子里。

她嚼了一会点心对杨普说:“杨大人杰克少爷明天还要赶路如果州同大人忙的话我们也不打搅太久明天一早我们会自行离去。”

杨普说:“这样啊……我尽快和州同大人安排你们一会先休息晚饭前我就会处理好。”

“对了杨大人刚才那位邓捕头你认识吗?”绿娇娇顺口问了一下。

杨普说:“衙门之间常有公事来往我也不认识这么多人他们来这里住了五六天没有和我们打交道是州同大人安排接待的客人。”

绿娇娇心里打了一下鼓:“哦?呵呵邓捕头是我在广州的邻居没想到这么有缘份在这里碰上……他很多人一起来吗?不知道我认不认识?”

杨普对杰克说:“哈哈哈……你这两个仆人都成*人精了安小姐相识满天下广州府的公差都是她的邻居熟人真是不简单……”

大家笑了一阵他转过脸对绿娇娇说:“他和三四个人一起来我没太注意不过前几天也没见他出来走动倒是他的同僚出入得多一些。”

绿娇娇微笑点头谢过杨普由得杰克和杨普在谈天说地自己别过脸小声问安龙儿:“你记得邓尧吧?”

“当然记得我一到你家他就给我一个红包。”安龙儿得人好处记千年这是绿娇娇选他回来做仆人的原因之一。

“我不是说这个……他换了衣服你现吗?”

“现了过去的衣服都很朴素今天穿得很漂亮。”

“你觉得是不是太巧了?我们在这里他也在这里……”绿娇娇的心里从见到邓尧的第一眼开始就有一个疑团。

“那怎么啦?”安龙儿摸不透意思。

“就是说……那个……你觉不觉得他的身材象一个人?”绿娇娇咬着嘴唇拿捏着字眼。

“嗯……”安龙儿看着绿娇娇的眼睛想了一会:“好象是有一个象的不过太不可能了……”

绿娇娇咬着安龙儿的耳朵说:“你觉得他象谁?”

安龙儿也咬着她的耳朵说:“他的身材象炸碎洪老爷尸体的黑衣人……”

“对……那个级强劲的掌心雷……”绿娇娇点点头。

安龙儿说:“当时那人中了杰克一枪就放烟幕逃跑了……”

绿娇娇说:“就是刚才杨普还说他几天没有出来是这两天才见人上街你说会不会是中了枪在养伤……”

“十多天前中枪会这么快恢复吗?”安龙儿只知道洋枪一枪就可以打死人怎么治疗完全不知道。

绿娇娇说:“等一下问问杰克他那枪是往哪里打的?”

杨普看到绿娇娇和安龙儿在嘀嘀咕咕笑着大声问他们:“安家那两姐弟在谈什么大事呀?”


(七七)老狐狸


绿娇娇很不好意思地说:“杰克少爷出门后广州的生意一直没有打理我们担心他……”然后绿娇娇看一看杰克伸了伸舌头一副说错话的样子。

杰克听不出绿娇娇在暗示杨普办事要花钱他说:“不用担心我有生意伙伴帮我照看业务。”

杨普说:“耽误了杰克先生的时间真是过意不过我一定禀告州同大人给杰克先生补偿一下。”

“非常感谢这太好了。”杰克说中文和英文一样直接杨普听了哈哈大笑说:“快人快语好!”

喝过早茶已是辰时杨普回衙门报到绿娇娇一行便回客栈休息。

三个人牵着一只狗走在大街上杰克问绿娇娇:“杨普说州同大人是个清官你觉得一个清官会有钱给我们吗?”

绿娇娇撇一撇嘴说:“是不是清官我见过再说……这次人家请的是龙儿干不干收不收钱你问龙儿好了……”

安龙儿说:“娇姐……我才看了个把月时间的风水书你这样就叫我去给人家看风水?我怕搞砸了……”

绿娇娇笑着说:“你放心吧你没听杨普说吗?那个大人也会风水你错了害不死他……再说你要成为一个风水师总要有第一次听客人的要求给客人讲解风水这次是好机会你可不要错过……”

“我怕说错了……”安龙儿心里悬得很。

绿娇娇走到路边的商铺买了一包甘草榄给每人分了一颗含在嘴里:“你怕什么呀?说错了大不了给人家赶走那就上路呗有什么呀……再说又不是我们自吹自擂拉回来的生意是人家要请我们什么水平不是我们说了算是人家说了算……”

杰克杰吮着甘草榄说:“嗯……这话有道理娇娇你很象耶稣……”

“我干啥要象耶稣?”绿娇娇很不屑。

杰克说:“耶稣说过人不能评价自己。自己说自己好是不对的只有别人说自己好才真实……”

绿娇娇打断耶稣的话题:“杰克你上次在芙蓉嶂抬着洪老爷的尸体往山下冲天上有个人掉到洪老爷的身上……”

杰克听到旧事重提仿佛回到地动山摇惊心动魄那一幕他表情痛苦地说:“mygod……那件事别提了我抱着洪老爷的尸体身上臭了几天……”

“不要自卑我们不嫌你臭我是说那黑衣人把尸体炸了之后你向他开了一枪你那一枪是往他身上哪里打的?”绿娇娇说。

“心脏。那种时候要保证打中人就要打面积大的地方身体容易打中所以我就往心脏上打。”

绿娇娇又问:“你打中了吗?”

“打中了我看到他胸前中枪……”

“打中心脏当然马上就死掉了……要是子弹没有打中心脏十几天后这人可以站起来走路吗?”绿娇娇追问道。

杰克说:“这就难说了如果打到骨头上或是子弹穿过身体又或者他身上有护甲打中了他身体上的物件之类都可能不会造成重伤……有问题吗?”

“有我觉得刚才在客栈遇到的邻居很奇怪他是广州府的捕头但是却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怀疑他跟着我们;听杨普说他们是几个人一起来我觉得是在芙蓉嶂袭击我们那几个蒙面人;而他又有咳嗽我怀疑他是不是肺部有枪伤;最重要的是他和那个黑衣人的身材太象了。”绿娇娇简明出自己的怀疑。

杰克摇摇头说:“证据很不充分娇娇你是乱猜的……”

“对呀我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广州府的捕头呀。我先住到馨兰巷一年然后他才搬来我们做了两年邻居从没有见过他穿官差服装他是捕头这件事也是他自己说的……”绿娇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是有问题……”

安龙儿说:“如果是幺哥的话不如直接问问他反正大家都认识。”

绿娇娇想了一下说:“呵呵龙儿胆子还真不小我先想想吧。”

回到客栈绿娇娇已经严重睡眠不足马上上床睡觉;杰克和安龙儿把大花背绑在客栈后院的洋马车上让大花背看守着马车然后回到下榻的二号房也很快睡着。

大花背的确是一只很敏感的守护狗每当有人接近马车从二楼的客房都可以听到它的吠叫声。过了一会可能经过马车的人都知道了要绕路走大花背慢慢静下来绿娇娇听到大花背的表现心里非常满意地睡着了。

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邓尧来到绿娇娇的门前敲门。绿娇娇开门让了邓尧进房邓尧对她说:

“今天晚上幺哥请你吃饭叫上你那两个朋友吧。”

绿娇娇说:“今天晚上可不行我们现在还在等杨大人的安排呢;如果幺哥不急着走的话明天后天让娇娇请你吃饭吧……”

绿娇娇这一着拖字诀耍得进可攻退可守明天后天还在韶州的话可以进一步试探了解邓尧;如果明天要离开韶州也可以给邓尧来个措手不及。

邓尧听绿娇娇这样说知道人家晚上有饭局了他又问:“你在广州出什么事了?怎么搞成被通缉这么严重?”

绿娇娇说:“我是好心帮人家捉贼却把贼打死了没想到那贼是朝廷里的官唉……幺哥你可千万不要说出我的名字在外面叫我安琪儿好了娇娇的命就在你手上啊。”

邓尧点点头说:“原来是误杀……那你怎么又到衙门来了?”

“我是想回老家避避可是因为龙儿会看风水杨大人知道了非得让他来给州同大人看看我也只好跟来了……”绿娇娇把什么事都往安龙儿身上推。

“龙儿小小年纪还会看风水?”邓尧惊奇地问道。

“幺哥还不是深藏不露道术高强?”绿娇娇轻描淡写地说。

“我一个粗人有什么道术呀小丫头尽胡说呵呵呵……”邓尧听不懂绿娇娇的话憨厚地笑起来。

“呵呵呵……”绿娇娇看着邓尧的眼睛也笑起来:“一个月不见幺哥是不是在路上财了?这身衣服可真不错……”

“上边要求大家串门穿得好一点出门办事不能太丢广州府的脸完全是门面功夫哪有什么财……”

“你的病好些了吗?”绿娇娇看着邓尧的胸口想看出有没有包扎伤口的痕迹从衣服里透出。

“有心了我在路上染了风寒已经在这里住好几天了现在才好一点……”

“那就好那就好……”绿娇娇又问邓尧:“你一个人出公差吗?”

“呵呵我们一行三人幸好有个照应……不然这一病可很麻烦……咳咳……”

绿娇娇仔细地听着邓尧的咳嗽声咳嗽声从肺中出带着轻微的丝丝声;如果是风寒咳嗽声应该从喉中出。

“咳得肺痛是吧?”绿娇娇心痛地问邓尧。

邓尧吞一口口水顿一顿说:“这外感风寒……是好了流鼻涕就干咳天天吃药呵呵……”说完不禁摇头苦笑起来。

绿娇娇话中有话地说:“是啊要是嫂子在就好幺哥干这份差事出生入死的受了不少罪朝廷还是给你那么点年俸的话还不如别干算了……”

邓尧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有家有室的一下辞了衙门的工也没活好干……”说完长长叹一口气:“唉那好吧我明天再来请你吃饭我先走了……”

“不好意思啊幺哥明天娇娇请你慢走。”绿娇娇说完站起来给邓尧开门双手拉开门栓后肘还没来得及放下来一个转身撞到邓尧的胸口上。

邓尧稍稍缩了一下还是被绿娇娇的肘撞上他哎哟一声笑着说:“呵呵呵小丫头毛手毛脚的……”

“幺哥对不起你没事吧……”绿娇娇很抱歉地看着邓尧的眉头只要他眉头皱一皱必然是胸前有异常的痛感刺激。

不过邓尧并没有皱眉头笑呵呵地走出门一边说着没事一边离开走廊末端的一号房一个拐弯消失在走廊的转角。

绿娇娇嚅着嘴巴无声地咒骂着;“这老狐狸看我今天晚上揭开你的真面目……”

邓尧前脚走杨普后脚就到把绿娇娇三人带进韶州府衙门。

杰克一直在前面和杨普聊天绿娇娇拉着安龙儿走在后面:

“龙儿……看风水最重要是看门要做到人没进大门已知三分事;要是话说到一半再走出去量一下大门就外行加丢人了……”

在绿娇娇的指示下安龙儿趁杨普在前面走路说话不注意的时候掏出罗经量过大门的向度和街道产生的来去水口。

绿娇娇又说:“看过大门要记得细节分析出一个大概方向然后一层层地走进去观察各个堂室和灶是否合乎法度每一个好的风水小格局都会增加大格局的福力坏的当然就会产生煞气……”

当绿娇娇和安龙儿一步步地走进后堂安龙儿对这个衙门的情况已经了然心中。

绿娇娇在安龙儿身边小声说:

“记住人家找上门一定是有搞不掂的事情;你要心里有个数人家是哪方面有疑难你心里有没有解决的方案;断症容易治病难所以看风水容易救应一个风水局可不是书上可以教会的东西你要灵活运用……”

安龙儿细细地听着不时点点头。绿娇娇又说:“对方是风水老手你才是小孩子他不会对你有很大期望;所以你不会的地方不用死撑更不必说谎你直接说不会就行了可能你在他身上学到东西一生都受用……你叫我姑姐来历和价钱什么的等我来谈不一定有钱收你全力做就行了……”

一边说话一边在衙门里左右穿插绿娇娇他们现这个衙门只是门小里面的地方可不小进了审案的大堂后一路走进去居然经过两层内庭才来到州同大人的住所后花园。

小小的后花园说是花园很勉强有土地的地方有些果树树下长满了杂草没有一个花盆也没有任何需要人工照顾的花卉植物没有土地的地方整理得井井有条充其量象一块草比较多的空地。

看一个人的家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绿娇娇看到这样的后花园不禁暗暗偷笑这个州同大人分明就是一个食古不化的老夫子。

从花园旁边的房中迎出一个五十多岁上下的精瘦老者嘴上留着三络灰白短胡子穿着一身老秀才的素朴打扮。

杨普一见老者就拱手行礼说:“范大人这几位就是我向你提到的朋友。”

然后他转身对杰克他们说:“这位是韶州府州同范仲良范大人。”

范仲良看上去毫无老态神采奕奕地向三人拱拱手说话声如洪钟:

“久候各位多时了……这位是西洋神探杰克先生年轻有为啊!嗯好!骨格精奇相格大气轩昂这位一定是风水小神童安龙儿!哦?安琪儿姑娘天仓饱满神韵出众一定世出名门不是普通人啊!欢迎欢迎……”

大家很意外范仲良居然这么开朗都纷纷回礼。

绿娇娇更感意外心里暗想这下麻烦大了一不小心自己钻进了看相佬的套。


(七九)穷官


“范大人那龙儿献丑了不对的地方还请范大人多指点……”龙儿拱拱手说完开场白就按绿娇娇教他看风水的步骤一五一十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韶州背后的龙脉我没有看过形势有多大龙儿不知道但是韶州有双江汇流四周的地气都聚在这里书上说这是真龙之地很适合百姓生活和做生意……”

龙儿一边说一边看看绿娇娇。绿娇娇正认真地听他说话微笑着点点头让安龙儿大胆说下去。

“韶州城三面环水水太近太多就形成割脚水的煞气城里不容易聚气所以在这里的生意人也会暴富暴穷……”

范仲良在这里当官几年什么事都摸透了并不认为安龙儿的见解有多高明。他今天请几个小朋友来吃饭一来感谢他们破案立功二来想从小朋友们的身上得到一些启和新鲜的思维。

不过范仲良却觉得安龙儿的开场白层次老练他是让安龙儿说说衙门安龙儿却开口去谈整个韶州的龙脉和水流由此可见这个小朋友对韶州府已经有一个整体概念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能够从大到小层层梳理思路已经很难得。

安龙儿管不得这么多他第一次当众言就当着一个大官和这么多人心里难免紧张只想快快讲完不要讲错话就好他睁着眼睛其实眼里看不到人一门心思只在说话上:

“韶州府的地形象一条鲫鱼浮在两条江的江面上头朝南尾朝北鱼头得水就能得气可是我们才在逛街时看到有一条很宽的大街在韶州府的中间穿过……”

杨普说:“那条叫风度街是韶州府最旺的街……”

“哦……是风度街所谓曲则有情直则无情风度街直直地通过韶州府中间没有一点弯曲从鱼头位置得气后没有明堂聚气会使韶州府收入多少就花出去多少。”安龙儿看看范仲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肯定。

范仲良从未见过十几岁的小朋友可以说出这种风水论述不管中不中听他都含笑点着头说:

“韶州府每年收的库银不少上交朝廷后……衙门的帐上就剩下不多了还有呢?”

范仲良回应过安龙儿的分析后又把皮球扔回给他。

安龙儿听了范仲良的话知道自己的分析大概没错继续说下去:

“听杨大人说这里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应该也和这两江夹流有关城地四周的水气太重形成煞气;风度街作为韶州府的中线却向南方大开南方为九运火地现在岁入九运从现在起十五年间如果天下大乱韶州府也难免刀兵之灾;如果衙门可以压在韶州府的中线上和全城同方向地向南得气可以使衙门有所收入又可以化解兵灾;可是现在衙门却放在城池的东北角大门向东开对着城外的浈江这样从风水上说衙门的收入变得另有途径不过龙儿不懂官府的事反正就是不按官府应该的方法赚钱……”

杨普笑着说:“呵呵……是有这样的情况……范大人龙儿的风水功力还是不错嘛。”

“嗯……”范仲良也含笑点着头一脸赞赏的表情。

安龙儿对大家说:“各位可以跟我出衙门的大门看看吗?”

于是大家跟他走到衙门的门口安龙儿指着左方说:“这是浈江的上游从这个方向来的气被右方的高楼拦截回流这称为开天门闭地户使衙门的财源很足……”

杨普解释说:“右边的高大塔楼叫风采楼是前朝的旧物了也算是韶州一景。”

“是风采楼可以为衙门截得财气但是又使衙门的白虎位高高抬起就会有虎强龙弱以下犯上的情况出现……”

安龙儿一说完范仲良就哈哈大笑连声说好摸着胡子让安龙儿快说下去。

安龙儿说:“衙门的大门前对着小巷把江水的煞气通过小巷层层收进转化成财气这里门口小公堂大是很好的聚财格局……”

安龙儿说到这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有什么问题只是挠挠头想着还有什么没有提到。

绿娇娇倒是在旁边吃吃地笑她对范仲良说:“范大人照龙儿的说法你这里不象是衙门要是看不到头上光明正大的牌匾别人还以为进了当铺银庄……”

范仲良听绿娇娇这样说又朗声笑起来:“等龙儿说完我再说衙门的内容唉呀龙儿真是有一手啊说……继续说……”

安龙儿回到公堂之上指着公堂前通道两旁的房子问:“这六间大房子是做什么用的?”

杨普说:“这是衙门里的办事房分别是礼、工、刑、兵、吏、户六房百姓日常的刑事田税文教农桑都来这里办理。”

安龙儿点点头又走过去看了一下说:“这些房子比公堂上范大人坐的那一片地方大得多财气一进门就先被这些房子夺气……这会……”安龙儿看明白了气的来去却没有能力说出生了什么事情一说到具体问题就卡壳。

绿娇娇抬头问范仲良:“龙儿说的意思是小人富大老爷捱穷吧?”

杨普和范仲良笑着对视了一眼范仲良说:“衙门上下一百多人里最穷就是我;我的轿夫老四……都在风度街上开了个凉茶铺娶了两个老婆天天回家路上买两斤猪肉……”

大家听完都哄堂大笑杨普笑完之后说:“那轿夫家里有五个小孩两斤猪肉也差不多了。”

大家说说笑笑走回饭厅坐下范仲良对安龙儿说:

“龙儿形势风水的功夫相当不错啊一般风水师从师三五年也不过如此你还是自己拿书看的很不简单了……不过在衙门的布局上这个衙门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这种选址和开门法称为横钉龙气法得山得水可以避开双江去水的退气不至于使衙门穷得揭不开锅。”

安龙儿认真地听着绿娇娇却从桌下踢着他的脚安龙儿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好原样傻坐着听范仲良训话。

范仲良又说:“本来民富官不富是天下最好的事情只可惜这衙门却建出了一个吏强官弱的格局衙前六房的典吏都层层勾结各施职能在商号百姓中渔利成灾连百姓来登记户籍都要收取文书的润笔钱最近我还现下边的人有私贩鸦片的问题……”

说到这里大家都安静下来因为官府一向禁烟现在范仲良主动说到衙门里的人居然在贩卖鸦片就算是大家明知衙门就是这个样子也不好作声。

杰克说:“这些事不是通过风水可以改变我想根本问题还是在制度上。”

范仲良说:“制度早就有了而且还定得很严厉但是一百多个人骗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事。就算我除掉几个主要人物很快又会有人顶上做那份肥差。除非我一次过把全部人都治罪这样的话衙门就可以关门大吉了韶州府管的不只是韶州城这里管着方园几百里地啊……”

绿娇娇问道:“那范大人的意思是……”

“我想从风水格局上着手先削弱六房典吏的运气再加强本官的正气全面配合整顿。”

绿娇娇说:“范大人一身正气胸怀大志令人钦佩不过龙儿只是看过几本书……”

“哎……我知道龙儿还在学东西我是想安姑娘和杰克先生可以帮一帮我。”

绿娇娇和杰克一下瞪大了眼睛互相看一看说不出话。绿娇娇怕杰克开口乱说话她抢先说道:

“民女只是读过两天私塾胸无点墨实在没有能力帮助大人而且我们还要赶路到江西如果不是杨大人邀请我们已经远离此地了……所以……”

杨普连忙出来打圆场:“安姑娘先不要急范大人每日公事繁忙衙门里可以商量点事的人不多如果各位可以在韶州留多一两天范大人和我都很想多听听各位的高见为我们参详一下不会花太多时间。”

范仲良也说话了:“杰克先生是洋人给我带来很多吏治上的新观点;安姑娘相格清贵出身名门日后必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今日双颧带赤气来到这里怕只是因为官讼缠身才有如凤落低枝如果三位能多留几天为百姓做些好事就好了。”

绿娇娇才不吃这一套她心里自有一个算盘;再说搬出看相这一套来吓唬她她最受不得这种气于是拱一拱手说:“我们只是过路的商旅何德何能在国家大事上插嘴明天我们一早就起程了还请范大人另请高明。”

范仲良看这三个人软硬不吃一脸惋惜地站起叹一口气说:“百姓没有福气啊人才留不住留下来的全是硕鼠……”

绿娇娇也站起来抱拳拱手说:“范大人错爱了我们深感惭愧还望大人多多包涵天色不早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叫安龙儿包起桌上没吃完的饭菜领着杰克和安龙儿离开衙门杨普连忙跟上送他们出门。

绿娇娇又对杨普说了很多非常谦虚的客气话然后回到客栈。

在客栈的后院找到大狗花背大花背一见他们开心得摇头摆尾见人就舔安龙儿把刚才收回来的饭菜给大花背吃过然后大家一起把大花背带上二楼一号房。

杰克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带大花背上房进房后就问绿娇娇绿娇娇笑而不答她对安龙儿说:

“今天大家都睡了一个白天现在吃饱饭要运动一下了……你快脱了这身长衫回房换上夜行衣蒙上脸从我们的房顶摸过去十七号房顶那是邓尧的房间你想办法看看他们的情况搞清楚邓尧有没有带伤在身他们为什么来到韶州……”

杰克这才知道绿娇娇急着走人原来是为了回来玩这个游戏他听了也很兴奋自告奋勇说:“我和龙儿一起爬过去吧。”

“不行!你那么重从瓦顶上掉到人家的房间里怎么办?你留在这里保护我大花背也是。”绿娇娇的安排杰克非常喜欢笑容马上挂在脸上。

安龙儿却还站在原地他的心思还在范仲良那里:“娇姐为百姓做好事不好吗?你为什么不帮范大人呢?”

绿娇娇看到安龙儿如此厚道真是哭笑不得她走到安龙儿身边说:“一来这是天意大清不行了我们不应该帮;二来他有自己一套风水但是很多不对的地方我们不能教会他这些我会慢慢告诉你;三来他太穷了给不起钱;四来……我把大清卖了一万两黄金我不能和一万两黄金过不去吧……”

安龙儿还是皱着眉头看着绿娇娇绿娇娇也半晌看着他。看安龙儿的势头如果绿娇娇不答应他的他是不会上房顶偷听了。绿娇娇看着一脸认真的安龙儿不知是在坚持还是在撒娇扑哧一声笑出来无可奈何地说:

“好了好了……别这个样子帮吧。只管整顿官吏打贪官人家升官财那块不管好不好?”

安龙儿听到绿娇娇这样说点点头也笑了出来。


(八十)捉贼


“天大的事也答应你了你一会可要好好干活……”绿娇娇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穿绿色旗袍的小布娃娃交到安龙儿手上。

安龙儿和杰克认得这个布娃娃就是绿娇娇曾经在双龙岗上用来做八字替身的玩偶。

绿娇娇说:“把这个带在身上如果被人现了不要逃跑不要打斗你只要说我脾气骂你把你的布娃娃扔到屋顶上就行了我自然会来保你。”

安龙儿点点绿娇娇又说:“现在是戍时末亥时初一般人都是刚吃完饭回来正是聊天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潜伏到他们睡觉……记得小心耐心……”

安龙儿回自己的房间准备好之后就从窗口出去一个倒卷帘翻身上了房顶无声无息地向十七号房顶潜行过去。

绿娇娇和杰克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杰克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有节奏的声音。

杰克尽量用最潇洒的姿势坐着用最俊朗的表情看着绿娇娇;绿娇娇则眼珠四处转好象在想事又好象不知所谓地等待着什么。

杰克吞了吞口水拉椅子坐近绿娇娇清清喉咙说:“咳咳……阿……我们……”

绿娇娇突然说:“我们来玩游戏吧。”

杰克很精神地说:“好!玩什么?”

“我们来玩捉贼你捉我……”

“喔!这是个好提议!我要是捉住你了有什么奖赏?”杰克马上想到美好的赢家奖励。

绿娇娇转着眼珠说:“嗯……我想想还是先说你捉不住我怎么样吧……”

杰克说:“我捉不住你的话给你亲一下我捉住你的话你给我亲一下……”

“不行人家是女孩子这样太亏本了……这样吧每捉一次算一个回合你捉不到就要罚一两银子你再从身上脱一件东西衣服裤子都可以……皮带码上的子弹不算手枪和枪套只算一份……”绿娇娇开出很让杰克意外的条件。

杰克说:“ok我喜欢这样那要是我捉住你的话也罚一两银子还要给我亲一下。

绿娇娇抿着嘴唇斜眼看着杰克脸上带着邪邪的笑:“好啊……你站在那边开始……”

杰克慢慢走近绿娇娇看准了机会伸开双手就向她抱去。

这正是绿娇娇想要的训练她半蹲让过杰克的大手一步斜踏就窜到杰克的侧面当杰克转身回手时绿娇娇已经踏出三角形轨迹的第二步;当第三步顺着旋转的势头落地绿娇娇刚好站在杰克的身后她伸手拔出杰克腰间的左轮枪。

杰克只看见人影一晃绿娇娇从自己眼前消失他站起来转身看看后面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的鼻子绿娇娇拿着枪格格笑枪在她手上不停地抖动。

杰克一手从绿娇娇手里拿下左轮枪放在桌子上恨恨地说:“shit!再来!”然后从脖子上解下一条三角围巾。

上半夜的时候一弯残月挂在西方天空趁着月色还可以看到地上的人影。

安龙儿穿一身短打衣服潜行到十七号房的房顶上趴下把头埋进瓦沟耳朵贴在瓦面上细细地听。

很久都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用手慢慢在身边摸索着看看没有可以松动的瓦片拉开的话就可以看到屋里的情况也一定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

果然有一片瓦可以活动他很慢地移动过去把自己的头放在活瓦的上方暗暗用腕力和指力把瓦推开一条线。

从房间里透出一线光安龙儿从缝里看下去看到邓尧正盘腿端坐在床上。

床上点着八盏油灯每一盏灯下压着一道黄符。油灯围成一个大圆圈邓尧坐在油灯的正中双手手背相贴拇指和尾指交错插在一起环手抱在自己面前。

安龙儿想:这也是手印吗?

他赤祼着上身胸部包扎着几层白布身上泛起暗红的光。安龙儿惊讶地现平常见到邓尧都只觉得他五短身材矮矮肥肥其实这是他身上的大块强健肌肉鼓起衣服的错觉这个邓尧根本不是肥胖而是极端强壮。

邓尧的呼吸缓慢绵长床上油灯的火焰随着他的呼吸扯动;他仿佛用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在呼吸。在他的呼吸中火焰一时向八个方向吹出去一时又全部向着邓尧的身体集中出呼呼的声音。安龙儿看看自己耳边散下来的头也在邓尧的呼吸中升升降降。

从邓尧身上泛出的红光慢慢地扩大渐渐形成一个健壮的人形套在他身体外这个人形一直在成长以至于大到象一头透明的熊伏在邓尧身上。

安龙儿看到这股熊形的气焰马上想起绿娇娇和孙存真身上都出过类似的人形幻影。他想:这就是娇姐所说的元神吗?娇姐说每一个修道的人都会修练出自己的元神元神是人自身最大的潜力来源没有元神加持催动的符咒只是念经和乱写乱划;那么邓尧身上的元神又算是什么级别呢?

不管如何绿娇娇安排的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安龙儿看到邓尧胸前有包扎也看到邓尧在床上做着奇怪的事。这个人就算真是一个来出公差的捕头也是一个很有问题的捕头。

安龙儿看了一会又把耳朵贴在缝里听下去还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但无论如何也听不清内容于是他再慢慢地向有声音的房间移动过去。

这一个房间的位置直接用耳朵贴在瓦面上就可以听到说话的内容他听到一把青年男人的声音和另一把老成一点的中年男人声音他们正是6友和金立德。

“老德你那时跟着章秉涵做事是不是很辛苦你觉得现在好还是以前好?”这是6友的声音。

金立德说:“章秉涵急功近利为人也暴燥我算是能忍的人了也觉得他烦……再说我跟他的时候是当破龙官什么是破龙官?就是找出人家的祖坟然后刨掉这事要是放在老百姓那里是很缺德的事情不过我们现在给皇上效力也无话可说……”

6友说:“听你这样说还是跟着国师好……”

“哼这条线上也不是什么美差你和老肖不是差点出事了我还给洪宣娇打了一顿。唉呀我就想快点完事回京复命回紫禁城看看有没有新进的漂亮宫女……

金立德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

6友说:“听说你们早期还把整个广东的龙脉翻了一遍画出了广东龙脉的总图……”

金立德说:“是啊都是风餐露宿的十几个大师分成三条线路前后搞了三年多回来画了一年多……俸禄是加了不少不过看风水可是苦差事做得再好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做砸了自损阴德……”

“上代传闻江西龙虎山上有张五岳真形图你看过吗?要是找到那张图就不用你们搞几年了?”

“开玩笑龙虎山是历代皇帝封天师的禁地那五岳真形图是人家的镇山之宝从汉代张天师传到现在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东西……迟一些见到国师你提一下让皇上下旨叫龙虎山的天师送来大家都可以看了……”

“我又不是风水师我看那干什么我是为你着想呢。”6友家传奇门六壬绝学对占测很有一套可是说起风水他倒是兴趣不大。

金立德说:“天晚了你是不是要过去偷看绿娇娇换衣服?”

“哦对了差点忘记这事现在不去的话一会人家睡了就没话可听了。”

安龙儿听6友说完就听到拉凳子起身的声音然后听到金立德说:

“你不带刀啊?”

6友说:“偷听带什么刀?一会刀子咣当一声掉在瓦面上……”

他的话引来金立德的笑声。

安龙儿听到这里开始慢慢地向屋檐下的阴影退去。

过了一会从十七号房的屋檐下闪上来一个人影安龙儿已经反身勾在屋檐的下方站在屋顶并不会看到安龙儿。

安龙儿象壁虎一样紧紧贴着檐下的横梁想听听6友走过去绿娇娇的房间没有可是他却听不到一点声音看来6友的轻身功夫也相当不错。

正当安龙儿在猜测6友在什么位置黑夜中突然爆出震天响的狗吠吠声一直不停。

随即从客栈的那一头传来绿娇娇的尖叫声:“大家快来捉贼呀!有贼在房顶!”同时传来一声枪响和打碎瓦片的声音。

整个客栈马上传出各种人声有住客走出走廊也有吃饭的客人从一楼走到街上向楼顶看去。

安龙儿连忙从屋檐下扭身翻上屋顶正好见到6友向着自己扑来。突然狭路相逢使安龙儿吓了一跳在避无可避之下即刻跳在空中双脚向6友的头和胸同时踢去。

刚才6友踏上绿娇娇的房顶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那想脚下传来狗叫他吓了一跳想退后几步就听到绿娇娇喊捉贼。

原来大花背的吠叫声分成两种一种是叫两三声对熟人打招呼另一种是连续不断地对陌生人的警告。绿娇娇听出是大花背的警告声后就知道接近自己房间的不是安龙儿。然后又听到房顶上有声音心中大喜马上尖叫捉贼同时拔枪向屋顶开了一枪以壮声威。

6友一受惊急忙回头逃走可是他和安龙儿不同安龙儿是知道有人要上房顶有心理准备他却是没想到房顶上还会有人;在失魂落魄之际面前跳出一个人影吓得完全来不及反应头上胸前就各中一脚惨叫一声翻身摔向一楼的街面。

这里是韶州府衙的官驿客栈所住的房客无非都是各地官差走到街面上看热闹的还是衙役官差一看从房顶掉下一个人这不是贼还有谁被激起职业习惯的官差们纷纷扑上前捉6友。

6友仗着轻身功夫了得在空中转身使双脚稳稳下地不至于摔成大王八但随即一群官差呐喊着向他扑来他马上纵身跃起从众人的头顶跳过向大街深处逃去。他的身后一群正义的官差象一群猎狗般穷追不舍。

绿娇娇从二楼的窗口伸出头挥动拳头疯狂地喊着:“打小偷!打死他——”

然后安龙儿从窗口跳入房中说:“呼!好险我把那贼打下去了!”

绿娇娇开心得一把抱住安龙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用手掐一掐他的脸说:“黄毛小子真行!”

安龙儿惊魂未定又给绿娇娇亲了一下马上一脸通红呆站在原地。

他看一看杰克只见杰克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裤衩露出一身毛茸茸的金毛也正呆呆地看着他安龙儿茫然地问道:“你干什么?”


(八一)女丹


杰克耸一下肩说:“没什么我很好只是……就这样……”

安龙儿想现在是深秋时节了穿太少了对身体不好他对杰克说:“晚上冷你小心着凉。”

绿娇娇捧腹大笑搭着安龙儿的肩说:“哈哈哈哈……他脱了又穿脱了又穿好几次了……哈哈哈哈……”

杰克一边穿着牛仔裤一边大声说:“嘿!娇娇你刚刚才答应过我不告诉别人你这女人太坏啦!”

杰克的晦气话又换来绿娇娇一阵狂笑安龙儿在一旁不知生了什么。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绿娇娇双手捧着大花背的头一边揉着一边说:“今天晚上很好玩龙儿和大花背都是好样的以后大花背就陪我睡了。龙儿刚才有什么现吗?”

安龙儿把刚才看到和听到的事情都细细说了一遍绿娇娇从桌上拿起纸笔全部记下来然后一字一句重新看过。

她抬起头说:“终于可以证实了国师府的跟屁虫就在我们旁边真要谢谢杨普把我们带来这里不然就没机会打他一顿了……

从龙儿的现可以整理出几点;邓尧不是捕头他是神霄派的雷法高手潜伏在我身边两年这说明国师府两年前已经非常有计划地对我进行监视实际上是对我家的龙诀垂涎已久;

邓尧的功力非常高龙儿看到床上放灯的布置和手印功法是神霄派的续命疗伤法不是派中的高功法师不懂得用这一招;

以胸部中枪可以在十多天后站起来正常运动的恢复能力来看邓尧的功力远不止炸开一具尸体他在芙蓉嶂炸尸算手下留情了不然在尸体旁边的人都会被他炸死;

龙儿看到的红色熊形气焰的确是他的元神他的元神已经达到异化的地步就是看起来比正常人体要大已经可以变形成别的形态……这也难怪我和他做了两年邻居看不出他的底细原来他已经到了可以自由控制自己气色的层次;

另外两个人也是在芙蓉嶂打伤的伤兵其中一个是风水师参与过广东龙脉的的堪察和龙脉图的制作相信芙蓉嶂的破局他有参与;

同时也知道了国师府有一张很重要的龙脉图要是我们可以搞到手就好了这事以后再说;

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龙儿你知道刚才在屋顶你打下去的人是说话中的哪一个吗?“

安龙儿摇摇头绿娇娇说:“和雷法高手邓尧同行的是能破五蛇下洋穴的风水师那么另一个也不会是简单的角色可是少了几个人呀?”

杰克说:“三个可能一是在另一间客房;二是他们分开了;三是另一批人先上江西这一批是伤员在这里疗伤毕竟芙蓉嶂他们也有人受伤。”

绿娇娇说:“事情才刚刚开始不可能分开走掉如果我要跟踪绿娇娇我会让伤员在这里疗伤没有伤的人先到江西布置好陷阱……”

“对我也会这样做……”杰克说道。

安龙儿说:“反正现在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我们现在也不用太紧张……不知道刚才那家伙被人追到没有……”

绿娇娇夸张地皱着眉听窗外的声音:“怕是被打死了吧?”

杰克笑起来他说:“他不会那么容易被打死这几个人都很厉害。”

安龙儿也说:“对洪宣娇和林凤翔这么好武功都不能在芙蓉嶂当场打败他们……”

绿娇娇打断他们的对话:“好了不要管人家的事了今天大家这么高兴看来你们都是睡不着的龙儿不是想学道法吗?”

安龙儿一听马上站起来说:“娇姐你愿意教我?”

杰克说:“我也可以学吗?”

绿娇娇过去一兴奋就要抽大烟现在忍住不抽就从桌上拿起早上买的甘草榄往嘴里扔一颗然后说:

“我不是教你道法我是教你学道法的基本功杰克也可以学就算你不是作符咒用这些基本功对身体潜力的开也很大。”

安龙儿一听有点泄气绿娇娇看在眼里她对安龙儿说:

“天下道法万法归宗以气御法是不变的基础。”

说完绿娇娇从桌面上拿起一个茶杯托在手里用另一只手捻成剑指沿着杯口抹了一圈杯里的茶扑一声着起一团火安龙儿和杰克都吓了一跳。

绿娇娇把茶杯递出去说:“你们摸一摸……”

他们两人摸一摸火头都烫得马上缩回手指。绿娇娇说:“这不是幻术这是促使天下五行物质产生变化的真火。”

然后她把茶子里的水倒到另一个杯子火马上熄灭。

“这火来自我体内的拙火你们也可以炼出来只是每人的悟性和体质不同会有先后难易……”

安龙儿信服地聍听着杰克则拿起刚才着火的杯子左看右看。

绿娇娇不管杰克她对安龙儿说:“炼出拙火是驱动符咒的第一步而炼出元神就是驱动拙火的前提最先开始必须要炼出内丹;所以龙儿的体内聚成内丹后才可以一步步学下去。”

安龙儿问:“炼出内丹要多少时间呢?”

“因人而异一般是三个月可以聚成内丹半年打通小周天一两年后大周天完成可以练出元神然后可以开始修练拙火三年后就可以驱动符咒;有的人几天就可以聚成内丹不过那些是天才;也有人打坐一辈子只练成痣疮丹是什么都没见过……”

安龙儿说:“只要可以练得象娇姐那样多辛苦我都不怕。”

绿娇娇呵呵一笑:“只练得象我这样就没前途了我这些只是徒弟级的玩意儿;我会给你指出一条正路能走多远就要看你的努力和机缘了。”

“是。”

“因为作用和目的不同道教各门派都有自家的丹法;男人和女人的身体结构不同所以丹法也分男女我是女人学的自然是女丹……”绿娇娇看一看安龙儿含着笑说:“我只能教你我会的东西就是女丹功……”

安龙儿才惊奇了一个眼神绿娇娇就说出一个“不过”。

“不过女丹功也可以由男人练。女丹和男人功法有点不同就是女丹聚丹快打通小周天也快会为你打下非常扎实的基础;可是要练到中级进入结聚元神的阶段男女身体的区别就会影响你的功力提升那时你再转练其他功法也不迟。”

绿娇娇给了安龙儿仔细的说明安龙儿点点头说:“娇姐吩咐就行了我没问题。”

杰克问道:“我练的话会练成女人吗?”

绿娇娇说:“应该会不过要先给你切一刀。”

杰克没听明白:“切什么?”

绿娇娇用手指在杯里点了茶水往他的裤裆弹去:“切这里……”说完哈哈大声。

杰克说:“你又拿我开心!”

绿娇娇笑完对杰克说:“我对洋人的身体不了解经脉和血气行走时间是否和汉人相同我也不知道同一种功法在洋人身上会有什么效果我不敢乱猜;但是你练女丹的话不会走火入魔从心法上来说女丹是最安全的你有耐心可以和龙儿一起练……”

杰克听着绿娇娇的话问题越来越多:“什么叫走火入魔?女丹和男丹不同在什么地方呢?”

“走火入魔是说人在炼丹的过程中内气失控会使血气紊乱心智失常对身体和心性都会有损害;至于男女丹法有什么不同说了你们也不懂以后再说吧……”

安龙儿也很有兴趣他对绿娇娇说:“娇姐说说吧我们都很想知道……说吧……”

绿娇娇含笑不语想了一会:“我说了之后就算你们不懂也不能再问了。”

杰克和安龙儿都连声说行。

绿娇娇说:“女丹炼成后功力不比男丹弱但是女性要练成高功在身体上的付出却比男性大。男性修练男性的丹法会越练越强可以夜御十数女;而女性炼女丹则要先斩白龙再斩赤龙完成这两个修行后才可以达到最高境界。说完。”

杰克盘脚坐在椅子上用手指拔着自己的胡子说:“真有深度啊果然一句也听不懂……”

“所以说嘛……”绿娇娇刚刚说了半句安龙儿就问:“什么是夜遇十数女呢?”

马上换来一记清脆地敲头绿娇娇说:“好了从今天晚上起龙儿你晚上不睡觉行不行?”

“娇姐要我不睡的话我会挺住的不过我怕白天打瞌睡。”安龙儿真诚的回答让绿娇娇看着他笑起来。

绿娇娇对他说:“炼内丹是修练也是休息练功一个时辰比睡两个时辰还精神。所以你要利用整个晚上的时间练内丹才可以更快地完成修练练出元神。”

安龙儿和绿娇娇一起住过他对睡觉方面产生了问题:“可是娇姐我看你每天晚上都睡觉啊?还经常睡到中午……”

绿娇娇一手搭着安龙儿的肩膀沮丧的垂下头沉重地长叹一声:“唉——龙儿贤侄我的苦衷你不明白啊你还是不要管我的事自己好好练吧……”

“人的身体里有上中下三个丹田……”绿娇娇开始给安龙儿讲解女丹功法杰克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一般丹法先就要沉气到下丹田直接在下丹田炼出内丹。因为气轻而上升要把气沉入下丹田是很困难的事这就造成了一般学道者大多过不了第一关……”

绿娇娇指着安龙儿双眉之间的印堂说:“这就是上丹田炼女丹第一个目标是在上丹田聚成内丹在上丹田处更容易守住心神所以成丹的度会快很多内丹炼出来后再运丹到下丹田远比意守下丹田老火熬丹要轻松……”

然后她指示安龙儿坐在椅子上:

“好龙儿你盘腿到椅子上双手叠放在下丹田右手在外抱着左手不要低下头对你的头应该顶着天……静下心合上眼睛看看自己的身体里面有什么颜色……”

6友从窗口跳入十七号客房马上听到一阵捉贼声然后是哄堂大笑原来是邓尧和金立德在等着他。

金立德笑着说:“神算神算大失所算让我禀告国师让他为你报仇!”

邓尧也捂着胸斜靠在椅子上一边咳嗽一边笑;“哎呀大哥你是想笑死我啊……汪汪汪……汪汪汪……哈哈咳咳咳……”

6友从身上扯下被撕成碎布条的衣服露出一身精瘦的肌肉面目凶狠地说:“谁敢说出去我杀了他灭口!”

他的话又引来一阵大笑他严肃地坐到椅子上侧着头扁着嘴说:

“太轻敌了!太轻敌了!我在房顶上退回来的时候居然给那个龙儿打了个突然袭击一脚把我踢下大街她***她怎么知道我要去她屋顶?还在上面设了埋伏?”

邓尧说:“算了吧你人算不如天算你和绿娇娇玩小把戏?她用膝盖出的主意都可以玩死你。”

“有没有这么猛?”6友转过脸恨恨地看着邓尧。

“我和她做了两年邻居我还不了解她?我跟你说你早上给她一只猴子晚饭前她就可以把猴子玩死……哈哈哈……”邓尧说起绿娇娇好象在表扬自己的女儿有多聪明一样语气里竟然有几分自豪。

金立德说:“6大人你节省一点吧国师安排什么你就做什么包没错。对了国师临走前说过不要惹绿娇娇远远吊住就行了记得吧?你看不听国师的话就出事。”

6友说:“现在不是公事公办的问题了我就是要看看这妹子有多辣看哪天也让她被人追打一回……以后遇到绿娇娇一定要先算一局搞清楚她的死门在哪里再出手……这个人太危险了。”


(八二)笼中虎


安龙儿和杰克在绿娇娇的指导下好好感受了一回道家内功到凌晨时份散功之后各自回房小睡一个时辰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精神百倍筋骨血气畅通无比。

他们趁绿娇娇未起床还在房间里打拳拆招做运动。经过一个月的训练杰克已经开始对打向自己的拳脚有基本的防守能力安龙儿和他练拳也可以更放开手脚。一时间房里充满了拳脚碰撞的声音和男人力的嘿呵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随着大花背从隔壁传来的狗吠声杨普和范仲良一起走进杰克的房间。

范仲良一看就拍手赞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几位原来不只是身怀绝学还是武林好手。”

大家客气一番后杨普说出来意:“听说各位今天就要出了范大人很珍惜和各位的相识特来亲自送各位一程不知安小姐起床没有?”

杰克说:“她是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的人不过刚才大花背这样吠叫了一通应该醒了。”

杨普呵呵笑着说:“杰克先生看起来不象是安小姐的主人家倒象是情人罗……哈哈哈……”

杰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笑着说:“我们西洋人尊重女子安琪儿也是很好的女孩子所以……嘿嘿……”

范仲良和杨普都笑着说“明白明白”。

不一会绿娇娇从邻房走过来大花背一嗅一嗅地跟在她身后新奇地看着范仲良和杨普。

杨普对范仲良说:“你看这狗张家四口全死了只剩下它……”

范仲良点点头摸着大花背的头看着它的眼睛说:“嗯小眼睛还挺精灵的就是它的吠叫声才破了张家楼的命案啊……狗是忠心的动物不能随意遗弃带它上路也好刚才我们一进门它就把安小姐叫醒了比敲门方便。”

大家都笑起来绿娇娇问明他们的来意后说:“因为我们担心杰克少爷的生意急于赶路北上所以才对范大人多有冒犯请范大人不要和小女子计较。”说完向范仲良道个万福。

范仲良连忙拱拱手说:“安小姐不用多礼老夫是直性子臭脾气所以多年来得罪不少人你能在我面前直话直说很对我胃口……我最讨厌那些衙役和京官支支吾吾打了一通慢屁最后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范大人爽快我想给大人看个相可以吗?”绿娇娇看范仲良这么说干脆一句捅到底赶快了安龙儿一个心愿就可以上路回江西。

“哈哈哈……好!安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家闺女你能给仲良看相真是求之不得请讲。”

“龙儿帮忙把门关上……范大人额骨窄为人严谨读书治学求正解凡事放不下心胸中记挂无数事情事事都想圆满解决;

好在你的额面平滑处理事情的能力很强而且你额形秀气官星高照又得早年起运所以范大人应该也为官有三十年了……“

范仲良说:“是啊仲良十八岁就考中举人二十三岁就被皇上授位为知县也算是早年得意。”

绿娇娇笑一笑说:“范大人眉骨高耸为人性强气壮;鼻中段的年寿位置突出待人接物咄咄逼人;最可惜山根低陷主中年大败你在三十岁后可谓历尽仕途艰辛官场中多次浮沉;以你多年为官按一般官员早已位列京城科班官居五品以上怎会在这南蛮山城做个小州同?”

范仲良面带微笑点头摸须说:“准我三起三落也算是见惯官场风雨只是一身硬骨头学不会软功夫。”

“你眉上驿马宫隆起却不平滑不会是长驻韶州的地方官可能是刚刚从京城派来整治地方的吧?”

范仲良这回有点惊奇了他说:“对呀!厉害厉害前一任官员因为重病突然去世我才被皇上派来这里说是来整顿地方其实是皇上不想看见我的臭脸把我扔到这里了。”

“眼下范大人烦心之事也不只是整治典吏据龙儿回来和我们说起已经有人在衙门内布下风水邪局要逼范大人退位离开如无意外范大人在一月之内就会因牢狱之灾离开韶州府。”

“哦?”除了绿娇娇其他人全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安龙儿他心里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我还没这水平看出来呢。

绿娇娇继续说:“家传宝训上说风水布局乃是夺天地造化而改命运之机如果不是福主因天意而前来求局我们不能逆天而为。否则活一人死十人;活一家死百口这风水局就由救人而变成害人了。”

范仲良皱着眉头问:“此话怎讲呢?”

绿娇娇深不可测地笑笑说:“天机呀……我们都懂就不是天机了民女也不懂。只是我想问问如果帮了范大人范大人的轿夫还可以为他的四五个孩子每天买两斤猪肉吗?”

范仲良的脸色一沉皱起眉头久久说不出话。

杨普对绿娇娇说:“安小姐问得好听说你也在戒大烟你应该深知道鸦片和苛吏害人之深;如果清水衙门里的典吏吃不上猪肉却让全县百姓吃上猪肉我们的典吏也最终会真正富足;如果衙门内区区一个轿夫在大旱荒年可以满嘴流油鱼肉百姓贩卖鸦片那么肥的是衙差饿死的百姓何止千家万户。”

安龙儿听到这番大道理忍不住笑起来看着绿娇娇。绿娇娇也笑着用手指在下面捅一下他的腰对范仲良说:“两位大人高见不过民女有一事相求不知……”

杨普说:“安小姐但说无妨。”

“我们此去江西还要经过范大人辖下的南雄地界一路上巡检关卡颇多常要停下翻查车马行李;而杰克少爷是从十三行来的美国商人车上钱物不少不方便被官差反复查验不知范大人能不能先检查一次给杰克少爷开张通关文牒以便我们快过关也可补上在这里耽搁的时日。”

杨普看看范仲良大家都明白绿娇娇提要求就是答应了给他们看风水这种小事范仲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绿娇娇有命案在身是新鲜出炉的通缉犯最不想见关卡的巡检;而杰克的马车上洋枪火药洋酒一大堆违禁品再加上大量的银票如果被查起来真是不好解释就算有个洋人出来唬住官兵也难免有风险。这张通关文牒说是韶州府出其实官场上官官相卫外县外省的小吏看到府一级的通关文牒一般都会让路。

帮人看风水买一张通关文牒是很不错的价钱这就是绿娇娇的生意经。

范仲良听过后一口答应下来后绿娇娇就请他们先回衙门说过一会整理好行李就去衙门晋见。

待范仲良和杨普一离开客栈绿娇娇连忙在桌上用茶杯茶壶排出衙门的布局给安龙儿讲解了个中的风水窍门。

不久后杰克带着安龙儿和绿娇娇到衙门求见范仲良很快被传进衙门后花院。

安龙儿带着范仲良走到后花院的西北角靠墙有一座一丈多高的石山山形嶙峋充满力感石山下还会流出泉水滋润着四周的水草。

在石山前方的空地上还有一座一丈多高的大鸟笼笼中养着各种小鸟虽然不是名贵品种可是五颜六色的飞来飞去也甚是热闹好看。

安龙儿对范仲良说:“范大人天下八方以西北方乾宫为至尊在衙门里则以西北乾宫代表范大人你的运气都和这个方向有关;这座大石山形状象猛虎啸天而且石质黄润山水得势本来会使大人办事很顺利权威很有力也很有钱。

如果没有算错上一任官员在今年去世的因为这个戍位和今年的太岁丙午相合成火加上虎形石山运气过旺聚成煞气他会暴死在一生运气最好的时候。范大人精通三合派风水想必也可以算出这一点。”

杨普说:“龙儿说得很对我们后来听说前一任官员其实是在今年初过大年休假的时候死在烟花之地只是下边的人捂着才写上急病而死奏到皇上那里。”

安龙儿指着鸟笼问:“这是范大人来了之后才建的吗?”

范仲良说:

“我为人清心寡欲没什么嗜好只是喜欢养养鸟。你们知道了这个衙门本来风气不正到处都是阿谀奉承之徒我刚上任下边的人就到处打听我喜欢玩什么知道我这个嗜好就说要建个鸟笼送我我想养鸟不是什么废钱的玩意我也不一定要玩名贵品种所以就让他们搞。

当时我说了几个地方都被他们用一些理由劝住他们说鸟笼放在石山旁边不会影响其他功能欣赏石山的同时还可以赏鸟……

我也觉得有道理再说鸟类在五行属火卦象入离卦和这个方位成三合旺局这样看来好象问题也不大所以就建在这里了。”

安龙儿拱手对范仲良说:“范大人龙儿只会依书直说对了是书错了也是书说错了请不要见怪……”

范仲良笑着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安龙儿说:“风水之道在于阴阳平衡而风水中的煞并不是仅仅是说难看的或是不合数理的地理和摆设;煞气的产生最主要是起源于阴气或阳气过重就会产生煞气……

好比在潮湿的地方种上大树遮阴在干涸的地方砍去门前的大树建起大阳台这都是过阴和过阳而产生的煞气;今年是丙午大火之年如果追求三合火局的完美而用火性的鸟笼在三合火位把太岁的火气催到极旺产生火阳煞气只怕范大人也要步前任知县的后尘……”

范仲良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巴低声说:“高见高见我也学易多年怎么就忘了这么基本的道理?再说再说……”

“现在中秋已过正是九月戊戍之月三合太岁再合地形天地之气已经形成天罗地网就等范大人入局所以断范大人一个月内就会被撤离本职……

而且易数上的理气煞还可以用易数去化解可是这个鸟笼的形煞更难化解。”

“还有形煞?”范仲良想不到一个鸟笼搞出这么多事情。

安龙儿说:“这山形成虎衙门里的官就以虎形为势在虎石之前建起一个鸟笼这又那里是鸟笼呢?明明就是一个老虎笼;范大人不信的话可以从后花院的入门处看看石山正好被前面的鸟笼牢牢套住……”

范仲良快步走到院子入口处果然在视觉差位中看到石山落在鸟笼的套中他的额上隐隐冒出冷汗。

绿娇娇听到这里又看到范仲良的神色知道是时候加多二分力于是对范仲良说:

“范大人原来一直都只是笼中之虎怪不得整顿吏治有心无力空有一副钢牙再搞下去只怕牙都要被拔掉。”

安龙儿也说:“正是因为这笼中虎的煞局龙儿才敢断范大人会有牢狱之灾。”

绿娇娇可不让他停下来又接上话说:“说不定人家已经整理好范大人的材料早就密奏朝廷了。”

“那怎么办?”范仲良的冷汗已经开始流到脸上。

绿娇娇说:“风水方面可以有所救应只是不知范大人的劫数是否天意又事关衙门上下一百多人的去留安危更牵连了全县百姓的生计我们不敢轻易逆天破局。”

范仲良摸出手帕擦一擦额上的汗问道:“姑娘还想要些什么?”

“我看范大人双颧透天官星高耸;鼻窄翼薄财星贫乏正所谓大贵不问财无财星的官贵才是真爵位;民女相信范大人是个好官没有多余的钱财为一个风水局付出重金相酬只求大人为民女卖一个人情……”

范仲良说:“没错我真是没有金银酬谢各位不过合理的事情仲良有能力做到的话一定会答应。”

绿娇娇听到这里嫣然一笑:“民女不敢向范大人提过份的要求所以请范大人先答应民女。”

范仲良实在想不透绿娇娇在想什么他看着绿娇娇的眼睛过了一会他说:“好我答应你说吧。”

“谢谢范大人民女也是相信范大人不是食言之人才敢提这个请求;我们今天都好好的没事只求日后有朝一日我们万一有事相求请范大人记得卖我们一个人情。”原来绿娇娇给自己打了个期货。

范仲良和杨普听了之后都吁出一口气范仲良说:“仲良答应姑娘以后欠姑娘一个人情。”

绿娇娇可以让气氛轻松一点了她象撒娇一样天真地对范仲良说:“大人说话要算话哦不然要被雷劈哦。”

范仲良认真地说:“一定还。”

后花院的门外一直站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静静地偷听着范仲良和各人的对话。他穿一身青白色长衫中等身材身形瘦削却长了一张有棱有角腮骨饱满的方形脸他就是韶州府的阴阳官:赵建。


(八三)三班衙役


赵建是江西到广东游方营生的风水师得到家传绝学之后又多年游历印证风水上的造诣相当不错。只可惜为人贪财薄义从来只信“有钱使得鬼推磨”。

一年前在清城温凤村为温家设下“灵龟饮水穴”之后不久却受到国师府的密召重金请他寻机掘破这个吉穴挑起了温凤村和上吉村的争斗最后留下一个烂摊子由右轩先生和绿娇娇出手收拾。

赵建从中收取两村的银子又收得国师府的赏银最后还和国师府谈妥了在韶州府衙出任阴阳官主管一州三县的阴阳星相可谓升官财名利双收。

到了韶州府衙上任后赵建和衙内的上下官吏臭味相投联营结党共同牟取暴利。他运用风水把衙门改建成一个聚宝盆一样的旺财格局按大小官员的八字喜忌重新安置到各房各部对衙门内正派官吏进行了不择手段的清洗很快建立出一个以州官为主的地下商号包销了韶州三县的鸦片。

这时全衙门上下都真实感受到什么是日进斗金他们年底分得的银子比上交朝廷的税银还多白花花的银子每天大量流入衙门。

那知到了今年过新年的时候知州大老爷乐极生悲死于马上风赵建也始料不及。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意外总是难免的死的不是自己谁管得了这么多他只想码住新上任的州官再一起赚钱。

可是这回从皇上直接授印下来的是为人正直又臭又硬的范仲良赵建那一套左右行不通衙门卖大烟的生意也收敛了许多很多事情都要转入秘密运作。

赵建眼看着进财的水闸被关了大半当然心急如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设下笼套虎的风水局同时拟文密告范仲良贪赃枉法上边自然有人下来找范仲良谈话。

如果是好人找上了范仲良他要花心思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是贪官三年任期一晃就过他再也无心力对付下面的事情;如果来了个贪官更好范仲良还要花钱买通才能脱身那就有好戏看了。

一千两银子放倒一个挡住自己财路的瘟神一点也不贵赵建这回已经准备好一千两纹银现钱就等道台来查案他就往范仲良的后花园里埋。

可是查案的道台还没有来就来了三个不之客。赵建一直对范仲良的一举一动非常注意这次也不例外他亲自拿上一份文件站在门前看看这三个是什么人。

远远看到一个黄毛小孩手拿罗经对着石山和鸟笼指指点点又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和高大洋人在一旁不停附和研究起笼中虎的风水格局。

本来赵建骗过自以为在风水造诣上有两把刷子的范仲良心里只等着他完蛋的一天。想不到现在来了三个左看右看都不象风水师的家伙还要一点就触到全局风水的窍门这不是摆明了来踢馆子砸饭碗吗?

要是这风水局被识破任何何白痴州官都会马上意识到和衙内的会风水的阴阳官有关那么无论众官吏是否还可以贩卖鸦片自己肯定是第一个出局的人。

不行不能让这三个人就这么搞下去赵建把心一横用力敲了几下门环未等范仲良应门就已经推门走进后花院。

他远远就大声招呼力求最快打断黄毛小孩的说话:

“范大人原来你来客人啦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先打搅一下这里有几份急办公文给你看看。”

范仲良刚刚答应了欠绿娇娇一个人情准备听听怎么破解这个困局就见到赵建进来。相比起来公事还是应该先处理于是他接过公文马上看一次一边对绿娇娇等人说:

“这位是我们衙门的阴阳官赵建赵先生……”

又转头对赵建说:“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杰克先生和安家的姑侄子……”

绿娇娇、安龙儿加上杰克一听到这个名字都大为惊讶互相看一眼后都长长地“哦”了一声。

他们在清城鸡啼岭的长篇故事正是这个赵建充当始作俑者怎会不记得他的名字这时听范仲良说他是衙内的阴阳官三人马上明白了温凤村击破灵龟穴赵建从国师府收钱受官的全部前因后果。

大家礼貌过之后赵建对绿娇娇说:“安小姐听口音不是广东人。”

绿娇娇一脸不屑地上下打量着这个风水邪师寸步不让地回答他:“赵先生听口音也不是广东人嘛。”

范仲良正在看公文耳朵里听到这两人打招呼象狗公见面似的怎么听都象是要准备打架他抬起头来问:

“本官也不是广东人有什么问题吗?”

绿娇娇说:“没问题听到口音亲切所以沟通一下赵先生祖藉是哪里?”

赵建在范仲良面前可不能象绿娇娇一般撒野乱说话只好老老实实回答:“赵建是江西人安小姐也是江西人?”

“赵先生任职阴阳官想必是江西风水名师了?”

“不敢当虚名而已。”赵建拱拱手礼让了一句。

“赵先生大名鼎鼎在外面做了不少好事连我也听过你的大号哟……”绿娇娇知道可以为了钱财官位破穴害人的风水师绝对可以布下眼前的风水局再来害人。笼中虎的布局一定是赵建所为现在赵建自己送上门来岂不是正好连上温凤村的事情也一并解决。

赵建本来是想来打断他们的说话顺便见机行事在范仲良面前谎称他们是江湖骗子把他们赶出衙门没想到却被人说认得自己他说:

“赵某一向只处理衙门公事很少外出闲杂地方。安小姐会不会长年浪荡江湖阅人无数而记错了?”

赵建话音刚落范仲良和杨普都吃了一惊心想这两人怎么这样说话是不是另有内情?

那个年代女子流落江湖已是低贱再提到阅人无数就是骂人淫荡无行了赵建出口伤人贬低绿娇娇直想在范仲良面前迅夺得主动权。

绿娇娇一听赵建含血喷人就知道他想先制人于是问道:

“赵先生是上一年来到衙门任职的吧?”

这种事在衙门档案都有记录赵建回答说:“对请问有什么问题呢?”

“是广州府把你调来的?”

“是赵某一介小吏就算再未入流也是朝廷命官。安小姐又是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我看安小姐的气色应该还有官司缠身莫非你正在被朝廷通缉?”

绿娇娇鄙夷地看着赵建说:“公门中人说话要有证据你说通缉就通缉呀?不过我可知道你是怎么得回来这个阴阳官。”

范仲良和杨普万万想不到赵建一走进来情况急转直下。杨普马上叫停两人:“两位先停一下有话慢慢说。赵先生你认识安小姐吗?”

“不认识。”

“不认识就好大家都没有什么恩怨和和气气见过就是了没其他事我们改天再谈。”

赵建看杨普这样说再想想绿娇娇说的话和态度知道再缠下去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只好顺势退出:

“范大人下官先出去了不过这些人来历不明你千万要小心。”

赵建说完后拱拱手转身走出后花院直向快班房走去。

赵建刚才和绿娇娇一碰之下感觉到绿娇娇等人一来是风水同行这次是破局无疑;二来她对自己的底细似乎相当清楚只要他们再告知范仲良自己的底细那么明天就是自己被处理的时候。

范仲良捉拿赵建的罪名如果与鸦片无关那三班衙役和自己再熟络也必定会下手擒拿。就算自己可以逃脱那时莫说失去每年成千上万两白银的生意还要落魄江湖四处逃亡又要重新过上凄风苦雨的生活。这时的赵建心里只想着我死不如你死这件事已经逼上绝路可以选的路也只有一条。

他现在去快班房就是要找三班衙役的主管典史马杰。

衙门里有三班衙役是衙门的主要武装力量分别是皂、壮、快三个班。

皂班负责衙门内的警卫开路行刑管理监狱都是皂班衙役的份内事。

壮班负责力差其实就是做出大力的体力活不过一般衙门内没什么体力活都没有严格区分皂壮两班往往会混班交叉工作。

快班主管缉捕罪犯。快班的衙役武功最好也常有机会出门在韶州府偷卖鸦片的官吏中快班捕头是最主要的涉及人员。

典史马杰长得膘肥体壮浓眉大眼正坐在班房中和几个捕快喝茶聊天等吃午饭他一见赵建急急走过来连忙笑脸相迎。

赵建可没他这么好心情见过后把他拉到快班房一角在他耳边说:

“这次麻烦了老范要下手对付我们……”

马杰嘻嘻哈哈地说:“老范哪一天不想对付我们呀可是也得有证据啊也得有人出手啊我们三班衙役不动他还能自己出手不成?”

赵建说:“你都知道他不能靠你们他想不到吗?老范就是不用靠你们正在从外面请兵……”

马杰说:“他总不能把三班衙役全捉起来吧?”

“当然不会他搞了一年知道不能一起整我们他现在要一个一个地掰第一个就捉你。”赵建语重心长地说:“你掌管着三班衙役把你捉了那帮拿刀拿棍的人就不会乱动我当老范也第一个捉你。”

马杰眼珠一转:“不会吧?他也得有点什么证据呀?”

赵建拉着马杰小声说:“你捉的那些犯人何来证据?那证据都是严刑拷打给打出来的你自己用的那些刑具手指夹子棍子什么的你能不能挺得住嗯?”

“嗳赵建你不是说正在往上边捅他的事吗?又说要搞个风水局整死他又说半年之内一定把他拖死这回烧到我头上了!你怎么搞的?”

赵建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现在老范内宅就有几个人在谈这事我刚进去听到了这几天下手捉几个主要人物不用我们衙门的人下手……”

“有这样的事?”马杰斜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建。

赵建说:“你这什么意思?你不信就等捉吧过去赚的银子全部倒出来你老婆孩子会不会连座不知道你的头是砍定了。”

“那怎么办?”马杰有点理解赵建的话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一时脑子转不过来。

“要是你现在马上跑掉老范就马上通缉你马杰啊你长这么高大样子这么好认认识你的人也不少你往哪里跑?”

马杰抓抓脸倒吸一口冷气:“哎呀……嘶……”

赵建比他还心急:“我知道你着急想不出主意我跟你说现在老范证据不足一定会捉住你严刑拷打招供划押现在不是皇上派人来查我们是老范自己请兵要先下手所以我们只能更快下手……现在只有一条路干掉老范……”

“啊?!”马杰听到这里吓了一跳:“年头才死一个知州现在又死一个会不会全算到我们头上?不行不行……”

“这个时候是你死我活!”赵建小声说话神色很紧张地看看外面:“上一年你收多少银子啦?几千两啊老哥你也想有命花这些钱吧?他死了你我还有机会在这里玩下去他五十多岁死了多正常前一个才四十就死了……没人让你用刀捅死他人会出意外嘛!”


(八四)围捕


范仲良和绿娇娇等人目送着赵建的背影离开范仲良马上打听绿娇娇他们和赵建之前有什么过节。绿娇娇把清城鸡啼岭的风水奇案一五一十地告诉地范仲良范仲良才明白绿娇娇和赵建那一番针锋相对的对话是什么含义。

尽管赵建进衙门比范仲良早不过范仲良早就从档案中研究过每一个官吏的来龙去脉赵建到衙门报到的时间的确和绿娇娇所说的鸡啼岭一案对上号。范仲良终于明白他内宅花园中的风水困局九成九是赵建的精心布局而自己的半吊子风水功夫却帮助赵建欺骗了自己。

他皱着眉沉下声音对众人说:

“当时建这个鸟笼赵建从来没有参与只是六房那些小吏左一句右一句我没有想到赵建是幕后主使;真是老天有眼要不是各位刚好来到本府怎么可以识破赵建的阴谋现在仲良应该怎么化解眼前的事情呢?”

绿娇娇使眼色让安龙儿说出解救的方案安龙儿说:

“在风水里有反局的做法当一个局一直在害人祸事的时候一般反过来做就可以扭转吉凶。这个鸟笼原本是用来囚困住老虎石现在可以从西北角搬到斜对面的东南角正好困住奴仆宫把你的下属都放在鸟笼之内这样你对他们的管束才会有效果。

昨天说过衙门的正门太小内堂太大形成了聚财局要把大门打宽一倍让衙门的气可以进进去去……”

绿娇娇听得这话甚是别扭知道是安龙儿没有解释风水的经验她补上一句问安龙儿:“这样就可以使衙门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吗?”

安龙儿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说:“是就是这意思……那六个房子的门窗都太小了也同样开大一倍就可以减弱房里的财气让里面办事的官吏减少收入……”

杰克也接口说:“这样设计光线好老百姓来办事和互相说话都更方便。”

安龙儿又说:“六房的门窗就算开大了里面的地方也太大还是会形成葫芦形的聚财格局范大人可以给每个房间送几个大柜子占去里面的地方让人没什么地方可以走动又可以让他们各自管理自己的公文档案这样就可以把官吏的财气真正削弱。”

范仲良摸着胡子微微点头细细聍听杰克看安龙儿讲得差不多了也插上一句:

“范大人衙门平时可以让百姓直接看到前堂吗?”

范仲良说:“当然可以了衙门光明正大不用遮遮掩掩。如果有什么秘密审理我也会到中间的二堂或者快班房去审大堂可以看。”

杰克说:“那么门后那一面大墙能不能移到街对面做成让百姓张贴自己的想法写出有什么冤枉的墙在风水上可以这样吗?”说完他看着绿娇娇。

绿娇娇也问安龙儿说:“龙儿这样行不行?”

安龙儿刚才破解困局那几招是出门前绿娇娇在桌子上摆茶杯教他的台词现在杰克突然冒出新问题刚才没有打这份草稿他楞一楞说:“诶……”

绿娇娇笑着说:“依书直说就行了。”

“依书直说嘛……是这样的那面入门就撞上的墙叫照壁一般是用来回风挡煞也可以起聚财的作用。”安龙儿使劲地回忆书上关于这方面的内容重新用自己的话说出来:“不过对于寺庙和衙门这种帮老百姓做事的地方……不用聚财就是要散财……”

众人听了都一同笑起来杨普说:“其实说得很对神坛庙宇和衙门都一样不散财于民就不是本份了。”

安龙儿说:“所以是可以的。”

绿娇娇看安龙儿也够狼狈了就对范仲良说:“不如范大人就依杰克少爷的意思把照壁打掉把聚集民脂民膏的墙变成集民意申冤情的申明墙你每天早上走出衙门看看百姓的声音不是比百姓击鼓鸣冤交银子打板子才能见大老爷一面要好吗?”

“好一面申明墙!”范仲良大声叫好:“把衙门里的墙放到衙门外把这面墙还给百姓才是大风水!谢谢各位的提点仲良刻日照办。”

这时面前的鸟笼传来几下竹裂的声音众人看到鸟笼上有几支竹竿随着爆裂声散开鸟笼上开出一个缺口继而一阵连续而悲哀的鸣叫声。

范仲良说:“连年大旱加上又秋燥竹子都爆开了……”

安龙儿却说:“会不会有别的事情?”

绿娇娇从安龙儿手上拿过罗经量了一下说:

“鸟哀声鸣叫主有凶事声在西北代表应在主人家身上;鸟笼的北方竹竽爆裂代表应事在子日子时;笼破则为狱破范大人要小心今晚有人越狱了。”

“哦?安小姐用的是梅花易数?”范仲良尽管不是玄学大家但易经为群经之科举必考的经书古代文人往往对易经有所了解一见绿娇娇开口便知是梅花易数。

杰克冲口说出:“会不会是赵建?”

范仲良醒悟过来:“对啊赵建应该知道我第一个会对付他他也会做手脚加害于我。”

杨普说:“按这个鸟笼的风水情况他们是一直在加害你啊只是时候还没到。龙儿说了九月正是事的时间他们不顾一切抢先下手也会有可能。”

绿娇娇说:“范大人能不能马上安排衙差加强监狱的守卫?”

范仲良的眼睛阴沉下来:“其实我是被架空的官平时叫衙差打锣开道还可以要是叫他们办案做实事就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杰克说:“如果整个衙门都是不是你的人你不应该用他们你要到外面请救兵……”

午夜子时一个蒙面人从墙头翻入韶州府衙里面用熟练的手法打昏守夜的衙差每一个衙差被打昏后都被一团布塞住嘴巴用绳子捆住全身扔在地上。

蒙面人打倒了七八个衙差直杀入牢狱从死牢中放出十几个不久后就要问斩的汪洋大盗。这些狱中的大盗丝毫没有长期坐牢后的疲惫神态每个人仿佛吃饱睡足就等着出来这一刻。

他们一放出牢门都在厉厉喇喇地放松筋骨然后捡起衙差身边的钢刀和蒙面人一起向衙门后部的内宅摸去。

他们撬开二堂大门留下两个人把风;再撬开内宅的小门又留下两个人看门;经过后花院潜到范仲良睡觉的房间前留五个人在房间外分散防御五个人轻轻撬开房门。

他们伏身潜入房内借一点天光看到床上有人侧身向里睡着。为了保证无声无息一击必杀五个人象约定好一样同时动作一人跳上床头骑住范仲良的头不让他出声音一人跳到床脚骑住他的脚不让他蹬床一个跃在空中向他的胸刺去两个从地面挺刀刺入范仲良的腰腹。

只听见叮叮当当的刀剑声却听不到有人挣扎和惨叫大盗们现被子下面的不是人而是一支象美女一般粗细长短的大竹筒这支竹筒有个名堂叫做竹夫人是古代夏天的床上用品。那年头没有电风扇实在热得不行就抱着竹夫人睡也会凉快许多。

各人呆在原位互相看一看大呼一声“中计”就向房外冲去正好听到后花院中梆子声响四周的围墙上突然站满了官差慢条斯理地点着火把。强盗们还现刚才进来的小门已经被锁上看门把风的两个家伙不知所踪。四周围墙都有一丈多高看来没有翅膀是飞不出这个院子。

墙上的官差正是昨天夜里追打6友那批人他们是都是从外地来韶州办公的公差。上午杰克让范仲良写下求救信盖上官印下午回到客栈后就逐房敲门进去说明原委请求帮助。大家都是官家同僚现在当地州官求助断没有推托之理于是一众外地官差在晚上子时埋伏在后花院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刺客出现。

绿娇娇坐在范仲良的屋顶上探脖子向下看着后花园嘴里含着话梅对杰克说:“你知道为什么范大人要抱着竹夫人睡而不是抱着自己的夫人睡吗?”

安龙儿说:“我知道他没老婆。”

“不对我想他老婆和他离婚了。”杰克觉得象范仲良这种男人不会讨女人开心离婚是最有可能的下场。

绿娇娇含糊地说:“你们别胡扯了……大清的县官上任一不许本省任职二不许近于家乡五百里三不许带家眷……清城的何大人也没有老婆陪我们吃饭……”

安龙儿说:“怪不得原来他也是抱竹夫人……”

“噗”绿娇娇吐掉话梅核说:“给得起一百两黄金的何大人才不抱竹夫人呢人家去怡红院找姑娘陪睡觉……”

话梅核滴滴嗒嗒地沿着倾斜的瓦面滚下去刚好落到一把钢刀上出清脆的一声随即听到一把沙哑的声音大喊道: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墙上二十多个官差们都显得有备而来手上拿着棍棒绳索飞砣和长短叉子看形势是要把入屋杀人的盗贼全部活捉。

他们纷纷从墙头跳入后花园迎着冲过来的强盗举棍就打打倒就绑。

这时从门外涌进来一批衙役共有十多人却是韶州府内的捕快。他们人人手持钢刀为一人膘肥体壮浓眉大眼正是典史官马杰。他举刀大喊道:

“范大人我来救你啦!兄弟们杀贼立功啊!”

这群衙役如猛虎下山一般见贼就杀向庭中一冲之下就砍倒几个盗贼杀得后花院惨叫连天血流满地不只是盗贼连那群外地官差为了避免误伤也后退闪避。

绿娇娇紧张地噘着一颗话梅说:“糟了!他们要杀人灭口我们无论如何要救起一两个贼。”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个身形高瘦的官差挥刀杀入贼群。他的刀法比任何人的刀法都快远远只听得咻咻声不断作响眼睛看去根本看不到刀只看到一团眼花缭乱的银光。

杰克惊呼道:“我认得这刀法他是芙蓉嶂上踢倒我的人。”

“我知道瘦高个嘛他踢倒你之后我在他肚子上划了一刀。”绿娇娇明显比杰克有自豪感。

安龙儿也深沉地说:“昨天晚上我在房顶把他踢到楼下。”

杰克沮丧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蹲在瓦背上看着只有自己打不赢的6友左冲右突好不威风。


(八五)断手


庭中还有五个武功最好的强盗在向西北角突围那里有鸟笼和虎形石山只要能沿着石山跑到围墙上他们就有机会逃出衙门后花院。

一众官差很快就现他们的意图分守住各个墙头和门户之后余下的人全部守在西北虎形石山附近。

马杰带来的十多个捕快舞刀把那五人围在中间刀刀向要害砍去如果不是强盗们武功相当了得早就被剁成肉酱。

外地的官差尽管有二十多人也明知道他们要杀人灭口但是双方都穿着官服强盗也还活生生地负隅顽抗大家总不能叫捕快停手或是把捕快绑起来只好提棍拿绳围在最外圈希望有哪个强盗可以突出捕快刀阵让他们捉起来。

这时听到一个身高体壮满身肉疙瘩的方脸强盗用那把沙哑的嗓子喊着:“马杰你个陷家产没义气!整个坑来装我们的兄弟我劈死个反骨仔!”

他双眼冒火地砍开几个捕快向马杰冲去马杰也大喊着:“老油棍!你越狱还要杀进后花院刺杀范大人现在还想诬蔑本官!兄弟们这些都是要处斩的死囚一个都不要放过就地正法!”说完也手提长柄朴刀向老油棍扑去。

从这两个人的对话中大家一听就知道是马杰从死牢里放出强盗刺杀范仲良。这样一来不用自己下手二来只要及时出现围杀越狱的强盗自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至身于刺杀朝廷命官的事外还可以事后立功在衙门中的地位更加坚固。如果不是事先察觉调动了外地官差助战这个一石二鸟的圈套可谓万无一失。

这边老油棍和马杰挥刀拼死互杀那边6友闪身切入捕快和强盗中间以闪电一般的刀法向身边的每一人的手腕斩去。

强盗和捕快每一招攻防6友身在其间可以同时左招右架。他架开双方的刀后都会用刀背敲向每一个拿刀人的手腕把刀打掉然后挥掌把双方都打倒在地。

6友所过之处钢刀纷纷落地捕快和强盗都同时捂着右手摔倒在地上然后外地官差就会扑上前把强盗绑起。对已经绑起的强盗捕快们断不能再试图斩杀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强盗被6友一个个地救出。

6友一边闯入刀阵一边大叫着:“痛快痛快!在我面前玩刀?太不给面子啦。吓!放刀!……吓!你也放刀!”随着话音又有三四把钢刀跌到地上。

范仲良和杨普邓尧都走上绿娇娇他们看戏的最佳位置房顶。

范仲良说:“安小姐以后不要背后说人坏话仲良的老妻和孩子都在山西过得好好的……”

绿娇娇突然听到范仲良这么说脖子一缩嘻嘻地笑出来。

范仲良指着6友问邓尧:“你这位同僚武功非常好啊他是那里人?”

邓尧呵呵一笑说:“他叫6友是山东人这人文武双全号称山东快刀在华东武林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也算是年轻有为。”

范仲良说:“这次真是多谢邓捕头仗义相助还带来这么厉害的帮手。”

绿娇娇插嘴说:“我叫幺哥帮忙他一定会帮的嘻嘻……”

邓尧连忙说:“小丫头别胡说人家范大人密令安排我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范仲良哈哈大笑说:“都要谢都要谢你们都是我的大贵人啊!看剩下两个了……”

大家探头向下面看去地上躺着满地强盗和捕快马杰和老油棍这时已经停不下来在一众外地官差的包围中疯狂拼杀6友切入其中力图夺刀绑人三个人三把刀混战成一团没有人可以插手解围。

赵建在上午对马杰说范仲良要捉拿他归案就是想马杰出手杀范仲良自己可以坐享其成。不过马杰听信了赵建的话也不置于傻到自己出手留下罪名。他在下午到死牢中秘密提审山贼领老油棍提出刺杀范仲良就可以放出一众死囚兄弟的条件老油棍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逃生的机会于是偷偷在狱中传出今晚越狱杀狗官报仇的讯息。可是实际上真正知道全部原委的只有老油棍一人。

马杰晚上蒙面潜入衙门放出一群强盗之后马上转身以巡夜之名出现在衙门解开刚才自己绑起的捕快衙役带领他们冲去内宅。

他的计划中在这个时间内范仲良已经被杀死他就以平乱的名义把强盗们全部杀死再向广州府上报有犯人越狱复仇刺杀州官他们已经平息暴乱云云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除去范仲良自己还可以升官领功。

现在现计划全部被打乱他唯一选择就是杀死老油棍灭口所以无论别人如何心态作为他都只有和老油棍死拼到底。

6友以恃技凌人的姿态插身在二人之间刀刀向两人的手腕斩去马杰和老油棍一方面想杀死对方另一方面也要防着6友的刀。

老油棍只是见差官就杀马杰却是心里知道6友的动机是要留下老油棍这个活口置自己于死地于是马杰和老油棍不禁同时对6友火冒三丈三个人都进入以一敌二的大混战中。

三个人转眼交锋了十多招老油棍现这个瘦子冲进来居然不是每一刀都向着自己招呼而是打完自己打马杰他看看其他强盗都已经被绑在地上自己再打下去也救不了这么多人。而马杰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典史官似乎也不是三脚猫功夫之辈自己一个人都不能杀死马杰何况还多了个快刀的瘦子杀马杰看来也是没可能了于是马上抽个空档就转身向西北方突围。

马杰一看老油棍想逃心里沉得象吞了一块鹅卵石卡在胸膛大喊道:

“兄弟们挡住这瘦子他是强盗的同伙!”

同时双手挥朴刀舞个刀花逼开6友就向老油棍追去。

从地上爬起来的捕快刚刚才被6友打倒这会还没有怕完身上的骨头还在痛着有的还被打了一鼻子的血。听了自己的长官这么说都很是为难打吧一定不够人家打;不打吧违抗命令也不好交待于是大家都从地上捡起刀高举过头左右跳着大喊起来:“捉住他!捉住他!”就是没有人向前走一步。

老油棍要逃上虎石山难于上青天早就有十几个外地官差拿着棍和绳子飞坨守在石山前的鸟笼四周连石山上都站着官差就等这一刻出现。老油棍一冲到大鸟笼前马上有几条长棍向他扫去。

老油棍是犯案累累的汪洋大盗年中就判了死刑必然是狡猾凶狠的角色要是放在一个好人身上就要说是智勇双全了。他闪开长棍用左手一把夹住三条棍子右手绕背后运刀从左向右横拖向面前三个官差。老油棍力大无比三人的长棍无法抽回又见钢刀拦腰扫过连忙放手丢棍闪开但是老油棍的刀也不慢有两个官差闪避不及手上立刻中刀受伤冒血倒地。

老油棍头也不回把三条长棍向后一扔架住从后追来的人又向虎石山上冲去。

6友这时再对马杰出手就说不过去了他和马杰一起同时追向老油棍。6友是瘦子论掰腕子可能不如马杰可是轻身功夫却是全场最好他几个箭步就把刀刺到老油棍的背后正好迎上老油棍回手扔棍拦到他身上他挑刀撩开长棍时老油棍又向虎石山接近。

6友看着前面的官差中刀受伤他大喊道:“不要接近他放飞坨!”

一时间五六条绳索向老油棍的全身各部位飞去还有两个流星锤同时飞向老油棍的脸。

他低头闪开面前的流星锤再抬头起时颈上缠过来一条绳索身体四肢也同时被其他飞坨绳索缠上随即被官差们拉倒在地。众官差和6友一拥而上要扑住老油棍。

可是老油棍体力惊力刀一直紧紧拿在手里。他迅在地上滚了几圈把绳子缠紧在自己身上拉着绳子的官差也被他拉到身边6友大叫一声:“危险闪开!”一圈刀光从老油棍身边出一众官差又有数人中刀惨叫着退出***老油棍翻身跃起带着一身绳子冲上虎石山。

在老油棍一慢之下马杰也追到他身后举刀就他的颈上砍去。马杰的朴刀不是捕快所佩的腰刀而是双手用的大刀有个外号叫“双手带”是古代衙差长途押送犯人的制式武器。朴刀柄长四尺刀刃长三尺挥起来就是一把七尺长刀。他和6友并排追在老油棍身后6友的三尺腰刀砍不到老油棍他的七尺朴刀却刚好可以砍下老油棍的人头。

6友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老油棍走了始终可以捉回来可是死了的话就死无对证了。他一看马杰的刀砍到老油棍的颈后挥刀就向马杰的前手削去……

马杰看6友削自己的前手马上前手一缩用后手转过长刀木柄架开6友的刀砍向老油棍那一招被迫硬生生地收回他怒喝道:“你是什么人!帮谁的!”

6友也回敬他:“老子神机妙算早就知道是你放出死囚杀范大人现在要杀人灭口!”

“你含血喷人!”马杰足猛追上虎石山。

“有胆量你不要杀这大块头!”6友也提刀飞步跃到虎石山上几步抢在马杰之前。

虎石山上高低错落6友正位于比他低半个人的位置眼看老油棍冲到虎石山顶6友挥刀向老油棍的双脚砍去老油棍纵身跃起避过这一刀就要跳出韶州府衙门的围墙……

“呯呯”两声枪响两颗子弹打在老油棍的双脚上他闷叫一声摔倒在地。

马杰随后赶上跳在空中反手握朴刀刀尖向下用尽全身力气向倒在地上的老油棍捅去。

6友滚身到老油棍身旁大喝一声:“丹凤朝阳!”从下向上反手撩刀削向马杰的双手随着一声刺破夜空的惨叫声在三人中间现出一道暗红色的刀光象一弯残月闪过。

朴刀跌落到虎石山下马杰双手被整齐斩断沉重地摔下来6友单膝跪在虎石山顶钢刀斜举过头刀上的血不停地流到他的手上。

房顶观战的绿娇娇看得打个冷颤禁不住赞叹道:“呼呃……真帅啊!”

杰克站在她身边左手卡在腰带上吹一吹左轮枪管深沉地说:“是吗?”

6友用刀拍一拍老油棍的脸看到枪伤在脚上人还没有死。他刷一声站起来一脸不高兴地瞪着眼睛大喊:“谁开的洋枪?”

杰克实在忍不住终于出了一口鸟气的开心放声大笑起来。


(八六)强化


众官差涌上虎石山把老油棍和马杰架到庭院中包扎然后用绳索绑起两人由范仲良连夜开堂审讯。

到天明时分那群强盗已经各自招认实情马杰开牢劫狱刺杀命官这两条现行罪名在几十个外地官差的证明下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只是对衙门上下贩卖鸦片一案还要深入审查。

范仲良一方面留下外地官差短期替换本衙的衙役飞马上报广州府对衙门内部进行全面换班并6续捉拿涉案官吏;另一方面派人捉拿赵建赵建却已经逃跑得无影无踪。

邓尧6友和金立德配合范仲良把犯人重新收监也和绿娇娇等三人一起回到客栈休息。

一天之后杰克大早就向范仲良辞行打算索取了通关批文后离开范仲良却无论如何也要亲自送他们过浈江。

送过浈江后大家下马下车告别范仲良握着杰克的手说:

“杰克先生给我很多为官的启西洋人管理国家的方法真是有一套只可惜你们匆匆上路我没有机会学习了。”

他又搭着安龙儿的肩膀说:“龙儿论风水我不如你可是我还会看看相你以后一定会成一番大事业你要好好用功。”

然后范仲良看着绿娇娇说:“安小姐你也不用太谦虚你不可能是杰克先生的仆人;不过你是什么人我不需要知道了你虽然个子长得娇小清秀可是双眼闪烁如星如月神采无可掩饰定是人中之凤我相信很快就会看到你的一番大作为那时再知道岂不是更有意思?”

绿娇娇听到这里哈哈笑起来她指着江对面的韶州说:

“范大人你看看韶州城这是商旅重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以风水元运计算这里很快会成为生灵涂碳的战场;就算你不信风水也应该很清楚大清……”

“啊?!”范仲良想不到这个小女孩突然说出这种话他惊讶地张开嘴。

绿娇娇笑一笑说道:

“今天你能逃过赵建对你的陷害和刺杀不是我们高明也不是你走运可能只是天意如此要你为百姓做更多事。有缘再见的话希望你记得欠民女一个人情。”

范仲良点头说:“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拖延三位起程祝鹏程万里。”

绿娇娇等人和范仲良拱手道别杰克和她钻进车厢安龙儿带大花背跳上前座驾马车向东北驶去。

从韶州府北上之后渐渐进入深秋天气转凉换来满山黄叶好山好水越来越多不过再也没有多少好走的路。

沿途两旁尽是山岭还经常绕山盘行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市镇绿娇娇都会喊着住上一天好好洗个热水澡。

他们每天在路上的确也累因为他们再也不是豪华马车旅行团却成了天天艰苦练兵的新兵营。

在离开广州府之后生的很多事情都让绿娇娇意识到自己力量的单薄每向自己老家接近一步就等于向危险接近一步。

她也不时考虑回到家里会生什么事情也想过算一卦让自己安心可是离乡多年独自生活的她并不会天真地活在易卦的虚幻中早就学会实实在在地面对问题。

算出一个好卦自己就可以相信这个卦而把危险置诸事外放心地回家吗?

算出一个坏卦难道转身逃跑国师府就会放过自己吗?

所谓算卦无非是想未卜先知知道了后果就可以有应对的方法和心理准备。可是因为这样就不做另一手安排一但失算就满盘皆输这等于是拿自己的命去赌。

既然无论算出什么卦自己都要做出全面的应对计划还不如尽可能让自己强大得可以应付一切可能性。

所谓善易者不占与其说是玩卦如神不用起卦也可以知道结果不如说是能从易学中悟出事物变化的道理看清人和事的本质用最有效的方法应对无论什么变化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有这种领悟的绿娇娇每天都在回想着和对手交锋时的每一个失败细节极力寻找己方弱点来强化。

这时的绿娇娇刚刚喝完安龙儿给她煎的戒烟药一脸苦喇叭唧的样子坐在马车前座赶车迅往嘴里扔一颗话梅。

她抽了多年大烟嘴里没点东西放着总是不习惯味道少了也不行。她试过很多零食也嚼过很多草秆和牙签现最能让自己挺过那阵烟瘾的莫过于咸干话梅所以她把吃剩下的半包云南老烟膏包起来藏好平时在车厢里放上一大包话梅时不时就往嘴里扔一颗。

杰克和安龙儿在马车旁边跑步。

杰克一边跑一边打拳踢脚因为安龙儿告诉他除非和人家比武决斗否则不会有人站着让你打当然自己也不会傻站着等人家来打打斗双方其实都是在不停的跑步而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在跑步中打出去站着练拳的人只能学会站着打跑着练拳的人就可以学会在运动中格斗。

杰克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从此每天轮到他跑步时他都手脚不停象头疯的猴子在追马车。

安龙儿是最愿意跑的人因为他在蔡标家当学徒时天天练功夫早就习惯了不停地跑跳。现在他在跑步中有时会背书背口诀有时会运气沉在丹田中让自己长期保持运气行功的状态。

绿娇娇已经学会了象一个西部牛仔那样挂左轮枪她还把自己的枪套裁剪过重新缝成适合自己腰身的尺寸这样她就不用把枪套背在背后。

她在盘山小路上赶着马车左手扣着马缰和扶手右手从腰间不停地把左轮枪拔出来拉开扳机瞄准又快地放回去。杰克看出来绿娇娇对手上的枪已经越来越熟练枪开始象粘在她手上一样只要她的右手带过枪套枪就会跳出来指向目标。

安龙儿这会一边跑一边念念有词:

“云霓先生绝高顶此是龙楼主殿定。大脊微微云自生雾气如岚反难证。生寻雾气识正龙却是枝龙观远应。此是神仙寻地法百里罗城不为远……”

杰克连环出拳气喘吁吁的说:“中国话真是要命……呼呼……全部字听清了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绿娇娇刷一声拔出枪说:“别说你不懂很多人看了一辈子都没看懂……”

杰克问安龙儿:“龙儿……呼呼……我这样打就可以练好功夫吗?”

安龙儿说:“要跑着练……也要打着练……你要在水里学游泳也要在打架里学功夫……光是跑也不行……”

“那跑有什么用呀……”杰克越来越喘了听了安龙儿这样说更是受了点打击。

安龙儿说:“你不跑不练……你就不能长时间地打斗……也不能有很快的拳脚……招式再高深都抵不过一个快字……打拳就是要快……呵啊!”安龙儿跳起来一拳就向杰克的脸打去杰克眼角余光看到拳影一晃条件反射地回掌护头啪一声接下这一拳。

安龙儿说:“你看你也快多了。”

杰克被安龙儿表扬过脸出露出笑容说:“耶……我也越来越能打了娇娇……下了山该换你跑了龙儿陪你跑……”

“好现在就换我跑你上车吧。”绿娇娇现在每天都战意浓厚地主动锻炼腰上挂着枪就跳到路上杰克马上追前几步跳到马车上驾车。

她一下车就和安龙儿同一度地跑起来不时还踏着诡异的步法闪到安龙儿的身前身后她一边跑一边问安龙儿:

“你刚才背的是什么东西?”

“撼龙经。”

“你怎么老背撼龙经你就不能背点别的?”

“我也有背其他的书不过现在天天在路上跑看到很多山水想起来就背了几句……”安龙儿说话有点喘头上也开始出汗但是为了练气还是全力压住丹田而他也喜欢陪着绿娇娇跑步只要绿娇娇还在跑他很愿意就这样一直跑在她身边。

绿娇娇环顾一下四周所见尽是崇山峻岭因为现在还是清晨很多山顶上仍有云雾缭绕。她明白了安龙儿为什么会背出这几句不过她还是要问一问:

“你刚才背的诗是什么意思……呵……你解释一下……呵……”

安龙儿说:“那几句是说……要从高山中找出龙脉可以在有云又没有大雾的天气……看山顶的云山顶上和山脊上有云的山就有可能是真龙脉了……有雾的日子找不到真龙。”

绿娇娇拔出枪在跑动中向远处扬手就打了一枪也不知打中了什么她又问道:

“为什么有云的山顶就是真龙脉?啊?”

安龙儿说:“因为真龙脉都是最高的。”

“但是也有一种比其他山都低的真龙脉云永远都聚不到山顶……怎么看?”说完绿娇娇又崩了一枪。回头看看安龙儿他脸都胀红了就是不会回答。

她用枪柄敲了敲安龙儿的肚子骂道:“蠢货……看书光是背有屁用啊……谁说有雾的日子找不到龙脉有雾的日子正好找出潜伏的低山龙脉雾气会下沉到最低的地方雾气最浓的地方就是界水界水上面就是真龙……”

安龙儿开始喘起来了他问:“什么是界水呀?呼呼……”

“两水之间的缝就叫界水线最简单的看法就是下雨时……水就会从界水线冲下山……界水上不能建坟墓和房子……你记住了这是风水大忌不然以后害死人……”

安龙儿点点头说:“是。”

“呯!”绿娇娇又打一枪这一枪打在马车前七八丈远的一棵树杆上然后又连开几枪还是打在同一棵树杰克看到高兴地说:“娇娇你的枪法好了很多!”

“我知道我……跑着都能打……不行了没气了……拉我上车喝水……”


(八七)拥抱


绿娇娇跳上车后把打空了子弹的左轮枪在右手食指上转了两圈以很凌厉帅气的动作分毫不差地插入腰间的皮枪套里。

这一招马上换来杰克的口哨声:“咻——神奇!我的娇娇就是厉害!”

绿娇娇咧开嘴说:“嘿嘿……嘿嘿嘿……惟手熟尔。”

“什么熟?”杰克这辈子也不会听懂另一种中文就是文言文。

绿娇娇拿水壶喝了一口水抹抹嘴对杰克说:

“鬼子我知道你没什么文化讲个故事你听吧……”

“我有文化你也可以讲给我听。”

“呵呵呵……古代有个家伙叫陈尧咨他射箭非常准但是又很喜欢出风头所以天天在后院公开练箭经常引起一大圈人来看热闹。一天来了一个卖菜油的老头放下油担子站在旁边看热闹……”

杰克很聪明地猜到是要出事了他说:“老头要来比射箭?”

“人家讲故事你不要插嘴这是规矩……”绿娇娇白了他一眼又说:“那老头看到陈尧咨十箭射中九箭就看着人家傻笑。陈尧咨看到很不顺眼就走过去揪着老头说老头你是不是找茬?你会射箭吗?”

杰克又插嘴了:“真小气能让人家笑是开心的事情呀?”

“你不懂中国人就不喜欢人家看着自己笑。不过老头说这有啥呀?不就是熟手嘛。陈尧咨这下真的火了他说老东西还说不是来找茬?你来射两箭看看?”

“哦比赛要开始了……”

绿娇娇飞快地用手拍了拍杰克的嘴说:“还插嘴……那老头从担子上拿下来一个葫芦又在葫芦嘴上放了一个铜钱用勺子把油从空中倒进葫芦里油象一条线一样直直地穿过铜钱一勺子油倒完了铜钱上一滴油也没有沾上……”

“喔!”杰克听到这里禁不住惊叹起来不过不敢再插嘴了。

绿娇娇说:“老头看到陈尧咨眼都直了他对陈尧咨说我也没什么特别能耐就是天天玩这个熟手……哈哈哈……熟手……”

绿娇娇说完站在马车前座上欢呼着把左轮枪拔出来又套进去拔出来又再套回去把杰克逗得哈哈大笑她说:“刚才我说的就是卖油老头说的名言无他惟手熟尔。”

“哦你解释我就明白了真是很有道理的故事。可是中国话怎么分两种呀书上写的和我们说话的全都不一样?”

“呵啊!”绿娇娇又飞快地拔出枪说:“鬼才知道写书的人有毛病吧……”

就这样一路累并快乐着拉练绿娇娇居然练得脸色红润每天跑步的时间也在一点点地延长。

一路沿赣江北上很快就进入吉安府地带这天才过了中午绿娇娇就让大家把车赶到一个叫富田镇的地方下榻。

找个有二楼的客栈绿娇娇选好房间住下。她让杰克和安龙儿到街上吃饭连大花背也交给他们带上自己却一直躲在房间里。

安龙儿和杰克只好带上狗两人到街上逛安龙儿还在手里挽了一个篮子。杰克问安龙儿:“龙儿娇娇今天真怪她快要回家了不是应该加快度回去的吗?”

安龙儿说:“不知道娇姐做事一向有安排反正她吩咐的事都不会有错。”

“不她有时也会错有些事我们要提醒她。”

安龙儿说:“我是下人我可不敢乱说话再说我也不如娇姐聪明我想到的事情她都想到了。”

“你怎么是下人呢?我们都是朋友。”杰克脑子里完全没有中国式的辈份等级关系。

“我也想这样不过娇姐始终是花钱把我买回来我……”

“我知道……”杰克抢过话头说:“她买你的时候就花了五两银子她早就和我说了你现在身上也应该有二百两银子了你还给她五两银子让她写个赎身的合同大家以后扯平就可以做朋友了……”

安龙儿笑了笑表情有点高深莫测地转开话题:“你说大花背吃不吃辣椒?”

安龙儿早就有赎身的钱但是他心里的小算盘却告诉他如果自己不赎身的话跟在绿娇娇身边名正言顺。我是她下人我不跟她谁跟她?再说从身份上他比杰克更亲近这一点一直让安龙儿多少有点优越感。

两人回到客栈安龙儿给绿娇娇带回来一碗清汤皮。

绿娇娇表情麻木地打开篮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大碗连汤带水的馄饨。

馄饨皮薄得象泡在水里的宣纸肉馅从面皮里透出嫩红色篮盖子一打开先就闻到清香的高汤鲜味清汤上泡着几点油星和葱花。

绿娇娇表情一转而变成惊喜她轻轻叫出声:“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哎呀好香……”

杰克说:“街上只有几个饭馆过了中午都关门了只有这种馄饨摊子我和龙儿都每人吃了四碗真是太好吃了。”杰克说完还无限回声了咋叭了几下嘴巴。

“扑……”嘴里已经含着馄饨的绿娇娇差点把馄饨喷出来她仰头吱溜一声吞下热馄饨说:“吃四碗撑死你们呀有这么好吃吗?”

安龙儿也说:“广州的云吞皮薄馅多味道多变;这里的馄饨味道简单清香吃下去不腻嘴吃了三碗还想吃多一碗哈哈哈……肚子都圆了……”

绿娇娇不停地吃一边说道:“唔……那是因为你在抽条子长身体杰克是因为饿鬼投胎唔……吉安府好吃的东西多着呢……花背吃了吗?”

杰克说:“他吃了两个包子还拉了一大坨。唉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

“呵呵呵……”说到吃绿娇娇就高兴:“好吃的多了比如莴苣叶炒鳝鱼还有泡菜炒肉……泡菜不咸很脆所有的菜都不咸肉是咸五花肉有很香的酒气吃很多都不腻……”

杰克双眼冒出青光:“还有什么快说……见鬼我肚子又饿了。”

“腐竹红烧肉丸!”

“哦!”“哦!”安龙儿和杰克一起张开了嘴巴。

“木桶鸭!”

“哦!”

“板栗烧鸡!”

“哦!”

“大蒜炒腊肉!”

“哦!”

“猪油炒柚子皮啊!”

“啊!”杰克和安龙儿捉着头仰天惨叫。

绿娇娇吃完最后一个馄饨双手高举着宣布:“辣椒炒醉鸭!干煸泥鳅煮汤面!啊呀……我要回吉安府!”

话是这么说绿娇娇激动完之后就把杰克和安龙儿赶了回自己房又关上门躲起来。

那一阵食物引起的原始快感并不能遮盖绿娇娇这时心里的空和冷。

她不敢回吉安府面对那些人也不敢回家看看父亲现在怎样几年生的事情给她留下巨大的恐惧感和恨意。

她打开窗看着远方的山脉和镇前面的河流还有山水间那些不规则的田野眼前的一片金黄无疑异常的美丽。自己当年也曾有过一个选择如果没有逃离吉安府南下广州今天自己也会是富田镇上的一个村妇就在这片山水间生活。

不过在绿娇娇的心里没有如果。在安龙儿问她如果他们不住在张家楼那个凶宅张福龙一家会不会全部死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回答:没有如果。

一切都是注定看起来可以选择的事情其实根本无可选择当你以为一个结果是因为自己选择而得到的时候其实那一条路就是注定的路。

从路程来说她停留在富田镇是奇怪的如果沿赣江北上她已经到了青原或是吉安府富田镇也不是必经之路可是她选择了绕道到富田镇看一看。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时却很想来看看自己曾经可以选择的生活。

她也没有准备好回家她需要让自己平静和重新适应这个地方。

她就这样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一直到太阳下山月亮升起再到凌晨。

大花背睡一会又坐一会不时蹲在绿娇娇身旁边和她一齐看着窗外绿娇娇把手搭在大花背粗壮的颈上看着它的大花脸苦笑起来她问大花背:

“你家在哪里?你爸爸妈妈呢?”

大花背皱着眉头看看绿娇娇哼了一声惹得绿娇娇笑了好一阵。

她带着大花背走出二楼晾衣服的平台上看着漆黑的山影。

背后传来脚步声大花背叫了几声她回头看到安龙儿走了出来。

安龙儿每天晚上都在炼内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睡过觉可是精神却越来越好可见功力在提高很快就会聚成丹气可以一窥天师道法的堂奥。当绿娇娇走出二楼大平台引起了正在练功的安龙儿注意。

其实安龙儿早就注意到绿娇娇今天不同寻常。绿娇娇是一个很能睡的人睡觉是她享受生活的一种方式不到自然醒的时候没有人叫起、没事烦着的情况下雷打不醒。

当绿娇娇见到安龙儿关切地看着自己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娇姐还不睡吗?”

绿娇娇招手叫安龙儿走到自己身边她仔细看看安龙儿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相貌堂堂的黄毛小孩好象已经长高了一点高得可以让她的头伏在他的肩上。

她慢慢地把头靠到安龙儿的肩上试了试安龙儿紧张地挺直了腰。

她再慢慢地用双手环抱着安龙儿的腰因为胸膛宽广腰显得很细搂上去很合位置。

安龙儿双手僵硬地张开不知道绿娇娇想干什么也不敢做任何动作。

两个身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月色下拥抱着尽管只是绿娇娇抱着他说是拥抱并不准确。

绿娇娇在安龙儿的耳边说: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你可以保守秘密吗?”

“可以。”

“永远不告诉另一个人直到你死去可以吗?”

“可以。”


(八八)秋月


绿娇娇不管安龙儿是不是全身僵硬她依然用头靠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说:

“有一对夫妻。女的长得很漂亮也很有才能年纪轻轻就打理着一个大家族的生意;男的长得英俊潇洒文采出众诗画双绝十七岁就考上秀才二十一岁就被四大书院聘为讲学;他们互相爱慕情深义重……”

绿娇娇抬起头看着安龙儿的脸说:“那男的有几分象你……”

然后她放开搂着安龙儿的手走到安龙儿身后再环抱着他把头靠在安龙儿的背后似乎在寻找最舒服的位置。

安龙儿感受着从身后贴进来的体温心跳不禁强烈起来以至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不在乎绿娇娇说什么可以这样贴着绿娇娇是他一生里最幸福的事情。

绿娇娇又把嘴巴凑到安龙儿的耳边小声说道:

“男的在书院里教书每天见到的只是男学生有一天却看到有个女学生出现。这个女学生只有十五岁是书院捐资善人的女儿。这个秀才经常教女学生作诗画画还常常向女学生暗示爱慕之情……而秀才的文采和英俊也让女学生倾慕不已他们在闲时一齐谈经论道晚上也常常相伴到江边吟诗作对互诉衷情。秀才对女孩子说愿意一生一世永不分开还要娶她为妻女孩子也满心高兴地等着那一天终于日夜共处双宿双飞……”

安龙儿直觉上认为日夜共处、双宿双飞是很好的事情如果能象现在这样抱在一起日夜共处就更好了手不自觉地往绿娇娇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去。

绿娇娇察觉到他的动作并没有阻止他继续把脸贴在他背后闭着眼睛说下去:

“秀才经常借故睡在书院而不回家引起了妻子的注意。她在家里费尽心思打理事务秀才却只喜欢经道之学不喜欢营商;他妻子本以为秀才能回家好好相处也是开心的事情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连家也不回于是她在明查暗访之后深夜带着人突然闯入秀才的宿舍正好现秀才和女学生一起睡在床上于是把两人绑起来……”

安龙儿问绿娇娇:“秀才的家距离书院很远吗?”

“一河之隔。”

“那秀才不喜欢他妻子了?”

绿娇娇冷笑了两声:“哼哼……当晚秀才的妻子就以通奸罪报官也惊动了书院的学监和女学生的父亲……两个人被绑着按倒跪在衙门公堂上女学生哭着求秀才的妻子放过她她愿意嫁给秀才做妾……”

安龙儿也说:“是呀……秀才娶了女学生就行了本来不必报官。”

“可是秀才的妻子不这样想那生意是自己家的生意里里外外自己一手操持本来就轮不到秀才说话;再说这秀才何尝不也向自己山盟海誓白头到老?她不是也痛心疾吗?”

安龙儿听绿娇娇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是还不至于蠢到以为绿娇娇给他讲乡村秩闻来消遣长夜他知道绿娇娇讲的事一定和她有关。

“只要秀才愿意娶女学生这一案就不是通奸可以马上消案……可是在公堂之上秀才百般吱唔他妻子激愤无比要求知县按大清律例以刁奸罪论处两人各杖一百……”

安龙儿感觉到绿娇娇的身体颤抖起来他简直可以感觉到身在其中的绿娇娇是何等的激动也许是恐惧。他的另一只手也捉住绿娇娇抱住自己的手可是绿娇娇却象受惊一样突然弹开。

安龙儿转身看着她她的脸在月色下苍白如雪大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视线透过安龙儿的身体焦点并不在他身上。

她绕开安龙儿慢慢走到平台的最边缘看着远方的黑山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那一百杖打下去的话两个人都会死掉……书院的学监不断地向知县求情希望两家可以和解可是女学生的父亲却一直默不作声……

知县可能也很为难吧一家是城中富户一家是乡里的善人乡绅得罪谁都不好办。于是知县把这桩案判为各打三十杖再由双方各自带人回乡由乡绅自行按乡例处理。”

安龙儿慢慢走近绿娇娇站在距离她一臂距离以内低头看着绿娇娇的脚他直担心绿娇娇失足跌到楼下去。

绿娇娇转过身看着安龙儿说:

“你知道按乡例是怎么处理吗?”

安龙儿茫然地摇摇头。

“用石头砸死……”

“啊?!”这个答案让安龙儿也吓了一跳安龙儿不禁关心起事情的结果:“那两个人就这样被打死了吧?”

“女学生被带回乡里祠堂给一群老乡绅评理。一方说女学生勾引秀才另一方说秀才诱奸女学生吵了一整天……女学生被打了三十杖一身都是血还跪了一天一夜被人围观讥笑可能女学生的父亲也羞得无地自容……”

安龙儿不知道那个秀才还在想什么别说只要娶了女学生就可以平息这件事就算是朋友有难也该挺身而出他说:

“我觉得那个秀才太坏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我会带那个女学生一起离开这里重新生活……”

“那原来的妻子呢?”

“他妻子已经不喜欢他了喜欢他的话不会让知县打他一百杖……都不喜欢了不能在一齐啊……”

“是啊……”绿娇娇看着安龙儿说:“照你这么说秀才也不喜欢女学生不然怎么会让她受这样的耻辱……他还喜欢他妻子吗?”

安龙儿的思维很简单这种问题对他来说就象吃饭睡觉一样直接有答案:

“他当然不喜欢他妻子谁也不喜欢把自己绑起来送官的人。”

“可是他跟了他妻子回家……女学生最后被从轻落因为她父亲有点面子她不用被石头砸死……也因为她父亲有点面子这个女学生再也不能在这里抛头露面被人见到都是丢自己脸丢家里脸的事情。”

安龙儿问:“从轻落是什么?”

“住在家里丢脸正派人家也不会要这样的女人在乡里生活也会被人天天取笑唾骂……从轻落就是在远乡找个讨不到老婆的臭男人嫁了永远不得再回本乡。”

故事好象说完了绿娇娇的神情疲惫也好象是放松了一些。

安龙儿问道:“后来那秀才怎么样了?”

“不知道……”

“那个女学生呢?”

绿娇娇知道那个女学生的父亲找人四处打听在富田镇附近的陇下村找到一个老实庄稼汉。他家里还有几亩田地只是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于是就安排把女儿嫁过去了结这件丑事。

不过她没有回答安龙儿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对安龙儿说:

“我跳舞给你看吧……”

安龙儿象傻了一样瞪大眼睛他从来没想过绿娇娇会跳舞而且是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夜晚。

绿娇娇慢慢软软地走到平台中间左手捻起兰指曲肘翻腕亮向天空右手在身后轻轻扬起;挺胸塌腰侧身半蹲点出左脚抬起尖削的下颌看着左手在如钩的残月下慢慢亮出一个绝美的定型……

月色下的绿娇娇身穿薄衣在月光中隐约透出身体的曲线让安龙儿觉得心头一荡。安龙儿在画里见过这个动作他脱口说出:

“汉宫秋月?”

绿娇娇斜眼看着他笑一笑眼神居然妩媚声音娇懒却有点沙哑地说:

“小黄毛真是读过些歪书……”

然后她慢慢扬起衣袖身姿摇荡在清冷的夜风中无声的舞出一个个美妙的姿态。配合着舞姿绿娇娇轻轻地吟诵:

“江绕黄陵春庙闲

娇莺独语关关……”

她的动作很慢身体很柔软可见是天生跳舞的料子;她的身体娇小而匀称只要没有人站在她身边绝对看不出她身高不足六尺。

她手缠花步轻跳继续一字一字地轻声吟唱:

“满庭重叠绿苔斑

阴云无事

四散自归山……”

安龙儿细细地看着眼前的美景他真是想不到自己有这种福气看到绿娇娇跳舞给自己一个人看。绿娇娇的动作越来越慢安龙儿看到她的动作有点抖不知是冷是累还是……

“箫鼓声稀香烬冷

月娥敛尽弯环……”

安龙儿从小学习诗书对唐诗宋词都有不少印象这词他记得叫《临江仙》。沉浸于绿娇娇身影中的安龙儿也沉浸于她的节奏不自觉小声接上最后一句:

“风流皆道胜人间

须知狂客

拼死为红颜……”

安龙儿话音刚落绿娇娇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双脚一软跪在地上低下头无声地抽泣。

安龙儿马上跑到她身边蹲下想扶起她绿娇娇一把扑到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剧烈地哭起来。

大花背似乎知道绿娇娇的伤心它走到绿娇娇身边不时把头凑到安龙儿怀里用舌头舔着她的脸。

她极力忍着声音不想吵醒其他人;她的脸压得很紧哭的声音很小

可是这样并不会让哭泣停下来安龙儿这时不再全身僵硬他双手紧紧地抱着绿娇娇。

他不知道什么事可以伤心成这个样子可是绿娇娇这样伤心他的心会和她一样痛。

就这样在二楼平台上抱着直到天色微微白绿娇娇才独自走回房中睡去。

安龙儿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杰克正在床上把自己摆成大字形睡觉偶尔还会笑一笑。

当绿娇娇来敲杰克和安龙儿的门已经接近中午。安龙儿看着绿娇娇的脸看不到任何不开心。这时的绿娇娇和平时一样眼神狡黠似笑非笑嘴里吮着话梅一付调皮小女孩的样子。直让安龙儿觉得昨天晚上的一切是在做梦可是那贴紧身体的感觉仍是那么逼真和温存。


(八九)安家庄


安龙儿还在心旌摇荡呆呆地看着绿娇娇眼里黑麻麻的全是昨夜的月色舞影杰克已经看出今天的绿娇娇有点不同她没有象平时那样梳两个抓髻在头上却在脑后梳了一条大辫子;她还穿了安龙儿的窄袖短衣骤一眼看过去象个给商号跑腿的小孩杰克嘻嘻哈哈地说:

“嗨娇娇今天准备和人家打架啦。”

在他印象中绿娇娇只有临战前才会换上男装不过从昨天睡觉前的情况来看好象今天也不会生打斗之类的危险事情。

安龙儿心里却隐约明白原因昨天听到的故事如果没有大意外的话故事里的女学生就是绿娇娇而这正是绿娇娇躲藏在广州独居的原因。现在她换上男装无非是不想让人认得自己免得遭人白眼闲话就算是回家也不想给家里丢脸。

绿娇娇随口应道:“今天要带你们去吃好东西所以换套便宜衣服被你们的口水油星飞中的时候就不用那么心疼了还可以让龙儿洗多好……”

杰克哈哈大笑说:“幸好你不穿我的衣服要不然还要我洗呢。”

安龙儿也在笑心里想娇姐才不要穿你的衣服呢一股洋鬼子的肉腥味。他和绿娇娇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明白和支持当他和绿娇娇一起守着一个秘密这种隐秘的甜蜜无以言喻。

三人收拾好行李带着大花背跳上马车在绿娇娇的带领下向陇下村驶去。

富田镇依傍着一条名叫富水的河流他们沿着富水顺流向西前进。

绿娇娇知道马车沿着富水走半个时辰就会到达陇下村而陇下村正是他父亲为了洗脱羞耻安排她嫁去过的地方。这里有一个没有女人愿意嫁的庄稼汉差一点就成为她的丈夫。

她忍无可忍地想看看这里她真是很想知道如果自己嫁到这里的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她说要教安龙儿看风水把杰克赶到车厢里陪大花背玩自己带上一顶草帽和安龙儿一起坐到车前座。

“龙儿龙脉的走向可以看出来吗?”

“看到从后向前也是从东向西富水河也是顺着龙脉的方向从龙脉上源出来。”

绿娇娇回头看了看背后的龙脉说:“废话一看就知道水是从山上源下来……你说这河论吉还是论凶?”

“我们走的这一段路都是山脉围绕的平地富水河从背后的祖山下来后九曲缠绕水流大而声音小;曲则有情水静主富这河应该论吉。”

“是呀看来沿河的村子都生活得挺不错的……”绿娇娇不停地仰着头从压得遮脸的草帽下四处看风水。

很快马车来到陇下村在绿娇娇的驾驭下驶入村中掠过村子的大堂。

村子座西向东方向刚好和当地的主脉白云山脉相反;村口不只是迎向富水河流过来的方向还迎向远远奔腾而来的龙脉。

在村子和远方龙脉的中间分布着不同形态的小山其中最近的两座小山形态非常相似而且并排在一起呈现出两个倒扣的碗形。

村前有一个大池塘分明就是标准的明堂设计村里有五道大明渠顺着村里的小路放水流入这个明堂。

绿娇娇问安龙儿:“这格局能看懂吗?”

“这是五水东流回龙顾祖局是财丁两旺的好格局。”

绿娇娇夸张着表情说:“咦?小黄毛是长进了不少哦但是别的村子都是背山向水这个村子为什么可以向水又向山呢?”

安龙儿很顺畅地回答说:“因为这里已经离龙脉很远龙脉的煞气完全脱去从龙脉送来的都是旺气;向水可以旺财向远山一样可以旺丁。而且他们在村口设下了五水东流的格局在村子和山水中间用了一个明堂来化解煞气所以可以回龙顾祖从龙脉源出来又回头指向龙脉夺得吉气。”

绿娇娇拍着安龙儿的肩说:“以后娇姐不干活了你养我吧你这水平可以去混饭吃了。”

安龙儿听她这么一说马上笑逐颜开地问:“真的?那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杰克和大花背一起从马车窗伸出头:“也养我吧我一天吃三顿一顿有肉就行了……”

绿娇娇把杰克的头推回车厢对安龙儿说:“你还看到陇下村有什么特别?”

安龙儿站在前座上再看了看说:“嗯……我看不出来了……”

绿娇娇也站起她指着近处的小山说:“这种山是什么?”

“这种小山称为砂星。”安龙儿知道在风水里最重视的是龙砂水穴这四种地理环境龙是一眼看不完前后的山砂就是可以一在眼里看出完整头尾的小山水是指河流穴就是指最后选定的吉地。

绿娇娇说:“龙脉决定吉凶砂星决定了吉是哪一方面凶又在哪一方面;看风水光知道吉凶没用要知道具体的结果才是真正的风水师。

砂和龙一样分五行五星但是组合起来的变化无穷无尽这里近处的两座样子相同的小山就是对这个村子影响最大的砂星;你看象什么?”

安龙儿挤着眼睛挠挠头嗯了一声然后小声地说:“象女人的奶……”

“噗!”绿娇娇把含在嘴里的话梅核吐到他脸上骂道;“小子学得这么坏了开始想女人了?这是双子连珠砂后面的大砂星就是富田镇的靠山象母亲一样抱着这两座小山会使陇下村人丁大旺村里老人长寿女人多生双胞胎……”

不说不知道经绿娇娇一解释安龙儿再仔细看去果然看到各个不同形状的砂星从村口看去正好组成一个妈妈抱着两个婴儿的形态。

绿娇娇看着远山自言自语地说:“如果嫁到这里可能也会有不错的生活吧……”

安龙儿却问道:“娇姐你不是说没有如果吗?”

“是啊……怎么会有如果呢?”

绿娇娇低声喃喃地说完这句话就和安龙儿一起跳下马车进村向村民打听孩子出生的情况。

从村民的嘴里知道这里果然户户都有古稀高寿的老人从老到小都有不少双胞胎一直以来每过一到两年就一定会有双胞胎出生。

安龙儿大为叹服绿娇娇得意洋洋地对他说:“好好学吧你现在的水平不是养不起我只是怕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了……”

安龙儿不好意思地笑着重新上车大家一起向青原进。

在路上好好吃了一顿吉安菜然后一路绕着山下的平原前行几个时辰后就看到远方的青原山。

绿娇娇一直站在马车前座神情紧张地看着前方。她双手紧紧握着前座的扶手直握得双手出汗。马车在快地接近自己长大的家她却心跳得慌。

安龙儿也和她一齐站在前座赶着马车飞奔向青原山下。他偶尔转头看看看到绿娇娇脸色苍白脸庞上居然挂着汗珠。

绿娇娇的眼睛还是看着前方手却一下搭在安龙儿的手背上紧紧地握着。安龙儿问她;“娇姐你没事吧?”

绿娇娇微微摇头表示没问题可是手上却越来越湿越来越热。

青原山终于高耸在头顶马车也重新回到赣江岸边。经过青原山下的沿江山路就是一片平原开阔地。这片开阔地西面有赣江环绕东面有青原山环抱正好形成一个山环水抱的圆形平地。

安龙儿完全可以看出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只是他不明白什么这里还是田野而不城邑;以负阴抱阳的风水格局这片圆形风水地早就应该兴旺起来。绿娇娇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安龙儿拨转马头驾车进去。

先经过大片农田再驶到青原山下远远就看到一片零星村落。

村落地广路宽马车很快地驶向其中一座大宅大宅长宽各有十多丈比韶州的张家楼还要大可是大家看到的却是已经被烧得东倒西歪的废墟。绿娇娇脸上已经没有汗水她皱着眉头一言不地盯着这座大宅她长大的地方安家庄。

当马车驶到安家庄门前绿娇娇从身上拔出枪向安龙儿和杰克招招手三个人手持兵器严阵以待地慢慢走近这座废墟。

尽管绿娇娇没有说话安龙儿和杰克都很清楚这里一定是绿娇娇的家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用起卦计算都可以知道是人为纵火。

绿娇娇走到大门前叫杰克和安龙儿先绕着四周检查一下她从门外往里面看。

安家庄两扇大门烧倒了一半外墙还没有倒塌可是里边的主要大厅已经烧得通顶房顶上穿了一个黑色的大洞。

安龙儿和杰克很快跑回来说没有其他现于是绿娇娇带队就要进入安家庄。

大花背也屁颠屁颠地跟上来要一起进去看看有什么好玩杰克对着大花背做了一个压平手掌的动作音调坚决地小声对它说:“ait!”大花背马上停在原地。杰克又用手掌指向马车说:“go!”大花背居然听话地跑到马车旁边坐下。

绿娇娇和安龙儿看着这一幕都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看杰克又看看大花背想不到大花背已经被杰克训练得这么听话。杰克单了一下眼神色骄傲得意然后用手指指安家庄示意大家进去。

事实上有大花背看守着马车他们就少了后顾之忧杰克的安排非常明智。

三人一同从安家庄的左侧进入然后从中轴线出来最后从右侧房间再进入一层层地检查过全庄几十个房间。

里面没有现任何尸体房间里大部份家具物件都已经烧成灰烬以残留下来的物件来看安家庄被破坏的情况和两个月前绿娇娇的家是一样的每一件家俱都被拆得支离破碎然后才放火烧毁。

再细看各处的炭头火灰估计这场大火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

绿娇娇沉思着一步一步地检查每一个细节她现安家庄在烧毁之前并没有任何打斗和烧死人的迹象也就是说在放火之前庄里的人已经被安排这是一场有计划的安全火灾。

这个烧毁的安家庄是威胁还是提示?

国师府千辛万苦把自己赶回青原山下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这个废墟吗?

烧安家庄的人是国师府还是那个精通玄学的庄主安渭秋?

一定有提示无论是谁放火都会留下提示!

绿娇娇和大家说出自己的推断于是三人在火场废墟中再重新检查每个地方。

安龙儿突然大叫:“娇姐这个房间有些古怪!快来看看!”

杰克和绿娇娇马上跑过去看到安龙儿指着地上。

杰克一看就说:“对呀是有古怪?”

原来地上的红砖全都已经被烧黑但是这个房间却有三块并排的地砖露出没有烧过的暗红色。

绿娇娇看着这三块砖说:“三块为什么是三块?这是我爹的房间为什么是我爹的房间?”

她把枪插回皮套中从袖里抽出短刀蹲到地上慢慢地撬起这三块红砖现出三个砖坑。

三块红地砖的背面和其他砖一样已经烧黑很明显是被人把地砖翻了个露出干净的背面重新盖好以作指示。

最右边的砖坑中放着一个玉搬指绿娇娇一手捡起搬指却在她手里分开成两半。

绿娇娇说:“这是我爹的和田玉搬指是他很喜欢的东西一直戴在手上……这算什么意思?”


(九十)赣江码头


安龙儿有点意外绿娇娇问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在他认为绿娇娇家里的符号她应该最清楚而且这些东西就是布给绿娇娇看的岂有看不懂之理?他看着地砖摇摇头。

杰克也蹲下来翻看地砖:“你们看坑里的土是新鲜的颜色也没有混杂到黑砖面的炭灰……应该是近一两天才翻过来……你爸爸会不会又回来这里了?”

“他回来了一定会等我……龙儿算一卦……看我爹在哪里?”绿娇娇抬头叫安龙儿算卦。

她精于梅花易数自己却不算自然有道理。原来起卦占卜是天人合一以神入境的测事之学。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算卦前需要沐浴更衣焚香静心后起卦占算才可保证起卦和解卦的客观准确当算卦者心神不定的时候算出来的结果往往主观错误。现在安龙儿基本上可以算卦绿娇娇当然不会省着用。

安龙儿已经从绿娇娇那里学会了心易起卦法不用再浪费时间数竹签和排铜钱他应了一声之后前后看看有什么动象可以起卦却见三只小麻雀在门前觅食一见安龙儿注意它们马上飞跳了几尺远钻到一个烧黑的石板花台之下。

平台石板形状为几字形的艮卦鸟为离卦三数也合离卦的卦数安龙儿马上冲口而出:“山火贲卦。”

“是生是死?”绿娇娇最关心这一点。

“是生不过卦中有火藏山中之象人象是被困住了。”

绿娇娇冷笑一声:“哼意料之中这是让我去找人。”

杰克也说:“这里放着你爸爸的介指就是说人在他们手上至于为什么介指会断开?这里也看不出来。”

绿娇娇端详着搬指说:“这是搬指套在大拇指上的大介指叫做搬指套其他手指的叫介指……这用三块地砖在我爹的房间就是说和我爹有关了……这个房间座南向北三块砖也是南北排列对着门外就是说向北走要出门离开这里……”

杰克说:“我明白了你爸爸的搬指放在最外面那一格砖就是说人在他们手里搬指断了是什么意思?”

绿娇娇把搬指重新合起来看了看:“我刚刚翻开砖时搬指是完整的样子我拿起来才断开就是说当机立断我们看到这个符号后就要马上出……”

安龙儿也蹲下来看看搬指和地砖说:“其实一块砖也可以了为什么要三块砖呢?”

绿娇娇站起来说:“这是点菜……如果只是绑架我爹然后放下一个搬指让我去赎人翻一块地砖就够了不需要翻三块。这三块砖是说三本龙诀他们只缺第三本头两本他们已经到手了……”

杰克说:“他们已经有了《寻龙诀》、《御龙诀》现在只要《斩龙诀》?”

绿娇娇慢慢走出中堂说:“是呀他们要的是最后的风水龙法……斩断一切的《斩龙诀》;所以搬指在第三块砖下而且还是断的……”

这时听到大花背一阵乱吠他们马上跑到大门外看看是什么人走近马车。

他们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不敢走近马车正站在安家庄门外远远地看着。大花背看到老头没有进一步走近也只是在不停地吠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杰克出来后马上叫停大花背亲热地摸摸狗头表扬了一把。

老头一见绿娇娇出来伸长脖子仔细看着她绿娇娇迎过去叫道:“张老爷我是小茹啊!”

“啊……是小茹呀……几年没看见你了怎么没长高啊……呵呵呵……上哪里去啦?”

张老爷的话让绿娇娇一脸没意思低身看看自己的身材也不是很矮嘛。她不和张老爷客套马上就问道:

“我们家什么时候烧的你见过我爹吗?”

“啊……你们家里的人早就走*光了两年前这个庄子就空着……前两个月这里突然起火我们看是空房子也没有来救烧了也好不藏贼啊……”

绿娇娇听到这个答案迷惑万分两年前爹就走了?她又问张老爷:

“你知道我爹去哪里了吗?”

“哎呀……没有人知道人都走了很久我们才现庄子里没有人住了门一直锁着后来就起火……你看前面是你们家的田都让我们分着耕了不耕也浪费你回来了我们把田租还给你你带给你爹啊……”

绿娇娇一听有钱收心情好了一点:“行张老爷你先算算帐我回头来收钱啊。我们现在先到吉安府吃饭迟些回来再去看望你……”

匆匆打了张老爷绿娇娇回到安家庄里在大哥清源二哥清远的房间分别留信写明自己在什么地方然后驱车到赣江边准备到吉安府找客栈下榻。

天色已经转暗安龙儿在前座赶马车绿娇娇和杰克坐在车厢里。

杰克对她说:“娇娇我觉得你家的情况和你的情况有关系……你想邓尧是两年前开始住到你家旁边监视你孙存真也是……而你爸爸是在两年前失踪这是一个时间上的重叠。”

绿娇娇看着车窗外说:“是呀我是在两个月前被人家拆了房子同一时间老家也被烧一看就知道人家早有准备深谋远虑还可以千里之外同时下手这龙诀是志在必得。”

杰克说道:“你爸爸还活着就算被藏起来也可能是被关起来但是肯定没有交出龙诀。国师府的人还知道我们来了事先来翻地砖打招呼那他们还会给我们更多的要求。”

“国师府当然知道我们来了他们一直都跟在我们后面……他们一定很着急吧……”绿娇娇闭上眼睛自言自语:“我爹不交龙诀他们就从我这里下手搞得我天天没得安生可是他们又不能杀了我爹也不能杀了我嘿嘿他们也有够烦的……”

杰克问绿娇娇:“你到底知不知道龙诀在哪里?”

“这有什么关系?”

杰克说:“你要知道你们家里几个人知道龙诀的人才有活下来的价值……”

绿娇娇听到这里却笑起来:

“呵呵……现在这形势我能告诉你我不知道吗?我一说不知道我们马上就会被人家捉起来把我的手砍下来给我爹看我爹还不说他们就砍我的脚一截一截地砍直砍到我爹说为止……”

“你爹很爱你吗?”杰克问道。

“切鬼知道我想把我剁成十八块他也不会说出龙诀在哪里……他失踪两年啦要真是被关起来两年早就投降了哪会搞得我现在一身屎。”

杰克又问道:“你爱你爸爸吗?”

绿娇娇不回答他的话又转过头看着窗外。

马车到了江边码头安龙儿去找渡船过江绿娇娇在路边的小摊买了一大包白糖糕就看到从河边走过来一队官差。

十多个官差打着灯笼鱼贯跑过来为一个是捕头的装束远远就大叫道:

“前面的马车停下巡检司盘查!”

三个人一怔不知下一步要如何应对。他们走回马车旁边绿娇娇小声说:

“镇定些先看看情况……”

十几个官差很快跑到面前一圈围住他们三个那捕头走上前说:

“巡检司盘查过路行人你们有通关执照吗?”

杰克从身上掏出韶州府的通关执照给那捕头看那捕头看过后说:

“这是广东的批文你们没有江西的批文吗?这里的商家全都有……”

杰克笑着说:“我刚从广东来这里做生意明天就到布政司去办执照。”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的仆人……这是安龙儿这是安清茹。”

那捕头走到绿娇娇身边慢慢地揭起她的草帽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

“长得真标致啊女孩子为什么要穿男装?”

绿娇娇低头说:“回大人下人们都是穿这身衣服路上方便……”

捕头叫后面的官差拿来一叠通缉令一张一张地对照着当翻到绿娇娇那一纸他问绿娇娇:“你是广东人吗?”

“民女是江西人……”

捕头点点头又转过头问安龙儿;“你是江西人吗?”

杰克抢先说:“大人他是我从广东带来的仆人当然是广东人了呵呵……各位大人都辛苦了我们一到吉安马上办好全部证照……”

杰克正要从口袋里掏银票那捕头大喊一声:“手不要乱动!”然后马上拔出佩刀顶住杰克的肚子把他压到马车轮上靠着其他官差也噌一声拔出佩刀。

捕头说:“从广东第一次来的商人怎么会有一个江西仆人?绑起他们!”


(九一)射马


捕头话音刚落枪声就响起原来绿娇娇腰间挂着左轮枪只是一直用围裙似的三角布遮住;当官差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杰克身上的时候她闪电一般拔出左轮枪向顶住杰克肚子上的刀开枪那把佩刀马上被子弹打飞。

刀被震脱手捕头手上一空手就被甩开。杰克反应极快同时伸出右手拉住捕头的右手象跳华尔兹似的把捕头旋转着扯到自己怀里;然后左手从里向外扫向捕头的脖子一收手把他的头夹在自己左腋下右手从腰间飞快地出枪指向十几个官差……

这两个动作连贯而突然捕头被姿势古怪地紧扭在杰克腋下他的腰向后弯胸膛朝天双脚吊起点着地头却翻在杰克的身后……

其他官差正要围捕绿娇娇反手用枪管狠狠劈向捕头的脸捕头想不到自己的头被夹成这样绿娇娇还要在脸上打一下痛得张开嘴巴一声惨叫;但是他马上现张大嘴巴是个严重错误因为嘴里即刻被塞进一支冷冰冰的枪管。

“呯!”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被夹住的捕头全身随之一震出连续而惊恐的“唔唔”声眼睛绝望地看着天空尿了一裤子。

捕头没有死但其中一个官差的帽子被杰克的子弹打飞把他吓得即时把刀丢在地上呆站地原地。

官差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懵了绿娇娇仍把枪管塞在捕头的嘴里她用左手咔喇一声拉开枪扳机说:

“大人不要怕刚才那枪不是我打的现在子弹才上膛叫他们放下刀!”

那捕头的手马上不停地做出向下压的动作嘴里含混而激烈地叫喊着。

其他官差当然可以听明白捕头在说什么他们左右看看一齐慢慢把刀放在地上安龙儿马上收集起十几把刀跑到江边远远地抛到赣江里不过他自己却留下一把佩刀还问其中一个官差把刀鞘也“借”走了。

安龙儿拿着刀跳上马车前座绿娇娇和杰克挟持着捕头自己先退到车厢里却没有关车厢门而要捕头面朝外站在车门的脚架上由杰克从背后拉着他的腰带用枪顶住他的后脑勺。

绿娇娇这时可以腾出枪她对外面的官差说:“站在原地不许动!谁动我就先打死这混蛋再打死你们!”

然后她拍拍马车前窗用手一指北方安龙儿赶车沿赣江快北上离开青原码头。

杰克从车厢里拉着站在马车门外看风景的捕头枪口一直顶住他后脑勺绿娇娇看着背后的***越来越小才示意杰克放人。杰克对那捕头说:“嘿!我放手你就跳车你不追来我不开枪杀你听到没有!”

那捕头连声说好于是杰克大叫一声“跳”枪头一顶捕头的后脑捕头马上非常合作的用力向外跳出去连滚带爬地跑回码头。

马车冲入夜幕中不停向前飞奔。月亮还没有升起天色阴阴沉沉只能隐约看到面前的路。路的左边是赣江右边是山崖马车就在山和江之间越过。

车厢中绿娇娇对杰克说:“麻烦越来越大了那份广东省内的通缉令来到吉安府就不正常……通缉令上的名字是绿娇娇鬼知道绿娇娇是谁他们不可能认出我;所以刚才巡检司的人突然出手肯定有古怪……”

杰克说:“可能国师府的人指示他们来第一可能要捉你为了审出龙诀;第二就是你把你赶到某个地方事实上我们一直在被人家赶着走……”

绿娇娇说:“我们先离开吉安到吉水县城去不能给他们吊着尾巴这些官差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捉人领赏给他们捉住就苦了……不行不行如果他们有意把我们往吉水赶我们不就中计了?现在他们都知道我们是往北走不是吉水还有哪里?”

杰克说:“现在是晚上不如我们先躲到树林里看看有没有追兵明天早上我们回青原再打听你爸爸的消息……”

绿娇娇突然想起来:“对呀青原山上有几个和尚是我爹的老朋友我可以先上山找找他们。”

于是两人全挤到马车前座去对安龙儿说了刚才的想法安龙儿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

“娇姐你安排就行我怎么样都没问题……不过这马车太漂亮了人家见一次就认得现在不能用这辆马车上青原山的话只能骑马马车要找地方藏起来。”

绿娇娇坐在两人中间她转头一打杰克的帽子说:“就是你这蠢驴搞个这么花哨的大马车现在我们上那里人家都认着多麻烦!”

杰克不甘示弱地说:“你出来的时候也没说是逃亡我以为是旅行才准备了好酒和帐蓬不然我们找不到客栈住哪里?再说没有这么大的马车哪来你坐得这么舒服?这马车从英国订做进口过来坐垫下还装了弹簧……”

“弹簧有屁用啊?一坐上去就头昏跟昏船似的……”

两个人没完没了地拌嘴马车背后却渐渐传来马蹄声。

三个人都同时惊呼:“啊?!追过来啦!”

绿娇娇和杰克站起来回身扶在车厢顶往后看绿娇娇问:

“看到没有是什么人?有多少人马?”

杰克看了一会说:“shit!真是官差!”

绿娇娇大惊失色:“啊?!这次捅马蜂窝了有多少人?快看有多少人?”

“看不见按经验听可能有七八匹马……”

绿娇娇马上哭丧着脸说:“还七八匹马!这次要拼上老命了不能让他们逮住啊……杰克快准备放倒他们……”

绿娇娇说完就拔出枪杰克面目狰狞地问她:“开枪打死他们?嘿嘿……”

“尽量吧……”

“好!”杰克哗喇一声凌厉地拔出枪。

绿娇娇双手握着拳头神经质地在空气中快摇着:“不是啦!尽量不要打死人!”

安龙儿转过脸对绿娇娇说:“娇姐不想打死的人话你来赶车我和杰克对付他们……我和杰克都会用绳索不用开枪就可以解决他们……”

绿娇娇一听马上用手在安龙儿的黄头上用力乱摸了一把语气紧张又语重深长地说:“那就交给你了。”

绿娇娇接过马缰安龙儿一扭身跳到车厢顶单膝蹲下从身上解开绳镖……

马车后几个官差骑着快马追过来在隐约的天色下已经可以看到他的样子;背后也不知还有多少马在追着。

他们一接近马车就大声喝叫要求马车停下受捕。

安龙儿可不管这一套他看准距离把绳镖在自己肘上甩两圈钢镖在黑暗中象一道银线无声地向着离自己最近的官差刺去。

最前面的官差想不到他们在逃跑途中还可以反击胸前“嘣”的一声被钢镖打中短促地惨叫一声摔下马鞍。

旁边的官差看到这情形马上大叫道:“兄弟们小心他们会放暗器!”

他的话音刚落官差们全都把窄长的马刀拔出鞘。

杰克看到安龙儿一上来就放倒一个也跳上车厢顶向着最近的一个官差飞出手上的套索。

这回这个官差不傻了他头一闪就用马刀拨开套索更伏身在马背上加冲到马车的侧面杰克一看他跑这么近从腰间拔出左轮枪向着官差的大腿就开枪枪响之后这官差应声倒地。

那边安龙儿又向着另一个官差出绳镖他在马背上闪一闪身绳镖没有打中他的胸部却刺中了他的肩膀他哼了一声后左手随即捞住绳镖想把安龙儿扯下车顶。

安龙儿体力不如大人体重也比大人轻被那官差扯动两步差点摔下马车。杰克在安龙儿身后一把扯住他的腰带硬把他扯回车顶可是却现手上一沉那个官差竟然就这样借力跳离马背拉着绳镖荡向马车附在马车背的行李上。

这时安龙儿有杰克拉住腰带不怕掉下车于是左手腕转一转绕多一圈绳索在手上扯紧绳镖后右手从背后拔出佩刀一刀就削向那官差捉绳的手。

官差左手捉绳右手捉刀而且处在安龙儿的低位过招的时候大为吃亏安龙儿三两招挑开他的马刀就向他拉住绳镖的手砍下去官差一看情势凶险即刻松手摔下马车被后面追来的马匹撞个半死。

他们两人转眼间打下三个官差其他官差都马上放聪明不敢追得太近。

杰克的马车只有两匹马拉着虽然脚力不是很猛不过平日无事随便赶赶还可以玩得人欢马跳;可是现在后面有单人快马追赶拉着大量行李的马车必然不如单人骑乘的马跑得快只要跑足够的时间杰克那两匹马一定先累倒现在官差们很明显就是打这个主意。

杰克对这方面很有经验他一现对方的意图对安龙儿说:

“他们要拖死我们不会再跑近马车我们要主动打……”

说完举枪就向中间的一匹马打去子弹打在马胸膛上那马应声摔倒落马官差大骂道:“这贼人开枪打马……”

叫骂声迅退去杰克握着拳头叫一声:“Bingo!”又举枪指向另一匹马。

绿娇娇大声问:“是不是打死人啦?”

杰克说:“没有打人打马一样有效哈哈!”

就在这说话当口官差们的马开始左右闪避并且又有接近进攻的势头。

当然了离得远了就得捱洋枪子弹与其死得不明不白官差们抢攻反而更有机会。

安龙儿一见官差又追近马车绳镖一甩就向前面的官差刺去。

那知这官差居然眼力极佳在快黑暗的官道上穷追猛打还可以看清绳镖飞来的方向他左闪右避躲过安龙儿几次飞镖安龙儿也恼火起来嘴里骂道:

“你屋里翻兜还想躲?看镖!”

然后扯镖就向对方的马头刺去人会武功马不会武功那官差只听得马头上“卜”一声响马匹轰然倒地自己也摔了个满地滚。

在疯狂赶车的绿娇娇听到安龙儿说粗言烂语回头大声骂他:“小孩子讲什么粗口下次再说我打你嘴巴!”

马车后还有三匹马在追赶安龙儿应了绿娇娇一声绳镖又飞向近处的官差。

这官差和其他人不同他看安龙儿的绳镖将要脱手飞出轻轻一跃站在马鞍上一踏马鞍就向杰克的马车跳上去。

他在空中闪身躲过绳镖高举马刀砍向安龙儿安龙儿和杰克这时才看到这个官差的帽子上有顶戴花翎。

安龙儿不及回手向后一滚退到马车前座那官差一刀砍空双脚正好踩在安龙儿刚在站的地方。他见安龙儿退出***杰克正在身边刀锋一转踏步就向杰克刺去。

杰克已不是过去站着被人打的角色他左跨半步让过马刀也用身子遮住绿娇娇左手按着这官差拿马刀的右手右手交叉到官差的右肩开枪。

“呯!”官差应声摔下马车后面的两名官差也马上停下来。看来打有顶戴花翎的官差效果是很不同。

杰克看定了官差不再追来才翻身滚到前座。可是现在无论还有没有追兵都不能再停下来。绿娇娇赶着马车又向北走了一个时辰已经是午夜时分一弯新月从山顶慢慢升起。

地形不再是半边山半边河他们已经走到平缓的山脚地带可是仍在赣江边。

马跑动的度显得放慢了绿娇娇问杰克:“马怎么好象累得特别快是不是病了?”

杰克说:“马从早上一直跑也该累了进树林里休息一下吧。”

于是安龙儿下车到河边打水给马喝大花背也凑过来喝上一份。然后他们驱车入旁边的树林。

四周的树木并不茂盛在微弱的月色下看不出地面的情况。

绿娇娇从马车跳下地面刚站到地上她就皱起眉头。

她感到脚踩到地面上有很古怪的感觉知道外壳是硬的脆的;也感到地里是松软的泥土就象踩在一块烤得焦脆的烙饼上。

她环顾一下四周的山岭几道山岭并不高大明显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随意漫延。

她对杰克和安龙儿说:“大家小心点这里是天煞十地中的一种叫做天魔之地这里龙神虚浮浅薄正气很弱……”


(九二)天魔之地


安龙儿问道:“娇姐什么是天魔之地?”

“你踩一踩就知道了是不是和其他地面有不同?”

安龙儿再踩几下又用力跳了跳说:“地下软软的好象踩在棉被上……”

绿娇娇说:“很多肥沃富饶的土地踩上去都软但是这里的地壳是硬的软在里面;这是因为水土枯燥沙比土多而且地底有暗流龙脉之气遇地即散龙神不聚最易散魂夺魄……”

杰克却在马车里翻东西:“娇娇在码头买了什么吃的?”

绿娇娇一听马上笑逐颜开地爬进车厢翻出一大包白糖糕举在手里说:

“啊!就是白糖糕了本来是现做现吃最好不过冷了也会很好吃来尝一下……”说完就先拿一块自己吃起来:“唔好好吃哦……”

杰克和安龙儿也过来每人拿了一块说是白糖糕其实是掌心般大小的油炸圈圈。

杰克咬了一口东西还在嘴里就大声说:“好好吃哦!”

安龙儿也来了一块:“喔!咬起来很酥有点韧有点甜……唔……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绿娇娇手里捧着一块边啃边说;“糯米粉和水搅成面……然后叠成很多层再碾薄捏成圈圈放在油里慢火炸有点黄就可以起锅……在上面洒上一点白糖粉就成了热着更好吃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

两匹马放开了在自由吃草大花背走过来讨东西吃也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块白糖糕。

杰克吃了一块又一块他说:“美国也有一种烤面包圈叫做Bage1里面可以加上奶油火腿番茄和一切喜欢的东西也很好吃……”

绿娇娇双眼充满期待地看着杰克说:“啊……带我去美国吃背狗吧……”

“我随时都可以你说什么时候去就可以去啦。”杰克说的是实话要是绿娇娇愿意他一定会马上带她回美国。

绿娇娇嘴里含着白糖糕说:“啊……好吃的背狗……我想加上辣椒吃可以吧……”

“应该读Bage1……”

“背狗……”

“Bage1……狗要卷起舌头。”

“背狗……”

“stupid……”(作者注:字典上解释意思是“笨蛋”。)

绿娇娇突然声奇准:“stupid……”

杰克气坏了:“shit!骂人的话一学就会。”

突然大花背一阵狂吠大家看到它向着一个方向吠一阵又向另一个方向吠四周树木零零星星可是三个人都看不到有人影。

绿娇娇的心开始毛她马上从自己的身上掏出小罗经测量方向却看到罗经上的指针不停地大幅摆动。

她转头看看安龙儿他也在看自己的罗经他问绿娇娇:

“娇姐罗盘针会甩来甩去的吗?”

绿娇娇不回答他却对杰克说:“快去把马拉回来小心点有古怪……”

杰克去拉马的时候绿娇娇继续细细地看着每一个可疑的地方她才小声对安龙儿说:

“罗经不只是看盘面上写的字也要看针针有八种不同的动作称为奇针八法分别是搪浮沉转、投逆侧正……你看到的是搪针就是针在左右不停地摆说明这里有危险的地形如果你知道方向就可以看到针在什么宫位摆动也可以知道会生什么事……”

安龙儿看看月亮的位置再看看罗经说:“针在东南方巽宫摆动……”

“巽卦是指什么人?”

“长女、僧道、巫师……是国师府的人!”安龙儿马上反应过来。

绿娇娇笑一笑说:“小子越来越长进了准备拼命吧……”说完她从腰间拔出枪拉开保险子弹上膛严阵以待。

杰克把马拉回来马上就动手把拉马车的皮套绳索重新套好。可是刚刚拿起套索就在杰克头上响起一个霹雳从他脚底窜出一道闪电。

两匹马吓得连声嘶叫远远逃开。杰克大叫一声跳开耳朵里震得嗡嗡作响脚下已经炸得赤赤生痛。他对这种电击一点也不陌生这是他在芙蓉嶂的老对手放出来的地祗雷法。他抖手扔下马缰拔出枪跑到大花背身后。

大花背正向前方狂吠杰克拍拍它的背然后用手掌在它面前一伸喝一声:“go!”大花背箭一般向前扑去杰克半蹲小跑跟在它后面。

大花背跑得非常快一条灰白的花影掠过没什么草的地面带起一道烟尘。

杰克跟在它身后突然看到烟尘里打出一个响雷炸在大花背前面闪出一股蓝光。

大花背不是傻狗被雷一炸马上闪开迅跑回杰克身边;雷响的瞬间杰克几乎同时向雷击的方向连开三枪绿娇娇和安龙儿马上跟到杰克身边保持了互相护卫的战斗队形。

杰克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三人呈三角位置背靠背监视着全部方位。大花背也跑回他们身边喉咙里出咕噜咕噜的威吓声。

四周又平静下来微弱的月色下一切景色都平平无奇山是山树是树只有大花背的怒叫和风声混合出无法言喻的压力。

杰克细心地看着大花背的眼睛现它一直狠狠地瞪着一棵小树的方向吠叫于是他瞄准小树的树干中段和树顶各打一枪。

三枪打过小树晃了一下他现大花背走出几步眼神有转移吠叫时眼睛和头部已经转向另一棵树于是他向另一棵树又依样再打三枪。

那小树一晃之后大花背果然又改了面对的方向。

这次杰克不再试枪了他喝一声“go”然后和大花背一起冲向前面的小树。

大花背看到杰克和它一起上信心大增勇猛地向前冲去。

绿娇娇小声叫他:“小心点不要太快!”然后跟在他身后掩护他前进。

突然在他们五丈开外的侧面又炸出雷声大家转头一看从大花背盯着的树上射出一支短箭飞向杰克。

杰克眼尾扫一扫雷响的地方刚转回眼神看向小树就感觉到一股冷气刺向自己。

杰克没有想到是什么东西可是他身后的安龙儿经过一个月的女丹功修练体能和五官的灵敏度都大为提高。安龙儿不只是听到箭飞过来的风声他还可以听到箭射出来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安龙儿已经从他背后使一招小擒摔一脚踢向他的后膝盖一手拖住他的衣袖向后下拉杰克失去重心快地跪倒在地向后仰翻。在跪倒之前他听到头顶嗖的一声分明是刚刚躲过一支暗箭。

他一摔到地上安龙儿就喝道:“打树中间!”绿娇娇抬手就向着树中间打出两枪杰克横滚爬起来一边退后一边小声叫:“有人放箭快退快退!”

安龙儿却叫道:“小心!还有箭!”

这回迎着杰克飞来的不是一支箭而三支。有了刚才的经验杰克也注意到了箭从哪里射来三个人马上分散横滚杰克一跪起又向前面那棵小树开了两枪。

两枪响过后四周一阵弓弦响然后是密集的破风声三人一听知道这回可不是玩的有乱箭射到自己已经进了人家的包围圈绿娇娇叫道:“躲回马车里快跑!”

几十支长箭带着劲风不断钉在他们脚跟和身边箭在他们跑过的地面插了一路。为了不让箭手瞄准自己三人左右乱窜回到马车上大花背居然也挤了上车。

三人一狗躲回马车厢都低下头拥挤地蹲在地板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箭也跟着射到车厢车门上出穿透皮革的撕裂声。

绿娇娇伸手摸一摸刺入车厢的箭头说道:“哗!这箭很利……怎么回事?他们要杀我了?”

杰克一边上子弹一边说:“娇娇你对他们有用他们不会杀你……挡住他们得到龙诀的是龙儿和我他们是来杀我们的。”

安龙儿也说:“箭全是往杰克身上射射死他后就该射我了。”

绿娇娇恍然大悟地看看他们说:

“我明白了!天魔地的正气和龙脉之气都极为薄弱在这里设下埋伏就可以施道术克破你们的八字打散你们的命运和魂魄……为了让我们看不见他们这里已经被结界我们看到的全是幻象……更绝的是他们选了这个龙气薄弱的地点让我不能用最强的御龙气他们是志在必杀了!一定要想办法打破结界……”

杰克说:“上帝不让我死的话我不会死你放心吧。”一边说手在地上摸来摸去。

绿娇娇问他:“你找什么?”

“我肚子还饿想找刚才的白糖糕……”

安龙儿说:“哦花背正在吃……去别吃了。”他从大花背的嘴下掏回两块。

杰克撕了一小块白糖糕往嘴里扔嘴巴嚼着说话:“我们被包围了一露头就会被箭射中。不过箭射不穿这马车他们又没有火枪打进来只要我们不出去他们始终要接近进攻……我们等等不要心急他们一过来我们就开枪耶!赢定了……”

杰克说完又啃另一块白糖糕大花背在轮流舔他们的脸。刚才大家根本看不到对手在哪里听了杰克的话也觉得只好这样于是一起蹲在车厢的座位下吃白糖糕。

突然车厢四周又开始不停地有箭钉上杰克奇怪地说:“唔?他们的箭射不穿车厢还放什么箭?”

安龙儿耸了耸鼻子闻一下:“哎呀……他们是放火箭烧车啊。”

绿娇娇和杰克瞪大眼睛对视一下同时说:

“啊!快收拾银票!”

“啊!快收拾火药!”

车厢里一阵忙乱摇晃当马车烧成熊熊烈火左右两扇车门乒乓一响向两方摔出去大花背从车上跳出来直扑向其中一棵小树但是却见不到有任何人从里面走出来。

绿娇娇杰克和安龙儿象玩了一个大变活人的戏法从车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三)隐身战


原来现车厢着火后大家把最重要的物件收拾好背到身上绿娇娇在车厢里火写出三道隐身符符纸折好后给杰克和安龙儿捏在左手掌心。

绿娇娇要求他们用左手拇指尖点在尾指根然后用其余四指握住拳头结成亥字印也压住隐身符然后凝神施咒瞬间完成隐身。

他们从刚才射过来的箭群中意识到对方的包围圈不是三五个人可以形成;从箭的密集度来估计四周至少二十人。

而且这里是天魔之地最有利于布下邪阵再好运的人到了天魔之地都会失去护身的旺气变得脆弱和危险何况对方还有意布下幻阵志在必杀要活下去只有全力一战。

隐身符不是一个小道士可以驱动的符法使用隐身符要有相当高强的功力这种天师道里的高功道法以绿娇娇目前的身体情况和修行她自己也不知道可以支撑多久只求在隐身符失效前尽可能杀退对方。

所以她在出车厢前对杰克和安龙儿只说了三个字:“快!快!快!”

对手可以隐身自己也可以隐身但是绿娇娇他们却多了一只勇猛忠诚的大狗。有大花背在这场以少对多的战斗就有机会赢。

当他们隐身后对手也看不到他们可是大花背却可以看到或闻到对手的位置有了这样的计划三人跟着大花背的方向凌厉地扑过去。

大花背有三个大朋友在后方支持这会正勇不可挡。狗的胆是人给的只要主人表扬它它敢做任何事。

广阔的软沙地上空无一人月色暗暗地斜照着树影只有一条花斑狗在吠叫猛冲气氛显得诡异而恐怖。

大花背到了一棵小树下一口咬在空大花背头上马上响起“厉辣”一声凭空喷出一片血雾。

在惨叫声中摔出一个颈上喷血的蒙面黑衣人他的颈上有横断的伤口手上还拿着长弓。

大花背又扑向另一个位置枪声随即响起同样是从空中喷出一股血雾血雾随着花白的浆泼到小树上。

一个头上中枪的蒙面黑衣人一头摔倒在树下小树突然变成一支丈长的木杆杆上挂着一块黄布布上写着一道巨大的符。

绿娇娇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四周并没有树这些都是符阵的幻象。在符阵的大结界下刺客隐身了符也幻化成小树迷惑了自己而能够布下这种阵的只有奇门遁甲的高手。

奇门遁甲分成“术奇门”和“法奇门”两大分支“术奇门”精于计算而洞烛先机“法奇门”精于列兵布阵设局杀敌能布下这个幻阵的人根本是领军杀敌的将才。

眼下这一阵很明显是先由风水高手选出天魔之地打击每个人的八字然后布阵实施猎杀;而之前截查追杀的官差只是要把他们赶进口袋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杀阵……如果邓尧也在场的话一会的雷阵怕且更难逃脱。

不过这一刻没时间思索这些疑问在绿娇娇脑海里一闪即逝当下之急是破阵至少要先看到对手绿娇娇已经知道是奇门遁甲阵就有了破解的方案。

她看了看月亮的位置马上找出幻阵中的生门。生门在东北方那里一定有一棵小树这里是全阵的灵力来源。转头看去果然如此只要先攻破生门这个阵就会减去一半的威力。

她先向东北方跑出几步对大花背叫道:“花背!nete!”

大花背转头就跟上绿娇娇的声音然后向东北方冲去。

果然从天空出现长箭向大花背射去只是天色暗大花背在草丛中快奔跑用箭难以射中。绿娇娇知道这次没错了既然对方怕这一手那东北方的小树一定是破阵的根本窍门。

三人分散跟着大花背在奔跑已经开枪打向生门的小树。

两支左轮枪十一子弹象一串鞭炮似的响起那棵小树下惨叫连天从暗处现出四个蒙面黑衣人摔倒在地小树也在血染之下瞬间变成阴森高耸的黄符杆。

削弱了本阵的威力下一步就是打向产生幻境的景门。

南方的五行属火火是只能看不能摸的东西世间一切能看到却摸不到的东西都是幻景;所以在奇门遁甲的八门之中以南方为景门这里也是幻阵的核心打破景门就可以现出全阵的原型。

“花背nete!龙儿杰克向南去快!”绿娇娇呼赶着大家一边密密地上子弹四周开始出现没有目标的乱箭尽管这是对方惊恐的表现可事实上让阵中的环境变得更危险。

她现自己在长时间的连场作战中已经体力透支而且那种烟瘾作的感觉又冒出来头重脚轻全身无力直想流鼻涕眼泪她记起今天根本没有时候煎戒烟药。

绿娇娇心里不停地说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吃颗话梅吧……

大家还没有冲到南方的景门大花背就从地面跳起向空中咬去杰克大声道:“小心截击!打!”

杰克猜得没有错尽管面前什么都看不到但也可能有无数对手在截击。

当大花背成为他们的指路标也就成为对手的指路标。布阵的对方很清楚截住大花背就可以截住绿娇娇。刚才的箭向大花背四周乱射这时更主动向大花背迎击。

杰克话音一落十二子弹又向着大花背的四周扫射过去三个蒙面黑衣人从空中摔出来可是大花背还在缠着一个地方。

只听见安龙儿怒喝一声:“斩!”斩向大花背头上的虚空。

从空中飞出半个头颅然后是一个重重摔到地上的喷血尸体。

绿娇娇看到安龙儿了他的脸上身上全是血在月色下反映着暗红色的光双眼象要睁裂一般杀气腾腾;双手紧握着佩刀手上的亥字印已经解开隐身符一定也丢掉了。

箭群马上向着安龙儿飞去绿娇娇惊叫道:“龙儿小心箭!”

安龙儿也现自己不能再隐身一转头飞冲向东方的伤门抛下一句:“我分开打不要管我!”

绿娇娇知道安龙儿不想连累他们现在对方已经会沿着大花背找他们的踪迹如果现了身的安龙儿也跟在他们身边三个人只有死路一条被射成箭猪。

可是伤门之下看不到人哪里都看不到活人安龙儿冲过去只有拼死砍倒符杆同样是死路一条。

安龙儿从背上脱下藤箱拿在左手上象持盾牌一样挡在身前用最快的度冲向东方伤门的小树。人未冲到树下藤箱上已经插上了七八支箭。

背后很快响起枪声同样是十二连扫伤门的小树下倒下两个蒙面黑衣人可是按刚才的经验每一支符杆下都有四个人守护这里至少还有两个刺客守着。

安龙儿快要冲到树下面前听到刀风“咻”的一响他低头滚身闪过环身横刀回扫没有砍到任何东西马上再向小树冲去举刀就砍向树干。

一刀下去树干没有断背后又响起破风声。安龙儿侧侧身想闪开可是已经来不及背上感到一阵冰凉那是被刀劈开肌肉的感觉。

痛感还没有传到心里这时对方的刀招已经用老正是无可回手的杀敌时机。安龙儿头也不回在中刀后的瞬间尖叫一声:“哇!”反手就向背后中刀的方向横斩过去。

右手虎口上一紧安龙儿没有回看但是知道这一刀得手了因为之前砍掉对方的人头时也是这个手感……

刀在身后斩过眼睛仍看着小树趁还活着再斩一刀。从身后运刀回来毫不停顿他双手握刀顺回势一气呵成向小树干斜斩下去。

“轰!”小树被弧形的刀光掠过突然变成符杆折倒在安龙儿面前。

身后响起一声爆炸随之而来是一阵熟悉的枪声双眼黑的安龙儿看到一个蒙面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正对自己举刀猛砍……

仍然可以隐身的绿娇娇和杰克看着安龙儿直扑东方伤门马上跟在他身后上好子弹先给那边的小树下一阵支援扫射为安龙儿削弱了对手然后突然回身再攻向景门。

在景门之前杰克叫住绿娇娇从身上掏出一个盛满黑火药的玻璃罐向景门的小树抛去。

当火药罐飞到小树的顶上杰克叫道:“打!”先一枪就把火药罐打爆在空中炸向小树。

那棵小树马上起火现出符和杆的原形他们看到烧着的符杆下有五个手上拿着长弓、腰上挂着佩刀的黑衣人正在四散躲开。

奇门幻阵真的破了杰克和绿娇娇向着景门着火的符杆一阵冲锋射击五个黑衣人全部击倒对方其他守符杆的人也会全部现身。

可是对手现身不代表胜利只代表真正的血战现在才开始。

绿娇娇和杰克一步不停地向左冲到安龙儿攻击的东方伤门想支援安龙儿也可以占据八门中的其中一门以图进一步反击。

他们在乱箭中到了伤门之下看到一个人正蹲在一地尸体中间给安龙儿包扎伤口。那人见他们跑过来抬头打个照面。

绿娇娇和杰克看到一顶草帽下是一张包着布的脸看不到样子只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杰克和绿娇娇同时惊叫道:“孙存真?!”

原来这一个月以来孙存真从来没有离开过绿娇娇的身边他一方面躲避着国师府的刺杀一方面成了另一个跟踪者。只要跟着自己心爱的人走走到哪里他也无怨无悔。

直到绿娇娇陷入奇门幻阵之中他一直用五行遁身法隐身在旁。但是马车中箭起火后他看不到伏击的刺客也看不到绿娇娇等人于是只好等待时机支援。

当安龙儿第一个在阵中泼血现身成为全阵的攻击焦点他就有了作战的目标。孙存真看到安龙儿单独进攻伤门他也快来到伤门之下可是看不到对手的他依然只能从旁侍机攻击。

直到杰克炸破景门幻阵的幻术被破他才一眼看到正在对安龙儿下手的刺客从后出棍打倒刺客救出安龙儿。

刚见到绿娇娇和杰克的孙存真没空和他们打招呼雷吼道:“快趴下小心箭!”

话没说完几支箭就带着破风声从头上飞过。

杰克压着绿娇娇滚倒在地形的低洼处他对绿娇娇说:

“他可以看到我们?”

绿娇娇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她大口喘着气全身冒着冷汗地滚落在尸体旁边他们现已经可以互相看到对方。

绿娇娇跑得太厉害说不出话她亮出手中已经变成湿纸团的朱砂黄符表示隐身符已经失效。

杰克从洼地里伸出头去看看八门的符杆已经全部现出象八面大旗飘扬在月色下。趁一点月光看到空地对面有十多个黑人影在放箭而且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九四)浴血


杰克对绿娇娇说:“你休息一下只要让我看到那些人他们一定逃不过我的枪。”

包扎好伤口的安龙儿勉强支撑着坐起来可是任何动作都会引致背后火辣辣的剧痛。

孙存真说:“我给他上了些刀伤止血药不过伤口很深小心不要乱动不然大出血就没救了。”

杰克从洼地里一露头打出两枪对方应声倒下两个人其他人马上趴在地上不敢站起来放箭也没有快进攻。

杰克以压制姿态单膝跪在洼地里用最稳定的握枪法双手托着左轮枪象在战壕中一样只露出牛仔帽和一双眼睛。对方有一个人突然站起来放箭弓弦还没有拉开杰克的枪就响了一颗子弹迎头击中又是立时击毙。

绿娇娇把自己的枪上满子弹递给杰克换下杰克的枪再上满膛。杰克在换枪的时候现对方那十几个人在快地匍匐分散呈扇形逼近这是对付洋枪点射很有效的战术。

地形有些起伏对方如果一直伏在地面又分散成左中右几个方向进攻的话杰克的瞄准变得困难。

他插好枪从靴筒里拔出匕在大腿上来回擦了一下笑着对绿娇娇说:“娇娇现在你可以看看我的武功了……”然后把匕交到左手右手拔出左轮枪。

孙存真听杰克说完一言不从地上站起手上提着齐眉棍就走出低洼。

他的举动让绿娇娇和杰克都有些愕然这种时候还象逛街似地走出藏身之地好象也太不要命了。

他向着伏在中间地上的蒙面人慢慢走过去那个蒙面人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现他越来越走近自己和枪手的射击线如果他可以挡住枪手的位置自己就可以站起来放箭射杀他。

当孙存真走到离蒙面人四五丈的距离他果然走入杰克的子弹线路中挡在杰克和蒙面人中间。蒙面人看到时机来了突然跪起来拉弓放箭……

那知孙存真比他更快也许早就料到他有此一着身形一闪腾在空中却向左边的另一个蒙面人扑下去。

准备射杀孙存真的箭手才跪起就失去了目标他从架在弓上的箭头前方看到杰克远远地瞄着自己……“呯”又是一声枪响这个蒙面人向后摔去长箭无目标地射向天空。

孙存真在空中翻身运棍往地上的蒙面人插去。那人早就注意孙存真只是忌惮洋枪子弹不敢抬头而孙存真又不是走向自己只好紧张地观察着。

突见孙存真转头扑向自己他可早有准备了在地上一滚闪开这一棍蹲起来抽出佩刀就要向孙存真砍去那知刚刚蹲起来枪声又响他的刀还未砍出去就在额头上中了一枪。

其他蒙面人已经很接近绿娇娇藏身的低洼地现自己的战术被对方不断破坏横着是死竖着也是死不如奋力一博。没有任何号令出十数人不约而同扬刀冲向杰克和绿娇娇。

杰克手上的枪只有三子弹既然人家冲过来当然要欢迎。三枪打向冲在最着面的三个蒙面人后面那一群根本无视洋枪的火力飞冲到杰克面前。

杰克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一抖手把枪插回皮套闪开面前的刀光逼近对手的身体在大花背的狂吠声中匕狠狠地捅进对方的腹部……

蒙面人的强攻在孙存真意料之中他走出洼地就是要打破对峙。现在他一挥齐眉棍拦下几个蒙面人运棍如风左遮右挡一时间刀如打铁棍响连天可是他的眼睛仍然抽空看着绿娇娇那一边。

冲破到低洼地的七八个蒙面人有几个围攻杰克有几个围向绿娇娇。

她的左轮枪已经不能挥作用这样开枪的话随时可能打中自己人。她用手搓一搓脸喘着粗气站起从袖中抽出洪宣娇送给她那对袖里刀挡在安龙儿前面。

冲在最前面的蒙面人一看是个小女孩挡在一个小男孩前面心中轻松很多不过他的刀明显不是砍向绿娇娇而是砍向安龙儿。

安龙儿稍稍闪一闪身可是受了重伤的他并不能移开多远刀一样落在他的头顶。大花背窜在空中向蒙面人的手臂咬去蒙面人手上生痛回手甩开大花背砍向安龙儿的刀也收了回来。

这时绿娇娇却踏着三角马步法已经绕在蒙面人的身后用全身的力量和勇气尖叫:

“杀——!”

向对方的肾深深刺入一刀……

肾脏受到刺杀人会感到剧痛也会在一秒钟内死去。当绿娇娇把刀抽出来对方已经是一个死人死人的血喷红了绿娇娇这血也激起她从未有过的杀意。

她听到下一个人在什么位置刀抽出来后完全没有停留的动作人半蹲斜踏让出安龙儿的空档她知道对方的刀一定砍向那个地方她只要闪到任何人的背后捅一刀就可以救出安龙儿。

绿娇娇的脚已经软闪到对方身后她现自己跪在地上可是只要刀还在手上就还有一线生机……

“两个——!”绿娇娇又尖厉地叫道。

刀刺进人的肾其实并不费力麻烦的只是抽出来的时候会带出太多血血溅到手上滑腻腻地拿不稳刀。绿娇娇全身都是血刀刺进去之后也拔不出来可是背后还是有人冲过来的声音她却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一头扑倒在安龙儿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安龙儿……

一只手把绿娇娇拖开可是却没有放手她回头看到是蒙面人。

这个蒙面人拖开绿娇娇后举刀就砍向安龙儿绿娇娇看到这情形冷笑了;洪宣娇说得对身上有另一把刀总是可以防备想不到的意外。

绿娇娇被人象拎小猫一样提着软软地反手扬刀反而出奇不意;蒙面人一心砍杀安龙儿刀才举起喉咙里顺顺滑滑地刺入一把短刀刀刃全部没入他的颈中。

砍向安龙儿的刀停了下来从他的颈中吱吱作响冒出血泡绿娇娇和他一起重新摔在安龙儿身上她在昏迷过去之前现这种声音很好听也许会听上瘾。

孙存真已经打倒两个蒙面人一看绿娇娇这边告急飞快地扑回绿娇娇倒下的低洼地一个蒙面人正要拖开绿娇娇刺杀安龙儿被孙存真及时出棍从背后拦头击倒。

杰克已经身中多处刀伤孙存真马上再回身帮杰克解围。孙存真出手三几个三脚猫绝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当他和杰克有空档看绿娇娇一眼的时候却听到安龙儿大叫:

“地陷啦!快来救人!”

原来绿娇娇和安龙儿倒下的位置地面悄悄地开始下陷流沙象水一样无声无息地卷到地底。绿娇娇和安龙儿还有身边的一堆尸体都在往地里陷下去安龙儿正死命拖住绿娇娇的衣服想把她扯高一点。

两人大惊失色地陷可不是武功高强或是枪法神准可以战胜的。孙存真抢先纵身向绿娇娇扑去人没到身边棍就把绿娇娇旁边的尸体挑开然后一棍抽在她屁股上大声喝道:

“娇娇!快醒!”

屁股被抽得刺痛绿娇娇很不情愿地醒过来睁眼四处一看脱口就讲脏话:“扑距个街用天魔地来玩这一手!”

孙存真一走近她和安龙儿身边就现自己的脚下也在下陷他马上向后跳一步拦住正在冲过去的杰克。

孙存真把棍伸过去叫道:“快捉住棍子!”

绿娇娇和安龙儿两人马上捉住齐眉棍杰克则抱住孙存真的腰用力往后拖。

突然沙地象开水***一样沙子不往下陷反而往上升绿娇娇松了松捉棍的手正在想:咦?还有这等好事不用爬也浮上来了?

不过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从沙里立刻升起一张大网把绿娇娇和安龙儿加上身边的两具尸体一起卷住也拦开了孙存真的棍。

网包着两个死人两人活人被一股力量扯向另一方。在孙存真和杰克的背后现出三条人影。其中一人软绵绵而又不露声息地闪到他们两人中间双手展开按在两个人的胸口然后一左一右同时出两个炸雷。

“轰!”

“轰!”

孙存真和杰克被雷炸得左右飞出几丈远。杰克认得这一招这正是在芙蓉嶂上炸碎洪国游老爷遗体的雷法那一次把洪老爷炸得只剩下一个头颅。

现在自己亲身感受一回现不是一般的痛痛得全身的肌肉都在失控地跳着跳得人全身抖心脏剧跳得象无法承受他也从身形上认出这个人就是绿娇娇的老邻居邓尧。

杰克摔在地上捂着胸口无力地干咳一声抖着声音说:“幺哥~~大家这么熟~~你也炸~~”


(九五)自由或死


孙存真受到的攻击和杰克一样重可是他有从小练就的全真内功护身伤势比杰克轻得多。

他受到邓尧的雷击后摔出三丈忍着剧痛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去力道站起来谁也不管只管足狂追绿娇娇。孙存真看到绿娇娇和一堆死人一起被兜在网中而那个大网象是被马车拖着的拖斗正在飞快地离开。

他并不在乎和谁打斗是输是赢可是要捉走绿娇娇绝对不行。

孙存真的轻功快那网拖得也不慢转眼间都不见了踪影。

邓尧身边还站着金立德和6友金立德一身黑衣6友却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在众人之间特别突出。身材高瘦擅于轻功的6友一看孙存真追绿娇娇马上追向孙存真。

(红尘注:道教是中国的本土正教有严格的教条和礼仪在正式开坛作法布阵时要求法师必须身着道袍。比如三国赤壁之战中诸葛孔明开坛借东风也要穿道袍并不是为了耍周瑜和耍帅而是严格执行了开坛的礼仪。今天6友主坛所以他也不例外地穿上了黄色道袍。)

国师早就下令要杀了这个为女人而背叛朝廷的小道士孙存真可是到了芙蓉嶂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害得奉命追杀他的肖检也就是那个和蔼的邻居邓尧用八字吊魂针沿着小河几乎追到珠江才现孙存真放弃了自己的命把八字转移到一条鱼身上潜到湖里白跑一趟回来后又被国师狠批了一顿。

现在孙存真再次出现这么难得的机会一定不能放过。而且这一战的目的就是为了砍去绿娇娇的左右手孙存真绝对算一个。本来只是想杀杰克和安龙儿现在孙存真也自觉到场正好一网打尽。

6友在韶州府被绿娇娇耍弄了一回折腾得堂堂钦天监的黄灵官被一群未入流的官差当成小偷追打了一路于是他一直找机会给绿娇娇点颜色看看。

这一次国师出号令要除去绿娇娇身边的全部男人他自告奋勇布下奇门幻阵亲自穿戴道袍开坛结界、调兵遣将要在同僚们和国师面前竖竖威风当然也不排除在绿娇娇那里拿回点面子。

可是谁都没想到绿娇娇那伙小孩实力强化得这么快洋枪这么凶猛而且小孩们如此拼命。就算是金立德找出一个风水绝地给他布阵使对手们八字大弱倒霉到家他的计划还是被一层层地打破搞得从附近八旗营调来的神箭队也全军覆没最后还是要五官正亲自出手这会他不拼命追杀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金立德看看追向孙存真的6友又看看邓尧和杰克叹一口气转头就跟着6友的方向追去扔下邓尧和杰克。

杰克莫名其妙可是邓尧却很明白金立德的意思。

修道之人第一誓就是戒杀就算无奈出手仍要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更不用说起杀心去主动杀人令修行一朝尽丧沦入魔道害人害己这几个玄学老手又怎会不知道。

金立德就算要忠君报国只要为皇上看好风水就是做好了本职工作犯不着多加杀孽这种难题还是留给邓尧自己去想。金立德刚转身邓尧突然拉开马步双手拇指食指伸直交叉在胸前两手尾指相扣结成金刚印厉声大喝:“万里青光青帝神雷急急如律令!”出威力强大的神霄派“五雷咒”。

在杰克四周炸起五色惊雷声音长时间地震动着空气连地面也在急下陷。

雷声响过烟尘散去杰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邓尧则转身跟上金立德而去。

绿娇娇和安龙儿被缠在网里象个大包袱一样被飞快地拖行着她转头看到安龙儿正在极力拉开网口突然醒悟过来连忙在身边的尸体上找那把插进去后拔不出来的刀。

摸着血淋淋的尸体从死人颈上找到刀柄刀柄上还是粘糊糊不过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滑她用力抽一抽现还是拔不出来再把刀拧一下“噗”一声连血带刀抽出绿娇娇忍不住一阵干呕。

可是手上不能停一把捉住网绳努力的割下去。网绳很粗她割了几下没有割断安龙儿叫她:“娇姐把刀给我!”

安龙儿对兵器真是在行刀一到手马上割开大网死人活人一起滚出网外马上就听到孙存真的声音:

“娇娇躺在地上不要动我来背你!”

话音一落他已经到绿娇娇身边他拉起绿娇娇的手想把她往自己身上背可是背后一阵刀风响起6友也已经追到面前。

6友说道:“孙参上回芙蓉嶂你爷爷的刀丢了让你得逞了半会今天让你看看爷的武功!”

孙存真马上放开绿娇娇的手挥棍向6友垫上两步棍影缠身接住6友的快刀说:“排骨口水佬净给这身道袍丢脸打吧。”

两人在绿娇娇和安龙儿面前激战起来直打得烟尘滚滚人影模糊棍和刀打出一片风雷之声。兵器相搏的劲风不断连环扫向四周安龙儿看得目睁口呆第一次有机会看两个武林高手在自己面前相拼原来是如此震撼。

绿娇娇奄奄一息地对安龙儿说:“开我背后的箱把大烟膏给我……”

安龙儿愣了一下看着绿娇娇这关口突然来抽大烟绿娇娇不是被打懵了吧。

绿娇娇语气急切而生气:“看什么……找死啊?快!”

安龙儿不想了爬到绿娇娇身后打开箱子:“哪里?哪里?”

“死蠢……在震宫……”

“哦找到了……”绿娇娇是告诉安龙儿大烟膏在箱子的左边中间他迅找到半块手掌心大小的云南上等熟烟膏烟膏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

绿娇娇把烟膏拿到手上也不管上面包着油纸软软地把烟膏送到嘴边一口就咬下去把烟膏生咽进喉咙。然后把烟膏块递给安龙儿从嘴里吐出油纸屑说:“你也吃一点……”

安龙儿又是一愣绿娇娇又催了一次:“吃吧……止痛……吃一点就包好放回去……”

安龙儿不假思索学绿娇娇那样咬下去然后吐出嘴里的油纸碎。

原来鸦片本来有强大的药性在没有成为毒品之前曾被作为能医百病的神药尤其在镇痛提神方面最有急就奇效。绿娇娇很了解鸦片的药效所以戒烟归戒烟最后这半包老烟膏她却一直收藏在身边以备应急之用。

她很清楚自己无力作战的原因是烟瘾作没有及时服药;而当天秀莲夫人给她的药方她早就细细看过药方中有一味罂粟壳就是鸦片的原材料在戒烟药中放罂粟壳一方面平喘止咳一方面可以逐步减去罂粟壳的份量使戒烟人慢慢脱瘾。

目前安龙儿煎给她喝的药里罂粟壳的分量少了许多可是毕竟还会放一点也就是说现在的绿娇娇仍是烟鬼的体质见烟就精神。

现在这种生死关头为了保持自己的战斗力绿娇娇什么都敢试何况只需要咬一口鸦片烟膏。

鸦片烟膏本来不能生吃也不能过量。大烟鬼为了让自己在不能抽烟的时候也可以过过烟瘾提神一般会先把烟膏煮软再揉成小丸子用温水送服一丸就已经分量十足这种吃法称为“吞烟泡”。

象绿娇娇这样一口咬下去吃毒品有如吃白糖糕严重的话会致命。因为尽管是一小口也是比“吞烟泡”大很多的份量。绿娇娇当然清楚这一点只是她绝不能让对手得逞。对手要的是她活着被擒;可是她只接受自由或死去。

从绿娇娇坐着的沙地面开始下陷从地下突然伸出两只手捉住绿娇娇往下拉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叫:“龙儿!砍断他!”

安龙儿吞食过鸦片后果然现身上的痛楚在快地减轻他从身边操起一把钢刀滚身到绿娇娇面前挥刀就向那双手砍去。

对方的手象长了眼睛一样在刀砍到之前就缩回地里。绿娇娇回头一看只看到孙存真和6友打得天翻地復却见不到杰克。

绿娇娇卸下身上的藤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感觉到体力在恢复而且头脑也一点点回复清醒。

先帮孙存真打倒6友是最急切的事否则根本无暇找杰克。她从腰间拔出左轮枪全身放松尽量放缓呼吸平静地捕捉着6友的一招一式和身形运动的轨迹。

绿娇娇很快感觉到6友的心神和节奏孙存真在打斗中也注意到绿娇娇的意图当绿娇娇对他大叫“让开”他已经跃在空中绿娇娇连续打出六子弹从孙存真脚下射出截击着6友的身形位置。

也不知6友是否中枪只看到6友在枪响之后很快地向黑暗中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绿娇娇正要叫孙存真和安龙儿一起去找杰克就看到邓尧从前面踏风而来尽管身形骠壮可是度之快不在6友之下。他不看绿娇娇一言不就挥刀砍向孙存真安龙儿身后却跳出一个金立德也同时挥刀攻向安龙儿。

金立德大概可以估计到安龙儿的武功应该是他可以控制结果的范围之内。只要邓尧缠住孙存真他自己缠住安龙儿洋鬼子杰克应该已经被邓尧收拾;那么穆灵穆拓两兄弟捉一个绿娇娇无论如何也可以完成任务。一旦捉住绿娇娇撤退就是最重要的事自己杀不杀安龙儿可以下回分解。

抱定了这样的心态金立德象以武会友一般切磋武功招招封住安龙儿的去路也会和安龙儿在刀口上乒乒乓乓地开打可就是不见使出杀着。

孙存真刚刚才在邓尧手上吃了亏再见邓尧自然眼里冒火。而且他也隐约感觉到在双龙岗上放箭射他的人就是邓尧更让孙存真有打倒邓尧的冲动。

他舞棍向邓尧扫去却现只扫到一个幻影邓尧不知出了什么招人已经到了孙存真的背后绿娇娇看在眼里才刚出口叫一声“小心”邓尧已经一伸手在孙存真脑后的脑空穴上点了一下。

他向前一个踉跄突然停棍象瞎子一样伸出手向前摸索不一会就象了疯一样嚎叫着狂乱地舞棍漫无目的地乱扫乱劈……

绿娇娇从未见过如此快的攻击更想不到这瞬间生的恐怖攻击出自和自己做了两年好邻居的邓尧她惊恐愤怒地看向邓尧邓尧却看也不看绿娇娇只是向安龙儿扑去。

绿娇娇看到孙存真这个样子知道一定是中了邓尧的符术只是看不出来他使了什么怪招。他的嚎叫声凄厉无助绿娇娇无法想象他在忍受着什么痛苦可是以性格隐忍的孙存真居然如此狂乱可见符力之烈和下手之凶猛。

绿娇娇鼻子一酸双眼迸出泪水。她装弹举枪指着邓尧可是眼前的邓尧和金立德一起和安龙儿不停缠斗泪水模糊的她根本无法保证一枪打出去会打中谁。

她擦一擦泪水再次让自己在混乱的场面中平静下来象刚才对付6友那样细腻而敏锐地捕捉着邓尧的运动她想把这个带着面具骗了她两年把孙存真打疯的男人杀了。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些蒙面的箭手会越杀越猛明知道有同伴死了还要拼命冲上来。

那不一定是勇敢那是仇恨看到朝夕相处的战友死去后要复仇的仇恨;曾经有如此多的箭带着仇恨射向自己如今也会有六颗子弹带着仇恨等着邓尧。

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人想事绿娇娇现自己的动作定住了。

她双手举枪指着前方扣不下扳机也无法瞄准更无法放下枪和移动半步。她用力挣扎一下却现每出一分力都象把力气用回到自己的身上只会让自己肌肉象抽筋一样紧得痛全身更加僵硬。

她的嘴唇颤抖着脸上露出古怪绝望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偷偷绑住这种绑人的方法叫“缚龙咒”……


(九六)元神


被施下“缚龙咒”并没有生命危险要解开也不是难事就象一把固若金汤的锁只要一把对应的钥匙就可以打开;只要有一定程度的修行加上一个准确对应的玉纹咒就可以轻易解开“缚龙咒”绿娇娇相信如果孙存真在身边的话他都可以帮自己解开。

对方在这个时候使出这一招当然不是偶然这是很聪明的审时度势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出手相救的情况下这是最简单有效生擒绿娇娇的方法。

要驱使道法手印、符书和咒语缺一不可无论如何总是要身体活动才能挥。绿娇娇只要结好手印自己也可以解咒问题是她现在完全不能动弹她知道下一步只能是束手就擒。

这一瞬间她回忆了数百个她会用的符咒可是她能想到的可以手指都不动就能动的只有镇喝九字印。

她右手拿着左轮枪左手在右手下托着如果不把那支枪算在其中她的动作就是左手掌托着右拳这是镇喝九字印中的最后和最强的手印——宝瓶印。

镇喝九字印是绿娇娇最擅长的结界因为结界的强大力量会极大消耗元神为免元神受伤九字印分成九字九层逐步修炼在使用时也分成九字九层推进所以才有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这个咒语。

在芙蓉嶂一役绿娇娇飞快地推进九字印瞬间完成结界就算九个手印顺利结出自我感觉已经非常糟糕之后躺了几天才恢复过来。现在如果把第九层最强的宝瓶印硬生生地出大概会死掉吧……

绿娇娇生硬地微笑着看着在前面左招右挡险象环生的安龙儿听到身后孙存真的狂乱叫声也想到不知所踪的杰克。这些人正在为她受苦如果自己死在这里他们也许还会有机会活下来甚至父亲知道自己死了也少一个被要胁的痛处。

从广州走到这里认识了不少出生入死的朋友经历了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这辈子没有白活了。

她平静地看着手中的枪快地吸气入丹田感到体内的真气在乱撞和翻滚过去从来没有这样强的内气这是鸦片引起的烈性反应。

迅把内气从奇经八脉汇聚成内丹把丹化为元神在宝瓶印的驱动下她全身上下出鲜艳的红光。不知是强大的真气象火焰般燃烧还是杀人染在身上的血在蒸一个比绿娇娇大一码的人形幻象套在她的身体外。

两个穿着蓝色长衫马褂的年轻男人从黑暗中突然出现向绿娇娇扑去。他们是穆灵和穆拓钦天监的龙灵官和虎灵官。在6友的安排下他们负责对绿娇娇的擒拿刚才在地下设网是他们现在使用缚龙咒绑住绿娇娇也是他们。

绿娇娇的眼尾余光看到他们扑向自己她心里只感到一阵恶心她不能接受让这些人碰自己一根汗毛。心急如焚的她在没有结成九字手印的情况下直接喝咒催动护身结界到第九层: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轰然一声响过从绿娇娇的身体里爆出一团红光炸出来穆灵和穆拓正在混战的安龙儿、金立德和邓尧全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抛出去。

安龙儿大叫着“娇姐”从地上快爬向绿娇娇。他看到绿娇娇一直用手托着枪指向前方她的身体放出一个火焰形成的少女她几乎比绿娇娇高一倍垂着头也垂下双手……

这是被缚龙咒绑住的绿娇娇元神她唯一想到的办法是在被活捉之前用元神撑破缚龙咒就算有生命危险绿娇娇也在所不惜。

绿娇娇对安龙儿大声叫道:“龙儿你自己跑娇姐没事你快跑!”

那个血红的高挑少女幻象慢慢抬起头双肘缓慢用力向外撑开身体慢慢地放大随着绿娇娇再次呐喊催动那少女幻象也仰天张开嘴怒吼安龙儿看到她的嘴越张越大直到把脸撕开从嘴里长出大把长长的獠牙刺向天空然后又是一次结界的爆气浪源源不断地从绿娇娇的身体涌向四面八方。

绿娇娇的元神在鸦片的猛烈邪气药性下已经开始魔化只要再这样催动下去也许会撑破缚龙咒可是也可能会死。

邓尧和金立德坐在地上对视一眼邓尧说:“有没有这么厉害啊?”他自己很清楚几十年的修行才可以让元神出窍和异化这小姑娘不可能这么快有这种元神。

“是不是吃药了?”金立德也认为绿娇娇不可能有这样的功力。

穆灵和穆拓也在爬向绿娇娇可是一接近结界就被重新抛出来。他们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嚼了鸦片狂的绿娇娇只是国师下过命令绿娇娇只能活捉所以全部人都必须让着她来打。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四匹快马迎着绿娇娇的结界冲过来。

为一个相貌俊朗的中年男人马没来到绿娇娇面前人就已经离开马鞍跃在空中。他大喝道:“那里来狗贼在这里行凶!”同时从马背上拔出一把长剑抖一个剑花就刺向离他最近的穆灵。

绿娇娇的头无法转动可是她从声音听出来人是自己的大哥安清源。

穆灵穆拓是孪生兄弟心意相通共同进退一见长剑袭来两人都从地上滚身而起双刀同时架住安清源的长剑一时间刀剑相交激战起来。

骑马冲过来的另外三个人也随即从马鞍上跃出两个大汉脚一落地就出刀向邓尧和金立德砍去邓尧和金立德无心恋战一见有人攻进来就连滚带爬地后退。

最后一个大汉长得身材魁梧鼻挺脸方一落地就拔出一支短洋枪对着邓尧打去。

邓尧一边后退一边看到那个大个子举枪瞄准自己失声说道:

“不是吧又对我开枪……”

金立德大叫道:“你大块头容易瞄……”话音刚落人已经遁入黑暗中。邓尧这次不笨了原地就倒下打个滚避开那一子弹又是“嘭”一声放出烟幕使个土遁法消失得无影无踪。

绿娇娇见到开洋枪的大个子经过自己面前身形如此熟悉亲切她脱口叫道:

“二哥~~!”

原来这个开洋枪的大个子就是绿娇娇的二哥安清远他一脸急切地站在风雷滚滚的结界外边说:

“二哥来帮你!你……我走不过去你那边好大风……”

安清源在这边招架得轻松他一把长剑连环十几招叮叮当当地把穆家两兄弟逼退他看一眼绿娇娇大声说:

“小茹!你不能这样硬催元神马上停下结界!”

绿娇娇这才想起二哥安清远性情豪迈虽然小时候他和自己最要好可他从来不爱读诗书也不喜欢跟父亲学玄学年纪轻轻就向家里要了钱去和猪朋狗友做生意不久后想大财还跑到云南腾冲去开厂赌玉当玉石商人好几年才回来一次。

这个二哥问他要钱一定没问题想他给解咒是没可能了于是绿娇娇转口对安清源说:

“大哥……缚龙咒!是缚龙咒!”

吓退邓尧和金立德的两条大汉回手就攻向穆灵穆拓对于只要生擒绿娇娇的任务来说眼下的形势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穆灵穆拓招架了几刀夺路就逃。

安清源叫道:“不要追了小茹没事就好。”

绿娇娇慢慢把结界收回去安清远跑到她身后扶着安清源捻指成剑诀在绿娇娇的额着划出一道玉纹咒在空中浮出一组漂亮的玉白色曲线安清源变指成掌向她额头拍去喝一声“散”绿娇娇全身一软就往安清远的怀里靠去。

她全身骨头和肌肉都象被拧断一样痛抬头看看从小最要好的二哥眼泪里从眼眶里涌出来可是她没有时间哭原来她看到另外两个大汉正在向了狂乱打乱撞的孙存真围过去。

她大叫道:“不要搞他他是我朋友他被人下符咒了!”

安清源说:“下了什么符干什么搞得这么乱?”

绿娇娇说:“不知道大哥你救救他吧……”

她挣扎着要去看安龙儿安清远一把抱起她走过去安龙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绿娇娇一直看着他和两个大人打斗在印象中安龙儿之后一直没有中过刀他的主要伤势是在背上。

绿娇娇摸一摸安龙儿的鼻子还有气息她抬头说:“二哥帮我救救这个小孩我还有朋友不见我要去找……”

安清远挠挠头说:“小茹怎么搞出这么多朋友?”

绿娇娇勉力站起来摇晃着就要往刚才血流满地的阵地走回去。安清远大叫道:“大海哥和顺子哥先别管那个疯子过来救这小孩我和妹子过那边……”

安清远带来的两个大汉是他玉器厂请的镖师一个叫秦大海一个叫吕顺。因为玉石生意动不动就是成千上万两的银货采出来后还要运到各地所以路上一定要请镖局押货。

秦大海和吕顺应了一声就跑过来给安龙儿验伤施药安清远背起绿娇娇跑去阵地。

绿娇娇远远看到大花背在阵地中间使劲刨地她对安清远说:“二哥那狗是我的去那边……”

“你还有狗?真行啊你。”

大花背从刨出的坑里叼出一顶油皮牛仔帽绿娇娇一见马上挣扎趴在地上和大花背一起使劲地刨。安清远也看出下面是埋了一个人在他帮助下很快就拖出一个全身衣服都烂成布片而且还不会动的洋人。

安清远惊讶地说:“是洋人!也是你朋友?!死了没有?”

绿娇娇看到杰克一脸沙土脸色灰白她用力撬开杰克的嘴从里面流出一把沙子她用边地摇着杰克尖声叫着:

“醒醒!你不理我啦!快醒!”

她在杰克脸上又拍又打杰克终动了动嘴唇突然咳出一口沙子喷了绿娇娇和安清远一脸。

绿娇娇又嗔又喜地哭着乱捶杰克的胸:“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杰克睁开眼睛喘着粗气擦擦脸说:“幺哥……他用炸药炸我……”

绿娇娇含着眼泪笑着说:“没死就好好了……啊孙存真……二哥快背我回去看看孙存真……杰克你不要动我们一会来给你包扎……”

安清远又背着绿娇娇回到一地行李的地方他们看到安龙儿已经可以坐起来安清源、秦大海和吕顺都蹲在地上皱着眉头看着草丛中的孙存真。

在黑暗的草丛中孙存真单膝跪地弓背低头双手握棍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绿娇娇也坐到地上左右看看大家问道:“他怎么啦刚才还会动现在就好了?”

安清源说:“刚才他一直在乱打四周没有人也在打。后来可能是打累了才停下来不过你不要过去很危险……”

绿娇娇问:“怎么危险啦?”

秦大海从地上拣了一支六七尺长的大树枝绕到另一个方向伸过去点了一下孙存真的背马上抱头窜回来;孙存真一感到背后有动静马上开始嚎叫着向那个方向乱棍打去他的武功的确是好那根树枝还没有落地就已经被他打得粉碎。

安清源无奈地摇摇头说:“怕是疯了……”

绿娇娇听到安清源这么说眼泪又涌出来。安清远扶着她慢慢走到孙存真面前孙存真的眼睛睁得很大空洞茫然地看着她准确地说是看着前方他的眼神是直的并不会跟随着绿娇娇。

绿娇娇哭着大声叫他的名字可是孙存真毫无反应只是不时伸手四周摸一下。

绿娇娇哭着对安清源说:“大哥救救他吧……他是我的好朋友……他是因为救我搞成这样的你救救他吧……”

安清源紧紧皱着眉看着绿娇娇的眼睛深处过了一会他对绿娇娇说:

“我们不知道他中了什么符随便出手就有危险了要想办法和他说上话我看能不能进入他的幻海……”


(九七)幻海


说到幻海在场只有绿娇娇一个人可以听懂安清源在说什么。

所谓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人是万物之灵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一个天地。

人有很多先天的潜能可以通过修炼而提取运用;人的心界最深处有一片不为人知的天地叫做幻海可以通过修道的心法去打开。

每个人的幻海都和八字命运一样既是先天存在也有先天的禀性;幻海是元神的居所影响着每个人的全部无意识行为。

先天的正邪观念喜恶倾向生命中一点一滴以为已经忘记的事情不愿意提起的一切都一点不漏地陷落在无边的幻海中。

平常人只会在梦里或是偶然的机遇才得以一窥自己的幻海震惊于那个睁开眼睛看不到的世界也感叹于幻海中无以伦比的奇幻壮阔;但是在道家内功的修练中对自己幻海的内观深入和控制直至洗净后可以让元神进出自如却是重要的修练层次。

打开和控制自己的幻海尚且要长年修行更何况要进入他人心界里的幻海呢?

先要有双方相通的修道功法可以用同样的道法让两个幻海对接;其次要两个人的八字相生让两个的幻海产生先天的共鸣和谐地交融;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是两个人都有打开幻海交通的愿望否则一意硬闯他人的幻海可说百分百会受到先天的抗拒导至双方元神交战而两败俱伤。

安清源现孙存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却具有极为狂暴的攻击性可想而知视听的感知已经完全封闭要与孙存真沟通也只有通过打开他的幻海这一途径。

这是很高难度的方法他提出这个方案不知是好心还出难题可是这话却提醒了绿娇娇。

她自从见到两个哥哥一直在惊慌和依赖中现在几个朋友都活着也让她慢慢平静下来好好思考孙存真的情况。

看起来孙存真的视觉和听觉的确已经失去如果估计没有错那么绿娇娇完全明白了孙存真的行为为什么这么古怪。

孙存真在抢救绿娇娇的战斗中突然看不见听不到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一片漆黑和死寂。

但是他的心里仍停留在最后的激战中他看不见听不到敌人他想告诉绿娇娇自己的情况可是这样就会被更多敌人知道自己已经失去视听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攻击对于一个没有命运的人这种时候任何一点小攻击都可以致命。

他不能停下无目标的防守也不能让人知道以至于不能让绿娇娇知道他只能狂叫着让绿娇娇注意自己不要走过来而被他身体感觉到的一切接近和接触都会被视为攻击而受到全力反击和粉碎……因为在他最后的知觉中还在激战。

绿娇娇远远跪在孙存真对面用手捂着嘴双眼紧紧地看他空洞张开的眼睛不停地流出眼泪。她知道孙存真不是怕死的人但绝不会屈服等死。

她自己元神早已在隐身大战中因为一个人单独支持三个人的隐身符而消耗得奄奄一息;刚才为了独力挣脱缚龙咒乱用镇喝九字印以找死的方法加上鸦片的邪毒才催出来的魔化元神根本是对身体和修行的催残毕竟那时她抱着必死的信心。

她无力再运用元神进入孙存真的幻海她小声对安清源说:“大哥你试试吧要救他……”

安清源点点头问道:“你知道他的八字吗?”

“他没有八字……”

“不知道八字就找不到五行的缺口就算他是平常人也很难闯进去啊何况他还一身功夫?”

“不是他的八字已经用替身符脱出命运他没有命……”

“哦?!这么怪?”安清源惊奇地看一看孙存真:“不过也好没有八字就没有五行关锁幻海……他是修道的人吗?”

“他是全真道的道士。”

“嗯全真内功是名门正派如果他愿意打开幻海的话我还可以进入。不过小茹我事先说了我如果可以进入他的幻海不保证可以和他对话却可能会对他有生命危害……因为我们心法不同互相也不认识他有可能会对我的元神攻击刚才你也看到他的狂暴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可能会让他进一步受伤……”

绿娇娇点点头他对安清远说:“二弟你和两位老兄在我四周护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身边我元神出窍时不能受到攻击你要保护我到我醒来知道了?”

安排好大家在四周护卫他之后安清源从腰间抽出长剑左手成掌用无名指扣压着大拇指捻成玉清诀右手反手举剑过头仆步沉身藏剑起势一亮玉清诀放出一招“插花迎仙势”口中念念有词长剑一挥在八卦宫位上踏出太乙步罡法。

绿娇娇从来没有见过大哥舞剑自小只见他隔一两年就回家住上一阵带些京城的美食特产看看老人家对她这个妾生庶出的小妹一向只是打打招呼以礼相待远不如大情大性的二哥安清远可以和她疯玩疯闹来得亲切所以绿娇娇过去只见过他吃饭、走路、说话和看书。

她听父亲说过自己大哥也是玄学家在宫里当大官可是没想到这个大官大哥的一手太乙剑法练得如此潇洒。

安清源口中念道:“白气混浊权我形……”从中宫箭步踏向西北乾卦宫一剑点出剑尖拉出一线青芒……

然后回剑下圈顺势云剑过头片剑削出转身吊马踏向西方兑卦宫使出一招“霜降满地凉”那剑上青芒不紧不慢地随剑运行大家听到安清源充满男性威严的声调铿锵有力地念出:

“禹步相催合登明……”

“天回地转步七星……”

“蹑步履斗齐九灵……”

安清源从兑卦宫腾身跃起在空中踢个旋风腿落入东北艮卦宫然后两个箭步急踏向南方离卦宫长剑在身后象神龙摆尾一样游动脚一踏到离卦宫盘剑翻身回刺使出一招“快马加鞭势”动作敏捷优雅绿娇娇看得心旷神怡。原来看大哥舞剑是如此美妙的享受如果现在不是十万火急要救孙存真绿娇娇真要站起来鼓掌叫好。

安清源一步一持咒八步走完元神也结聚完毕他脚踏过的八宫方位升起一层白气缓缓环绕这是他的护身真气只有这样才不会在元神出窍时受到邪气入侵。他踏回中宫马上反手藏剑在身后一个箭步向孙存真踏去。

安清远从来不修玄学更没见过大哥用这种道术轻轻地惊呼一声怕安清源踏入孙存真的防守圈而受到痛击。

可是他再仔细看去却看到安清源只是捻着玉清诀护在身前脚上扎着箭步朝向孙存真定定地站着他看到扑向孙存真的是安清源的元神。

安清源眼前一黑他的元神已经仗剑闯进孙存真的幻海。

四周是死寂和漆黑这和孙存真目前无眼无耳的情况一样这只是孙存真外在五官感知的直接反映这是心界中的外物心不是幻海。

安清源知道在这无明中前进自己的元神完全可能陷落其中永远不能再走出来;他在自己面前连点出七剑在空中点燃七盏心灯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然后踏步向前急闯。

远远回头看去北斗心灯象悬在天空的北斗星指引着方向安清源可以放心地进一步深入孙存真的幻海。

也不知在黑暗中前进了多久看不到任何东西更加见不到幻海安清源开始气馁他要回到七星心灯离开孙存真的心界。

当他回头看去却看到七星心灯旁边站着一个人只是太远了看不清样子。

他连忙急冲过去大声叫道:“孙存真!”

他接近得很快对方也飞一般向他扑来那个元神还未到安清源面前他就已经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的形态。

这人身高竟有两丈头戴紫金冠一身紧装劲束外披黄金锁子甲手持齐眉金箍棒威气凛凛杀气腾腾……这那里是孙存真这分明就是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安清源不禁失声叫道:“大圣爷?!”

话音未落齐天大圣的咆哮声已经盖过安清源的声音同时向他迎头一棍劈去。碗口粗的金箍棒打出一阵狂风安清源退后一步卸身让开棍招仔细看一看这个齐天大圣的脸不看由自可一看混身打个哆嗦。

传说中的齐天大圣长了一副雷公脸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小孩一见哭着走;可是眼前这个孙大圣并不是长了一副雷公脸他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唇脸上的白骨和獠牙左零右碎地包着一点暗红色的肉这副没有腐烂完的骷髅头接在孙大圣的身子上让人觉得恐怖得作呕。

安清源马上想起在地面见到孙存真的样子孙存真一直用布紧紧缠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脸不敢见人他不单止没有命运他也没有脸。安清源明白这个孙大圣就是孙存真的元神。

原来在道法的修练中一定要有祖师或是原神。未成道时先要按自己所学的道派和个人天资选择合适的祖师原神然后拜入门下使其成为自己的守护神;如果修道大成就可以人神合一把之前的原神和自己的元神合为一体这是修道者毕生追求的最高道学层次。

孙存真可以把自己的元神幻化为祖师形态这让安清源大吃一惊以这种深厚的修为为什么不能自救呢?

看来全真道法重视了个人内丹的修炼也重视了养生和武功的个人提升却没有重视对内丹的挥运用现在的孙存真就象一头有劲无处使的猛虎饿了没有爪牙去捕食受伤了也没有爪牙去复仇……

安清源一边闪开密集的棍招一边喝止孙存真同时也现周围现出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环境准确地说这是心境。

他看到自己每一步踩上不是土地而铺天盖地的头颅每一个头都是孙存真那个鬼样每一脚提起都带起一片血花。

安清源在思索着这是什么样的心境他想天下人都在他脚下?他想天下人都象他一样丑?

孙存真的金箍棒挟着血腥味向他凌厉扫荡他退了五六步之后现身后又有棍风……

“分身法?!孙存真别打我是小茹的大哥我是来救你的!”

“哼哼……哇……”孙存真冷笑之后凄厉地狂叫着震得安清源双耳嗡嗡生痛震得脚下的地面裂开他和大堆骷髅一起向无底深渊落下。

在急的下跌中他的前后左右上下各有一个齐天大圣向他袭来四周是高耸的悬崖脚下是翻滚着无数孙存真骷髅的血潭……

安清源现无话可说也逃无可逃尽管他没有猜到孙存真的实力幸好他猜到了这个结果。他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人听他说话如果他的元神被孙存真困在这里他也会和孙存真一样变成废人。

他挥剑从六个金甲大圣爷中打出一个空档手捻玉清诀口中密念北斗护身密咒直向自己布下的七星心灯路标飞去。

大圣爷没有追来看来孙存真不是要困住他的元神只是要把他赶出自己的心界。

安清源的元神一回到自己体内马上把长剑插回剑鞘双手搓了一把脸一头冷汗地说:

“小茹我进不了他的幻海他的外物心象个地狱……”


(九八)以手传心


安清源刚逃脱孙存真的心界孙存真马上意识到陌生元神的入侵完全可能是新一轮袭击的前奏他又鼓起力量运棍四处扫荡。

众人全部迅让开一个大***安清源现在才看清楚他的棍招对绿娇娇说:

“原来他使的是大圣天门棍怪不得他的元神化身为孙大圣……我刚才进入就是被六个巨大的孙大圣围攻赶出来的……”

绿娇娇看着气喘吁吁漫无目标的孙存真擦一擦脸上的泪水说:“让我进去吧……”

安清源说:“不行你现在元神耗尽根本没有足够的功力打开他的心界再催动元神的话也会有生命危险;刚才要不是我喝住叫你停下元神的催化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刚才多危险你知道吗?”

秦大海说:“能不能先绑他回去?我们可以放套索套住他这里一地都是尸体我怕天亮了不好办……”

众人一听都不禁抬头看看月亮的位置绿娇娇看了看金怀表说:

“现在三点还有一个时辰才天亮再让我试试……不要绑他他是自由的……”

在绿娇娇心里有胆量放弃自己命运的孙存真是这世界上真正自由的人。无论他是强者还是弱者他现在的每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他用自己的自由选择了跟着自己走这一路绿娇娇不也在分享着他的自由吗?

她不会让一个自由人被绑住她终于现自己有一点和孙存真很象大家都会用死去换自由。

“龙儿能过来吗?”绿娇娇对软软坐在远处的安龙儿说:“来娇姐身边坐……”

安龙儿休息过后体力稍为恢复一些他拄着刀走到绿娇娇身边。绿娇娇看着染了一身血浆的安龙儿伸手摸一摸他的脸然后问他:

“你每天都有炼女丹?”

“嗯有。”

“帮帮娇姐。”

“好。”

“你盘腿坐下坐在我后面。”绿娇娇也在安龙儿和孙存真中间盘腿坐下。

她对安龙儿说:“用右手掌心的劳宫穴贴在我的神道穴上指尖向天;用左手劳宫穴贴在我的命门穴上指尖向地……”

于是安龙儿两手展成蝴蝶掌一上一下分别贴在绿娇娇的背心和腰间。

绿娇娇说:“你不用管我你只管聚丹气在上丹田无论见到什么你的手都不要离开我否则我救不了孙存真还会变得和孙存真一样知道吗?”

安龙儿笑了笑说:“放心吧娇姐。”然后闭目运气聚丹。

绿娇娇也闭目感受安龙儿的丹气层次他的丹气尽管非常浅薄可是比绿娇娇想象中要好绿娇娇很快感应到安龙儿眉间那颗黄豆大的小内丹如果假以时日他可以把这颗珍贵的内丹炼成鹅卵般大小那时他就可以炼出自己的元神。

当时答应教安龙儿炼内丹最终还是帮了自己这是绿娇娇从来没有想过的。因为男女的体质不同男女修炼的心法和功能都有很大区别除了男女双修的无上秘密男丹和女丹根本无法相通融合。

所以就算安清源功力如何深厚也无法帮绿娇娇半分力气。反而安龙儿从一开始就修炼女丹正好可以和绿娇娇的内气相通绿娇娇可以从他的体内安全地借用那股纯正的女丹之气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她双手五指内扣成拳放在胸前安清源一看就认得这是镇喝九字印之中的内缚印可是九字印并不是沟通元神的手印绿娇娇为什么用这个吗?他好奇地看下去……

绿娇娇闭目慢慢把手印向前伸然后两个大拇指朝天展开其他四指依然紧紧内扣;她扭动手腕把左手的大拇指指向地面结成一个看似很简单的手印让安清源心里打了一下鼓……

安清源想道:这是什么印?我居然从来没见过这个妹妹有些事情在我想象之外……

安龙儿扶着绿娇娇一步步走入一个黑暗的深渊。

安龙儿现自己身上不痛了也感觉不到一身粘糊糊的血他转头看看绿娇娇只看到一片漆黑可是他可以从熟悉的体香味道知道自己正扶着她向前走。

“娇姐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孙存真的心。”

“他的心好黑啊……”

“不这只是他的外物心……他现在看不到听不见全都反映在这里……”

“我们就这样向前走吗?会看到什么?”

“不知道……大哥刚才说他的心象个地狱他现在很伤心也害怕吧……应该也很担心我们……”

“我们这样就会看到他?”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在看着我们……你看前面看到吗?”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慢慢他们走来在无尽的黑暗中这个全身着温和光线的小男孩成了唯一可以看的景象。

绿娇娇知道她和安龙儿的丹气都极为薄弱他们不能跑不能用任何道法他们只能一步步地走过去但是绿娇娇还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小男孩长得很瘦小穿着一身布衣有点踉跄地小跑着来到他们面前。他们看到这个小男孩的脸象一个还没有雕刻出五官的半成品面人娃娃当然也看不到任何表情。可是依然可以从他的身体动作上看出意思。

这个小男孩抬起脸对着绿娇娇又对着安龙儿虽然没有眼睛一样可以感觉到他在看他们的脸然后小男孩向绿娇娇伸出小手。

绿娇娇也伸出手问他:“你是孙存真?”

小男孩没有说话拉起绿娇娇的手就向前走去。

四周渐渐出现光线绿娇娇和安龙儿看到自己竟走在一条宽阔的小河上河水在脚下静静地流淌两岸是无边无际的七彩小野花不时听到虫鸣小鸟偶尔从他们身边飞过。

小男孩的心情很好尽管他脸上没有五官和任何表情可以从他轻快地蹦蹦跳跳中谁都可以感觉到天真无邪的快乐。

安龙儿双手扶着绿娇娇一边四处看一边说:“这就是安大哥说的地狱吗?”

“当然不是孙存真认得我们的元神他在带我们进幻海……”

“我也有幻海吗?”

“每个人都有只看你的道法够不够打开象孙存真这样自由控制幻海是很高层次的功力;可是他不会运用出来应该是他师父一直没有给他传法……”

绿娇娇对孙存真功高技浅的理解完全是出于她对天师道的理解。天师道的传法是由天师传授符咒印只有接任天师才有资格得到符咒的全图这套符书加上镜和印就是天师道的三宝代表着天师道的最高层次。

可是全真道旨在普世清净人人得以修道成仙在性命双修的内丹修炼上精深极致力求水到渠成达到不显山露水的天人合一。虽然也会有基本的符咒道法但是并没有天师道那样拥有大量入世实用的符术。这种修道宗旨令朝廷大为安心元明清三朝都奉全真道为道教正宗。对于不太了解全真道教的绿娇娇只好认为是孙存真的师父不教徒弟了。

绿娇娇低下头看看河流她看透河水在下面看到另一个世界。

小河底下是一座树林茂盛的高山山上有很多猴子在玩耍。猴子们一见孙存真走过来都吱吱乱叫其中一只最小的猴子还跳到河面上扑到小男孩的怀里绿娇娇听到小男孩格格的笑声快乐得无以伦比。

小猴子坐在小男孩的肩上玩了一会就跳回猴群里然后小男孩拉着绿娇娇跑起来。

绿娇娇也不敢跑得太快在安龙儿的掺扶下加快了脚步。

她看到四周的光线暗下去一股凉风吹过让人冷到心里去。安龙儿对她说:“娇姐看看下面有人。”

绿娇娇低头看去看到一群小道士在河底又叫又跳地做鬼脸嘴里一边喊着“打妖怪”一边向那个小男孩扔石头。

石头从河底扔到河面砸到他们身上小男孩拉着他们使劲地跑。石头不大砸到身上也不痛可是那种痛楚痛到心里去。绿娇娇明白了这条河是孙存真幻海里的时间河里沉淀着他经历过的一切。

再走下去她看到一个中年道士在教一群小道士舞剑那道士看一看河面上的小男孩大叫道:“孙存真我罚你去挑水你在这里干什么?”然后就气势汹汹地要走上河面。

那小男孩一把抱着绿娇娇的腿把脸埋到她的大腿上。

中年道士一走出河面绿娇娇看到他竟有一丈多高道士一把提起小男孩就用剑背狠狠地抽打他的脚绿娇娇再低头看看小男孩却一直拖着自己的手躲在自己脚下道士打的是另一个幻影于是她拖起小男孩快快离开这里。

沿河再走下去看到的不再是小孩而是一群青年道士在那个中年道士的安排下收拾行李。

一个年青道士说:“孙存真你就好了我们大家都要进宫你却可以去闯荡江湖还是收这么多俸禄……”

另一个却说:“他长得象个鬼似的皇上看到他不害怕宫女看到他都全吓跑了啊……啊……”说完他还学起女人的尖叫在道舍里四处逃窜引起大家的哄堂大笑。

一个蒙着脸的道士翻身滚出河面背着包袱提着齐眉棍低头走出绿娇娇的视线。

绿娇娇没有停下脚步她知道这些都只是回忆的碎片她要找的是孙存真的元神。

才走出几十步她就看到刚才走出来的蒙面小道士和那个中年道士在亡命拼杀两个人打出来的全是杀着那小道士一边猛攻一边情绪激动地哭着问:“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找人杀我!”

很快小道士就占了上风把中年道士乱棍劈成几截散落在四周小道士还是重复着那几句不停地问不停地劈打着那些肢体碎片打得血肉模糊也没有停手。

绿娇娇他们绕开血淋淋的场面向前走去安龙儿问她:

“娇姐孙存真把他师父杀了吗?”

“这倒不一定因为幻海会把想做的事和已经做了的事混淆在一起只有他自己才可以分清我们外人可搞不清楚。”

安龙儿说:“娇姐你看下面是你家!”

绿娇娇看下去果然看到广州陈塘的馨兰巷这是一个从万花馆屋顶向下看到自己家里天井的视角。

她看到一个年青男人坐在万花馆的屋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下面她还看到一个绿娇娇躺在竹床上抽大烟。再看看那个年轻人身边竟多了一个绿娇娇和他一起坐在屋顶上看着广州城远远的落日和他一起说说笑笑。

绿娇娇忍不住微微一笑抬头看去河流变成一个大湖一个巨大的炼丹炉浮在水面上丹炉旁边站着蒙了面的孙存真拖她来这里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绿娇娇看出来这里就是孙存真幻海的核心这个炉是他的炼丹之地是修道之人最重要的心田所以孙存真的元神死守在这里刚才那个小男孩只不过是去接他们进来的分身。

他们走到孙存真身边看到这个孙存真用蒙面的布把整个头包得严严实实。绿娇娇轻轻问他:

“孙存真我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孙存真用手指了指眼睛又指了指耳朵。

“是什么让你这样?”

孙存真摇摇头然后用手向后面指去。

绿娇娇向着那边的天空看去在天空上插着一张巨大的铁符惊心动魄地占去了一角天空符上是她看不懂的符号。

她连忙看看丹炉丹炉上按八卦的方位画着卦象按丹炉上的卦象和铁符的位置她可以对应出这是脑后的脑空穴看来邓尧就是在这里钉入一道铁符夺去了孙存真的全部五官感知只留下一个身体的触觉。

“我看不懂这个符我要离开你的幻海后再带你去治病……”

孙存真居然还是摇头。

“你不想我离开?”

孙存真这次没有摇头了绿娇娇心里紧一紧如果孙存真不想她的元神离开的话完全有能力把她和安龙儿的元神困在这里直到三个人都死去。

绿娇娇对他说:“伸出手。”

孙存真乖乖地伸出手她把自己的手递过去握着他的手说:

“这是我的手认住了……我出去之后你捉着我的手跟我走好吗?”

孙存真握着绿娇娇的手终于点了点头。


(九九)无味禅


绿娇娇和安龙儿现脚下被垫起一股浓云从湖面涌起把他们三个人直直送上天空。

上升度越来越快脚下的湖和炼丹炉也缩小得象一碗水云雾出现在他们的脚下向远处看去是孙存真一生中走过的万水千山。

这时的绿娇娇不其然地想起他父亲安排她嫁过去的陇下村如果下半辈子生活在那里一生的生活没有离开过村子最远就是到县城赶个集自己的幻海有多大呢?

孙存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绿娇娇和安龙儿也突然感觉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

当绿娇娇解开那个神秘的手印再睁开眼睛觉自己的体力和精神都好了一些可能是安龙儿的丹功给她一些支持也可能是孙存真用浑厚的全真丹气给她续气。

安清源和安清远都凑过来问:“小妹怎么样了行不行?”

绿娇娇看着眼前的孙存真想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带我进幻海了。”

安清源舒了一口气:“哎那就好了我真是担心他戒心太大对你不利。”

“没事了我要带他上青原山……”

安清源奇怪了:“为什么要上青原山?”

“我先带上孙存真一会慢慢说……”绿娇娇说完慢慢走近孙存真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里。

孙存真还是战斗状态的姿势一手在慢慢探索一手提着齐眉棍。他一摸到绿娇娇的手手抖了一下随即也试图接近过去。

当实实在在握到绿娇娇的手他记得就是在幻海里的感觉。她的手骨架很小手感很软不同的只是现在摸到的比在幻海里摸到的更湿不知是汗是血。

他握着绿娇娇的手脑海里一片空白。

人在看不到听不见的情况下对触觉会高度敏感。在失去全部五官感知的情况下握着绿娇娇的手就是孙存真的全世界这时会感受到那只小手上的一切细节。

当自己恢复五官感知的时候就要放开绿娇娇的手;如果可以选的话他宁可失去一切也要这样一直握着。

当然这没得选他可以做的只能好好地记住永远珍藏这种感觉。

孙存真安心地闭上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她的体温传到他心里她的血流过他的手中再回流到心脏他手里握着一生最大的幸福和信任。如果这时背后再射过来三支三尸勾命箭他会死得心甘情愿。

杰克一身血污地趴在马背上慢慢溜回来在手上还牵着另一匹马旁边跟着大花背。安龙儿看到这样忍不住笑起来:

“杰克还真行啊伤成这样了还可以把马找回来?”

杰克“哦”一声用半死的声音说:“马的脑袋这么大很聪明我吹个口哨它就回来了……”

安清源在佛山见过杰克一见到他马上上前问:

“杰克先生你也在这里呀?!伤得重不重?”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和他握手。一握之下杰克大声叫痛:

“啊!痛全身都痛不要碰我!”

绿娇娇一直拖着孙存真杰克喘着气翻白眼看着她说:

“娇娇……他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他的手怎么啦……”

“他受伤了我让他握着我的手带他走。”

杰克一声马上嗷嗷大叫:“喔娇娇……我没受伤吗?我全身都伤啦!”

“噗”绿娇娇从嘴里吐出一颗话梅核砸到杰克的脸上:“人家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你要是也这样我也把你拖上。”

杰克马上安静下来隔了一会说道:“sorry……”

然后他又想了想说:“他会一直这样吗?”

“会!我就一辈子拖着他到处去。”绿娇娇没好气地回答杰克。

安龙儿在地上收拾还可以用的行李绿娇娇翻来复去却找不到她最喜欢的绿旗袍布娃娃只好收起能找到的东西和大家分配好马匹她和孙存真共骑一匹马转头就上青原山。

天还没有亮众人绕开赣江沿岸的官道从小路回头直上青原山。

在上山的路上马不能快跑绿娇娇才把安家庄被烧现地砖翻成的暗号捡到父亲的搬指路上被截查陷入奇门幻阵的情况向两个哥哥说过。

不过孙存真对他们的长期跟踪在芙蓉嶂用天子龙穴换黄金的事却没有交待。

又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二哥安清远几年来一直在腾冲开厂赌玉上个月收到大哥的信说在广州找到了小妹安清茹可是小妹家里却被人无故搅毁可能江西老家也会出事于是带了两个人匆匆赶回来。可是回来现安家庄已经被烧父亲也不知所踪于是马上报官立案查办。

不久之后大哥安清源也到了吉安府和二哥见面后就一直在等绿娇娇因为安家庄被烧大家没有地方聚头二哥安清远只好每天派人到安家庄看看。

今天到那里刚好听说小妹回来过于是两兄弟马上过河一路追上绿娇娇那知却追出一场恶战。

东方渐渐白大家骑着马进了青原山的朱红色山门风景突然一变。耳边泉声不绝似远还近;四周群峰供照嵬然挺拔。

天亮前是最冷的时候绿娇娇那边几个血战过后的年轻人身上缺衣少布在深秋的季节冷得瑟瑟缩缩。安清远带来的行李最多他给绿娇娇和孙存真了一件披风又给杰克和安龙儿了一件。

安清源问绿娇娇:“青原山上你认识人吗?其实我们下吉安府也有客栈可以住……”

绿娇娇想了想说:“父亲有个老朋友在山上净居寺我想找到父亲的下落所以上去问一问。”

她有点奇怪安清源怎么对父亲的朋友这么陌生是父亲有意不让他知道吗?

二哥安清远也搭上话:“我也不知道爹在山上有朋友……不过爹的朋友多到处都是这么问会不会太泛了?”

绿娇娇说:“老和尚离安家庄最近所以先问他。本来我是想到吉安府等你们同时上山找老和尚我在安家庄你们的房间都留下信了。”

“还是老和尚?我们爹可真能交朋友啊什么人都认识。”二哥安清远性格外向说话没大没小。

在山间转过几个弯就看到一片山窝地。从山路上看下去山窝里丛林茂密在密林中有零星的琉璃瓦屋顶这里是绿娇娇小时候常跟父亲来看老和尚的净居寺。

绿娇娇熟悉这里的山路很快就绕到寺门刚好听到里面敲起晨钟有几个小和尚出来开门扫地。

小和尚一看门前来了一群人人人身带兵器有几个还是一身血污都显出一脸惊讶。

绿娇娇带着孙存真下了马走过去对他们说:“请问无味大师在吗?”

其中一个小和尚看绿娇娇长得娇俏一般来说不是坏人才说无味大师在里面做早课。

绿娇娇请他去通传一下然后叫众人下马在山门前等大师的安排。

安清源听了无味大师的法号很有兴趣地问绿娇娇:

“这和尚的法号倒是少有一般都是什么明慧静善之类的名字你知道他为什么叫无味吗?”

“我跟父亲来的时候听他们聊天说起过。他很喜欢吃美味的斋菜可是厨房平时做的菜一点味道都没有他就会趁有客人来的时候说要招待客人借机入厨房亲自做出好吃的斋菜那些菜名都是叫斋烧鸡斋烧排骨之类……

一次主持问他你做的菜和厨房的菜有区别吗?他说没有;

主持说没有区别的话你在做什么呢?他说我吃是没有区别可是要导人向佛老是给人家吃无味的斋菜人家一吃就走了。我们要先保留荤菜的味道蒙他们来吃素然后才一点点的减去肉香这样才好大开善门广结善缘……”

安清源听了哈哈大笑说:“这和尚有些意思他后来还会做菜给施主们吃吗?”

绿娇娇说:“后面的事才有趣主持听了他的话就送一个横幅给他上写无味两个大字让他挂在自己的禅房上天天提醒自己不要贪口舌之欢。

不久主持死了就传位给他他在前主持的那两个大字的一前一后加上了两个字成了其味无穷……”

“其味无穷?哈哈哈……”一众人等听完无味大师的故事都笑起来。

山门前出现一个很老很矮的干瘦和尚身上整洁得体地披着海青双目烔烔有神竖着一支比他自己高一倍的禅杖一见绿娇娇就用禅杖指着她的脑袋喝问:

“里面是什么东西!”

绿娇娇说:“没有东西。”

老和尚更严厉地喝问:“没有什么?”

这就是禅门的面礼禅门机锋智慧往往体现在凌厉的问答在电光火石中让人顿悟佛性可是绿娇娇只是从小听无味大师和父亲玩味禅机时学到了对答的禅风却并不了解根本的禅意她听到无味大师的高级追杀呆了一下不会回答然后吃吃地笑起来倒打一耙地说:“没有味道啦……呵呵呵……”

无味大师听到她这样说也咧开嘴笑起来:“小鬼头光会说口头禅真让你修禅你却不干了……”

绿娇娇把大家介绍给无味大师无味大师看出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在生马上给他们安排好食宿找人给安龙儿和杰克包扎施药。

早饭过后无味大师约大家到客堂一聚。杰克和安龙儿重伤在身只能在客房里休息绿娇娇梳洗整理好就带着孙存真一起走入客堂。

一进客堂的门就看到里面除了无味大师还有四个表情严肃的男人坐在茶室里。

这四人一身异族打扮看来不象是汉人或是旗人。

其中两个剃了光头身上的僧袍一看就知道是僧袍可是细看又不象无味大师那种款式;另外两个虽有头脑后也编了辫子可是却不象汉人和旗人那样剃额头而是从额头剃到头顶剃了个地中海。


(一百)制霸之道


在无味大师的介绍下得知这四人都是来自日本的客人最年长的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身上穿着僧袍名叫崛田正睦;最年幼的只有十多岁和安龙儿年纪相仿身上也穿着僧袍名叫崛田正伦;

其他两人一个身上带着长短双刀一眼看去表情驯良细看之下却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一股象豹子一般、随时要扑出来的张力名叫宫部良藏;另一个也是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却眼神含彰内敛气定神闲有如看透世态的中年人名叫丹羽如云。

安清源和安清远两兄弟也一齐走进来安清源一见崛田正睦便呆了一下转头就问无味大师:

“无味大师这位是哪里来的贵客?”

无味大师哈哈一笑说:“还是大哥有眼力他们从日本远渡而来这位是堀田正睦……正睦君啊这位是我老朋友的儿子安清源他是安清远他们和小茹是一家人兄妹……呵呵……”

大家互相认识后寒喧一番绿娇娇是小女孩不怕失体面一手牵着孙存真一手就拉着无味大师闪到一旁说起父亲失踪两年安家庄被烧和孙存真急于救治的情况。

那边安清源微笑着问堀田正睦:

“堀田先生身居高位却远渡而来深入中国一个内6小镇不知有何贵干呢?”

堀田正睦脸上浮起微笑一言不地看着安清源倒是他身边的少年堀田正伦开口回答:

“青原山是禅宗七祖行思宗师的道场六百年前道元先师从青原山前传曹洞宗到日本之后日本僧人便经常回青原山礼祖;而曹洞禅宗是堀田家一族的信仰所以家父这次为偿宿愿特远渡而来。”

安清远完全听不明白他问大哥清源:“日本是什么地方?”

“日本是中国的海外之国在东海之外日本国和中国一衣带水交往过千年了。”安清源大略解释了一下之后又对堀田正睦说:

“看堀田先生熊形虎势耳如象鼻若悬胆嘴如鹰不象修道之人莫非是日本国的朝廷重臣?”

斯斯文文的丹羽如云微笑着看了看堀田正睦堀田点点头于是他开口对安清源说:

“主公是幕府中老佐仓藩的大名在中国相当于知州。不过看安先生也不象平常香客想必是大清的官员吧?”

安清源摇摇头笑着说:“我只是管科举的教书先生堀田主公却是裂土封疆的重臣和大清的知州不是一个级别和我更是没得比了……哈哈哈……堀田先生不是只来礼祖吧人在他乡一定诸多不便有什么要清源帮忙尽管说不要客气。”

堀田正睦伸手做了个让大家停一停的动作丹羽如云马上停下说话堀田说:

“感谢安先生的好意实不相瞒在下这次是为求强国之道而来。”

在座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话题镇住了全部中国人心里都在想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个会不会有些过火?在中国的儒家思想里一向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算要说也不会对着陌人生冲口就说现在堀田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谈国事整个客堂都静了下来。

堀田正睦说:“安先生你是管科举的官员应该饱览群书看透天下大势……当今幕府对日本沿海实施锁国政策整个日本只有长崎港可以充许荷兰和中国商船停泊而且外国人不得进入日本国……

可是日本国内有识之士都纷纷现外来的西洋货物比日本生产的货物好得多武器也越来越先进他们的货船和枪炮已经来到日本的家门口如果下次来的是战船怎么办?

过去大清也实行一口通关全中国只有一个广州港可以让外国商船停泊现在的日本就是这样;最终大清由于拒绝了西洋各国对通商的强烈要求引起几年前不列颠动的通商之战想必安先生历历在目吧?”

堀田正睦提到的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鸦片战争在英国方面记载为通商之战。在广州出生的安龙儿也在这场战争中失去自己的双亲。

安清源身为朝廷命官听一个外国人说起大清的国事不禁慢慢皱起眉头眼神沉重而庄严。

堀田正睦和其他三个日本人一直纹丝不动地挺身坐着他们那一边象一幅画一样静止只见堀田正睦的嘴巴在微微动着汉语说得不是很好可是低沉的音调威严震撼。

“现在西洋各国不断对幕府提出通商的要求。海关开幕府怕权力受冲击;海关不开日本将越来越落后幕府一年一年的拖延下去只会步大清的后尘被西洋列强挑起一场日本的通商之战那时日本就会象今天的大清一样处处受制于洋人……”

安清源插口问道:

“堀田先生也说大清在通商战争之后处处受制于洋人那么你来中国又可以找到什么强国之道呢?”

堀田正睦说:“半年前我从一个中国商人那里得到一本书书名是《海国图志》虽然只有一本我看完之后三天睡不着觉……

书中提到用洋人的技术对付洋人用洋人的政治体系治理国家也为对西洋列强的经济和军事作战提出了大战略画出了世界海图甚至在各行业的西洋技术也有收集。这本书的思想正好可以解决当今幕府面临危机甚至可以把危机变成机会可惜我只得到第一本。

这本书可以让大清制霸天下也可以让日本制霸天下所以我马上亲自到中国想找到全部《海国图志》……”

“魏源的《海国图志》?”

“安先生果然知道这本书!”堀田的眼里闪着异常激动的光辉。

“以夷攻夷以夷款夷师夷之长技以制夷……”

“对啊!这就是我看到的第一本上的内容安先生全部读过这本书?!”堀田正睦激动地站起来:“我没有看错安先生你真的可以听明白我说的话。”

安清源礼貌地站起来说:“几年前我在宫里监学的时候下面送过这套书上来圣裁清源也大略看过一下全书一百二十卷你只看过一本的话应该只是第一卷了其中不少观点清源也很叹服啊。”

堀田正睦扑的一声突然跪在安清源面前其他三个人也马上来到堀田正睦身后一齐向安清源跪下堀田正睦说:

“请安先生务必为在下找到一套《海国图志》什么价钱条件都可以提出拜托安先生了。”

堀田正睦一说完四个日本人一齐把头磕在地上安清源急忙扶起堀田正睦说:“不要多礼你先听清源说说情况大家先起来坐吧坐吧……”

绿娇娇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上日本人。近几年在广州的各国商人越来越多日本商人也会偶尔见到可是在深入内6的青原山居然坐着高谈国事为日本打开海关而千里求书的日本官员实在太出乎绿娇娇的意料之外。她在大哥安清源和堀田正睦的对话中感觉到国事的沉重也感受到他们谈及的是和天下每一个老百姓都有关系的事情从来不问国事的她也禁不住听得入神。

安清源扶几个日本人坐下来慢慢说道:

“其实这套书并不是说找就可以找到否则堀田先生也不会今天还在净居寺……写书的魏源是民间的文人鸦片战争主战官员林则徐的支持者战事失败之后林则徐丢官罢职可是却出资支持魏源写完了《海国图志》还想找书商出版。

当书送到宫中审阅的时候却马上受到大部份官员的反对。书中说以夷变夏就是说要中国变得象西洋国家一样这是没有官员可以接受的说法朝廷上下一致认为我大清是天朝大国除了让西洋变成中国之外其他的事情都都不用考虑;

官员大都认为这本书长洋人的气焰灭自己的威风书中提倡学习的西洋技术都是奇技淫巧会让国人沉迷丧志;

而书中提到向西洋各国学习的朝纲之制说是‘不设君主惟立长官贵族等办理国务’还要‘为酋不及世不四载即受代’……不设君主已经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要官位不世袭四年换一次长官更是不可能的事这套书马上被皇上禁了在民间印过出来的相信也寥寥无几啊……”

堀田正睦的神色一下黯然下来:“啊……是这样啊……”

安清源拍着堀田正睦的肩膀说:

“不要灰心我不是那些腐迂的官员我了解你的想法。既然堀田先生有强国之志清源会尽力帮你找查这套书一旦找到会马上交到堀田先生手上。”

堀田正睦转头看着安清源神情凝重地点点说:

“非常感谢你的理解堀田一定会重重酬谢安先生。可是大清的皇帝都讨厌这套书就算我得到之后天皇和将军也不一定会接受啊……”

堀田正伦对他父亲说:

“父亲大人说过身为武士绝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堀田正伦一定会支持父亲大人。”

安清源也说:“是啊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嗯……各位到净居寺多久了?”

堀田正伦说:“有十五天了。”

安清源又问道:“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告诉我?”

堀田正睦说:“安先生请讲。”

“你们急于找《海国图志》的话要到大城的书商那里找而且事不宜迟现在堂堂藩主大名在这偏僻小寺庙一住就是十五天不是特地来参禅吧?”

无味大师笑咪咪地看着他们一言不。

宫部良藏的左手轻快地放到腰间的长刀上拇指一顶刀锷把刀推出刀鞘;安清源突然从腰间拔出长剑一个箭步挺剑向宫部良藏的胸前刺去。

刀光一闪客堂中出震响的金铁撞击声。

安龙儿休息了一会想出来看看绿娇娇在那里正走到客堂门前就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

宫部良藏从椅子上扑出来踏前一步迎着安清源的剑势拔刀同时斩向他胸前。

安清源持剑的手被震得高高弹起宫部良藏却已经站在安清源刚才站着的地方他们两人电光火石地交换了位置。

宫部良藏人未站起来就已经收刀入鞘。

安清源垂下长剑剑一直出嗡嗡的声音在震动着。他用手指压了压剑背待震动停下来也收起剑。

当他转过身大家看到他的马褂胸前已经被宫部良藏划出一尺长的口子。


(一零一)清规


宫部良藏转身向安清源说:“失礼了。”向他稍稍鞠了一躬。

安清源也拱拱手说:“承让。”然后慢慢解开划破的马褂交给绿娇娇拿着。

堀田站起来领着三个日本人向安清源鞠躬不卑不亢地说了句:“非常对不起是我的属下失礼请你原谅。”然后又坐下来。

安清源笑着说:“宫部先生剑术高强日本剑法让清源大开眼界佩服。如果不是宫部先生手下留情清源已经当场毙命了……”

不只是安清源这么说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中国人都无以伦比的惊叹。绿娇娇不禁想起杰克的拔枪度如果让杰克和宫部良藏一起拔出各自身上的枪和刀谁会更快些呢?

安龙儿刚刚到客堂门前也看到这一幕更是从心底里对宫部良藏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

安龙儿学武多年练过南拳北脚刀枪剑棍他对功夫的理解无非以快打慢见招拆招。

他见过孙存真和6友的功夫已经觉得他们的度极快对招式的运用拆解都极为高明。

眼前的宫部良藏一刀破敌恍如无招无式安龙儿根本看不到他在收刀之前做了什么只看到安清源身上中刀而刀锋的控制已经达到神化的地步不得不让安龙儿震撼。他感到眼前的武功绝不平常宫部良藏只出了一刀他不是赢在招式也不完全赢在度事实上安清源的剑一点也不慢这里面一定有些与平常所见武功不同的地方……

从广州出来奇遇不少可是在这一刻他才感到什么叫天外有天。他不敢打扰大人说话悄悄地闪到绿娇娇身后站着绿娇娇用脚推给他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他坐下来后眼睛一真好奇地看着宫部良藏看看他奇特的型又看看他腰上的长刀。

他现宫部良藏佩刀的方式和中国人很不同:中国士兵和镖师武行都会把刀用绳子链子挂在腰间走起来一晃一晃跑起来要用手压着刀柄不让刀晃动和掉出来;可是宫部良藏的刀鞘却是插在腰带里紧贴身体刀和人融为一体人活动时刀随着人无声无息地运动。

他还现那把日本刀和中国刀的形状有很大区别窄长的刀身虽然只是亮了一下可是他看得出来这种形状会使刀运动得很快很快。

宫部良藏也现安龙儿一直看着他他远远向着安龙儿微笑欠欠身示意问好。安龙儿也笑了学他的样子向他微微鞠躬不过却感到背上一痛。他这才想起昨晚背后中了一刀还有长长的伤口拉着。

安清源脱下马褂重新坐下来说:

“我一问到你们长住在净居寺的原因宫部先生的刀就弹出鞘我的剑刚出鞘宫部先生的刀却出得比我更快……呵呵这不是刀快而是心快啊。快则快已在清源看来其快如惊弓之鸟……

宫部先生面带戾气来这里之前应该生过一些事莫非堀田先生被人追逐到这里?”

安龙儿突然现安清源很象绿娇娇从想事情的思路到说话的风格以至说话的语气都象。安龙儿眨眨眼睛看看绿娇娇觉他俩连精致的五官都长得很象兄妹就是这样的吧?

堀田正睦正了正身面向安清源平静威严地对他说:

“目前幕府将军的国策是锁国在下一直提议开国效夷和将军的政策相违一些大名和家老认为在下有倒幕谋反的嫌疑欲除堀田家而后快;

堀田这次匆匆到中国求书图强一来不放心犬子独自留在日本恐其遭遇不测二来想让犬子到中国增长见识所以带他一齐来到中国。可是怀疑堀田忠心的人却派出忍者一路追杀想把在下杀死在中国这样他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敌人。

安先生眼力过人来到净居寺之前我们的确经过多次战斗。如果安先生是要在下的人头请到山下一决生死不要在这里打扰了禅门清净……”

安清源朗声大笑说:“堀田先生直率豪迈真有大将风度啊!清源今日认识各位真是三生有幸。”

无味大师一直盘脚坐在椅子上看热闹因为他长得矮小八仙椅在他身下象一张床。这时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拄着禅杖走到客堂中间笑着对堀田正幸说:

“堀田君不必多虑清源是本主持故友之子不会掺和到日本的国事他刚才也答应了会帮你们找《海国图志》为了两国百姓安居乐业大家一同努力吧……

好了各位施主听本主持安排咳咳禅门清规过午不食过了中午没饭吃一会大家吃多点……

受伤的客人可以在本寺养伤本主持刚才看望过大家的病都会治好不过随缘乐助手头松的施主主动一点捐香油钱……”

然后无味大师看了看孙存真绿娇娇在一旁边耸着肩笑个不停只是紧紧地抿着嘴不敢笑出声。

无味大师面无表情地看看绿娇娇然后继续说:

“不管有钱没钱身份高低进来净居寺众生平等请安家的客人按禅门清规参加劳作具体工作执事僧会安排;堀田家的客人天天都有劳作你们安家兄妹也不要落后于人……”

绿娇娇忍着笑样子挺聪明地说:“我知道百丈清规上说一日不作一日不食。”

无味大师对绿娇娇说:“记得就好没干活那天你不要偷吃啊要罚打坐的。”

绿娇娇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我们曹洞宗的修禅之路就是一味打坐小茹你不要看不起打坐有时间我亲自教你……”绿娇娇一听无味大师的教诲眉眼马上皱得象个苦瓜。

安清源对无味大师拱拱手说:“清源家父失踪有些事急于向大师请教不知……”

“本主持三十天后才回答各位的问题三十天内只能我问你们你们不能问我就这样吧。大家去斋堂帮手准备开饭。”无味大师说完用禅杖向门外一挥恍如指挥着千军万马。

安家一众人等没想到无味大师如此安排可是眼下有求于人再心急也只能忍一忍哭笑不得地向无味大师行个礼鱼贯走出客堂。

堀田家那四个日本人看来的确是天天在这里干活神情平静庄重地向无味大师行个礼也跟着离开客堂。

午饭后除了病号全部人要在厨房搞清洁。

安清源和绿娇娇在洗锅安清远本来很不愿意干活可是看到大哥都在洗锅只好带两个镖师提水洗地。

绿娇娇蹲在灶台上用铲子铲锅巴她问安清源:

“大哥朝廷里面有国师府吗?”

“国师府?不可能呀这是明朝的机构大清没有设这个部。”

绿娇娇又说:“那明朝的国师府是做什么的?”

安清源想了想说:“给皇帝出点子。”

绿娇娇说:“文武百官也可以给皇上出点子呀那国师有什么特别嘛?”

“国师也给皇上看风水。”

绿娇娇好奇地凑着安清源说:“嗳大哥咱们大清皇上的风水是不是你看的?”

安清源哈哈大笑:“你想得可真美呀大清皇上的风水两百年前就定下来了哪还轮到我看我在钦天监是管皇历编篡没有管过风水的事调到翰林院后就完全成了教书匠。”

“唉……那你说是谁为了龙诀的事逼着我们跑来跑去呢?昨天要不是你来救我我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安清源放下抹布也长长吁一口气说:“安家庄那三块翻起的红砖就是要把你引向北方昨晚的奇门遁甲阵是为了捉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没告诉大哥呀?”

绿娇娇本想探探安清源是不是国师府的人谁知却被人倒打一钯一脸没趣地蹲在灶台上低头看着大锅里面:“我那几年的事你也该知道我离开家那么久还能知道什么?对了你有起卦算过爹的事情吗?”

安清源无可奈何地笑着说:“我怎么会不算呢?只要知道爹还活着就安心一些从卦象上看爹是在吉安府的北方。可是北方这么大怎么找?就算小小一个吉安府要藏起一个人的话一辈子都可能找不到。”

绿娇娇又凑近一些说:“你知道爹的时辰八字吗?我们可以用阎王吊魂咒一直追到爹的面前嘿嘿就象你追我的时候一样。”

绿娇娇紧盯着安清源的眼睛全部精神集中期待着他脸上眼神露出一丝破绽。

安清源用手捡起锅巴扔到桶里一会用水泡开了可以喂鸡他摇摇头说:

“呵呵我追你的时候哪里用阎王吊魂咒我赶到青原码头的时候那里围满了官差我问问人就知道你向北跑了我还知道你在码头开过枪呢……爹一向很重视不让八字外泄我只知道他的生辰可是不知道时辰。”

安清源轻描淡写地把绿娇娇的问题当成今天生的事来回来没有露出任何不自然地方绿娇娇只好乖乖听下去。

“再说一天有十二个时辰我们总不能做十二个吊魂针分十二个人去追吧所以还是不能用吊魂咒……只要爹还活着我们还有时间找。

对了无味大师好象知道些什么可是他神神秘秘的还要我们在这里住一个月才告诉我们你看他想搞什么鬼?”

二哥安清远也挤到灶旁边凑过脑袋说:

“我以前也不知道爹在山上有个和尚朋友小茹怎么知道的?”

绿娇娇说:“你们老早就走了嘛好多年都只有我陪着爹你们不在的时候他时不时就带着我上山找人聊天后来认识了无味大师……你们回来的时候他天天在家陪着你们老和尚也不会下山找爹玩你们当然不知道他认识些什么人了。”

二哥安清远说:“我出门做生意十年爹认识他多久了?”

“嗯差不多十年吧大哥早就上京当官了更不知道爹的事情。”绿娇娇说着说着语气中竟有几分责怪两个哥哥不常回来看父亲的意思。

二哥安清远看到小妹嘟着嘴挺不好意思的于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盒子说:

“小茹二哥送个礼物给你……你看……”

“哗!”绿娇娇的眼前出现两片绿得黑油亮透光的玉耳片耳片呈柳叶形用黄金做出精巧的镶件细细看去那玉的绿象要往下流动一般色泽浓郁均匀而活泼。

绿娇娇双手捧过脸上掩不住笑得象花一样连眼睛也象两片玉耳片一般着绿光。

“这是什么好东西呀?”

“这种玉叫做绮罗片专门给女孩做耳坠子用……”二哥安清远一说起玉石也和绿娇娇一样双眼绿光嘴巴不停地说:

“这块玉原来有冬瓜一般大小刚採出来是黑乎乎的商家没有人开价主人家也看不出有什么好处想着开来也卖不了钱于是扔到马廊里铺地。

三代人之后马蹄天天踩这块玉竟然踩出玉里的色彩。一天太阳反射出绿光让主人家现了那主人才连忙去打磨开口看石一看不得了啊原来这玉是极品翡翠玉石上的颜色不是黑而是太绿了绿得黑开出来做成饰的话这玉越薄越绿……”

“啊……”绿娇娇听得张开了嘴巴合不上口水都快流出来。

“后来呢?啊……呵呵……”

安清源看着自己的弟妹聊天这么开心也会心地笑起来。

二哥安清远说:

“后来这主人在一次节日大会里做出一批饰给舞女戴上那些舞女脸上白白嫩嫩嘴唇上涂口红耳朵上坠着这黑绿玉耳片三种颜色一衬起来真是美妙绝伦……”

绿娇娇在眼前吊起绮罗玉耳片一脸陶醉的神情说:“我也可以这样打扮呀……”

“我没说完呢……那主人还用玉片做出一个灯笼从里面点上火晚上从外面看透光的墨绿耳片翠艳夺目看得人人都想抢上一片这批玉耳片于是一夜成名因为是在绮罗开采出来的所以叫做绮罗玉。你举在阳光下看看……”

绿娇娇马上跳下灶台走到门前举着玉耳片看向天空只听到她“啊”了一声嘴巴又张开了合不上。

“二哥找到爹之后我要跟你去云南赌玉啊……太好玩了!”


(一0二)有情众生


安清源笑着摇摇头说:“你们两个啊走到一起就没好事唉……”

他一声叹息之后神色随之黯淡下来:“我还真想你们可以胡天胡地去云南玩只怕天下局势不稳定那时别说玩了求保命都成问题。”

安清远听大哥这么一说转过话题问道:“大哥我们家是玄学世家老爹布下的风水局天下无敌我们的八字老爹也算过要是有事他早就告诉我们了人家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中注定活八十岁想七十九岁死都难啊……”

“那你就错了……”安清源和绿娇娇异口同声地回敬这个大大咧咧的二哥。

“大哥你说吧嘻嘻……”绿娇娇缩一缩脖子嘻笑着说。

“好……二弟人家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错天下太平当然是这样可是天下大乱就不能这么说了;比如上一年黄河决堤水淹五省两岸百姓一夜之间死亡数十万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计其数那死去的几十万人都是该死的命吗?就算都是该死就要全部死在同一时间吗?

所以爹教我们天命不可改大劫不可逃要是大气数不好个人的小小八字无论如何富贵长寿也会被覆灭……”

安清源一席话说得字字在理绿娇娇却想起昨晚国师府那些坏蛋在天魔之地布下奇门幻阵的事他们做的方法就是利用大环境的杀气来全面击破个人的八字。

二哥安清远频频点头:“说的也是所以说我们做生意的还是要选个好地方。我想黄河两岸死的人里面也有不少是做玉石生意的那想到晚上一大水就全死掉了。”

安清源又笑起来:“这财迷是没救了老想着卖玉石赚钱……你做生意不要只看着钱多少关注一下天下局势看准了小则可以风浪中独善其身大则可以借势成一番事业赚一笔真正的大钱……”

“哗……”绿娇娇和安清远都同时惊叹。绿娇娇说:“大哥要是做起生意一定比二哥还赚钱……”

这时无味大师走进来检查工作他一进来就说:

“你们也太那个了都到了老纳的地方还是躲在一起谈钱你们就不能谈禅?”

安清远憨厚地笑着说:“呵呵呵……大师有钱才可以捐香油嘛。”

无味大师眼珠一转对绿娇娇说:“做得习惯吗?”

“不习惯……”

无味大师毫不同情:“做多几天就习惯了。”

安清源问无味大师:“大师刚才执事叫我把锅巴泡水喂鸡咱们净居寺可以吃鸡吗?”

无味大师看看厨房门外在草丛中闲逛的母鸡对安清源说:

“那些鸡不能吃只是用来下蛋……我告诉你们几个佛门净地不能杀生那里有三十七只母鸡全部都有名字少一只都找你们算帐。”

绿娇娇奇怪地问:“和尚不是只吃素吗?怎么可以吃鸡蛋呢?”

无味大师听了她的问题横着嘴唇笑一笑从桶里捡出一粒饭问她:

“这粒米有没有生命?”

“有。”

“没有。”

安清远和绿娇娇同时回答于是同时在脑门上中了两下无味大师的禅杖:“两个都错。”

“说有或者没有都太简单了。天下万物都有生命任何东西你们看起来会动不会动的东西都会经历成长定形破坏消失虚空这四个阶段佛说成住坏空就是这个大定数。

可是无数生灵中却分成两大类一类是有情众生一类是无情众生小茹什么是有情?”

“我知道就是有感情……哎呀!”绿娇娇一回答完头上又中一下禅杖。

“不懂不要装懂有情众生是有思想的生命无情众生就是没有思想的生命……你看这粒米它由一粒种子成长为稻米所以它是活的佛门说不能杀生我们吃了他岂不是杀了他吗?

其实不然啊它没有思想所以是可以食用的无情众生只要我们好好珍惜它认真地从中感受世界的真义我们完全可以安心地用它作食物。”

无味大师说完把那颗饭放进嘴里闭上眼睛好好地品尝了一番看样子象在吃无比甘香的美食陶醉了一会之后他睁开眼睛问道:

“小茹鸡蛋是有情众生还是无情众生呢?”

绿娇娇跑到门口准备好逃跑路线才说话:

“大米没脑子可是也不会长大成母鸡可是鸡蛋虽然没有脑子孵出来之后就成了有脑袋的母鸡了所以鸡蛋是有情众生和尚不能吃!”

她一说完就闪到门外伸头进厨房看看无味大师作何反应。

无味大师问安清远:“她说得对吗?”

安清远说:“对啊……哎呀。”头上又中了一下。

安清源忍不住笑起来无味大师又问安清源:“她说得对吗?”

安清源只是笑着摇头合着嘴不敢说话。

无味大师走到食物架子上踮起脚尖从高处的篮子里拿出一个鸡蛋举在手里一脸愤概地说:

“不知道你们读些什么鬼书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要有公鸡配过的母鸡所下的鸡蛋才会孵出小鸡;我们寺里没有公鸡母鸡只生孵不出小鸡的蛋又怎么会是有情众生呢?”

无味大师说完后给每人了一个孵不出小鸡的鸡蛋让他们回去领悟禅机明天把蛋交回厨房厨房里即时出一阵爆笑声。

绿娇娇回到自己的房间孙存真已经吃完午餐的饭菜。

绿娇娇又把从厨房带来的熟鸡蛋剥了壳放到孙存真的手里用手指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吃”字。

孙存真摇摇头把鸡蛋向前方递过去意思是让给绿娇娇吃。

绿娇娇看着孙存真包着布的脸笑着把他拿着鸡蛋的手送到他嘴边。

孙存真吃完后她又给了他一杯水。

然后为孙存真擦过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僧袍在地上铺好席子被垫在他手里写了个“睡”字孙存真乖乖地躺到地上绿娇娇也上了床。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过觉可能因为生嚼了大口鸦片膏尽管现在已经悃得作呕可是合上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子里无法停下地想着无数事情。

刚才无味大师悄悄来过看过孙存真的伤势他说今晚子时会有人来治孙存真的病让绿娇娇安心等待短时间内不要离开净居寺。

无味大师是得大智慧的人他的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绿娇娇虽然很想知道父亲的下落就算是用上十二支阎王吊魂针连找十二次她都愿意去找;

可是作为父亲好友的无味大师在知道她急于找父亲的情况下仍要求她留下就证明无味大师这里很可能有答案这时候贸然离开净居寺自己出去盲头乱撞是非常不智的做法。

绿娇娇已经习惯了国师府的随时袭击反而是大哥安清源总让人感觉到说不出来的不自然。

昨天晚上在自己准备暴结界和那些混蛋同归于尽的时候大哥就跳出来救了自己可绿娇娇却不敢肯定大哥偶然赶到天下没有这么多巧合吧?

后来大哥说无法救孙存真也让绿娇娇意外。在她看来大哥安清源无论风水和道法都比自己高强很多可是他却稍微试了一下就放弃救孙存真这让绿娇娇联想起在广州的事情;

那一天他和绿娇娇回家一同推开门看到家里被搅毁她和大哥一起算卦找原因连她都可以轻易算出进来破坏的人是公门之人安清源却算不出来。这两件事都让绿娇娇感觉到大哥一直对她有所隐瞒。

绿娇娇看着睡在地上的孙存真也想到邓尧。

邓尧那鬼魅一般的出招度远远越孙存真的武功层次当然也远远过和孙存真打成平手的山东快刀6友。他完全可以在孙存真背后一刀砍下他的人头不过他没有出刀只是出了一指让孙存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是在救孙存真吗?

绿娇娇闭上眼睛慢慢地把邓尧所做的事连成一条线。

自己和几个小兄弟打破奇门幻阵之后国师府那三个人才突然攻过来。听杰克说那时的邓尧是主动出招攻击他和孙存真。

贴身的第一次掌心雷打不死杰克当其他人都追向绿娇娇时邓尧向杰克四周的地面起雷击造成地陷把杰克埋在沙地下面。

那一阵雷声自己也听见好大的一阵雷啊如果邓尧真要杀杰克不用把雷打得震天响而且只打向地面不打人;他只要象炸开洪老爷的尸体那样贴身一爆就可以把杰克炸成十八件人肉杂碎可是他也没有这样做。

邓尧高调地活埋了杰克之后飞身进攻孙存真只用了一刹那就夺去孙存真的五感回头却和背后有刀伤的安龙儿用佩刀拼杀了几十招以至于自己几乎有机会开枪杀他。

用雷击沙地活埋杰克的时候四周没有人用手指点符袭击孙存真时也没有人看着他;当金立德和他一起和安龙儿拼刀的时候他却变成一个武林低手。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只能说明一件事邓尧根本没有杀人的想法。

也说明了他从来不在有人看着的时候出招他隐藏了无比高强的战斗力。

为什么?邓尧想干什么?

绿娇娇迷迷糊糊地睡去。

做完厨房的工作二哥安清远带着两个镖师下山过夜。一来他们的行李还放在吉安府的客栈二来叫他一个天天吃喝玩乐的生意人放下俗念来做寺庙里的劳作也实在是为难;于是他说好每天上山看大哥和妹妹这样可以给他们带些日用品和好吃的东西也方便在吉安府打探其他消息。

大哥安清源说多年没有见妹妹想在山上陪妹妹住些日子也好向无味大师了解父亲的情况决定留在净居寺每天劳作参禅来个短期修行。

净居寺果然没有晚饭的饭局作为病号的杰克和安龙儿也只能分别额外分到一个鸡蛋一口咽下去之后都饥肠辘辘地上床睡觉。

绿娇娇把房间里的灯吹熄静静地坐在床上打坐炼丹和孙存真一起等待子时到来。

到了子时看到窗外有人打着灯笼走到绿娇娇的房间敲门她连忙去打开房门看到无味大师带着一个清秀的年轻男人走进来他就是早上在客堂里见到的其中一个日本人丹羽如云。


(一0三)第六识


无味大师反手关上门说:

“小茹丹羽先生是阴阳师他一直支持开国效夷的主张为了帮助堀田君一齐来到中国。”

丹羽如云放下灯笼面带微笑向绿娇娇鞠躬行礼开口说道:

“安小姐今天早上初见到你和孙先生我就看出他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可这并非由眼盲和耳聋引起;

我起卦后卦象显示是由于中了邪术才会这样后来无味大师向我提起这件事所以我斗胆来看看。”

绿娇娇听丹羽如云这样说马上谢过他们两人然后问道:

“丹羽先生能看出是什么邪术?可以治好吗?”

丹羽如云说:“夺去五感的邪术有多种不过道理都是封锁经脉只要可以沿经脉找到病源对症疏导一般来说都可以解决……人有眼耳口鼻身五感现在孙先生失去了头上的五官感知可是还有触感证明对方下手时留了最后的余地并不是要他死这个邪术从一开始就没有必杀的怨念所以我愿意试一试……”

绿娇娇让出位置给丹羽如云又在孙存真手上写字告诉他有人来为他治病让他镇定下来。

丹羽如云走到孙存真面前左手捻起右手的衣袖右手掐成剑诀放在自己和孙存真之间然后口中喃喃念动密诀右手指尖渐渐出白光。他一边念咒一边在孙存真的额前轻柔而密集地指点着从指尖白光的轨迹看出这是一个五角星。

丹羽如云指尖出的不是道教修练而成的丹气而是他通过天人交合从大自然中提取出来的灵气日本阴阳术称之为式神。

这个五角星是由天上的星宿灵气聚成的星式神丹羽如云正在驱动星式神进入孙存真的经脉寻找病因。

星式神很快扭成一股白气从孙存真的额头没入脑中绿娇娇担心地看一看无味大师无味大师笑咪咪地点头示意让她放心。

白气形态的星式神进入孙存真的额头后迅贯通头部的全部经脉很快就从他的五官流出来只见孙存真突然睁开眼睛眼珠四周看了看明显是可以看到景物的神情。

绿娇娇欣喜若狂马上握着他的手问:“怎么样?是不是看见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孙存真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抱头叫了一声“痛”然后在椅子上弯腰埋下头。

丹羽如云低沉地说:“找到不通的穴位了……”

然后剑指在空中往回一卷五星式神的白气瞬间收回指尖从孙存真的后脑脑空穴钻出另一股白气象一条白麻线缈缈升起这是星式神在无法通的经脉上留下的讯号;丹羽如云看到这股白气眼神一亮做个手势让绿娇娇按住孙存真的头不要让他抬起来。

绿娇娇的手一直握着孙存真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压着他的后脑让他保持埋头的姿势;丹羽如云闭上眼睛把剑指伸入上升的白气中念起合神之咒从中感觉五星式神从符中传来的一切消息。

他的剑指随着咒语不自觉地轻轻摇动白气并没有在手指的划动中飘散而是被从上至下划成一道繁复的符咒绿娇娇认得这道符正是在孙存真的幻海中插在天空的巨大铁符上的符图可是她却从来没见过这种符式。

丹羽如云也看不懂这道符可是他却可以从星式神中感知到这道符已经在孙存真的经脉中延伸也感受到设符者的心境。符是施术者强大精神力量的载体符和人是互通的关系。丹羽如云从铁符的心法中感觉到施术者的矛盾心情似乎被迫做着自己很不愿意做的事。

丹羽如云衣袖一挥喝退星式神。他对绿娇娇说:

“这不是一道以封杀为目的的符这道符并没有阻断孙先生的的正气但是符已经在他的经脉里根深蒂固体内的气经过脑空穴就会先从符上掠过符用一种很奇特的方式生长在他的身体里面……”

绿娇娇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丹羽如云问道:“可以救吗?”

丹羽如云却笑了:“不一定要救这道并不是邪符在孙先生的身体内不会影响他的生命反而可以激他的第六识……”

无味大师听到他的话微笑着点头绿娇娇却如坠云雾之中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他俩人。

丹羽如云请大家坐下然后对绿娇娇说:

“设符的人不想杀孙先生这道符中没有杀戮的戾气而这道符也没有打断经脉而是把封锁住的眼耳舌鼻这四识集中到第六识……”

绿娇娇嘴巴张开觉得自己象个白痴完全不知道丹羽如云在说什么。

无味大师看到她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起来他说:

“呵呵小茹不是佛门中人如云你的解释太深奥了……小茹佛学中把人用于感知世界的知觉分成八种一般人至少会有六种就是眼识用眼睛看;耳识用耳朵听;舌识用舌头尝;鼻识用鼻子嗅;身识用身体的皮肤和肉体去感觉比如痛和舒服酸和麻软和硬这些都要用身识去感受;

可是人还有第六识就是意识意识就是你的思想感觉比如喜怒哀乐这些都是由意识去感知;如果人可以放弃肉体的感知而专心开意识的感知的话他完全可以用第六识就是用意识去取代之前的低级的象动物一样的五识……”

绿娇娇说:“那是不是闭着眼睛就可以看到东西?元神出窍就可以这样。”

丹羽如云说:“对孙先生现在被蒙住了四识不能看和听只是因为他一向只依赖用眼睛看用耳朵听一但失去就会陷入迷惑和恐惧;对于一般人来说象他这样就没得救了可是我的式神进入他的经脉时感到他的内气异常有力这道符又把其余四识的感知力集中到第六识他的第六识现在比过去强了四倍……”

绿娇娇还是茫然:“那怎么样我们不管他了?”

丹羽如云说:“安小姐先听我说完式神感觉到设符的人在下符时有非常矛盾的心情象在做着自己很不愿意做的事情从符气中可以感觉到愧疚之心啊……”

说到这里丹羽如云闭上眼睛顿一顿仔细回忆了刚才在合神之咒中感觉到的心情然后睁开眼睛从吊在腰间的花布囊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竹筒。

竹筒象杯子般粗细长度不足半尺竹筒上有个盖子。丹羽如云打开竹盖子在竹筒上敲了两下出清脆悦耳的青竹响声然后象赌骰子扣宝盅一样麻利干脆地把竹筒口扣到桌子上。当他轻轻拉起竹筒桌子上整齐垂直地叠着六个白竹雕成的骰子。

绿娇娇看到向着丹羽如云的那一面从上向下六个点数分别是四二六六二五。

丹羽如云看到数字后笑了他对绿娇娇说:

“果然是无法平静的反复心情啊八风之候占卜出樱花重开的吉兆如果你愿意等的话七天后这个设符的人就会来帮孙先生解符……”

“这么好?!”满心惊喜的绿娇娇无法想象也不敢相信这个预言可是她的心里多盼望真的可以这样。终于她也感受到求测者彷徨的心情。

过去只有绿娇娇给客人算卦看着客人忽喜忽忧自己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只当成是好玩;现在自己易位而居才真正感觉到算卦的人说出每一个字对自己心情的左右是何等的大。

“不过……”

丹羽如云说出一句“不过”绿娇娇的心马上从天空沉到冰湖里心脏紧得让额头冒冷汗。

“不过什么!”

“如果孙先生愿意的话请不要浪费了这个大好机会。他完全可以能过向无味大师学习修禅把自己的第六识强化开出心眼和心听以后还可以上升突破到第七识的无限力量不过就要放弃肉身四识……”

丹羽如云说到要放弃肉身的话让绿娇娇头皮麻她问无味大师:

“刚才你解释了六识还有第七识和第八识是什么?”

无味大师说:“第七识是末那识有些象道教所指的幻海这是人体最深层的力量。如果可以打开末那识孙先生的心眼比肉眼看得更远心听比耳朵听得更细眼耳对他而言不值一提;第八识是阿赖耶识对佛门来说这已经是无色无相的化境相当于道教的最高层次天人合一;呵呵当然了我只是打个比喻让你好明白一些两者不能相比较否则世上也无需分成佛教和道教了。”

绿娇娇说:“我大概明白了不过最后的决定要问孙存真我今晚先和他谈谈明天再告诉两位大师多谢两位大师。”说完双手合掌向两人分别深深一拜。

无味大师和丹羽如云离开房间后绿娇娇干脆再次进入孙存真的幻海。

在阳光灿烂的幻海中绿娇娇回到那个放着丹炉的心湖心湖上开满荷花传来阵阵清香。

孙存真悠闲地坐在丹炉旁边看着远处一条小船。小船上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正在打打闹闹地摘莲蓬。

看到绿娇娇来到心湖他站起来招呼绿娇娇到炉边坐下一齐看着湖上的美景。绿娇娇向他说了刚才丹羽如云的占卜结果和无味大师对八识的解说。

她对孙存真说:“你一定会好起来可是你要做一个选择你是要重新用肉身上的眼睛耳朵;还是放弃眼睛耳朵以后用第六识取代……”

孙存真想了很久站起来看向燃烧着熊能拙火的内丹心鼎说:

“我要更强大我愿意放弃眼睛和耳朵。”

绿娇娇对他说:“其实可以这样你先等七天如果邓尧不来为你解符你再去修禅或者我们可以再去另找高手治病……”

孙存真的自尊不充许他求人等救被可怜和被帮助。他身上忽然现出一身黄金甲手上一扬金箍棒沉沉地说:

“我不需要别人救我我只想变得更强……”

绿娇娇摇着头说:“你已经很强了你不必为了变得更强而放弃正常的身体。”

听到绿娇娇的话孙存真的语气开始暴燥:“我的身体正常吗?我天生就不是正常人!”

话音刚落孙存真已经从绿娇娇身边消失出现在心湖的另一边飞在空中出一声怒吼举棍向湖中劈去水面象炸起惊雷一般溅出冲天的浪柱。

绿娇娇关切地站起来看向远处巨人一般的孙存真: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而变强呢?你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你也可以过平常的生活啊……”

孙存真再回到绿娇娇面前穿着一身布衣深深地垂着头: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他们下手越来越狠了……可是我现在的能力根本保护不了你还一次次给你添麻烦所以我要变强我一定要变得更强……”

绿娇娇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你是为了我?”

孙存真转过身背着绿娇娇良久才说出一句:“我已经决定了。”


(一0四)模糊立场


第二天净居寺敲起晨钟孙存真就跟着无味大师进了禅堂一直没有出来过。

绿娇娇在执事僧的安排下到了厨房帮工;换上僧衣卷起袖子的安清源主动和堀田家四位日本客人到寺庙墙外的菜田里耕种。

安清源精通中国历史熟悉大清朝政和律例对历朝历代的成败兴衰自有一套精辟见解他和身为政治家的堀田正睦最为投契。他们很快就打成一片可以一同享受山野田趣也可以畅谈中日国事。

之后一连数日安清源不时看望受伤的杰克和安龙儿和绿娇娇聊天讲讲家里的趣事更多的时间是和堀田正睦讲授他看过的《海国图志》。

他尽可能把看书记得的部份讲出来丹羽如云则在一旁边密密记下他们的谈话记录堀田正睦在晚上重看一次之后第二天也会和安清源一起讨论其中的治国理论是否可行应该如何实施堀田家的禅舍俨然了两国的外务小军机。

绿娇娇看到孙存真到无味大师那里一去几天无影无踪每天都听无味大师说他过得很好让绿娇娇不要担心她也只好由得无味大师处理孙存真。

她一到下午有空的时间就跑到杰克那里开小会。

这天她给大家说了奇门幻阵一战中邓尧的种种奇怪行为和疑点杰克拔着胡子挑着眼眉地想事大花背趴在门口把鼻子伸到门缝安龙儿先说了当时的情况:

“那天从大网钻出来后金立德就过来砍我你们在旁边看不出来他的刀都不往我身上砍只是封住我要走的位置他象要把我困在那里不停地和我打……后来幺哥也来了我挡他的刀时不觉得很吃力不过他和金立德不同他的刀不是砍位置而是在砍我的刀反正我手上的刀就是响叮叮当当的一直在敲要是拿不稳的话刀都要被他敲掉……”

绿娇娇也象杰克一样摸着下巴不过没有胡子可拔她只好搓着下巴说话:

“要是龙儿的刀掉到地上可就好看了你说他会不会向龙儿砍去呢?”

“那么就会赶着龙儿跑他们在后面猛追当然也会总是追不上……”杰克几天没剃胡子头也长了一些一眼看过去他的头象一堆金黄色的大菜花他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很深刻地作出分析:

“我对大清的官很了解他们要保住自己的官职就不能出错可是有些官员在不能出错的情况下也不愿意做太伤天害理的事情于是经常做事打马虎眼做了面子功夫就交差我想邓尧就有这样的情况;要是假设在这个心理背景的基础上那么他的一切奇怪做法都可以合理的解释……对只有这样才合理……”

绿娇娇马上拉条凳坐过去很神秘地问道:“说说那是怎么样?”

杰克眼珠向窗外左右看看对绿娇娇说:“你大哥在哪里?”

“他去找堀田下棋了。”

“那就好我注意他很久了……”

“哎!我也是!”

“嘘……一会再说他的事我先说说邓尧……”

杰克向安龙儿和绿娇娇招招手三个人全都坐到连成排的大架床上凑成一圈。

“记得在芙蓉嶂一战吗?国师府有五个人来抢尸体可是我们见过面聊过天的只有邓尧、金立德和6友……在芙蓉嶂的时候他们三个先出来炸尸后来实在不行了才多了两个闪电人来电我……

然后在韶州府他们三个又是一伙人不见了另外两个……

这一次在幻阵中还是他们三个打头阵最后才是闪电人出来捉你你们不觉得他不是一个组的人吗?”

安龙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绿娇娇用手指顶着下巴说:“这一说倒是这种出场顺序都成规矩了我想他们下次出场还得这样……”

杰克说:“不管什么原因他们肯定是分成两个组而邓尧组有两个不会下毒手害人只有那个6友最狠一出刀就要见血你看上次在老范的花园捉刺客他一刀就把马杰的两只手砍断了而且这次还是他布下的奇门幻阵你还说他帅……”

“唉……人家功夫是比你好。”绿娇娇实事求是地说道。

气得杰克马上吹胡子瞪眼睛:“但我枪法好。”

安龙儿看到他们又在扯淡马上控制场面:“离题了离题了刚才说到幺哥呢。”

杰克回过神来继续说:“ok在芙蓉嶂邓尧没有参加打斗他炸了尸体后就跑掉了可以说是我开枪把他打跑了可是从他一出手就攻击尸体的做法估计他本来就没打算伤人;

到了那天晚上他一出现就向我和孙存真同时出手可是我们都没有被他炸碎其实他有这个能力呀他为什么能杀又不杀可是又要最先出手呢?”

安龙儿说:“当时的情况可以看出他们的目的他们要杀我和杰克活捉娇姐他先出手的话别人就不会出手而去追杀其他人。他打杰克可以手下留情别人出手的话杰克就死定了。”

杰克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后来他朝我打雷一打就是一大片偏偏没有打中我摆明了是要给大家听到他出手;这雷声不是给金立德听因为我看到金立德有意离开他让他放雷他是打雷给正在捉娇娇的闪电人听;他还不想有其他人看到我在地面活着于是他把地面炸陷把我埋在里面。”

“我想不完全是这样大花背刨你出来的时候你都快死掉了……”绿娇娇摇摇头说:

“还有一点他是神霄派的道士道士有戒条不能杀人自卫是另一回事不是坏得透顶的道士都不会起杀心主动出手。他不一定不敢杀只是他出手的份量不会直接杀死你;至于你死不死就看你的命有多硬了与他无关。

这种出手的份量从孙存真那里可以看来出孙存真两次中招三尸勾命箭和这次的什么铁符都是可生可死有人救则生无人救则死这就是他出手的信条——间接杀人。”

安龙儿说道:“可是他对孙存真的下手很重只留下一线生机了。”

杰克说:“你们没有和清朝的官打过交道不明白这些事孙存真本来是朝廷的人他现在是叛徒上头一定下令追杀他邓尧对他出手这样已经是留了手。

我还注意到在捉娇娇那两个闪电人在场的时候邓尧下手特别凌厉他似乎不想让那两个人觉得他下不了手。那两个闪电人象是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监视他们的工作在最必要时才出来帮帮手他们这两组人可能并不团结。

他把孙存真打成这个程度向上边交了差对他自己而言又不算是杀人而且现听还说那道铁符会给孙存真一个开第六感的机会所以他在几天后来给孙存真解符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绿娇娇听到这里幽幽地叹一口气说:“现在我倒真想见到邓尧了龙儿你心情好的时候帮我算算他什么时候来吧……”

杰克向绿娇娇扬扬手神秘地笑着说:“你没现邓尧很强大吗?一秒钟就可以击倒孙存真的邓尧啊他还是你们的幺哥……喔……”

绿娇娇和安龙儿互相看了看:“对啊!他来这里就好了!”

“你们明白我意思就好了现在说你大哥……”

杰克找茶水喝了一口清清嗓子又开始做分析:

“安清源和邓尧在广州见过面而邓尧又不想杀人所以他出现救你的时候邓尧和金立德转身就跑是有可能的……可是那两个闪电人有任务要捉你当邓尧和金立德逃跑后他们两个完全可以放雷放电把全部人杀掉怎么可能被安清源几剑打走呢?”

绿娇娇说:“在进芙蓉嶂之前龙儿算过一卦对手应该有六个人而不是五个可是我们每次都只见到五个那最后一个一直没有出现我直觉那个人是我大哥。”

杰克说:“他来救你的时间刚刚好并不代表会这么巧;也不代表他想帮你;因为想捉你的人一样不想你死……”

安龙儿插嘴说:“可是大哥和二哥一起来救我们二哥不可能也是国师府那一伙人呀?”

绿娇娇却说:“他完全有能力算出战斗的结果和调节来到战场的时间爹对我说他教过大哥诸葛马前课掐算法这是当年诸葛亮在战场中专用的卦术。”

安龙儿说:“这样说也没有证据只是猜猜罢了。”

杰克挪到墙边靠着说:“对没有任何证据我只是直觉他有问题;不过要是邓尧想来而万一他真是国师府的人邓尧就麻烦了。”

绿娇娇转身下床说:“我要想办法见邓尧他在我身边潜伏了两年他知道全部情况。”

安龙儿在禅舍修养了几天早上看看书晚上勤炼女丹功在净居寺的好药和丹功的配合下背后的刀伤恢复得很快。没多久他就尝试下床做做运动主动到执事僧那里找事做。

杰克和安龙儿睡一个房间安龙儿去干活他一个人在房里无聊也跑到厨房帮绿娇娇做事。

执事僧看到安龙儿有伤在身给了几份轻松工作他自己选安龙儿却主动选择了跟宫部良藏和堀田正伦上山打柴一来可以上山透透气二来他太想再看一看这几天念念不忘的刀。

那刀鞘的精美刀身弧线的优雅宫部良藏电光火石的出刀和收刀都让安龙儿着迷不已。

宫部良藏记得刚刚见到这个小孩他就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所以他知道这小子是在打他那把刀的主意。

他是堀田正伦少主的剑术师父教惯了小孩子他倒不在意带多一个小孩所以他也欣然让安龙儿跟他去打柴。

事实上他每天去打柴的时候并不只是劳作他和十几岁的堀田正伦有一半时间是在山上练剑现在安龙儿也来一起练习的话正好让堀田正伦多个不同的对手试练。

他们三人每人带一把柴刀上山一个时辰后已经每人砍了两大捆柴。大家坐在山腰的坡地稍做休息安龙儿又眼巴巴地看着宫部良藏腰上的长刀。

堀田正伦问安龙儿:“你喜欢他的刀吗?”

“嗯喜欢。”

“你也会剑法?”

“会。”

“那太好了我们来对练可以吗?”堀田正伦高兴地出比赛邀请。

很快两个大男孩就用柴刀削出自己称手的木刀在山腰拉开阵势。

堀田正伦慢慢地绕安龙儿走了几步在斜坡略高的地方停下来。安龙儿亮掌藏刀侍机出招堀田正伦左手持刀向安龙儿一鞠躬之后双手立刀在身体中间刀尖斜斜指着安龙儿的眉心。

宫部良藏叫道:“开始!”

开始号令才叫出一半堀田正伦高高跳在空中。安龙儿眼前一花看到阳光凌乱刺眼随着雷声一般的猛喝从天空震下来木刀已经向安龙儿的头顶劈下去。

这么快!他的心跳象停了下来后撤一步举刀向头上架去。

“咔喇”一声之后安龙儿的木刀被劈断举起的手上只留下半截木柴。

堀田正伦的木刀却停在他头上一寸的位置没有砍下去两个男孩都静止下来四周的空气也象凝固了一样。

一头冷汗的安龙儿的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我已经死了……


(一0五)斩心


堀田慢慢抬起刀后退三步收刀鞠了个躬安龙儿才回过神来。

他眨眨眼回想着刚才生的事情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一瞬间的事情全部回忆起来。

他想道:刚才是他偷步开始了他是靠突然袭击才会赢如果再来一次由我抢攻一定会赢回来。

于是他扔下断柴走到一旁又削出一把木刀对堀田正伦说:

“我们再来。”

说完举刀就向堀田正伦的头上劈去堀田正伦一步不退也同时双手举刀从上而下斩向安龙儿。

两把木刀在空中相撞可是并没有出安龙儿意料之中的撞击声。堀田正伦的的木刀紧贴着安龙儿的木刀斜斜削下把安龙儿出刀的方向引向自己的身边外侧。

堀田正伦荡开对方的木刀后刀势抡圆从下运到头顶把刚才滑刀卸力的动作变成出刀前的运刀力当安龙儿还在收刀重新出招的半途堀田正伦的木刀又劈到安龙儿的头上。

安龙儿手忙脚乱地举刀过头招架两把木刀在安龙儿头顶撞击出“啪”的一声堀田正伦的刀顺着力道弹起。

安龙儿一看对方的刀弹开正要转腕出刀向堀田正伦的头上砍下;可是堀田正伦的刀虽然弹起却没有离开安龙儿头顶的***木刀被他直直举在自己头顶刀才弹到空中他踏前一步又把刀重新压下向安龙儿的左侧脸部劈去。

安龙儿这才想出手那边就要回手而且他是右手持刀左脸正是他的最难回刀防守的死门这时一招比一招忙乱他只好硬收回进攻的招式先把木刀拉回头部回防。

一刀攻完堀田正伦的攻击重复进行快捷又充满变化木刀象雨点一样打向安龙儿堀田正伦步步紧逼抢攻安龙儿连退十几步堀田正伦就连续进攻了十几刀直把安龙儿赶到空地外的大树后。

宫部良藏大声叫停安龙儿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喘着粗气。

堀田正伦已经后退到空地的中间可是安龙儿的心还停留在刚才对方的猛攻之中他感到害怕。他出生入死很多次了按理说现在要他死他也不会眨一眨眼可是他真是感到自内心的恐惧。

他用力吐一口气让自己振作一点输一阵是小事情可是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会怕?

不可能这只是木刀自己一定是体能没有恢复过来有些心跳罢了。

安龙儿跳到空地中间对堀田正伦说:

“再来!”

堀田正伦看出安龙儿的心浮气躁他在空地中间拉开弓步双手把木刀藏到身后刀尖斜指向地面然后静静地看着安龙儿。

这个名叫“八相”的刀势是一个以静制动以退为进的招式对付有强烈主动进攻意愿的对手非常有效堀田正伦准确地捕捉了安龙儿的情绪也准确地做好应对准备。

安龙儿从正面看去看不到堀田正伦摆在身后的木刀他也意识到在战斗中看不见对方的武器是多危险的事情可是对方已经摆明了等他进攻这时候可不能象个女人似的拖拉。

他已经想好了第一刀从对方的头上砍下对方只能退或挡不过无论对方如何反应他的第二刀都会用最短的路线踏步向前直刺对方只要闪或是挡第二刀他就可以缠身劈打用快刀的招式取得主动连环进攻。

只要对方陷入自己以快打快的攻击无法反攻那么余下的事情就只是找出对方的破绽击中他了。

安龙儿慢慢走到堀田正伦面前几步的位置缓缓吸一口然后突然踏步入身出刀向堀田正伦的头上砍去。

木刀压向堀田正伦的头顶他果然把前脚向后拉身形向后闪安龙儿看到自己的木刀意料中的下降到堀田正伦的腹前于是再进一步压低身形向着他的腹部送刀刺出。

堀田正伦的前脚后拉并没有停下而是向后退了一大步同时把身后的刀运上头顶让开安龙儿从上而下劈过来的刀后他的刀紧随其后从上而下劈向安龙儿的头顶。

安龙儿一刀刺出对手从自己眼前退出头顶上就响起风声对方的刀又随着一声猛喝劈到他的背上。

他为了全力刺出这一刀俯身前探背部已经完全露空再想把刺出去的招式变成向上防守已经不可能“啪”一声安龙儿的背后受到重重的一击加上之前背后刀伤没有复原安龙儿痛得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堀田正伦一刀击中凝神看着地上的安龙儿用刀尖指着安龙儿慢慢后退三步才收刀。

他看到安龙儿脸色苍白想爬起来可是双手却用不上力连忙扔下木刀跑过去扶起安龙儿坐到一旁。

宫部良藏解开安龙儿的衣服看到他背的长长的刀伤马上脱下身上的衣服铺在草地上让他慢慢趴下休息。

堀田正伦跪坐在安龙儿面前语气内疚的对安龙儿说:

“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伤我不应该向你挑战请你原谅。”

然后深深地伏地鞠躬。安龙儿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是我想看看你们的剑术你们的剑术真是好厉害啊。”

宫部良藏笑着说:“其实龙儿的剑术也很好刚才堀田少主的连环斩你可以全部挡开你的水平已经不差了……你的体能和反应很快也很有战斗经验只是没有跟到一个好老师。”

安龙儿听到这里忍着背上的痛从地上爬起来向宫部良藏跪下说:

“宫部先生我很想学你的剑术你收我做徒弟可以吗?”

宫部良藏听到这里笑了他搭着安龙儿的肩说:

“虽然你的资质很好可是我们四人没有多少时间在中国停留我也教不了你什么我想如果你每天能陪堀田少主练剑的话你的剑术在短时间内一定有很大提高。”

“啊!那太好谢谢师父谢谢堀田少主!”安龙儿没想到宫部良藏这么爽快大喜过望地向宫部良藏磕了个头。

宫部良藏哈哈大笑说:“不用叫我师父了我也想堀田少主有个朋友练剑对他也是很好的学习你照样叫我先生就可以了先生不也是老师的意思?”

安龙儿很高兴地说:“是先生……我想请教一下刚才我有什么地方打得不好吗?是不是我的招式不如堀田少主的剑法?还是我不够快不够力气?”

宫部良藏笑咪咪地看着堀田正伦说:“堀田少主你能说说你的看法吗?”

堀田正伦一直跪坐在地上他转身向宫部良藏说一声“是”然后再转身对安龙儿说:“龙儿君在第一回合未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安龙儿惊讶得忘记了背上的痛好奇地睁大双眼等堀田正伦讲下去。

“原因是这样我们试练的地方是斜坡在开始之前我走到了斜坡的高处又抢占了背光的位置可是你一直没有查觉所以就算我们的武艺是一样的水平我都会因为多了优势而战胜你。”

堀田正伦一解释安龙儿马上恍然大悟他想起对手出手之快和猛烈还有在最应该抢先机防守的时候刺入眼中的那一束让自己看不清对手的阳光原来都是堀田正伦运用地形和天气的结果。

宫部良藏接着说:

“说的是呀龙儿不只是输在堀田少主的刀下还输给了整个天地堀田少主把身边可以动用的优势都调动了可是你只调动了你和刀……剑术不是只剑术剑术是兵法是人和天地融合的过程所以日本剑术说剑禅一心就是这个道理。”

“剑禅一心?”安龙儿不明就里地重复着这句话。

堀田正伦又说:“当宫部先生说试练开始的时候龙儿君一定很期待吧宫部先生一说完开始龙儿君一定会出刀我也会在那个时候出刀这样的话我就慢了所以我在宫部先生说了第一个字时就开始进攻这样才让龙儿君措手不及。”

安龙儿却皱着眉头说:“这样是犯规的嘛人家都没有说完开始。”

宫部良藏说:“龙儿武术只有输和赢在试练中只要不是乘人之危不从背后偷袭都是正式的取胜;而且在战斗中我们不能期待对手是个讲规矩的人输了就是输了龙儿你要学会这一点。”

“是。”

“还有一点你要明白出刀的要领是先先之先……”宫部良藏说了一句安龙儿完全听不懂的话。

“什么鲜鲜鲜?”

宫部良藏说:“当两个人对战你想出刀的时候对方也想出刀你想斩得比对方快你只能在自己想斩之前……”

“在自己想斩之前斩?”安龙儿明白了意思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态他只知道想赢就要比对方快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比自己快比自己想斩的念头还要快那是多快呀?

宫部良藏说:“对把对手想斩的心意也斩断。”

“斩心?”

“对斩心!”

安龙儿闭上眼睛回忆第一回合惊心动魄的唯一一刀真是快呀快得自己冒出死的念头这就是心被斩死的感觉吧……回想起那个感觉安龙儿的心不禁又是一下颤抖。

宫部良藏又问堀田正伦:“堀田少主你再说一下第二回合为什么会赢龙儿?”

堀田正伦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说:

“第二回合龙儿君主动进攻第一二刀龙儿君的攻守都很严密可是我在他在挡过第二刀后正在吸气时抢先进攻打乱了龙儿君的节奏……人在吸气的时候是注意力最散漫的时间我在这个时候抢攻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招式反应和气势战胜我何况人在吸气时连力气也会用不上;

之后的每一刀我都斩在你吸气的时间所以你大概会有被斩得喘不过气心跳慌的感觉……”

安龙儿明白了那种无端端的恐惧感来自何处那是自己身体的呼吸和节奏被打乱的恐惧那是自己的身体突然不受自己控制的恐惧;堀田每斩出一刀安龙儿对控制自己身体的信心就减一分十几刀劈过之后他已经陷入无法控制的心虚之中。

安龙儿喃喃地问:“堀田少主用的是连环斩?”

宫部良藏却说道:“不连环斩只是你看到的招式。堀田少主在用他的心斩向你的心这是——呼吸斩。”

“用心斩向我的呼吸在我的心最弱的时候斩下来……”

安龙儿一时无法接受理解一种与招式无关的武术他的脑子突然充满了问题和答案高地思考一紧一紧地胀更不要说把这些心法和招式融合起来。

宫部良藏拍拍安龙儿的肩说道:“你先回去好好想一下明天再来试练。你的度和反应都很好也有中国武功基础你不一定要学习日本武术的招术但是剑术心法也会让你原有的武功更进一步。”

安龙儿真的需要时间消化这些完全出他想象的武术他学堀田正伦那样对宫部良藏鞠个躬说:

“是宫部先生。”

然后和未来的学习对手堀田正伦对视一眼一起笑起来。


(一0六)大风水


之后几天安龙儿都跟着堀田正伦、宫部良藏上山打柴完成收集柴禾的劳作后就向宫部良藏学习剑术和堀田正伦实践刚学到的新招式。

到了晚上他一样保持女丹的修炼可是他已经试图去领悟剑禅一心的意义所在。

因为他长期处在练功的状态晚上人人睡觉的时候正是他开始行功的时间当他行功完毕天还没有亮他就会在灯下看风水经典。

今天晚上一切如常下半夜安龙儿看书的时候他听到大花背在绿娇娇的房间里吠了几声然后听到绿娇娇拍它的狗头之后就听到门外有人推门走路。他看看杰克睡得象头死猪别说狗吠就算打雷他也不会醒。他走出门外看到安清源和堀田正睦在门廊外正准备外出。

安清源看到安龙儿马上把手指竖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他走到安龙儿身边小声问:

“你还不睡?”

“我在看书。”

“上山顶喝酒去不去?”

安龙儿看书也有些闷了一听到半夜上山玩当然开心;更让他意外的是一身大哥气度的安清源也会有偷偷出寺喝酒的调皮行径这种反差真正让安龙儿不能拒绝。

他点点头回房间放好书吹熄灯和安清源堀田正睦一起翻墙出了净居寺。

三人在深秋的山林中快地飞奔上山扯动月色下的树影。山风吹过满山都是树木摇动出的低沉涛声。

也许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熟路也可能是隐藏着惊人的功夫安清源一直领先在前安龙儿紧跟其后堀田正睦在最后努力地跟上步伐。

安清源和堀正田的手里分别提着藤篮子可是安清源明显更为轻松他不单止快他的脚步还很轻有些山沟石隙安龙儿看到他是提篮纵身跃过回头看看堀田正睦可就没有这般潇洒了只能连冲带爬地翻越过去。

不多时三人已经到了青原山顶大家放下手上的篮子都卷起衣袖静静地看着正在向西方下沉的月亮。快到十五时节月亮一天比一天圆就算是西斜也是光洁透亮。

月光下是吉安府的千家万户宽阔的赣江从吉安府面前缓缓流过在赣江中间是著名的孤岛白鹭洲。青原山和赣江之间是大片的田野平原。

“天下……多迷人的天下……”堀田正睦由衷地赞叹着。

安清源的眼睛看下面双手背在身后问堀田正睦:“日本有这么美的风景吗?”

堀田正睦微微点头小声说:“有日本的风景和江西的风景很象山是山水是水……”

“想家了吧?”

“想啊真想喝一碗面豉酱汤……”

“哈哈哈哈……”安清源朗声大笑说:“今天清源准备了江西名酒给堀田兄一解思乡之苦……看李渡高梁。”

安清源一边说一边打开酒坛子安龙儿马上闻到一股刺鼻的酒香味。堀田正睦却说:“酒味暴烈而香醇不喝后悔喝了也后悔啊……”

安清源给大家分杯子然后问道:“喝了也后悔作何解释呢?”

“一喝就醉一喝就醉……”

安龙儿从来不喝酒安清源也强给他倒了一杯然后和大家一碰杯说: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三人一饮而尽除了安清源其他两个都马上咳嗽起来。

堀田正睦呼一口气说:“中国的酒真是烈啊喝一口老婆孩子都忘了……”

安清源往篮子里放下酒杯打开另一个篮子拿出一个有盖的大盘子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是热腾腾的萝卜用冬菇杂菜焖得很软很香他说:

“龙儿这下酒的萝卜可是我们种的你得尝尝。”

说完每人了一把长竹签大家就挑着焖萝卜块下起酒来。

安龙儿觉得安清源的随和不亚于绿娇娇他还给人一种成熟稳定和安全感在安清源身边有种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的信心。

当安清源问安龙儿怎样到了绿娇娇的家安龙儿一五一十地说起在广州的情况。

安清源又问安龙儿有没有学风水安龙儿告诉他绿娇娇给过他一垛书让他自己看后来自己看到不懂的地方就问绿娇娇。

说到风水安清源转过头问堀田正睦:

“堀田兄日本有风水吗?”

堀田正睦已经喝出三分酒劲说话也开始大声:

“有啊日本风水一点都不简单当年大权现……嗯就是德川家康在建设江户的时候就是按大风水的布局江户城两百年间从小城市展成大城市气势恢弘无比壮观……”

安清源笑着说:“那你是会看风水罗?”

“我哪里会不过我的阴阳师丹羽如云却是会风水之术。”

安清源哈哈一笑说:

“你不会啊?在我们中国小孩子都会哈哈……龙儿你来看看吉安府的风水。”

于是三人站在山顶上向下看去安龙儿指着赣江说:

“吉安府紧贴赣江面前缺少明堂赣江又对吉安形成了反弓水的流势所以我断吉安府只会随时势兴盛一时不能连续兴旺一百八十年以上。”

堀田正睦一口喝下一杯酒大声说:“什么是反弓水反弓水就一定不好吗?”

安清源拍拍他的肩说:“堀田兄中国小孩说话你都听不懂你可要谦虚学习……你看下面的赣江是不是象一把巨大的弓放在大地上赣江绕着青原山流过我们站的地方就在弓里面如果我们在这里搭上一支千丈长箭向西射去就可以射到不列颠……

吉安府就不同了吉安府位于巨弓之外就好象被巨弓瞄准一般这种地形在风水里称为反弓水是大凶之地啊。”

堀田正睦一瞪眼睛说:“一派胡言怎么能因为弓能射箭就说象弓的河流造成凶地呢?你骗我哈哈哈你骗我……”

“哼哼……”安清源冷笑一声又把双手背在身后转身问堀田正睦:

“堀田兄打仗吗?”

“打过。”

“如果由你来攻克江西你会占据吉安府吗?”

“当然会。”

“为什么呢?”

说到打仗堀田正睦态度严肃:

“吉安府卡住赣江水道是南北咽喉重地附近的地形有平原有高山进可攻退可守据则胜失则败。只要先占据吉安府北驱豫章南扼岭南得吉安则得江西……

我想不只是我任何将领一看到吉安的地形都会有攻克占据的战略。”

安清源也正色说道:

“你远渡而来尚且可以一眼看出这里是兵家重地何况在这里打了几千年仗的中国人?

江西战事一起必然先打吉安府吉安府每朝必受兵灾每战必血流成河几千年来有一半的时间兵荒马乱被你们这些将领看上的阵地会是老百姓生活的好地方吗?”

“你这是强辞夺理穿凿附会你不是在讲风水!”堀田正睦喝多两杯很不客气和安清源争辩起来。

安清源也说到兴头上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好我就和你说风水吉安府位于赣江河道弯位的外圈地面就会受到河水千万年的日夜冲刷当青原山下的土地越来越多的时候吉安府的土地就会越来越少地理越来越不稳定。

吉安府脚下是土地的话就会流失不会流失的只有没有生气的石头荒地试问如何建宅安居?地气不稳则人心不稳只反弓水一点就足以令吉安无日安宁……”

堀田正睦叹服得无话可说安龙儿从来没有听绿娇娇这样大气磅礴地给他讲解过风水只感到风水之高深不是看几本书可以领悟也对安清源这个老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安清源说完后深深地皱着眉头看向山下低沉地问安龙儿:

“龙儿如果吉安府让你重建你会怎么建?”

安龙儿说:“风水上说山管人丁水管财我会把吉安府建在青原山下一来可以让赣江环绕吉安府形成玉带绕腰的大吉之地二得又可以得到青原山做大靠山得山得水自然兴旺达。”

安清源沉呤了一下说:

“对是对可是青原山下明堂有限区区数百顷田地可以有多大的展呢?如果有一天吉安府建到青原山下对岸也可以成为大明堂赣江绕明堂掠过一道天堑大桥飞架东西两岸接通龙穴和明堂的地气那才是吉安府真正兴旺太平的一天啊。”

安龙儿看着山下宽阔的赣江傻了眼那要多大的一条桥啊?

“龙儿你看这里会打仗吗?”安清源今天晚上好象是专门来给安龙儿考试不停地问他问题。

安龙儿说:“我没有进过吉安府不知道府衙的风水情况可是以吉安府目前的大概坐向是坐西向东前迎反弓水煞气就应该以东方论凶事现在是九紫右弼运东方犯交剑煞吉安府就在九运之期十年之内就会有兵灾。”

安清源说:

“准是准了可是不够细。吉安府的煞气在东方没错可是煞气的源头却是在北方赣江来水的方向那里是坎卦宫子水方向;九运为南方火运北方属水为三煞对冲大凶之地而且九运之中五黄大耗凶星飞临北方,吉安府却是在北方来水地形上无遮无挡煞水撞城而至我断吉安府六年之后必有战乱应事于壬子之年……”

堀田数了一下手指说:“六年后就是下一个鼠年了。”

安龙儿喝过三杯李渡高梁酒全身烫在明月之下和安清源俯瞰风水雄浑激昂地纵论天下安龙儿也禁不住热血***。

安清源一手搭着安龙儿的肩说:

“龙儿你看山下六年之后这里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男盗女娼百姓交子相食这种情形谁都不愿意看到啊……”

安龙儿也不想天下变成这样自己的父母死于战乱使他自内心的讨厌打仗可是就是算出来要打仗了自己又可以怎么办呢?在大势之下一个小孩可以有口饭吃活下来就不错了他说道:

“真是要打仗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

安清源深深地吸一口气正面对着安龙儿说:

“今天在这个山顶上的人都可以为天下太平出一分力龙儿你一样可以……你这么年轻就已经能文能武你不行谁行呢?

你想过以后你要做什么吗?”

安龙儿头脑热昏莫过他从来没有想过以后就是现在让他想他也想不出来他现在只知道跟着绿娇娇是他最大的快乐在绿娇娇身边他才有真实的幸福感。

他喃喃地答道:“以后……我没有想过以后……”

“你可以永远跟着绿娇娇吗?”

“我不知道……”

“你没有想过走自己的路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

“绿娇娇的年纪比你大六七年她很快要嫁要成家立室生孩子你也跟着她吗?”

安龙儿头开始痛起来他双手用力地搓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楚一点。

安清源后退几步“噌”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剑手顺势扬起剑尖微微颤抖指向天空。

一个踉跄象是喝醉酒的姿态向侧面摔下去安龙儿和堀田正睦都惊叫一声“小心”就想过去扶他。

安清源却在空中一个翻身长剑诡异地从身下刺出之后马上醉步连环剑光四现舞出一路飘逸灵动的八仙剑。

安龙儿认得这功夫连忙把堀田正睦拉开一齐好好地欣赏难得一见的醉剑。

安清源在剑光流动中抑扬顿挫地念道: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正当安龙儿看得如痴如醉安清源一个滑步出剑刺到安龙儿的喉咙前猛喝道:

“天下大乱之时大丈夫不建功立业安天下更待何时!”


(一0七)离间


安龙儿面红耳热地看着面前的剑尖然后看到安清源凌厉地收剑入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有想过的少年该如何去想什么天下大事建功立业呢?

在他父母双亡之后到了卖艺师傅蔡标的家里最重要的就是听话和勤快;转卖到绿娇娇手上他要做的还是听话和勤快他几乎认为听话和勤快就是生活只要这样就可以唯持自己正常地活下去。

现在安清源突然对他说这些大道理他不是不心动而是太遥远了根本无法捉摸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安清源。

安清源仰头看着西方天空的明月自言自语地沉吟着: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你知道是谁写的诗吗?”

安龙儿从小就读过这诗他回答说:“抗击元军的大英雄文天祥。”

“你知道他是哪里的人?”

“不知道……”

安清源剑指向山下一伸:“文天祥是吉安府人士山下……就是大宋右相文天祥的家乡……”

安清源的话让安龙儿心头一热原来脚下这片土地就是英雄的故乡安清源的一身名士风范怕且也和这片土地分不开。

安清源转过头看着安龙儿的眼睛说:

“自古英雄出少年早立大志方使此生无憾。现在国家内忧外患朝廷正是重视人才之际热血志士为国效力刻不容缓……”

安龙儿看到安清源的眼神信任而坚定他试探地问道:

“我可以做些什么吗?”

安清源说:“洋鬼子早已经打破国门如果不开关通夷大胆进行洋务变法大清江山如残月西下没在旦夕;国内叛贼聚众在国难当头之时却在朝廷不及之处涂碳生灵牟取私利百姓怎么可能安居乐业再这样下去天下只会成为人间地狱……”

安龙儿不懂太多因果关系可是说到人间地狱他却深有体会。

多年前的广州城在被英军攻陷时成为一片血肉战场那情景对安龙儿来说历历在目刀光一过枪声一响就是一个生命的消失一个家庭的破碎。

他的眼神渐渐透出冷若冰霜的恨意和杀气呼吸比刚才更沉重。

安清源又说道:“现在朝廷内平匪患外攘夷作为可卜算出未来天下大势的玄学家破敌于未之时……才是保家卫国的上策。

天下太平才能中兴我天朝国威才可以让四夷重新臣服于天朝脚下那一天的龙儿也该象堀田先生那样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裂土封候的大英雄了。”

安龙儿对安清源点点头说:“安大哥你教龙儿该怎么做……”

听到大花背的几声吠叫绿娇娇在床上睁开眼睛她在大花背的头上拍了两下声音迷糊地把它骂停然后凝神听着门外的声音。

她听到安龙儿出了门和安清源小说了几句随后几个人离开了僧舍前的走廊于是她一个翻身下床。

在身上佩戴好左轮枪和袖里刀对大花背“嘘”了一声让它乖乖在房间里看家自己悄悄潜到无味大师的禅房门前轻敲两下然后从净居寺的侧山墙翻墙出去。

她出了净居寺就向青原山的东面山坡奔去。今晚下半夜月亮在西面天空东面山坡一片黑暗。

她跑到一个小路亭旁边蹲伏在草从中。过了一会一个高大的人影带着猎猎风声急奔而来当人影来到路亭前绿娇娇定睛一看原来是孙存真背着无味大师无味大师长得异常矮小孙存真背着他毫不吃力。他们两个人合作一个人身形当然大个。

无味大师穿一身劳作时的紧身僧衣手上仍是拿着比他身长两倍的禅杖。他一下了地就密密脚跑到绿娇娇身边蹲下朝着绿娇娇咧嘴一笑。

绿娇娇拔出一把袖里刀给无味大师无味大师瞪着眼睛摇头摆手示意不要这种东西。

不要就算绿娇娇把刀收入袖中找个小灌木丛坐在里面看着孙存真站到相对空旷的地方。

阴阳师丹羽如云早就算出今天晚上邓尧会来给孙存真解符绿娇娇这七天费尽心思就是想怎样见邓尧一面。现在这个法子已经是她可以想到最好的方案。这样见面的话应该可以和邓尧开心见诚地谈一次。

过了不久绿娇娇的背后有人轻轻地叫她一听就知道是邓尧的声音。

绿娇娇转过身去叫道:“幺哥……你在哪里?过来呀……”

“来了……小声点……”邓尧从暗处突然出现绿娇娇一拳就打到邓尧的胸口说:

“你死呀监视我两年现在还追杀我上次那一枪打中的就是你你还不认打死你……打死你……”绿娇娇噘着嘴一拳拳地打到邓尧的胸口上。

邓尧一边闪一边说:“嘘嘘……小声点……还打……别打了……先叫孙参过来我给他解符……”

孙存真也过来后四个人蹲在黑暗的灌木从中凑成一堆绿娇娇给无味大师和邓尧做了互相介绍然后邓尧就问道:

“孙参现在怎么样了?能看到东西吗?”

“还等你人家无味大师把他给治好今天就是等你来说话的……”

邓尧对无味大师拱拱手说: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麻烦大师了我也是身不由己上边下令要杀他我这样也算是废了他有得交差他反正又没八字上边追不到他当他死了就没事了。”

绿娇娇说:“孙存真治好就算了我们一致认为你不算很坏相信你有难处不过你可要交待你们在干什么?干嘛老追我?”

邓尧一脸无奈地说:“我是公差之人公事要办老婆孩子要养事办完了我要回京述职;我也不想伤人大家把事办好就完了。娇娇我跟你说……”

邓尧说到这里看了看凑得很近的无味大师和孙存真绿娇娇说:

“都是自己人你说吧……”

“你们家的龙诀上边是志在必得你只要交出来朝廷会封赏;你是风水人才现在朝廷求才若渴你如果和我们合作好这件事年年有俸禄放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你跑什么呀?”

邓尧一说完绿娇娇就马上说:

“对呀我为什么要跑还不是你们那些人动粗吗?我的性格你知道收买我就行了嘛这么一路吓唬我我当然跑了……对了为什么当初不这么跟我说?哼哼……哼哼……”

绿娇娇冷笑看着邓尧邓尧说:

“那全是国师的安排你和我们家这么熟我怎么会对你动粗要是我当国师早就收买你了……”

“谁是国师?!”绿娇娇突然问。

邓尧愣了一下:“这我不能告诉你。你要知道一条好路放在你面前事情顺利完成孙存真也可以赦免他没犯大过错他只是失职嘛现在这样就当是撤职查办过一回回头戴罪立功还可以升一级……”

孙存真说:“你不用骗我朝廷绝不会放过我。”

邓尧开心地说:“哎你可以听到声音了?!”

无味大师插嘴说道:“厉害吧他已经打通了天眼和天听他听得比你还清呵呵呵……”

绿娇娇等大家说完废话都静下来了冷冷地问道:

“幺哥你也是修道之人第三戒就是戒口是心非你老实告诉我国师是不是我哥?”

邓尧看着绿娇娇的眼睛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绿娇娇又说:“我爹是风水大师他亲自给太爷点的龙穴名为凤凰展翅以青原山为廉贞祖山青龙方文笔官印高起家中长子必定官拜三公可是我哥却说他是翰林院的穷教书?开玩笑再说我十年不见他一面他一出来我家就被砸了不是他还有谁?”

邓尧用力地摇摇头说:“唉呀我就告诉你吧广东不愿加入朝廷的风水师全部都被问罪了你哥一片苦心不想你误入岐途他看我有老婆孩子所以安排我住到你旁边照看你要是其他的风水师早就咔嚓了……”

“哦……原来是这样……”绿娇娇心里的迷团全部解开她要做的只是看大哥安清源如何把这场戏演下去。

邓尧有点着急地说:

“娇娇快点办完事把龙诀给了你哥我们都可以收工搞那么多事干嘛呀?”

无味大师也笑着问绿娇娇:

“对呀搞这么多事干嘛呀?”

绿娇娇没有再说话她站起来走出灌木丛走到可以看到山下的坡面上其他三人跟着站起来事实上挤在那里说话也太逗了。

绿娇娇回头问邓尧:

“幺哥你为什么要鬼鬼祟崇来这里而不能光明正大?”

邓尧说:

“这还用问上边下令要杀他我现在是抗命行事当然要偷偷来。”

“幺哥我知道你是好心人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上边下的命令和你自己的意愿不同……一个不能让官员心甘情愿做事的朝廷还值得你卖命吗?”

邓尧一步窜上来把食指放在嘴巴上说:“嘘你想反啦千万不要说这种话……”

绿娇娇笑一笑招手把三个人都叫到一堆小声对他们说:

“我早就反了我点出了可以推翻清廷的天子龙穴新的天子很快就要登基他还欠我一万两黄金……”

邓尧大惊失色绿娇娇一手用力捉住邓尧的手腕低沉而急地说:

“幺哥……你知不知道龙诀是什么?”

“是风水书?”

“你说是什么风水书?”

“不知道我是道士我只懂一般常用的风水。”

绿娇娇的手一直紧掐着邓尧的手腕:

“那是天子风水术立天子用龙诀斩天子用龙诀龙诀一出天下必改朝换代血流成河百万个人头落地你想不想我交龙诀给他!想不想!”


(一0八)将军披甲


邓尧被唬得一愣一愣;孙存真头戴方巾脸上垂着一块窗帘一般的黑布可是从动作上也可以看出他马上正视着绿娇娇对她突然提起的天子风水术大为震惊;只有无味大师总是那个笑咪咪的神情抬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象完全至身事外过来看热闹的街坊大伯。

绿娇娇斜挑杏眼盯着邓尧邓尧结结巴巴地说:

“不……不是吧有没有这样的风水呀?”

绿娇娇从他腰间拔出佩刀在他眼前亮一亮然后又“噌”一声插回去:

“你是军人吗?你要杀人吗?你们神霄派最擅长呼风唤雨行雷布电本应为天下百姓带来甘露、润泽良田你带刀干什么?那是因为你上司要你们带因为你们根本无法用银子和官职收买到龙诀……”

然后绿娇娇放开邓尧的手从自己腰间拔出左轮枪顶住邓尧的下巴:

“三个月前我是一个弱质女流现在我要佩枪杀人为什么?因为有人知道从我这里买不到龙诀他只能逼!骗!抢!不惜杀我的朋友杀无辜的人他就是我大哥安清源。宫里什么玄学宝典都有为什么他却要来抢龙诀?堂堂国师为什么天天在净居寺低三下四的挖萝卜装疯卖傻也要得到龙诀?因为只有龙诀才是真正改变天下的风水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知道是什么吗?知道吗?”

邓尧真是被吓住了他说:

“我们做下属的也不会问上边太多事……唉反正很难讲清楚娇娇朝廷始终是朝廷不会自己搞垮自己就算龙诀是很厉害的东西朝廷得到了也不会用来破坏自己的江山……”

绿娇娇垂下拿枪的手冷笑道:

“哼哼……你也看到芙蓉嶂的事情你们把老百姓的祖坟刨了把整条龙脉破坏让整族整村的百姓受灭门之灾就只是为了一个人可以永远当皇帝一些人永远当清廷的奴才你说这样的朝廷得到龙诀后会干什么?这样的朝廷会不会爱护这个江山?你想不想我为了朝廷官禄卖掉龙诀?你也有老婆孩子乡亲父老啊幺哥……”

邓尧已经无话可说他看看众人重重地叹一口气然后向大家拱拱手身形向后一退遁入黑暗中。

绿娇娇激昴地演讲完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反手把枪插回腰间枪套对无味大师和孙存真合掌一拜:“两位大师散场了娇娇回去睡觉。”然后转头就溜回净居寺。

孙存真背起无味大师无声无息地向青原山的最高峰飘去。

第二天一早绿娇娇梳洗完毕走出房门看到安清源也刚好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笑一笑都觉得对方睡眠不足而且意味深长。

安清源走过来说:

“小茹这么早啊一会二哥上山看我们我们一起去给爷爷扫墓好吗?”

绿娇娇顺从的点点头说:“回来这么久了难得哥哥们都在去扫爷爷的墓当然好了。”

“啊……那好你在厨房做事的时候准备些拜祭用的糕点和香火我们午饭之后就上山……”

绿娇娇说:“要准备酒吗?

安清源用手摸摸头提了提眉毛说:“禅寺里没有酒二哥那里有吧……呵呵……”

绿娇娇低头掩嘴笑笑说:“我都闻到酒味了。”说完转身就走到厨房去。

安清源看着走出僧舍园门的绿娇娇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一皱。

中午二哥安清远果然带了一大箱好吃的东西上山然后在安清源的组织下和大家去给爷爷扫墓。

安清源提议让安龙儿一起去见识一下杰克是贪玩的人伤好得差不多当然想出去散散心于是大家向无味大师告了假一起拉马离开青原山。

吉安府在青原山的西方和青原山一江相隔;安家的祖坟在青原山东方嵩华山从净居寺骑马前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

从青原山小心拉马下山又在田野平原间飞奔一个时辰最后登上一段陡峭山路当到达山腰众人回头看去都不禁为眼前风景叹为观止。

向西回望去脚下是山峦叠嶂远处是青原山两个高峰最远处隐隐见赣江如银线一般缠绕在大地上;再看向左右两边更是气势磅礴原来两旁的山翼开阔高耸有如凤凰振翅欲飞全局生机勃勃动静相宜。

大家下了马安清源熟悉地走到一个草窝中让大家一齐动手扫开枯草慢慢现出一个四方盒形状的石墓。墓碑上写着“安公泾奇之墓”小字刻着下葬时间造葬人名和坐向卦线最侧面还刻着四个字“凤凰展翅”。

大家清理好墓穴除了杂草看到微微拱起的墓顶上整整齐齐地铺排了许多手掌大的铜板。绿娇娇用手擦一擦铜板铜板出柔和的紫铜色这是上好熟铜才有的色泽没有一点生绿锈痕迹她惊奇地说:

“哎呀怎么有这些铜板我小时候都没现呢?”

二哥安清远也走过来看看:“是哦我也没有印象这是干什么的?”

安清源正在摆放糕点祭品他抬头看了看说:“可能是爹为了保护祖坟加上去的吧这样可以包住里面的石棺。”

安龙儿和杰克也过来看看安龙儿一看就说:

“咦?这不是将军披甲局吗?原来真有这种风水局……”

一听到安龙儿这样说绿娇娇和安清源都停下来看着安龙儿又看看对方。

安龙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不知所措地左看右看。

绿娇娇和安清源站在原地无语对视着气氛突然诡异。

连安龙儿都可以看得懂的将军披甲局绿娇娇和安清源居然都没有看懂?不只是他们两人都在说谎而且知道对方在说谎。

将军披甲局专催武贵配合旺山旺水可以转文贵为武贵独拥天下百万甲兵而权倾朝野。

绿娇娇和安清源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再装傻已经没有意思这是一个摆明了要准备天下大战的人所做的风水手笔这个人要么是安清源要么就是父亲安渭秋。

绿娇娇慢慢后退几步站到杰克身边杰克和绿娇娇相处久对这种气氛也非常敏感而且他早就对安清源高度怀疑现在安龙儿无意点破将军披甲局杰克马上意识到绿娇娇退到他身边是希望得到他的掩护他用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示意准备好了。

二哥安清远不知生了什么事反而问安龙儿:

“龙儿也会风水呀给我们说说这里的风水嘛……哈哈听爹讲风水多了大家听听龙儿讲应该很好玩说说看……”

安龙儿看看安清源又看看绿娇娇感觉到很不对劲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绿娇娇的眼睛还是冷冷地看着安清源的脸嘴上却说道:

“龙儿你就说说吧你怎么看这里的风水?”

“是娇姐……”安龙儿转头看向西方的青原山方向:“墓碑上为这个穴喝象为凤凰展翅可见是因为这里是龙脉开帐结穴时龙虎边并不内抱却出现左右高高展开的气势而定名。

这里的龙虎两边山形展开飞走主子孙四散可是形势吉秀所以子孙们会在千里之外名成利就功名财运都在远方。”

安清远一听很开心:“对呀这小子有两下我可真是到了云南才知道什么是大钱财在远方啊好好好!说下去……呵呵……”

安龙儿又说:“这里前面有一排低小横脉拦在面前象在龙穴前放了一张茶几这是龙穴的案山代表子孙后代衣食丰隆富贵随手可得……”

安龙儿看了看绿娇娇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安清源安清源却招牌式地背过手转向山外远远地看着青原山象在认真听安龙儿讲解风水。

安龙儿看这场面只好继续说下去:“凤凰展翅穴以青原山为砂星青原山的两个主峰一个高耸成文笔星主大利官贵;另一个圆头盘底成金钟星主大利财运;大概就是这样让两位大哥一个当大官一个大财吧……”

绿娇娇看着安清源把身子转向山外精神没有那么紧张她看看安龙儿眼神和看安清源的时候一样冷若冰霜:

“还看到什么?只论山不论水吗?”

安龙儿从来没有见过绿娇娇这样看他他觉得唇干舌燥咽一口口水说:

“水……水是这样的远方的赣江盘绕在凤凰展翅的大局之外水情温和洁净使这个风水局气运绵长雪心赋上说:山外山稠叠补缺障空;就是说这里穴前案山和富贵山星可以弥补龙虎飞散的缺点使这里依然可以成为好局。

下一句口诀是:水外水横拦弓圆弩满。就是指前面青原山外有赣江环流可以保佑后人……”

绿娇娇打断安龙儿的话:“不是问你赣江的水我是问你青龙方的水。”

安龙儿的额上冒出冷汗:

“左方青龙水……左方……”

绿娇娇圆睁杏眼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喝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没学会看风水就先学会看脸色说谎的人没有资格做风水师说!”

二哥安清远怔住了杰克也走到绿娇娇身边拍拍她的肩她一手拨开杰克的手安清源依然背着手看着山外。

安龙儿转身看着左方的山下说:

“青龙方两河汇成三叉水口合流注入赣江本来是大吉之象一来包裹了开缺口的青龙方二来也主家里生的女孩子聪明伶俐福慧康宁可惜汇流的两道河流一道清白一道黑浊玉带水汇成了裙带水主家门生女为娼妓……”

绿娇娇一转身走到坟墓旁边用手拍着墓上的铜板说:

“龙儿你说这是什么?”

安龙儿最不敢说的话都说了说真话有惯性他冲口而出:

“这种镶墓法叫将军披甲可以把风水局中的全部龙气转化为武贵之气子孙拥军百万纵横天下。”

绿娇娇追问道:“那一房可以得武贵?是男是女?”

“将军铜甲在墓身全部子孙都将会投军为将。”


(一0九)随缘


暂缺


(一一0)舍近求远


无味大师和孙存真站在净居寺大雄宝殿的殿顶上满山黄叶萧索下山的小路上扬起一股轻尘三匹快马无声无息地从他们的视线消失。

无味大师看看身边的孙存真他的脸一直看向小路的尽头。他对说存真说:

“你已经打开了天眼和天听离佛境只有一步之遥不走下去可惜啊。我想留你在这里参悟佛法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留……”

孙存真转过脸对着无味大师他穿一身紧袖黑僧衣头上的方巾上垂着一块黑幕要想有礼貌地对人说话就要用脸对着那个人。

“大师人为什么要参禅念佛?”

无味大师这些年来回答过无数这种问题早就有官方答案他微笑着说:

“离苦得乐。”

孙存真说:“我不觉得苦。”

“如果要你留下来呢?”

“苦。”

无味大师笑着摇摇头说:“你这是痴……当你觉得苦的时候就回来吧。”

孙存真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大疑问他单膝跪在无味大师面前:

“敢问大师……”

“唉……”无味大师知道他想问什么他一手按住孙存真的头顶说:

“天地一心生死一如……去吧……”

孙存真磕谢过无味大师翻身跳下大雄宝殿也拉出马从净居寺后门离开青原山。

无味大师回到自己的禅房就看到安清源脸色阴沉急匆匆地走进来他向无味大师合掌行了个礼开口就问:

“大师小茹已经离开这里了?”

无味大师笑着点一点头说:“是呀。”

安清源象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无味大师:

“请问我父亲留下什么在你这里了?你交了什么给小茹?”

无味大师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安会留下东西在我这里呢?你不是应该问我知不知道你父亲在哪里吗?”

安清源气得仰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味大师事关国家兴亡请不要和清源开玩笑你已经把我们拖在这里一个月你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个交待。”

无味大师说:“你父亲三年前来过他说知道天下不太平了为了保证自己的身后事留给我一张纸让我在你们三兄妹中选一个我喜欢的交给他呵呵……我已经交给小茹了。”

“纸上写什么?”

无味大师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松地说:“我能活着等到这一天看到你们一齐来到净居寺总算没有让自己带着一个迷团死掉真安慰呀。”

安清源听出来这是无味大师告诉他自己随时准备赴死想让他说出来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他的手背在身后拳头捏得格格作响。无味大师又问道:“老安还活着吗?”

安清源恨恨地看了无味大师一眼拂袖转身而去无味大师却叫住他往他手里放了两饼普洱茶:“清源你自己留一份另一份替我交给老安这是上好陈年普洱不要浪费了。”说完轻轻地拍了拍安清源的手背。

安清源一肚子火不出来拿着两个茶饼走出净居寺门穆灵穆拓已经牵着马在门前等他。他一见穆灵穆拓便问:“他们现绿娇娇走了没有?”

“现了已经跟上。”

“这次不能远远吊着一追上马上活捉绿娇娇杰克、安龙儿、孙存真三人一经现就地处决。你们马上从绿营调三十个马兵两个时辰后在青原码头会合出等我下山看过他们那边的情报再具体布置去吧。”

然后安清源再回到净居寺的僧舍走入堀田正睦的房间。

绿娇娇、杰克和安龙儿悄悄下了青原山就沿着赣江北上。

绿娇娇已经换上一身男装短打衣服头上包着头巾。三人的马上都挂着两箱早就准备好的食物用品安龙儿的马背上有两个大筐一边是餐具和干粮面粉大米另一个筐里坐着大花背它一直把头伸出筐外好奇地看风景。

在绿娇娇的带领下他们把马赶得飞快一跑就是几个时辰直跑到马匹浑身汗水才在山间的泉水旁边停下饮马小歇。

安龙儿把干粮拿出来分给大家绿娇娇才有空给他们讲解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自从安渭秋的两个儿子离开家之后绿娇娇的母亲也因病去世。他很少独自在家总喜欢带着小绿娇娇到处去游玩登山证穴直把小绿娇娇当成掌上明珠成天讲风水故事逗她开心。

待到绿娇娇长大一点安渭秋就开始教她学习风水还教她修习女丹功法。绿娇娇天资聪颖很快就把杨公风水把玩熟捻还学得一身正宗的天师道法。

后来安渭秋找个一家团聚的机会说出家藏龙诀的秘密绿娇娇就开始想办法看一看龙诀风水是什么。这是一个风水师正常的好奇在风水学中一山还有一山高学习风水就无穷无尽的印证和探索。

她天天磨老爹安渭秋要看龙诀安渭秋看到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一个小女孩子就算知道一些龙诀风水也不会搞出大问题于是他从书房里翻出两本手抄本给绿娇娇看着玩。一本是专门寻找天子龙脉的《寻龙诀》一本是为控制天子龙脉之气的《御龙诀》。

他认真地告诫过绿娇娇让她看前两本龙诀只是让她知道天外有天她绝不能说出有天子龙诀也不能说出自己看过或者会用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最后安渭秋还要绿娇娇背下一句口诀说按口诀就可以找到最后一本《斩龙诀》。

口诀只有一句话绿娇娇一看就可以记住之后她就时常研究口诀中的含义把家里家外以至爷爷的祖坟四周都翻了无数遍就差没有挖出爷爷的棺材出来看看可是从来找不到《斩龙诀》。找了几年后她慢慢死心了因为长大后知道自己始终是女孩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传也轮不到自己都只因父亲太宠爱自己才有机缘看过头两本自己实在不应该再奢求什么。

现在无味大师给她看到天师府这三个字她马上明白父亲要她背下的口诀没有错只是地方错了。只要让她到了天师府她就可以按口诀找出藏着《斩龙诀》的地方。

安龙儿好奇地问道:“天师府在什么地方?距离这里远吗?”

绿娇娇一边吃饼喝水一边说:“天师府在江西龙虎山距离这里很远我也没有去过……”

杰克说道:“我们可以在路上问问人怎么去你一下山就往北跑是乱跑的吧?”

“不是乱跑我看过江西地形图我们家以前什么图都有……”绿娇娇咽一口大饼说:“龙虎山是天师道的源地那里住着承传了将近二千年的历代天师。”

杰克惊讶地说:“喔!二千年的家族我也可以去看看了!”

绿娇娇说:“从这里出有两条路一条是远路虽然比较顺利可是路上关卡也多我估计要走十五天;另一条是近路全是山路当然基本上没有官兵关卡了大概要走十天你们说要走哪一条?”

安龙儿说:“这要看你赶不赶时间了?”

“很赶!”绿娇娇说:“现在大哥必定知道我得到了一些找到《斩龙诀》的线索突然偷偷离开只能有一个原因……”

安龙儿接口说:“就是要甩掉他们。”

“不我的八字他们知道我永远也甩不掉他们我只能和他们比快先一步得到《斩龙诀》所以他们会极快地追杀你们再把我活捉……”

安龙儿听绿娇娇这样说于是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我们赶时间的话当然是走关卡少的近路了反正也甩不掉他们不如减少前面的阻拦。”

杰克却说道:“我不这么看如果我们进了山就很难快马跑动他们只要和我们比体力我们就会被追上。可是如果是走远路我们一来可以快马飞跑二来可以在危险时混入市镇和人群在路上也容易得到补给反而没有那么危险。”

安龙儿听了也觉得很道理不禁频频点头。

绿娇娇说:“对我也是这样想行军之道宁远勿险在顺利的大路上走多几步反而可以更快更安全地到达。”

安龙儿说道:“我还是担心大路上关卡太多我们在吉安府码头就被官兵查过一次差点出事了……”

“嗯……”绿娇娇从鼻子里喷了一气一手托着腮帮想法子。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绿娇娇和杰克“啪”一声拔枪上膛闪到树后。

安龙儿却向马上的人扬起手来大家看到马上的人一身黑衣马背上架着长棍正是孙存真从后赶到。

安龙儿先跑上去高兴地说:“我还以为你留在净居寺了你怎么可以找到我们?”

绿娇娇也跑到孙存真身边笑着问他:“你还用阎王吊魂咒跟着我吧那针不是被我没收了吗?”

孙存真翻身下马就说:“快收拾东西他们在后面追来了。”

说完和大家一起把行李架到马上绿娇娇还在问他:“你还没有说呢是不是用吊魂针了?”

孙存真停下来用脸上的黑布对着绿娇娇说:“我是用第六识看和听和你们不同……”

杰克也跑过来好奇地问:“你可以不用眼睛和耳朵就看到听到了?用第六识看东西是怎么样的?是不是看得很远?”

绿娇娇一手推开杰克:“收拾东西走啦以后慢慢再问吧……哎小孙是不是真是可以看很远?”绿娇娇还是好奇得不行孙存真却没空理睬她只顾着架行李。

他们很快就整理好行装上马准备赶路绿娇娇却突然尖叫起来:

“我有办法啦!我们可以通过任何关卡耶!”

三个男人回头看着绿娇娇一脸莫名其妙。


(一一一)软禁


绿娇娇看看他们几个自己已经先笑得几乎翻下马笑够了她下令:马上到前面最近的镇上买一架大马车出!

日落时分满天落霞的映照下他们来到一个繁华的小镇一问之下才知道这里已经是距离吉安两百里外的金川镇看来一条好走的远路的确是更有效率。

绿娇娇和大家说现在身后追兵不再象过去那么仁慈这一路上想吃好住好是不可能的只能买些好东西躲到山间的小村里借宿。

他们四人在净居寺吃了一个月无味大师的斋饭嘴里淡出小鸟到了这里一见到市场马上展开血拼式的抢购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的行装已经变成了四匹马拉着一架中国式的大马车马车上塞了可以吃几天的酒肉和一批新衣服然后在夜幕下赶车离开金川镇躲到十几里外的一个小村借宿。

在纹银开路之下很快就住进一家宽敞而不显眼的农家四个人分头做饭洗澡整理好自己终于可以坐下来吃一顿有肉的饭。

大家一直看着孙存真想知道他的脸上遮着一块门帘怎么吃饭。没想到他吃饭倒是很斯文完全以一个道士的礼仪整齐地摆放好碗筷一点点地把饭菜往黑帘子里面夹没见多少动作就吃完一碗饭大家还是没看到他怎么吃。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坐在油灯下吃房东送的盐水花生。绿娇娇叫孙存真去准备一下孙存真就把刚才在金川镇买的油彩女人化妆的白粉和胭脂以及白色的面泥摆了一桌子。

绿娇娇说:“我们四个人里有大高个的洋人有脸上带门帘的小个子黄头的小孩还有一个美女……”

大家一阵哄笑绿娇娇继续说:“这四个人很怪走在路上显眼得很更不要说想过关卡了所以我决定象孙存真过去跟踪我们一样易容赶路。我们四个人刚好可以组成一个家庭杰克当爸爸一会你把头剃了戴上我给你买的瓜皮帽不然你那些金毛一看就知道是洋鬼子……对了再加上一付茶晶墨镜这可是贵东西你戴完要还给我……”

绿娇娇一边说一边把墨镜往杰克的鼻子上架:“这样可以遮住你那双褐色的眼睛让鼻子看起来没那么高;龙儿的头也太显眼一头黄毛一看就知道是你你也把头剃了戴上瓜皮帽当他儿子两父子一起剃光头。”

安龙儿点头说好反正绿娇娇安排的事他都没问题。

“孙存真继续扮女人因为他扮得象他当杰克的老婆就是我的妈……”绿娇娇没有说完笑声就爆出来。

绿娇娇往每人身上扔了不少花生壳之后大家静下来杰克说:

“我可以扮爸爸可是能不能娇娇扮我老婆孙存真和龙儿扮儿子……”

“我才不扮你老婆呢……”绿娇娇马上回应:“按我的安排只要小孙做一付假脸杰克的脸上加点油彩变成中国人脸色就行了;如果我扮他们的妈一来我身材这么矮别人会怀疑这两儿子是不是我生的二来我脸上要整很多粉来化妆最后还要装成一个老太婆唔……”

绿娇娇做出一个很不情愿要哭出来的表情杰克马上走过去衷心地安慰她:“喔小南瓜不化妆了你就当我女儿吧……”说着就张开手去抱绿娇娇被绿娇娇坐在椅子上一脚踢开。

安龙儿却说道:“其实杰克说得有道理我是广府人讲一口广府口音到现在都只能勉强听懂江西话;杰克过去只在广州口岸做生意会说的中国话其实也是广府白话这一点最容易露马脚;如果杰克和孙存真当爸爸妈妈官差一问起问题他们的对答不如娇姐来得安全这时如果娇姐以女儿的身份上前和官差讲道理和讲条件一看就知道太老辣而不合常理。

如果娇姐当妈妈虽说是易容时脸上辛苦一些可是过关时就可以大模大样地和官差对答了……”

大家听了纷纷点头称是绿娇娇只好说:“好吧那你们俩当我儿子自己给自己起名字啊别到时叫错人名了……小孙给我做个方脸形的恶阿婆面具要是过卡时谁找我麻烦我就一枪放倒他叭叭!”绿娇娇蹲马步拔枪作势开火。

安清源带着堀田正睦等四个日本人离开青原山到青原码头和穆灵穆拓带领的马队会合当他了解到绿娇娇一行是向北方前进先安排穆灵带着人马追上紧咬住绿娇娇的邓尧等人自己和穆拓两个人向北去到距离吉安府五十里的文峰镇停下。

他们进了文峰镇左绕右转进入街道的深处走进一座高门大宅。

这座大宅从外面看去除了墙高门厚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一开门走进去绕过照壁就可以看到只是在前堂就有七八个带刀的卫兵守着他们一见安清源马上单膝跪下行礼一个什长迎上来很快地行过礼后就向安清源汇报:

“安老爷平日卯时起床巳时用膳午后小睡酉时只吃些茶点干果身体健康一直没有疾病每个月安排戏子来给安老爷唱一次戏;近日天气干燥安老爷有点干咳已经着厨房做咸橘子水给安老爷化痰……”

安清源一边走进内堂一边拍拍什长的肩说:“辛苦你了胡什长安老爷心情怎么样?”

“安老爷和在下有说笑自己在房内会看书也会打打太极拳……”

“那就好行了你忙去吧我自己进去。”安清源打了胡什长自己和穆拓直入内堂。

内堂门着有四个卫兵带刀守着安清源进去后他们马上重新关上门。从内堂再往里走是一个中空的小院子里面有左中右五个房间左右靠门的两间房住着卫兵一见安清源进来马上行礼请安安清源问了一下安老爷在哪里卫兵说在书房安清源走到其中一个房间前敲敲门说:“父亲大人清源来请安了。”

一把明朗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进来吧。”

安清源让穆拓在门外等自己走进书房反手关门在一个高大健硕的老人面前跪下请安:

“清源不孝现在才回来看望父亲大人。”

面前的老人就是绿娇娇到处寻找的父亲神秘失踪的安渭秋他看着安清源说:

“好了不要搞这些门面功夫了你出去都干什么了?”

安清源从怀里拿出一个穿着绿色旗袍的布娃娃交给安渭秋:

“父亲我找到小茹了。”

安渭秋一把拿过布娃娃小心地翻看了一会眼眶刹那间湿润起来:

“你找到小茹啦?她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话还没有说完泪水已经渗出。

安清源扶安渭秋到椅子坐下对他说:

“我在广州找到小茹她过得不是很好还改了个新名字叫绿娇娇我花了大力气才带她出来……她的八字你也知道一身滚浪桃花加上爷爷的墓地的风水被破坏她要嫁人也不容易所以……”

安清源的话说得含糊让安渭秋直以为绿娇娇在广州做妓女谋生是安清源把她救出来一时间老泪纵横。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闭上眼睛静了一会开口问道:

“小茹的命苦我没有带好她……你告诉我你把她怎么样了?”

安清源也坐到安渭秋身边和声对他说:

“父亲你是我爹她是我妹妹我能把她怎么样?可是天下局势越来越紧现在我如何处理小茹决定权已经不在我手上而在你手上了……虽说她是我妹妹毕竟还是庶出庶出的女儿在一般人家怕也是嫁掉就会被忘记的角色……”

安渭秋举起手在自己面前手在激烈地抖动着他的手指在缓慢地掐算着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用通红的眼睛看着安清源:

“清源你骗我这是雷水解卦水木相生得令小茹活得好好的正向北方走动当中她不在你手里。”

“父亲我没有骗你你也没有算错这个解卦正是押解的意思小茹的八字命寒缺火虽然现在是冬天卦身得令可是她的八字却是最寒苦的季节;我没有关起她我安排了很多兵马把她送上京城所以她正在北上……”

“你……你……”安渭秋气得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愤力一拍桌子站起来说:“你能不能给我见见小茹!”

安清源连忙给安渭秋倒茶依然和声对安渭秋说:

“父亲息怒你知道我要什么?我是安家长子我们安家千年以来就是承传龙诀的家族你把龙诀传给我天经地义你何必苦苦守着?我得到龙诀完全没有必要伤害小茹我还会安排她到后宫当女官待候皇后娘娘以她的聪明伶俐皇后娘娘一定很喜欢她……”

安渭秋颓然坐下声音沙哑地说:

“清源你好好做官好好做人龙诀始终会传到你手上可是你是为了斩断各地的天子龙脉而要龙诀我怎么可能给你啊你明不明白……”

“可是你也不能给别人啊?”

“我不会把龙诀给你给你就等于给了朝廷朝廷得了龙诀难到能再当一次皇帝吗?朝廷一定用龙诀来斩断天下的天子龙脉这样就会涂炭生灵;我更不会把龙诀给其他人天下局势不稳龙诀一出必定有人举兵反清最后一样是一场杀戮。想天下太平的话清源你不要再找龙诀了……世上可以没有龙诀用好杨公风水百姓一样安居乐业。”

安渭秋的态度安清源早就清楚他的父亲不希望龙诀派上任何用场他不想龙诀被朝廷或民间任何一方使用。

他对安渭秋说:“父亲你也是口是心非我见过无味大师了他让我给你带这个茶饼。”说完他把一个普洱茶饼交给安渭秋。

安渭秋凝重地接过茶饼问道:“是小茹带你找大师的?只有小茹会去那里啊……”

“对二弟也在吉安府我们一齐上过青原山想必你也算到了。”

安渭秋一听又激动起来声音哽咽地说:“清远也在吉安?快带他来见我我……我很想他……”

安清源也是一脸无奈地说:“现在还不行他在等我安排怎么找你如果我还找不到龙诀实在是没有心情忙这些私事可能也会安排不好他的去向……”

安渭秋一听火冒三丈一泼桌上的茶杯破口大骂:

“你这个逆子竟敢用你的弟妹来威胁我!你已经软禁我两年了我看你是我儿子已经把《寻龙诀》和《御龙诀》传给你你现在贼心不死还要变本加厉你知道《斩龙诀》是什么吗?《斩龙诀》是灭世的禁术你到底想杀多少人?!”

安清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

“孩儿不敢自古有云忠孝不能两全现在天下大乱在即如果不能制暴乱于未以后必定一不可收拾!清源不敢不孝可是忠君报国也是父亲从小对清源的教诲你教清源如何是好?!”


(一一二)闯城


安渭秋一手指着安清源的头顶说:

“想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凭的是仁政爱民削刑减赋天下大乱是天下的错吗?天下大乱是朝廷的失败!你们不在动乱未之时了解百姓的疾苦尽快怀柔安抚却要先制人民间怎能不乱……”

安清源人跪在地上可是抬头回答安渭秋却毫不示弱:

“朝代更替是天命所归父亲应该很清楚可是每当改朝换代无不战乱频生死伤遍地如果龙诀可以制动乱于未让朝廷有足够时间变法安民这不是比天命更仁义吗?你教过我尽信命不如无命用少量的损失换得天下安稳这就是龙诀存在的意义啊!”

安渭秋痛心疾地说:

“你这是强辞夺理我对你说过玄学没有善恶善恶只在人心。以杀制杀和以暴易暴有什么区别?你去过净居寺应该知道无味大师那里有《斩龙诀》的消息;如果无味大师愿意把龙诀交到你手上我多开心啊这证明我看错人了我的儿子是一个好人并不象我认为的那样贪恋功名野心勃勃得到龙诀的话为害苍生。

可是一个没有凡尘俗念的和尚都不喜欢你不愿意把龙诀交给你你现在两手空空来到我面前我很失望很痛心你知道吗?”

安清源听到安渭秋这样说情绪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他从小勤奋好学少年得功名年年加官晋爵深得父亲喜欢现在父亲对他施以重未有过的痛批使安清源无法接受的心里一阵悲愤他站起来问道:

“你对我如此失望你为什么悄悄在爷爷的坟上布下将军披甲的风水局让我们兄妹都负上从军的命运让我还以为是皇上恩典让我一介文官也可以用密令调用天下兵马?”

安渭秋说:

“你现在才现已经迟了将军披甲局三年间就可以把后人推上军旅的宿命这个风水局是在我算出天下有变的时候设下可以保你们兄妹几人在乱世中活下来。

天下一乱你们几个之中就可能有人用龙诀可是如果你们自相残杀那么得龙诀者胜。我是你们的爹我能舍得谁去死?我只能把这个宿命交给一个不问世事的人去选交给老天爷去选……清源你今天还没有得到《斩龙诀》是天意不要再找了把清远和小茹带回来我们还是一家人好不好?”

安渭秋伸出手握着安清源的手安清源知道谈话不会再有结果绿娇娇在这当口也会越走越远他还要赶时间追上绿娇娇于是他点点头拍拍安渭秋的手说:

“父亲谢谢你的深谋远虑可是我不一定可以带他们来见你了。两个月前在广东芙蓉嶂小茹已经和叛党一同葬下天子龙穴潜龙吞金五年之后大清将有灭朝劫数……清源此去要力搀狂澜怕不能活着回来见父亲你保重……”

“啊?!”安渭秋震惊得全身一晃颤巍巍地坐到椅子上一手拿起绿娇娇的布娃娃说:“小茹她……居然敢动用龙诀?不可能你骗我她那来这么大的胆子?”

安清源扶安渭秋坐下后说道:

“我现在找《斩龙诀》已经不只是防范先机而是要收拾小茹捅的大蒌子父亲你还不能告诉我吗?”

“不可能我不相信这件事清源你不用骗我……”安渭秋的情绪激动得不能思考安清源已经没有时间和他磨蹭他叫门外卫兵进来照顾安渭秋然后就告辞离开大院。

数天后南昌城的南门外一辆四匹马拉的大马车飞快地冲到入关检查的队伍中。

车前两个带着瓜皮帽的年轻人在赶车十三四岁的是安龙儿二十多岁的是孙存真在他们身边蹲着一只黑狗它是被涂黑的大花背。

车里坐着一个高大的大伯和一个矮胖的大婶;杰克扮的大伯剃了个大光头头上戴瓜皮帽鼻子上架着墨镜还有一嘴花白胡子;绿娇娇扮的胖大婶面肉横生方脸粗腰扁着嘴瞪着眼睛唇上还有一颗大黑痣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角色。

入城每人要交巡检银二十文队伍里的人慢慢地走过城门排着队把铜钱往钱箩子里扔。绿娇娇远远就看到牌子上写着入城的票价从荷包中掏出一百文铜钱拿在手里。

当马车来到城门下面前是十几个守城的士兵。其中两个负责检查的士兵在翻弄行人的行李再有两个是向行人收钱其余的人在门里门外站岗把守。

轮到绿娇娇的马车两个士兵伸脑袋到车里打量用棍子捅他们的行李车外一个收钱的兵拿着一个大本子和毛笔问道:

“进城干什么?”

绿娇娇马上负起对答的义务;“回娘家。”

“住哪里?”

“湖坊镇。”

“叫什么名字?”

绿娇娇瞪着眼睛看着他说:“王有财。”

“他呢?”

“他是王有财。”

“你呢?”

“我叫二英子。”

“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男人。”

“哎你让他自己说……你叫什么名字?”

杰克抿着嘴不敢说话眼珠在墨镜后滴溜乱转。

绿娇娇把钱往钱箩子里一扔马上扯着嗓门大叫:

“……哎呀!你们这是多少钱一个人?”

“二十文。”

绿娇娇的声音更响了象泼妇一般喊道:“我们四个人只要给八十文钱我扔一百文进去啦!快给我找回二十文!”

那两个检查的士兵把头缩出车外用棍子把绿娇娇架回座位上对安龙儿喝道:

“快走!下一个。”

安龙儿听话地赶马进城绿娇娇从车里伸出头回头骂道:“辍!那二十文钱给你们买药!”

杰克坐在车里乐得手舞足蹈嘴里不停地说着;“他是我男人他是我男人哈哈哈……”赶车的孙存真和安龙儿也忍不住笑起来。

从西门离开南昌城就可以离开赣江沿岸沿抚河向东南去龙虎山路程也走了一半所以他们没有心情在市集内游逛很快赶车穿过市集来到南昌城的西门。

出城一样要排长队可是出城不用收钱排队还是比较快。

他们很快又排到城门快到城门前突然听到大花背吠了几声。

四个人马上精神高度紧张八个眼珠子互相看完又四处看安龙儿一手握住大花背嘴一手保持自然地握着马缰。

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杰克和绿娇娇在马车后窗掀开窗帘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来正在赶来是的邓尧金立德和6友。他们一身骑射紧衣腰挎佩刀快马跑到西城门。

绿娇娇知道自己和孙存真易过容最不容易被现。而安龙儿那张脸太帅气了除非他把脸包起来否则看到一点点都会认出是他;杰克更麻烦如此高大的身材只要见过他一面看屁股都可以把他认出来。

绿娇娇趁他们还在马车后轻声叫道:“龙儿快滚进车里。”

安龙儿抱着大花背一个后滚翻麻利到滚入车厢绿娇娇和他换身而过几乎同时坐到车前去和孙存真并排赶车。

四个人冒着冷汗排队正好排到他们进城门洞按受检查邓尧带着金立德和6友直冲到西门前停在马车旁边亮出朝廷令牌准备过关。

哪知大花背闻到邓尧的味道挺熟悉扭出头吠了一声吓得安龙儿使双手用力握着它的大鼻子。

6友觉得这狗吠声挺熟耳他在韶州府官驿的屋顶上吃过大花背的亏被大花背一阵突性的狂吠和绿娇娇的冷枪赶得狼狈不堪现在再听到自然有反应。

他皱着眉四周看了看没有狗于是问邓尧:“老肖你听到狗吠声吗?”

邓尧四周看看:“没有过吧要赶路呢。”

6友看了一眼马车上的老太婆和小青年悻悻地跟着邓尧和金立德出了城门。

又有士兵把头伸到马车厢里检查看到一个高大的老头和一个抱着一只大黑狗的小孩他问安龙儿:“你手上怎么啦这么黑?”

安龙儿的手还是握着大花背的长鼻子狗鼻子上的冷湿传到他手上他看着那士兵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该应样回答。绿娇娇心里打个震:糟糕那染狗毛的墨水脱色。她转过头凶神恶煞地低声骂安龙儿:

“你个呷去死各老是搞你爹的……墨水读书不见你长进光玩墨水有个屁用啊。”

那士兵回过头说:“不对啊大婶好象是那条狗脱色……”

绿娇娇一伸手就拍到安龙儿头上:“辍!自己玩不算还往狗身上涂等回家看我不打死你。”

邓尧他们也听到后面有事回头看了看见到一个胖大婶在往车里骂说什么狗的问题。

邓尧说:“没事走吧。”

6友却说道:“老肖拿吊魂针出来看看。”

金立德也说:“今天跑了一整天天色不早了找个地方下榻吧别搞了。”

6友却象没听见一样拨马回头向绿娇娇的马车走过去。

孙存真看到6友回头走来知道这次避无可避他用脚顶了顶绿娇娇的脚。绿娇娇回头一看是6友完全明白了形势有多恶劣她狠狠心对孙存真低声说:“冲”随即站起来把查看车厢的士兵迎头一脚踢开士兵的头猛撞到城墙上昏了过去。她从身上抽出左轮枪指着6友的头大喝道:

“挡路者死!”

西城门也有十多个士兵还有来往的人群一看有人袭击士兵马上象炸了锅一样一片混乱。人群四散躲避士兵则向马车涌过来。6友的眼睛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动也不敢动。

绿娇娇手一沉下一子弹向6友座下的马打去。只见马头中枪马匹轰然倒地其他士兵一看是洋枪全部闪开趴到地上孙存真挥鞭抽马硬闯出城门。

绿娇娇的枪口一离开他的脑袋6友不等马倒在地上已经跃起踏上城门洞内的墙壁在空中借势翻身落在马车顶。


(一一三)圣诞礼物


马车前是骑在马上的邓尧和金立德他们看到四匹马拉的大车冲过来一个胖大婶拉着缰绳扬着洋枪向自己喊杀冲锋拉转马头就闪到两旁。邓尧对6友大喊:

“6友!快下来小心他们的洋枪!”

话才喊出去杰克就从车厢里向车顶开枪。6友并没有在车顶停下他脚一碰到车顶就已经展开双手向前座赶车的绿娇娇扑去要把她扑下马车。6友刚刚被绿娇娇“射人先射马”他马上要让绿娇娇看看什么是“擒贼先擒王”……

可是6友的行动虽然勇猛可是太冲动车里是四个一身功夫经历过血战洗礼的江湖儿女他这样做无疑是找死。他的双手还没有碰到绿娇娇孙存真看着前方的邓尧和金立德右手从车蓬里抽出齐眉棍向他们扫去;左手在绿娇娇的头顶一把擒住6友的手腕把他从自己的头顶上反手扔出车外过程中居然没有看6友一眼。

原来孙存真的第六识已经越了眼睛的视角范围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看着人家只不过是一种礼貌。

6友一个月前和孙存真打个平手一个月不见孙存真居然提升到另一个武学层次这使6友大为惊诧。他无法破解孙存真如此快的擒拿只能在空中翻身离开马车顺势化解。

他的轻功不弱这样一摔一扑对6友来说完全没有伤害他一落地就抽刀在手足追上马车。杰克从马车后伸出左轮手枪对着6友就打。

6友本来已经接近马车可是杰克的西部快枪可不是表演项目而是弹无虚的神枪6友在打乱自己的追击路线闪开杰克的瞄准时已经不能保持追车的度。

邓尧和金立德两匹马追在6友身旁邓尧大声叫:

“6友快上我的马你疯了!他们有洋枪不要过去!”

6友一听马上跳上邓尧的马背对邓尧说:

“老肖快追快!”

邓尧却拉开马头跑到大路旁边看到绿娇娇的马车远离自己才保持度追上去。6友坐在马背后座急燥地叫:

“你们干什么?!追了几天才追到人都在面前了你们就这样放她走?”

邓尧也火了他干脆拉停马跳到地上扬着马鞭说:

“你想死你自己追!你上个月才中了绿娇娇一枪我也中过枪现在还想去送死?我是文官不管杀人放火的事我们做了要八旗营和绿营干什么?我们是兄弟我不想你死你以为次次子弹都会打到身上次次都可以挖个弹头出来就没事那洋枪会死人!会打爆头的!”

6友跳下马气得一臂扫到路边的小树上震得树叶哗啦作响地落了一地。

金立德也从马上拿下羊皮水囊走过去拍拍6友的肩说:

“老肖是为我们好……我们是钦天监又不是兵部犯不着卖命。再说次次都是我们出生入死打头阵为什么呀?因为穆灵穆拓是旗人他们可以跟着国师在后边玩我们是汉人就被人家当枪使往前面捅……你想想想想……来喝点水。”

邓尧也走上来对6友说:

“兄弟你还认我这个大哥你要相信我不是想害你……后面就是绿营马队来支援我们急不在一时我们只要不跟丢就行了对不对?我还想和你回京喝酒听戏啊……”

6友看到两个年纪比自己大的同僚都这样劝自己也慢慢缓下来说:

“明白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不用多说了……我回城门口收拾马上的行李一会再追吧。”

经过南昌城门的又一次恶性冲突绿娇娇一行知道追兵已经咬到屁股再也不敢在路上吃吃喝喝或住进舒适的大客栈天天以最快的度跑至马匹的体力极限。

四个人分四班轮流休息晚上在荒村野店低调藏身还要留下不睡觉的安龙儿带着大花背负责守夜。

这天夜里大家下榻在一个小村野店大家围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正准备吃完饭杰克从自己的皮箱里拿出一个腰形皮面铁酒壶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

绿娇娇很久没有喝过杰克的洋酒难得杰克今天这么大方她一拿起来就要喝杰克连忙叫住她然后对大家:

“在吃饭前请跟我一齐祷告我说到最后一句阿门你们跟我一起说。”

绿娇娇问道:“为什么要祷告?菜都凉了……”

杰克说:“很快就行了先祷告再吃饭……来象我这样把双手合起低下头。”

绿娇娇象他那样十指相扣握成拳头眼神惊喜地说:“这是九字印里的外缚印你也会呀!”

“别说话!”杰克很有认真地喝停绿娇娇的胡闹:

“感谢主降生世上赎我们的罪感谢主给我生命让我来到遥远的中国感谢主让我找到我最爱的人我们是你谦卑的仆人我们信靠你的仁慈和无所不能求主耶稣赐给我们智慧和勇气让我们在试探面前不会疑惑;在危险面前不会恐惧让我们在你的指引下战胜一切让我们可以健康快乐让我可以永远和娇娇在一齐阿门。”

大家一起跟着说:“阿门。”

大家说完后杰克就带大家举起酒杯说:“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尽管大家不知道什么是圣诞节有酒喝总不是坏事而且是从来没有喝过的伏特加碰过杯后狠狠地一口闷掉伏特加再咳嗽一轮之后大家都脸红红地坐下吃菜。

绿娇娇问:“刚才您说的是什么门啊?”

“阿门……就是希望可以这样但愿如此的意思。”杰克一边说着却没有去夹菜吃而是走到行李箱里拿出三个用花布包着的盒子给绿娇娇、安龙儿和孙存真每人了一个。

绿娇娇很聪明她说:“哦我知道了祷告就是西洋咒语阿门就是我们说的急急如律令这是什么?”

杰克回到桌子旁坐下说:“祷告不是咒语是我们和神的交谈这是我送给大家的圣诞礼物圣诞节里每一个人都应该得到礼物。”

绿娇娇一听到有礼物就高兴:“前几天才冬至今天就是洋鬼子的圣诞节呀有礼物收可真好我以为只有过大年才有礼物收呢?”她一边拆盒子一边说:“绑这么大包是什么东西?啊……好软的羊毛围巾呀!好舒服好舒服……”

绿娇娇开心得把脸埋在围巾里滚来滚来杰克看着她的样子开心得很他说:“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条德国羊毛围巾总算可以用得上上次烧马车我都没舍得扔……可惜马车里烧了很多东西不然我会有更好的礼物给龙儿和孙存真啊你们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安龙儿打开盒子看到一把有皮套的匕他一手拔出来仔细打量刀锋寒光闪闪刀背上刻着一串洋文。他惊叹道:“这小刀真漂亮很锋利吧?”

杰克说:“这是瑞士生产的军刀是世界上最好的刀。”

安龙儿听到更是爱不释手地把玩口里连声说谢谢。

孙存真打开盒子却看到一个刻着精致飞鹰花纹的银盒子盒子外还有个小铰轮他疑惑地拿出来看看然后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有很多机关却看不出有什么用途。

杰克看出他不明白于是伸手接过来“叮”一声推开盖子手指一拨一个火苗马上跳出来原来是个银质打火机。

绿娇娇一看到打火机马上凑过来看:“这个好玩哦……”

孙存真再接过来也“叮”一声打着火开心得从黑布脸帘后笑出哈哈的声音还对杰克说了声谢谢。

绿娇娇不高兴了她就想和孙存真换杰克拦住她说:“你会用手指点火他不会再说火机是男人用的东西女孩子不用……”

绿娇娇哭着脸对杰克说:“嗯……我也要打火机嘛……”

孙存真一手把打火机递过去给绿娇娇杰克连忙说:“还有一个不用争还有一个打火机……”说着就在行李箱里翻了一阵翻出一个旧一点的不过款式同样精致可爱。

绿娇娇眯着眼睛看着杰克的箱子说:“那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呀?”

“有什么也不能全部给你给了你我还不是要自己背着哈哈哈……”杰克说得也是人就那么几个不是背这个箱就是背那个箱给谁都一样。

绿娇娇叹了一口气把白围巾绕在脖子上说:“好久没有收到礼物了圣诞节真好谢谢你。”说完把手握了握杰克的手。

安龙儿突然说:“不是说圣诞节人人都要有礼物吗?杰克没有礼物啊?”

杰克笑着说:“我已经有最好的礼物了上帝带领我认识了你们认识了娇娇我非常感谢你们给我带来的一切在中国几年来不在我一生当中这三个月是最快乐的……”

他顺手拍拍安龙儿的手臂另一只手也握住了绿娇娇的手对孙存真点头笑了笑。

绿娇娇嚅嚅地说:“我身上除了银票就没什么好东西我的布娃娃又丢掉了本来还可以送你一个布娃娃……”

杰克握着绿娇娇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他对绿娇娇说:“有你就够了你是上帝给我最好的礼物我的中国娃娃。”

绿娇娇脸上一红低下头这一次的脸红不是故作羞态她自内心地有一种冲动。不过她马上抬起头说:

“对了给我们说说什么是圣诞节吧。”

于是大家一边吃饭杰克一边给大家讲耶稣在耶路萨冷出生然后在民间传道最后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故事。

绿娇娇听了故事之后很感叹地说:“原来椰子酥这么伟大为了拯救我们来到世上又为了给我们赎罪甘愿被钉上十字架可是我们分礼物是什么意思呢?”

杰克说:“要表达出神的仁慈让世界上每个人都在这一天分享到快乐也让我们记得给比得到更好。”

绿娇娇接过来说:“是施比受好老和尚也是这么说的。”

杰克问绿娇娇:“你有话对上帝说吗?你也可以祷告。”

“好哇。”绿娇娇马上合起双手低头闭目说:“上帝啊我要有吃有住有银子有房子保佑我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一本万利百无禁忌急急如律令阿门。”

杰克和安龙儿马上笑得趴在桌子流眼泪只有孙存真端坐着夹咸豆下伏特加。

当天晚上绿娇娇把杰克叫到自己的房间紧紧地关上门在火炉红光的掩影下慢慢滑下身上的衣服只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羊毛围巾搭在身上。

杰克从床上拉起绵被把绿娇娇轻轻卷起抱上床……


(一一四)婚礼


绿娇娇的身体象白瓷一样晶莹光洁杰克抱起她只感到手上很轻很轻象抱着随时会飘走的一片羽毛。

他把绿娇娇轻轻放在床上绿娇娇两手勾着他的颈水汪汪的眼睛一直不离开杰克的脸。杰克也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端详过绿娇娇。三个月前他在广州见到的绿娇娇脸色总是苍白如纸这苍白敷在她尖削的脸上有一种贵族的颓废;今天的绿娇娇经过三个月的亡命奔波人没有瘦下去脸上反而现出健康的血气让人有让这个女人做自己孩子的妈妈的冲动。

她微开的嘴唇呼吸出来的气息均匀地扫到杰克的嘴唇和下巴杰克还是一直看着绿娇娇被炉火映红的脸眼里满是温柔。

绿娇娇的眼角流下一滴眼泪双手把杰克的头拉到自己怀里闭上眼睛良久杰克也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她的心跳声。

杰克很用心地声他在聚精会神地感受着这个躯体这个小小的躯体里藏着他从未有过的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灵魂。

他感到绿娇娇的身体开始热脸上湿湿的不知是那一滴泪水还是汗。他在绿娇娇耳边问道:

“这是圣诞礼物吗……”

“不是……这是害你的东西……”

绿娇娇把脸贴着杰克的脸磨到他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双手扶着他的脸问:

“不想要吗?”

“想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想……”

绿娇娇用嘴唇吐出的气丝丝地说:“跟了这么久才得到……你亏大本了……”

杰克笑了笑一只手架着身体不让自己压到她身上另一只手抹一抹绿娇娇额前的留海额头上湿湿的头贴在额头上:

“三个月前我也觉得是这样可是后来我现……其实我不会得到你我得到的只是我付出的权利……”

绿娇娇慢慢地解开杰克的衣服然后慢慢把手滑入他的衣服里面含糊地说着:“那么……你付出吧……”

杰克很轻很慢的动作让绿娇娇昏迷在温暖安全的感觉中一浪接一浪的愉悦感又让她禁不住睁开眼看着这个可以没有理由却愿意陪着自己、脑子里带着另一种思想、象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的男人绿娇娇涌起一种过去从未有过的冲动她突然抱紧杰克的身体停下来张着嘴喘着气问杰克:

“你们国家的男人会不会娶不是处*女的女人?”

杰克被她突然停下憋得满脸通红张开嘴巴条件反射地回答她:“当然会……”

“呼……呼……结过婚的呢?”

“会……只要两个人相爱……当然会……呼……”

杰克还在用力地挺起身子绿娇娇失控地出呻吟:“嗯……生过孩子的女人……有孩子的要不要……”

杰克一口咬着绿娇娇的耳朵含糊地说着:“爱一个人……就爱她的全部……女人和孩子都要……呃……”

绿娇娇甩开头也转头咬着杰克的耳朵小声地说:

“我在家乡结过婚……我有个孩子……”

杰克缠得更紧忍着耳朵上传来的快感倒吸着冷气说:“我要你……孩子多大了……嘶……快带给我……我当他爸爸带他到美国玩……”

说完用手缠过绿娇娇的背托着她细软的颈项深深地吻入她的嘴里……

绿娇娇身上盖着绵被伏在杰克的身上。她现原来用男人做床垫很舒服不过只有这种胸膛宽大的男人才会有床的感觉。

她的脑子里迷迷糊糊合着眼睛却不忍心睡着她在用最后一点精神和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去感受这种无法形容的不舍不弃和无所畏惧她喃喃地问杰克:

“你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吗?”

“你说你结过婚有小孩……”杰克的手缓慢而又不停顿地柔柔抚着她的背。

“你……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我说我们结婚孩子让我们一起带……娇娇我喜欢孩子……”

“你也喜欢狗……我看你很喜欢大花背……”

杰克低声应了一句想起了救过他又闯了祸的大花背轻轻地笑了出来。

绿娇娇的脸贴在杰克的胸膛手搭在他的肩上说:

“我骗你的……我没有孩子……”

“都行……是娇娇你就行……”

“听到你愿意娶我……我很高兴谢谢你……”

杰克听到她这样说倒是有些奇怪了他问道:“你是风水师你不是会算吗?你可以算出我会娶你吧?”

绿娇娇从他的胸撑起身子软软地爬到他面前疲倦地看了杰克一眼笑一笑倒在他肩上在他耳边缓缓地说:

“人心难测……我可以算出自己什么时候成亲也可以算出我的丈夫是什么样子、什么人……可是我算不出他是谁……”

“他一定是我。”

“嗯……”绿娇娇靠在他肩上笑着点点头她从见杰克的第一眼开始就看出这个男人不会骗人更直觉他不会骗自己。

“如果……”绿娇娇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紧紧地抱着杰克的颈。

“如果什么?”

“如果我们明天会死……我们今天就成亲吧……”

“我们会死吗?”

“你怕不怕?”

“和你在一起不怕……”

绿娇娇用手指慢慢地划过他的脸轻轻地说:

“国师府要的是龙诀不是你你走了……你不会死可是你不走的话……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打破人的八字逆天杀人你的椰子酥也保不住你。”

杰克伸手握着绿娇娇的手贴在胸前侧过脸摩擦着她湿漉漉的刘海说:

“你真是挺烦的……我要走早就走了如果可以和你死在一起一定是上帝给我最好的安排那我们就去吧……”

杰克说完翻身下床为绿娇娇盖好被子后自己却去洗过脸然后穿好衣服认认真真地整理好后走到床边双手挽起绿娇娇的手单膝跪在她面前。这个举动吓得绿娇娇马上醒了大半挣扎着要坐起来。

杰克温柔地笑着把她扶到绵被里面然后再跪下对她说:

“杰克·怀特请求绿娇娇做我的妻子成为我生命中的伴侣和爱人。

我向至高至圣至爱至洁的上帝起誓:我会珍惜我们的爱情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我会忠诚的爱着你无论未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是艰难还是安乐是健康还是疫病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我会把我的生命交付给你。

娇娇请你嫁给我……”

绿娇娇双眼定定地看着杰克的眼睛颤抖着双唇吐出一口气再也吸不回去眼泪象泉水一样涌出眼眶她向杰克伸出另一只手杰克仍然跪在地上慢慢地向她靠去。

绿娇娇双手勾着杰克的颈抱过去哽咽得换不过气地咳嗽了一声贴着杰克的脸无言地点头。

这一夜孙存真在房间里蒙头睡觉安龙儿没有整夜打坐炼丹他和大花背一起靠在墙边看着火炉里的碳火坐到天亮手里一直摩挲着瑞士匕冷硬的刀刃。

天微微亮绿娇娇和杰克就走出房门。绿娇娇不象平时那样在脑后梳一条大辫子或是盘起象小绵羊一样的双抓髻;她今天把头全部盘在脑后侧侧地挽了个麻花髻还有几络长飘散垂下这是已婚女子的打扮。出现在她身上比平日多了几分庄重神情里无端多了从没有过的平静和女人味。

她还换下近来为了方便逃跑和打斗常穿的紧身男装穿上一套紫红色缎子缝制的绵旗袍颈上绕着一条洁白的羊毛围巾显得宁静而喜气。

安龙儿打开门看到绿娇娇和杰克被绿娇娇的打扮吓了一跳。

绿娇娇微笑着拉住杰克的手走入房间对安龙儿和孙存真说: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丈夫杰克·怀特我们已经成亲结为夫妻。”

绿娇娇说完杰克用手揽一揽绿娇娇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绿娇娇很开心地笑着把头靠到他的胸前。

安龙儿和孙存真都呆住了眼定定地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绿娇娇看到他们的窘态觉得要开口教他们一点人情世故了于是又说:

“你们应该恭喜我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早生贵子百子千孙快说你先说……”然后她指着安龙儿。

安龙儿面无表情地说:“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绿娇娇的手指指到孙存真面前孙存真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急得挠挠头挺不容易地挤出一句:“早生贵子……唉呀不会说了……”

杰克拍拍孙存真的肩又抱抱安龙儿说:“谢谢你们的祝福今天我们要办婚礼我们快点上路到前面的镇上请大家喝喜酒。”

于是四人急急收拾行李整理马车踏着晨曦扬鞭上路。

两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走到一个叫住邓家埠的大镇子。他们向当地人打听过从邓家埠沿白塔河向东南走一个时辰就可以到龙虎山而天师府并不在龙虎山上而在山下的上清镇。

绿娇娇知道这是最后的一天也是最后的时辰只有马不停蹄直接到天师府取得龙诀才可以把全部主动权把握在自己的手上。

杰克很想留在镇里摆个酒席开心一下可是绿娇娇劝止了他的想法他们在镇上的食肆炒几个菜匆匆吃过就马上起程。

沿白塔河走了几十里平坦大道很快就现白塔河两岸的地形奇峰异起壮观而秀丽。可是大家的心里都知道面临着重要关头实在是无心欣赏龙虎山的好山好水对他们来说路越窄形势越危险。

绿娇娇开始给大家说她的作战布置这是她想了很多天反复权衡利弊后的安排。

因为绿娇娇的八字永远被国师府吊着所以她去取龙诀是非常不智的做法如果在中途被人截击就会前功尽弃。所以他安排安龙儿和孙存真去取龙诀自己和杰克分开马匹继续向前引开国师府的人马。

安龙儿和孙存真取得龙诀之后马上带书回广州找到天德号花艇的老板娘兰姐然后藏在花艇中等她和杰克回来。如果遇上危险实在是无法保护龙诀的话宁可消灭龙诀也不能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当他们下车分好马匹行李孙存真突然几步跳到一棵大树的顶上看着后面远远看到一彪人马正向他们扑来。

绿娇娇马上把安龙儿拉到身边在他耳边说出取得龙诀的口诀然后对他和孙存真说:

“我和杰克引开他们你们马上出去天师府快!”


(一一五)伏击


杰克把大花背叫到身边蹲下来用双手捉着它的头用力揉了几下大花背开心地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和脸尾巴不停地摇着。杰克又抱着它的头在它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对安龙儿:

“龙儿尽量带上大花背不要把它扔下不管。”

安龙儿点点头说:“知道了我在大花背就会在。”说完他把大花背抱上马背上的篮子和大家一齐向东南方奔去。

不知是他们的马长途奔波体力不支还是身后追兵的马特别精壮他们只感到身后的追兵无论如何也不能甩开距离反而好象越逼越近。他们在唯一的山路中奔跑了半个时辰身后的追兵已经近到回头可以就隐约看见的地步前面出现一个小镇镇前一个破落小牌坊写着“上清”两个字看来这里就是上清镇天师府就在其中。

安龙儿正要拨马进去绿娇娇叫道:

“等一下先跟我们跑一阵过了前面的山头在后面追兵看不到的地方你再绕回头从背后进入上清镇!”

安龙儿一听有道理自己可以看到追兵追兵一样可以看到自己现在这个位置进镇马上就会被对方分兵追击于是他跟着绿娇娇转过前面的小山头绿娇娇回身一瞥看不到追兵用马鞭向山背一指安龙儿和孙存真马上拉转马头上山。

他不知道这一分开要多久才可以再见到绿娇娇在飞奔的马背上回头再看一眼看不到那个熟悉的绿色身影只看到一片如桃花般鲜艳的紫红衬托出一张俏丽的脸。

绿娇娇和杰克飞也似的离他们而去他看到绿娇娇正在回头向他招手安龙儿心里一阵酸楚转过头狠抽一鞭座下的马越过山头落到上清镇的背后。身后的追兵没有现悄悄转上山的安龙儿和孙存真在山下一掠而过。

安龙儿看得分明这队兵马身穿绿营军服中间也夹了便装的人。他们列了很长的队一眼看去足有五六十人大队马匹经过的时候马蹄声仿佛有踏碎人心震破肝胆的气势面对如潮水般的兵马安龙儿的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绿娇娇回头看着安龙儿和孙存真上了山然后快马加鞭一路向前奔去她大声喊着问杰克:

“你对大花背说什么啦?”

杰克大声地回答道:“我叫大花背好好活下去象我这样找一只好母狗……哈哈哈……”

绿娇娇隔着马挥鞭向杰克抽去:“打死你啦以后我就找条母狗来陪你睡觉。”

杰克一边躲开马鞭一边笑绿娇娇偷空往嘴里扔了一颗话梅她再回头看看身后的追兵问杰克:

“你准备了多少子弹?”

“马车被烧了之后没多少火药了我这里只有三十多你呢?”

“我这里有二十多后边可能有几十人怎么办?!”

杰克也回头看了看追兵已经近到可以看出身形他说:“如果经过好地形我们先占住主动打这样可以打准一些!”

“好!”

很快在面出现一个山坡坡下有个破旧的牌坊上面写着大上清宫四个大字他们驱马进入入牌坊又见到一道长长的上山石阶杰克说:“就在这里打我们上去。”

上完石阶到上小山上是一个颓垣败瓦般的道观路旁宽阔的走廊可以看出当年的兴旺走廊前面的地上竖着一块大石碑石碑已经从中间断开下面看到四个大字“武官下马”。再走过一条两边是破败高墙的走道远处有一个没有牌匾的大殿两扇大门歪倒象被打脱的门牙里面漆黑一片。

杰克和绿娇娇迅把马拉到树丛隐蔽的地方绑好各自背起一个藤箱就回头冲下山。

回到“武官下马”的石碑再下去就是长长的石阶当他们下到一半的位置就看到大队人马集结在石阶下带头几匹马已经排成一行纵队冲上石阶。

杰克用手指了指石阶的另一边两人分开滚到石阶两旁的大树后等马队上山。

马蹄声越来越接近已经可以听到马的呼吸声杰克看到为一个头上有顶戴花翎的军官从他身边走过这名军官居然是全副盔甲马上还戴着盾牌和弓箭。

这名军官走过杰克和绿娇娇之间并没有现他们当军官身后的士兵也上来了杰克的眼睛看着绿娇娇用自己的枪指了前面的军官然后突然从已经走过去的军官背后开枪把他打下马;绿娇娇也同时向面前的清兵迎头开枪。

一瞬间倒下两个人枪声的突然巨响把已经走上石阶上的马吓得不停嘶叫试图逃跑最前面的两匹马受惊之后更现骑手已经落地马上向山上和山下乱逃其他马背上的士兵也慌乱起来纷纷想拉马下山。

杰克和绿娇娇从树后敏捷地闪出来冷静而有节奏、不慌不忙地点射在石阶上的士兵退回山下之前已经打下几具尸体。

山下有人大喊:“撤退!下马列阵!”

杰克不管山下的兵马干什么只要他们还没有上来就要用上一点一滴的时间装备自己他从尸体上扒下两套盔甲和绿娇娇一起穿上然后拣起一个盾牌挽在左手上。杰克从来没有用过盾牌可是这个盾牌比他想象中要重这时他没时间考虑太多冲到石阶的其他尸体旁边收集马刀和弓箭。

刚刚才抱着两个箭筒身后就听到弓弦声响杰克马上背着盾牌逃窜回大树后和绿娇娇保持在视线范围内一边一个守在石阶两侧。

很快山下的人马就排列好队形从狭窄陡峭的石阶向山上进攻。士兵们分成四人一组排成方形前面两个人举着盾牌蹲在地上挡住后面两个蹲着的士兵他们在一步一蹲地向山上挪动。

盾牌很大可以完全遮住一个蹲在地上的人从杰克和绿娇娇的角度看去攻上山的头一个四人队根本看不到人只看到两个园园的大皮盾象瞪着两只大眼睛的怪物向他们逼近。

绿娇娇知道自己手上左轮枪的威力一般的军队盾牌只是藤或皮革包木板不可能挡得住左轮枪的子弹。她悄悄把头伸出树干外瞄准盾牌开枪想击穿盾牌射杀后面的士兵……开枪后听到“嘭”地一声响盾牌打中了可出的是奇怪而沉闷、没有穿透感的声音。盾牌的进攻顿了一下可是却没有人倒下。

杰克和绿娇娇刚刚感意外盾牌后的士兵就突然站起来向他们放箭杰克对绿娇娇大叫一声“小心”两人同时猛缩回树后两支长箭随即呼啸射到深深地钉在他们藏身的树上吓得两人隔着石阶大眼瞪小眼。

这个四人盾牌队一见杰克和绿娇娇闪回树后知道这一下他们不可能再开枪队中有人出号令:“上十步”。于是四人盾牌队快地向山上推十个阶级又重新蹲在地上一步步地逼上山。第二个盾牌队马上跟进其他盾牌队列开伏在山下待机推进。

杰克皱着眉毛举起手上重重的盾牌用枪柄撞了两下盾牌出沉闷的“当当”声原来追兵早就知道洋枪厉害下大本钱用上了铁壳盾来围剿他们。

杰克知道了对方的战术后也象他们一样用盾牌遮住自己半蹲着跑到石阶对面和绿娇娇会合。

对方一点也不含糊就在杰克离开掩体大树后一阵箭雨扑向杰克射得盾牌上叮当乱响他一来到绿娇娇身边就对她说:

“你再开一枪打他的盾牌我打站起来的人我数三声就打……一二三。”

杰克用盾牌挡住自己的身体闪出大树外绿娇娇同时出现在盾牌下面向对方的盾牌开枪。

绿娇娇的枪响过后果然站起四个弓箭手向他们放箭杰克向其中一个弓箭手迎头开枪对方应声倒地可是四支箭又向杰克的盾牌射过来。

杰克和绿娇娇再躲回树后杰克说:

“呼这盾太重了拿着它打不了快枪你放下枪拿着盾蹲出去我来打……”

绿娇娇接过盾竖在地上然后双手举着推出大树下杰克也和那些弓箭手一样蹲在绿娇娇身后。绿娇娇现盾牌果然非常沉重真是难为杰克刚才一只手举了这么久。

杰克身前有一个活动掩体双手又解放出来马上恢复勇猛他半蹲起身体第一枪打向最前方的盾牌当对方三个箭手再站起来要放箭的时候杰克的西部快枪挥出强大的杀伤力“呯呯呯”三声连成一片的枪声弹无虚地打下三个弓箭手刚刚攻到石阶中间的两个盾牌队连忙拖着尸体向后退了七八级石阶。

杰克一看对方后退他对绿娇娇说:“我们也退这里地形危险他们如果有人绕到我们身后从上边攻下来我们死定了快上山。”

绿娇娇插好枪手上提着弓箭杰克提着重盾和马刀从后掩护两人快地往山上退却。


(一一六)雾里看刀


从石阶下补充上来的几个盾牌队正要追上去一把沉稳的声音叫道:

“停!把总不要硬攻伤亡太大了先把死伤的兄弟们抬下来。”

说话的人正是安清源钦天监五官正全部围在他四周堀田正睦等四个日本武士站在安清源身后在他们的左右是两队已经下马蹲据成方阵的马兵。这两个方阵中有一队是从吉安府绿营借出来的骑兵足有三十人;另一队二十人是从南昌城防营借出来的守兵安清源向他们借兵时提到对方有洋枪这些城防营的军官马上想到带上重盾来破洋枪。

清末的火枪都是枪口装药的单枪所以他们在有对抗洋枪的经验下训练有素地用弓箭配合重盾对杰克和绿娇娇进攻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洋枪已经先进到有连攻能直让带队来参战的梁把总以为山上有五六个人。

因为南昌城防的把总是有品位的官职比吉安府马队的几个队长高级所以安清源把全部马兵归由梁把总带领。梁把总本来想在朝廷高官前邀功冲上山的头几批士兵全是南昌城防营的人马可是梁把总出师不利一开始就受到猛烈的伏击自己带出来的南昌兵没了一半安清源马上喝停无效的进攻。

一种战术失败之后再用下去只会再失败安清源不会做这种蠢事。他把刚才冲在最前头的几个士兵叫过来问过刚才看到对方有多少人士兵说是一男一女只有两支洋枪。安清源听了之后一皱眉头手在背后就使出小六壬掐算起来。

“有古怪……”安清源沉吟了一句然后作出布置:

“全部马匹留在山下刚才的伤员在这里休息包扎和看守马匹;肖检6友老金你们和梁把总带二十人从正面上山;穆灵穆拓你们带二十人从侧翼上山截住他们的后路现男犯人就地处决女犯人活捉。去!”

各人领命后马上向山上组织渗透安清源和堀田正睦等四个日本人也从石阶路飞也似的扑上山。

原来堀田正睦在中国一直受到忍者的追杀之前躲到净居寺藏身也正是为此。这一次安清源告诉他们自己将要带兵离开净居寺如果堀田等四人可以和自己的军队一起离开净居寺那么他们就可以在军队的保护下安全上路不会轻易受到忍者的刺杀。

安清源向他们开出条件如果堀田家可以协助他完成任务他可以保证为堀田正睦找到全套《海国图志》还可以派兵护送他们上船回日本。在这样圆满的条件下堀田正睦当然一口答应下来。可是堀田正睦不明白为什么安清源会追杀自己的亲妹妹安清源也没有多说他只是告诉堀田正睦一切以国事为重他不能因为这个人是自己的妹妹而殉私他只要求堀田正睦等四个日本人在作战中作出配合。

堀田正睦觉得这样好象也不算过份再说别人的国家别人的家事自己也管不了什么是非对错先看看要配合些什么再说所以他带队一路跟着安清源来到这里。

安清源在路上对他们也客气周到直到刚才攻山枪声响起的时候安清源还是把堀田家的人放在自己身后这样堀田正睦也没有好说的了。现在安清源一声令下要上山他们也压着刀紧随其后。

杰克和绿娇娇向山上退去回到写着“武官下马”的断碑处。这个断碑来头可不小原来大上清宫是历代天师坐镇的道观这碑是前朝皇帝亲笔御赐全碑原文写着“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任何官员都没有资格骑马乘轿进大上清宫晋见天师只能徒步走进。碑旁边有一个方形大亭子这种亭子叫下马亭由十二支大柱子撑起尽管破落凋零也可见当年的盛气。

从下马亭走进道观是一条窄长的甬道两边是高高的破墙杰克一看这地形就对绿娇娇说:“我们在这里再截击一次上墙头埋伏。”说完自己先跳上墙头垂下手把绿娇娇也拉上去。

杰克回头看一看墙内是一片大小神庙同样的破旧残缺他想这样也好一但守不住这一关马上可以向庙后退去。

绿娇娇也看到背后的景象可是在她眼里这可不只是一群破庙这里隐隐约约看出是一个风水阵法可是她没有时间细想只是一瞬间的疑虑马上把心神回到对追兵的截击上。

她才上墙头拔枪瞄准下马亭来人的方向后面的士兵就追上来。当两个士兵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枪声马上响起这两人被子弹击中应声倒地。可是更多的士兵却一拥进入下马亭全部闪在大柱子后面。

这次绿娇娇和杰克聪明了他们抢占先机两支枪死死地瞄住下马亭绝不让对方有机会放箭只要大柱子后有人露出一点身体他们就会开枪压制邓尧和6友带队的二十名士兵被压在大柱子后面无法动弹。

这时邓尧向上来的小山路看看安清源和几个日本人正飞奔上山。安清源看到他们被压在这里他也不进下马亭只是站在看不到甬道的石阶上对邓尧他们几个用手指在面前一划做了个强攻的手势。

邓尧用不明白的表情看看安清源6友却已经在手上结成一个坤字印他双手的拇指和无名指尖捻在一起掌根相贴一转手腕停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辞下马亭的四周涌起腾腾白雾。

绿娇娇看到白雾象凭空出现无声地炸开一瞬间笼罩了下马亭还向他们守住的甬道涌过来。

绿娇娇马上从墙头站起来说:“攻过来了杰克快退……”两人在墙头上弯下腰向甬道深处跑去。

他们跑得快白雾却来得更快。从下马亭涌入甬道的白雾象潮水一样向深处冲去绿娇娇知道藏在白雾里绝不虚空而是会杀人的刀和箭。

雾已经围到两人的四周绿娇娇举目看去四周白茫茫伸手不见五指她贴近杰克挽着他的手不放开轻轻说道:“收枪用刀!”

杰克左手拉住绿娇娇收起枪抽出刚刚捡到的马刀然后用手拉拉绿娇娇两人一同轻轻跳下甬道。绿娇娇知道杰克的心意其实在墙头上杰克可以选跳入围墙之内逃跑而不是围墙外满是浓雾和士兵的甬道。可是自己短时间的安全只会让对方保存更多的实力在以少对多的战斗中浓雾不一定是对方的优势对于可以手牵手感受对方的夫妻来说那些分散的士兵就如同瞎子一般。

两人一落地就蹲在地上由杰克拖着绿娇娇往回摸。杰克把马刀架在身体前探路身边尽是脚步声和呼吸声不时还有刀风从头上掠过。绿娇娇感到杰克的手突然握紧耳中听到“咣”一声两刀撞击的声音杰克的手同时把绿娇娇向前带去。

绿娇娇知道了这是杰克的刀碰到前方的人架开对方的刀后就把自己向着感觉到的方向拉去那个方向就是人那个人的刀已经被杰克架开只要顺着杰克拉的方向捅过去就可以消灭对手。

两个人心意合一袖里刀毫不犹豫地配合着马刀架开的招式向前方刺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绿娇娇脸上一热知道是血喷出来。然后是人摔倒的声音和纷纷退开的脚步声。杰克听着最近的脚步声又无声无息地潜伏过去长长的马刀伸在前面碰到东西了那东西一退退的就是人!杰克向前推一个箭步马刀追着手感突刺出去……“呃!”又是一声惨叫然后是连摔带爬的后退声。

杰克拉着绿娇娇踏着这片后退的脚步声急前进直到马刀碰到一堵墙杰克自己马上蹲在墙角把绿娇娇拉在自己身后再挺着马刀往回探。

他的头上刀风一响杰克迅在头上舞刀护身顿时传来一阵剧烈快的兵器碰撞声。绿娇娇被杰克拉在自己身后可是从杰克的身体传来的感受杰克的快砍杀只换来对方更快的攻击而且对方的刀力道很重这种玩刀的水平不是一般人绿娇娇直觉到这是快刀6友。

不等杰克拼上几刀绿娇娇把袖里刀咬在嘴上右手一摸枪套就拔出左轮枪向着杰克拼刀的方向开枪。

“呯!”一声枪响后对方马上退后可是这一声枪响无疑告诉对方自己在这里四周的脚步声同时向他们踏过来。

杰克一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冲向自己马上沿着墙边拖着绿娇娇向下马亭方向退去。急跑了十几步后杰克突然跳向对面的墙壁往回冲原来他是想通过跑动拉散对方的人群这一招非常凑效当他拦刀越过对面墙下手上的刀又挡到一个人;

自己的太太绿娇娇在自己手里对他来说碰到任何人都可以挥刀砍去;他再次把绿娇娇拖到身后一言不地砍向感觉到人的方向一刀两刀在头上撞击。这个士兵不再象刚才那些人那样闷闷地被杀伤他大叫到:“他们在这里快来人啊!”手上同时乱舞着佩刀。

绿娇娇听得真切刀的撞击声在上面嗓音在上面这个人正在高高直立。绿娇娇不等杰克拉她进攻她主动抽刀蹲身就向对方的下三路扫去。三刀很快扫过出两声砍入骨头的敲击声绿娇娇感到很实在的手感对方的惨叫倒地声让绿娇娇知道成功了。

绿娇娇兴奋地对杰克说:“又倒下一个快退快退!”这时他们的脸上感到一阵凉风吹过杰克的手又紧了一下他们明白雾要散了可是他们正站在无处可逃的甬道中四周全是对方的士兵还有三个钦天监的高手。


(一一七)变节


绿娇娇顺着风向拉一拉杰克的手杰克向那个方向探出马刀两人心意合一地跑向甬道尽头。他们都明白只有顺风而去和这一阵风同等度前进才可以让自己隐身在烟雾中久一些从而有机会离开这条象笼子一样的甬道。

他们在刚才的战斗中很快摸索出一套手牵手作战的方法浓雾中作战马上成了他们的优势两人顺风追去只要杰克手上的长马刀一探到有人格开对方的兵器后绿娇娇就可以配合杰克的手感向对方刺杀。今天是他们的婚礼新郎和新娘在白雾中手牵着手在血路上跳起一段用战刀鸣奏的死亡华尔兹。

风越来越大他们在白雾中连续刺杀了几个士兵四周的景物逐渐开始清淅。他们的四周是残墙断壁和团团包围的士兵绿娇娇拉着杰克就往断墙里闪四周的士兵刚才见识过洋枪的厉害一见雾散去人人都各自找掩体地形躲藏看着他们进入一群高大宏伟的破庙中。

安清源和堀田家的武士站在甬道的尽头远远地看着绿娇娇和杰克闪入断墙。他现6友放出白雾的作法同样不能成功从士兵的惨叫声中很明显白雾成了绿娇娇和杰克的作战优势他谂起清风咒驱散了浓雾他要看看绿娇娇怎样作战。

他已经算出安龙儿分兵向西而去可是这并不代表安龙儿的目标是龙诀以绿娇娇的狡黠心思安排安龙儿离开作疑兵之计一点也不奇怪如果自己马上转头追安龙儿那么知道龙诀所在的绿娇娇就会从中得手。一个想夺得龙诀的人会极力保存自己的性命;可是亡命作战的话只证明他们要拖延时间那么自己根本不值得花时间在这里。

他也看到在这次亲自督战中邓尧和金立德傻乎乎的表现。他检查档案时看到邓尧是最老到的一个官员可是他却屡屡装疯卖傻一次次地放过杰克和孙存真。过去一直没有亲眼看到他们的作战只是听他们的战后汇报就算有怀疑也不能给一个官员定罪;刚才在山下分兵两路后他自己亲自跟着邓尧一路人马看看他们是怎么作战按今天亲眼所见邓尧和金立德的确有消极抗命的嫌疑只有6友在全力执行命令可是目前管不了太多只能在心里有个数。

甬道的墙那一边就是绿娇娇闪入的庙群安清源快步走到甬道的另一头站到可以看到破庙群的地方。士兵们都伏在那里不敢前进安清源对邓尧说:

“肖大人带十个人带上弓箭围到后山把他们赶过来我们这里。”

邓尧马上领命而去带着人没入草从中向那五六座破庙渗透过去。

安清源又对6友说:“6大人跟上肖大人……”

6友看了安清源一眼安清源闭上眼点点头6友明白了这是要他对邓尧进行督战他拱拱手后就飞身向邓尧追去。

安清源又叫来金立德对他说:“金大人你是宫里的地官风水你最熟了你看这里是什么布局?”

金立德精瘦矮小是典型的南方人身材他麻利地跳上墙头看了一会下来对安清源说:

“国师这里的九间庙呈凤凰形布局可是却没有凤凰展翅高飞之象应该是朱雀伏魔局。”

安清源说:“嗯你的眼力还不错这里的确是伏魔之地。你看这几个人该怎么捉?”

金立德说:“凤凰伏魔的着力点不是在凤嘴就在凤爪以眼前的布局来看山边有一座断塔原本应该是凤头和凤嘴之形不过塔断有如凤断头想从这个局走出去这个位置最容易先要分兵守住那里。如果他们还没有跑掉的话就可以把他们赶入局中凤凰爪的位置那里是至阴至邪的魔妖之地所以建了上如凤背下如凤爪的中殿来镇压在那个殿里人的三昧真火就会被淹灭。”

安清源一听他说完马上对他说:“好你和梁把总带上其他人守在断塔下。”

然后他一转身对堀田正睦拱拱手说:“堀田先生这里的甬道口就拜托各位把守了对方的几个人你们都见过除了绿娇娇其余人等就地处决。”

堀田正睦向他欠一欠身安清源独自走入庙群之中。

绿娇娇和杰克逃入庙群之后一直向庙的深处跑去。在这里的截击消耗了对方大约二十人这次截击的战果是让他们满意的。他们一边跑一边数身上的弹药每人只剩下七八子弹对付余下的四十人不可能用这十几子弹解决。

绿娇娇对杰克说:“我们要突击出去到后山的围墙那里就翻出去然后上山在山里和他们拖……”

杰克应了一声就跟着绿娇娇向着眼睛所见的高处奔去。前面就是墙灰剥离的后山围墙可是他们还没有跑近就看到围墙下的草丛中突然有士兵站起来对他们放箭七八支箭同时射向杰克和绿娇娇。两人一见有箭连忙快滚到庙下的石基背后。

杰克拔枪在手恨恨地说:“shit这伙人还知道我们要去哪里?硬冲!”

等一支箭钉到自己面前他马上冒头寻找目标射击。可是他冒出头看到的不是正在上箭的人而是两个正在放箭的士兵和飞向自己的箭他的枪还没来得及举枪瞄准就已经要先缩回来。

长箭“剁”一声重重地钉在杰克的头顶他再试图冒出头开枪等着他的是另一支射过来的箭他的射击节奏已经被对方控制住。他暗暗叫道:“糟糕不能打过去。”

绿娇娇在杰克身后他对杰克说:“这时候不能省子弹了我的枪响后你就伸出去打人……”一说完看也不看外面端枪伸手出去就开枪。她想只要可以吓得对方的人闪一闪在这空档杰克就可以夺回主动权。

“呯”一声震响后山围墙下放箭的七八个士兵果然向草丛里伏下只是这一瞬间杰克已经抢得先机亮出上身用枪指住围墙之下。

杰克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枪管后看去居然看到有一个士兵正在摔倒其他的士兵正在往地面伏下。他觉得好笑绿娇娇不是这么走运吧?很快就有几个士兵同时跪起来放箭杰克一拉枪扳机西部快枪大显威风三声枪响倒下四个人。

杰克这辈子没遇过这么赚的事情心里直纳闷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的枪仍压着围墙方向其余士兵再也不敢站起来可是却听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突然出打斗和喝叫的声音他和绿娇娇细细听去居然是邓尧和6友的声音。

在连环刀响下隐约听到6友大声说:

“国师早就料到你会帮他们……马上跟我回去饶你不死!”

邓尧也在对6友说话:“别打……我不回去了这活我干不了……兄弟你不要逼我……”

杰克和绿娇娇终于明白原来刚才不是三枪打四个的大赠送而是邓尧在他开枪的时候放冷箭和杰克同时射杀士兵。绿娇娇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她换上最后几颗子弹就跳出石基掩体弯着腰压低高度向围墙跑过去。杰克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一直用枪瞄着几个趴在草丛后的士兵他们一见杰克和绿娇娇举着洋枪压向自己慌得纷纷扔下弓箭在地上快地爬走。

他们可以看到邓尧和6友了6友的快刀象下雨一样向邓尧劈去邓尧却一直叫着“别打”一边用刀左招右架护着自己沿围墙退去。绿娇娇大叫一声:“幺哥闪开!”

邓尧回头一看绿娇娇正举枪瞄着6友只要他一跳出***绿娇娇就可以开枪邓尧也大叫道:“别开枪!”自己马上用身体挡在6友和绿娇娇之间。6友见邓尧回头正是出招的大好时机圈刀过头向着邓尧的右脸就劈下去6友的刀很快当邓尧刚和绿娇娇说完话挡住绿娇娇的枪后再回过头6友的刀已经劈到面前刀锋的一线寒气已经可以从脸上感觉到。

闪无可闪也挡无可挡的危机之下邓尧自本能地猛然出一声野兽咆哮的巨响声音震人心魄四周的空气仿佛被雷炸开。从邓尧的身上暴长出一头巨兽的幻影如果非要说这头巨兽象什么只能勉强说象一头熊;巨熊胸壮腰细双臂有如合抱的大树一般粗大全身的毛象炸开一样直刺出身体外。

随着这声巨响邓尧放开手上的佩刀右掌朝头顶突架以眼睛无法看到的极向6友的身体踏入一步四平大马左掌从胸前出直撞向6友的胸部掌心吐劲打出正是八极拳中无解的重招“猛虎硬爬山”!邓尧这一招打得四平八稳以大山前推的气势把八极拳独有的“十字劲”得挥淋漓尽致打出一派大宗师的风范。就在这雷响中6友的刀震得脱手飞出无影无踪他被掌劲震得胸骨断裂人象子弹一般直撞出四五丈远昏倒在地。

邓尧看也不看绿娇娇他没有收起大熊形的元神一转身马步向围墙下滑去邓尧一拳护头一拳护身亮出一招八极拳“铁山靠”以侧背撞向围墙。

又是轰然一声巨响碎石激射出墙外墙上现出一个可以通过两个人的大洞。墙洞一开邓尧的元神马上收回他一步退到围墙侧看着绿娇娇。绿娇娇看到硝烟滚滚中的邓尧已经没有了她印象中的慈眉善目和闪缩怕事他的眼神坚强而有力脸上被6友砍出一伤长长的伤口血还在不停地流着厚厚的双唇不再象平时所见的松驰微张不笑也是笑的样子而是紧紧地闭着显得气势逼人。

绿娇娇知道邓尧反了他不会再回到安清源身边她跑到邓尧身旁边拉起他的衣袖一齐从围墙洞出去。

邓尧绕开她的手先扶着绿娇娇的背把她推出去。正在这时他们的头顶上响到急促的“厉辣”声邓尧一听到马上把推绿娇娇出去的手变成捉回来硬生生把绿娇娇揪起向围墙内连退三步跳出几丈之外……

杰克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这是穆氏兄弟的地祗雷法杰克在芙蓉嶂一战就几乎死在他们手上。这回再听到这声音他马上配合邓尧退却的方向向后闪躲。大家的脚才退开就从围墙洞的地下窜出一个霹雳炸得烟尘弥漫碎石乱飞。


(一一八)宣言


邓尧一看那个霹雳出现当然也知道是穆氏兄弟从后山绕到庙群后截击他对绿娇娇和杰克说:“快退他们很厉害。”正说着话从墙洞里就射出乱箭从他们身边带着响地飞过三个人飞快地闪到一个大殿下躲起来。

杰克用枪压住穆氏兄弟带领的士兵绿娇娇喘着对邓尧说:“幺哥你这回完蛋了你老婆孩子还在广州呢……你要不要出去投个降我们自己逃跑就是了……”

邓尧蹲在地上拍拍身上的灰说:

“唉怎么说呢?这广州也不是太平的地方早些时候我和老德商量过都把老婆孩子安排回乡下了短期内不会有事。别说这个了国师啊……就是你哥他很擅长用太乙阵法你想出去不能就这样硬冲基本上往哪里跑都在他计算之中你精通风水的话选个方向再冲不要乱来……”

绿娇娇听了他的话马上掏出罗经量了一下方位。箭不时从头上飞过大家也不时要趴下躲一躲绿娇娇看看四周偷个空冒出头看看其他大殿嘴里出“哎呀”一声邓尧问她哎呀什么绿娇娇啮着牙说:

“这里不只是道观啊这是一个伏魔阵是天师道法中用来镇压邪气的阵法……如果天师平常作法驱邪只要用法器和香炉布出这个局就行了可是这里用了很多大殿来布局可能镇压着很奇怪的东西……”

杰克很不耐烦地说:“你说往哪边出去就行了快没子弹了快点吧!”

“别吵!我要算呢……丙午年辛丑月……大殿子山午向处处六合连环成了一个死局刑不破冲不散没有冲破这个阵的出口要到下个月才能出去啊!”绿娇娇惨叫起来杰克和邓尧大叫“不是吧怎么算的”。

邓尧说:“别算了跟我来吧。”完说他拉起绿娇娇就随便往一个方向逃去杰克开着枪押后可是子弹很快就全部用完他们还没有跑到另一边的围墙下背后的箭如影随形地追上来又把他们压在一个大殿的墙角。邓尧说:“你们找地方冲出去我去挡挡他们。”说完双手结印一蹲身随着顿脚的声音居然从绿娇娇身边冒起一股烟雾邓尧就从烟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绿娇娇和杰克尽管早就知道他和孙存真都会五行遁法可是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一个活人消失都惊讶不已。

穆灵和穆拓带着两支十人小队上了大上清宫后山的高处后就一直看着下面的形势一见围墙被邓尧撞穿他们马上出电击封住洞口和士兵一起从洞口涌入大上清宫。可是再强的道法也不能和洋枪对抗杰克的左轮枪不时响起一直让他们有所忌惮对峙了一会突然见邓尧带着他们逃入殿群深处洋枪也渐渐不响了于是指挥士兵逼近捉人。

士兵们正在成群追向大殿背后邓尧却象鬼影一样出现在他们中间吓得不少人惊叫起来。邓尧身形和手法都快如闪电在兵群中一出现两手就擒住两个士兵的手分别向两个方向一扭只听到痛苦的惨声和关节断裂的声音那两个士兵的手已经被拧得脱臼痛得摔在地上满地打滚。

其他士兵马上过来救援纷纷举刀向邓尧砍刺过去。邓尧不躲不闪拉开架势接战来一刀就接一刀一出手就接在对方的手腕上下一招就是准确地分筋错骨;举刀砍去的每一个人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右手脱臼严重骨伤倒地。邓尧象冲入玉米地的大狗熊专业熟练地掰下很多玉米棒子。

穆灵穆拓没料到邓尧有这一招回过神看清楚邓尧在掰什么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手肘和手腕脱臼伤兵在地上打滚惨叫声震天响这种不杀人的肉搏使得大上清宫比刚才更象人间地狱。

穆灵大叫道:“散开!全部散开不要接近他!”

剩下的士兵一散开穆灵和穆拓就同时挥刀从两个方向向邓尧夹击两刀在空中相撞他们只砍到一片烟雾身材壮硕的邓尧又象影子一样从他们面前消失。

绿娇娇从角落看到邓尧出去掰人家的手腕快捷有效心里一阵欢喜拉着杰克的手说:“得手啦我们快走。”跑出十几步邓尧已经回到他们身边也对他们说:“快跑快跑!”绿娇娇看到邓尧一脸认真的样子居然忍不住笑起来。

穆灵穆拓是从小修炼的八旗贵族功夫远在绿娇娇和杰克之上而邓尧带着绿娇娇和杰克不能快逃离很快被穆氏兄弟追到身后。邓尧叫一声“你们先走”自己一回身正面对着穆灵穆拓扎起马步双掌一分从掌上现出五色光芒隐约风雷之声从他身边低沉地传出。

穆拓大喝道:“肖检你反啦!你想干什么?!”

邓尧沉声说:“旗人要当汉人的皇帝能不反吗。给我看看你们的密宗功法吧……喝!”

喝声一出马步快地向前冲进两步双掌分别向穆灵穆拓打去两团斗大的实心红光顿时从邓尧的掌心飞出。

穆灵身形一晃人已经闪到穆拓身后穆拓却不闪不避也正面向着邓尧拉开一步双手在身前手腕拇指和小指相接掌心及其余三指虚张结成道教所没有的莲花印;穆灵去到穆拓身后两人身体前后相贴宛如一人他左手握拳拳心向下压在左腰右手从后向前掌心向上护住两人的前胸形成四手萨陲菩萨的法身形态口中念出的却是万应万灵的密宗大明咒随着“唵玛尼呗咩吽”的咒语在邓尧面前突然展开一片洁白的莲花……

邓尧出的双雷脱手却仍在他操纵之中当他看到对方两人闪成一个位置双掌在胸前一错两个分开打出的雷球马上合成一体更猛烈地向穆氏兄弟打去。

一声轰然巨响烈雷炸在莲花之上气浪震得地下的石板都龟裂成碎片。这时邓尧感到身边有一个人影快地闪过虽然看不清是谁可是按正常估计也只有安清源可以有这样的身法度。邓尧无暇检查自己的攻击是否凑效立刻回身追向绿娇娇和杰克。

当他回到绿娇娇和杰克身边安清源已经站在他们面前和绿娇娇对峙着。这里是两座大殿之间的通道一头被安清源拦着另一头马上被穆灵穆拓截住退路。安清源隔着绿娇娇等人竖起手掌对穆氏兄弟做了个停止攻击的手势然后向前走了两步。

杰克的枪已经没有子弹手上只拿着一把马刀绿娇娇却飞快地拔出左轮枪双手托枪指着安清源厉声说:“站住别过来!”

安清源马上停下双手掌心亮出举在身体两侧说:

“小茹不要怕我是你大哥不会伤害你……你成亲了吗?”

安清源看到绿娇娇侧侧盘起的髻这是清朝已婚少*妇的打扮。还看到她一反常态地穿一身紫红大旗袍颈上一条羊毛围巾已经被血迹斑斑象雪里的梅花一样煞是好看。

绿娇娇用枪指着安清源说:“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你想送我们什么贺礼?”

安清源笑了笑说:“你放下枪大哥什么都可以送给你……”他移开目光对邓尧说:“老肖你也做得很好。我当年就是看你为人厚道才派你照顾我妹妹想不到你们现在有这么深的感情我心里很安慰……你回来吧我们不是敌人。”

绿娇娇的眼睛骨碌一转马上问邓尧:“你不叫邓尧哇?”

邓尧看着安清源说:“我是邓尧肖检已经死了。国师对不起我只是一介修道寒士家有妻小你很清楚无心国事更加不愿多加杀孽实在不能再为朝廷效力你念我为朝廷奔波多年不过不失给我一条生路吧。”

安清源和蔼地说:“不用这么见外你只要写个辞呈上交吏部我还可以给你申请多加回乡的俸银。”

邓尧却毫不动容:“国师我也不是在朝廷一天半天了国师府杀戮多我很清楚;进国师府做过事的同僚一但伤患请辞或是违规被辞退个个都去向不明我也很明白。只要我一离开国师府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我不会跟你回吏部递辞呈。这些年你是待我不薄官职高俸禄也不少可是只有最后两年在娇娇那里我才觉得自己象个人不用再阴险地杀人……”

绿娇娇瞪大眼睛看着邓尧:“你以前是刺客?”

“对可是国师安排我住到你旁边时他一直没有下令让我下手。”说到这里邓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安清源说:“国师我当娇娇是我女儿她没有坏心眼只是调皮一些对一个小女孩我下不了手我相信你也下不了手你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

安清源侧身让开路笑着说:“好你们先走吧我只想和小茹聊几句。”

杰克一手接过绿娇娇的枪枪口指着安清源说:“她是我妻子无论生什么事我都要和娇娇在一起。”

安清源说:“呵呵我这洋妹夫对我妹真是有情有义那好杰克你是生意人这一路上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了我们做个交易……”

绿娇娇不等安清源说完就打断他的话:“不和你做交易我们生意人最讲诚信也要讲价钱你要的东西你没资格买!”

安清源正色对绿娇娇说:“我做的事是安匪乱平天下我为的是天下黎民安居乐业为大清能稳保江山……”

绿娇娇说道:“你就是想升官财讨皇帝老儿的欢心做旗人的狗!”她说完就开步向前推了一步安清源的长剑飞快地出鞘一扬手挥剑拦住通道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皇朝更替是天命所归一天坐天下的是大清做臣子的就要保一天大清的江山……”

杰克却大声说:“Bu11shit!说什么君和臣?人人生下来都是平等美国的总统不是由神安排是我们的人民选上去的;人人都有权自由地活着也有权让自己幸福政府就是为了保障人民的这些权利而存在一旦政府破坏了人民的权利人民就有权废除他再建立一个新政府。你们大清把中国搞得贪官遍地民不聊生你还想用龙诀来伤害人民帮助这个腐败无能的政府我们不可能让你得到龙诀!”

绿娇娇和邓尧都没有想到自己造反还有这么大的道理都敬佩地看了看杰克。绿娇娇更是无限景仰地对杰克说:“夫君你好伟大哦。”

杰克还是举枪指着安清源他侧过头小声对她说:“这是美国独立宣言不知道有没有背错……”

安清源从来没想到中国承传了几千年的忠君思想会被杰克这样反驳在理念之争的面前再有耐性的人也会激出怒火他用剑指着杰克说:“闭嘴!地无高低不成江湖人无尊卑不成朝纲天下没有阴和阳、君和臣、父和子、夫和妻何以成天下中国有几千年的政治文化轮不到你一个外国人在这里妖言煽惑不交出龙诀我只有大义灭亲!”


(一一九)伏魔之殿


绿娇娇反应奇快她趁安清源情绪激动之时刚说完大义灭亲四个字她就猛然喝问:“衣冠禽兽!你把自己的亲爹杀了?”

“我没有杀父亲他还在文峰镇!”安清源可担不起杀亲生父亲的罪名冲口而出为自己辩解却让绿娇娇知道了实情她马上追问道:

“爹不给你龙诀你两年前就把他关在牢里了?”

安清源马上知道中了计剑指着杰克眼睛看着绿娇娇说:“小茹我是安家长子我有责任保护龙诀幺哥和杰克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可以一起保护龙诀。”

“放屁爹要给你早就给了爹就是看到你心术不正无味大师也看出你不是好人所以谁都不愿意告诉你你有胆就在这里杀了我再去杀无味大师再去杀爹直到全部人都被你杀了你就可以升官财了!你不只是卖身卖命卖心你还卖了家里的亲人卖了我们汉人的气节你连妓女都不如!”绿娇娇知道了自己父亲就在安清源手里也气得火冒三丈对安清源尖声大骂。

安清源的脸瞬间胀红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手上的剑尖开始微微抖可是截住他们后路的穆灵和穆拓却开口说道:

“汉犬你们的江山二百年前就被我们大清坐了如果你们顺应朝廷还可以苟延残喘……”

“八旗猪!”绿娇娇转过身压住他们的话吵架可是女人的强项她指着穆灵穆拓毫不示弱地回骂:“我见过很多旗人就你们两个最丑了两个人共用一张脸不要脸!口头便宜让给你我看你们还可以占什么便宜!”她一说完就捻起剑指在左掌上画出一道天火符大喝一声“火”!挥掌凌空劈向穆灵穆拓一圈半圆形的火光飞快地扑向他们。穆氏兄弟的身形快捷无比左右一分同时闪开绿娇娇的天火符扬刀从两个方向扑向绿娇娇。

杰克一听到绿娇娇挑起战火就知道绿娇娇的意思。安清源不死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她不向安清源出手只是念那一点亲缘可是杰克却可以毫无顾忌地开枪。杰克不管枪里有多少子弹了只管打了再说绿娇娇的声音刚出杰克就对着安清源扣动扳机。

杰克拿枪的手早就在安清源的极度注意中杰克的食指才有微动安清源已经闪身让开。第一子弹刚从他脸上擦过杰克又打出第二枪但是安清源早就对自己的对手研究得非常透彻他知道这种枪连的方法和子弹的数量只要有足够快的度和开枪的人又足够近的话并非不可以闪开子弹。他闪开子弹的同时还一个箭步远远踏进到杰克面前在杰克的第二枪打响时长剑从下向上挑起杰克的右手突然刺痛条件反射般高高举起右手背已经被长剑穿透但他仍然紧紧握着枪。安清源的剑连环攻入剑尖一压就向杰克的心脏刺去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最快度地杀杰克。

邓尧现绿娇娇突然挑起火头引起三面同时受敌他担心绿娇娇躲不开穆氏兄弟的刀又深知道杰克没有深厚的功夫根基不可能闪开安清源这种老辣的攻击他右手揪住绿娇娇的背就往自己身后拉左掌同时印向安清源的头顶。

安清源的剑锋已经刺入杰克的胸前杰克虽然闪不开剑锋可是他也经过一段时间的习武胸前一痛顺势后退两步卸去几分力道同时左手死死握住刺入胸前剑刃加上身上又穿了从士兵身上剥下来的铠甲长剑刺入胸膛一寸无法推进居然也无法抽出安清源大吃一惊。

杰克左手握剑刃右手用左轮枪指着安清源的头圆瞪双目大喝一声用同归于尽的气势迎头开枪。

安清源想不到杰克的打法如此亡命剑抽不出来也无法变招头上却招来一支又冷又硬的枪管耳边风声鼓噪知道邓尧的雷掌又要劈到子弹和雷掌都不是用脑袋可以挡得住的东西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清源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弃剑而逃。

他一放手就飘身向后退出两丈远避开了子弹和雷掌。安清源根本不让对手有喘气的机会脚一落地就双手捻起剑诀右指套在左掌心指尖朝天扣成剑印然后右手剑指出鞘凌空刺向杰克一道如剑的白光同时激射向杰克的喉咙。

邓尧这边才拉开绿娇娇那边出掌打开安清源正在回身应对穆氏兄弟就看到安清源的架势他大叫道:“小心剑气!”绿娇娇已经顺势转身挡到杰克面前她深知道天师道的剑气有多厉害她迎着凌厉剑气根本无暇结印念咒双手一捻玉清诀交叉护在胸前催出元神硬挡这道剑气。

安清源只见面前突然闪出一个熟悉的浅绿色少女幻影这个少女比绿娇娇高一个头束腰长袖长飘飘他在青原山下的奇门幻阵中见过这是绿娇娇元神。可是他并没有因此收手却是连运剑诀现出五道剑气更快地刺向绿娇娇。

绿娇娇口中喝念出“唵勅”的急咒玉清诀一翻幻影少女气势突变从左手现出一个长长的盾牌护在身前右手高高举着一把长剑指向天空安清源认得这是天师道中有着无上地位的万神之神九天玄女。六道剑气击穿元神的盾牌射到绿娇娇身上打得铠甲噗噗作响绿娇娇闷叫一声向后倒在杰克的怀里……

邓尧看到绿娇娇有挡住剑气的意图自己马上回身从穆氏兄弟的刀招空档之中伸手捉向他们的胸口邓尧出手一捉即中他双脚蹬地向前虎扑人跳在空中把穆氏兄弟向地面按下;意料中的一声震天雷响穆氏兄弟的胸前分别受到邓尧的猛烈雷击虽然他们有密宗上师秘法护身也被贴身的雷击打得全身剧烈抽搐从内至外的痛感一浪接一浪地袭来翻身站起来后马上又摔倒在地。

邓尧马不停蹄地回身接战安清源他一边向安清源出掌一边叫道:“你们快走!”

安清源的拳脚功夫大出邓尧的意料之外他轻松地连闪带挡卸开邓尧的攻击只是无法寻机追赶绿娇娇他对邓尧说:“老肖你别忘了你老婆孩子还在广州……”

邓尧为了给绿娇娇腾出逃跑的时间他双掌翻飞紧紧逼着安清源他骂道:“安清源我真是看不起你身为三品大员居然要用我老婆孩子威胁我呸!你只是流氓地痞!”

安清源尽管可以招架住邓尧的攻击不让他的雷掌贴入自己的身体可也是险象环生。他已经开始步步后退但仍然回敬道:“武官外官的家眷都要留京居住这是朝廷的律例……人人为官都是这样我看你资格最老已经放宽你妻子……跟着你国师府哪个官有这个特例?你这身功夫居然藏得这么深看来也是早就有反心……”

邓尧快步如飞掌招灵动逼退安清源口中骂道:“满清朝廷上下都是土匪百官的责任是管理朝纲为民造福凭什么绑架官员的家眷这样的朝廷天下人都要反!老子反了!”他抽个空回头看看绿娇娇绿娇娇和杰克已经不在通道上可是连穆灵穆拓都不在那里他心里打个鼓心想莫非又有麻烦扔下安清源就回头追去……

绿娇娇中了六道剑气后胸口象被人用六根棍子同时捅中痛得喘不过气泪水都从眼里渗出来。杰克拔出胸前的长剑双手都被剑深深割开满是鲜血胸前的血也不停地流着他忍痛扶着绿娇娇问道:

“娇娇你还好吗?”

绿娇娇双手捂胸剧烈地喘着气说:“好疼……呼呼……好疼……呼呼……咦?好象也不是很疼……”

其实绿娇娇的心里大感意外她没有打算会在安清源的剑气下活着离开她想不到自己的元神强悍到可以消减剑气的劲力使剑气刺到身体却没有贯穿至死她一边深呼吸一边感觉到痛感在慢慢减轻。其实这就是这两个月来连续服用戒烟药、天天强化运动锻炼、又在净居寺静修一个月的功效这才是绿娇娇的真正修为层次。

她一回过气就看杰克的伤势也问道:“你没事吧?”

杰克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说:“外伤止血就行了快跑……”

他们看到穆灵穆拓已经被击倒邓尧还抵住安清源于是绿娇娇扶着杰克马上向反方向跑去。穆灵穆拓却同时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追向绿娇娇。

穆氏兄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邓尧炸成碎片胸前一片焦黑的血肉模糊他们扯下还没有炸碎的袖子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看着绿娇娇和杰克逃入一个破落的大殿大殿门外全是断梁碎瓦殿门地上倒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伏魔之殿”。

他们不及想太多匆匆追进殿里。殿里的地面上同样是横七竖八的残碎瓦砾四周铺满了厚厚的灰尘和巨大的蜘蛛网每一扇窗上都挂着黄帘子每一幅黄帘子上都画着有一人高的篆体天师古符这种符书在清代早已无人会用这是一个用巨大天师古符包围住的大殿。光线忽明忽暗一走进去就感到一股阴寒之气这种不是深冬的冷感而是从意识里让人恐惧的战栗。

殿里不象其他庙堂一样有神龛神位或神像伏魔之殿里一无所有中间只有一个破井井上压着一块长方形的铁板板上同样刻着一道篆体天师古符。

杰克一个人站在井旁看着穆氏兄弟在喘粗气。他受了剑伤的双手一直在滴着血五指疼痛得无法合拢只是象僵硬而无力的爪子垂在身边抖。他胸口的铠甲上有个洞鲜血随着他的呼吸一阵阵地从洞里涌出。

穆灵看看四周又看看杰克和穆拓现少了绿娇娇穆拓也和他一样左右找人。

“呯”。

冷枪响起当穆灵向右看去他看到柱子后站着绿娇娇左手反手握着一把短刀右手持枪架在左手上黑洞洞的枪管向着自己的眉心开出一朵美丽的火花……子弹从火花中飞进他的脑里穿过他的生命和思想带着他的脑髓继续向穆拓的头飞去。他不能再说话和动作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失控地倒下看着弟弟侧头闪开这一颗子弹。

他看到子弹把穆拓的右耳打掉穆拓没有捂耳朵而是不顾一切地抱着自己大声叫哥哥。他还看到满身是血的绿娇娇在这时呐喊着跳在空中挥刀向穆拓扑去……


(一二0)天狱魔气


穆灵看不到绿娇娇的一刀是否刺中穆拓他眼前浮现出无边无际的草原和白云一般羊群耳边传来悠扬高亢的牧歌。

穆拓还没有理解在自己身边突然生的死亡他叫了一声哥哥正要扶起穆灵就看到绿娇娇腾在空中反手握着窄细的短刀向自己扑来。穿着一身紫红色宽旗袍的绿娇娇全身上下都是血迹他从绿娇娇的眼里看到的是狂暴的杀机。

一手抱着哥哥的穆拓无暇使出什么花招他也大喝一声横拳扫向绿娇娇。刀刺中了拳也打中了穆拓用被刀割开的手臂把绿娇娇扫向殿中的巨柱她重重地激撞到柱上再摔到地面。杰克这时立刻从背后抽出马刀疾冲向穆拓……

看着眼着的情景穆拓开始明白生了什么事他的孪生哥哥已经被洋枪打死不会再醒过来眼前这两个人也一心要杀他他眼下要做的事不是完成任务而是求生更要报仇。

他想不到在他眼里象哈巴狗一样的汉人会如此凶猛他从小在王府里所学到的是汉人等于奴才天下只有旗人才是主子所以军队里是旗人掌印衙门里是旗人掌权这一切从他出生以来就是这样在他的生命中是如此的天经地义;

他更想不到这么多大师和玄学家给他两兄弟算过命都说两人将来可以继王候之位可是和自己同时出生有着相同八字的哥哥却会死去是不是大师们都算错了?是不是自己也会死在这里?同一个八字的人也会在同一时间死去才对啊!

危机激起无数困惑和求生本能他在杰克的马刀砍下自己的头颅之前一定要做些什么。

死是苦爱别离是苦五蕴炽烈也是苦这些苦都在一瞬间压到穆拓的身上只有无上智慧的文殊菩萨才可以让他有力量面对眼前的一切。在杰克的冲刺前他没有迎击反而盘脚坐在穆灵的尸体旁边双手用拇指扣着无名指中指尖与小指相接两手食指轻轻张开结成文殊印与上师做最直接的沟通。

他从口中喃喃念出真言:“南无阿利耶……”

杰克听到这种软绵绵而又低沉的声音传入脑海中双脚禁不住软跪下他双眼黑自己的伤口也不痛了好象是停止了流血可这并不是伤口愈合而是心跳在放慢全身的血液都在逐渐停下来。

“钵啰入缚啰、阿优哩阿纳、离婆离婆帝、求诃求可帝……”

真言一直在喃喃地念着殿内的黑暗开始聚向穆拓的身体

绿娇娇和杰克一样感觉到心跳的放慢身体冷眼前黑她大声对杰克叫道:“不要听!捂上耳朵这是夺命梵音!”杰克听到后马上扔下马刀捂着耳朵试图站起来冲到穆灵面前踢翻他。可是他立刻双脚软双眼黑重新跪到地上只能一步步努力向前跪去。他知道只要这个旗人还在鬼念他和绿娇娇就会死在这里这时就算是咬他的喉咙也要把他咬死。

“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悉帝护噜噜、观自在菩萨……”

绿娇娇全身骨头生痛挣扎着插好打光子弹的左轮枪把袖里刀扔下她没有力量坐起来双手结印只能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在不间断的低沉真言中咬破的手指头不痛也不出血绿娇娇知道这是夺命梵音给自己的无色佛境她如果吸不出自己的血她将会就此涅磐。

她大口地从指头吸血一只手撑起身体把血雾喷在空中用剑指把空中的血划成螺旋形血符口中急念出陷魂血咒:“邪灵陷落诸煞灭亡何神敢见何鬼敢当!九天玄女神兵火急如律令!陷!”

对付杀人的梵音只有用杀人的方法尽管绿娇娇学过的凶猛符术并不多但是为了自卫傍身还是有几招父亲从小教会的最后禁术这个陷魂血符就是救命的禁术之一当血符扑在对方身体上可以把对手的魂魄赶出体外如果中术后不经过招魂入舍对手将会从此变成行尸。

随着绿娇娇一声疾喝螺旋形的暗红色血线罩向穆拓的身体可是却换来穆拓厉鬼嚎哭一般的刺耳梵音象剑一样刺入他们脑中:“那摩婆萨哆、槃萨槃陀尼、么么印兔那、虎歆都卢雍……”

血符在空中被梵音击散杰克和绿娇娇都同时尖叫起来双手抱头团身跪在地上他们的脑海瞬间现出一生中经历过的全部苦楚无限辛酸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涌上心头人生就是苦只有死才能解脱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在面前快死吧即身成佛。

金立德和梁把总带着七八个士兵蹲在断塔下他们两正传着一支旱烟枪你一口我一口地抽得起劲。金立德说:“把总你这手黄烟丝还真是甘香什么时候也给我搞两包。”

梁把总抽了抽鼻子露出一口黑烟牙说:“一包就好了金大人两包太多你抽不完就要霉这东西要用菜叶一起包着保湿才有香味你看……”说完他就从烟丝袋里吊出一条皱巴巴的半干菜心叶。

道观庙群里不时传出雷声和枪声战斗声和惨叫声此起彼落听得人皱眉头。梁把总侧出脑袋看看外面说:“要不要去看看……”

金立德一手把他拉回塔后说:“看什么看你是不是官儿小连命也不值钱啊?安大人下了军令要我们守在这里好好守着就行了那洋枪你也不是没见识过。”

金立德的官职和南昌城的知府同级足足比九品的把总高了八级梁把总绝对乐意服从他的合理安排还非常庆幸自己跟了个好长官他咧开嘴笑着说:“嘿嘿是很厉害现在的洋枪能打得这么快比八旗神机营那些鸟枪猛多了……”

金立德又问梁把总:“后边这些弟兄是你南昌的人?”

“是啊我总得带回自己的兄弟吧。”

金立德拍拍他的肩说:“对带好罗你还得带他们回家。现在就守着这里没有新命令不要乱动别让安大人掂记我们……来兄弟们也来抽个烟。”

这时他们突然听到比刚才更巨大的声音这不是枪声和雷声而是爆炸后大殿倒塌的声音金立德马上掏出罗盘向着响声的方向量去他看到罗盘上的指针不停地转动这是罗经八奇针之一十年都没机会遇上一回的转针代表着四周有恶灵涌动前所未有的大事正在生着金立德说:“糟糕出大事了你们别过去没有命令不要动蹲到天黑没别的事你们就带上伤兵马上回南昌复命。”

邓尧飞快地回到绿娇娇消失前的位置再顺路往回跑去远远就看到庙群正中间那座最大的宫殿里传出鬼哭狼嚎的梵音还有绿娇娇和杰克的惨叫更令人意外的是从大殿的四周不断升起滚滚黑气。

知道了要去的地方就可以用五行遁形术他借个土遁突然出现在伏魔之殿中央瞥了一眼四周的位置耳中马上涌入令人生厌的梵音他不等自己的身体有任何不适反应毫不犹豫地闪向穆拓的身后掌心带着一道铁符向他后脑击去。

穆拓全身没有任何动作但是身体却妖异地向前突然推进避开邓尧的攻击在空中一转身站在伏魔之殿的中间双目怒睁猛喝:

“伽都瑟尼钐、南无苏卢多、河罗跛捨那!”

穆拓的身上猛然出黑光现出文殊菩萨的法身伏魔之殿出巨大的响声向下塌陷瓦片和横梁密集地砸向殿里的每一个人。邓尧跳到绿娇娇身边一手提起她跳到杰克身边可是横梁早就砸到头顶要离开大殿已经来不及。他急结印催动体内元神熊形巨兽幻影再次出现在邓尧身上在邓尧的呐喊声中出一记惊雷冲上天空打断正砸向头顶的横梁也把头顶上的一切打得灰飞烟灭。

大殿中央盖着古井的铁符板象一张湿了水的牛皮纸一般软化但是铁符板的四角还没有耷拉下来一股巨大的黑气就把铁符板从井里冲出。黑气直冲上半空散作无数头黑气随着北风向南飘去。

安清源拿回长剑正赶向伏魔之殿可是他远远就听到穆拓的梵音接着就看到大殿的倒塌和黑气冲天南飘安清源即时狂叫着踏风扑向伏魔之殿。他根本不管大殿的废墟中有什么人正生什么事人在空中只管乱剑激出剑气连环不断地斩向黑气他用恐惧得抖的声音不停大叫:“你们闯出大祸啦!快压住魔气!穆灵穆拓马上放火肖检快炸井!”

邓尧出一身罡气兽化了的元神正在雄风勃;穆拓的文殊法身却被身后的古井气浪冲得无影无踪。夺命梵音停下奄奄一息的绿娇娇和杰克也从死亡边缘清醒过来。绿娇娇睁开满是泪水的双眼只感到全身象被万支小针刺肉地麻痛看看四周的情形又听到安清源叫的话她猛然醒悟安清源的意思。

原来秀丽的龙虎山为红砂砾岩地质这种地理最容易被风蚀水透而形成千奇百怪的山形如龙如虎如仙如道不在话下只是好看归好看这种地形也容易产生地下溶洞之类永不见阳光的无底深洞这种地形风水上称为天狱之地。龙虎山下压着一条天狱龙脉脉中龙气为世上至阴至邪的魔气一但泄出人世就会激天下人的魔性以至人人嗜血嗜杀争权夺利无不用其极世间必成*人间地狱。

绿娇娇没有来过龙虎山不知道这里的风水情况可是她在安清源的话中想起小时候看过章回小说《水浒传》中提到宋朝生的事情。七百年前宋朝的洪太尉就在伏魔之殿打开了这口古井放出天罡地煞一百零八个煞星使梁山泊的英雄横扫中原几乎灭去宋朝。之后历朝天师都长守伏魔之殿用最强的道法封印这股天狱魔气。现在这里有伏魔的风水殿阵也有布满天师古符的伏魔之殿井口之上还有天师铁符板镇压只是不见了守井的天师的道士。

绿娇娇不明白为什么这里没有道士可是她已经明白眼前这一道黑气正是当年洪太尉看到天狱魔气安清源说的话完全正确要消灭阴邪魔气只有用火要截断魔气的继续外泄只有炸井。她顾不得身上的剧痛用尽浑身丹气结印念咒从掌中拉出一个巨大的火球一刻不停地向井中打去邓尧也听明白了安清源的意思并不收回自己的元神和绿娇娇同时结印施咒在绿娇娇出火球之后向井中连打出烈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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