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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姜爷 2014-06-26 14:39:46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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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据传被中宣部封了,姜爷认为此书是当前浩瀚的玄幻类里唯一看起来有科普作用的一部书,原本打算等结尾一起补上在这里,但是现在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作者上新作,
因为弎三留言说会在新作里附上这部书的结尾,所以先到这,让我们一起来期待新书出世。另外如果对纯玄幻有兴趣的话,姜爷觉得民调局可以一看,里面的人物描写的很有立体
感,文笔朴实幽默让人暴笑不已)


神仙传说  仐三


01。第一章 如果这就是结局?
02。第二章 小筑之夜
03。第三章 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04。第四章 一幕
05。第五章 在那波澜壮阔之前(上)
06。第六章 在那波澜壮阔之前(中)
07。第七章 在那波澜壮阔之前(下)
08。第八章 前因
09。第九章 最是相思
10。第十章 之前

11。第十一章 你们快走
12。第十二章 射杀
13。第十三章 意想不到
14。第十四章 入村
15。第十五章 谈判
16。第十六章 条件
17。第十七章 小行动
18。第十八章 蛇群
19。第十九章 急转直下
20。第二十章 蛇王现

21。第二十一章 螣蛇与神秘人
22。第二十二章 小丁
22。第二十二章 蛇门一脉
23。第二十三章 隐藏秘道的震撼
24。第二十四章 师父的赌博
25。第二十五章 圣地仙境
26。第二十六章 大时代
27。第二十七章 方向
28。第二十八章 蓬莱之门
29。第二十九章 再见
30。第三十  章 一场误会

31。第三十一章 离去
32。第三十二章 师父的安排
33。第三十三章 搜索
34。第三十四章 隐藏的重要信息
35。第三十五章 神秘人物
36。第三十六章 脱困
37。第三十七章 他出现了
38。第三十八章 应对之策
39。第三十九章 道童子的术法
40。第四十  章 英雄汉的尴尬

41。第四十一章 再现
42。第四十二章 出行
43。第四十三章 又一个熟人
44。第四十四章 疑惑
45。第四十五章 隐劫
46。第四十六章 背后
47。第四十七章,意想不到
48。第四十八章 跌宕起伏
49。第四十九章 紧急
50。第五十  章 神秘手机

51。第五十一章 电话
52。第五十二章 落脚湘西小镇
53。第五十三章 偏激的镇子 奇怪的来历
54。第五十四章 夜半来人
55。第五十五章 一袋旱烟的局
56。第五十六章 祖灵
57。第五十七章 阴魂不散
58。第五十八章 混乱中的怪异
59。第五十九章 赤裸裸的威胁
60。第六十  章 睚眦

61。第六十一章 愤怒的睚眦
62。第六十二章 忍耐的极限
63。第六十三章 穷奇现
64。第六十四章 血色
65。第六十五章 佛门狮子吼
66。第六十六章 冲
67。第六十七章 锋利的刀
68。第六十八章 阶梯
69。第六十九章 断魂梯
70。第七十  章 来客鼓

71。第七十一章 再次与迎客之人!!
72。第七十二章 重回
73。第七十三章 碰撞
74。第七十四章 强子
75。第七十五章 谈判
76。第七十六章 凌晨的大雨
77。第七十七章 小插曲
78。第七十八章 秘寨
79。第七十九章 秘寨秘事
80。第八十  章 大巫卜登

81。第八十一章 异样表现
82。第八十二章 出手
83。第八十三章 斗心
84。第八十四章 那一世的流星(上)
85。第八十五章 那一世的流星(下)
86。第八十六章 缘由
87。第八十七章 下山
88。第八十八章 接引点
89。第八十九章 并肩
90。第九十  章 到达

91。第九十一章 荒谬
92。第九十二章 求愿鼓
93。第九十三章 拐点 
94。第九十四章 暗斗
95。第九十五章 重逢 
96。第九十六章 选择
97。第九十七章 决定 
98。第九十八章 一群小怪物
99。第九十九章 老李一脉的男人
100。第一百 章 极限

101。第一百零一章 一波三折  
102。第一百零二章 人活一世 
103。第一百零三章 岀乎意料的秘穴
104。第一百零四章 神秘珠子
105。第一百零五章 入秘穴
106。第一百零六章 举步维艰
107。第一百零七章 压缩,极限
108。第一百零八章 前行的路
109。第一百零九章 疑 
110。第一百一十章 这是什么敌人?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魂之战(上)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合魂之战(下)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痛苦莫名的战斗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死咬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充满疑惑的胜利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意料之外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莫名的答案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悲伤而惊天的开始 
120。第一百二十  章 龙潭虎穴

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洞穴之狼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道大门

 

第一章 如果这就是结局?


竹林小筑,在我这些年漂泊的岁月中,梦回了千百次的地方,在心里念叨了千百次的名字,所以就算是我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还能知道这是哪里?

幽幽的竹香...沙沙的风吹竹叶之声,这应该是一个晴好的下午,温暖的淡淡阳光从竹窗斜斜的照进来,打在我的脸上,一切如此的安静和美好。

我的思绪还没有完全的恢复,整个人的意识都还很淡,只是嘴里不停传来的甜味儿提醒着我,刚才有人在喂我吃东西,这味道是葡萄的味道....而葡萄的味道在我的记忆里是那么的美好。

时光的一再的倒流,我就像回到了小时候的老房子,二姐坐在床边,一颗一颗的仔细把葡萄皮剥了,喂我吃葡萄...二姐!我的思维在瞬间就恢复了大半,我刚才明明是听到我二姐的声音的!

我二姐怎么会在这儿?这里是竹林小筑,我怎么又回到竹林小筑了?

我的内心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像置身一个幸福的梦中,而太过于幸福就麻木了,我只是下意识的就想坐起来,我想看看刚才跑出去的脚步声到底是不是我二姐,结果才刚刚一坐起来,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当时,就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倒在了床上。

接着,我就听见‘哐当’一声,是瓷碗摔落在地上的声音,接着我就看见一个人双眼含泪,嘴唇颤抖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怯生生的,就像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不敢面对,只能从还有干渴刺痛的喉咙里咕噜出一个“妈”字...

是的,站在门口的就是我妈妈,这些年,我光顾着去找师父,总觉得父母双亲有姐姐们照顾,加上自己命格的原因,也总不敢离父母太近,和他们太亲密...想想这些年和他们相处的记忆,几乎就是一片空白,甚至连电话都很少打去。

如今,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竟然是这副快死了的重伤模样,从我头部传来的昏沉感,我就知道我昏迷的时间不算短。

这样一直让父母牵挂着的我,其实是多么的不孝?所以,我才不敢面对....

在喊出这一声妈之后,我的思绪复杂想了那么多,重要的就是心酸的感觉,可是我妈却已经三步并两步的冲了过来,不管不顾的一把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也是30好几的人了,这样陡然被妈妈抱在怀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从妈妈身上传来的熟悉味道,却莫名的让我安心,我很幸福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好几个无私爱我的人,而爸妈自然是其中两个。

其实,我妈妈有些激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动作牵扯到了我的伤口,让我有些痛,可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我强忍住了。

就这样,妈妈安静的抱了我几秒钟,从她脸上滚落的泪水,滴落在了我的颈窝,一片温热...我的内心酸楚,不过却强忍着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安慰她,应该一个笑容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吧?

但我妈又一下子推开了我,双手放在我的肩上,开始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我。

在我的眼中,她的头发已经一片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更加的深了...这些日子,或者因为担心,神色憔悴,眼睛也熬的通红...我看得心疼,忍不住就想伸出手放在她的脸上。

却不想如此简单的一个抬手的动作,却扯动到了伤口,那种剧烈的疼痛,让我再一次的忍不住‘嗤’了一声,人也一下子坐不住,软软的倒在了床头。

“秀云,你在干啥?你弄到三娃儿了?”随着纷乱的脚步声,一个戴着激动的,压抑不住大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了,我抬头一看,密密麻麻好像来了一大群人,首当其冲的不就是我爸吗?

我静静的看着他,和我妈比起来,他老的更加的厉害,整个头发几乎全白了,原本黝黑的脸上,皱纹深的就跟刀刻的似的...他眼下有着深深的眼袋,眼睛也是一片通红。

想必我昏迷的日子,他的担心不必我妈妈少。

而和女人不同的是,男人的心事更深重,不像女人多少还能够用哭这样的方式来缓解压抑的情绪,所以我爸也就显得更加的苍老。

我看着爸爸,刚才强忍下去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模糊了眼眶,又咬牙硬生生的忍住,我始终坚信在这种时候,一个笑容才能缓解他们的担忧....在强忍泪水的一片模糊中,我爸身后站着谁,我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我很想和我爸解释一句,但是现在的我多少有些虚弱,说话的反应也慢。

在这个当口,我妈已经忍不住着急的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怕碰到我伤口,手又落的分外小心,一叠声的问到:“三娃儿啊,是不是妈妈碰到你哪里了?你哪里疼,跟妈说说?你不知道,这半个月,妈过的都是啥日子啊?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和你爸怎么活啊...?”

说着,我妈已经忍不住开始捂脸,轻声的哭了起来,而我爸爸好像很毛躁似的,一脸坚强的样子,背着手走了过来,口中却是在骂:“你说你,咋越老越不中用,肯定弄到三娃儿伤口了,他才叫的啊!你说你哭啥?哭啥?三娃儿才醒,你说你在他面前说这些干啥?哭啥?”

我妈和我爸几乎一辈子都是这种说话的模式,而我妈的性格也一向刚强,我爸骂她,她从来也是不服气的要还嘴的,这次却罕有的不还嘴,还赶紧的一把抹干了眼泪。

我爸却是不依不饶的念叨着,眼睛却始终落在我身上,流露出浓浓的担心和关心,我感觉他似乎想哭,却又不好意思,不停的看我一会儿,又把脸转向窗外,深呼吸几次。

我看着爸妈的样子,内心说不出来的心酸,忍着疼痛一把握住了妈妈的手,然后吸了一口凉气,对我爸爸说到:“爸,我自己扯到伤口的。”

说完,我就开始大口的喘息了几下,因为当所有的思绪和感觉恢复以后,实在是太疼了,我忍不住这种疼痛....应该是致命伤吗?我也不知道。

“看看你,骂什么骂?你这不是纯粹让三娃儿担心吗?”我妈这时终于忍不住了,用力的回握我的手,骂了我爸一句,然后手放在我的脸上,对我说到:“你别急,我和你爸就是这样的,你跟他这个一根筋解释个什么?”

“好了,爸妈,你们先让三娃儿休息吧,你们也别斗气了。”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插了进来,先是一把扶着我爸坐下了,然后又走到了我面前。

是大姐...

接着,一个温柔的声音也插了进来,说到:“就是,大姐说的对,爸妈,你们别这么激动了。”这时,我看见二姐也走到了我的旁边。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大姐和二姐的样子,永远都还停留着在那个她们扎着辫子的年代,不管岁月如何的变迁,她们是变得如何成熟与优雅,那个时候的记忆也是不可磨灭的。

我不能多说什么,只是看见两个姐姐同样也是熬得通红的双眼,憔悴的脸,就忽然觉得我分给亲人的时间太少了...我有千言万语,可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而这样的我也没有力气去说那千言万语。

“算了,我们先散了吧。承一需要休息,让他们一家人也聚聚。”从门口传来了又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沁淮,他也来了?

“就是,就是。我们先出去,等三娃儿和他家人聚一下。他**的,常常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的,妈老汉(爸妈)都是丢给我来照顾了,喊他好好给叔叔阿姨认个错。”呵,酥肉!

我满心的激动与亲切,可惜现在我也不能对他们说什么,大姐,二姐,妈妈围坐在我的床边,爸爸坐在不远处的地方,挡住了我的视线,也让我看不见他们现在的样子,和门口到底站了一些什么人。

那么师父呢?思绪恢复以后,我最后的记忆就是那飞在天空中的船....我忽然开始不安起来,我怎么没有听见师父的声音,师父去哪儿了?

或者是以前的不辞而别,给了我太多的心理伤害,我是真的很没有安全感...我怕再一次的师父又走了。

我的眉头微皱,可是我还不敢问,怕围坐在这里的家人担心...妈妈的手还在我的脸上,大概是以为我还在疼痛,所以做出了这副表情,她还在低声的说:“刚才给你熬的流食也洒了,三娃儿,饿不饿?妈妈还熬有鱼汤,对补伤口可好了。毕竟姜师傅给你喝的都是药汤,你嘴里一定苦着呢。”

姜师傅?给我喝药汤?那么,师父他没有离开....肯定是!我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再一次的,我握紧了妈妈的手,曾经,我就梦想过这样的日子,我的师父,我的爱人,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们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简单却知足而幸福的活着.....而如今,这一切就像梦一样,就全都快要实现了。

我的心有些疼,因为我想起了如雪。

可是我的心又不敢不虔诚的满足,如果这就是我人生的结局,我应该是会笑着闭上双眼的。


第二章 小筑之夜


和家人相处了大概40分钟,我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因为重伤初愈,我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多久。

在这其中,一直都是我的妈妈,还有两个姐姐在说话,我爸爸都是带着一点儿傻笑坐在旁边,想插话又插不上的样子,几次他有些激动的摸出了香烟想要抽,但忍了几次,到底放了回去。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分明就是怕我再受到一点点对伤情不利的伤害。

在这40分钟内,我简直得到了最好的照顾,三个女人都抢着来喂我喝汤吃药的...这应该就是亲情的味道,在最平凡的事情中最温暖的流淌。

可惜,我每说一句话都费劲儿,也没有跟他们交谈太多,但我想我的眼神和表情,已经把我所有的情绪都表达了,有些事情不一定需要言语来表达的。

这一觉我睡得分外安心,在所有重要的人包围之下,在最熟悉的竹林小筑的房间,我怎么可能不安心?

特别是我妈和我闲话家常的时候,就已经和我提及我的师兄妹们,还有重要的伙伴们也是在这里的...原来,他们已经安全了啊,这简直解决了我最大的心事,我感觉这幸福简直来的太不真实。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醒的,在最熟悉的味道下醒来的。

当时,夜凉如水,竹窗外一轮弯月悬挂...在窗下的凳子上,一个佝偻着背的身影,被月光和黑色的光芒映射出一个清醒的剪影。

在剪影之前,一点儿火光一明一灭,这就是最熟悉的味道的来源,师父的旱烟味儿,我昏迷的这些日子,他应该就去弄到了那种熟悉的旱烟叶子。

在那一刻,我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一定要问师父这种旱烟叶子是哪里弄到的,我没有什么安全感,我怕他再离开,而这种熟悉的味道可以承载我的思念。

这样的一幕太熟悉,而失而复得,回到最初的地方这种心情又无法言喻,所以我不敢出声,想多在这样的时光里沉迷一会儿,让我能感觉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境。

无奈我可能睡的太久,醒来就发现了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忍不住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发出了轻微了动静,扯动的伤口也让我轻哼了一声。

“别乱动,对伤口不好。醒了,就和我说一声呗。”月光下,师父并没有回头,而他的话在这安静的,只有竹叶的沙沙声还有虫鸣的夜晚,显得分外的清晰。

而就是这种清晰,才能让我触摸真实。

“我,还没习惯。”我千丝万缕的情绪不知道如何表达,到了口中却变成了一句这样让人误解的话,我其实只是不习惯这样的幸福,以至于有些小心翼翼罢了。

“是啊,我离开你太久了,是不是久到你已经不习惯了我了?”师父灭了旱烟,有些落寞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一个玩世不恭,却无比硬气的男人,他很少这样表达落寞啊,悲伤啊之类的情绪,好像这些情绪一旦表达出来,就会让他软弱,今晚这样的直接异常少见。

“没,我是不习惯这样的..幸福。”我说话依旧有些费力,可是比起刚醒来的时候已经要好很多,毕竟承心哥曾经说过我是野猪一般的恢复能力,外加这一次有陈师叔和承心哥两个人帮我调理身体。

师父沉默了,只是默默的走来我身边,然后把我扶了起来,用枕头垫着我的背。

在这过程中,我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也恍惚感慨生命真的是一个轮回,从小的时候他照顾我,到我找回他,依旧是要让他这样照顾着啊。

而枕头垫着我的背,让我感觉舒服多了,说话也觉得胸口的气息顺畅了一些。

师父是个极端的人,至少在说话这件事情上,要不然就是话极多,要不然就是极其的沉默....就像在这个时候,他把我扶起来坐着,他拿根凳子坐在我旁边,我们两个也是相顾无言。

但我却真的是有好多话想对他说,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到话题,只能跟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到:“师父,是几点了?”

“不习惯戴表,但估摸着也是夜里两点多了吧?”师父不确定的随意回答了一句,想着又起身拿了一件儿衣服准备给我披着。

我的身体被师父小心翼翼的挪动着,他的力度很适合,我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疼痛,我也随口问到:“两点你还不睡?怎么想着到这儿来了?我现在应该不需要人守夜了吧?”

“我睡不着,来你房间坐坐。”师父并没有过多的说明什么,但是这一句简单的话却透露了太多。

毕竟我已经醒来了一会儿,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离我这么近,在给我批衣服,我分明看见他的眼睛一样红的吓人,就和我的家人一样。

这说明,我的家人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他就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甚至,到了今夜他依旧不放心。

我醒来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就是想留点儿时间给我的家人吧,可是师父也是我的家人啊!

师父,总是这样,不习惯用任何直接的方式去表达感情,想想却又有些好笑,他怎么就收了我这么一个黏黏糊糊的徒弟啊?

想着,我就觉得好笑,这也算是另外一种极端吗?师父则抬头问我:“你笑什么?”

“没!”我看了一眼窗外,月光清幽,睡了太久,觉得身体都快生锈了,我忽然对师父说到:“师父,我躺好久了,能不能出去走走?”

“你个臭小子,你不好好养伤,就想着想要活蹦乱跳了?”师父自然是不肯答应的。

我只能换了一个办法,很直接的问到:“师父,那我是昏迷了多久?”

“大半个月了。”这一次师父回答的很直接,眼中有淡淡的难过,我一看就知道他在自责他没照顾好我,让我受了那么重的伤。

从小,他就把我保护的太好,这一次依旧如此,我在他眼前受了这样重的伤,他的内心该是怎么样的煎熬?那在我昏迷的日子里,有多少个这样安静的夜晚,他是这样在我房间里默默的坐着,一整夜一整夜的沉默呢?

想到这里,我也有些伤感,可是我不想师父的情绪沉浸在这种自责里,很干脆的转移了话题,对师父说到:“那师父,换谁躺了大半个月能受得了啊?让我出去走走吧?”

“唔....”师父有些犹豫了。

“师父,会憋疯的。”我恳求到,就像小时候每一次和师父耍赖一样,而到现在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

师父没有说话,而是很干脆的站了起来,把我扶到了床边,让我坐在床边,给我小心的穿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这才说到:“那就出去走动一下吧,夜里凉,你别又弄出啥毛病来。”

“嗯。”我飞快的点头,又忍不住笑了,哪知道点头的太用力,扯动了伤口,让我忍不住哼哼了一声。

“乐极生悲,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懂。”师父一边数落着我,一边却扶住了我,让我把手靠在了他的肩膀,这样等于是我的整个人都是师父在支撑着。

我笑,但是却不答话,我不觉得这是乐极生悲,我觉得....这是一种让师父表达情绪的方式,来自长辈的关怀,我缺失了太久,一点点疼痛能让他表露,就是再疼一些又怎么样呢?

“你伤到的位置是心脏,小心一点儿...你这小命啊,如果当时那爪子再深那么一些,神仙都救不回来你了。”我走动的很慢,师父一边扶着我,一边念叨着,然后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你现在点点都不能让心脏受累,累了就要直接说。”

我点点头,和师父已经走到了竹林小筑的走廊,这个地方是我们曾经经常会坐着的地方,喝茶也好,下棋闲聊也罢,承载了太多的回忆。

如今,月色如水般的滑落在这里,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的没变....竹林小筑仿佛就永远是那个竹林小筑,只不过在它旁边,搭建了几个临时的屋子,想必那么多人,竹林小筑是挤不下的。

“小声点儿,这段日子大家都没睡好,别吵醒了他们。”师父一步一步的扶着我下楼梯,一边叮嘱着。

我也尽量把动静放小,心中流动的是感动,大家没有睡好的原因,应该是因为我的伤势吧?

可是,我却有莫名的沉默了,忍不住的有些难过。

“怎么了?”师父察觉到了我的情绪。

而在师父面前,我也无须掩饰什么,只是低沉的说了一句:“师父,我想如雪了。”

“那丫头....”师父一下子沉默了,好像有着话想说,却有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接着只是扶着我朝着水潭边走去。

我的心跳却止不住的加快了,我知道师父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吧?关于如雪的....


第三章 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我和师父的脚步声安静,可是我的心跳却像最强烈的鼓点,剧烈的跳动让我整个胸口都在疼痛。

这种疼痛并不是身体上的伤害带给我的疼痛,而是我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的幸福只差一点点有完美了,我的幸福...真的只差一点点就完美了!”

是的,我承认我的‘贪婪’,人总是这样,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渴望有一天能不再为食物而奔波,就能痛快的吃个饱,在凄风冷雨的时候,就想有一个厚实的遮挡物,能让自己安心的睡。

当有一天真的可以痛快的吃饱,不奔波的时候,当有一天真的有了厚实的遮挡物时。

想要的可能就是第二天也可以继续这样随意的吃饱,想要的可能就是身下有一个能睡的舒适的床。

可是,老天,如果你能听到,那就听我说,我真的只要再有一个人,我的生命就完美了,我情愿吃着粗糙的食物,过最简单的生活,只要...再有一个人就好,我绝对不再贪婪。

我多么渴望这份我生命中的‘完美’,哪怕只是有一天。

“在想什么?”师父此时已经扶我走到了水潭变,看我愣愣的发呆,表情却是有些痛苦的眉头微皱,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是担心我。

“在想一份完美。”我的脸色有些苍白,或许是因为疼痛所致,却因为太过虔诚,说起完美两个字的时候,嘴角却忍不住挤出了一丝笑容,仿佛那份完美就在我的眼前。

“老天并不是容不下完美,而是一份完美需要多少世的善良才能享到一时啊?所以,人要知足,要懂得欣赏不完美,世世随缘的累积一份善心,也许你想要的完美就不期而至了吧?”师父把我扶到一块大岩石坐下。

想了想,又拉我起来,脱掉自己的外套,铺在了这块已经有丝丝绿痕的岩石上,才又让我坐下,他只是小声的说了一句:“别凉着了。”

外套还带着师父的体温,却让我恍惚....其实当年在竹林小筑里,我们师徒俩的日子过得挺粗糙的,大老爷们能有多细致?师父那放纵不羁的性格更别说什么细致了,可是在我身上他总是这样。

那一夜一夜红泥炉子上熬煮的药膳,那一夜一夜他亲手做的大木桶中升腾的香汤蒸汽....直到现在我身下这一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也许,他一生中总是有细致的,但是全部给了我。

师父在我身边坐下了,再一次安静的点上了他的旱烟,那抽旱烟的身影依旧是有些佝偻,什么时候这样的?以前他在的背影总是那么挺拔...可是朝成青丝暮成雪的事情又能有多少?

就像如今的我,额前的流海中也有了丝丝的细碎白发,我和师父终究是错过了太多的岁月,所以有些问题也就不必问了。

眼前的深潭,流水潺潺...叮叮咚咚的响彻在耳边,这块大石,这个深潭,几乎是童年少年的画卷中一副不褪色的画面,可是画面不褪色,身下这块因为那时长期坐着而显光滑的大石,却加重了颜色,到底长出了绿苔,诉说的也是一份守候等待的寂寞吗?

“师父。”我开口了,当那旱烟烟叶的气味再次包围我时。

“嗯?”师父微微扬眉,吐出了一口旱烟,白色的烟雾在黑色的夜色中成团,却又很快散尽...聚聚散散可能也就是人生。

“老天能不能容下完美我不想去考虑,多少世的善良或许我也没办法看到那么远...我只是在想,老天之下,能不能容下一份我想要的幸福?那个,很奢侈吗?”我的话语声响彻在这安静的夜里,伴随着水声虫鸣,却是那么的寂寞。

可是师父却并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叹息了一声,轻声的念到:“风无定,人无常,人生如浮萍,聚散两茫茫...我谓萍飘路转,爱恨亦匆匆,萍踪浪无影,风剪玉芙蓉....承一,此话你听来,可曾有一丝苦涩?”

我沉默了。

“我等虽是道家人,其实我刚才所说之词也终究可以总结为一句佛禅‘风无定相,云无常态’,你执着的去追寻一份你想要的幸福,只是说明这红尘把你锤炼的不够,痴儿,你是要任由执念在你心里成痴吗?”师父的话语中有一丝无奈。

他只是想告诉我,人生最终的境界只是一份自然,遇路则走,遇水则度...心中有定,其岸自现。

而这个定只是坚定走下去的定,不是那一份我一定要走到哪里的执念,执念成痴,人亦成狂...而人一旦成狂,哪里还看得见什么清明的方向?

“师父...”我说不出话来,这些道理我自然都懂,但我那一年说着我不放,这一年,未必我就是一个能放下的人。

“罢了,你本童子命,情路颠簸不顺...亦或者这红尘万种生成的执念于你心,也是一份锤炼。就如那个林富瑞一样,到底是他的福缘或者是他的劫难,都只是一念,但这个炼的过程却必不可少。更何况,你是我的徒弟,刀山火海,红尘深渊,我这个师父也只能闭着眼睛陪你走下去了。”师父说话间,眉头紧皱,又是大口吸了一口旱烟。

而我忍不住抓住了师父的手,感受着其中粗糙的老茧,一时间竟然再一次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日子,你昏迷中...有几夜,我在你身边莫名睡去。但却又似梦非醒的样子,我好像看见如雪那丫头,坐在你的床前垂泪...可是我不敢肯定。”师父终于还是说出来,伴随着一声叹息。

我的手一抖,抓着师父的手情不自禁的用力,我想起了在印度的那一夜,那个梦,那个监控器中匆匆而过的身影,如雪她...

想到这里,我的嘴唇也忍不住的颤抖,可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在这个时候,万般心情在我心中缠绕,我能说出什么来?若是要彻底断掉,又何必一个人悄悄牵挂?或者,如雪已经执着的认为,这份爱情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因为,那一年在茫茫的白雪林深中,她与我之间的承诺竟然是一份别离。呵,别人相守,我们却承诺别离...

“承一,如雪在哪儿?之前凌青就一直在问,可是没有人愿意回答,包括如月那丫头也只是哭。”在之前师父绝口不提我们分开以后各自的经历,可是看着我那么不正常的脸色,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或者,如雪这种状态太过奇怪,连师父也不能解释...他必须问我要一个答案。

我望着眼前的深潭,连喉头都忍不住颤抖,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龙墓。”

“龙墓...!是了,我早该想到的,师父说的话又怎么会有错,那拂尘你是取到了?”师父的眉头一扬,眼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震撼和疑惑。

“嗯。”我心乱如麻,也不知道怎么和师父详细说起这份经历。

“那和如雪那丫头又有什么关系?”师父的疑惑就是这个,对啊,龙墓一事,本是我师祖早期游历所留下的一处印记,怎么会扯上如雪?

“因为...有一种虫子,很可怕。几乎是不死不灭,只有带到龙墓,才能彻底的让它们消失。如雪...她是守墓人。”那一段的往事在我脑中反复的上映,最后一次又一次的定格在那漆黑的大门中,那个坚定不移走过去的身影,我痛苦的嘶吼,被承心哥强行的拖走。

事过了那么几年,那伤痛依旧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到我一想到仿佛又沉溺进了当年的痛苦。

“守墓,是守在哪儿?”师父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无法想象如雪怎么就成了守墓人。

“那具真龙骸骨的葬身之处。”对于师父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痛苦的回答了一句,把头埋在了双膝之间,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缓解来自胸膛的剧烈痛苦。

“啊?你说什么?”师父一下子从岩石上站起,眉头之间都是忧虑,接着他失声说到:“曾经,那一条真龙在那里,准备真正的破开虚空,重返昆仑!失败以后,那里的空间极度不稳定...那里,人怎么可以呆在那里?”

可是,师父啊,如雪就是呆在那里啊!那一个我再也去不到的地方。

不过,我还来不及说什么,我的内心忽然开始抽痛起来...剧烈的抽痛,这种疼痛我无法形容,就像是有两个灵魂同时在痛。

我灵魂中的那层薄膜开始剧烈的变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但是一时间根本挣脱不了那层薄膜。

我痛苦的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在这剧烈变化的短短几秒,我脑中反复响彻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真要若此吗?再度轮回,也要若此吗?到底...是要几度轮回,才能灭了这它,斩断它?!呵,几度轮回连连不灭?”

仐三说:
好吧,今天的章节名既然是这样,那就听歌:“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书友中又有一对要结婚了,QQ上有祝福,小黄框祝福一句:摆渡过斜风冷雨,春暖就在眼前。


第四章 一幕


这是谁的声音,什么几度轮回恋恋不灭?难道是那个道童子...可是我已经不能思考更多了,我从来不知道这种抽象的心痛会比真实的心口受伤的疼痛来得更加让人难受。

我的人还坐在这块大石之上,可是我的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已经痛到呆滞的状态,意识都开始模糊。

模糊到眼前的深潭,月色,远处的竹林黑色剪影...我都已经看不分明。

可是,我却听见耳中有模糊的飘渺经韵之声,云雾中,山峦之上...一道模糊的声影若隐若现,望着我,望着我...而那眼中的眼神却是我读不懂,那种带着伤心的不相信,最是戳痛人心。

可惜的是,我看不清楚他(她)的样子,身形...所以我连他(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只是被这眼神深深的击中了内心。

然后我感受到我心中的怒火浮动,仿佛是为这种莫名的情绪而焦躁,我的脚步那么沉重,却是坚定的踏了出去,我听见我自己用一种最是坦荡的语气,朗声的说到:“我要与你斗法!”

斗法?我为什么要与这个人斗法?不要斗法...他(她)好像都那么难过了。

但是,我这样的视角太过奇怪,我好像身在其中,却又只是像置身事外的观看,我明明能感受到我不愿,但是偏偏自己又非要与他(她)斗法不可...陷入了一种仿若水火的情绪。

“若是我,定然不斗!”不知道为什么,我脑中浮现出这个念头,坚定无比,坚定到压下去了所有纷繁的思绪,所有强韧的意志,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剑一下子刺破了所有,独立于云霄之上一般。

这是我的意志,属于陈承一的意志第一次那么坚定。

不过,这代表着什么?我并不知道...只是眼前的画面忽然破碎,变为了点点的散发着微光的寸芒,在一片黑暗中飘远。

我的眼前景色恢复了,又是那月色下的深潭,可是心痛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却是变得更加的疼痛,我忍不住捂着胸口,‘哇’的一声,莫名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承一!”这一切好像是很久,那一眼哀伤的眼神,仿佛就像凝聚了万年一般,实际上这一切发生不过短短的几秒之中,师父还在沉浸于如雪是守墓人的震撼之中,忽然见我吐血,师父忍不住有些失措的喊了我一声,然后一把扶住了我。

可我却笑了,我没想到一口郁结在心头的鲜血吐出来以后,心中那种抽象的疼痛竟然消失了,我大口的呼吸,就像是劫后余生,忍不住望着天上的明月,喊了一句:“痛快!”

我的这句痛快,让师父莫名其妙,但越是不正常的表现越是让师父担忧,终于原本并不想打扰他人的师父失声喊了一句:“立仁,立仁!”

那声音带着一丝惊惶划破了夜空,不过刚才的疼痛,仿佛就是来自灵魂,经历了这种疼痛,就像抽干了我全身的气力一般,我就这样很是木然的躺在了大石之上,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了,我想睡觉,很想。

但我知道师父担心我,迷迷糊糊中,我说了一句:“师父,我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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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没有事情,那夜以后,我只是沉沉的睡了一天一夜,伤势却在陈师叔的诊断之下,恢复的并没有任何大碍。

我无法和师父提起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云雾之中的山巅,那一双带着强烈不相信的哀伤双眼,是否只是我在疼痛之下,臆想出来的一个幻觉。

时光匆匆,一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是我幸福延续的半个月,感觉自己几乎漂泊半生,在这半个月内才体会到幸福给人的最大感觉,原来不过是一份安心。

我恢复的很快,而早春已经过去,转眼就是暖春的季节。

四川的山水总是缠绵的,因为一年四季山色总是青翠,而暖春时节更是惹人爱,只因为那新抽芽的黄绿变成了嫩绿,充满了生命之始的一种希望。

竹林小筑的竹子也不会忘记春天的‘盛筵’,竹叶绿的喜人,竹笋冒头.....脚踩在地上的枯萎竹叶上,发出一种让人舒服的清脆之声,闻着竹林里特有的气息,我满足的叹了一声。

转头,看向远处,慧根儿提着两块巨大的,临时做成的石锁正被慧大爷追的满地跑,他不敢放下石锁,嘴里却是叼着半个鸡蛋,慧大爷在他身后骂骂咧咧:“抢额鸡蛋,你四(是)包(不要)被额追上,否则,看额不打死你。这个臭小子,跟谁削(学)咧,越来越不孝。”

“哈哈哈...”慧根儿狼吞虎咽的咽下口中的半个鸡蛋,很是开怀的笑了起来,连同那一颗光头都跟着闪耀起来,不过乐极生悲,却被鸡蛋噎到,一下子只能扔下石锁,剧烈的咳嗽起来。

慧大爷‘冷笑’着扑向了慧根儿...

而在那边阳光正好,陈师叔正在处理师父从神那里搜刮来的一些药草,捣药的声音‘哐啷,哐啷’节奏行云流水很是好听,而承心哥带着他的招牌春风暖笑,在旁边认真的看着,时不时扶一下眼镜,低头恭谨的和陈师叔说两句。

而又时不时的师徒俩同时沉思,又同时相视点头,微笑。

“真是斯文的一对师徒,对吧?”我靠着一丛翠竹,肖承乾就在我的身边,嘴上叼着他最珍贵的雪茄,却并不点燃。

之前,我们在圣村告别,他把这盒雪茄交给了我,后来,大家相聚,我的伤势无碍以后,他竟然厚着脸皮又给我要了回去,他说他不是肖大少了,这雪茄不好搞到了,还是珍惜一点儿吧。

所以,他叼着过瘾,然后和我一起抽香烟。

面对肖承乾的问题,我只是笑笑,承心哥真的是温润如玉的斯文男吗?怕是长期和他斗嘴的肖大少比我更知道承心哥的本质是什么?

我轻轻的伸了一个懒腰,动作却是不敢太大,刚刚恢复,还是怕扯动到伤口...阳光太温暖,以至于我嘴上的笑容都变得懒洋洋的,而目光随意的游移着,却是看见最是喜欢摆出一副愁眉苦脸样儿的王师叔,跟着承真师妹的身后,苦哈哈的大声说到:“我的徒弟,我的宝贝儿,师父这错了还不行吗?”

承真气鼓鼓的,却是不买账,大声嚷嚷着:“哪有你这样的师父,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一点儿不对就骂人?”

“好好好,不骂!师父再给你讲解一下这个风水阵,在这一处地方不能像你这样布置的...”王师叔的声音渐渐的变得小了,神情也从苦哈哈变成了认真。

承真在他旁边,和他一起蹲在地上,一起摆弄着什么,写写画画,只不过一分钟不到,就听见王师叔大怒的吼到:“猪啊你...你师父我一生看人面向,阅人无数,就怎么没见过你这样人脸猪相的。”

“完了。”我和肖承乾同时说到,然后忍不住一起笑出了声儿。

却听见在另外一边,我师父温柔的声音指导着承愿:“小愿儿,你这个基础知识不扎实,都是我离开的太早,这手诀你怕是得还要多练习几遍,要知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不过,你不错,不错...比承一那臭小子聪明多了,嗯,强一百倍。”

而守在师父和承愿身边的,是凌青奶奶,她微笑着看着师父很是认真的给承愿讲解着一些什么,而如月就坐在凌青奶奶的身旁,头靠着凌青奶奶的肩膀,手上是已经莫名长出了一对透明翅膀的胖蚕,她时不时的举起手,指着胖蚕给凌青奶奶说着什么,而凌青奶奶这个时候才会收回目光,给如月低头,慈祥耐心的说几句。

两个人微笑很美,而凌青奶奶会在这样和如月对视的微笑中,轻轻伸手抚摸着如月的一头秀发。

在如月身后的不远处,酥肉和沁淮在弄着什么蒙古烤肉,酥肉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吃货,盯着那烤肉,眼神炙热的都要冒出火来了,和小时候一样,他不怕被爸妈揍,就怕没饭吃...而沁淮心不在焉的,眼神时不时的就落在了如月身上,温柔的眼神散发的光芒,就连和温暖的阳光相比,都要明亮几分。

“**的沁淮,你能认真一些?你帮忙弄火势,就好点儿弄,老子的肉没烤好,老子和你拼命!”酥肉不依了。

“啊?你说啥?哥儿我听不懂四川话的,酥肉,你说啥?”沁淮转过头,一脸‘天真’的傻样儿。

酥肉火大,冲了过去就和沁淮闹成一团,嘴上吼到:“**的,老子要和你单挑。”

“哎呀,酥肉啊,你学啥不好,你非得学姜爷和慧大爷啊?”

“哈哈...”我和肖承乾看到这里,忍不住放声大笑。

而在温暖的阳光下,竹林小筑也显得是那么的写意,肖承乾的一众长辈,就坐在我和师父曾经最爱坐的位置,品茶,下棋,我爸爸也参与其中,他们的神态是那么的平静安宁,我不禁想,曾经在那个肖承乾所在的帮派,他们呼风唤雨,却可有过这样的时光?

那边,慧根儿和慧大爷终于闹完,才想起了一脸无辜的,低着头羞涩的,追在慧根儿和慧大爷身后的,想说话,却又不敢说话的,说好和慧根儿一起力量练习的陶柏。

而路山只是笑着摇摇头,看着这一切无奈的很,可是当目光落在陶柏身上时,却是满面的平静温和。

炊烟袅袅,为这一幕风景增加了几分人间的色彩,是我妈妈还有两个姐姐在厨房里忙碌,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香气....侵润在这份温暖之中,让我已经恍然如梦中。

最是不舍是人间,不放的理由,还原到最初,不过就是这些温暖吗?

“要找我谈什么?”我这时才想起了肖承乾这是在约我单独谈话。

“没事儿,看着,再幸福一会儿吧。”肖承乾的目光也沉迷,脸上写满的也是沉沦在了这种幸福。

仐三说:
不必为看书这事儿焦躁,因为只要继续写,书总在那里的,对吗?耽误自己的时间一遍遍刷新没必要,一天已经很劳累,何不有个好心情?书适合在平静的时候写,因为可以心神完全的沉入,又何不在平静的时候看,给自己一个好心情呢?


第五章 在那波澜壮阔之前(上)


风悠悠的从竹林吹过,我和肖承乾的头发也随着风微微的飞扬,吹面不寒杨柳风,说的就是这种来自暖春的风,好像能化开阳光中的淡淡燥热,让暖阳能够均居的温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我和肖承乾就在这暖阳,微风中看着这幅画面,沉默了将近一分钟,肖承乾才开口对我说到:“走吧,我们在这竹林里散散步吧?”

“在这里散步?你不怕迷路?”我想起了小时候的经历,第一次见到阵法的神奇,就是这片竹林带给我的。

“这种入门级的阵法能让你迷路?还是让我迷路?别扯淡,行吗?”肖承乾珍惜的把他的雪茄重新放进了盒子里,然后摸出一根香烟点上了,原本是想给我一根,想了想又收回去了。

我却执意的抢过来,点上了,说到:“我只是受伤而已,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肖承乾微微一笑,也没多说什么,低着头越发的沉默。

而我却说到:“快点说吧,等一下我去陪陪承清哥。”

“嗯,他又去到李师叔的坟前自言自语了?”肖承乾吐了一口烟,声音回荡在整个竹林,伴随着他话语声的是我们脚踩竹叶‘沙沙’的声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老李一脉和老吴一脉的这些后辈已经彻底的‘融合’在了一起,彼此的长辈也开始师叔,师伯的叫了。

只是彼此之间,还暂时不能习惯师兄,师妹的叫,可是心底其实是已经认可了。

“是啊,不止是他,师父他们也常常这样。那天晚上,我看见师父提了一坛酒,在李师叔的坟前说话,又哭又笑的说了一晚上,硬生生的把自己给灌醉了。我听他说小师妹什么的….结果第二天早上我想去扶他进来睡觉,却发现陈师叔和王师叔也醉倒在了李师叔的坟前。”我随意的说着,可是心底却是压抑不住的伤感。

在我的裤兜里装着一枚铜钱,那是李师叔送我的礼物,一枚珍贵的天成元宝,我其实常常把玩,铜钱已经变得光滑无比,有一种特殊的明亮….有时候思念的表达,就是这种微小的细节或者是微小的动作吧。

习惯的背后,有时候代表的是某一种情感,就好像一个人走到哪里,最想念的也是妈妈做的饭菜的味道,那就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

“有的感情太深,反而是言语不能表达出来的了。你知道吗?那一次的见面,在圣村…”我和肖承乾在一处空地停了下来,在这里有一块极大的,又平整的岩石,我和他不约而同的就选择这里坐下了。

温暖的阳光被竹叶分隔成了细碎的光点,映照在了我和他的脸上,肖承乾叼着烟,微微侧头,眯着眼睛,是又想起了那一天的重聚。

那一幕场景已经我已经停了好几次了,可是每一次听见,我都忍不住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陈承一这辈子肯定有或大或小的遗憾,有的重要,有的不甚重要,不过这一次因为昏迷错过了那重逢的画面,却是我很重要的遗憾。

我静静的听着肖承乾又不自禁的说起了那一次的重逢,像这样自己错过的遗憾,听太多次都是不够的。

“那一次的见面,在圣村…我是真的不知道,长辈们就这样出现了,就好像从天而降。我在圣村撑的好累,毕竟在那里,只有我能够保护这些重要的人,但有时我怀疑吴天的耐心几乎快被我磨到底线了,很多次我都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或者睡着了也被惊醒,因为我觉得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别人?有时吧,想着干脆大家一起‘壮烈’算了,但那也只是逃避的想法,日子总是要继续的,就算是活在炼狱当中。”说起那一段日子,肖承乾的声音变得低沉。

那应该是他最难的日子,我能够感同身受,就像师父他们失踪以后,做为山字脉的大师兄,我把责任扛起来的时候。

我们经历了很多的岁月,足迹踏遍了很多的地方….很多艰难的时候,人就会特别的脆弱,但第二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而责任则会鞭笞着你不能回头的往前走,就算是生活在炼狱。

我自问从来没有想过要逃避,尽管内心很多时候会软弱,但那不是矫情,因为我很自豪我们经历了狂风暴雨,经历了生死,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而感情的表达,更加的不会吝啬,因为失去过,才知道有些情分就尽量的去表达,人生的岁月有限。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怕有的情分来不及说和表达,人生就已经过去了。

人不经历,又怎么会体会到那份粘稠厚重的感情?这和本身行为的坚强并不矛盾,就像小北曾经告诉我的那句话,内心若不柔软,连哭都不会的男儿,怎么能够成为英雄?因为他没有那样悲天悯人的心,又怎么会有那担负大义的行?

至少,我理解的成熟和潇洒,是能哭能笑,甚至能对也能错,但绝不逃避,还知道背负的是什么的男人。

我想…那种去年抹干眼泪,今年就变得冷酷铁血,继而战而不胜,创造神话的男儿或者和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那种天神一般的存在,我只能仰视….不管是我,还是肖承乾,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会是因为生活逼迫不停前行的人罢了,我们有的只不过是心中那份底线,求的是一个安心和非做不可的责任。

“是啊,说起来他们这样出现,我们应该感谢的是玄沌子,如果不是他利用出神入化的控水之术,把我们送出圣村,拖住了杨晟和吴天那一帮子人,我想师父他们进出圣村也不会那么的顺利,救出你们也…”这其中真的是侥幸,玄沌子送走了我们,因为要争夺天纹之石,杨晟一行人也顾不上我们逃出了鬼打湾,才争取了这一份时间。

毕竟吴天就是圣村最强的存在,而他又把他最强的十个‘跟班’带在了身边,圣村的力量被抽空了一大半。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全无征兆,你知道吗?圣村有些很‘臭’的存在,但是非常的厉害,平日里都躲在内村…就是那些本该命绝,却借了别人寿的修者!之说以说他们臭,是因为他们早就该死了,却还强行的活着…身上都带着尸体腐臭味儿了,还强行的活着。这些人,在那段日子里出现的异常少,到后来,吴天带人走了以后的几天里,他们偶尔会出现那么一两次维护圣村的次序,奇怪的是,每次出现的,都是相对年轻的那么一两个人。”肖承乾手中的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他的眉头微皱,脸上的神情也微微疑惑,好像在表达当日里他就是这样的疑惑。

看着肖承乾这样的表情我就笑了,说到:“难道你就没怀疑过什么吗?当时吴天带着得力干将出行,圣村那些维护持续的老古怪又像消失了一般?你难道就不敢拼一把?”

我所说的拼一把,肖承乾应该明白,就是趁着这空挡之际,带着大家出逃。

果然肖承乾一听我的问题就笑了,说到:“承一,换做是你?你敢这样去赌吗?每天能够让大家继续活下去,已经是不容易的事儿,在那样的压力之下,谁还能有冒险精神?这就是所谓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

“重要的是,你怕我从鬼打湾出来,会回圣村,而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我紧跟着补充了一句,是啊,不仅是他,大家也应该是如此吧。

毕竟所有人在一起,还可以拼一把,如果我一个人,那就和案板上的鱼没有什么差别了。

“你明白就好,又何必说出来?”肖承乾苦笑了一声,然后接着说到:“就是那么苦,那么难的日子,长辈突然出现在了圣村,你说我是什么感觉?我记得那一日,他们出现的时候是下午…那一天慧根儿受了点儿伤,刚刚被抬回圣村所谓的禁闭室…”

我再一次的沉默,其实我走后,他们的日子我是知道的。

除了肖承乾,所有人都被吴天给囚禁了起来,想过之前那种平凡的外村生活也不可能了,他们瞬间就称为了最低层的犯人,在圣村任何人都可以折磨一下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肖承乾的存在,他们连命都保不住,也是因为肖承乾的存在,这种折磨还在底线之上,否则….我不敢想象。

可是,肖承乾在圣村的地位也仅仅是如此了,就算折磨在底线之上,不也是折磨吗?

(嗯,今天就这一更,因为昨天是属于我的一个日子,不过昨天空下来的时候,时间太晚,来不及请假,也就只有推倒今天来办一些事情。老规矩,欠下的会补,今天过后,时不时的加更也就来了,就跟着剧情一样,马上就要拉开最后的序幕了。大家猜的很对,肖承乾的谈话就是引子了。嗯,就是这样。)


第六章 在那波澜壮阔之前(中)


我在鬼打湾里呆了几个月,具体是多久?我已经没有概念了….毕竟在那个地方很多时候白天黑夜都不分,我也就渐渐的忘记了时间。

但待到我们出来时,在外面已经是深冬的天气了。

之前肖承乾就告诉过我,在圣村,大家都是过着被折磨的日子…而在其中,慧根儿的日子尤其难过,比起其他人来,慧根儿的脾气更加的刚直火爆,承受的折磨也就尤其多。

“几乎每隔两三天,慧根儿就会被那些老怪物弄去毒打一次,要不是他身体底子好,我想就是那几个月都能给他留下永久的伤害了。”肖承乾是如是说的。

我师父他们出现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们逃出鬼打湾的那一天,是一个飘雪的下午…阴冷的天气让黄河河段的很多地方都结了冰,但由于回水湾的水流端急,倒还能正常的流动。

而在那一天,慧根儿又一次被毒打了一次,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上紧绷到了极限,承受的压力也到了极限,所以第一次慧根儿从那个可怕的刑罚室出来的时候,不是站着出来的,而是半昏迷的状态被抬着出来的。

肖承乾是在下午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在担心之下,决定再次触犯圣村那些老怪物的底线去探望慧根儿,顺便为慧根儿送一些伤药。

“反正我保护他们,这在圣村也已经不是秘密了…而是一件几乎被挑明的事情。圣村很多人,都觉得应该连我一起被囚禁起来,只是被吴天一语否定了。我还在内村过着看似‘逍遥’的日子,实际上也是一种软禁。我其实没多大能力的,每一次的行动,都像是在挑衅圣村那些老怪物的底线,可有时候我又不得不做。”肖承乾是如此描述当时他的处境的。

事实上,我也理解肖承乾这种处境,到今天我们有机会私下谈话,我才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这么说来,那个吴天看起来对你不错啊?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中包含的内容也就太多了,以至于我都不能详细的问起了,但我想肖承乾懂。

“呵,他对我不错?你知道原因吗?其实,在他这么多的后辈中,只有我和他的命格最是相合,他是想和神合力,借助一种逆天的术法,占据我的肉身,得到青春,相当于是‘夺舍’,相当于是借我重活一次…你懂了吗?说起来,在鬼打湾神被灭,天纹之石失去效用,那个秘术也就无法完成,如果顺利回来的不是你们,而是被吴天他们抢先回来,我也就失去利用价值了啊。”

原来如此…原来吴天会对肖承乾那么好,而对其他后辈如此冷漠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而失去利用价值的后果是什么?不用肖承乾细说我也能想象到。

只是作为一个先祖会对后辈如此狠心,还是令人难以相信…看到我的神情,肖承乾不禁冷笑了一声,补充说明了一句:“承一,你知道吗?我们这一辈对吴天的崇拜,还有那种誓死的追随之心并不比你们这一脉对李师祖的心要冷…当初初见他,当他对我说明身份时,你并不知道我有多激动…你以为我没有犹豫过?挣扎过吗?可事实是什么?我想你也知道了,事实就是他毫不掩饰的告诉我,我的长辈们是被他送进鬼打湾献祭的,他说没用的东西也只能如此,他只容得下最优秀的后辈,而我外公他们这些后辈的成就太令他失望…还有他看好我之类的。从那时开始我对他的心就冷了。”

事实上的原因真的如此吗?或许是有,但还有原因就是吴立宇他们与我师父他们‘搅合’在了一起,恐怕长年累月的生活下来,互相影响,吴天的‘道’可能已经难以让他们接受了吧?

那么在吴天看来,与其留着这些‘没用’的后辈,那倒不如献祭给合作伙伴‘神’,想必神如果能成功的吞噬了我师父一行人,恐怕会功力大增。

只不过,中间出了岔子,神并未能成功,而我师父他们却莫名的陷入了‘入定’的状态,凌青奶奶她…这中间的谜题太多了,而师父并没有和我说起过,因为我也没有问,看来是时候要好好问问了。

至于看好肖承乾?这个谎言不是被肖承乾戳穿了吗?原本吴天还想隐瞒,接着肖承乾就告诉了我,到后来,因为吴天太过在意他,让他摸不清楚头脑,也就越发的留意吴天的一举一动,从很多细碎的线索拼凑出来,吴天可能要利用他。

“其实之前我都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可是到后来你被带上了祭台,他要抢夺你的灵觉给我,你还记得吗?他就为了这具属于他的身体更完美一些。”肖承乾说话间又点上了一支烟。

我沉默了,被先祖这样对待一定是很痛苦的吧?而我觉得巧合的是,神要拿走我的身体,而吴天则想要肖承乾的身体,看来在‘自我’之道上走到极致的人,所犯之‘恶’也是一样,那就是把自私这个人本身的劣根性发挥到了极致。

我拍拍肖承乾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而在我从祭台上出逃,逃到鬼打湾之后….吴天对肖承乾就根本没有丝毫隐瞒了,他觉得肖承乾就是该牺牲奉献于他,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是,那个时候我已经进入了鬼打湾,神一直在筹谋得到我的童子命命格,所以把吴天的事情先放到了一边。

没有神的配合,吴天无法完成这个逆天秘术…所以因果机缘都是环环相扣一般的连环,肖承乾舍身救我,从某一种角度来说,则是莫名的救了自己。

“总之,我在圣村的事情就是这样…接着说下去,就是那一天下午,我带着伤药去到了禁闭室,由于那些老怪物出了问题,反而是出奇的顺利…大家都被关在一间禁闭室,说是为了方便看管,待我去的时候,慧根儿依旧是昏迷不醒,那时甚至发起了高烧。你知道的,以慧根儿的体质,发烧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神话’,那个时候我很怕,觉得这普通的发烧简直就像一个征兆一般,代表慧根儿是真的撑不住了…”说到这里,肖承乾皱紧了眉头,有些心烦意乱的大口抽了几口烟,情绪才平静了下来。

接着说到:“而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那些变态的老妖怪对他们的折磨,特别是慧根儿这脾气…我怕这样下去,慧根儿就没了,我该怎么对你交代?慧根儿是你弟弟啊…”

从肖承乾的叙述中,我也感觉到心惊肉跳般的难过,如果我是肖承乾,恐怕当时的情绪比他更激动,更崩溃…毕竟慧根儿从小就几乎是‘粘’着我长大的,特别是在失去慧大爷以后,他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我是真的都会受不了,何况发生这种情况?

我的手心中都是冷汗,忍不住从肖承乾那里拿了一支烟点上了。

而肖承乾则继续说着:“这样下去自然是不行的,禁闭室里阴冷潮湿,那一天的雪又下得分外的大…慧根儿一直说着胡话,念叨着师父,姜爷,喊着哥….当时大家都被折磨的不行,看见慧根儿的情况情绪都很不稳定,几个女人在哭,你要知道她们其实都是很坚强的,很少哭…而承心抱着慧根儿,神情都有些呆滞了,其他男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听,但我可以给你形容一下,每个人身上都戴着沉重的枷锁,而陶柏是直接被锁住的…锁在墙上!在那种时候,我觉得我就是大家唯一的希望,慧根儿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也不知道哪儿来力气,一把背起了慧根儿,我要带他出去,在那一刻我就打定了主意,不管拿什么做为交换,先救慧根儿…并且让那些人承诺不再折磨大家。我知道,那些人的承诺不可靠,但至少可以拖上那么一些时间…拖到你回来,你是在那厚重的绝望中,唯一的希望。”

说到这里,肖承乾的手不自控的有些颤抖。

从我离开以后,不就一直是深沉的黑暗吗?而在那一刻,就像黎明快要到来时,黑暗越发的浓重,让人看不到夜色的尽头,也就只有冰冷的绝望。

“呼…”肖承乾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抱歉的说到:“我激动了,可是那个时候真的是觉得已经走到了绝路。不过,慧根儿这小子,也不知道是烧糊涂了,还是怎么了?在我背起他的那一刻,他忽然语气变得清醒了一下,他在我耳边说‘来了,我觉得我哥回来了,我觉得师父他们也跟着回来了’。”


第七章 在那波澜壮阔之前(下)


说到这里,肖承乾看了我一眼,带着笑意的问我:“这话你听过不止一次了吧?是不是每听一次都觉得很神奇?”

“是每听一次都会觉得很难过。”我叼着烟,看着此时的暖阳,微微晃动的竹叶,点点细碎的阳光,很干脆的躺倒在了这块平整的大石上,此时的一切是如此的安宁美好,可是不经过狂风暴雨,又怎么能体会到它的珍贵?

“难过?”肖承乾微微扬眉,好像不太懂我这样的情绪。

“是啊,难过。”我躺在平整的大石之上,阳光照进我的眼睛,让我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然后说到:“你我皆是道家人,难道没有听过一个说法吗?只有当肉身特别虚弱的时候,就如大病之中…或者,属于个人的意志特别软弱的时候,灵魂的感觉才分外的敏锐吗?慧根儿这小子不属于灵觉强大的人,你说他忽如其来的这份感觉,说明了什么?呵…只能说明他在当时那个处境已经到了他的极限,太刚易折,说的就是慧根儿这小子吧。”

我此刻的语气平淡,可是难过的心情却并不平淡…慧根儿小时候可爱到了极点,可是这种可爱只是表象,骨子里这孩子就是那种仅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典型,在鲁凡明的地下室,他拨出戒刀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把这种刚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肖承乾沉默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说到:“当时,慧根儿说这话的时候,是那么的肯定,语气也是瞬间清醒了过来,不像嘟嘟囔囔的胡话,可是没人相信。可能是绝望的有些久了,希望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种本能的等待,当它真的来了的时候,反而一时间觉得只是安慰和虚妄。不仅我如此,大家也是如此…大家都觉得慧根儿已经烧到糊涂了,更加的难过,我记得在那个时候,如月倚在墙边,强忍着不想哭出声,把下嘴唇都咬破了。”

“我背着慧根儿出了禁闭室…当然是有人阻止,在那一刻,大家都像发了疯。你能想象吗?一群戴着沉重枷锁的修者,就像街头混混那样的打架…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混乱,那几个看守禁闭室的家伙差点被打死…幸运的,也必然的是,在那时并没有所谓的老妖怪出来阻止..除了陶柏,我们一群人就这样出了禁闭室。外面的风雪很大,吹迷了人的眼睛,大家把我护在中间,因为我背着慧根儿..那些圣村的人围住了我们,不过就是那些普通的人吧,修者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但是不敢冲上前来,我想当时我们那疯子一样的神情吓住了他们?”肖承乾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语气已经稍微恢复了平静,但在风雪之中,那一种悲壮悲凉的场景仿佛就在我眼前。

下定了决心要救慧根儿,事实上不也就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就算赴死也要完成的一种意志吗?后果是什么,每个人都清楚,包括肖承乾一开始所说的交换,也是一种后果。

他没有过多的说明,但背后意味着什么我是清楚的。

“我们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在圣村之中,当时没有过多的想法,就是想找一个温暖的屋子,让慧根儿在那里休息,然后去找药,找些营养的东西让慧根儿吃。你知道的,在禁闭室的日子,那些老怪物刻意的,让他们吃的就是‘猪食’,可怕的是就是‘猪食’也吃不饱啊!围着我们的人越来越多,在要走进村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开始鼓动,那些人要对我们动手了..而村子里所谓的‘村官’也已经飞快跑向内村,估计是去‘告状’了吧。我以为在那个时候,剩下的只是拼命了..我其实已经做好了等不到你的准备。可是….”肖承乾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笑容。

我也笑了,这一段我听过了很多次,忍不住接口说到:“可是,我师父他们出现了,是吧?”

“是啊…他们出现了!最先就是听见慧大爷的声音,好大的一声‘那群人围在那里做什么?我的徒弟呢?’,在最初听见的时候,我还有些迷茫,毕竟在之前,我和慧大爷接触的不多,对他的声音也不熟悉,他又是用官话吼出来的,没用他那陕西腔调,所以…可是,我却记得,一直昏昏沉沉趴在我背上的慧根儿忽然就扭动了几下身体,像是要挣脱跳到地上一般,可是他没什么力气了,我开始听见他喃喃的喊着‘师父,师父不就是来了吗?’,然后一股一股的泪水落在我的颈窝,很烫,被风一吹,又很凉。”很难受的情绪,却是让人听见忍不住想笑着哭。

就像黑暗了太久,第一缕阳光终于照射在为了追寻它而跋涉万里的人们脸上,除了笑着哭,还能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我迷茫,可是在场有很多比我清醒的人…我就看见走在我前面的承心忽然就跪在了地上,一拳锤在雪中,喊了一句‘天呐’,忽然就泣不成声,看见站在我身旁的承清忽然望着天空,很想保持平静,脸上的泪水却一直在流,看见承愿捂住了嘴,背后承真抱着她,想安慰,两个人…”肖承乾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了。

“总之,我很乱,在飞扬的大雪中,我看不清楚每个人,可是却忽然有了一丝明悟,恐怕等待了许久,找寻了许久…在这一刻,天终于是亮了吧?我也忍不住了,几乎是背不住慧根儿,只是觉得全身发抖,甚至是全身发软..我听见人群中传来了惨叫的声音,看见在围绕的人群边缘处,有人影不断的倒下,或者是被夸张的抛起落下…接着人们就让开了一条路,是畏惧的让开了一条路,我看见一个上半身赤裸的男人站在最前面。”肖承乾说到这里,忽然情不自禁的,装作不经意的抹了一下脸。

那是泪水吧?不能忘怀的深刻回忆与不能复制的深刻情绪所刺激出来的泪水吧?

我只是当做没看见,在这种时候,男人总需要留一点儿面子,我是,肖承乾也是。

平静了一会儿,肖承乾才继续说到:“那个男人是我八叔…你知道的,肖老八!因为我们这一脉特殊,吴姓与肖姓长期通婚,外加还有另外几个家族,只是没有我们两族在这一脉中地位那么高…所以叫法也乱,你别在意。”

家族式的传承就是这样,特别的凌乱,和世俗的家族不同,修者的家族还要讲究天分,所以是不是一定正统的姓吴,倒也不重要,只要是一个血脉的就成。

我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而肖承乾继续说到:“在那个时候,你知道吗?我见到八叔的那个时候,就差点疯了,慧根儿原本在我背上,被我一不小心就落在了地上,我下意识的又手忙脚乱的想要抱起慧根儿,却半跪在地上,看着我的八叔,叫了一声…就再也动不了了,在那一刻,除了那一片一片的雪花,我什么也看不清楚,我不是哭了,我就是…就是..看不清楚吧?”

肖承乾说到这里笑了笑,是不是哭了其实不是很重要,谁又还会追问?

可能是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掩饰可能太过牵强,自己也忍不住笑着说到:“可是,我八叔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一下子推开到了一旁,接着我看见了慧大爷,他死死的盯着慧根儿,忽然朝着人群怒吼了一句‘谁把我的徒弟搞成了这个样子?’,承一,你是没有亲眼看见,那个时候的慧大爷极度可怕,那绵延的怒火跟烧到了天边似的,在场的,硬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其实,不用看见我也知道慧大爷在那一刻会是怎么样的愤怒,也知道这种愤怒会给人造成多么震撼的后果!

我继续笑着听,这种不能亲历的遗憾让我这件事情听上一百次,我也不会腻的!

“但是接着,慧大爷的话刚说话,我就感觉到一阵风像扑到了眼前一般,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紧紧的一把抱在了怀中,我..我那个时候并没有抬头,是的,我其实是哭了,因为不用抬头,我也知道那是我外公..我小时候就是家族中最有天赋的那一个,因此外公特别疼爱我,我最幼小的岁月几乎就是在他的怀中度过的,因为他特别喜欢把我抱在怀里。你说,这样的怀抱的感觉,我怎么可能忘记?怎么可能….我当时应该很不平静吗?其实,我却是很平静的在想,唔,外公回来了。可是,就是忍不住哭,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以为重逢会有千言万语,可是,我只是听见外公说了一句话,承乾,你瘦了一些,可是从家族出来,日子过的不好了?”肖承乾说这些的时候,眼眶已经变得通红。

其实哪里又需要什么千言万语?就像我和师父再见之时,他对我表达思念的方式,就是在屁股上狠狠的踢了我几脚,然后呵斥了我几句。

我的心里也哪有什么过多的激动想法,反复回荡在脑中的,也不过两个字——师父!

接下来的根本不用肖承乾诉说,我也知道那其中的几句对话,因为我已经听了很多次。

慧根儿是被慧大爷抱了起来,在迷糊中,慧根儿叫了一句:“师父,你来了,可是额好像病了。”

而慧大爷则是这样说到:“额回来了,你肯定是鸡蛋吃得少,这身子骨咋不行咧?”

至于承心哥则是被陈师叔扶了起来,平时如此‘毒舌’,因为显得‘伶牙俐齿’的他在那个时候竟然对着陈师叔说了一句:“师父,我眼镜掉地上了。”

陈师叔则是说:“师父在这里,你待会儿再拣眼镜吧,让师父好好看看你。”

“可是,没有眼镜我看不清楚你。”说完这句话,承心哥就很没有形象的开始大哭,要知道,他一直可是优雅的春风男啊。

至于承真和承愿则是被王师叔一手一个拉开的,他说到:“你们这是在为我哭丧呢?我不是还没死?”

可怜两个小丫头面对如此没谱的王师叔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月是扑在凌青奶奶怀里的,她有更多的千言万语,毕竟如雪在那时已经一个人留在龙墓了,可是到头来,她也只是说出了一句话:“奶奶,我好苦。”

“没事儿,奶奶回来了。”凌青奶奶摸着如月的长发,只是非常简答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紧紧的把如月拥在了怀中。

那一刻的重逢即是永恒罢….而在这样重逢的场面中,最后一句话则是我师父站出来说的:“咱们走吧,你们这些人,能离开这里就离开,若是执迷不悟,想要阻止我们,也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我那徒弟,性命还在旦夕,我实在没有心情和你们再多说一句道理!”

是啊,那时的我还在性命危急之间,师父就这样站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用细述,随着神的覆灭,圣村里的老怪物根本就没有战斗力了,而这些普通人或者普通的修者又哪里是我师父他们一行人的对手?!

所以,在救出了陶柏以后,一切都还算顺利的逃出了圣村….日夜匆忙的赶路,回到了竹林小筑。

在对往事又一遍的回忆之后,肖承乾忽然对我说到:“现在听到这一切,是不是觉得幸福来之不易,相聚更显难得?”

“如若不是这样,为什么每个人,不管是长辈也好,还是我们小一辈的也好,怎么可能绝口不提发生的过往?因为幸福是宁静的,当它来的时候,我情愿纯粹的幸福,这不是逃避,我只是,不,大家也只是想纯粹的幸福一些时间罢了。”我平静的说到,嘴角也带起了笑意。

可是肖承乾却一声叹息,说到:“是啊,是这样的。可是,平静的幸福恐怕要结束了。”


第八章 前因


其实关于未来,我一直有一种觉悟,那就是在某个时间段以前,我想要的平静幸福可能一直都会是镜花水月,存在,但并不长久,甚至有些虚幻。

而在某个时间段以后呢?是不是只是平静了,而要的所谓幸福却也只是充满了遗憾?

我不敢想的太仔细,只能模糊的预想一下,算是为自己做好一个最坏的心里打算,可是当肖承乾忽然那么说起的时候,我拿烟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手指间夹着的烟一下子滑落,然后从我的脸上滚落,烫的我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一下子从那块平整的大石上坐了起来。

又因为动作太激烈,扯到了胸口,在坐起来的瞬间,忍不住抚了两下胸口,抽了两口凉气。

肖承乾看得好笑,语气有些轻佻的说到:“你至于那么大的反应?”

我没有理会肖承乾,而是等到胸口的阵痛平息下来以后才说到:“烟烫到而已,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万事缠身,这样的幸福,和偷得浮生半日闲没什么差别,有过就已经很满足了。不过,你说话不要只说一半,说直接一点吧。”

“直接一点,就是我们要离开这里,亡命天涯了,你怎么看?”肖承乾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从那块大石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双手,盯着我。

他的神情想努力的轻松,可是眼神中的却无比的认真,甚至稍微有那么一丝沉重。

亡命天涯?是这么严重吗?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吧…我没有直接回答肖承乾的问题,而是看着他说到:“你外公也回来了,如果说亡命天涯是我们这一脉的事情,你跟着参合做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回去,拿回属于你的地位,拿回你的东西吗?”

听我这样说,肖承乾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一丝怒火,然后大踏步的走过来,一把就用手肘勒住了我的脖子,大声说到:“你是事儿精,我招惹上了你。姜爷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我外公招惹上了他…你觉得我们还可以置身事外吗?那种大少的生活和从你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老子过不了了..甚至老子一直以来认定的道,都因为你们改变了。你就和我说这个?”

肖承乾越说越激动,我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涨红着脸,只能使劲一下子掰开了他的手,咳嗽了两声,忍着胸口被咳嗽撕扯的疼痛,然后才说到:“你是要杀人,还是想抢劫?老子要叫人了啊!”

“那你叫啊!”肖承乾因为生气,脸都鼓了起来,看得我有几分好笑。

也从大石上跳了下来,然后拍着肖承乾的肩膀,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其实,我知道。”

肖承乾长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没有和我生气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到:“我外公说,那地方不回去也罢了。”

“其实回去不是更安全吗?”我认真的说到,毕竟那是一个组织,可以借助的人力物力很多,甚至财力上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至少比和我们一起亡命天涯来得安全。

听完我这话,肖承乾忍不住转身了,他双手插袋,很认真的看着我说:“承一,话不是这样说的。组织也不是原来那个组织了,从我外公这次回来通过秘密渠道收到的一些消息来看,真正属于我们势力的人已经被彻底的架空了。你从小身处的环境单纯,说起来师门里加起来也不过10个人不到….你不懂得斗争的残酷,就好比争皇位,一旦坐上了那个顶峰的位置,还有人愿意让开吗?加上外公已经离开的太久,我们根本就回不去了,回去也是自投罗网。”

这些事情可能我是真的不理解,因为我觉得这个组织既然是老吴一脉的后人一力创造的,那么就应该是属于他们的,怎么会变成这种情况?可是我也不想要理解这些纷纷扰扰,就如同有的人的生活,追求的是一种权力与物质的顶峰,而有的人却觉得一茶一饭,就已足也。

不能说是谁对谁错,只能说追求不同时,也不必要面前去理解对方的世界,反而为自己的‘纯粹’增添一丝迷茫。

生活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随心而动的,心境是什么态度,生活自然就是什么模样。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肖承乾:“你想回去吗?”我其实更想问,我们为什么就要亡命天涯了,可是,做为兄弟,我更应该关心关心肖承乾的想法,至少我不想他活的勉强。

肖承乾叹息了一声,站到了我的身侧,抬头看着阳光下摇曳的竹林,有些落寞的说到:“我当然想回去,我有很多雄心壮志,就比如组织里的那么多人,我很想再一次的去清洗一次他们的思想,不怕坦然的承认,我们之前所追求的,所认定的道是错的,我想带领着组织走向一个新的方向….我甚至想把它变为一个从此匡扶正义,有着分明底线的组织!再不济,从此隐世,成为雪山一脉那样淡薄的存在也不是不可以…承一,我能理解我壮士未酬的心吗?”

“能!”我轻轻的点头。

“可惜,我无能为力…我只能听外公说着组织里的一切,然后痛心!完全已经和其它三个邪派并行了,说直接一点儿,就是都疯狂的追随着杨晟,我就不知道TM的这个杨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肖承乾有些说不下去了。

“你不应该怀疑杨晟的智商,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起,我就觉得他是那种,想要做什么事,一定就能做到极端极限那种。因为他真的够聪明,不然不会被说成是少年天才,第二你能理解他的执着吗?那种执着,为了科学研究,连生活都不会自理,或许他只是不屑去理会这些不重要的细节?”我之前的认识其实也没有那么深刻,而我自己说出来的时候,发现这样又聪明又执着到偏激的人,真的可怕。

天才都是偏执狂,那杨晟是不是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

肖承乾不会怀疑我的话,只是听见我这样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一些,最后才无力的低吼了一声,有些暴躁的一脚踢在了地上,然铺在地上的竹叶纷纷扬扬的飞起…在竹叶纷纷下落时,他才说到:“可能我是年少轻狂,面对自己苦心经营的组织,走上了这样的道路,外公却比我淡定的多,他告诉我‘缘法’,悟道什么时候都不晚,他只是感谢姜爷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情分,不一样的义,不一样的坚持….我也感谢你让我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可是我总觉得不尽人事,怎么又能就安天命了呢?但是,外公却告诉我,尽人事,就是已经在做,而不应该用一颗焦虑的心去看待,死守结果,不用去看结果,就尽而已,我还不能理解。”

说完这句话,肖承乾再次有些烦躁的又要点上一支烟,而我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拿过烟,揉了一把,扔掉了。

我说到:“你不明白你外公的话,我明白啊。他其实已经是选择在做了,就算和我们亡命天涯也是一种对抗和阻止,你难道看不明白?”

“是这样吗?”肖承乾忽然有些无助,却又带着希望的看着我。

“当然是这样,你自己去想吧。你外公不过想和我们一起‘掐’到那‘恶’的源头,再选择回去吧。”我认真的说到。

“我想我有点儿明白了。”肖承乾看着我忽然笑了。

我也笑了,一把揽过肖承乾,然后装作不经意的问:“为什么那么快就要离开竹林小筑?为什么又要亡命天涯?”

“是姜爷让我特意找你谈谈的,就这事儿,鬼打湾一战,杨晟已经彻底的和我们撕破了脸…你知道吗?现在拥护杨晟的势力有多大?”肖承乾说到这个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这种事情好像一提起就让他很为难。

“四大势力?”我不肯定的问到。

“那只是明面上的最大一股势力,暗地里,我听姜爷和我外公谈话,偶然提及了一句,那是不可估算的。”肖承乾说这话的时候,脚无意识的踢着地面,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转移压力。

“既然是这样,那倒是非杀了我们不可。当然,如果我们愿意归顺的话…那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找到我们?我的意思是从鬼打湾出来以后。”我声音也变得低沉。

“你以为他不想?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他那边好像有什么事情,还没来得及顾上我们。至于第二,那就是我们这边还是有人稍许插手了一下,拖延了几口喘气的时间给我们。”肖承乾认真的说到。

“是谁在帮我们?”我能想到的,恐怕只有珍妮大姐头,在这种压力下,恐怕真的只有她了。

“这个你恐怕就要具体问姜爷了。”肖承乾叹息了一声。

“什么时候走?”其实,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呢?这个问题我不敢想,也不敢问,如果真如肖承乾所说,那铺天盖地的势力啊。

“我不知道。”肖承乾只是低声的这么对我说了一句。


第九章 最是相思


肖承乾这样说,就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了,忍不住拍了一下他脑袋,吼了一句:“你不知道,你和我说个屁啊?”

肖承乾被拍了一下脑袋,一下子就火大了,赶紧伸手去弄了一下他的刺猬头,反拍了我一下,吼到:“就算老子不知道,你也不能拍我的头啊!”

“你的头咋了?”我莫名其妙,以前这小子没这忌讳啊。

“我X,你对得起老子吗?老子这发型都换了多久了,敢情你一眼都没看?”肖承乾怒火冲天的,看样子是很认真的揪住了我的衣领。

在我的视线中,肖承乾的头发根根直立,就跟个刺猬似的,我是不在意什么发型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万年自然流海了,不过我还是真心觉得肖承乾以前那稍长一些的头发适合他。

“我有看,我有看!”看这个小子认真了,我没办法,只能赶紧的求饶,因为这个话题实在太无聊。

“这还差不多,这个发型挺有男人味儿的,省得承真这丫头说老子就长的跟个女人似的。”说话间,肖承乾忍不住又用双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喃喃自语的说到:“这县城里的定型水不好用咋的?怎么刚才风一吹,我感觉头发跟着摆呢?”

我实在觉得这个话题有损我的智商,非常干脆的转身就走,我很想说,你这快有10厘米的头发这样立着,你倒再多定型水,风吹也得动啊!但到底我觉得还是不要和肖承乾讨论这么‘低级’的问题了。

“喂,陈承一,你跑啥?这个发型苏承心说不错的哦…你还没给意见呢?”肖承乾不甘心的在我身后吼到。

我的脸都快抽搐了,我估计肖承乾这小子快被承心哥坑死了都还不知道,我没有回头,只是说:“我师父让你找我谈,又不说什么时候走,这不扯淡吗?”

“应该快了吧,我相信姜爷会安排的。”说起这个,这小子倒是没有提他发型的事儿了,而是认真的回答了我一句。

我摆摆手,没有再多说了,那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就是这次谈话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收到了这件事,也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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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叔的墓地就在竹林小筑的一处背阴地儿,这其中是有讲究的,埋葬的地势是承真亲自给李师叔选的,她说竹林小筑的风水也还不错。

我不懂‘阴宅’的讲究,不过承真跟着王师叔那么多年,应该是不会错的。

在竹林小筑里,是一片阳光灿烂,微风悠悠的晴好天气..但是走到李师叔的墓前,阳光就稍许黯淡了一些,风也稍许大了一些,我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竟然有一些凉。

远远的,我就看见了承清哥的背影,穿着平日里常穿的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唐装,站在李师叔的墓前。

风吹动着承清哥的衣服下摆,也吹起他那快齐肩的头发…长发中丝丝的白发是那么的刺眼,也显得那么的落寞和寂寞。

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未看过如此萧瑟的背影,承清哥这样的背影给了如此强烈的震撼,第一次如此清晰的体会到了萧瑟这个词的意境。

我轻轻的走过去,传来的是鞋子与青草摩擦的声音,承清哥甚至没有回头,就轻声的问了一句:“承一?”

我不想气氛那么凝重,故意笑着说:“承清哥,你没回头咋就能知道?你算出来的?”

“这件小事,需要算吗?每个人走路的脚步声都不同,我有个小毛病,就是爱听人的脚步声,记下这种节奏。像我师父的,就是每一次抬脚之前,稍有停顿,像要考虑好每一步不能走错,而跨步时却分外有力,因为从落地的声音就可以听清楚。”承清哥的声音淡淡的。

而在这个时候,我已经走到了承心哥的身边,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酒气,而他的手上就拿着一个酒杯,地上还摆着一个竹筒,里面就装着酒,而在那竹筒的旁边,还歪倒着一个竹筒。

我特意的弯腰,拣起来晃了晃,里面还有一点点残存的酒液,我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竹筒。

师父就常常用这种竹筒打酒,一节大概就是一斤的样子,难道承清哥一个人在这里就喝了那么多?一斤酒下去都不停?会喝出事儿的!

这样想着,我就一把抢过了承清哥的酒杯,仰头喝下…因为受伤,我太久没有碰酒了,这辛辣的酒液流过喉咙,竟然呛的我连声咳嗽。

承清哥不紧不慢的抢过了我手中的酒杯,然后很淡然的说到:“你受伤了,不该喝酒。”

“那你就应该喝那么多?”我隐约有了怒气,我理解承清哥,可是我觉得他不该这样伤怀,是的,李师叔不在了,他还有我们啊…即便从感情上我们不能代替李师叔,也不可能代替,可是,他这样的孤独又算什么?显得…

这种话我说不出口,说不出承清哥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显得那么孤独,就好像热闹是我们的,温暖是我们的,而他只是一个人。

面对我的质问,承清哥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对我说到:“我其实没有喝那么多,你看地上。”

说完,他手指了一个地方,我一看,地上果然是湿漉漉的,而且传来了浓烈的酒气,那应该是酒洒在了地上传来的味道。

我看着承清哥不知道说什么?而他从竹筒中倒出一杯酒,然后开始朗声念诵到:“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

我不解承清哥的行为,只能静静的听着,我知道这应该是一首宋词,不过具体是谁的,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承清哥这个时候背诵这个做什么?

承清哥也不打算给我解释,只是声音有些寂寞的念诵着这首宋词,念完以后,他把杯中的酒洒到了刚才那个地方,接着又倒了一杯,自己一口喝下,这才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的说到:“酒菜不相离,可是谁知道,有时候好的文字,不管是唐诗宋词还是元曲,甚至一篇散文,都是最好的下酒之物呢?我师父爱宋词,受他的影响,我也爱宋词,刚才我背诵的是南唐后主李煜的一首浪淘沙(词牌名),师父最爱他后期的词,那种人生大起大落,从深刻的悲哀中想要悟到真谛,想要求得内心安宁,却又挣扎不出的彷徨,他觉得就像世间人的写照,但世间人难得的是一颗想悟的心。”

我静静的听着承清哥说着,也看着他脸上其实有了酒意上涌的潮红,他如此淡然的一个人,这样的情绪倒是非常少见的,有时候任情绪发泄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儿,我所需要做的,也真的只是静静的听着。

而承清哥也只是打算诉说,他那落寞的声音继续响彻在我耳畔:“承一,你可知道?师父说他一生不见得道远,因为只是束缚在某一个职位,可是却任重。难得清闲之时,总是喜欢与我这样对酒当歌,以词为肴,喝个痛快…我们习惯了,一首词,一杯酒,就如喝下了万般滋味。如今,我只是想再陪陪他。”

“承一,你一定会怪我,你们对我的心重,我却如此孤独落寞,是不是伤了你们的心?其实,不是,不是这样的!师父在那一年,就算准了自己撑不过去,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承清哥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说什么?”刚才的那杯酒,从胃里传来了热辣辣的气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再想喝一杯,忍不住从地上拿起了竹筒,给自己猛灌了一口,其实,我也想李师叔了,那个严肃的,和承清哥一样的,感情从不爱外露,却分外重情义的男人。

否则,我在北京读书时,在学校做了什么破事儿,他怎么会打听的一清二楚。

果然,人最怕相思,不能回忆过往的细节,会陷进去的!

“他说,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曾经,会很担心我一个人孤苦,可是自从那一次北京的聚会以后,他就再也不担心了。他说,他们几个师兄弟同为师祖弟子,看似不同,实则一心,我是跟着他,可是他绝对相信师叔们对我的心同他没有差别。而我自己的师兄妹们,也有一颗赤子之心,老李一脉不收不懂情之一字之人,就算一生为情所困!这情自然也包括师门之情…他说,一生幸运,入老李之门,让我切不可在他走后,对他相思过重,到时候会负了你们的心。”说完这句话,承清哥没有再往自己的酒杯倒酒,而是和我一样,抓着竹筒灌了一大口。

然后吐着酒气接着说到:“其实,我一路跟随着你们找师叔,何尝又不是在寻对师父的一种思念,按照师父所说,这种思念就落在了三位师叔身上,找回了他们,我就找回了师父!”

说完这句话,承清哥的身子几乎站立不稳,而我一把扶住了他。


第十章 之前


承清哥的身子软软的歪倒在我身上,而我的鼻子已经开始发酸。

其实不管思念落到了谁身上,也终究不是那个人了,不是吗?

“可是不对,师父骗我…所有的回忆不是和师叔们一起经历的啊?我要怎么去找?我很羡慕你们,很羡慕…因为这样的重逢我也多想要啊,可惜,师父先走一步…我要和他重逢,只能等下一世!”承清哥已经醉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承清哥,烈酒在我胸膛烧的火辣辣,可是我只想再喝。

有时候,怪不得男人之间的感情有一种特别的表达方式,就是沉默的相对着喝酒,在某种时候,言语已经无用,一种陪你醉的意思,也就表达了,风雨同路,我体会你的痛苦,我和你一样难过,与你一同走下去的意思。

酒液顺着我的嘴角,滴落在我的衣领,火辣辣的一片从喉间一直滚落到胸口,到胃,到小腹,再冲上大脑…承清哥并没有阻止我去喝酒,可能在这种寂寞又失落的时候,有个人陪着一起喝酒,也是一种安慰吧。

“承一,你说,我也能和师父重逢的,就是和你们比起来,时间晚一些,对不对?”我扶着承清哥往着屋子的方向走去。

袅袅上升的炊烟已经停止了,饭菜的香味儿传来,看样子已经是快开饭了,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带承清哥回去吃饭,让所有人温暖他,面对他问我的问题,我非常坚定的回答到:“对!”只要他好过,怎么都是对的。

“承一,姜师叔说咱们要亡命天涯了,我就是想趁着现在多陪陪师父,是该多陪陪,对不对?”

“对!”

“承一,亡命天涯以后,可能也就回不来了,你别避讳这个,谁能保证?那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多陪陪,醉了又何妨,对不对?”

“对!”

“承一….是不是死了也好,至少重逢可以早一点儿来?”承清哥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不是,承清哥,一切皆是缘。咱们风雨同路,你怎么寂寞了?你可以羡慕,但是你不能寂寞。”我一把擦干了嘴上的酒液,这一次我没有再说对,借着酒意,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也是,我是大师兄,你们真麻烦,特别是陈承一,你这个事儿精,你最麻烦!我得照看着…”承清哥的口齿开始不清。

“我才是大师兄!”我一下子跳脚开始反驳。

承清哥却嬉笑着一把扯过我,揽住我的脖子说到:“说了我是大师兄,我是!我是!”

“我是!”

“我是….”

“哈哈….”

承清哥终究是没有吃这顿午饭,就睡倒在了床上,这个冷冷淡淡的家伙,我是第一次看他喝得这么醉,不过也好,压抑着心事不得发泄,人会内伤的。

在这中途,师父和师叔们都来回去看了承清哥几次,有一次,我甚至看见陈师叔在给承清哥擦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见陈师叔在掉眼泪,而我师父站在一旁,望着窗外李师叔的坟墓之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在走出来的时候,师父莫名的说了一句:“醉了也好,比不知道醉好很多,不知道醉才可怕。”

是吗?那那个时候师父走了,我大醉一场是不是也比不知道醉要好?或许是这样吧,否则,我想我会疯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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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小筑的清静日子不知道还有几天,总之当晚上承清哥醒来的时候,师父都一直没有提过要离开的事情,而大家也都坦然的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各自聊天…这就像一个不能说破的秘密,明明大家都知道,就是当它不存在。

转眼就是深夜,我在陪着爸妈姐姐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准备入睡的时候,师父来找我了。

“跟我来。”师父只是这么简单的说了一句。

而我不知道师父究竟是要做什么,但还是默默的站了起来,跟随在师父的身后,跟他一起走了。

夜色安静,师父的背影在前,而我在后,路是熟悉的,那不就是竹林小筑之后,我那个小时候常常去泡澡的棚子吗?

事实上,我们也是望着那里去的,走进去了以后,一股子熟悉的香味就窜入了我的鼻子,看着蒸腾的热气,一直以来都告诉自己不要轻易再哭的我,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这是我多少次梦回的事情啊,小时候,那一夜又一夜安静的泡澡时间,如今是真的可以….?

“还愣着做什么?脱衣服,进去泡着吧。陈师弟说你的伤口恢复的很好,泡香汤已经不碍事了。”师父端过来一张凳子,放在了那个熟悉的大木桶旁边。

我当然不再楞着了,赶紧把衣服什么的都脱了,只剩下了一条短裤,一下子就跳进了木桶之中…熟悉的香味儿,熟悉的温暖一下子就包围了我,而那熟悉的提神醒脑,却有让人全身放松,昏昏欲睡的感觉也在同时包围了我,我舒服的长叹了一声。

师父在这个时候,也点燃了他的旱烟,终于…终于齐整了,香汤的香味儿混杂着旱烟叶子的味道,这就是我小时候最安静最温馨的夜晚的味道,这种满足让我的眼眶再次泛红,我忍不住捧起一捧水,使劲的朝着脸上浇了两把,努力的忍下去那股奔腾而上的泪意。

“傻样!”师父骂了一句,然后叼着旱烟杆子,拿过一张毛巾,沾了水,开始为我擦拭身体,他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这个大木桶我以为废了,却没想到还很干净,用热水烫一烫就能用。就像初回竹林小筑的时候,我以为一定是荒芜的,杂草丛生的…其实还很整洁!这几年,应该是你爸爸妈妈在打扫吧?”

我闭着眼睛,心中满是暖意流动,却是懒洋洋的说到:“师父,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或许是吧?”

“唔,那就应该是了。”师父的声音很平静。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说到:“承一,我一生漂泊,当年搭建这个竹林小筑,真不知道会对它有如此深的感情。莫名的,这里倒成了一个家一样的地方,曾经我以为有师父的地方就是家。”

“师父?”我不懂师父为什么忽然说这个,忍不住低声的询问了一句。

“人老了,恋家!我是打个比喻,如果有一天我老了,老到人事不知了,我想要在这里养老,你可是要陪在身边。”师父忽然这样说了一句,竟然流露出了无比的软弱…师父从来不会这样的啊!

我一下子就像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刺了一下,忍不住大声的说到:“师父,你问的什么问题啊!当然要为你养老!你年轻的时候,有师祖的地方就是家,你年老的时候,当然有我的地方就是家了!你要喜欢,咱们就在竹林小筑呆着,你怎么可能老到人事不知,道家人不会这样老去的。”

师父为我擦身子的动作忽然就停下了,他有些愣愣的,这倒让我着急了,刚想问为什么,却感觉到脑袋上一阵疼痛,原来是师父拍了我一下。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想考验一下你的孝心,你这个臭小子,出生我就操心,小时候相当于把你带大!老子还是要看看你是不是有孝心了,难道不行?”师父不满的说了我一句。

我揉着有些疼痛的脑袋,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至于吗?没孝心会满世界的找你啊。”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这一次你也知道我们就要亡命天涯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师父一把把湿热的毛巾搭在了我脸上。

我拿下毛巾,拧了一把水,然后搭在了额头上,靠着木桶,舒舒服服的说到:“管它呢,亡命天涯未尝也不是坏事儿,比起四处寻找你们无依的日子,我情愿亡命天涯。”

“想的那么简单。”师父又坐在了那根凳子上,忍不住用旱烟敲了我一下。

我嘿嘿一笑,说到:“师父,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立宇那个家伙呗,你当他经营多年,当真是没有一点儿人脉在这组织之中吗?差不多是时候了。”师父抽了一口旱烟,浓浓的烟雾随着热气一起蒸腾到了棚子的屋顶,行成了一颗颗的水珠,滴落在地上。

“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帮咱们拖延这些日子的又是谁?”我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而师父却沉默了,忽然就再次拍了我一下,吼到:“好好泡你的澡吧,帮咱们这人,现在还不好说,至少明面儿上帮咱们这个人,我是有想法的!”

 

第十一章 你们快走


明面儿上这个人?师父指的是谁?

可是师父却咬着旱烟杆子沉默了,眉头微皱,显得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一些。

见我跟着发愣,他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背上,说到:“你跟着发什么呆,泡澡吧。”

在师父不愿意说的情况下,再多的追问也是没用的,这种对话明显的就是拒绝我了,但我也乐得这样,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种温暖中,我知道有些事情在生命中,是很少有机会再复制了,它不像每天都会重复的吃饭和睡觉一样。

我很留恋这种温暖,而接下来的时光里,我和师父都很沉默,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一夜又一夜温暖的时光。

这种无形的温暖却像是有形的力量包围着我,一直让木桶里的水变凉,我竟然都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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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黑,夜的沉,会让人绝望的人更加绝望,却也能给人一个最安宁的逃避和安睡的温暖…这一夜,我是迷迷糊糊被师父从木桶中扶起,和小时候不一样的是,他再也不能像小时候每一次,我在泡香汤时睡着,而他背起我了。

他扶着我,我在迷迷糊糊之中,任由他帮忙擦干身体,批上衣服,被他送回了床上。

一夜安眠,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莫名的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赤裸着上身从床上爬起来,习惯性的看看胸前的伤口,已经结成了红色的肉疤…终究这么重的伤也好了,有时候会感慨生命真的是个奇迹。

“承一,起来了吗?快出来吃饭吧,大家都坐上桌子了,就等你了。”我还在打量着自己,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我的房间。

“哦,妈,马上就来。”我回头,微笑着答应了一声,总是觉得看着妈妈很心酸,这么大,我到底在她身边守护了多长的时间?恐怕这个是不能细算的,有这样一个儿子,有时候是不是比没有也好不了多少?

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一定会被妈妈骂的吧?

我还在这样想着,我妈妈已经走过来,麻利的抓起了一件衣服,就开始为我穿起衣服来,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妈妈却很自然的给我整理着衣领,很自然的拉着家常:“你不知道你才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快死了。姜师傅半夜出现在我们家门口,当真是吓死我了,看着他吧,我又高兴吧,可还来不及高兴呢,就被他说你伤重的事儿给吓着了。”

我笑:“妈,你吓什么呢?受伤了总可以治好的嘛,又不是要死了。”

“可不许瞎说,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我就不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啊?”妈妈帮我整理好了衣领,又在帮我扣扣子,然后说到:“你还说的轻松,你知道吗?在那天,姜师傅让你承清哥在外面都摆上了49盏长明灯,随时要为你强行借命…那天,姜师傅一直在念叨,他这辈子就没干过强行逆天的事情,为了你,反了天都行。”

我楞着,任由妈妈帮我扣上扣子,点49盏长明灯借命?那真的是逆天之事啊,我没有想到师父竟然也有想要强留我,想要逆天的时候…这是师父要做的事情吗?简直不可以想象!

“那,那我伤好,是因为….”我下意识的就想问。

却被我妈妈嗔怒的拍了一下肩膀,然后说我:“怎么可能?我反正也不懂,总之有一天,姜师傅就说你到了生死攸关的关头了,就让你承清哥去准备49盏长明灯,说是和老天爷抢,也要把你抢回来….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吧,姜师傅又说你熬过来了,不用了。反正那之后,没过两天你就醒了。”

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我昏迷之中的梦境,在那个门前,想要跨进去,却被强行拉回的一幕….我忽然有了一种明悟,如果我那天跨进去,是不是就….

在这个时候,妈妈已经帮我整理好了衣服还有头发,然后拍了拍我的背说到:“还愣着做什么啊?去洗漱一下,吃饭吧,都等你啊。”

“哦。”我愣愣的答应了一声,机械的跑去洗漱了,莫名的惊出一声冷汗,忽然无比清晰的想起,那个道童子的意志提醒我的话,如果跨过了那道门,我就要和今生的红尘万种做一个告别了。

我没有跨过去,那为什么道童子的意志又要阻止我?那意志其实是冰冷的,我不觉得我做为这一个今生,有什么能让他好在意的!

直到出去的吃饭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还有些愣愣的,可是在今天却是没有人在意我,反而整个吃饭的气氛有一些压抑。

每个人都很沉默,包括默默在我身边喝着酒的师父,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

饭菜的味道其实很好,可是每个人都像没有什么食欲,仅仅是半个小时不到,很多人都放下了碗筷,看样子是已经吃饱了,只有一直在喝酒的师父浑然不觉,只是低头喝着闷酒。

“姜爷,额想出去在深潭里游泳。”慧根儿坐不住,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下,尤其这样,忍不住提了一句。

要是在平日里,师父肯定手一挥就答应了,毕竟在这里,师父无形中已经成了一个决策人了,可是今天师父却是有些愣愣的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这让慧根儿忍不住抓了一下脑袋,又急急的叫了我师父一声。

师父这让反应过来,有些木然的放下酒杯,然后才说到:“今天先别去了,我有事情要说。”

“嘛事儿要说?”慧根儿的性格一直以来有些二愣子,却被慧大爷在旁边瞪了一眼,说到:“给额闭嘴,好好坐着,什么德性!”

被慧大爷这一呵斥,慧根儿不敢说话了,而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严肃了起来,其实师父要说什么事情,只要是明眼人,恐怕一下子就能知道了吧?

“老陈….”师父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首先叫了我爸。

我爸也是在喝着酒,被我师父那么一叫,忍不住酒杯就抖了一下,杯子里的酒也随着这一下手抖,洒出来了,在他面前倒在了桌子上,又顺着流到了我爸的裤子上,我妈一看,忍不住手忙脚乱的帮我爸擦起裤子来。

可是我爸却不理会我妈,却只是自顾自的一口将杯中的酒干了,然后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然后才说到:“姜师傅,你啥也别说了!吃晚饭,我就带着老太婆和承一的两个姐姐下山。承一从小是交给你照顾了,这大了也要劳烦你照顾着,咱就什么都别说了。”

“爸,就要走?可是承一他?”我大姐忍不住疑惑的问了两句。

我爸瞪了我大姐一眼,说到:“都一个多月了,你工作不管了?你家不管了,你孩子不管了?是该下山了。”

大姐被我爸说的一愣,眼眶忍不住一红,说到:“可是…从弟弟离开家以后,我根本没有和他相处多久啊,这难得…”

我二姐也同样有些忧心的看着我爸,我爸一向大家长作风惯了,也不爱解释,眼看着就要发脾气,倒是我妈把我两个姐姐给扯了出去,估计应该是给她们讲具体的原因去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我两个姐姐就回来了,眼眶红着,倒是真的没有再反对,只是担心的看着我,可能亡命天涯的事儿,她们也应该知道了。

我师父原本就是一个不喜欢过多废话的人,然后在这时收起了酒杯,为自己盛了一碗饭,然后大口大口的吃饭,装作很经意的说到:“今天晚上就出发,也不知道这竹林小筑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

师父就这样一句话,每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都明白应该做什么了。

在午饭以后,我的家人就下山了,而剩下的每一个人都在收拾着行李,从今往后,亡命天涯,落脚点在哪儿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不知道….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

在下午的时候,在大家的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准备晚上出发的时候,在竹林里忽然传来了我爸大声的呼喊:“姜师傅,姜师傅…..你们快走!”

(我头很疼,这一更,大家先将就看着。半夜我会补上另外两更,总之天亮以前会有,嗯,就是这样!)


第十二章 射杀


从竹林小筑通往外界,据我所知,唯一的路就只有,那就是经过面前的竹林。

在那之后,就是绵延的群山,那里是没有路的....就算从乱石嶙峋,杂木丛生的山壁上爬了上去,进山也非常容易迷路。

从这一点上来说,竹林小筑的位置是得天独厚的。

不过,这些问题都是我在事后才想到,在当时,我已经热血冲进了脑子,因为那个在竹林之外喊的人是我爸,而在血脉至亲的亲人之间都有一种特殊感应的。

从我爸喊第一声姜师傅的时,原本正在整理我随身黄布包的我(在圣村的法器已经被拿回),就已经开始忍不住全身颤抖了,因为从听到那一声开始,我就觉得我爸是在努力镇定,我爸其实很害怕。

这种强烈的感觉让我在第一时间就放下了手中的法器,想也不想的就冲出了屋子,在我身边的师父先是犹豫了一下,在我放下的法器的瞬间,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老陈怎么又回来了?”

可是在我冲出屋子以后,我爸喊着姜师傅,你们快走的时候,师父也跟着我跑出了屋子。

我没有想过要怎么办,那一刻的本能是冲向我爸,我对于我的亲人一直都很安然,因为我知道修者圈子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能动世俗里的亲人,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的亲人会受到连累....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凭借自己的本能,觉得必须要靠近我爸。

“承一!”我奔跑的速度很快,师父没有追上我,可是却是在外面的吴立宇一把拉住了我。

他和我没有这么熟络,所以这一声承一叫的有些生涩,可是抓着我的手却很紧,表明了某一种态度。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冲动,可是我的亲人只是普通人,在这种很明显是被胁迫了的情况下,换谁都没办法冷静,我也顾不得吴立宇是长辈了,压抑着火气,很生硬的说了一句:“放开。”

“承一,你听...”吴立宇显然也是明白外面的情况的,而他也是明显的想劝说我,可是我哪里听得进去,我的手已经拉住了吴立宇的手,脸色发冷,开始用尽全力,一根一根的掰开吴立宇的手指。

在这种分外着急的情况下,我的力量就像是爆发了一般,吴立宇被我强硬的掰开,他还想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我,脸色是那么的不安,可能我那时候已经压抑不住我想要发疯的情况。

我没有去猜测如果那一刻吴立宇真的抓住我会发生什么后果,因为在当时我师父已经追了上来,他说了一句:“老吴,放开他,我陪他一起去。”

“老姜,这恐怕不合适吧?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犯这条忌讳吧?他们只是利用这个威胁承一罢了。”见我师父来了,吴立宇显然安心了很多,而我则一把被我师父拉到了身后,他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个眼神的含义是刀山火海他都会陪我去,现在要我冷静。

我控制不住我身体传来的微微颤抖,但我开始尽量的深呼吸,在这个时候竹林外传来了陌生的叫喊声:“陈承一,缩头乌龟吗?你妈妈和姐姐还在村子里留着吃晚饭,是要我们带着你爸爸进来吗?”

师父抓着我的手臂,有些用力,这是强迫我冷静。

那个竹林,普通的迷阵是肯定困不住修者的,竹林之外的人就是这样故意的,见不到反而是更有心理压力的,他们故意不进来,就是为了刺激的我更加着急。

他们根本不需要在意我们全部的人,我们老李一脉只要任何一个人被控制住,就等于控制住了全部,因为让我们放弃谁都不可能,这也许就是在这些杨晟派来追杀我们的修者中特别可笑,和可以利用的一点。

杨晟既然已经正式开始了追杀我们的行动,哪有不让属下‘做功课’的道理?

“老吴,看来你的消息有误啊。”师父没有过多的给吴立宇解释什么,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声,然后抓着我迈步朝着竹林走去。

而吴立宇在我师父的身后喊到:“老姜,你这样做是不是冲动了一点?你真的不考虑我的话。”

“杨晟恐怕已经是个疯子,而他现在也自我膨胀到极限...再说偏执的人想做什么,你觉得他会在乎规矩吗?”师父没有回头,此时已经拉着我走进了竹林,这也算是给吴立宇一句解释,可是却让我更加的担心。

“放心。”可是对我,师父没有过多的解释,唯一有的只是放心二字。

可就是那么两个字,却让我觉得分外的安心。

这时,在我们的身后响起了纷沓而至的脚步声,是大家都听到动静出来了,而师父却说到:“都回去,我和承一两个人去就够了。立朴,竹林小筑有一条‘暗道’,你修相字脉,你应该懂,带着大家走。”

“可是师叔,我们在哪里汇合?”在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不是冲动热血的时候,大家的脚步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停下了,但是肖承乾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一切听老吴安排。”师父这样说了一句,就再也没有多余的交代,而大家的脚步开始朝着竹林小筑快速的退去,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尽快的离开。

尽管我现在很急,但我不傻,师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吴立宇的消息有错,我就能判断出来,杨晟的人早就开始行动了,而不是留给了我们从容的离开时间...否则,我的亲人不会一出竹林小筑就被控制住。

看来,帮我们拖延的人也不能做到什么了...原本我相信师父应该是为了从容离开而有所准备了,却没想到一张网陡然的收紧。

而师父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想到了同一点,忽然叹息了一句,说了一声:“到底是有问题的。”

但什么有问题?师父却是没有详细的说明了,我也来不及追问什么,因为在这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快要走出竹林了,围在竹林外面的人影,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大概有十几个人的样子。

“姜师傅,承一,你们回去啊,他们....”我听到我爸的声音是那么的着急,却看不见他人在哪儿,但那声音明显是挣脱了什么,强行吼出来的,但还不容他说完,感觉又被人控制住了。

这时,我不是冲动的全身血液发烫的感觉,而是全身血液冰冷的就要结冰了。

我爸妈都属于那种特别善良,几乎是与世无争的普通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杨晟怎么下得了手?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在这一刻,我才深刻的体会到恨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种恨冲的我脑子发昏,脚下的步子也忍不住快了一些,却被师父拉住,他反而刻意的放缓脚步,对我说:“一切听我的安排。”

我是从灵魂里信任师父的,尽管他此时的步子慢得让我着急的牙齿都在痒痒,可是我没办法去忤逆他,明明可以直线走的步子,他非要左右不定,左一步,右一步的去走,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其实,在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急昏了头,越是想着我的亲人我就越不放心,哪里会注意到师父有一些刻意的细节?

不管师父是怎么样的故意拖延,但剩下的一段路到底还是走完了,我们刚走出这郁郁葱葱的竹林,站在再也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地方,我还来不及看一眼我爸在哪儿,就猛地被师父一下子拉倒,扑在了地上。

‘砰’‘砰’‘砰’,在扑到的瞬间,我听见了一连窜的枪声...我还来不及反应,最近的一颗子弹已经在我的身旁炸的我身旁的土地泥土飞扬...我们所处的地方虽然没有遮挡物,但到底是一块凹地,而那些人可能也想不到我们会那么快的扑到,枪几乎是平射的,所以我们侥幸在那么近的距离下,躲过了一劫。

如果,刚才再反应慢点儿,我毫不怀疑,我听见这十几声连绵的枪声,会把我和师父都打成‘筛子’。

我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但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冰冷感从四面八方扑来,带起了狂风,狂风所过之处,我觉得我的骨头快要结冰了。

只是瞬间,我就听见乱七八糟的喊叫声开始响彻在我的耳边,接着我听见了我爸的哭喊声:“承一,姜师傅,你们有没有事?天呐...”

而这一切变故来得太快,不过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我是彻底的懵懂在了那里,却被师父一把扯了起来。

他说到:“暂时安全了!”


第十三章 意想不到


暂时安全了?当我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应该是的。

我在竹林小筑生活了那么多年,这片竹林我也来来回回进出了那么多次,我从来不知道在这片竹林里隐藏着那么厉害的‘鬼头’。

是的,要我来评价,那就是非常厉害的鬼头,比起我曾经在老林子里遇见的那些邪修刻意饲养的‘鬼头’,都要厉害,我不敢保证是比全部的厉害,但至少是绝大部分。

我自问如果是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这样的鬼头缠上了,也是会费好一番手脚的,甚至就完全被控制了。

情况就是这样,我站起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十几个人全部被莫名出现的鬼头缠上了,处于神志不清的情况,哪里还顾得上射杀我们?师父没有控制鬼头让他们产生幻觉,互相残杀就已经算是非常仁慈的情况了。

而在这个时候,我也看见我爸爸,此刻的他正跪在地上哭泣,我连忙几步跑过去,一把就抱住了他。

我知道刚才的那一幕,我爸还能支撑到这个情况,已经算是非常坚强了。

我爸不善于表达感情,可在我抱住他的这一刻,他抬头看了一眼是我,忽然就一下把我的抱得很紧,用几乎是泣不成声的声音说到:“太好了,太好了...如果你..如果你就这样..死在我面前..我活不..活不了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就像我爸忽然这样强烈的情感表达,我不知道怎么应对一般,只能用手轻拍着他的背,让他缓和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到:“爸,我没事儿,有师父在呢?”

提起师父,我爸的情绪算是真的冷静了下来,在他的印象中,师父的每一次出现都能救我于危难之中,我相信就算天塌下来,我师父对我爸说一句,他要保住我,我爸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师父就是那么可靠的,刚才要不是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一阵凉风吹过,我的背上才出了一背的冷汗,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师父,你是怎么会有这样的防备的?”我扶起了我爸,想来觉得很神奇,师父的每一步简直比掐算还要准确,一般的修者哪里会料到对方会用枪这种东西来射杀自己?

师父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始用那些被鬼头迷住心神的人的裤带把他们绑了起来,一边绑一边说到:“第一,杨晟下定决心要杀我们,你觉得最直接最有效,甚至对普通人来说最了无痕迹的办法是什么?斗法的话,动静不大吗?第二,什么事情值得老陈这样着急的提醒?只要细想,就会想到这样的方式!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得用上百分之百的防备。我一出来,就拉你趴下,又不损失什么。毕竟出了竹林就没有遮挡物,不是杀我们的最好时机吗?”

是啊,因为竹林的遮挡,我们连这些人带着枪一时间都没有看清,更何况他们要射杀我们,在竹林里是很好躲过的,但出了竹林就不好说了。

“那那些鬼头?”我问出来以后,忽然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真的很蠢。

“以前是没有的,没必要!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些鬼头自然是我收集的上等货色,就用一定的方式压制在这里了,我刚才出竹林的时候,刻意放缓脚步,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我是在踏某种阵纹之步吗?(这种步子在特殊的阵法时,可做解开阵法之用)然后就放出了鬼头,其余的不用我详细说了吧。”师父回答的很淡然,但是这看似简单的答案,在这其中要费多大的心思啊,我忽然发现,我以为我成长了,距离师父还差得很远。

怪不得他会从容的出来和我应对,怪不得他能给我那么大的安心感,原来是无限的事实建立起来的坚不可摧啊。

“姜师傅,秀云她们...”我爸这话说的很犹豫,说的时候,刚才脸上的泪痕也来不及擦掉...因为我爸就是一个不爱求人,欠人人情的人,除了为了我小时候,和我二姐的事情求过师父,他几乎就没有开过口,为任何事求过任何人了。

在我们都这么艰难的情况下,他更是不想麻烦我师父...可是那是我的亲人,也是他的亲人,他不得不开这个口啊。

我的心里也很担心,如果师父这个时候要走,我肯定不会怪师父,但是因为涉及到我的亲人,师父这个时候要带我走,我是肯定不会走的,因为我爸会被这样挟持,我的妈妈和姐姐们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

况且,关于杨晟的偏激,我比师父的认识更加深刻。

“爸,有我呢。”在师父没开口之前,我就抢先这样说了一句。

我忽然就觉得,关于师祖的志向和重任,关于这些势力纷纷扰扰的纠缠斗争,关于我们被追杀的困局...这等等纷杂的事情没有我可以,但是不能没有师父,我坚信只有师父才能带着大家拨开云雾见青天...

所以,我不能把他拖进去...杨晟这一次的决心有多大我见识到了,半句废话没有的就开枪,这一定也是杨晟的吩咐。

那就是所有的情谊都撕破,剩下的只有你死我活,不死不休了。

“那你也回去吧。”我爸的神情忽然变得坚定了起来,而我根本不想和我爸辩解什么,只是拉起他就走,我只是说了一句话:“我是你儿子,你觉得我可能回去吗?师父回去就好了。”

我爸还想坚持。

我轻声说:“爸,他们要的只是我,你该为我妈,我姐,你的两个外孙着想了,不是吗?”

我爸的表情有些楞,他恐怕知道我这句话的深意,不要为了我,就对别的亲人自私了,这个困局只能这么解开了,一想通这一点,我爸忍不住老泪纵横,恐怕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就被他摊上了。

手心手背,哪一块儿不是肉?而我却举得,总是家人为我牺牲了许多,难道这一次不该我为他们牺牲一次了吗?

几句对话间,我已经拉着我爸走了很远,他非常痛苦,而我唯一能给的安慰就是:“爸,这不是必然我就要去死的困局,谁说又没有机会?”

“这些人...不是一般人,不是。”我爸的泪水沿着脸上的深纹滚落,他不知道怎么样表达,也只有这样表达了。

能搞到枪,这样肆无忌惮开枪的人对于普通人来说就不是一般人了,何况能找上我的,能有什么一般人?我莫名的觉得老子也挺‘轰烈’的,忍不住嘴角就带上了一丝笑意,心里竟然也轻松了下来。

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也算最高待遇。

“是啊,能找上我们师徒的能是什么一般人?”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轰烈’里的时候,忽然从我身后师父冷不丁的开口了。

我吓一跳,我爸也吃了一惊,两个人同时转身,我爸喃喃的说到:“姜师傅,你怎么来了?这个事情怎么还好再麻烦你?这...竹林小筑里,大家还等着你呢。”

“老陈,我们认识了几十年,你可不该和我说这个!承一也是我儿子,咱们说起来应该比亲兄弟还亲啊,你就别操这份心了。”说话间,师父拍了拍我爸的肩膀。

我爸本来就是一个有些木讷的人,忽然被我师父这样一说,更有些言语匮乏的不知道该说啥,只能愣愣的站在了那里。

可是我师父对我爸客气,对我可不是那么客气,一脚就踢在了我屁股上,让我忍不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完全不顾忌我受了伤,可见这一脚踢的有多重!

“老子就是去绑个人,你就带着你爸先走?能耐了?本事了?以为你能以一敌百,真英雄了?也不看看自己算哪根葱?老子白培养你那么多年了?看你去送死的?”师父说话间仿佛还不解气,朝着我的脑袋,背上又是狠狠的几巴掌,那粗糙的手掌就跟铁砂掌似的,拍得一口气差点儿喘不上来。

他倒是潇洒,把手一背,就朝着前方走去了...还不忘吼一句:“臭小子,你还不给我跟上?”

我和我爸爸其实心里都流露着感动,师父不把我当外人那是肯定的,他也从来没有把我家人当成是外人啊。

一路上,我师父都很淡定,除了向我爸打听村子里的情况,我爸不是很清楚,但也只能尽量表达,从我爸那里,我和师父得到了一个信息,这一次在村子里至少来了三五十个人,这三五十个人进入一个村子太显眼了,但是他们却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为他们就藏在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曾经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地方——饿鬼墓!


第十四章 入村


竟然藏身饿鬼墓,这让我不得不再次感慨生命真的是一个你意想不到的轮回,我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会踏入那个地方,可是….

竹林外初次的遭遇就是枪弹相向,我不觉得我和师父再次进入饿鬼墓会有什么和平的局面,莫非那里会是我和师父的葬身之地?

不过师父的神色平静,我也就安心,当我们一行三人进入村子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整个村子,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显得平静又祥和….而我的内心却不平静,这是我从小长大的村子,感受着它此刻的人间烟火,我有些恍惚,如果说我注定是要死在这里,那算不算是落叶归根呢?

晚饭时分,村子里的大道并没有多少的人,加上时光匆匆流去了这么多年,认得我的在村子里已经不算多了,不过认识我爸的却还有那么一些人,偶尔遇见一个会和我爸打招呼,我爸只能勉强的敷衍两句。

我和师父都没有问我爸那些人是怎么挟持我家人的,如果修者要挟持普通人,能用的手段就太多了,我们只是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饿鬼墓的所在。

饿鬼墓这里曾经的曾经是一片竹林,竹林中就是村里的坟地,在这里我不会忘记有个悲剧的厉鬼——李凤仙,后来几经变迁,被清空的饿鬼墓被封堵了,在这里曾经存在过一片小厂,在后来小厂由于经营不善,又留下了一片厂房,人去楼空,暂时没有着落,总之就这么荒着了。

说起来,如果半夜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这里来,倒真的不会让村子里的人有什么察觉。

“在饿鬼墓里,还是在这荒废的小厂里?”我们一行三人走到这里,已经是人迹罕至,站在荒废小厂的门口,师父冷不丁的问了那么一句。

“一些人在上面,一些人不知道为什么藏在那墓里。”我爸想了想这样回答到。

“那好,那就进去吧。”师父很淡定,迈步就要走进去,我犹豫了一下,拉住了师父,说到:“如果进去,他们又…?”

“放心,他们乱动修者的亲人就已经被圈子所不容,要还在这普通人的地界儿乱开枪,那就是在挑衅整个世界修者圈子的底线了,这里离村子也不算远嘛,村民总会听见动静的。杨晟再疯狂,也不敢吩咐手下那么做!连斗法也有顾忌,咱们这自投罗网,其实从某个方面来讲,也算是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师父说话时很轻松。

有时,我真的不得不佩服师父,看似对万事都如此不上心,甚至有些不靠谱的人,心思会那么的细腻,想到的方方面面会那么周全。

“不用怕,咱们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走进去,只要不是没得谈,什么事情就一定有转机。别忘了,咱们那里逃出去的那些人,对杨晟也是一种威胁,他动了普通人,他也怕真的宣扬了开去,世间毕竟只有死人才真正的能保守秘密。”说话间,师父已经迈动步子踏入了这个荒凉的小厂,我连忙的拉着我爸一同走了进去。

整个小厂已经荒废了许久,杂草丛生,荒草萋萋,各种荒废的建筑物就在这些乱草之中…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显得有一种萧索的意味在其中,我们三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安静无比,根本就没有看见人烟的痕迹。

可是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人从四面八方的建筑物里走了出来,陡然二三十个修者的气势聚集在一起,还是异常的有气势。

我和师父,还有我的爸爸就站在一片荒草空地之中,从上空俯瞰,就像被包围了一般。

暖春的风吹过,明明是轻轻扬扬的好风,却吹不散这紧张的气氛,那些修者沉默着…看起来像为首的一个人,轻轻的扬了扬手,我就看见这些修者竟然都摸出了一把手枪,上膛的声音,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就指向了我们三人。

我自问见过了不少大场面,这样的形式自然是吓不住我的,难能可贵的是,一直被我拉着的爸爸也勉强的很镇定,至少没有任何的过激反应,其实对于他来说,这绝对是电视上才能看见的场景。

至于我的师父则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在川地,春天的天气已经有些微微的燥热,这个为首的修者却穿得分外的严实,黑色的裤子,黑色的衬衫,扣子一直系到了领口,甚至很神经质的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

他戴着帽子,脸上和这些修者一样,都带着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面具,这是属于吴天的手笔。

其实也不奇怪,四大组织追随杨晟,吴天和杨晟合作以后,以吴天的地位,加上他那十个看起来非常不简单的跟随者,他在四大组织的地位一定也不必杨晟低,这些人应该戴上‘吴天牌’面具也属正常。

“我笑明明是修者,却是耍刀弄枪,明明不敢在这里开枪,又是威胁谁来着?”师父很是轻松自然。

可是那个为首的人却说:“杀死你们用不了几枪,不见得就能惊动这里的人。”

说完这话,他好像不愿意多废话了,一挥手转身就走,而其中几个被他示意的人就要朝着我们开枪。

“我们的人走了大半!你确定不要谈?还是你可以擅自做主?如果我早有防备,你几枪杀不死我们呢?想想你带上去那些人。”在这一瞬间,师父又快速又大声的说了一句话。

那个为首的人陡然回头,喊了一句:“等等!”而在他身边的某个人已经忍不住开枪,而那个人为首的人出手极快,也只是来得及拉了一把。

子弹自然是打歪了,落在了我们身旁不远处的一个建筑上,伴随着‘砰’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建筑上原本蒙尘残破的玻璃,立刻起了一个戴着龟裂的大洞,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我爸的身子软了一下,是扶着我才勉强站直了,他低声在我耳边说到:“儿子,扶着一点儿我,我不想在这帮龟儿子面前服软。”

我听见就笑了,不管我爸是不是一个强者,是不是孔武有力,但在这一刻,做儿子的为他骄傲。

“你跑不掉的。”那个为首的人稍许松了一口气,却是色厉内荏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或许,我师父,甚至我的大名早已挂在了他们的耳边,就算我们没有底牌,一副神秘莫测,淡定从容的样子也足以让他心生疑惑了。

而组织办事和个人办事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个人办事是毫无牵挂的,不管后果是好是坏,都是一个人承担,而组织办事都多了许多可以钻的空子,好的结果人人都抢,负担不起的事儿自然是要推给别人,杨晟就算再能耐,也不能百分之百的控制人心。

这个为首的人显然就是这个心理,他要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就表示他已经在想办法把这件棘手的事情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了。

“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跑掉。我相信不管是杨晟还是吴天,都很愿意和我直接谈点儿什么的,这件事情你负责联系,可算你一功,你要不要?”师父此刻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我没想到师父还有那么狡黠的一面,就像他说的,什么事情既然有得谈,肯定就有转机。

那个为首的人非常的沉默,显然杨晟对我们下的是必杀令,这种必杀令我猜测甚至可能是不要废话,直接杀的命令。却让他遇见了跑出了大部分人的棘手情况,他一时间也不好判断,是要冒险抢功呢,还是要无功无过的平安度过。

或许,是为了掩饰内心挣扎的想法,他冲着我们吼了一句:“真是大胆,竟然敢直呼二位圣祖的名字。你以为跑出去的人能跑得掉吗?我不怕告诉你,这整个华夏我们都布下了天罗地网,要不你们就龟缩起来躲藏一生,再别冒头做什么事儿,要不你们总会被..哼哼…”

他的话没有说完,师父只是望着他笑,这种话连我都觉得幼稚,师父要理他才有鬼!

可能是这么吼了一句,那个人在心中也下了决定,说到:“反正也不怕你们跑掉,至于你们要和杨圣祖谈,我做不了主,去见刘圣王吧,到时候他对你们是打是杀,我可不管。”

圣祖?圣王?这杨晟到底是要做什么?陡然一听,我还以为我穿越到了什么朝代,不过也暗自好笑,这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家伙倒也有几分小聪明,知道有些东西虽然好,却长在悬崖上,为了这些东西,一不小心就摔得粉身碎骨,不是什么划得来的事。

有多大的能耐,办多大的事儿,安分守己这一准则他倒是执行的很好。

不过,让他就这样带我和师父去见什么所谓的圣王,显然也是不现实的….其后的结果,是我们三人都被五花大绑起来,绑得异常结实,连我无辜的爸爸,只是一个普通人,也逃不掉这种命运。

我们还被搜身了一遍,但我和师父原本就没带任何的法器,师父呢,身上也就只有一件儿多余的东西,就是那一杆子旱烟杆儿,那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随手就插在了师父的身上。

师父随他去检查,一副坦然的样子,我也很坦然,因为我知道师父的旱烟杆没有任何的玄机。

但师父究竟是要怎么做,我心底却没有谱,而且我到现在也没看见我的妈妈和两个姐姐…但师父没开口,我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在意,反而是中了敌人的下怀。

就这样,我们被绑好以后,被推推搡搡的带进了那个熟悉的饿鬼墓。


第十五章 谈判


快二十年的时间,再一次的‘旧地重游’,走在那个曾经让少年时的我,酥肉还有如月惊魂不定的地方,如今依旧昏暗,再次审视,感触很多,当日里那惊魂不定的心情却一丝也没有了。

这倒不是因为这饿鬼墓里已经没有了恐怖的存在,而是因为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再回想起饿鬼墓里这些家伙,现在是觉得真的不可怕。

全身被绑的死死的,走路不是那么方便,身后的人在推推搡搡,让我的脚步也有些乱,这倒丝毫不影响我一路‘怀念’的心情,就像走过曾经的虫室,如今已经没有那奇怪的罐子,被培养的饿鬼虫,走过那转角处,也没有所谓的拦路鬼….

和我并行的师父自然知道我在想什么,也只是微微一笑,这饿鬼墓里何尝又没有他的回忆呢?

绳子勒在肉里的感觉并不好受,在这原本就像迷宫的巨大饿鬼墓里走了大概二十几分钟,手臂传来了麻麻的感觉时,那些带领我们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是饿鬼墓里一个比较大的厅,燃烧着火把,倒显得灯火通明的样子。

只是地下的空气到底比不过地上,我不明白这些组织里的‘头面人物’,包括什么圣王,为什么喜欢呆在这样的地方?

我和师父,还有我爸,我们三个人被推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里面这个墓室的大厅铺着厚厚的地毯,还像模像样的摆着几件儿家具,里面坐着十几个人,冷冷的看着我们三个。

真是搞不懂这些人是什么爱好,住在这里不说,还要在这里享受?人隐蔽的入村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费心费力的要把饿鬼墓布置成这个样子?如果只呆一天呢?

或者,当有的人失去了什么,才必须借助物质上的某种奢侈,才填补自己吧。

我是这样猜测的…而这些人冷冷的打量着我们的同时,我也在打量这些人,除了当中坐着的那一个,其他人都和地面上那个领头人一样,包裹的严严实实,而当中那一个,我看着很眼熟,看着他那熟悉的修建手指的动作,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他不就是吴天十天跟班中的一个吗?

那个手异常特殊的中年人!我没想动这一次的收网行动如此郑重,吴天那个爱惜羽翼的人竟然把这个人派出马了。

“哟,又见面了。”那个人用一把戳刀懒懒的修理着指甲,挑眉,抬眼,看了我们三个人一眼,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师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打量着这里,我却接口说到:“是啊,没想到劳烦您出马了,我特有面子。”

“呵,你以为故作轻松就是真潇洒?”这个中年人一开始的语气很轻,到后面忽然变得严厉了起来,收起了戳刀,忽然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自然不是平常的扫视,而是那种特别的精神力功力,我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闷哼了一声,和这些吴天的顶级追随者比起来,我还算是‘嫩’,所以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

不过也仅仅是闷哼一声,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而已,一会儿也就恢复了…没给我造成任何的伤害。

“杀了,带来见我做什么?”那个中年人又懒洋洋的低下头,开始修着他的指甲,根本就不在意我们,也懒得解释为什么是他出马的原因。

“杀了?你确定你能做这个主?”师父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中年人,他根本没有列出任何的理由,只是那神情分明就是胸有成竹,反倒让人更加的惊疑不定。

“为什么不能?”那个中年人的眼中隐约有怒气。

师父非常无所谓的抬头看了看墓顶,然后淡然的说到:“你自然地位很高,对,不是什么圣王吗?但圣王到底不是圣祖,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去问问杨晟和吴天的意见的…你说是吗?”

“对,你一定是有方式和他们联系的。”师父又跟着补充说明了一句。

那个中年人听闻师父这样的说法,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暴风雨将来的天空,我在不停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如果他真相杀我们,我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我不知道那些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战斗力,但是擒贼先擒王,我在衡量那个中年人是什么战斗力,如果我和师父出手到底有几分胜算,虽然现在我们被五花大绑,但是动用一些秘术的话,这个显然不是问题。

是实话,在墓底下,反而没有过多的顾忌,可以放肆的斗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枪对我们的威胁更大。可是,反过来说,枪是人使用的,修者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搞定枪手,有时候枪又是对我们毫无作用的。

我心里在想些乱七八糟的,其实是在缓解内心的紧张,那个中年人的沉默就像压抑的火山让人不安,如果不到那一步,谁会选择鱼死网破的拼命,况且情况对我们并不利。

那个中年男人不说话,其他人就不敢说话,好像有些畏惧他,在这样的沉默中,我也不知道是过了三分钟,还是五分钟,被绑着的我,感觉脚站的都有些麻了(因为血液流通不畅),那个中年人才停止了手指敲打椅子扶手的声音,阴沉的脸变得稍微平静了一些,然后‘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我知道下一刻就是宣布一个选择的时刻了,他果然是开口说到:“看好他们,等一下我来了再做决定。”

说完,他就走出了这间大厅,转过一个转角,身影就消失不见…而我则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知道我和师父赌赢了,这个中年男人一定是想办法取联系杨晟或者吴天了,而在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笃定,杨晟或者吴天是一定会和我还有师父谈判的。

这一点,师父也非常的笃定。

站的有些累了,师父很干脆的坐在了地上,并嘱咐我和我爸也坐下,对于我们三个这样的动作,其中几个包裹的严实的黑衣人也只是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他们略微调整了一下位置,总之是从四面八方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又是快一个小时左右,那个中年男人回来了,对那些人说到:“把他们带上去,圣祖要和他们说话。”

再一次的,我师父又估算对了,我们又一次被推推搡搡的带出了饿鬼墓…因为我也猜不到师父究竟要做什么,准备怎么破局,就干脆不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了,而是在想,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呆在阴暗的地下?原因是什么?

可惜的是,我发现这个问题也非常的‘复杂’,我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只是从他们包裹的如此严实来看,我隐约有一点儿猜测,这种猜测和杨晟有关,却又不是太敢相信…总觉得如果是到了这一步,未免就有一些匪夷所思了!可内心却不免沉重,我想起了那个仓库,曾经我战斗过的仓库,最后被烈火烧毁…我猜测这些人被杨晟‘改造’了。

这样的猜想让我的心情变得有些灰暗,直到走出了饿鬼墓,我都有一些浑然不觉,是夜晚的凉风迎面一吹,才让我的脑子反应过来,我们已经被带了出来。

“承一,你妈妈她们..?”一直忍耐着的爸爸终于忍不住了很小声的问了我一句,看他的脸色有些灰白,这样被严严实实的绑了两个小时,做为老人的爸爸已经是受不了了。

“别急,妈妈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办。”我安慰了爸爸一句,但从心底冲上的怒火却让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等一下。”

那个中年男人转过身来,有一种不耐烦,压抑着怒火的眼神看着我,我却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大声说到:“给我爸爸松绑。”

“为什么?你准备拿什么来说服我?”那个中年男人挑眉,有些轻佻的看着我。

“承一,算了,我还能撑住。”我爸爸小心的劝解着我。

而我却毫不示弱,我怎么能任由自己的父母受这种苦,我大笑了一声说到:“我没有理由,你只是笑你好本事,连一个普通人也要这样绑着,才显得你更像缩头乌龟吗?”

“哈哈,说得好!”师父忽然大声赞了一句。

而那个中年人一下子变得怒气沉沉,他走过来,忽然朝着我虚空捏了一下,我一下子感觉到从灵魂传来了一股刺痛,然后猛地弯下了腰。


第十六章 条件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有人可以用手‘攻击’人的灵魂,这显然不符合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可是能跟在吴天身边的人一定有不凡之处,而这个世界上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太多了….他这一招虽然吓人,但可能是出于顾忌,也可能是出于这一招有什么局限性。

我是感觉到了来自灵魂的疼痛,很痛,可是却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而我师父在这个时候,不可能不出手,他朝前迈了一步,凝神,只是‘哼’了一声,那随意调动的灵魂力就如同一把尖锥朝着那个中年男人刺去。

那个中年男人不可能无视我师父的攻击,只能‘松开’了捏住我灵魂的手,仓促了应对了我师父的攻击。

我师父这样随意的攻击自然不可能给那个中年男人带来什么影响,即便是仓促的应对,也轻易的化解,师父不过是为了解决我的困境。

于此同时,我也发现师父的‘进步’让我更加的看不清,竟然可以不用任何准备的随意调动灵魂力攻击,这些年他又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倒是忘记了,绑住了你们的人有什么用?对于高等修者来说,绑住了也不过是不能掐手诀而已,真正鱼死网破一般的攻击倒是不起作用啊。”在化解了师父的攻击以后,那个中年男人忽然冷笑了一声,然后让人捉摸不透的说出了这番话。

但他就像会变脸术一般的,忽然脸色就又变得阴沉,声音平静但是有些阴测测的说到:“我希望你们不要惹怒了我。”

师父却是冷静,淡淡的说到:“杨晟还在等我们电话,我想你给老陈松绑吧。第一,他只是个普通人,说出去倒是你们让别人笑话了。第二,他还是个老人。”

那个中年男人阴晴不定的看了我师父一眼,但最终还是说了一句:“给他松绑,顺便把他带去和那几个女人一起。”说完后,他转身就走,我和师父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跟上了他的脚步。

在这之前,我不忘对一直担心的看着我的爸爸说了一句:“爸,你放心。”

我爸爸被带走了,从那个中年男人的话来看,应该是带去和我妈妈她们在一起了,这样其实比跟随我和师父要好很多,至于我和师父则被那个中年男人带到了一个那个小厂废弃的建筑物内。

这个建筑物应该是以前这个小厂的员工住的地方,里面倒是被这些人给打扫干净了,不过也简单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而已,桌子上放着一个手机,看样子是接通的。

中年男人带我们进来以后,就示意小屋里原本的两个人出去了,然后他看着电话说到:“不是要和圣祖说话吗?去说吧。”

我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和杨晟说些什么,干脆就沉默的站在那里,而师父却是一步踏出,说到:“我来说吧。”

中年男人则是把电话拿起,拿到了我师父的耳边。

我不清楚杨晟在电话那头说些什么,但是我听见了师父如下的说话。

“如果不和你通话,我怎么能表达我的想法。”

“我和承一从此以后跟随你,其他人怎么做我就无权干涉。”

“你自然可以选择不相信。其实,我也自己也不相信。”

“理由?我只是为了承一,这就是我所有的理由…我会说服他。”

“难道你害怕?你杨晟现在在修者圈子里的势力几乎达到了一个顶峰,你会害怕?”

“当然,你有更省事儿的选择,就是杀了我们师徒两个,一了百了。而也可以选择让我们跟随,我相信你会很有兴趣的,你要什么,我知道..我是可以在你路上成为障碍的人,也自然可以是给你帮助最大的人。”

师父的话就说到了这里,然后他看着那个中年男人,说到:“杨晟要和你说话。”

中年男人接过了电话,然后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避开我们,站在屋外去接电话了…而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师父,因为我不太敢相信,师父执意的要和杨晟通话,说出来的竟然是这个,我们要去跟随杨晟?

从骨子里我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师父任何的事情的,这种从来自灵魂的信任,就好比,师父指着前面一片明明是火海的地方对我说:“走过去,那里是仙界。”

我就会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并且当做那里真的就是仙界!

所以,我只是不解,却并没有任何的疑惑,而面对我这样的目光,师父并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是用一种异常坦荡的目光看着我,只要是这样的目光也就够了,我的内心也跟着一片坦然。

和师父在一起那么长的岁月,我早已经习惯师父什么事情不喜对我明说,只是用行动一次次的证明给我看。

况且,在这里,还有隔墙有耳的顾忌。

那个中年男人,所谓的刘圣王,并没有接多久的电话,我和师父静静的等待了五分钟不到,他就走了进来,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了我和师父一眼,然后说到:“圣祖说,带你们去圣堂再说。马上就出发。不过,在这之前……”

杨晟到底选择了让我和师父去跟随他,这中间有没有感情的因素在里面我不敢想,不过抛开这其中的‘利益’关系,杨晟应该有一种很强烈的‘征服感’吧?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和我们一直南辕北辙,他却一刻也没有放弃,至少对我,他是一刻都没有放弃过所谓的‘说服’。

他想要认同,可能他之所以会选择冒险的‘妥协’,这一点也占了很大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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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我们就离开了村子,而我的家人我都没有来得及见一面,说上几句话,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被放了,离开了这里。

那个时候,在小厂的门口,我妈妈和姐姐们还有些犹豫,迟迟不肯走,而我爸爸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一个男人该有的果断,他毫不犹豫的拉着我的家人走了,在中途至于要怎么解释,我相信我爸爸能够做好。

他比我妈她们懂的,家人是我最大的顾忌,如果他们平安,我才可以平安,有时候磨磨唧唧的留下或者犹豫反而是一种拖累和残忍。

尽管,我从来不会觉得他们是我的拖累。

我相信杨晟不会再轻易的对我的家人用什么手段了,有些事情禁忌就是禁忌,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他们平安离开了,我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我和师父在离开之前被松了绑,但是却被做了更厉害的禁锢,那就是利用秘法,禁锢了我和师父的灵魂力,这种秘法我没见过,但凭感觉和锁阳结类似,可是没有锁阳结效果那么大,只是感觉灵魂力被禁锢在了身体里,生涩而凝滞,根本不能调动。

不止是灵魂力,还有修者可以动用的一切力量,都被禁锢了。

方式很残热,在我和师父身体的七个地方,钉了一种一寸长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做的钉子,总之扎进肉里,很疼,不过,却是不影响行动。

在做完这一切后,我们就被带离了村子,在深夜夜色的掩护下,走的全是小道,一切都很平静的样子,没有惊动任何人。

而出了村子以后,这三五十个人就各自的散去,毕竟在华夏,如果三五十个人一直走在一起,绝对是一件异常引人注目的事情,所以分开走,也不失为一个聪明的方式。

但跟随我和师父的显然是其中的重要人物,就包括那个刘圣王,还有几个全身包裹的很严实的人…在村口,我们就被带上了一辆很大的商务车,然后朝着我熟悉的那个镇子开去。

我和师父一路无话,也不可能有什么过多的交流…此去,有一种前途未卜的感觉,而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就要真的去那个圣堂,去见杨晟?

那么之后呢?又该怎么办?

胡思乱想之中,车子已经趁着夜色的掩护,驶出了镇子,朝着未知的方向,一路前行!


第十七章 小行动


实际上,这真的是一段莫名其妙的旅程….因为每一天出发的时间都是在夜里,至于白天这些人会随便选择一个什么荒郊野外,然后露宿荒野,吃饭睡觉,晚上又重新出发。

说是每一天,其实是我夸张了,加起来也不过两天。

但是两天也可以看出很多问题,至少我看他们没有要改变的意思。

而在这两天里,我和师父也没有过多的交流,毕竟在7,8双眼睛的注视下,我们要深入的交流是不现实的。

行动还算方便,被打入了钉子的地方,伤口也被护理的很仔细,至少在这有些燥热的天气里,并没有出现什么伤口发炎的情况….不过偶尔的疼痛是不能避免的,但是痛习惯了,也就麻木了。

日子就是这样的过去,我觉得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我是指的完全无思考的日子,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至于该上路的时候,自然就是上路。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是怎么来的?如果一定要问原因,应该是来自于师父在身边吧,我想放任自己彻底的去依赖一次,这样的感觉也挺好!直觉告诉我,我应该这样做,虽然我自己觉得这样的直觉怪怪的。

夜晚赶路的速度自然不比白天,因为在夜晚的视线问题,车子的速度怎么样也比不过白天,而且他们挑选的路尽是一些偏僻的路段,有的路段甚至已经快要废弃了…都不见什么车辆,也不知道这算一个什么意思?

难道以杨晟的势力,还需要这样做缩头乌龟吗?毕竟修者只要遵守一定的规则,一般国家是不愿意多涉足和过问其中的。

不过,既然是不愿意多想的状态,我也懒得去深想这是为什么?在荒郊野外宿营的日子也不错,因为这些人尽管行为怪异,在享受上却是一点儿都不犹豫的,帐篷也会布置的很舒服,吃的也非常好,我过的还算舒服。

速度再慢,两天的时间,车子也开到了川地的边境,在这里更加的人迹罕至,依旧是露宿在郊外…很快第三天的白天就要过去。

晚饭吃了个什么鱼子酱,很佩服他们在这种时候还记得‘奢侈’,不过那个玩意儿我吃不太习惯,囫囵的吞了,全当填饱肚子,因为我只是凭直觉,觉得今天的师父不太对劲儿,别人感觉不到,可是我能感觉到,师父好像在准备着什么。

他习惯性思考的时候,总是喜欢捏自己的手指,今天这个动作已经出现了很多次。

晚饭过后,这些人开始轮流的睡觉,也催促我和师父去睡觉…按照他们的习惯,一定要晚上11点以后才出发,白天总是精神恹恹的,我们去睡觉,这些看守我们的人就好偷个懒,打个盹什么的…所以催促的分外积极,他们自然是不会管我和师父能不能睡着的。

川地的荒郊野外多得是蛇虫鼠蚁,再说,在这样的天气之下,这些家伙更加的活跃…蛇鼠蚁什么的都还好,只是那蚊虫什么的是露宿荒郊野外的最大障碍,任何驱蚊的东西都不管用,这让我开始怀念,那一年驱蛇人送给我的那一个竹筒。

里面的粉末真的是有奇效,这么多年岁月过去,里面的粉末还剩下一些,可惜我和师父走的太仓促,这个东西并没有在我的身上。

被蚊子弄的很烦,我根本就睡不着,倒是那些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好像已经超脱了普通人的范畴,根本不在意这些,总之,没见到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妈的,有些家伙太臭了,连蚊子也讨厌。”我低沉的骂了一句,内心却更加的烦躁,连伤口也隐隐作痛,干脆爬起来坐在了帐篷里面。

“你怎么出来了?回去睡觉去。”我听见了帐篷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应该是看守我们的其中一个人,接着我就听见了师父的声音:“你们想偷懒,还能强迫人睡觉?这大山里的蚊子奇多,我睡不着,我要出来抽袋旱烟。”

这两天师父一直都很‘老实’,叫吃饭吃饭,叫睡觉睡觉,今天这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我一听也更加的睡不着了,加上心里隐隐约约有预感,也出了帐篷,刚出来,就听见其中一个人说:“你怎么也出来了?”

“睡不着,我抽根烟。”说话间,我走到了师父的旁边。

这么一闹腾,那个刘圣王从他那个超大的帐篷中走了出来,那两个看守我们的家伙立刻就不说话了,而是看着刘圣王。

那刘圣王今天晚上‘享受’了鱼子酱,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只是很冷淡的看了我和师父一眼,淡淡的说了句:“那抽完就老老实实的去睡觉了,这路上奔波着,谁也辛苦,就别互相找麻烦了。”

“嘿嘿…”师父笑了一声,也不表态,随便的找了一块儿干地儿坐了,开始从旱烟杆子上的烟袋里拿出了旱烟叶子,细细的卷起来,开始装填旱烟了。

我则蹲在了师父的旁边,摸出了香烟点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淡淡的紧张。

刘圣王倒是不甚在意,我们两个在他眼里就是被封印的家伙,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危险物件’儿,在他眼里是翻不了天的,不过他也没有挪动步子,反倒是朝前走了两步,就在我和师父五米的范围内,看着我们。

然后装作不经意的说到:“你们想跟着圣祖做事儿,这一路上也是一个表忠心的机会,别弄些不应该的事情出来,坏了彼此的心情,懂吗?不然可能连唯一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话间,那个刘圣王又开始打量自己的双手,修剪的整齐的指甲,修长有力的手指,仿佛这双手给了他无限的信心,对自己力量的信心。

师父也不说话,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仔细的装填着自己的旱烟,装好以后还满意的磕了一下烟锅,然后说到:“至于吗?抽一袋子烟,*****的,走的时候匆忙,这一袋子烟等省着点儿,抽不了两次。等到地儿,这烟指不定就没了。”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应刘圣王的话。

不过那刘圣王对于烟不烟的显然没有多大的兴趣,也不理会我师父的话,就是这么站在我们不到五米的距离,淡淡的看着我们,不停的摆弄着自己的手。

师父摸出火,点上了他的旱烟,闭着眼睛好似迷醉的吸了一口,烟雾再次袅袅的升腾…可是在那一刻,我却叼着香烟,一下子楞了一秒,然后立刻低头抽烟。

我当然不敢表露出过多的异样,甚至庆幸那个刘圣王一心的去欣赏自己的手,没有注意到我瞬间变得诧异的神情,尽管那只是一闪而逝,但如果坏事儿就糟糕了。

我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因为旱烟的味道!对的…这个升腾起来的味道,的确是旱烟的味道,却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奇特味道夹杂在其中,这种奇特的味道到底是有什么用,我不知道,至少现在看来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在想,如果不是我从小呆在师父身边,已经习惯了,甚至依恋师父抽的旱烟的味道,我是绝对不会去研究什么旱烟叶子,也就闻不出来这旱烟叶子的味儿不对的。

这甚至都不是师父平常抽的那种烟叶子,只是普通的旱烟叶子,只是那股味儿,普通的烟叶子也不会有啊?

我几乎已经‘休息’了三天的呆滞大脑从这一刻开始飞速的运转,我总觉得一切的玄机就在这旱烟之中…我依旧叼着香烟,一口一口的吸着,来稳定自己的情绪,实际上手心已经涌出了汗珠,是给紧张的。

幸好,这燥热的天气也为我做了一些掩饰,让我脸上的汗珠不至于太难以解释。

一切还是很平静,直到那边有一个人忽然不大不小的叫了一声:“我X,这家伙胆子还真够大的!”

刘圣王回头看了一眼,是他的一个手下,从帐篷中窜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条不停在扭动的,五色斑斓的毒蛇…他随手一扯,这毒蛇就断成了两半,然后被他扔掉了。

他兀自的骂骂咧咧,刘圣王却又毫不在意的转过了头。

师父还在继续的抽着旱烟,抽得很慢…而我在感慨,那家伙真的是人?那条毒蛇看起来也有接近两米的距离,也不细,就随着扯断了?

一切似乎都很安静。


第十八章 蛇群


可是,真的是安静吗?师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专注的抽着旱烟,仿佛那烟太香甜,他一刻都离不开的样子….而我也搞不清楚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香烟不比旱烟,已经很快燃烧到了尽头。

我脸上平静,实际上微微有些焦躁的扔掉了手中的烟头,只间隔了不到五秒,又摸出一支香烟来点上了。

“哟,烟瘾还挺大的。这也算是和我作对吗?”那个刘圣王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我们的头顶传来。

其实,我没说明的是,他在一路上都是如此,颇有些给我们摆下马威的意思,只是我和师父都不接他的‘茬儿’,又‘老实’,所以他也颇为无趣。

没有说明,也只是因为不在意,没想到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样子,言语间又开始挤兑人了。

我想,他是不是因为我和师父要去投奔杨晟,所以自然的产生了‘危机感’,怕我们得到重用,然后忍不住挤兑两句?

可是这一次,我却因为焦躁,还有不得不在外面呆的理由,回了他一句:“瘾大,可不可以?”

那个刘圣王愣了一下,脸色又变得阴沉,刚想说什么,这荒郊野外的密林间却传来了‘簌簌’的声音,在一片燥热之中,还起了一阵阵很微弱的凉风,难道是老天爷也体恤到我的焦躁,所以让一阵儿风来帮我平复一下心情吗?

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此,只不过三五秒的时间,宿营的营地就传来接二连三的惊呼声。

刘圣王惊觉不对,一下子转过身来,而我也摁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霍’的一声站了起来,然后我看见了蛇,好多蛇,在这么一个只有两个帐篷的,小小的宿营地里,一下子挤满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蛇,我粗略一看,起码有三十条以上。

这些蛇并不是固定的哪一种品种,我对蛇这种东西不了解,虽然‘亲密接触’过它们之中很恐怖的存在,到化蛟级别的了…可是,我还是只能粗略的分辨出毒蛇,和没毒的。

总之,圆脑袋的是没毒的,尖脑袋是有毒的…我凭借着这点儿仅有的常识就一眼分辨出来了这个,其余的,也只是下意识的呆呆看着。

“我X他妈的,我们闯进蛇窝了?”有一个人忍不住放声大骂了一句。

毕竟是修者圈子里的人,不要说三四十条蛇,就是再多一倍,也不会让人恐慌…特别是这些包裹的严实无比的家伙,好像异常的神秘。

他们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几乎是一出手就‘捏’死一条蛇,动作极快,比这些对他们疯狂发起攻击的蛇还要快…就算不可避免的被咬了一下,他们也丝毫不在意。

面对这样的情景,那个刘圣王第一反应就是怒气冲冲的看了一眼我和师父,但是我只是好奇的看着那边,而师父也只是瞥了两眼,继续老神在在的抽着旱烟,毕竟几十条毒蛇,我师父这反应也在正常范围内。

总之,我们身上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我们被封住了力量,甚至只是在无辜的抽烟,又有什么可疑之处呢?

所以,刘圣王也只是这样看了我们一眼,下一刻估计觉得不太可能,就转身对那几个下属说到:“蛇而已,快点儿处…”

他估计是想说快点儿处理掉,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从林子,草丛的深处,又涌出来更多的蛇,这一次不再是几十条的规模了,而是一下子涌出来几百条…这样壮观的景象,我只有在小时候那处养阴地看过…那个时候,我依稀还记得,是驱蛇人祖孙驱走了那群蛇…

如果是这样多的蛇,我想我们会有危险的,至少修者还是肉体凡胎,是抗不过这些蛇一口一口撕咬的,我第一反应就是拉师父进帐篷,师父则是叼着旱烟,看了一眼刘圣王:“杨晟的脾气我了解,你负责护送我们,希望你能毫发无伤的把我们送到地儿了。”

接着,师父站了起来,看样子旱烟也燃烧到了尽头,他任由我拉着他进了帐篷…我也弄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他弄出来的。

只是看见刘圣王被我师父的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一条不大的毒蛇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冲向了他,是从背后,但他根本没有转身,只是有些不忿的看着我师父,然后随意的举起了手,两根指头很强硬的伸出来,像是夹住了什么一样。

我就诡异的看见,那条毒蛇就在空中被抓住,挣扎了还不到一秒,就绵软了下来,刘圣王收回了手指,那条蛇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看来你本事不错,就不用我担心了。”师父很是轻松的说了一句,就和我进了帐篷,当然没有忘记牢牢的拉上帐篷的门。

刚才还轻松的师父,在转眼之间,神色就变得有些忧虑,他很小声的喃喃自语:“他比我想象的强,这也只是一个手下而已。”

他是谁?这么愚蠢的问题我没有追问,显然就指的是刘圣王,在三天以前,他曾经对我出手,那一次已经让我震惊,但也只是震惊而已,他怎么凭借双手虚空的攻击人的灵魂的。

而刚才,他应该不是刻意的炫耀,只是无意中的一次出手,却实在的让我震撼。

我不是很想承认这种感觉,因为承认自己的敌人很强,这种压力带来的感觉会让人窒息…可是我却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我想师父一定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可是师父也只是这么嘀咕了一句,然后就拿过了一张我无聊时看过的报纸,还有随手扔在帐篷里的一瓶矿泉水。

接着,他把旱烟烟锅里刚刚熄灭还在滚烫的旱烟灰倒在了那张报纸上,再把报纸卷成滚筒,拧开矿泉水的盖儿,把这些灰尘小心的倒进了矿泉水瓶子里,再拧紧了盖儿,使劲的摇动搅拌了一番。

瓶子里的水在师父这样的一番炮制下,很快就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灰白颜色,他仔细的看了一眼,然后打开瓶子,把里面这种灰白颜色的水分别泼在了我和他身上。

师父做一切的时候,手脚很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很安静…直到做完了这一切,师父才安心的嘘了一口气,声音很低的说到:“不用我解释什么了吧?”

“问题出在旱烟里?”我也小声的问了一句。

师父也不说话,拿过那一根旱烟杆儿,手指灵巧的动着,也不知道他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我在发现那个烟锅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空间可以弹出来,里面还装着一些黄褐色的粉末。

“就是这个粉末…?”我有些惊奇的问到,同时也感慨这根旱烟杆子的精巧设计,上面雕刻的花纹也恰到好处的掩盖了这个隐藏的小机关。

“好戏在后头,慢慢开吧。”师父没有具体的回答我什么,而是掀开了帐篷窗户的一个小角落,新鲜的空气进来,缓解了我的燥热,可同时也传来了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好像是属于蛇类特有的那种腥味儿,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应该是蛇的血?

除了这个,就是越来越强烈的‘簌簌’的声音,这时我才反应,这根本不是什么风吹动林子和杂草所发出的声音,而是这山林里的蛇爬动时,发出的特有的声音。

我之前还在奇怪,这么小的风怎么可以引起这么强烈的反应?不过,转念一想,爬动的声音造成了如此的动静,那该有多少条蛇啊?

师父抽那一袋烟,该不会把整个山林的蛇都引来了吧?

外面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俗话说,蚁多咬死象,何况这是漫山遍野的蛇呢?但我也相信,刘圣王一行人应该不会这样坐以待毙。

果然,我们帐篷的门被一下子拉开了,刘圣王脸色异常难看的对我们吼到:“走,这里不能呆下去了。要敢趁乱做什么,小心老子丢下你们喂蛇!”


第十九章 急转直下


面对刘圣王这样的话,师父适当的做出了有些焦虑又想掩饰的神情,而我看见师父的神情,自然知道该用什么神情来配合。

“快一点!”刘圣王有些焦急的叫了一声,我和师父装作无奈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磨磨蹭蹭的走出了帐篷。而在这期间,我们看见有无数条的蛇攻击向刘圣王,但是却被他身边莫名其妙的力场给碰撞开去。

这样的方式看起来很轻松,事实上如果真的那么轻松,刘圣王也不会如此的催促我们。

可能也是承受这样接二连三的攻击,让刘圣王也顾不得我们了,他只是指了一下我们,警告我们,就朝着山林之下跑去…在他心里可能觉得这种危险的情况,我和师父也得跟着他跑吧。

另外,在这种混乱之下,保住自己的命,是人的本能。

其实,我们根本就不在山林的深处,就是在边缘的位置,这是一条他们挑的偏僻路段儿,就贴着山林,我们露营的位置实际上离车子也没有多远,大概朝着这个下坡跑下去也不过五十米以内的距离。

他们应该是想上车,然后快速的离开这里。

我和师父故意有些磨蹭,这些蛇虽然多的吓人,不过这几个人一心想跑,是绝对能跑掉的。

至于我和师父为什么那么磨蹭,是因为师父刚才已经悄悄和我说了那些液体的功效,就是这些蛇不会攻击我们,只要我们一出去,他们有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个极大的破绽,而显然现在还不是与他们撕破脸的时候。

不过再磨蹭,我和师父到底还是出去了,只有一出来,才能体会到那种漫山遍野都是蛇的恐怖之感,就算这些蛇不会攻击我们,而我其实也不怕蛇,可是看着密密麻麻的一片,我身上还是起了鸡皮疙瘩。

五十米以内的距离,说起来应该是非常近的了,可是在蛇群的围攻下,谁也别想跑的快。

就包括我和师父在内,也是一样!虽然蛇群不会攻击我们,但我们必须异常小心的走,如果踩到一条,这些被刺激的暴怒的蛇,说不定就会给我们来一个口。

我和师父都是如此,所以刘圣王他们的情况可以想象…五分钟以后,才前进了不到10米的距离。

而蛇群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这里几乎变成了一个真正蛇窝,不,应该是蛇山来形容更加的确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其中刘圣王受到的攻击尤其多,多到他已经顾及不上我们。

我不知道师父打的是什么算盘,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我们完全可以趁机逃走,他还亦步亦趋的跟着这群人。

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师父看了我一眼,小声说到:“这是他们不愿意拼命,因为要防着我们。如果愿意的话,这点儿蛇是困不住他们的。我们还得再等。”

我拉着师父,也是慢慢的一路慢慢的下山,一边防备着这些人,一边小声的对师父说:“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师父小声的对我嘀咕到:“这是赌运气的事,懂吗?这些蛇不足以让我们脱困,我是在赌运气。”

“运气?”原本山路就不好走,还四处都是蛇,听师父这一句话,我差点摔倒在地上,我忽然觉得师父不靠谱的本性又暴露了出来,我们这样的处境,他竟然要赌运气。

在这般危急的情况下,师父还不忘了趁机教育我两句:“人,只能做到该做到的。我算计好了一切,但始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所以,人生不可以强求,老天爷不给你的,你始终不会有,该是你的,那始终会是你的。如果因为老天爷不‘赏’你,而陷入了惆怅,苦恼,甚至偏激的心境,你想想那不是失去了更多?因为没得到,你没损失什么,但如果心境陷入了那种情况,你就是大大的损失了。”

“我懂,心境淡定,其实人生不得亦不失。”我小声的对师父说到,而密林间‘簌簌’的声音好像变小了,我有些担心。

“少给老子文绉绉的,最讨厌故弄玄虚,那是说给谁懂的?真正的道理,都是言浅而意深。”师父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脑袋。

听闻师父这样的说法,我还想给师父说句什么的…但在这时,刘圣王冷不丁的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我和师父一眼,说到:“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

我和师父说话的声音异常小声,没想到还是被这家伙给听见了,还有一点就是好像蛇群涌入的没有那么密集了,所以他有这个‘闲空’来‘关心’我和师父了。

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况,我和师父原本‘嘀咕’的正开心,看他这样转头来看我们,都不由自主的楞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而刘圣王也不是一个很傻的人,只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我们的情况,他的脸色就忽然变了,大吼了一句:“那些蛇怎么不攻击你们?”

“或许,看我们比较顺眼?”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师父却毫不在意的扯淡了一句。

其实情况非常的明显,刘圣王就是那么一回头,也有三五条蛇朝他攻击,而我和师父站在这里楞了一下,根本没有任何的蛇来找我们‘麻烦’,甚至从我们身边爬过的蛇,都自动绕道,分成两边儿,朝着他们爬去。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办法争辩,可是我也想不到师父会说出如此扯淡的话。

“是你搞的鬼,是不是?”这个时候,刘圣王再傻,恐怕也知道忽然泛滥成灾的蛇,和我们有关系了,他的脸色第一次变得异常平常,可是这种平静中的阴沉,却是可怕到了极点。

在这一刻,刘圣王的气势彻底爆发了,原本这些蛇群围攻他,他还有些手忙脚乱的,但在彻底爆发以后,那些蛇群竟然不能靠近他,有一两条比较靠近他的,竟然深深的被压迫在地上不能动弹,蛇头被挤扁,流出了血液…

这是什么情况?

“恐怕这个刘圣王天生就有不同的能力,也可以当做是特异功能。”师父收起了旱烟杆子,脸色也变得严肃。

刘圣王发威了,其他几个跟随着他的人也纷纷回头,朝着我和师父跑来…这个时候,他们好像也懒得掩饰什么,回头我才看见其中一个人的面具掉了,露出了他的一张脸。

那还是人脸吗?这张脸让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杨晟…不同的是,这脸并没有那种新旧的肉芽交替的痕迹,只是干枯…失去了人类皮肤特有的光泽,如果经常到‘地下’活动的人,恐怕一眼就会失声喊一句‘这是僵尸脸’。

对的,这完全就是僵尸脸!这些人…竟然已经不是人,变成了类似于僵尸的东西。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谁还顾得上惊诧?我们的情况一下子变得很糟糕,因为他们显然要向我和师父发动攻击,而我和师父是被锁住了功力,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并且不能强行的拔掉身上的钉子,那个会带来更可怕的后果。

就像要爆炸的定时炸弹,你强行去拆除,结果就是爆炸。

“跑!”师父只是对我说了这么简单的一个字,然后几乎是同时的,默契让我和师父一起朝着后方跑去,希望借助蛇群的帮助,能够拖延一定的时间,和他们拉开距离。

总之,现在除了跑,我和师父谁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山路难行,此刻的我们也顾不得什么踩不睬到脚下的蛇了,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尽快的跑入真正的密林,借助地形,看能不能脱困!

“想跑?”我们身后响起了刘圣王冰冷的声音,可是我却没办法回头,猜测他想要做什么?

不过,如果不幸,那绝对是接二连三的,因为我没有跑出几步,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传来了一股强烈的拉扯的感觉,就像下一瞬间,我的灵魂要被拉出了体外一般。

怎么可能?冷汗从我的额头滴落,而这种情况下,我还怎么跑?


第二十章 蛇王现


我努力的抗拒着这股力量,却发现根本就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扯住我的灵魂,而那力量实际的去感受,是一股绝大的灵魂力组成的拉扯的力量,混杂着精神力捣毁人的意志。

其实不用深想,我就知道,这是那个刘圣王出手了。

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吧?让人意想不到的,直接拉扯人的灵魂…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而且和吼功对人灵魂的影响不同,刘圣王这个是直接针对强悍的修者灵魂的,而且是一招毙命,因为灵魂被拉扯出来了,相当于就是直接‘杀死’一个人了,我想他有资格成为吴天的‘十大亲侍’,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一杀招吧?

“承一,你怎么了?”见我状态不对,师父停下了脚步,转头担心的看着我。

我看不见自己此刻的脸色,但这种拉扯的痛苦,却让我能感觉到一股股的汗水从我的脸上滴落…汗水夸张到这个程度,可见我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师父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儿,着急的开口就对我说到:“承一,用意志坚守自己的灵魂。”

说完这句话,师父猛地转身,竟然朝着刘圣王的方向跑去。

此刻的师父,和我一样是被锁住了一身功力,他除了是一个强壮点儿的老人,简直没有任何战斗力,怎么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

我心中大急,无奈灵魂被拉扯,根本就动弹不得,我是知道的,在后方除了那个刘圣王,还有几个不正常的僵尸人,师父如何是对手?

在这一秒,我觉得简直到了人生最糟糕的极限,而我在拼命抵抗的同时,我很清晰的察觉到,在我的灵魂深处,那一层薄膜在不停的激荡。

道童子,我无法分辨这一个‘我’到底是什么想法,可是我知道薄膜如果在这现实世界再次碎裂,陈承一就真的不会存在了,这结果可能比我死去还要可怕…原本顺利的一切,因为蛇群忽然异样的减少,变成了这样,难道就是天意?

或者,师父说的赌运气,就是我们的运气不好,这密林里的蛇太少了?

文字叙述要很长,但这一切的变化不过一秒之间罢了,在我痛苦异常的时候,偏偏密林里响起了一声声模糊不清,却偶尔又分外清晰的竹笛声。

是竹笛声吗?仿佛不成曲调…而且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怪异,甚至有些刺耳,让人听得有些晕乎乎的。

由于时断时续,所以我都怀疑这是我的幻听…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我却看见师父跑回到了我的身边,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竟然拉着我急速的再次朝着后方跑去。

师父拉着我,速度自然不会快,可是比起被那么多蛇缠住的那些人来说,已经算快了。

因为是被拉扯着,所以我的身子换了一个方向,我看见刘圣王正伸手,脸色严肃的像是在拉扯着什么,在他身边,有两个他的手下,在拼命的为他抵挡着蛇群…而他专心致志,仿佛在他的眼中,目标只有我的灵魂。

“唔。”我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牙齿紧紧的咬着,用自身的意志抵挡着这种拉扯,却因为师父拼命的把我往后拖去,而显得更加的痛苦,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身体在远离刘圣王,灵魂在身体和他之间拉锯,加重了我的痛苦。

我很想开口让师父别动我,自己先跑…可是我说不出话来,而且我也了解师父,绝对不会扔下我不管,我说了也是白说。

除了原地不动的刘圣王,和为他‘护法’的两个下属,其余的几个人都在追赶我和师父,尽管因为蛇群,速度快不起来,却也是在他们不顾代价的情况下,慢慢的接近。

鉴于这个情况,我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师父分心,我只能咬牙承受着这种痛苦。

感受到了我的痛苦,师父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在我耳边轻声说到:“承一,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我们赌赢了。现在要做的只是——在那之前,我们保住自己的性命。”

我的意识因为痛苦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被拉扯成了绷紧的皮筋儿,而灵魂力的那一层薄膜,也跟随着被拉扯到了很紧张的程度。

我感觉它的韧性比我的灵魂还要强大,我在想,我的灵魂因为这种拉扯而破碎之前,它会不会破碎。

我大口的呼吸着,就像是临死前的人想要多吸两口氧气,来拼命维持自己的生命一般,尽管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可是我还是能分辨周围的动静,就是那蛇群来袭的‘簌簌’声已经变得微不可闻,而之前大量涌出的群蛇也变成了零星的几条。

这样的情况,师父为什么会说赌赢了?!难道是….

此时,之前我听见的那个竹笛声已经越发的清晰,除了这一点儿异象,我已经想不出什么地方是我们赌赢了!

时间放佛静默在了这几秒,下一刻…我忽然听见山林里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动静,这个动静就像是一台压路机在毫不留情的碾压过这片山林!

在我有些模糊的双眼中,我甚至看见大片大片的杂草纷纷扑到…在这其中,有一道花色的闪电在快速的流动,朝着这一片地方大力的奔袭而来!

这…这..我的脑子转不过来,因为这远远不是最高潮,在那道‘花色的闪电’之后,好像还有几道更加巨大的闪电朝着这边快速的袭来…..我发誓,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模糊的视线,我却认为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蛇!

比小时候见过的蛇灵,甚至比我见过的‘蛟’,还要大!它们是山林之王吗?在那一瞬间,我觉得森蚺算什么最大的蛇?这些深山老林中才隐藏着人类的未知!

它们出现只是短短的几秒,还让来不及思考,我就感觉我们身处的这一片地方突兀的起了一阵狂风,接着,在最靠近我们的一个僵尸人身后,一个巨大的蛇头突兀的出现…是花色的蛇头,光是头就像一口铁锅一般大小。

它的出现让那些僵尸人出现了片刻的恐慌,一下子暂停住了脚步,却还来不及反应,那条大蛇就猛地一个翻转,卷起了那个它身前的僵尸人!

“我X!”忽然的变故,让那个被卷起的僵尸人发出了一身惊恐的呼喊,在这种情况下,显然爆粗口是唯一的选择…可是他也不是全无反应,在那一瞬间,紧紧的抱住了蛇身,拼命的去找到七寸的位置。

而其它的僵尸人还来不及反应,又窜出来几条巨大的大蛇,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始朝着他们猛攻…同样的方式,人蛇在这片空间展开了搏斗,在这个时候,刘圣王身边的下属也被波及,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刘圣王了。

可是,刘圣王好像全然不受影响,反而是猛地握紧了自己拉扯我的那只手,做出了一个异常吃力的朝后缩的动作,这样的动作直接反应在了我的灵魂上,我感觉一股更大的力量在拉扯我的灵魂,我忍不住痛呼了一声,但却找不到可以解决的办法。

那些僵尸人比想象的厉害,和那些巨大的蛇竟然搏斗成了拉锯战,他们的力量大的简直无法想象…这难道是因为杨晟‘改造’的结果?

我已经快昏过去了,却听见一阵阵异样的响动…在这个时候,一条毫不起眼的蛇出现在了刘圣王的面前。

毫不起眼只是因为它的外形,乌漆漆的一条,咋一看,就像是一条再平凡不过的乌梢蛇,但事实上是不同的,那毫不显眼的蛇皮之下,仿佛是包裹着一层火焰一般。

如果这样还不足以引起人的惊奇,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注意到它,那么它出现的方式就是最好的解释。

它竟然是腾空出现的!

 

第二十一章 螣蛇与神秘人


“螣蛇!”我脑子里如同闪电一般的划过了这个念头,然后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蛇在道家传说里是神物,有一种蛇可以不化蛟,只历天劫就直接成龙,说的就是这种螣蛇,也就叫它腾蛇的一说,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无翅而飞。

而关于它的说法众多,道家很多东西都和它有不可避免的联系,占卜,奇门…甚至在传说中它也是高高在上的神物,十二星将,火神,五象中最神秘的隐而不现居中主土的中位之神物…..因为隐而不显,所以人们一般认知里都只会说四象。

总之,在那一刻我完全懵懂了…我一生坎坷,见识不少,连昆仑蓬莱我都接受了,但如何让我去接受一个传说中的‘神兽’真的存在这一事实?

那岂不是要告诉我《山海经》是真的?那岂不是我还要去相信有玉皇大帝?就算我信奉三清,不见得我能接受漫天天神的存在!

我只能告诉我自己那是一条‘异种’,是我自己没见过的神秘生物…但它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刘圣王的面前,刘圣王估计也被惊到了,竟然连退了两步,不敢直面这一条怪异的小蛇。

他这样一退,加诸在我身上的术法也就失效了…我的灵魂在那一刻猛的一震,感觉如同潮水般的涌回了我自己的身体,但这样突如其来的回归,就好比绷紧的橡皮筋被放松,会弹到肉一样,我的灵魂也受到了少许的震动伤害。

而腾飞在刘圣王面前的螣蛇竟然停留在他面前,非常拟人化的人立而起,发出了一种异样的嘶嘶声,一时间我竟然感觉到空气在发热。

“别看了,走!”师父拖了我一把。

尽管我对那条蛇充满了万般好奇的心情,但是也不得不跟随师父的脚步,朝着山林的深处跑去。

大概跑了有一百多米,已经进入了密林,我听见了刘圣王一声惨嚎的声音,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实在忍不住好奇,回头瞟了一眼,却看见那边火光冲天。

“难道真的是螣蛇?”我忍不住喃喃自语。

师父一边跑着,一边对我说到:“这个世间隐藏的东西就太多了,曾经有一个大脉,有真正的神兽之魂守护。你说我该是信还是不信?不过,这条蛇儿,就算是螣蛇,那也是一条幼蛇,真正的螣蛇就算吴天来也不会那么轻松就过去了。”

密林里并没有路,杂草荆棘丛生,在中间坑坑洼洼,还夹杂着石头…我和师父跑的跌跌撞撞,无比费力,由于灵魂受伤,我整个人的状态并不好,一边跑的气喘吁吁,一边感到无比震惊,我好像想到了点儿什么,但心思还在那突兀出现的螣蛇身上,我忍不住问师父:“那真的就是螣蛇?如果是我们跑什么?不用跑…就算是一条幼蛇。”

在我的想法里,最好就是能劫了车,然后和师父‘远走高飞’,和大家汇合,这荒凉的无人山林,连螣蛇都出现了,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好去处,我和师父迷失在里面怎么办?我们还是两个被封了功力的人,只是强壮一点儿的普通人,在里面就算遇见个什么野兽,也….

但师父却说到:“你不要以为那个刘圣王是个好相与的人物,你的灵觉强大,灵魂也强大?刚才却是什么感觉?”

提起刚才的感觉,我的冷汗湿了一头,我忍不住说到:“刚才…刚才我感觉只要再晚一刻,我的灵魂都要被拉扯出来了。”

“那就是了!他其实防着我,看似全心全意的收拾你,其实并没有尽全力。而那条蛇儿就算是螣蛇,你难道还不懂,天生的优势也要经过后天的成长,它一出现虽然惊人,但是我能感觉在气势上它压不过那个刘圣王。”师父跑的比我轻松,说话也还流利,很奇怪的是,他好像知道该往哪儿跑,在这密林中,一点儿都没有无头苍蝇乱撞的感觉,非常淡定的带着我。

“那你是怕他们再追上来?”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这个原因,这些后面出现的蛇才是事情的关键,可是这些蛇已成灵,不可能真的为我们牺牲了,顶多也是拖延一些时间。另外就是,吴天的十个大将,我听得一个消息,那便是有明面儿上办事儿的,也有暗地里接应的。”师父拉着过一起跳过了一条已经干涸的深沟,又对我说了一件事儿。

我却不太能理解,问师父:“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从不单独办事,总是一明一暗的出现,彼此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刘圣王在明面上办事儿,那附近不远处总会有另外一位圣王。我们就算没有发现,也不得不防,你懂了吗?”师父这样给我解释了一句。

现在天已经完全的黑下来了,我和师父在奔跑中并没有带着手电,就算我感觉师父好像认识路,但速度也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甚至师父也跑的跌跌撞撞了起来。

但师父的话却让我在如此奔跑中,也忍不住后背发凉,一个刘圣王都如此难对付,如果再来一位圣王?那后果…况且,师父说螣蛇也不可能真的能收拾得了刘圣王,就算能收拾,那些蛇儿也只是为我们拖延时间…

这情况,想到我就有巨大的压力,非常想快速的奔跑起来…可是,在这山林里,速度又怎么快的起来?

师父却也不打算瞒我什么,再告诉了我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他说:“在钉上我们身上的钉子上,留有‘暗门’(隐藏的法门),在一定的距离内,都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知道我们的位置。我们要逃掉,时间很紧!”

还能够再糟糕吗?我还以为我们已经逃出生天了呢!如今这情况,却是….在这个时候,我恨不得能生出四条腿,可惜的是这却是比让我看见山海经里记载的全部异兽更加不可能的事情。

我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师父也变得呼吸急促起来…但是这密林,杂草丛仿佛没有尽头,月光下,各种怪异的叫声充斥于耳,让人越发的绝望。

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身上钉住的那神秘的钉子开始微微的颤抖,一开始是微不可察,到后来确实震动的异常明显!

因为它就钉在我的肉里,我不可能忽略它,只是无助而又慌乱的看了师父一眼。

能用的招数我们都用了,为了摆脱这个困局,连师父都不得不说了‘谎言’,暂时欺瞒杨晟,如果这一次,我们再次被‘逮’住,那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只能死拼,而结果却一定是我们输!

而输就意味着我们要死掉,正常的情况,谁又会真的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我这一眼得到了师父的回应,他正好也看了我一眼,然后苦笑了一声,说到:“看来那个刘圣王已经脱困,这个时候正在找我们的位置。不然这钉子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距离到底是多少?”我喘息着,在这种困境之下,想给自己一点儿希望,就像没有尽头的奔跑,和有目的的奔跑,后者会让人更有动力一些。

“我不知道。”师父苦笑了一声,但是望向前方时,他还是说了一句:“只有跑下去,总之不能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嗯!”我答应了一声,和师父继续在这密林里跌跌撞撞的奔跑。

因为是绵延的大山,所以我们跑的算是上坡路,更加的累人…而我自己在想,后面如果有追兵,应该已经追了上来,他们应该跑的比我和师父轻松吧,因为利用秘法追踪我们,我们简直就像黑夜里的两盏明灯。

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灯这个词儿给了我暗示,我一下子后背发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果真却看见离我们还稍许有些距离的远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追兵来了?那么快?而他们有照明的工具,追上我们是迟早的事情。

“师父。”我忍不住无力的喊了一声,师父一听,也陡然回头,他自然是看见了这个情况,脸上的胡子都跟着抽搐了一下,却是叹息了一声,对我说到:“打起精神,继续跑!”

除了这个,又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抬头望天,深呼吸了一口气,但此时天生的月亮都显得有些惨白,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

却也是在这时,我又听见了那若有似无的竹笛声响起,仿佛是在前方指引着我们的道路。

“是了!承一,加把劲。”师父忽然变得兴奋了起来。

而我终于是忍不住了,对师父不满的问了一句:“师父,那到底是谁?不完全是因为那个药粉吧?是不是有人在帮我们?”


第二十二章 小丁


面对我的问题,师父一边拉着我往前跑(由于灵魂受创,我的体力比起师父已经先不支了),一边很直接的说到:“自然是有人帮我们,你而且还见过。”

“是谁?”其实我隐约有猜测,毕竟从蛇群就能得到线索,只不过不敢肯定。

因为毕竟这次的蛇群来了那么多的蛇灵,甚至还有一条道家传说中才有的螣蛇,那个驱赶的人一定非常的有本事。

而我对驱蛇人自然是有认识的,就是小时候见到的那一对爷孙,或许是师徒,因为年代久远,我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可是从那个时候的印象来看,他们不可能….

师父仿佛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没头没脑的就拍了一下我脑袋,说到:“你以为全天下就只有你一个天才?很多人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就是他,你小时候还笑过别人,吹竹笛吹不出声音来。”

师父这么一说,我的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出那么一个当年的形象,一个清秀寡言,又有些羞涩的少年,穿着洗的发白得军装,一顶皱巴巴的破军帽扣在脑袋上,低头吹着竹笛的形象。

当然,还有他的师父,或者是爷爷?那个老的有些恐怖的老头儿,师父的朋友!

师父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相信他指的就是那个少年人,我努力的回忆他们的名字,这才想起,那个驱蛇老人叫老吴头儿,而那个少年人叫小丁。

这些回忆如同给我展开了当年的画卷,让我仿佛回到了那年的岁月,还天真的我,充满了好奇,挖出的蛇群,神秘的蛇灵,封正的师父….一切的一切,带着微微泛黄的颜色,让我的心猛地暖了一下。

也是在这时,我们攀爬上了这座山峰的峰顶,那竹笛声已经变成了异常悠扬的声音,传入我们的耳膜,这是正常的曲子,带着夜色的寂寞,让人温暖又寂寥。

师父站在山顶,回望了一下山下,那些追兵已经快到了半山腰,速度不可谓不快,他却是不在意的长舒了一口气,感慨到:“这个小丁已经越来越厉害了,蛇门的不传之秘竟然能带入平常的生活。”

山顶微微有风,让我被汗湿的,贴着后背的衣服也微微的鼓动,心里竟然在压力过后,有说不出的舒爽。

可是我却不明白师父的话,什么叫蛇门的不传之秘带入生活?师父莫名的大笑了两声,忽然抹了一把汗说到:“轮回与传承真的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下一辈都成长了起来,属于你们轰轰烈烈的时代已经来临,也正在进行。我老了,可是我觉得我的徒弟三娃儿长大了。”

我莫名的看着师父,师父却一把拉着我,朝着下方的山谷跑去,因为竹笛的声音明显就是从山谷中传来的,声声动人。

“小丁了不起,你没有忘记吧?小时候,他吹竹笛,你笑别人吹不出声儿,后来你才知道,那是吹给蛇听的,人自然是听不见。可是蛇门传说中,有一种极厉害的驱蛇控蛇之法——心音,由心而生的之音,只传达于想传达的对象,这竹笛声儿,我想只有我们俩师徒能听见吧。”和山坡的路比起来,这下坡的路跑起来是那么的舒服,这是一片缓坡,只是遍布着杂草,却意外的没有坑坑洼洼。

我被师父拉着一路下行,竟然有一种乘风而起的畅快感,属于年轻一辈的大时代吗?我竟然心生热血,听到小丁神奇的功法也心生向往。

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一些微妙的原理可以解释,就像别人看见道家神秘的术法,也觉得很神奇,但其实一些事情说穿了,并不是不可解释的或者是那么神秘的。

不过,这既然是蛇门的不传之秘,我想我也理解不了,只是觉得如此神秘的法门,名字也如此的美好,心音,真的让人莫名的愉悦。

年轻一辈,轰轰烈烈的大时代啊…这个小丁也会是其中的一员吗?我忽然有一种人生的每一幕,每个人都被串联起来的感觉。

这个感觉,让我觉得最美好的就是,我们成长了,是不是有一天,就可以守护老一辈?而在我们共同守护的信仰,原则面前,我们会成为中流砥柱,这感觉真的太神奇。

所以,师父也会生出如此的感慨,轮回和传承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就像大自然中的生生不息…

或许是一样的想法,莫名的默契不需要言说,只能意会,我和师父却因为这个,在跑下坡的路上,忍不住都放声大笑了起来,感觉有一种肆意的放肆,而什么追兵,什么圣王,统统被我们抛在了脑后。

人生的活在当下,一瞬间的痛快也是当下,又何必去想那么多?

我们很快跑到了山坡之下,跑入了一道狭长的山谷,在这里因为地形的原因更加的黑暗,我一时间眼睛适应不了,有些迷茫,而偏偏竹笛声在这个时候停下了,师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多年不见了啊,姜爷爷,陈承一。”也就在我们摸摸索索随便根据刚才声音的方向,找了个方向前进了不到三分钟,一声清朗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此时,我的视力也终于适应了这样的黑暗,忽然听见上方的传来的声音,忍不住抬头一看。

在月光之下,我看见了一个身影,很长的头发,在脑后随意的扎了一下,脸上没有胡须,苍白却显得异样的干净,在月光下,模糊的能看见脸上有一些纹路,增添了一些沧桑,可是清秀的眉目却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不断的在重合。

气质已经改变了不少啊,当初的羞涩变成了如今的沧桑中带着从容和淡定。

而曾经他也有少年心性,才会选择穿那个年代最流行的军装,尽管洗的发白…如今却是穿着一件很长的对襟褂子,虽然有些旧了,却也为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飘逸的感觉。

和他的气质相符,此刻的他手握着一根绿的发亮的竹笛,就这样站在一块比较高的岩石上,笑盈盈的看着我们。

“小丁。”我忍不住叫了一声,虽然交集很少,但人与人之间,倘若少年相遇,那一份回忆总是带着温暖,不可磨灭,莫名的心生亲切。

“你还记得我?”小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然后衣袖飘飘的从岩石上跳了下来,显得有几分潇洒。

“你不也记得我?”我抓了抓脑袋。

“哈哈,其实姜爷爷以前总是会来看我和师父的,他每次都免不了提起你,我当然记得你。我却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小丁又笑了,这笑容却是充满了那少年时的影子,显得腼腆,稍稍羞涩。

不过和陶柏那‘神经质’一般的羞涩却是有本质区别。

“好了,别忙着叙旧了。”就在我和小丁忍不住念叨两句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师父忽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接着又看着小丁严肃的说到:“小丁,你知道我如果用上了这种‘蛇药’,就是有极大的麻烦了。你能相帮吗?如果不能,指引一条明路。”

“我过世的师父,也是我爷爷,曾经给姜爷爷你这蛇药时,说过什么?姜爷爷可还记得?”小丁看了一眼我师父,眉眼间尽是真诚,不过提起老吴头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伤感。

我也莫名的伤感了一下,想起当年送我那个竹筒的老吴头儿,竟然过世了?而这一切师父并没有告诉我。

“他说…”师父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犹疑,但小丁却是一把拉住了我,却又拉住了师父,侧耳仿佛在倾听着什么,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一条乌黑发亮的,我也根本不认识的异种蛇突兀的从地上缠绕着从小丁的腿上蜿蜒而上,爬上了小丁的肩膀。

这条蛇不长,却给人感觉异常的凶悍,‘嘶嘶’的吐着蛇信,眼中充满了异样的灵性,就像在与小丁诉说着什么。

小丁沉默了大概有五秒的样子,然后脸色变得有些严肃,对我和师父说到:“姜爷爷,三娃儿,追兵都好像很厉害,我们暂且不要多说,你们随我来吧。”


第二十二章 蛇门一脉


说话间,小丁就拉着我和师父迈步朝前走去。

我自然是没心没肺的就跟着小丁一起朝前走去,而师父在这个时候,脸色却变得严肃,低沉的叫住了我:“承一。”

我一愣,停下了脚步,不知道师父这个时候是何意思。

但师父却是朝着小丁郑重一礼,然后说到:“这蛇药是你爷爷在世时给我的,你们这一脉传承最珍贵的一种蛇药!说危急之时,可助脱困,而如果他在附近,定全力接应,不惜一切,同生共死。这是爷爷当年的话没错吧?”

面对师父的话,小丁稍许有些着急,对我师父说到:“姜爷爷,能不能一切等到先离开再说?”

我也不太理解师父,明明情况就已经非常紧急,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拖泥带水’起来,按说师父原本是一个非常果断的人啊。

可是师父的神情却非常严肃,就立在原地,说到:“也不差这几分钟,小丁,我想表示的意思是,我和你爷爷共同经历过生死,这是属于我们上一辈的承诺。我和承一现在陷入困境,在这里,自然是需要你的帮忙,这个忙可能只是需要你稍许帮我们拖延一下,指一条可藏身的明路,而不是去实现你爷爷对我的承诺。你也知道,这批追兵不一般,这也是个大麻烦,如果力有不逮,千万别勉强,我不能对不起老友。”

原来师父是这个意思…我一瞬间就明白了,师父是不想拖小丁下水,而走到这个地步,不得不让小丁帮忙,已经实属无奈,却是不想让他陷入更深。

我能理解师父的心情,就像我和我这一代的伙伴们可以互相为之牺牲,并没有任何的负担!但是,涉及到我们的下一代,这个换谁也做不到的。

所以,这样一想,我也站住了脚步。

而小丁在听闻了这些话以后,却是不容拒绝的拉住了我和师父的胳膊,然后强行的让我们前进了一步,他没有任何的豪言壮语,只是一句话:“这好歹也是我的地盘儿,我怎么能容得下我爷爷的朋友在这里,安危出了问题?你们走出这一片之后,我确实力有不逮,可我蛇门一脉在自己的地盘儿上…”

说到这里,小丁打住没有说了,他有他的骄傲,可是本身不是太骄狂的人,有些话也说不出口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师父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再挣扎了,毕竟婆婆妈妈并不是师父的本性,可是做为一个长辈,他再次朝着小丁郑重的一礼。

小丁连忙扶起师父,说到:“之前是我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如何再受姜爷爷一礼?爷爷会托梦骂死我的,走罢。”

到这个时候,我才有些恍惚,仿佛又从眼前这个小丁身上看见了曾经小丁的影子,原来一个人骨子里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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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路,师父很熟悉,可是进入这条峡谷以后,师父却是不熟悉路了,反而是小丁拽着我们行走,他并没有低头看脚下的路,却是带着我们行走的异常顺利,就仿佛脚下有一条青石板的小路一般。

在耳边有些微微的‘簌簌’声,我相信这里隐藏了不少蛇类,至于是什么蛇,我觉得我不会有兴趣去看的,毕竟就算不怕,蛇也算是一个吓人的玩意儿。

一路上,师父在和小丁说起一些关于老吴头儿的往事,之前我还疑惑,为什么老吴头儿和小丁不是一个姓名,却是爷孙。

后来才知道蛇门一脉的传承,有些像肖大少那一脉的传承,一般都是血脉关系为纽带的,小丁并不是姓丁,而是有一个隐藏的很好的大名,叫吴添丁!

因为老吴头儿总是想蛇门一脉发扬壮大,恨不得家里多一些人丁,可是奇怪的却是,他们偏偏是人丁稀少,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蛇门一脉的传承,所以到了小丁这一代,这剩下小丁这一个独苗了。

“自从你们搬到这片山上定居以后,我还是常常来看你们,之前的路就熟悉,这可是我第一次睁着眼睛走进这山谷啊。”聊着往事,师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怪不得到了山谷以后,师父就‘抓瞎’了,原来他熟悉的只有之前的路啊。

“是啊,这片密林原本就是我们蛇门一脉的圣地…总之这里的守山人去了,总要有新人来守山,之前是我二爷守在这里,后来是我爷爷,如今就只剩下我。那么规矩是我定,倒也不碍事的。”小丁的性格和气,而且感觉好像没有多大的防备心,几乎是一五一十就道出了一些外人所不知的事情。

我听得好奇,却是问到:“以前师父只要走进这片山谷,就要蒙眼吗?这山谷就是真正的圣地了吗?”

“这山谷倒不是,却是隐藏了一条密道而已,一般我们蛇门一脉不欲出世,自然是要保守秘密一些。再说,之前,定下这里规矩的是二爷,我们又怎么好违逆呢?”小丁淡然的说到。

“那有密道,可我和师父身上有这个东西啊。”说话间,我拉开了衣服,赫然在一处明显的要穴上盯着一个钉子,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月光下是这么的明显,小丁也一眼看见了。

“那又有什么?”小丁不解的扬眉,询问了一声。

师父接话说到:“幸亏承一提醒,我才想起这一茬,这个钉子上留有暗门,那些追兵可以通过这颗钉子找到我们的位置,那不是暴露了你们蛇门一脉的秘密?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世代守护在这片山脉里是为了什么,但我觉得一定是了不得的秘密。算了,小丁,你…”

可在这时,小丁却摆摆手,示意我师父稍安勿躁,他笑着说到:“如果姜爷爷担心这个,那真的是大可不必,我蛇门一脉虽然人丁稀薄,可是也不是容忍轻辱的,而且着紧的秘道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儿防备?”

“你是说…?”师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微微扬眉,不过并不敢肯定的样子。

“我蛇门一脉,一向与道家一些门派交好。姜爷爷是否还记得其中有一个门派,叫明阳门?”小丁就当是闲话家常一般,和我们扯到了很远的地方。

对啊,其实由于小时候师父不愿意我进入这个‘恩怨江湖’,认为所有杂事都该在他这一代结束,所以对各种势力传承对我讲述的很少,秘辛讲述的就更少,所以我对这个明阳门根本就是听都没听过,所以认为小丁扯远了。

但师父显然不这样认为,他有些吃惊的惊呼了一声:“明阳门?你是说那个不显山不露水,曾经在不入世的道门传承中名声很大,辉煌无比。后来却因为选徒条件苛刻,导致人丁稀少,最后门派没落的那个传承?”

“就是那个传承啊,我蛇门有幸,在上几代的老祖中曾有人和明阳门的人交好啊。”小丁笑的有几分开心,看得出他是随时都很为他们蛇门一脉骄傲的。

“和他们交好?那不容易啊!而他们…”师父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一拍脑门说到:“而他们则是以各种阵法出名!比我老李一脉相字脉的传承更加高深的阵法传承啊,难道说你们的秘道有他们的阵法守护?”

“就是此意啊!姜爷爷,你觉得这些人在钉子上留下的暗门,还会暴露我们的秘道吗?”小丁笑说到。

而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峡谷的中央地段,这里不仅杂草丛生,更神奇的是乱石嶙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岩石森林一般,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更加的让人眼花缭乱。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边我们下来的山头,那些追兵还没有追赶上来,看来时间还算比较充足,小丁的话也让我分外安心,因为在道家的术法传承中,这种追踪的法门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下来。

而作为一个守护阵法,首先要防备的就是这种追踪的阵法,如果说师父如此推崇的阵法门派,连这样追踪的小暗门都防不住,那才真正的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怪不得小丁那么从容,以他这样的不是高调的性格,也会说出在蛇门的地盘容不得这些我们出事儿的豪言了。

这样,我和师父彻底放了心,觉得这才是算是从最危险的困局里解脱了,而小丁却已经是带着我们走入了那一片乱石之林….在行走时,他紧紧的拉着我们,跟着他的步子。

我敏感的发现,这乱石之林原来也是一个阵法的排列…而在七万八绕以后,小丁带着我们停留在了一处夹在两根石柱之后,毫不起眼的山壁之前。


第二十三章 隐藏秘道的震撼


站在山壁之前,我打量着这块山壁,上面杂草蔓藤丛生,看似到了绝路,但我心里却不以为然,因为见识过,知道可能会有出其不意的变化,心中倒也没有多少不安。

这个时候,隐约已经听得见从那边的山谷上方传来了人声的喧哗,想是那些追兵就快要到山顶了,不过已经懒得回头去看。

小丁就带着我和师父停留在了这里,冲着我和师父抱歉一笑,然后说到:“涉及到一些我脉的隐秘,就麻烦姜爷爷和三娃稍等了。”

郑重其事的说话,喊的却是我小名,这感觉倒是挺新奇,我无所谓的冲小丁一笑表示不在意,而师父则更加不可能在意了。

小丁得到我和师父的理解,冲着我们抱拳表示了一下,然后就独自走到了前方十米左右的山壁,在这之前,他不忘示意我们站在原地别动,可能这十米左右的距离也涉及到一些机关吧。

如果那些追踪者到了这里,一定会吃亏的,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暗爽。

却看见小丁在山壁面前站定,举起他一根绿的发亮的竹笛到了唇边,山谷微风,吹起了小丁那一头长发和陈旧却干净的长发,这样吹笛的背影,让我有一种穿越时光的感觉,仿佛看见了古时的翩翩佳公子。

但不同的是,竹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小时候我第一眼见到小丁那种感觉,他脸红脖子粗的在吹一个短竹笛,却没半点儿声音,被我在心里嘲笑,扯个叶子,做个竹哨儿,也比他吹的响亮。

小时候的温暖回忆,让我脸上刚刚挂上了一丝笑容,却被山壁不正常的抖动给吸引了注意力,只是几秒不到,我就看见一条类似于银环蛇的大蛇从那山壁的杂草中爬出。

那狰狞的样子确实吓了我一跳,因为在我的印象中,毒蛇是不可能长那么大的,可那条蛇身上的花纹确实和银环蛇一样,一圈银色一圈黑色交错,三角形的脑袋,不同的是,这个蛇在七寸处有一圈五彩斑斓的颜色,而且脑后有一个拱包,不过还没有行成肉冠子。

长有4米左右,比我的手臂还粗上一圈…总之那阴冷的气势就让人身上起鸡皮疙瘩。

那条蛇从山壁上游下,在小丁身边懒洋洋的游动了一圈,然后竟然人性化的扬扬脖子,就游走了…其中最靠近我和师父的时候,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直觉这条蛇毒,剧毒!就算修者能利用各种力量压制毒性,也敌不过这种剧毒,让人感觉十分危险。

但小丁却并不在意,而是走到了山壁之前,捣捣鼓鼓的…过了一会儿,山壁之中传来沉闷的响声,竟然是开了一条可容两人通过的缝隙。

“好了。”小丁冲我和师父走来,温和一笑,然后依旧是拉着我和师父跟随着他的脚步,一起走到了山壁之前。

山壁之后应该就是那条秘道,我心里充满了好奇,抬腿就想进去,却被小丁拉住,入口处垂下了丝丝蔓藤,小丁却也不恼,只是轻声提醒我:“跟着我进去,你要小心啊。”

我要小心什么?却看见小丁的手指了指那些蔓藤,借着月光,我首先看见一双晶亮的细眼,细看之下,我的冷汗一下子就密布了额头,我看见在那些蔓藤之中,隐藏了大概有五条只比筷子粗一些的小蛇。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那种小蛇呈灰绿色,三角形的脑袋就像一个锥子…一条条此刻昂扬着脖子,正警惕的看着我,只要我再上前一步,我不怀疑它们会毫不犹豫的攻击我。

这些是什么蛇,我认不出来,但是这种小蛇给我的感觉并不比那条刚才像银环蛇的大蛇要安全,甚至还要危险一些,因为它们太具隐藏性了。

但是小丁却并不是太在意,手轻轻一扬,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那些蛇儿就游走开去,小丁拉着我和师父进入了山壁之后。

山壁之后一片黑暗,我完全看不清楚内部有些什么,只能看见山壁之外那清冷的月光…而小丁依旧是让我和师父站在原地别动,又在门口捣鼓了一些什么,山壁就完全合拢了。

这个时候,月光也看不见了,山壁之后完全是一片黑暗。

小丁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只电筒,点亮以后,照亮了山壁的里面….我开始不适应,下意识的遮挡了一下眼睛,师父也是,却在这个时候,被冷不丁走过来的小丁一人手里塞进了一只手电筒。

我眯着眼睛摁亮了手电筒,适应了几秒钟,睁开眼睛,结果我看到了惊喜,看见了一片神奇的世界。

我没有想到这条所谓的秘道,竟然是置身在一个钟乳石洞里面,在手电光的映照下,这些洁白的钟乳石和钟乳石上的水滴折射出迷幻的光芒,美得让人叹息,在这些道道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之间,一条整齐的铺着石板的小道就在其中。

而惊喜不止有钟乳石,这个洞穴里竟然有一条地下的暗河在其中,不宽的河面,水流量也不大,平缓的流淌而过,怪不得刚才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很漂亮吧?”小丁的声音温和,却还是带着一丝丝骄傲,毕竟这是他一生要守护的地方,为之骄傲太正常不过了。

“嗯!”我忙不迭的点头,发现人生在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惊喜,也许上一秒你觉得走到了绝境,但坚持了下来,没有选择自我放弃,下一秒你就会看见不一样的风景。

我没想到在这样的一处连绵山脉,荒野密林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风景。

“走吧,但是紧跟我吧。毕竟有阵法守护其中,里面还有不少老祖宗呢!”小丁轻笑一声说到。

我发现这小丁虽然笑容腼腆,倒真的是很喜欢笑呢,忽然发现有点儿喜欢这个人了,因为独守荒郊的寂寞,还能常常露出笑脸的人,总是乐观而温暖的,谁又不喜欢这样的人呢?

这样想着,我对小丁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因为他那直接的性子,让我问话也少了几分顾忌,说到:“老祖宗是?”不是说蛇门人丁稀薄,小丁已经成了唯一的守山人,怎么还会有老祖宗?

面对我的问题,小丁笑而不答,忽然神秘的朝我一眨眼,对我说到:“你要看看老祖宗吗?”

看老祖宗?我莫名其妙,而师父却老神在在的再次叼起了他的旱烟,这一次他是抽真的旱烟了…看他一点儿也不新奇的样子,显然他是见过所谓的老祖宗的。

我还来不及问什么,小丁已经拉着我走到了地下暗河的旁边,示意我收起手电筒,而他却是把手电筒往暗河里轻轻照了过去,我顺着手电筒的灯光一看,差点惊呼出声。

因为我看见一条巨大的蛇就趴在地下暗河里,大半截身子在水里,连头和小半截身子懒洋洋的搭在另一边岸边,光是头就比我刚才看见的那几条出来搏斗的巨蛇头还要大。

如果非要形容,就有农村里那种常用的大水缸一半那么大,而它头上没有肉冠,倒是在正中鼓起了一个小包儿(相对于大头,算是小的),和外面那条感觉危险的‘银环蛇’那个鼓包软绵绵的垂着不同,这条老祖宗的鼓包显得异常坚硬。

它全身呈白色,但不是那种耀眼的洁白,而是一种沉沉的灰白,和钟乳石的颜色差不多,怪不得我刚才一眼没有看见它呢。

小丁收回了手电光,和我继续行走在小道上,我被震撼,简直只是在麻木的跟随着小丁行走,心里却想的是华夏人民知道在这一片片无人区里还隐藏着这种存在吗?

小丁却是在我耳边说到:“这是这洞穴里的老祖中里,脾气最好的一位呢?你看见它刚才的眼神没有,那么温润温和。”

我哪里敢看这大蛇的眼睛,光看体型,就已经震撼的‘吓’到了,我自问见过的大蛇不少,蛇灵也不止一条,可是却没有小丁让我见识到的这些蛇给我的感觉那么震撼。

“是不是在奇怪门口那些蛇儿?”小丁说起蛇来,总是滔滔不绝的。

“嗯,从来没见过啊。”我当然好奇。

“呵,能来守秘道的,为老祖宗守门的蛇儿,哪能是凡物,变种的蛇啊…而且自在山中有修行,当然不凡。要知道变种的异种蛇,天生有灵,修行起来比那些凡蛇可是强多了。”小丁说着话,又笑。

然后望向师父,却是问到:“姜爷爷,你是怎么想到到这里来脱困的?”

是啊,师父是怎么会算计到这些人会到这片山脉来的?这倒是一个问题了!


第二十四章 师父的赌博


其实小丁这个问题,也是我的问题,毕竟车子行驶的路线一直都是刘圣王那帮人在定,我们怎么会这么巧合,在这里就会得到小丁的帮助而脱困?

面对这个问题,师父嘿嘿一笑,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无论是人生还是任何顶级的谋略,最讲究的就是顺势,也就是说顺应天道和形势而定,利用一切天时,地利,人和….我只不过是顺势,顺势罢了。”

说的这么高深,其实等于什么都没有说,望着师父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恨的牙痒痒。

而小丁就直接了,不解的看着我师父,直接就问了一句:“姜爷爷,你到底在说什么?”

“哎!”师父有些懊恼的一拍脑门,无奈的看着小丁,说到:“你这孩子真是的,从小就一根筋,在你面前幽默一下,或者装一下深沉都不行。”

“装X吧。”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发誓真的是异常小声。

可没想到我师父真的是一个‘顺风耳’,这样小声的嘀咕也被他听见了,毫不留情的一脚就踢在了我屁股上,这一脚可不轻,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狠狠的摔了一个‘狗啃屎’。

手中的电筒也掉了,歪斜在了一边。

“真是没大没小,几天不收拾你,你的皮子就会痒。你说我老姜一生正直,咋这倒霉,收了你这么一个喜欢被揍的‘犯贱’徒弟呢?”师父骂骂咧咧的,小丁在一旁很想装淡定,但终究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小丁想来扶我起来,却被师父一把扯走,说到:“管他干嘛,又不是纸做的。让他自己站起来得了。”

我没办法,也不敢反驳,只好在心里把这个无良老头儿狂骂了一次,然后自己爬起来,但是在拣手电的过程中,我无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手电光也跟着歪斜了过去,然后我就愣住了,一身冷气直冒。

我吸了好几口凉气,才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对视的巨大压力,让我根本动弹不得,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小声的叫到:“小丁,小..小丁。”

是的,这一站起来,我看见了洞穴的顶部,就像是一片钟乳石的森林,而在这些纵横交错的钟乳石中,有一根最大的钟乳石,式样奇怪,看起来就像一颗巨大的石数,可能五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

在洞穴的最高处(距离地面大概二十几米)一直连接到地底…而我看见在这颗巨大的‘石树’上盘踞着一条巨大的蛇,比刚才我看见的那条‘老祖宗’还要大。

它在石数上盘绕了好几圈,明显还剩下了一部分身子不知所踪,我一开始是这样以为了,但是因为对视了太久,我才发现,在这个石洞的顶部,有很多风华的缝隙或者是小洞,这条蛇的‘失踪’的身子原来是藏在顶部一个看起来较大的小洞穴里。

这里的地形和美景不亲自来看,是不能理解的,我描述不出来,不过这样的三言两语已经可以衡量这条蛇有多大了。

之前那条白蛇我没有看见它的眼神,但整条蛇就算巨大,也不会给人那么大的压力,反而能体会到它身上那种温和的气质,但这一条蛇就不同了,它浑身就是那种看起来很暴虐的黑色为底色,中间夹杂有条条火红的暗纹。

这个不说了,在我看着它的瞬间,它一下子扬起了巨大的脑袋,冷冷的盯着我,在我们的对视中,它明显感觉到了我的害怕,忽然朝着我吐了吐蛇信,然后一下子张开了它的嘴,头也猛地朝着我这个方向探出了一定的距离。

我简直无法形容我那一瞬间的压力,好歹也是经历过那么多的人,我还不至于被吓到闭上眼睛,但也忍不住嗓子发紧的再喊了一声:“小丁!”

之前呼唤小丁,估计他就已经听见了,这一声喊出来之后,小丁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正好逮住了我的胳膊,一把拉起了我。

“它,它…”我站起来还觉得脚发软,不说其它的,就说这样巨大的体型也会给人以强烈的压力。

小丁却又是笑,对我说到:“这老祖宗脾气是好的,但也是最调皮的,它看你怕它,它就是故意逗你玩儿呢。”

“逗我玩?”我兀自不相信,可却分明看见,这条巨蛇已经收回了身体,眼神中却明显的出现了一种‘阴谋得逞’的调皮味道,还有一种明显的情绪能让我感觉到,那就是它觉得没意思了,小丁那么快就揭穿它。

我竟然被一条蛇给玩弄了?而在那边,我那无良师父已经开口‘哈哈’大笑!

小丁无奈的对着那条巨蛇说了一句:“哎哟,我的老祖宗喂,你就别吓我朋友了,好好去休息吧。”

那条巨蛇好像真的听懂了一般,竟然人性化的似乎是朝着小丁点了点头,又再次懒洋洋的盘踞在那颗‘石树’上了。

我擦了一把冷汗,心想今天我是不是‘犯太岁’了,先是和师父狼狈逃跑,又接二连三的被这些怪异的蛇吓住,最后还被这里的‘老祖宗’之一给玩弄了一番?

这样想着,我和小丁已经并行着,走到了师父的跟前,这个无良老头儿还在望着我夸张的笑,小丁这个老实孩子看不下去了,对我师父说到:“姜爷爷,你也别笑承一了,你以前第一次来的时候,不也被这老祖宗给吓到了吗?”

师父原本还在张狂而夸张的笑,被小丁这么一说,他的嘴里就像被塞进了一个鸡蛋,一下子是笑也不是,闭嘴也不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我脸抽搐着,尽量以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师父,然后拍着师父的肩膀,说到:“师父,我理解…其实不好笑,真的不好笑。”

师父无话可说,有些讪讪的埋头前行,而老实孩子小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憋了一分钟,走到一个转角处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朝着一块石壁放声大笑。

在这秘道里穿行,我没想到气氛会这么的愉快,三个人轻松的穿行在其中,师父也说明了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在这里遇见小丁,破局的原因。

这个事情看起来很神奇,解释起来却就很简答了,如果要说关键的一句话,那就是师父提前的防备。

“吴立宇毕竟是离开了那些组织,虽然说有忠心的下属安插在组织里当内线,但那些人终究不是最核心的人物,收到的消息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没有任何错误。我能肯定的只是杨晟一定会追杀我们,但如果提前了,在我们来不及防备的时候呢?毕竟正邪既对立,又交错,还有一些看不透的人物夹杂在其中,事情是瞬息万变的,所以在这些考虑下,我必须要提前思考对策。”师父淡淡的说着。

而我联想起自己,在竹林小筑就安心的享受着‘幸福’,没想到师父却已经是考虑了这么多事情了,可能在我受伤的时候,他一夜又一夜陪伴我的时候,思考的就是这些吧。

想起那一天,事发突然,师父陪我一起去面对的时候,那份从容,原来并不是说他逞强在从容,而是他已经有了计划。

“多余的考虑我就不说了,一切定计的基础就在于,我知道杨晟的老巢大概在什么地方。我就在想关于这一点儿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呢?后来我就想到了无论他走哪条路,一定会路过这边的边境的。而这边的边境无论哪条路,都会经过你们蛇门的圣山山脉!所以….”师父解释到这里,事情的脉络大概也就清楚了。

“姜爷爷,你的话是有道理,可是你是怎么就会算计到这条路的?离我们圣山山脉的圣地那么近,毕竟这片山脉绵延不断,那么大,如果是其它的地方,我不一定能赶来相救呢。”小丁忍不住再次问了一句。

“其实,这是一场赌博。”师父很是平静的说到,然后接口说了一句:“但幸运的是,我赌赢了。”


第二十五章 圣地仙境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完美的计策,毕竟世事变幻无常,计策能决定的只是大方向,却决定不了细节。我一开始打算的也只是利用你们蛇门最顶级的蛇药,在这片山脉中使用,召唤群蛇以脱身。”师父这样解释了一句,说明了能来到这里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为什么要在这片山脉使用?”我有些不解。

“是为了最大的效果!南方多蛇虫,川地也是如此!这片山脉是蛇门的圣山山脉,当然蛇是更多…而且我知道,在这里由于蛇门的存在和守护,这里会有有很多异种蛇,对于我们的脱身更有利!但是这个计划我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因为我不太了解杨晟会派什么人来,能力有多大…就像今天,承一你就差点陷入了最大的困境。我只能去算到某一种可能,然后赌博,其中最大的一点儿就是赌杨晟这次的事情必须做的隐晦,应该不会大大咧咧的走大路,可能会选择偏僻的路段来走…而其中一段路段,就接近圣山中的圣地!谁都知道蛇门隐晦,谁会想到,蛇门的圣地竟然靠近一段路段呢?”师父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丁则瞪大眼睛说到:“肯定要靠近路段啊,我们也是要生活的啊…平日里的吃穿住行,都需要出世去采购,难不成还在圣山里种田吗?”

这个天真的小丁,我无奈的呻吟了一声,我要如何给他解释,师父的意思是别人算计不到蛇门其实所谓的隐世,也是离这个世界很近的。

师父可能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转话题,说了一句:“总之,任何的计策,都需要一点儿运气的。天道匡扶正义的,这是永恒不变的,多做善事的人,运气总是会好一点儿。不报今生,也会福报子女,亲人,下一世,总是报的。”

“师父,你想表达什么?”我问了一句,这话题扯的。

“表达老子是正义的使者。”师父拍了一下我脑袋。

“确实,你蹲街上看大姑娘那表情,我觉得也是充满了正义使者的气势的。”我认真的点头,表示认同。

小丁又不解的望着我,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到:“看大姑娘也是正义的。”

师父猛地的咳嗽,然后胡乱的扯淡:“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我简直无法言说师父的不正经,同时也感慨小丁的那份最纯的天真,毕竟是隐世门派,常年在大山与蛇为伴,相比于人,动物总是简单,哪怕是冷血动物…小丁也一定是因为这样,四十岁左右的人,既然还是少年一般的天真。

岁月也许在他脸上留下了一点儿沧桑的痕迹,却从来没有在他心上留下这种痕迹。

我们在秘道中继续穿行着,在我的刻意要求下,小丁没有让我看见更多的老祖宗,他只是对我说:“不看也好啊…其实老祖宗都是有自己的性格的,有的温和,有的调皮,有的沉闷…总之,就和人一样!有的脾气也不好呢,还是不要打扰的为好。”

脾气不好!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想起了那条‘调皮’的大黑蛇,如果是真的脾气不好,指不定给我什么教训呢…不过小丁确实说的也有趣,这些个性各异的蛇,反倒给人一种亲切感,我相信这些有灵的蛇有这样的智商,但同时也相信它们的简单,只有简单,表现出的个性才那么直接而单一。

小丁如此天真的个性,也是和这些单一的家伙呆在一起,才形成的吧。

看不尽的美景,就会让人忘记疲惫…在这个洞穴里,也是充满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小丁就会时不时在的在暗河里看看,有一次就捞上来两三尾鱼,透明的,看着长长的,尖尖的…非常的神奇。

这里竟然还有菌类,毕竟这种环境也适合菌类的生长,不过那些菌子我却是认不出来。

“这鱼是盲鱼,而这一种盲鱼,可能只有我蛇门才有,爷爷说滋味连出名的刀鱼也不能比,真的美味的很,但爷爷又说不可多吃,因为珍贵稀少,就让它们让这里繁衍,壮大种群吧!这个菌子也是,这个洞穴里独有的…爷爷说,菌子最能吸收灵气,所以才有灵芝等灵武的产生,这洞穴里充满了灵气,老祖宗们才爱呆在这个地方…所以这吸饱了灵气的菌子,就是白水一煮都好吃的很。”小丁的话不少,可能一个人孤寂太久了,所以忍不住有些‘啰嗦’。

可是我却听得津津有味儿,我绝对相信菌子吸灵气这一种说法,毕竟关于吃,民间一直这样流传,四条腿的不如两条腿的,两条腿的不如没有腿的,没有腿的不如一条腿的。

这里说的就是猪,牛等物不如家禽,家禽不如鱼类,而鱼类不如菌子。

“唔,说起来,这里还有一种盲虾,更加美味…洗干净了,就是剥开生吃,那滋味儿…不过也不能多吃,甚至不能这样吃啊,因为爷爷说太残忍,还是用上好的米酒让它们醉死了才吃比较好。”小丁还在找找寻寻。

而我听见了‘咕咚’‘咕咚’的声音,竟然是我师父在一旁吞起了口水。

我乐了,我相信师父一定是吃过小丁描述的这些美味,所以忍不住自己唾液的分泌了……而小丁的话里充满了自然的仁慈的意思,忽然也让我羡慕,这样简单干净的活着,就算天真,是不是也很幸福?

我没想到的只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亡命之旅,最后竟然会变成了‘游山玩水’,吃美食的最高享受。

我不知道我们在洞穴里穿行了多久,一两个小时?总之走到最后的尽头,我的腿都开始发酸,而洞穴里的美景我却是还没有看够,而洞穴里还有许多分支,小丁告诉我,那些分支的洞穴,蛇门都没有完全的弄清楚地形,只不过神奇的地方也很多…隐藏着很多奇异和奇迹,以后有机会,总是会带我去看的。

说的我心痒痒,可他却又不详细的说是什么,他说形容不出来的神秘存在和神奇景象。

看来蛇门隐居的地方真的是好地方啊,我这样感慨,师父却是笑了一声,说到,你的见识就太少,我道门的隐居之地,也是充满了神奇的,有灵的地方就有神奇!

这让我想起了曾经…珍妮大姐头曾经让我体验了一次神奇的‘飞行’,然后带我见到了一个奇怪的人——王风!他的隐居之地,我呆的时间并不长,体验没那么多,可是我想起了那好吃的桃子,神奇的兔子…一切就像梦幻一般。

我发呆的时候,又听见了山壁‘轰隆隆’的声音,一股属于外界的丝丝燥热的空气吹进了洞穴,抬头已经看见清幽的月光。

“出来罢。”小丁转头对我和师父说到,然后又显摆一样的说到:“外面就是我们蛇门真正的圣地了,很美的。”

这个住满了老祖宗的神秘洞穴不是圣地,竟然外面才是圣地,我感觉很是让人惊奇。

我很想出去看看这个所谓的很美的圣地,可是迈动脚步之前又犹豫了,小丁难得也有‘机灵’的时候,看着我好笑的说到:“这个出口没有蛇儿的,因为不需要,你放心走出来就好。”

小丁虽然这样说,我走出去的时候,还是战战兢兢的…在走出了这个洞穴以后,好一会儿才恢复。

洞穴之外,是一个狭窄的山谷,就像某些地方的一线天一般,在这里我是感受不出什么美景,只是觉得大自然很神奇就是了,在一线天的之中,那轮明月分外的清晰,看起来很是奇特。

心境不同,看风景也就不同,之前在亡命逃亡的时候,我看这轮月亮,就觉得充满了一种惨淡的惨白。

这个时候再看,月光已经柔和起来,昏黄的光芒,竟然让人内心温暖。

小丁在前面走着…我们在他身后无声的跟着,在走出了一线天,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小丁忽然转身对我笑着说到:“到了!”

这个需要特别的提醒吗?我也跟着转身走出了这个转角,然后就楞在了那里!

人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地方?我所见的,是一片开阔的草坪….草坪的一侧是造型奇特的树木行成的一个小树林,周围则是山壁,像是拥抱着这片草坪…其中小树林的后面,是一道小型的瀑布,‘哗哗’的奔流而下…

这些都不是最让我震惊的,最让我震惊的是,在小树林的前方,有一颗巨大的树,比我刚才在洞穴里看见的石树还要大…而整个小树林和大树的下方,亮起了或是一片一片,或者星星点点的嫩绿色光芒,时不时的会飞舞起来一点儿绿色的微小光点。

可能这里是有萤火虫,这些绿色光电和萤火虫温暖的黄色光电交错,就像是仙境。

我这是到了哪里?难道是西方传说中精灵居住的地方?

(最后一卷,既然是神仙传说,会上演各种‘奇幻’,未解之地的!想看老祖宗战斗吗?也会看见的哈!会给大家一个尽量完美的最后一卷,不会因为要完本而放松,反而会更加认真的。今天两更完毕,晚安。)


第二十六章 大时代


但显然不管是任何的神话与传说,和现实的生活总是有差距的。

就算我发出了这里是西方传说中精灵居住的地方这样的感慨,可我心里清楚这种绿色的东西,应该是一种菌类,因为它是确实存在的,就在物种丰富的亚马逊丛林中就有这种菌类,甚至别的国家也有发现,会发光的菌类不止一种,大多是绿色的光芒。

而飘在空中的光电,或许就是它的孢子。

我曾经是在什么书上看过这种菌类的介绍,一直念念不忘想要见识一番,毕竟有记载被发现的,大多是西方的国家,或者是以亚马逊丛林里的发现为主,我从来没有想到有生之年,我会在我华夏,这样的一个美丽的不像话的山谷里发现。

“是不是很漂亮?如果不是晚上,是看不见这样的风景的。”小丁见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又开始为他的蛇门圣地骄傲了。

面对小丁这样的得意,我只能木然的点点头。

在这样如梦似幻的绿光下,我看见在那颗树干粗壮,树冠如同半个球场那么大的树下,就是一座由几个房间组成的木屋,原木色的外墙…看起来简单却又那么的干净舒服。

那就是小丁的一直住的地方吗?

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认为竹林小筑已经是最美好的存在了,实际上在我心里它也是,可是若论起风景的神奇和秀丽,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地方让人过目难忘,比起竹林小筑更让人震撼!

“那就是我住的地方。”小丁的笛子已经插在了绑住长褂的腰带上,手上提着他窜好的盲鱼等东西,有些‘三八’的样子,热情的指引着。

我和师父其实这样一路也很疲惫了,在看过了美景以后,确实需要休息了,也就顺势在小丁的带领下,走了过去。

远看是如此的美好,置身其中却更能感受它的美好。

当我终于可以坐在房间的时候,我就是这样觉得的…整个房间散发着一种自然的,淡淡的原木香气,而全木的结构,房间里摆设简单,除了床和一点点简单的柜子,几乎就没有什么家具的存在。

房子和竹林小筑一样挑高了两米左右的距离,在大厅有一个很有特色的火塘…总之这里的一切就是干净而舒服的。

而窗外,点点的绿光,飞舞的萤火虫就像把我们包围,坐在火塘旁用干草编织的草垫上,我忍不住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

小丁在给我和师父烧热水,我们太过疲惫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享受这份安宁和美好,毕竟神经已经绷紧了好几天,这份属于现在的时光就尤为难得。

也不知道这样安静了多久,当挂在火塘上的锅子里水已经咕咚咕咚响开的时候,从敞开的大门外爬进来一条蛇。

在这个地方,我对于蛇都已经麻木了,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反倒是小丁望着蛇,笑眯眯的还招了招手,眼睛竟然眯成了月牙儿,这个男人竟然笑厉害是月牙眼儿,这倒是第一次发现。

那条蛇对小丁很亲热,小丁招手它就爬的更快了一些,很快就顺着小丁的手臂缠绕而上,一样盘踞在了小丁肩头。

我有趣的看着这一幕,却发现这条蛇眼熟,就像我们初见小丁时,山谷里的那条蛇…而动作也是那么的熟悉,它附在小丁的肩膀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嘶嘶’声。

不过,我敢肯定,这应该不是同一条蛇,这条蛇还要小些,是明显的比那条蛇小一些。

那蛇的感觉就像在和小丁说话,而小丁则也很配合的一边点头,一边发出一些‘嗯’‘啊’‘唔’,表示知道了的声音。

我不禁觉得神奇,难道蛇还可以说话?小丁也可以和蛇交流?不过,看小丁这个样子…我也不能去打断他。

这样的情景大概持续了有两分钟吧,那条蛇从小丁的身上爬了下去…然后爬出了屋外,而小丁也没说什么,而是从屋子里拿出了两个木制的杯子,给我和师父一人倒了一杯热水。

热水里加了一点点茶叶,很熟悉的味道,师父端起来嗅了一下,表情忍不住有些许的伤感,说到:“这茶叶是我送给你爷爷的吧?”

对啊,这熟悉的味道我当然不能忘记,我和师父在竹林小筑就常常喝的是这种茶叶,师父很珍惜这种茶叶,大概每个月会拿出来喝两三次,其余的时间,都是用其它的茶叶代替。

只是其它的茶叶没有那么特殊的香味,所以在我记忆中熟悉的香味就是这个茶的香味。

师父这么说起,小丁也有些伤感,在一旁说了一句:“是啊,这是爷爷留下的,这些姜爷爷送他的茶叶,他还没来得及喝完,就已经走了。”

一时间,我有些沉吟…也为小丁难过,我能想象,他爷爷也是他的师父,对他的陪伴,就像师父对我的陪伴一样,如果这样的一个人死去了,应该是会很伤感吧?

“不过,爷爷是没什么遗憾的,他走的时候很安详,就像睡着了,老祖宗们,圣蛇都来送他呢。”说完,小丁又带着伤感的笑了一下。

如果是那样,的确也真的不是一件太伤感的事,除了思念有些难熬。

看见气氛有些伤感,小丁立刻转移了话题,他一边‘贤惠’的拿出一个木盆,为我和师父弄热水,一边说到:“看见刚才那条蛇了吗?它们是智商很高的一种蛇,它为我带来了消息,那些追兵追丢了你们,但是不想放弃,现在已经分散了,在漫山遍野的找你们呢。”

他说的很轻松,我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抬头看着小丁,说到:“他们该不会误打误撞的就找到这里吧?”

“不会的,秘道都有阵法守护,何况是圣地呢?放心好了,这种几率很小的,除非他们有本事找遍整个山脉。”小丁不是太在乎,他没有具体说出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守护,但想也是很厉害的。

毕竟这里存在那么多异种蛇,又有阵法,说不定还有其它的,好像蛇门跟道门很多隐世传承都关系交好。

至少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个明阳门,而且和我们老李一脉也是有这么深厚的交情的。

但,万事总是存在着变数,我从来不敢小看杨晟的…师父看起来和我是一样的想法,他也比较严肃的对小丁说到:“这是蛇门最珍贵的地方,也是你们这一脉最珍贵的守护,我不能容许它出意外。如果可以,我和承一只呆一天,明天以后就会离开这里。”

“可是…”小丁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师父,毕竟这漫山遍野的追兵,要离开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吧?

“没有可是,即便我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也不可能拿三娃儿的性命开玩笑。小丁,应该有比较隐晦的路,秘密离开的方法吧?”师父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自然的摸了一下我的头,这种细节上我从来都能体会到来自于师父的爱。

心中微暖,我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师父的问题,让小丁稍许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像下定决心一般的看着我师父说到:“姜爷爷,其实我蛇门有很多秘密,就比如像这片山脉的地形图也是一个秘密,因为中间包含有隐藏的小道,暗道,甚至秘道的各种信息。最重要的秘道自然是老祖宗们所在的地方…其余的倒也罢了。按照你和我爷爷的交情,我可以给你画出一部分地形图,你拿着这个,自然可以稍微安全的走出这片山脉。我也会让蛇儿守护一下你们的。”

“如果有这个,那也就够了,完全足够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师父的眉头舒展开来了,一副轻松的样子。

小丁看着我师父,不禁又问了一次:“真的是没有问题吗?姜爷爷?”

“真的是没有问题,小丁,等一下,你为我和承一准备一间屋子,不要让你的蛇儿来打扰…我有一些事情必须处理,这个没有问题吧?”师父想了一下,很是认真的说到。

“没有问题,事实上这个地方,除了我..”小丁稍许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到:“还有圣蛇,其它的蛇儿如非要事,是不能轻易的进来的。”

圣蛇?小丁已经是第二次提起这个词语了,但是我觉得涉及到他的师门隐秘,也就没有多问,我不能‘欺负’人小丁单纯啊。

“唔,那就好。”师父点点头,忽然看着小丁,有些认真,又有些刻意轻松的问到:“小丁,马上在修者的圈子里,就会有一个轰轰烈烈的大时代来临,你不准备参与其中吗?你也是一个罕有的年轻一辈的天才啊!你是真的就准备隐世不出吗?”

又是大时代?师父再一次这样说起了…那到底又会是怎么样一个大时代呢?我端着茶的手莫名的颤抖了一下,我发现只要师父提起这个词,我总是忍不住心中的热血会沸腾一下,眯眼,那会是怎么样的轰轰烈烈呢?


第二十七章 方向


可是师父根本没有明说大时代到底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时代?到底会发生一些什么?他又怎么如此的断定一个大时代会这样来临?

第一次他说起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心情激荡之下随口说出的一个大时代,如今在小丁面前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起,我相信这个大时代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可是在这里,师父这样追问小丁之下,我却无法追问。

面对师父的问题,小丁有些愣神,大概是沉默了半分钟左右,才说到:“我不懂什么大时代,可我是暂时没有考虑过离开这里的…圣蛇在成长的关键期,我总是要守着才好的。”

说到这里,他稍许有些脸红,低声说到:“我爷爷毕生的愿望就是愿我们家丁兴旺,门派壮大。原本我该在十年前就去完成人生大事的,可没想到圣蛇提前….这事儿也就耽误了下来,总想着等着圣蛇这关键的成长期过了,才出山。姜爷爷,这….”

师父听到这里,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关心的表情,不禁问到:“小丁,蛇门不能就此摔落!虽然我大华夏驭蛇,驱蛇一族也就好些传承,但你们算是其中的翘楚,这个事情,你….”

这种原本属于私人的问题,问多了反倒是不好,所以师父也只能说到这里,就沉默了下来。

毕竟小丁看起来年轻天真,实际上的年纪比我还大那么一些,已经快四十岁了。

师父这样有些担心着急的说起,小丁反而再一次羞涩的笑了,这一笑比之前那些笑容更加羞涩,他抓了抓脑袋说到:“其实这事情也不急的,就像我爸爸也是四十七岁才有了我,我爷爷他也是差不多的年纪才有了我爸爸…我蛇门的人在这山野里活着,倒也长寿。再说..再说…那个小龙一脉,有一个姑娘也一直在等我,因为我们已经定下婚约,她知道我在这里守护圣蛇,她….”

小丁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就没有再继续的说下去了。

小龙是蛇的别称,听闻这个门派的称呼,也知道是与蛇有关,原来小丁是有未婚妻的。

“小龙门,唔…”师父若有所思的沉吟了半晌,才说到:“小丁,是他们的圣女吗?我追问一句你个人的隐私,你是否有蛇门里传说中的某种血脉,就是‘蛇人’的血脉?”

“啊?”师父的话刚落音,小丁还没有回答,我反而忍不住啊了一声。

在我面前,小丁怎么看怎么就是一个正常人,全无半点蛇的特征,师父竟然说他是‘蛇人’,那‘蛇人’具体又是什么?我不禁想起了我曾经爱玩的仙剑,其中那个半人半蛇的‘BOSS’,唔,狐仙洞里,如果小丁是蛇人,那个圣女莫不成是‘狐仙’?那李逍遥遇见的事情是真的?

这个…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师父和小丁好像知道了我的想法,同时看着我,小丁连声‘我’‘我’的想解释,却半天解释不出来。

而师父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我脑袋上,说到:“小丁是人,百分之百的人…所谓的‘蛇人’,在他们蛇门是一项尊称,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血脉的,这种是指天生能与蛇沟通的人。”

原来如此,与蛇沟通!那确实是蛇门求之不得的血脉,或者是异能。

这让我想起了在印度的那个帕泰尔,他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能与水里的鱼沟通…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真的不是匪夷所思,我甚至觉得人类的血脉中就会隐藏着这种‘灵’或者‘潜能’。

如果硬要用科学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屡见不鲜的‘狼孩’(被狼养大的孩子),‘猩孩’(同理)也自然有了与狼啊,猩猩啊沟通的本事,即便他们回归人类社会,这种本事一样不会消失。

我相信这种上古血脉的存在,只不过与蛇沟通稍微神奇了一点儿。

见我师父帮他解释了,小丁松了一口气,说到:“是的,这种血脉在我身上得到了延续,18岁以后就彻底的出现了..在这之前,我的天赋也不过平平。爷爷曾经说过,我蛇门最初就是由我们的先祖,一对孪生兄弟创建的,他们就有与蛇沟通的能力,而这种血脉会时不时的出现,有时是隔了好多代,有时候则是连续几代,血脉也会有强有弱…”

小丁这滔滔不绝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一说把师门秘密又说出来了,师父也觉得好笑,赶紧摆摆手,阻止了小丁说下去,而师父则说到:“蛇门‘圣童蛇人’配小龙门‘圣女’是老规矩了,不过你既然有这血脉,大时代的事情也不用我劝你了,命运总是规避不开的…”

这话说的再次没头没脑,不仅是我奇怪,小丁也奇怪的望向我师父,我师父却不欲再说下去,只是说到:“好了,话就说到这里。小丁,赶紧为我们准备一间房间吧,我去处理一下身上这东西,即便是有阵法守护,若是有人误打误撞来了这里,近距离之下,这钉子还是能生出感应的。”

“好。”小丁答应的很干脆,站起来为我们收拾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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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法之所以称之为秘法,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而秘法往往最被人称道的在于,它并不一定受功力高低的限制,也就是说不是功力高的,就能破解秘术,当然可以强破,但如果强破的话,效果自然不会完美,会有什么‘后遗症’,这个是说不好的事情。

在蛇门圣地的房间内,师父现在做的事情就是这样,强破刘圣王弄在我们身上的秘法。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每一颗钉子的拔出都是无比的费力,毕竟不懂秘法的原理,强行的抵制,就一定会是这样的效果。

而这些钉子本质上是通过某种秘法,钉在灵魂之上的,除了费力以外,每一颗钉子拔出,都伴随着灵魂沉重的疼痛!

当这些钉子被完全拔出的时候,我和师父的汗水把衣服都全部打湿了,望向窗外,天际的边缘竟然也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原来,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一夜已经过去了。

我和师父拨出钉子的伤口带血,看着地上十四颗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钉子,不自觉的对望苦笑了一声….是的,在这些钉子全部拔出完的瞬间,我们就已经感觉到了灵魂受到了压制和一定的创伤。

创伤是因为强破秘术造成的,而压制是因为这些钉子拔出以后,它本身锁住一切能力的效果也没有完全消失,特别是对灵魂的压制性还存在,但是在慢慢的消失。

我估计应该在五天以后,这种压抑才能完全消失,至于这灵魂的创伤并不是伤到本质的创伤,但要完全自然的恢复到巅峰状态,我看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可是在这种满世界被追杀,前途未卜的情况下,我们这个状态真的好吗?

我和师父相对苦笑,继而沉默了大概一分钟,也是因为疲惫让我们一时间不想说话,然后我才说到:“师父,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自然是和失散的人汇合。”师父倒是没有多少迷茫,仿佛他洞悉了一切,胸有成竹的样子。

“但是,要到哪儿去汇合呢?”我难免疲惫,一下子躺倒在了地上,在这蛇门圣地的房间,木制的平整地板,躺起来非常的舒服,而原木的香气也在一丝丝的缓解我的疲惫,却缓解不了对未来的迷茫。

师父也疲惫的一下子躺倒在了地上,脸上却是淡定的笑容,然后说到:“承一,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必须为你指引方向,在你长大了的时候,我必须为你塑造人格…这是做为一个师父的责任。只是…在这其中,还有很深很深的感情。”

“嗯?”我不明白师父要说什么?只是转头有些迷茫的看着师父显得有些沧桑的侧脸。

“承一,我只是想说,在你以后的人生中,有我在的日子里,我怎么舍得让你对未来迷茫不定,只是本能的就想让你感觉有我在,一切的方向自然就在。”师父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眼睛中闪烁着难得看见的慈爱的光芒。

“师父。”我的心中感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下意识的叫了一句师父。

“其实汇合的地方早已定下来了,杨晟追杀我们一定不敢去的一个地方。”师父一字一句的说到。

“什么地方?”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雪山一脉!”师父说出了这样四个字!


第二十八章 蓬莱之门


雪山一脉?师父也知道雪山一脉?

我有些惊奇的看着师父,这个问题是怎么也按捺不住,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知道雪山一脉?”没想到师父反问我的也是这个问题。

“我当然知道,我那个时候….”我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巧合,忍不住把当年的往事拿出来说了一次。

其实,我原本只想简单的说一下,可是对着师父我怎么也省略不了,渐渐的就忍不住把细节越说越详细,但到底精力不济,从一开始的兴奋,变得渐渐疲惫起来。

“师父…到最后我赢了..我..其实挺不好..挺不好意思的,被他们称作年轻一辈..一辈第一人..但是,四大势力欺负人,他们…”我讲着讲着,意识就已经变得模糊,后来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

却是在睡着之前,听见师父一连窜豪爽的笑声,颇有些轻狂之意的说到:“我老李一脉的承一儿,年轻一辈第一人,哈哈哈…了不起,我的大徒弟。”

大徒弟是非常亲切的称呼,就像北方的老人称呼自己的孙子,老爱在亲热的时候称呼一声大孙子一般。

师父很少这么叫我,除非是情绪非常激动的时候。

可惜,我已经一夜没睡,这个时候的意识已经不止是模糊,而是根本支撑不起了,原本心里有微微的温暖,想和师父说些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意识里最后感觉的,是师父停留在我的头上的粗糙大手。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只是觉得打在身上的阳光有一些晃眼,就连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它的亮度,还伴随着一股股奇异的清香,让我不自觉的从睡眠中挣脱出来。

才醒来,我整个人不甚清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屋中的光源,敞开的窗户,外面明晃晃的阳光说明这是一个晴好的天气。不过,这里的天那么蓝,我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总之整个人懒懒的。

空荡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师父不知道走哪里去了,我的身下传来淡淡的草香味,混合着从外面传来的奇异香气,很是好闻。

我低头看着我身下,原来是编织的厚厚草垫,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师父挪到了这个当做床的草垫上,身上传来的温暖则是师父的衣服盖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担心此刻师父不在房间,因为已经完全清醒的我,知道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我只是下意识的去找寻香气的来源,原本就很久没吃东西的我,被这股香气撩拨的肚子‘咕咕’直叫,循着这股香气,我打开门走出了门外,穿过木制的小走廊,就来到了我们昨天晚上所在的有火塘的厅堂。

厅堂中就只有小丁一个人,火塘的火在熊熊燃烧着,在火上架着一口锅,而奇异的香气就是从那口锅里传来的,而他身旁还有一个盖着盖子的盘子,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我直咽口水,觉得肚子饿的心慌,想起了小丁昨天在秘道里收集的那些食材,不禁觉得我饿的可以吞下一整头牛。

“饭还没好呢。”小丁正在专心的煮着汤,抬头看着我的样子,忍不住诚恳的说明了一句。

我咽了一口口水,肚子不配合的‘咕咕’叫了几声,让小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指着门外对我说到:“姜爷爷在洗澡呢,你也去洗洗吧,朝着瀑布那边走就可以了。对了…..”

我正举步要走,小丁犹豫了一下,又叫住了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小丁。

“就是..就是…如果你在瀑布那边看见什么,你就当没看见吧。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喊一声小丁来了吧。”

‘小丁来了?’那么奇怪的话,但我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觉得再在这屋子里呆下去,我会被这撩人的香味儿折磨疯的,所以也没有多问,举步走出了门外。

屋子后是那一颗大树,近看比远观更加的让人震撼,因为这么近的距离才能体会到它的巨大,从树上垂下了条条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蔓藤,随着这里舒适的微风在轻轻飘荡。

走入小树林,才发现这里的树木长的并不密集,只是树冠比较大,阳光斑斑点点的从树冠的缝隙投下,倒为这稍微有些燥热的天气带来了一丝丝阴凉,树木之上有很多菌类,我想昨天发光的就是它们吧?我不禁走进了观察了一下,却并没有贸然的去触碰,原来这种在晚上这么辉煌的菌类,白天看起来也平淡无奇。

树林的草皮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整齐,行走在其中,异常的舒服,我的脚步轻盈,很快就走到了树林的深处,瀑布哗哗的水声显得更大声了。

我莫名的有些兴奋,小时候玩水的记忆又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而且奔跑,疲累了那么久,我非常想好好的洗洗。

想到这里,我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了瀑布…穿出树林,我就看见一条不算大,却异常有气势的瀑布从头顶的山崖垂落,在瀑布之下是一个清澈的水潭…水潭的水清澈见底,其中还能看见一些鱼儿游动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深潭的水又将流向哪儿?

这水实在是喜人,加上这一处风景和竹林小筑的深潭也有几分相似,虽然规模要大了好多,但到底也是亲切,我看得心痒痒,开始快速的脱起衣服来,而我也一眼就看见在深潭一侧的浅水,师父正在里面泡着,擦洗着身体。

我脱到只剩下一条裤子,就迫不及待的跳入了深潭,那冰凉的水刺激的我全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但还是忍不住欢畅的笑了一声,然后洗了一把脸。

“来了。”师父挥手招呼我过去,只是一句淡淡的来了。

我习惯师父这样的说话方式,也不觉得冷淡,倒是很畅快的游了过去….我以为按照师父的性格,又会给我一个巴掌什么的,然后和我笑闹,却不想他就像小时候一般摸了摸我的头,平和的说了一句:“小子,出息了啊。”

“什么意思?”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师父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说话,有些疑惑的看着师父。

“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名声啊。”师父笑眯眯的,眼中尽是骄傲的神色。

曾几何时,我最渴望的就是师父这样为我骄傲的神色,如今真看见了,心中却是忐忑,师父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头的?他会不会怪我太出风头,所以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师父,我不是虚荣,那些是圈子里的人胡乱叫的,我….”

“你昨天给我说了雪山一脉的事情..不过没有说完,你就睡着了,傻小子。”师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啊?”师父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我昨天晚上的确有和师父说过雪山一脉的事情,只是说到哪里我忘记了,难道师父在这个时候又想问?这样想着,我在‘啊’了一声,紧接着又说到:“师父,你是想让我说完吗?”

师父看了我一眼,拿着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毛巾,沾了水,让我坐在他身前,他为我洗头,一边洗一边说到:“现在不用说那么多,等有一天,咱们汇合了,是该好好说说一些发生过的事儿了。那么多日子忍住不问,也是因为时机不成熟,总是要所有人聚齐的,可是在竹林小筑吧,太幸福,也就不想去想这些红尘杂事儿。不过,承一,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是想听的。”

“嗯。”我轻声的答应了一声,师父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又何尝不想听?

“承一,这一次我们去雪山一脉,其实除了汇合,是还有其它的事情的。”师父看似漫不经心,话语里沉重的意思却能听闻的出来。

“我都没有弄清楚为什么要去那里汇合?”我随手的玩着身边的水,随口问了一句,师父话里沉重的意思我不是没听出来,可是安心中的我,不愿意气氛那么沉重。

“那就是和杨晟对抗,我的信心不大,我需要更多的力量。在这其中,雪山一脉无疑是最合适的,如果他们肯出世…”师父为我搓洗着头发,然后这样对我说到。

“为什么就一定要是雪山一脉?那些正派的力量呢?难道就愿意杨晟把圈子搞的混乱成这样?”我的语气有些不忿。

“呵呵。”师父只是笑了两声,却没有正面回答我,在笑完以后,他忽然说到:“总之去雪山一脉的考量很多,除了我刚才说的,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必须去到藏区的一个秘密宗教,在那里…”

师父犹豫着没有说了。

“在那里怎么样?”我追问了一句。

“在那里才能真正的再一次打开蓬莱之门。”师父的声音变得严肃了。

蓬莱之门?我原本捧了一捧清澈的水在洗脸,听闻这个消息,我把水不小心吸入了鼻子,开始连续的呛个不停。


第二十九章 再见


咳嗽起来真的非常狼狈,可是无良的师父竟然在一旁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几乎用了一分多钟的时间,我才稍微平静了一些,无奈的看着哈哈大笑的师父,他看我看他,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盯着远方开始吹起口哨来,好像刚才那个笑我的人并不是他。

我也懒得和他计较了,这么多年岁月,我如果还不适应他那偶尔不靠谱的性格,那才扯淡。

所以我也装作忘记了刚才的事情,问师父到:“师父,你说要在藏区的一个秘密宗教才能真正的打开蓬莱之门,为什么?我知道蓬莱是在海上,在藏区怎么可能?只有跟随走蛟,而是是走蛟顺利那种,才有可能见到真正的蓬莱!”

师父用毛巾在水里拧了一把,然后擦开了脸上的水珠,很是逍遥的靠在一块石头上,这才对我说到:“沧海桑田,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深沉的含义是指时间的变化,表面的意思却是曾经沧海的地方在如今也会变成一片桑田的意思…藏去是如今海拔最高的地方,可是在那里却发现了远古海洋生物的化石,你怎么看?”

此刻,我也平静下来了,拿过放在岸边的衣裤,摸出其中的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支,师父话里的意思太明确了,我吐了一口香烟,说到:“我明白的,师父你的意思是藏区在很久以前,很有可能是一片大海,对不对?就算肯定是,如今它也是陆地了,按照道家的典籍,蓬莱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陆地的。”

师父从我这里抢过了我手里的香烟,有些犹豫的抽了一口,又扔给了我,笑骂了一句:“这东西的劲头差了旱烟十万八千里,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抽习惯。”

我笑笑,也没说话,在我记忆中,灵魂里的师父永远是叼着旱烟的身影,如果换成了抽香烟,我会很别扭。

刚才那个也只是小插曲,师父只是笑骂了一句有继续说到:“我说的在那里才能真正的再一次打开蓬莱之门的意思就一定是在那里打开蓬莱之门吗?上古的大海,总是会在那里遗留一些什么,你说对吗?如果拿到了那些遗留物,是可以真正的,必然的打开蓬莱之门的。所以….”

师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可是我却眉头微皱,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在秘密宗教,那一定是别人非找着紧的东西吧?那上门去讨要,有那么容易吗?如果打起来,也不是显得我们很没道理?说起来,还不如寻找一只快成龙的蛟呢!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师父,我觉得….”

师父好像看出我的所想,摆摆手说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首先,快成龙的蛟你以为是大白菜,说找就能找到?而且走蛟是一个残酷的过程,其中的艰辛和磨难说起来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况且成功的几率也不大…上一次还是我们幸运!另外,我们通过走蛟成龙这件事,靠近过蓬莱,其实是天道不允的,下一次也就没那么容易了…甚至我们这一群人根本可能再没有机会通过这种方式靠近蓬莱了。可是,有些事情却是不能等待了,我们必须通过这个必然的方式进入蓬莱。”

“但是,师父,除非那个隐秘的门派特别的大方,你也知道关于蓬莱的遗留物总不是什么普通物品吧?他们会借给我们。不然,难不成我们去抢别人的不成?”这是我心里最大的担心。

说起来有些好笑,做为徒弟倒担心师父为了某些事情,太过于激进,有了‘邪路’,虽然在内心知道,师父是特别有谱的人。

师父说到:“如果是名门正派,倒也真不担心他们不会借出这件儿东西!因为会发生的事情对整个修者圈子,或者世界都是有一些影响的。所有正直的修者都知道,修行是逆天而行的一件事,而上天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许咱们这群特殊的人存在,是因为上天要我们担了更多的关于道义的东西。而在这个世界现在有很多错误的观点,就好像一个人说拯救世界,回报社会,就会被人看成是傻瓜…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明白,在生命中思考,我对这个社会做了什么?我的生命如流星划过那么短暂,而生命的意义却在于对整体做出的贡献,哪怕是一小点点的推动。”

说到这里,师父停顿了一下,笑说到:“我扯远了,只是说起这些就停不下来。总之,他们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没有一种担负道义的责任!相反,这个门派其实早就应该被拔出…隐秘的传闻中,他们所做的事情惨绝人寰。就算不是为了蓬莱,也当是我们做点儿正义的事情吧。”

师父这样说,我忽然想起了陶柏和路山,想起了我们在藏区边境的遭遇,我忍不住心中一动,刚想说点什么。

却看见师父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些许的激动,些许的小心,整个人僵在那里,更多的是紧张。

师父干嘛忽然这样?看到师父这个表情,我原本一肚子的话都给生生的憋了回去,而师父的眼光是盯着一个地方的,我看师父这个样子,我也不敢问师父什么话,只能顺着师父的眼光朝着同一个地方看去。

那是在深潭靠近瀑布一个地方,在那里有一块矗立的岩石,大概有一人那么高,师父的目光就停留在那一处。

原本晃眼一看,我没发现那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仔细一看,目光也再也挪不开。

因为在那里盘踞着一条蛇,不大,就算盘踞着目测也只有1,2米的长度,很不起眼的乌漆漆的颜色,一不小心还真不容易注意到,就跟一条乌梢蛇似的。

可是一旦看见了,就让人再也挪不开眼睛….就像很多人都知道珐琅彩,同样的颜色,珐琅彩给人的感觉就是流光溢彩,因为珐琅料的颜色是由矿石磨碎了烧制而成,如果用普通的颜料造假的东西,一看就没有那种流光溢彩的感觉。

同样的,乌梢蛇给人的感觉很平常,就是乌漆漆的一团,但是这条小蛇儿就给人一种在它的蛇皮之下流光溢彩的感觉,并不发光,就是流动着一种华丽的宝石色。

而那种乌漆漆的颜色中蕴含着一种反光的红,恍惚中一看,就像是一团火焰包裹着这条小蛇儿。

其实,我和师父对它并不陌生,在我们仓促的逃亡时,就曾经那么惊鸿一瞥的看见过它一眼,并判断它为螣蛇!

此时,我和师父看着它,它盘踞着身体,昂扬着脑袋也看着我们。

相对于我和师父的全身僵硬,这条蛇儿的动作和表情都让人哭笑不得,哪有蛇昂扬着脖子,然后歪着个脑袋看人的?特别是这条蛇的眼睛比一般的蛇的眼睛要大少许,就有点儿像承真那条卖萌蛇,刻意卖萌的样子。

当然,别人(或许应该是‘别蛇’)是天生的这个样子,虽然大眼睛却没有卖萌蛇那么夸张的大,只不过这样一双眼睛流露的情绪太过丰富了,那看我们的眼神分明是玩味儿中又有点儿好奇,充满了某种新鲜感,但是没有恶意的样子。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它故意的,我和师父不动还好,稍微有一些动弹的意思,它的脖子就会跟随着来回的移动,这种感觉就像眼镜蛇要攻击目标一样。

我和师父是道家人,对螣蛇这种存在原本就有一种敬畏的,所以看见它这个样子,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深潭的水原本很凉,我和师父大半个身子泡在潭水里,原来应该是很凉爽惬意的,可是这条奇怪的蛇儿出现以后,我和师父却是都在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不知道为什么,暴露在潭水之外的空气都感觉炙热了几分。

“这条蛇不凡。”师父忽然小声的对我说到。

这不是废话吗?螣蛇还有‘凡’的吗?这样僵硬的样子实在太难受了,我也小声的说到:“这不就是螣蛇吗?小丁说要守护的圣蛇应该就是它。对了,我临走之前,小丁曾经给我招呼过,看见什么都当没看见,不用去在意和招惹的意思。实在不行,就大声叫他….应该说的就是我们可能看见这条螣蛇?”

“是不是螣蛇我也不敢肯定,毕竟是蛇门的师门秘密,但应该是他们的圣蛇没有错。如果小丁这样说过,那我们走吧?被这小家伙看着,我为什么内心发虚呢?”师父说话间,已经试探着要慢慢站起身子了。

我也是同样的感觉,于此同时,我也试探着开始要慢慢的站直了身体…但我总预感要发生一点儿什么?可是又会发生什么呢?毕竟,我暂且还感觉不到这螣蛇的恶意。


第三十章 一场误会


师父竟然已经试探着慢慢的站起了身子,我也开始做同样的动作,我的目光尽量不去注意那条蛇儿,不知道为什么,同师父一样,就是被这条蛇儿看的发虚的感觉….这种感觉倒不是我们有多怕它,而是拿它无奈,就像被它‘打’了,出于敬畏也不敢还手的感觉。

可是它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让人的目光根本挪不开去,所以我眼角的余光也不自觉的望向它。

“哈哈哈…”我发誓我实在不想笑的,可是随着我们慢慢站起来的动作,那条蛇儿因为盯着我们,‘脖子’也跟着慢慢越伸越长,当我们已经完全从水中站起,慢慢爬上岸时,它大半个身子都跟着竖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竖立着太累了,它的身子在竖立到某个点的时候,忽然‘啪嗒’一声就落了下去,搭在了岩石上,接着它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委屈。

要知道,它是在高处啊…而且哪有这样看人的?如果是人这样伸长的脖子看人,我估计脖子会折断的。

那样子实在有些好笑又可爱,配合着它那不走寻常路的大眼,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我发现笑的不止我一人,连我师父也忍不住了。

可是,好像知道我们是在笑它一般,这条螣蛇竟然‘怨恨’的看了我们一眼,张嘴忽然发出了怪异的,就像婴儿啼哭,但是声音要小的多嘶嘶声!

“糟了,惹到这个小家伙了。”师父一下子捂住了嘴,我有些‘不忿’的看了师父一眼,他怕惹到这小蛇儿,为什么笑起我来的时候,如此肆无忌惮。

但师父根本无视我的目光,在快速的穿着衣服,毕竟哪里有蛇会这样?发出类似于哭声的‘嘶嘶’声。

对的,这条蛇太奇怪了,分明就是‘嘶嘶’的声音,为什么会让人感觉到就像是一个婴孩或者小孩在哭?

我也知道师父绝对说对了,我们的确惹到这条小蛇儿了,所以我也只是‘不忿’的看了师父一眼,然后没有多余废话的在快速穿着衣服,直觉告诉我,最好尽快离开,惹到这条小蛇儿后果很‘严重’。

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师父就像比赛似的在穿着衣服,可是已经迟了…因为我们发现在瀑布下落的缓坡,有一块‘地皮’好像在移动…‘地皮’移动?这种事情太考眼力了,等到我和师父发现的时候,我们的耳边已经响起了明显的摩擦声。

确切的说,那摩擦声就是巨大的身体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我已经欲哭无泪了,今天难道是‘流年最不利’的一天?什么都是后知后觉?我和师父在那一瞬间已经放弃了穿衣服的动作…只因为那块移动‘地皮’的速度陡然变得很快,而且已经昂扬起了身子,露出了它的真实面目,竟然是一条灰褐色的大蛇!

我在秘道中见识过老祖宗的巨大,可是这条灰褐色的大蛇身型竟然不下于老祖中,而且这是一条什么蛇啊,原本灰褐色的颜色,就和这瀑布周围的石壁不太分辨的出来了,身上竟然还长了一层青苔,还有薄土的覆盖,上面竟然还长着一些草啊,野花啊…鬼才看得出来在瀑布石壁的缓坡之上藏着一条蛇。

这条蛇昂扬着身体,打量了一眼我和师父,那巨大的头看起来十分恐怖,可是它的眼神却是温和,就和那条我看见的白色‘老祖宗’一样。

就算我和师父先惹到了那条小蛇儿,再引出了这条大蛇,但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事儿就是有些‘麻烦’罢了。

在我和师父被那条大蛇打量,一动不敢动,愣神儿的同时,那条小蛇儿‘哭’的更加厉害了,那感觉就像是小辈看见长辈,受了委屈,迫不及待的告状,故意哭的更加夸张的感觉。

那条大蛇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心疼,接着我和师父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一道巨大的力量已经不可抗拒的速度快速的朝着我和师父扫来,在我和师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先后被‘噗通’‘噗通’扫进了深潭之中。

真是狼狈啊,在淬不及防的情况下,我和师父落入深潭,先后都呛了两大口水,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浮上来。

却是听见那小蛇得意的‘嘶嘶’声,和看见那条扫我们如水的大蛇,正‘严厉’的看着我们。

是的,只是严厉,却并没有半分恶意和攻击的意思….我当然知道,刚才扫我和师父入水的是那条大蛇的尾巴,速度快的惊人,我和师父才没有反应过来,如果它纯心想要伤我们的话,我和师父就不会那么轻松了,至少会感觉到巨大的疼痛。

而如今,只是被它扫入了水,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半分。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感觉到这条‘地皮’蛇的不简单,速度极快,而对力量的控制也到了一个精妙的极点。

在小蛇儿那明显让人感觉到得意的‘嘶嘶’声中,我和师父面面相觑,然后很有默契的,几乎是同时大喊到:“小丁!小丁!”

没有办法了,被蛇‘欺负’了,只能求助于小丁了。

结果没有喊几声,我们就看见小丁从那片树林里急急的窜了出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我和师父,然后转头看着那条正在得意‘嘶嘶’叫的小蛇儿,有些头疼无奈的说到:“小腾,别闹了。这是我和爷爷的朋友,是两个大好人,你不许和别人瞎胡闹。”

那得意的‘嘶嘶’声没有了,我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那条小蛇儿,它正抬着头看着小丁,眼神装着无辜,脑袋左摇右晃的似乎是在撒娇。

但小丁却做严肃状,声音比较淡薄的说到:“小腾,闷爷爷宠你,我却是不能!我们蛇门守护你几代人,都觉得要重点塑造你的品行,不做罪孽之事,尽量多造功德。等天劫来临那时,你也少受一些苦果,早日成龙。我怎么能任由你任性?!”

说完这话,小丁又朝着我们的前方,就是那条灰褐色大蛇所在的位置,躬身深深的一拜,然后换了一种恭敬的语气说到:“闷爷爷,对不起,我和爷爷的朋友给你惹麻烦了。还请闷爷爷原谅则个,让他们上岸….小丁在这里给你有礼了。”

那条大蛇看了小丁一眼,眼神中有些许的责备,但更多的是温和,然后默默无声的再次朝着悬崖上的缓坡爬去。

小丁赶紧接着说了一句:“闷爷爷,还请不要太过‘宠爱’小腾,免得它成年之日,多几分忍心和骄横。”

那条大蛇没有什么回应,过了好几秒才看见它似乎微微动了动它那巨大的头,似乎是在点头,然后就这样悄声无息的爬上了那片缓坡。

我和师父在水潭里泡着已经相当的狼狈,在这个时候,赶紧的游动上岸了,还没来得及擦身体,就再次看见了那条叫做小腾的小蛇儿此刻装嫩一般的腾于空中,摇摇晃晃,显得有些‘笨拙’的游动于虚空中,朝着小丁游动而去。

这家伙!我已经无奈了….在当时出现在刘圣王面前时,明明在虚空中移动是如此的迅速,这个时候竟然做出这么一副样子?

我和师父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见它已经乖巧的停留在了小丁的脚边,一个小脑袋不停的磨蹭着小丁的裤腿,似乎是在撒娇般的求情。

小丁颇有些无可奈克的望了我和师父一眼,然后伸出手来,语气近乎是有些宠溺的对小蛇儿说到:“好了,好了,上来罢。”

那条小蛇儿听闻小丁如此说,颇有些得意的就顺着小丁的腿蜿蜒而上,然后缠绕住了小丁的手臂,蛇头停留在小丁的肩膀,磨蹭了几下小丁的脸颊,然后头趴在小丁的肩膀上乖乖不动了。

真的是灵性十足,就算刚才故意和我们恶作剧了,我竟然对这条小蛇儿也没有半分的恶感,反到是从心底感觉到几分的喜欢,因为这小家伙的可爱竟然不下于嫩狐狸那家伙。

说起嫩狐狸,我又想起了我的傻虎…从鬼打湾出来,再次莫名的沉睡到现在,无论外界有什么刺激,竟然都不再舒醒。

我以为这个家伙出了什么事儿,很多次刻意的着急查看,但是每一次查看,都感觉到这家伙的灵魂在不停的凝实,好像每一次都变得强大了一点点,可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一章 离去


想起这个,我就忍不住有些发呆,回过神儿来,却看见小丁已经在和我师父说话,大意是无奈的抱歉之类的,而那条小蛇儿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执意的赖在小丁的肩膀上,一双眼睛里尽是无辜。

看到我回过神了,小丁朝着我一笑,说到:“三娃儿,你也差不多洗好了吧?我菜也做好了,去吃饭吧。”

提起吃饭,我的肚子就开始不争气的极度饥饿,而那条小蛇更加的激动,之前还在装没事,装无辜,此刻却是不停的在磨蹭着小丁的脸颊,小丁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我和师父,只好无奈的说到:“好吧,好吧…今天就允许你去我住的地方玩一玩。你可控制好自己,别把房子给我烧了。”

小蛇儿好像非常高兴的样子。

而在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小丁在这里的生活似乎也不那么孤独,而以己度人,好像是显得我的目光有些狭隘了。

很快,我和师父就换好了衣物,然后跟随着小丁一路走出了小树林。

在路上,小丁的话还是不少,一直在和我们说那个‘闷爷爷’的事情,说它是条善良蛇,是这一段岁月里负责守护小腾的老祖宗,不过是最闷的老祖宗,如非必要,可以趴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很多年。

其实,我很好奇这些蛇平日里要吃什么?

可是这些蛇都应该是‘蛇灵’级别吧?总之我见到的每一条老祖宗都应该比我在那片竹林里,饿鬼墓之前见过的蛇灵厉害…而那条蛇既然都可以一动不动仿佛冬眠似的蛰伏那么久,这些老祖宗应该也差不多吧?

到了蛇灵的境界,可能已经是‘食气’为主的境界,食物倒是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想起这个,我有些汗颜,如果我和师父是一心清修那种,可能对食气,辟谷那种境界还有望在有生之年达到。

可是我们好像走了另外一条路,就是以术为重的出世之路,很多圈子里的隐修认为这是一条偏路,已经偏离了修者的主道。

其实事情不是这样,清修是不沾因果,不染红尘,只强健已身,练气为重。

而入世则是累积功德,担负道义,也是一条正路,就好像弘忍大师忽然一日得证正果!

我的汗颜只是在想,蛇类虽然也是一种颇有灵气的存在,但比起人类修行不易,蛇类况且如此,穿越重重阻碍,时刻不得放松…而我在奔波中连早晚两课都不能保证了,是不是太过懈怠了?

在胡思乱想当中,我们已经走到了圣地的木屋,而没还进屋,我就已经感觉到香气扑鼻的味道,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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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说,在圣地里的这一天非常的美好,而在这样的荒山野岭,我没想到能吃到人家美味的极致。

就像这一锅汤,是那个盲鱼和不知名的菌子熬制的,鲜美到了极点,只是一口汤,竟然让人喝出了幸福的感觉…师父评价到,饱含灵气的食物,才能单纯,简单的做出来,就能引发人的愉悦。

说的好像异常高深的样子,可是我却不在乎这些理论,觉得只要好吃就是合我心意的。

我对那个盲鱼早就好奇了,所以才喝完一碗汤后,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盲鱼在碗里,轻轻抿一口,那鱼肉就滑到了嘴里…无刺,一点点腥味也没有,反倒是说不出来的一种特别的鲜美,中间还夹杂着一丝丝微弱的甜味,而且不用嚼,就感觉那细嫩的鱼肉仿佛化作了水一般,就这样滑动到了喉咙里。

接着,满口的余香爆炸在嘴里,回味悠长,这滋味我根本无法形容,好吃的我都快哭了。

就像曾经的如雪,那一手做饭的手艺被很多人称道,小丁的做法是如此的粗糙,可是如雪凭借巧手却也做不出这样滋味的食物。

所以,食材本身的味道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重要的,但是也如在一旁一边吃,一边不停啰嗦的师父所说的一般,在这世界上,饱含灵气,本身的味道已到极致的食材已经是越来越稀少了,甚至遍寻不得,恐怕这种口福也是要修几辈子的福分的。

对啊,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吃到的一顿饭,我自然分外珍惜,况且这顿饭除了盲鱼,那些菌子啊,还有盲虾啊也是无上的美味。

因为这些珍贵的食材,我和食物最后连小丁烧的一大锅干菌子和一大盘腊肉都吃的干干净净。

在这其中,那条小蛇儿也没闲着,小丁会时不时的喂它一些东西吃,这其中包括了盲鱼,盲虾和菌子,少量的,其它的东西,就如腊肉啊什么的,小蛇儿表现的再渴望,小丁也坚决不会给它吃。

除了这些,我看见小丁喂食小蛇儿的还有一些经过处理的东西,我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倒是师父一脸抽搐,颇为心疼的看着。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小丁喂食小蛇儿的竟然是一些到现在已经能称之为天材地宝的东西,只是磨成了粉末,加了一些小蛇儿爱吃的肉干粉末,用鸡蛋调和了以后,做成这个样子的。

嗯,新时代除了狗粮,猫粮,还有小丁牌特制蛇粮,只不过那些狗粮,猫粮比起小丁牌蛇粮真是弱爆了。

在饭后,师父是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了小丁一句:“小腾是螣蛇吗?”

小丁很直接的就说到:“对,小腾就是一条螣蛇,也是我们这几代守护的圣蛇,我们渴望着它在我蛇门一脉的守护下,一朝成龙!这也算我们蛇门一脉最大的心愿。”

我和师父本来就有所猜测,在真正得知了以后,才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毕竟猜测和真正证实了是有差距的。

所以,在后来一次的闲聊中,我忍不住问师父:“师父,山海经里的记载难道都是真的吗?”

“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这个我也不知道,你明白的,我华夏有一段成迷的历史得不到承认,从那个传说中的大夏就开始了…在大夏之前的炎黄时代更是不可考,但又流传了那么多典籍下来。在我道家的记载里,那是一个轰轰烈烈的大巫时代…各种神奇涌现,其实如果螣蛇真的存在,我内心才是激动的。因为,我已经开始对那个轰轰烈烈的时代向往了。”师父是如此回答我的。

而我,又何尝不对那个时代所向往呢?

人生最是留不住的是时光,在这与世隔绝,却无比美好的圣地,时光仿佛流逝的更快一些,当这个圣地如梦似幻的发出绿色荧光的菌子再次亮起的时候,也是我和师父该要离开的时候了。

“我送你们。”小丁的眼中流露出不舍,可是话语却是简单,他手上抓着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的是那被我和师父拔出的十四颗钉子。

师父说过,废物也能利用,这十四颗钉子会给我和他带来一些安全的。

“嗯。”师父沉默,而我也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句。

告别总会到来,我们这种常常需要面临告别的人,早就知道了在这一刻该如何处理。

一路上有些沉默,小丁带着我们走的是另外一条秘道…这一条秘道也是地下通道中的一条,不过和老祖宗们呆的那个秘道没法相比,但在里面,却依旧存在着各式各样怪异的蛇,不愧是蛇门圣地。

但这些蛇是没有灵性的,所以小丁带着我们走这条秘道的时候,也是带着一些小心的,竹笛不离手,还准备了一些药粉,时不时的抛洒,估计是用上了蛇门驱蛇的一些手段。

这一次在秘道里同样也行走了两个多小时,当我们走出秘道时,看见天空中的一轮弯月时,完全不知道是在这座山的哪儿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希望能和姜爷爷还有三娃儿再见。”小丁站在月光之下,飘逸的样子还是像一个翩翩公子,只是眼中流露的伤感却显得有些浓重了。

“一定会的。”这一次不是我回答的,而是师父,他是那么的笃定,而这份笃定就是他所说的所谓大时代的命运吗?谁知道?

小丁没有接话,却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卷纸,递到了师父手中,说到:“姜爷爷,地图!还有这些钉子,我会找一些蛇儿,分别胡乱的带到任何地方的。”

“嗯。”师父接过了地图,仿佛是不愿意面对这离别的伤感,带着我转身就走。

在某种时候,不需要说谢谢的,需要的只是把一份情谊记在心中!

但走了没两步,师父却又忽然回头,对着月光下还未离去的小丁说到:“我们真的会再见的,很快!”


第三十二章 师父的安排


和小丁很快就会再见吗?为什么?契机是什么?难道就是因为那个轰轰烈烈的大时代?

可是师父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前方走去,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是哪个荒山野岭,根本没有路,能这样行走也已经是不错的事。

和小丁相处的时间真的不长,但这个小时候就和我有交集,如今再因为神奇的缘分聚在一起的人,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生死都曾依托给他,所以我内心充满了不舍。

我不时的转身一直在和小丁摇手,在月光下,小丁也一再的冲我摇手,直到走过了一个乱树丛生的转角,看不见小丁的身影了,我才轻轻的放下了手,有些无言。

这种短短的时间内,产生情谊深重的事,在我身上发生了不止一次。

那第一次显然就是给了如月和杨晟,一个如今我们的感情已经深厚到超越了友情,类似于亲情了。

至于另外一个则成为了我心中的永远遗憾。

我很多时候自问自己,为什么就会对杨晟产生这样的情绪,明明相处时间就不长,究其原因,他是出现在合适的时候,毕竟从小的经历让我同学对我充满了好奇,真正走近的不过只是酥肉一个人。

而如月和杨晟,是我第一次交朋友,并且得到了友情的感觉。

记忆中那个细雨纷纷的车站,则让我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感受到了人生离别的无奈和伤感,让少年的我第一次知道了人生远不止相聚,在很多时候,离别比相聚更长。

如果在你身边有一个相聚比离别要长的人,不管是爱人还是老友,都要记得惜缘,那是莫大的福分。

总之,人生中第一次的一来一去,让杨晟这个人在我心中扎了根…可没有想到,会带给你伤害的人,在你心中扎下的是带刺的根,不要说拔出来,牵扯一下都很痛。

有时候夸张的表现不过是因为牵扯到了内心,而牵扯到了内心的事情,伤痛再深重,都值得自我原谅。

来时一轮明月,走时依旧一轮明月,我沉默的紧,走在我身旁的师父不禁问到:“在想什么呢?”

“在想人生的一来一去。”我小声的回答着师父,在这荒山野岭,杂声混杂,却实则寂静的环境中,我莫名的说话不敢大声,莫名的体会到了某种人处于自然中的敬畏。

而这种敬畏,不到一定的年纪,不真正的静心下来,不真正的去身处在一次大自然(非人头攒动的风景旅游区),是体会不到的。

这是人本能对于天地,对于山川河流,自然的敬畏!

“是啊,人生的一来一去很多…但本质上,生命何尝不是一来一去?可却不是简单的来时你来,走时你走..更不在于你带走了什么,而是在于你留下了什么?终究也带不走什么,只能是留下什么?可是很久很久了,很多人以为只要留下了一堆血脉,就是最大的留下了,那个人的价值在哪里?自己生命的价值闪耀在哪里?”师父的声音也很小,却仿佛穿透了层层的黑夜和荒山,在说与上天听。

“师父啊…”我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臂,和他一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荒山之中,我忽然若有所思的想起了曾在我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记的一句话:“师父,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我的摇滚范儿吗?”

“嗯,为什么忽然提起那个时候?”月光下,师父的脸充满了疑惑,却也充满了温情的回忆。

“重点不是那个时候…是后来,我不是迷上了一个叫beyond的乐队吗?你还常常骂我,唱的什么词儿,听不懂,还不如听个京剧什么的?”我的脸上带着笑容,想起了遥远的过往和触动内心深处的一句话。

仿佛这些东西是充满了某种能量的存在,温暖在心中,让我在荒山野岭,充满危险的追杀和搜寻中,也分外的安心。

“嗯啊,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说重点?”此刻师父已经在一处敞亮的地方停了下来,月光洒下,稍许能看的清楚一些,师父拿出了地图,在一块岩石上铺开,拿出了小手电,看样子也是准备要仔细研究这地图了。

“重点就是,后来我有一次无意中看电视,看见了记者采访那个乐队的主唱,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向这个社会需要一些东西的时候,第一个步骤你先问你自己给了些什么给这个社会,我给了音乐’。师父,这句话曾经在我内心停留了很久,很久…”我轻声的说出了这段在我年轻时候在我心间萦绕了很久了话。

师父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问我:“是一个唱歌的说的?”

“嗯。”我重重的点头。

他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然后认真的对我说:“这话说的很好,很好!我真的希望我,亦或者是你,在走到某个必须要离开的时候,也可以这样审问自己一次,给予了什么,哪怕只是对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的一份小小责任,总之是给予了什么?说的很好啊…这就是生命的一来一去,留下了什么?”

“嗯。”我第二次重重的点头。

而师父已经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打起手电开始仔细研究起地图来。

山岭寂静夜,再一次变得寂静起来…而我不停的抛完着手中的一个竹筒,这里面装的是驱蛇虫的药,在很小的时候,老吴头儿曾经给过我一个,如今小丁再次赠予了我几个,所以走在这荒山野岭,我也不怕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会就隐藏在我脚边,靠近我了。

师父研究地图很是仔细,过了大概有二十几分钟,他才小声的叫过我,而我指了一条路。

从蔓延的群山当中,这条路有些绕了,并不是直接出山,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最快的路,在地图上我无法去丈量距离,但是如果是真的要这样走的话,我大概判断也至少要三天我们才能出山。

“师父,为什么不走这里?可以很快出山,就到有人烟的村子了啊。”我指着另外一条小丁标示出来的安全路线,轻声的问着师父。

我不知道这茫茫的山脉里有什么,小丁还要刻意的标示出安全路线,但是我相信小丁有其理由,甚至我知道这份地图已经透露了蛇门很大的秘密了,因为这些路线中,有很多直接就秘道这样存在的。

秘道不就是蛇门在这片他们的圣山中极大的一个秘密吗?可师父选择的这条路,所谓的秘道少,走在‘光明正大’的地方时多。

我不知道杨晟派出了多少力量来搜寻我和师父的踪迹,但我至少也知道杨晟这样偏激的人,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搜寻我和师父的。

那么走在‘光明正大’的地方不是很危险?就算准备工作做的再好,也有那么一些几率的确是会遇见的啊!

“这样选择,是有两个原因的,先说一个比较明显的原因吧。那是因为这个村子几乎是从这里出山最近的一个地方,非常明显的靠近这片山脉的村子…我们入山的位置其实离这里也并不算太远,从地图上的标示来看,大概也就20几公里。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安全距离。试想,杨晟如果带人埋伏在这里怎么办?”师父看了我一眼,说出了第一个理由。

我仔细想了想,也对,按照惯性思维,人多半都会选择这个村子出山…就算不是,敌方如果搜索无果,在那里设下一些人手埋伏也太正常,至少有备无患。

这样想着,我点了点头。

而师父则继续说到:“我选择的出口是一段路段,这样的路段围绕着这片山脉很多,出其不意的路段,自然可以破了他们预先的埋伏。不过我也早就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这样都倒霉遇上了,那也是没办法,但至少我们在山上可以远远观察情况,再退进深山里,也算是一条预防的小措施吧。最重要的是这点,这里距离这段秘道很进,我们还有摆脱的机会。”

说话间,师父手点着地图上的某一点,若有所思的样子。

“哦,师父,这就是你选择的两个理由?”我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心中却是有疑惑,类似情况的路段不是没有,为什么偏偏是这段?或许是巧合?

而这个路段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却不是进入藏区最快的路段。

“当然不是!”师父很简单的说到:“我还没说第二个理由了,第二个理由是因为我准备带着你,下个目标是取道湘西…先去那里啊!”

什么?不是说好的雪山一脉吗?怎么是去湘西?


第三十三章 搜索


我有时觉得我真的跟不上师父的思维,跳跃的厉害。

就比如此刻,忽然就从雪山一脉转到了湘西…让人摸不着头脑。

“师父,不是说去雪山一脉吗?为什么就成了湘西?”我没法跟上师父跳跃的思维,也就只能这样直接问了。

师父看了我一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最终的目的地自然是雪山一脉,但在这之前,我们去什么地方?我说过吗?”

“可是,师父…”我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无力的发现,师父的话我真的无从辩驳,事实就是如此啊,师父只是说去雪山一脉,根本没有说过在中途会不会去别的什么地方。

“哎,我姜立淳聪明一世,怎么教出来这么笨一个徒弟。这就是命啊…”师父对月长叹一声,满脸惆怅的样子…他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埋汰’我。

我在心中暗骂到,那么爱演,怎么不去拍电影?好歹出名了,大姑娘不是随便看?

可惜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当着师父的面可是不敢说的,否则他说不赢,直接就是巴掌伺候了。

所以想了想,我很老实的不搭他话,而是直接的问到:“师父,那我们为什么非得去湘西走一趟?”这样直接转成严肃的话题,让师父自觉无趣,简直是收拾他的最好办法。

“你忘了强子吗?”师父斜了我一眼。

“强子在湘西?”怎么师父会比我清楚?当日小鬼一战,和强子分别以后,我陷入了连续的奔波,想起来真的是好久没有强子的消息了,也没具体的去打听过强子在哪儿,师父却知道,不是太奇怪了吗?

不过,我确实是没有忘记强子,如果是平常的生活,我肯定常常联系他,可惜我常常所在的地方都非正常….

“他应该是在湘西。这个轰轰烈烈的大时代,该参与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承一,就像一个人的命运应该是征战沙场,总会遇见自己的将领,巧合的就像命运的既定!承一,我老李一脉担负着某种道义,而这也是你的命,你从小到大接触的人聚合在一起,也是偶然中的必然….其实这也是一种传承啊,就像你认识的人,大多是从我这一辈就开始的交情。”师父忽然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我却一时间不能理解。

之前,我是觉得我们面对杨晟势单力薄的,可是如今,才遇小丁,又上湘西…恍然回头,我也觉得我身后站着很多人啊,这些都是生命的际遇。

“可是,师父,真的就在湘西吗?那个什么大时代如此之悬?能让强子都在湘西?”我看着师父,惊奇的问了一句。

师父直接踢了我屁股一脚,对我吼到:“悬个屁!强子师从大巫,巫术虽然很多大传承都断了,但事实上和道术相比,一样是博大精深。你以为不要用一生来学习吗?每年夏初到秋初,强子都会在湘西的深山寨子里学习巫术的。”

是这么一回事儿?我有些汗颜,发现我对强子的了解,真的不如我师父那么多。

在这个时候,师父已经收起了地图,熄灭了手电,对我说到:“走吧,也不知道要在这大山里行走几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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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赶路,白天休息,是我和师父不得不做出的选择,毕竟白天视线较好,远远的就会看见我和师父了,两相权衡之下,我们只能选择夜晚赶路。

而且,在夜晚赶路,为了怕暴露目标,我和师父还不得不摸黑,只能借着月光赶路,更是一件‘凄惨’的事情。

两夜下来,对比地图,我和师父才走了短短的一小段路,按照这样的脚程,我们走出大山,走到师父既定的目标,恐怕得十天,亏我之前还想着三天就能走出这片茫茫的大山。

这一天的白天,在清晨就下了一场雨,到我和师父上午找到了休息的地方时,已经是狼狈的全身湿透,被脚下的泥泞滑到了好几次。

好在重要的东西都收在了怀里,就比如小丁给的药粉,说起来我和师父匆忙的出逃,身上也只有这个东西算得上重要了。

我们休息的地方,是一个枝繁叶茂的树上,在荒山野岭的日子,根本什么都不能讲究,想要找一个干燥点儿的山洞都要靠运气,能有一颗大树让歇脚也算是很好了。

毕竟我们是不敢直接在地面上休息的,万一遇见了杨晟的人躲都来不及。

这样的日子多少有一些狼狈和憋屈,可我和师父却从来没有提起这茬儿,就像黎明到来之前都会有最浓重的黑夜,我和师父有着那么重的希望,忍耐也变成一种乐趣,又何不苦中作乐?干嘛老提丧气的事情?

我们想的最多的只是,很幸运啊,两天赶路都没有遇见过杨晟的人。

其实,我没告诉师父的是,这样和他相依为命的日子,在失去过后,我更加的珍惜,哪怕只是亡命天涯一般的逃亡。

我们所在的大树,树干很粗,我和师父分着吃完了一块小丁给我们准备的肉干,和干饼以后,就用身上能用的东西把自己绑在了树干上。

就算树干再粗,也注定了我们不能躺着睡,免得睡着了一个翻身,就摔了下去….我们只能趴在树干上,两腿夹着树干,这样就相对安全了许多…至少睡着了,不小心掉落的话,用东西绑着,我们一下就会醒来。

“承一,再坚持坚持,走入秘道以后,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至少吃顿热食了。”师父忽然这样对我说到,尽管他掩饰的很好,但是眼中的心疼却是掩藏不住的。

有一句话说,父母对儿女的心思总是绵长的,只要他们在,哪怕儿女也已经是老人,在他们眼里也是值得心疼的孩子。

我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师父竟然自然流露出对我吃苦的心疼,这样的心思就和父母的心思一样绵长。

我很疲惫,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也压抑不住睡意,特别是当感觉到师父的手习惯性的摸了摸我的头发时,那困意更是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一下子就包围了我。

心中带着师父关怀的微暖,我迷迷糊糊的应了师父几声‘嗯’,竟然这样趴在树干上,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那一刻,我终于理解急行军时,那些士兵为什么随地一躺,哪怕五分钟,都能深深的睡一觉,甚至做梦!

这一觉我睡的很沉,感觉有好几次我都从树干上滑了下去,幸好被绑着,一下子让我清醒了一瞬,我又会趴好继续睡,幸福的是有小丁的神奇药粉,我们洒了一些,在这深山里,竟然没有任何的蚊虫来骚扰我们。

原本是湿淋淋的衣服,有些冷,睡着睡着,竟然也感觉到了温暖的意思,尽管是在深沉的睡眠中,我也恍惚觉得这是太阳出来了。

这趴在树干上的一觉,竟然让我睡出了幸福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幸福却被背上不停推搡的手给打断了….我有些不耐烦的挥手,可是那一只推搡我的手仿佛是更有耐心,不停的一直推搡着我,直到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看见是和我头对头睡着的师父,在推搡着我。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睡了,而是坐在树干上,神情严肃而郑重,而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师父已经给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难道…我的睡衣一下子全然消失,眼睛也一下子睁开了,刺眼的眼光晃得我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

可是眼睛模糊,却不影响听力,随着意识的清醒,我一下子就听见了从树林中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还有那种不经意聊天的声音。

“算我们这个小队倒霉,被派到那么远的地方?你觉得能搜到那两个麻烦人物吗?”这是其中一个男人抱怨的声音。

“能不能搜到,还是得尽力搜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上面那些大人的能力,咱们不尽心,难保他们不知道啊。”这是另外一个男人无奈的声音。

“这我知道啊!可是咱们搜到了..说不定小命也没了,要知道,这俩人可是从刘圣王的手下逃出来的啊,不知道搞了什么鬼,弄来了漫山遍野的蛇….”说完,这个声音顿了一下,用一种有点儿怕的声音说到:“不要说这蛇,看着也是吓人,不小心被咬一口,后果难料啊!何况这山里没被发现过的怪蛇不知道有多少。”

“别说了,好好搜吧。”又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显得冰冷平静了许多。

终究,我们还是遇见了杨晟的人!可是….尽管是有几率遇见,为什么偏偏就那么巧合的遇见了,还是有意搜索?

我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原本吊在树干上的腿,也下意识的收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隐藏的重要信息


那个声音有些冷淡的男子说话了,这群人就没有什么‘唧唧歪歪’的废话了,开始在这一带仔细的寻找起来。

我和师父的位置是在一棵大树上,是今天早晨费劲才爬上来的,所以视野很好,随着他们搜索范围的扩大,我们已经渐渐能看见这群人,而我们在大树树荫的遮盖下,他们如果不借助专业的工具,刻意的朝着这课树看的话,是找不到我们的。

这是一个六人的小队,每个人都穿着野外服装,在这么热的天气下,袖口裤腿都扎的很好,看来没有少受蚊虫的困扰,他们可能也真的是怕杨晟,搜索的也异常尽心,目力所及之处,明明是无人的地方,他们也会把灌木丛,草丛扒开来看看,甚至树木下也会看一眼,摇晃一下树木。

这种尽心尽力的搜索,看得我心中焦急,如果是这样,他们迟早会搜索到我和师父的。

如果说被这群人发现,就算我和师父不是巅峰状态,也一样可以脱身,我怕的重点是在于这群人层出不穷的手段,会立刻就把发现我们的消息,和我们的具体位置传了出去。

我和师父毕竟还是人,靠的是两条腿走路,就算能潜入秘道,总是要出来的吧?如果杨晟收到消息,把人重点都集中在这一片区域搜索,我和师父迟早….除非我和师父像珍妮大姐头一样,可以飞起来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形势很严峻,在雨后伴随着蒸汽,有些闷热的阳光下,我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挂在了额边。

看了一眼师父,他的神情也流露出些许的焦虑,看样子也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就像他说的,就算是算无遗策,但是成事在天,我们偏偏就这么遇上了,能有什么办法?

为今之计,只有暂时蜷缩在这树上不动,期待着能侥幸的躲过,,无论如何,这个可能总还是有一定的概率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群人搜索的异常仔细,可能大半个小时吧,也不过搜索了方圆几十米的距离…但渐渐的也朝着我们这边靠近了,而且人员也在渐渐的收拢,当他们再次聚集的时候,已经离我和师父藏身的大树不远了。

我不知道此刻的时间,不过抬头望去,太阳已经西斜,看来也是下午要近黄昏的时候了吧,这样一想,这一觉睡的时间也不少了。

“队长,现在也已经快6点了,咱们搜索了快一下午了,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在树下,其中一个队员说到,听声音就是刚才劝解那个抱怨之人。

“嗯,休整一个小时。7点钟,把下一片限定的区域也搜索一次吧,晚上10点我精神比较好,可以加大搜索范围,不要想偷懒,你们是知道上面的手段的。总之这三天,这一片区域,我们要反复的搜索。”那个队长原来就是那个声音比较冰冷的人,怪不得他一说话,其他人都不敢说什么了。

我躲在树荫后,看见那个队长如此说,那些队员都流露出苦不堪言的样子,可是面对队长的威严,这些人也不敢挑衅,只能默默无言的算是默认了。

另外,我还敏感的注意到这个队长也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难不成也是杨晟培养的….那种类似于僵尸的怪人?怪不得一到晚上就喊着精神比较好…就像我和师父一路行来,那些人也总是白天休息,夜晚赶路,不是说白天就不可以活动,而是白天总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除了刘圣王!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吗?我一时间还想不透彻!

我都不敢想象杨晟到底培养了多少这种怪物出来,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啊!

说过了休整,这些疲乏到了极点的人一下子都东倒西歪的席地而坐了,只有那个队长好像很有精神,站的笔直…来回的走着,还时不时的扭头看一看周围。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穿着实在太热,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人对那个队长说到:“队长,实在太热了!我们去那棵树下休息吧。我看那树下面比较平整,也没有什么杂草,我们也好凉快一下。”

听闻手下的人这样说,那个队长抬头看了一眼我们藏身的这棵大树,我情不自禁的就缩了一下身体,毕竟有些心虚。

好在那队长很快就低头说到:“那好,就去那边吧。你们不要只顾着休息,赶紧把晚饭也吃了罢。”

说话间,这行人就真的来到了树下,然后开始了他们的休息和晚饭。

我和师父简直是无奈,这就算是运气坏到极点的遭遇吗?按照这群人的习惯,会不会我们所在的这棵树就是第一个被搜索的目标啊?

而这些人暂时还不知道他们的目标就在他们的头顶,还在若无其事的说着话,其中那个之前抱怨的人,在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对身旁的人说:“你说咱们这几天在这里能找到那两个人吗?从昨天开始,咱们就把这片区域搜索了一遍,连地皮都差点儿翻过来了,根本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这人是活动的嘛,昨天他不来,不代表着今天,明天他不来嘛。”他旁边那个人好像有些顾忌那个队长,反正是比较油滑的说了那么一句。

“照你这么说,那也有可能他们前天就离开这一片儿了啊…谁能知道这些?咱们又不是专业的,还能发现个脚印啥的…再说,这荒山野岭的,今天上午又下了一场大雨,有啥痕迹也没了。”那个抱怨之人有些强词夺理的意思了。

不过,他倒是乱说对了一点儿事实,那就是我和师父走的都非常小心,尽量没有留下活动的痕迹…或许是这场雨帮了我们,但更多的原因在于这茫茫的荒山野岭,只要有心的小心一点儿,要掩藏活动过的痕迹太简单了。

我沉默着,而树下除了那个抱怨之人说话,竟然一时间也没人开口,好像是有什么顾忌一般。

可是那个抱怨之人却是不依不饶,继续说到:“把我弄到这里来,真以为是什么好事儿?说什么那两人自诩正道人士,不会轻易杀人,发现了他们也就是大功一件…其实就是在这荒山野岭当无头苍蝇吧?有这闲工夫,我不如跟着我叔父多练练,多学学…”

“第一你可以闭嘴,第二你可以现在马上就走,你敢吗?”在一片沉默声中,那个声音冰冷的队长终于开口了。

站在他的角度来说,那抱怨之人说的话的确也是过分了,最少能影响到他手下那些人的人心了,如果不开口阻止,那才是怪事一件。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不闭嘴,你拿我怎么样?而且,你让我现在一个人离开,在这荒山野岭中,你是想害死我吗?你什么居心?”那个抱怨之人毫不示弱的说到。

我是一个局外之人,此刻还处在危机之中,不过看到树下这一番争吵,也不禁觉得有些意思,至少再笨也能感觉到这个说话嚣张之人怕是有些背景了。

“张正,既然我是队长,在外的一切决定自然是由我做主。你不要以为你叔父是一个圣将,就能保你的一切。在咱们这里,规矩是什么,想必你也心知肚明,到时候我说你故意影响人心,破坏搜索行动,你担的起这个罪吗?你叔父能保的住你?况且,我有没有说谎,你以为两位圣祖会不知道?”那个队长面对那个叫做张正的挑衅之人,态度也强硬了起来,而且丝毫不留余地。

我在心中暗想,这杨晟到底是想做什么?圣主,圣王,圣将的?难不成他还想在修者圈子里建一个‘朝廷’不成?

我在这边暗想着这些事情,而树下,那个语气嚣张的抱怨之人,也变得沉默了。

或许是这个队长的话真的威胁到了他,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可是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忿忿不平,毕竟他的叔父是一个什么圣将,如果真的让这个小小的行动队长给威胁到了,岂不是很不甘?

但那队长是个聪明之人,我都能感觉到的这个人的情绪,他又如何感觉不到,或许是不想太过得罪这个叫张正的人,他忽然开口说到:“张正,你师父是堂堂圣将,这手下的人又怎么会不关照你一点儿?你看看我们这个小队的人,哪一个又不是有点儿背景之人?只不过你的背景最大罢了。你仔细想想,这其中没有一个原因吗?”

“什么意思?”那张正显然被这个队长的话挑起了兴趣,连抱怨和忿恨都忘记了,一心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

而我和师父也同样对这话感觉到了好奇,我总觉得,接下来这个队长会说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而事实证明,我这样的直觉是对的,在强大的灵觉之下,我的直觉几乎都没有出过什么错误,这一次也是。


第三十五章 神秘人物


面对那个叫做张正的人,那个小队长也没有隐瞒什么,而是非常直接的说到:“搜索自然是一件苦差事,但是这两个人圣主非常在意,发现了自然就是大功一件,苦差事中也有大契机。”

“这不是废话吗?你就和我说这个?”张正明显是不满意了。

“这自然是一句废话,但是我重点要说的不是这个,重点是我说这片区域,这几天的时间内,我们几乎有必然的把握能搜索到这两个人,你们怎么想?”这句话无疑是一个重磅消息,炸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树上的我和师父。

其实我和师父一直以为他们出现在这片区域,只是巧合,只是杨晟洒开了大网,恰好也布置了这一片区域而已。

我没想到一个小队长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找到我和师父是必然的事儿?这背后蕴含的信息量可就大了。

我不相信什么事情是必然,就算命运还充满了支流….但偏偏这样的事情就是这样巧合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显然和我同样不信的还有那些所谓的队员,在震惊了以后,开始议论纷纷,特别是那个张正,有些怀疑的说到:“你该不会是骗我吧?凭什么要这样说?那么肯定?”

那个小队长冷笑了一声,从地上站起身来,说到:“我这样说自然是有证据的。”

“你该不是说那些安插在他们身上的秘术吗?那根本就是他们的诡计,因为我们已经先后发现了不少…这只能证明这两个人还活着。”那个张正也变得有些激动了。

如果说这大功一件看着有些希望,到头来又变成了镜花水月,岂不是很让人失望的一件事情?

“看来你的消失很灵通啊?”那个小队长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而是颇有深意的对着张正说了那么一句。

“我叔父自然也是会叫人关照我,随时给我一些信息的。”张正急忙的争辩到,涨的脸红脖子粗的,看来他还是很在意自己这个身份的。

“可是我要说的证据可不是这个…而是你们都知道两位圣主之下,有十八位圣王,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在圣主和圣王之间,还有一个人,他的地位可是高于圣王,仅次于两位圣主的。”那个小队长的声音变得神秘了。

“什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我叔父会不知道?”张正因为激动,声音都变得有些尖厉,只不过在激动了以后,他稍许的冷静了几分,又追问了一句:“再说,这和我们搜索这件事情,有什么必然联系?”

“呵呵,你不知道的事情就多了。”那个小队长来回走了两步,才望着张正说到:“的确是有那么一位存在的,而且这位存在在卜字脉的建树可不是常人可比。那两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可是那个存在亲自透露给圣主的消息。你们现在明白了吗?”

“是真有这事儿?”张正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而我和师父则是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看得见的,明确的敌人自然是可以防备的,甚至知道他们一些性格弱点,可以针对性的想一些对策。

可是这种看不见的敌人,甚至还精通卜算?!想起都让人内心颤抖…而且他是谁?了解我和师父吗?我和师父的行踪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他出于对我和师父的了解,得出的结论!

还是通过那卜算之术得出的结论?

但是无论哪一种,都对我和师父是极其不利的,第一条对我们的了解就不说了,想想,这种了解建立在什么基础上?非得是熟悉我们的人才行啊!而隐藏在身边的敌人不是最可怕的吗?

如果是第二条,也相当可怕,修者原本就是逆天而行的存在,所以命运在一定程度上是‘乱’的,不是说修者就没有天道给出的命运,而是说修者原本就是想跳脱命运,才选择修行这条路…所以命运的可能,也就是支流就更加的多,有时会有细枝末节脱离命运河流也不一定,所以算修者的信息,是普通人难度的至少十倍。

而修行的程度越精深的,那么被卜算的难度也就越大,我和师父怎么说也不是‘菜鸟’,再加上李师叔虽然已经去世了,但好歹承清哥也不会完全不做防备工作,我们的命格其实都被承清哥在竹林小筑时,抽空用秘术遮掩了一番。

承清哥的功力在命卜二界自然算不上顶级,可是我李师叔却是鼎鼎大名的存在,所以承清哥在年轻一辈中绝对也算翘楚….

这种种情况加在一起,如果有人用卜算之术算出了我和师父的行踪,那不是很恐怖吗?

此刻,已经是夕阳漫天,太阳就快落山,温差原本就有些大的荒山野岭也吹来了阵阵的凉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我越是想,越是身上发冷,竟然在后背冒出了冷汗。

我下意识的看着师父,师父也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却充满了不敢肯定的疑惑。

我罕有的看见,师父的额头也挂着汗珠…相信他也把事情深想了一次,得出了和我相同的结论!只可惜在此刻,我们根本不能交流。

相比于我们的担心,树下的那些人可就是高兴了,他们的话语络绎不绝的响在耳边,我和师父都懒得去注意了,知道那个张正又冒出了一句话:“修者的信息难以卜算,这是公理了!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物,就算没有战斗力,光凭借这份能力,得到一个高地位也绝对不是难事。我自然是相信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这种瞎话你可不敢乱编….可是,为什么这么大一个消息,我叔父不知道,偏偏是你知道呢?而且怎么那么轻易的透露给我们?”

那个小队长看了张正一眼,然后说到:“你们一个个都是有背景之人,为什么偏偏我是这次行动的小队长?我的消息渠道自然比你们广…至于为什么敢透露这个消息给你们,是因为这个消息也不用再隐藏什么了,在不久以后,圣主自然会亲自宣布这个神秘的大人的。知道了吗?”

这个人要浮于台面之上了?为什么?隐藏在暗处不是更有利吗?我和师父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那个小队长也知道的够多了,再多消息他要是知道,我都会怀疑是某位圣王亲临了。

但是,圣王可都是活生生的人,绝对不会把自己弄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那个小队长我观察了一下,绝对不是人了,不是因为面具,而是因为吃东西,他竟然和一路看守我们的几个人一样,爱吃生食!

别的队员都是吃的生食,而他吃的竟然是一只不知道从哪儿打来的,血淋淋的野兔。

之前,我不理解一路守护我们的几个人为什么煮东西,都喜欢煮到半生不熟,现在才明白,那几个人或者在我和师父面前还特意压抑,掩饰了一下什么的。

所以,这个小队长应该不是人,更不会是什么圣王亲临,只是一个有着深厚背景,却懂得低调的不简单人物。

显然,我想到了这一点儿,那几个队员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向小队长的表情就变得不一样了,特别是那个张正,竟然从嚣张变得有些畏惧起来。

但那个小队长却毫不介意的样子,对张正说到:“如果不是想大家卖力,我自然也不会说出这些的。其实背景什么的都无所谓,自己要有能力和功劳,才能在组织里站稳脚跟…重要的是,在自己没有强大之前,要学会低调,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个小队长刻意的拍了一下张正的肩膀,显然是一副不计前嫌,还提点张正的样子…这个张正一下子就感动了,做出一副哽咽状,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和师父已经无心去注意这一幕了,也更不在意这个小队长刻意收拢人心,开始在组织里现在就培养自己势力的行为。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我们自己就心乱如麻,更重要的是现在就快过去一个小时了,等下搜索开始,要怎么脱身?就算杀人,也堵不上这些人的嘴,更何况,在这些人眼里,我和师父已经被定为了不会杀人,只会带来大功劳的人物。

而在树下。

“好了,好了,不必过多的在意…”小队长随便安慰了张正两句,然后正色到:“已经快7点了,大家精神点儿,为了大功劳准备出发了吧。”

就要开始了吗?我全身的肌肉不自觉的开始紧绷,等一下是坐以待毙,还是主动出击,可能就是我和师父唯一剩下的选择了。

毕竟他们如果不靠近这棵树,我们还有一点点机会…如果开始搜索,他们….我心中苦笑,忍不住随便的看向远方什么的,想缓解一下心中的压力。

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我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是预料之中会有的转机!


第三十六章 脱困


因为我看见在距离这些人不到两百米左右的缓坡之上,有一条巨型的巨蛇正朝着这边以正常的速度游动过来。

这条巨蛇的身形是那么的熟悉,黝黑的蛇皮….那不是曾经我在秘道中遇见过的那一条所谓‘性格调皮’的老祖宗吗?

小丁说过会给我们‘保驾护航’,我没想到他竟然把老祖宗给请来了。

我看见它,心中激动,因为老祖宗给我的感觉都是懒洋洋的缩在秘道里的,如今忽然出现在这里,一定就是为我们解围的,至于为什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恐怕只有以后问小丁了。

但同时我又有些微微担心,因为我们当初逃脱就是依靠的蛇群,老祖宗就算为我们解围了,会不会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杨晟还是会重点关照这片区域?

不过,有的转机总比没有好,在树下,这些所谓的队员已经开始陆续的收拾,穿衣,准备出发了。

师父和我的面色都有些微微激动,因为我看见了老祖宗,师父在我小心的提醒下,也看见了老祖宗….我们知道关键的时刻就快到了。

“张正,这棵树这么大,我们按照老办法,爬到树上去看吧。”树下,那个小队长已经开始开口吩咐了。

“好!昨天我们也探查过这棵树,还真是在,在这荒山野岭也能算头一份儿了。”张正在被小队长大棒加甜的收拢了一番以后,态度已经殷勤恭敬了许多,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个小队长的手段,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可是我却没有心思去佩服他这个,只是在心中暗自侥幸…我之前还抱着一点点希望,他们会放过这棵大树,原来对于这种‘大型目标’,他们采取的办法竟然是直接上树搜索。

是啊,这种枝桠很多,又枝繁叶茂的大树,在树下能看清楚什么呢?

树下,小队长和张正的一问一答之间,这些队员已经纷纷开始打开背上背着的行囊,拿出绳子之类的东西,看样子是准备爬树了。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巨大的动静传来,调皮老祖宗终于现身了!

这声动静我觉得应该是老祖宗刻意弄出来的,之前它爬行几乎就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我不知道是不是蛇一旦有灵,爬行起来就算如此巨大的身躯,都会如此安静…总之,我只知道老祖宗是刻意为我和师父解围。

这一声动静我和师父在树上听见了,树下这些人自然也都注意到了。

第一个看见老祖宗的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啊,蛇!’就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老祖中,毕竟在秘道中光线有限,所见的也有限,这时,在自然的光源中,我这样清楚的看见老祖宗,心中也觉得颤抖!

太大了…会不会有五十米?这个长度说出来会不会太过吓人?说是一条龙,是不是也有人相信?我目测光是它的脑袋就有半个人那么大小了…而且在它刻意的‘发怒’之下,脑袋之下竟然出现了类似于‘翼’的东西,简单的说,就像眼镜蛇脖子是扁的那种造型!

张口的大嘴,锋利的尖牙,蛇眼中是阴冷而沉静的目光…让人看一眼就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这和在秘道中‘逗’我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想如果让我陡然发现身后出现一条这样的怪蛇,我想我的表现比树下那个第一个发现的队员好不了多少。

“快退!”相比于看见老祖宗惊慌失措的队员们,那个小队长就要镇定许多,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喊出一声快退。

可是退的及吗?相比于我和师父,老祖宗要干脆果断的多…在这些人稍微反应过来之际,张口竟然就吐出了一股透明的液体…我不知道这液体是不是毒液,但是在老祖宗喷吐出这种液体以后,空气中竟然有淡淡的刺鼻味道。

我只是吸了一口,竟然感觉鼻腔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捂住了鼻腔。

而这液体的速度极快,在老祖宗的刻意控制之下,异常准确的落在了一个队员的身上….

“啊!”那个队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上就开始发出‘嗤嗤’的声音,然后冒出大股大股的白烟,他一下子就开始在地上翻滚,连惨叫都再也发布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嗓子受到了这种液体的‘荼毒’!

我一转头,有些不忍心看下去,这液体无疑就是厉害的毒液了,我没想到竟然有类似于‘王水’的效果,那个被喷中的队员竟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这样‘腐蚀’了!

是有些太过残忍了,那些队员,包括那个小队长在这种惨烈的气氛下,都吓得有些愣住了…在这种时候,不仅是我不忍心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被毒液迅速的腐蚀的都露出了白骨,就连师父也看不下去,微微别过了头。

毕竟老祖宗还是蛇类,杀人对于它来说,可能就和捕杀猎物没什么区别…可能是因为‘修行’的原因,它不会轻易的造杀孽,避免以后的天劫会来得异常厉害,可是该出手时,它可没有人与人之间那种‘怜悯心’。

但是又怎么样?有的人可能残忍起来比蛇类更加的残忍,至少老祖宗是干脆利落的杀死了这个人。

在反应过来之后,这些队员开始鬼哭狼嚎一般的发出了惨叫,然后连方向都分不清楚的开始四散逃开,看样子每个人都恨不得自己长出了八条腿,只要比别人跑得快就行了。

那个张正在这种时候,竟然稍微保持了一些清醒,坚定不移的跟着小队长跑,但是这种清醒恐怕也是他的极限了,他带着哭腔边跑边说:“听说不少小队都遭到了蛇袭,我们为什么也会遇见啊?不是特别的关照我们吗?为什么啊?为什么?”

仿佛只有这样喊才能缓解他的压力,但是那个小队长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收拢人心了,只顾埋头快速的在这山林中奔跑,可能因为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他的奔跑速度比起那些队员快上许多,渐渐的就和张正拉开了距离。

而张正却是哭喊的更加厉害,山林中回荡着他一连窜的为什么?

不过,他们这样的情况,我和师父自然是不会去管,可是这个张正的口无遮拦多多少少再次为我和师父带来了一些信息,那就是这些所谓的搜索小分队很多都遇见过蛇袭。

这让我和师父不得不感叹一句小丁的有心了,为了避免某种情况过于‘突兀’,他竟然安排了这么多场的袭击,全力的保住我和师父。

看来当年他爷爷对我师父的承诺,小丁也是在尽心尽力的做!

可能是这个老祖宗故意的,总之在这些人跑了一定的距离后,它才懒洋洋的开始追击,这样做显然是为了给我和师父脱身的机会,免得在这茫茫的山林中再遇见这些四散逃开的人。

其实它可以果断的将他们全杀了,但到底是一条修行已经到‘蛇灵’级别的大蛇,它果然还是不想造太多的杀孽。

只是简单的行动,就可以看见这老祖宗的智慧…我相信在那之后,它一定会刻意的驱赶,将这些人赶出我和师父将要行进的路线吧。

我和师父在树上等待着…这些太阳已经完全的下山,天空渐渐的变得灰蓝,剩下最后几丝白天的光亮,而刚才还喧闹的山林也变得渐渐寂静下来。

“走吧,承一。”师父长舒了一口气,大致确定了一下情况之后,这样对我说到。

“那老祖宗真是厉害。”在缓过来以后,我发现我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了,这种毒液连树下这个修者都没有一点点抵抗能力,而且喷出之间又那么迅速,不是厉害又是什么?

“想想不管是我华夏的龙,还是西方的龙,在描述中都能喷吐一些什么吧,华夏的龙可以吞云吐雾,西方那个叫龙息!这条蛇灵的毒液带有如此浓重的气味,闻着都觉得火辣辣的,怕是…至少要到真正成蛟的范畴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蛟,蛟也分三六九等的。”师父只是这样给我解释了一句,然后率先朝着树下爬去。

我也赶紧朝着树下爬去,蛟也分三六九等吗?我想起了月堰苗寨的护寨之蛟,又想起了很多很多,真的发现这个世界太大,而我的眼界太小….

此时,夜色已经渐渐浓重,夜色中,师父已经在树下等我了,我跳下树去..两师徒再次在茫茫的夜色中出发…朝着未来的路上,继续的脚步不停。

但愿,这种陪伴能够持续到我时间的尽头。


第三十七章 他出现了


在山林中穿行的日子,所受的苦也就不必一一细言了。

不过,换个说法,我和师父也应该感恩,至少有了小丁的特殊药粉,我们没有受到山林中最常见的蛇虫鼠蚁的骚扰,应该说光是这样在山林中穿行的苦楚就少了一半。

而在老祖宗为我们解围一次过后,我们也再没有遇见什么搜索小队,我估计是我们大部分时间穿行在秘道的原因吧,是的,除了前五天,后面将近一个星期的行程,我和师父几乎都是在秘道中穿行。

至于这最后一次,我们在秘道中呆了几乎两天,才走出这条长长的秘道。

出来的一瞬间,外面刺眼的阳光几乎晃的我眼睛都睁不开,到底是流了好久的眼泪,我才适应了这种刺眼的阳光。

看看周围,再次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师父在我身旁打量了半天,忽然开口说到:“是了,差不多已经快走出来了。”

“师父,你还没看地图,怎么就那么肯定?”说话间,我抓了抓脸…这将近小半月的时间,我和师父都在山中穿行,吃上一顿热的熟食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更别提什么洗漱的问题了,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们只想快点儿走出这深山。

所以,现在我和师父的形象应该比乞丐还要糟糕,头发打结,满脸胡子,衣衫也破破烂烂,就是因为太久都过的是这种野人日子,我感觉全身上下都痒痒。

“傻子,你看植被啊..靠近人烟的地方,植被总是要稀疏一些的,这是经验之谈。”师父说话间也拿出了地图,不是很肯定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这经验之谈是不是扯淡?

“唔,不错,翻过这匹山头,咱们就应该到地方了。山下就是大路,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师父收起了地图,忍不住一边笑一边说到,毕竟在山林里穿行了太久,还是很想念人间烟火,这是人灵魂里的本性,想要摆脱,太难。

师父笑着,我也开心,忍不住跟着师父傻笑…而我心底太渴望能吃个炒菜,洗个澡什么的,一边笑着,一边就拉着师父朝着前方快速的走去。

这半个月习惯了翻山,所以就算没有路的山路对于我和师父来说也等若平常了,在刻意加快脚程的情况下,我们很快就翻过了这座山头。

山头下方就是一个缓坡,坡下就是一条蜿蜒而行的公路,在公路的另外一旁,是稍微缓和的洼地,间隔着稀稀拉拉的农家房屋。

我和师父站在山顶上,见到这一幕,就忍不住激动了,毕竟是久违的人间烟火啊。

激动的对视了一眼,我和师父立刻就朝着山下跑去,至于跑下去要做什么,到底是在公路上拦一辆车,离开这里,还是去农家小院休整一下,几乎是全无计划。

因为跑的太急,我和师父都先后摔倒,然后顺着缓坡翻滚了好几次,要不是缓坡上的树木挡着…我觉得我和师父能一路摔倒公路上去。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顺利,可是在我心中却莫名有种危险的预感,越是接近公路,越是如此,所以在我们要彻底出山之前,我一把拉住师父,心中犹豫了!

“怎么了?”师父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师父,我是因为灵觉出色,你才收我为徒的吧?”我很严肃的看着师父说到。

“怎么忽然提起了这个?”师父原本想要与我调笑两句,但是看见我严肃的脸色,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神色也变得郑重了起来。

“虽然这里很安静,我就是直觉很危险,师父…在你离开以后,我的灵觉越来越灵验,怎么说..就是直觉危险的时候,没有一次不应验!师父,我知道你计划了很多事情,我们也快…”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师父说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只能着急的解释,总之我的感觉就是不能靠近那条公路。

而且这种危险的感觉是越来越重。

却不想师父却大手一挥打断了我的解释,很平静的对我说到:“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你是我徒弟,不管你灵觉是否出色…你说什么我都是信的。如今,你说怎么做吧?”

在那一瞬间,我心中感觉,忽然有了一种被师父依靠的感觉,我也不再犹豫的对师父说:“暂时不要靠近那一条公路,我们退一些,等!”

师父竟然没有反对意见,转身就往回走,要知道此刻这条安静的公路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只要出山了,我们就能想办法取湘西,师父却毫不犹豫的就退回了这个让我们走到‘吐’的荒山。

我很感激师父这种无言的信任和依赖,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言行,让我心理就像瞬间成熟了十岁,感觉到了肩膀上某一种重重的责任,而我终究担负起来,或者这是比师父身上更重的责任。

我们一路快速的后退,直到退到几棵小树和一丛乱草的凹陷处,我的内心感觉才稍安了一些。

“师父,我们暂时藏在这里吧。”我很果断的对师父说到…其实在这缓坡上,到处都是树木的遮挡,根本就没有藏身的必要,可我下意识的就这样说了。

面对这么‘滑稽’的要求,师父竟然也没有半句反对的意见,很平常的就藏身在了乱草丛中,也跟着钻入了乱草丛,然后趴下了,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公路,下意识就告诉我应该这么做。

说是乱草丛,其实里面还是荆棘丛生,虽然没有蚊虫骚扰我们,但那些荆棘的小刺扎在肉里,还是麻麻痒痒的,所以趴在里面的感觉其实很难受。

但是我一直盯着公路,没有任何的动作,师父也就耐心的趴在我的身旁,头顶的太阳毒辣辣的,六月的天,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汗水渐渐的就从我们的双眼滴落。

我很感谢师父没有问一个为什么,而时间也没让我等待太久…大概十分钟以后,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就传入我的耳中。

听见这个声音,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心跳加快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手下意识的就抓紧了一丛乱草,握紧了它。

“怎么了?”一直很沉默的师父,看见我这个样子,终于非常小声的开口说话了。

“师父,听见汽车的声音了吗?我觉得只要那辆汽车一出现,那危险的感觉是为什么就有答案了。”这句话是我凭借本能说出来的,但说出来以后就变成了一种肯定。

“嗯,应该是这样。”师父也给了我一种肯定的信任。

而那一辆汽车好像开得很慢,早就听见的汽车声,直到我和师父简短的交谈完毕以后,这辆车子才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一辆黑色的改装过的大型敞篷越野车。

当它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的心跳就快到了一个临界点….我一眼就看见车子上坐了八个人,其中两个人分别举着望远镜,朝着这山上山下仔细的探查着,而另外几个人看似无所事事的,但身上都散发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其中两个我认得,应该是跟在吴天身边的十大打手,不,现在应该是圣王了吧?这两个人中,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喇嘛,我记得吴天好像也很看重他,那一次出现,他仅仅站在吴天身后半步的位置。

另外几个我不认得,但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仅仅是出现在视线中,都感觉双眼被刺的生疼…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面具人。

如果说这些人我都不在意的话,那么坐在副驾驶那个人,我却不得不在意了,不要说别人,就是他一个人出现,我也会因此心跳加快的…因为坐在副驾驶那个人虽然用围在领口的围巾包住了脸,戴上了一副墨镜…但是我怎么也能认出他来——杨晟!

我没有想到杨晟竟然亲自出马来到了这个荒僻的地儿…看起来,我和师父的面子还真大啊。

我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冷笑,而在公路上,杨晟忽然手一挥,车子竟然停了下来。

毒辣辣的日头下,充满了鸟叫虫鸣的山林间,我听见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第三十八章 应对之策


这样的心跳声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很紧张,原本就很炎热的天气,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我的汗水几乎打湿了全身,已经非常脏的衣服贴在身上,让全身上下更痒痒,可是这种情况下,我感觉到异样的压迫,别说去抓一下痒痒,就是连动都不敢动。

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一道目光,眼角的余光扫过,是师父的目光,这目光中是征询的意思,就像要在我这里求到一个答案,求得一个安心。

曾几何时,不…就是不久之前,这样的目光常常是我在无助的时候望向师父的,我没想到有一天,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能感受到师父这样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就像在我肩膀上压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却又激发出我内心最坚定的意志,让我瞬间的冷静下来,我觉得我长大了,师父老了,终有一天,我将是中流砥柱,成为师父的依靠,就要像师父那样每一次都没有让我失望过的依靠。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常常的吐了一口气,手掌轻轻的放在师父的背上,我没有回头,小声的对师父说到:“他们会离开的,我肯定,现在重要的是,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不离开?退回秘道里会不会更加安全一些?”师父并没有否定我的话,而是征求性的给我提了一句意见。

而我在没有立刻回答师父,在最冷静的思考以后,说到:“就在这里吧,如果现在离开,反而是打草惊蛇的举动,他们之中一定有人会发现。按兵不动倒是最好的选择。”

“承一,你长大了。”师父轻声的说了一句,声音甚是欣慰。

几乎同时,我和师父开始收敛了气息,道家气功最高的境界自然是胎息之境,我和师父做为以术为重的老李一脉,根本不可能达到这个境界,就连龟息之境,我们都不能长久的坚持。

所以,我一直没搞懂,在那个神秘的鬼打湾,师父他们是如何做到入定那么久的。

但是现在,我和师父却是同时选择了龟息之术来收敛自己的气息,在这样的气功之下,心跳,呼吸,甚至血液的流动都会变得异常缓慢,有功力的人自然还可以保持思维的活跃,不过初入门之人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我和师父都不是菜鸟,自然还可以保证思维是‘活’的,我们的气息变得分外微弱,微弱到我们身上本来有药粉的气息,蛇虫鼠蚁不近身,但在这个时候,一条慌不择路的细蛇儿竟然从我和师父的身上匆匆爬过。

估计只是把我们当做了一块冰冷,有着难闻气息的岩石吧?

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杨晟,在我和师父小声交谈的时候,他就已经跳下了车子,在车子旁边来回手动,目光也时不时的转头朝着山上望一眼,然后他转身对车上的人说话,由于距离太远,我也听不见他说些什么。

总之,在他说话以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是那两个举着望远镜的人,开始用望远镜在山上搜寻,我下意识就埋下了头,一下子把师父的头也摁了下来。

这样躲在草丛中,我的眼睛除了眼前的杂草看不见任何的东西,龟息之下,我身上的热度由于心跳的减缓,也慢慢散去….我心知肚明,道术神奇,有人可以通过神念来探查人的气息,我只是但愿杨晟这一行人中,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心中危险的感觉依旧没有减弱,可是直觉告诉我是可以抬头了,我让师父别轻举妄动,然后自己慢慢的抬起了一点儿头,然后通过杂草的缝隙,看见那两个举着望远镜的人此刻正放下望远镜,走向在公路边上正在来回踱步的杨晟,然后摇着头,正在恭敬又小心的汇报着什么?

杨晟的脸被围巾包裹着,又戴着墨镜和帽子,我根本看不清楚杨晟是什么表情,会有什么样的情绪,但是我看见他好像在听完两个人汇报以后,看似随意的踢了一脚车胎,那个车胎竟然被直接的踢穿,然后泄气,一下子瘪了下来…车身开始往一边歪斜。

看起来,杨晟是很火大的样子。

这个时候,那两个人战战兢兢的,生怕杨晟的怒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但杨晟好像没有发怒到需要杀人来缓解自己的愤怒,只是好像吩咐了一句什么,这两个人就去拿车后的备胎去了。

然后杨晟转身对着车里的人说着什么,那车上的人纷纷跳下来,目光都望向这座山上,看样子是想到山里来搜寻。

我轻轻的吞了一口唾沫来滋润干渴的喉咙,难不成第一次师父这么放手的依赖我,我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一刻我几乎颓废的想放弃!

是,这片山坡的面积是不小,搜索起来的工程量简直可以无限的延伸,但是这也要看来搜寻的是什么人?在杨晟的带领下,还有两个圣王,加上几个其他全身上下充满了危险气息的人,这样的队伍一旦上山,找到我和师父只是迟早的事情,而面对这样的阵容,我和师父就算强拼?获胜的几率又有几分?

所以,这样的情形我怎么可能不自我责怪,外加有些颓废?但师父在我旁边非常的安静,出于对于我的信任,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说任何的话,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我必须要相信自己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样的坚定意志下,我的情绪终于稍稍的缓和了下来,呼吸再次变得平稳,我的目光依旧轻轻落在杨晟一行人身上。这时,我看见之前一直在车上安坐不动的那个喇嘛下车了。

他缓缓的踱步走到了杨晟的身边,然后附在杨晟耳边说些什么?杨晟好像也是比较尊重这个喇嘛的意见,在喇叭说了几句之后,他竟然叫回了所有的人手。

在那一刻,我几乎怀疑这个喇嘛是老天派来帮助我们的了,可是下一刻,我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那喇叭盘坐在车子的旁边,然后双手怪异的点向了两旁的太阳穴,整个人忽然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沉寂了下来,恍惚一看仿佛不存在于这天地间。

这是要干嘛?我一时间猜不透,可是我的注意力全部在这喇嘛身上,一个意识仿佛在告诉我,闭上眼睛来感受。

我下意识的就遵从了自己的意识,心思全部放在那个喇嘛的身上,然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我以为我自己需要开天眼,在这种时候却感觉自己的眼前先是一黑,然后灵觉变得分外敏锐。

我知道如果开天眼就会破坏这份灵觉的敏锐,所以我尽量保持平静的心态,慢慢的去感觉,渐渐的…在我灵觉的思感世界里,我好像感觉到了那个喇嘛的存在。

我感觉一股股的神念从他的身上分离而出,然后蔓延成一片片的,最终形成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神念之触’,缓缓的朝着这片山坡探寻而来。

竟然真的让我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我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原本就汇聚在额头上的汗水,终于形成了一颗颗的汗珠,滴滴滚落在了身下的泥土里….我原本应该欣喜,我第一次这样运用灵觉。

可是这糟糕的处境如何让我欣喜的起来?

有了第一次这样的开发,灵觉好像变得更加敏锐了一些,这下我甚至不用闭上双眼,都能感觉那个喇嘛的神念开始一点点的探寻着这片山坡,进行到了什么地方?

从施展这个秘术以后,这个喇嘛的神情也变得有些严肃吃力的样子,这种秘术在辉煌的上古修者年代,被描绘的神乎其神,就是强大的修者在瞬间就可以释放神念,搜索一片地域,根据功力的强弱,搜索的地方可大可小。

我知道历史从来不乏夸张,和人为的主观意识….但我至少也明白,这个喇嘛施展这种秘术还是非常吃力的,赶上古的修者差远了。

可是那又如何?我很懊恼…就算这半吊子的秘术,我也无法破除…我要怎么解决我和师父如今的困局。

但在这时,在我的意识深处却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哼,如此强大的灵觉,竟然怕这四不像,半吊子的秘术,真是让人失望。”

这冰冷的声音我太熟悉了——道童子!


第三十九章 道童子的术法


我对这个道童子没有半分讨厌的感觉,即便知道如果他彻底出现的时候,就是陈承一本来的意识灰飞烟灭的时候,我也生不出什么讨厌的感觉。

因为他说话虽然‘讨厌’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事实上他每一次出现都是在帮我,我甚至有些明悟,在竹林小筑恢复的日子,我差点就死掉了,在那关键的一瞬,是道童子的意志拉回了我。

从根本上来说,他其实就是我,我亦是他的另外一个折射,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也很难对他有什么负面情绪,就像人要真的讨厌自己,很难,很难…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情,对自己责怪,也很多时候是一时的情绪。

道童子对我说话没有客气过,一开口那意思不是讽刺就是责怪,总之变着花样觉得我无能。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我很想大骂一句,你行你来啊…但到底自己骂自己很奇怪,也就忍着了。

可是我忘记了一点,道童子的意志一旦出现,就是融于我的灵魂,什么话我不说,就是在心里想,他也知道…所以我这种忿忿不平的想法,他当下就知道了,很是轻蔑的‘哼’的一声。

刺激的我…没办法,只能把手中的杂草握的更紧了一些!

“在当世的修行,很少有神念修行的概念了,所以涉及到神念的术法,总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你做为我的后世,在这世间,不说是灵觉第一人,但也绝对是顶级人物。从某一个方面来说,灵觉就是神念的基础,你如何要怕他那个半吊子法术?”因为深知道童子的秉性,我索性不和他做口舌之争,果然他也就很快说出了他的答案。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深知道童子的秉性,我们这种‘接触’,应该算是接触吧,根本就没有几次,但我就是那么肯定。

而道童子果然也是按照这个‘步调’说话的。

“你既然知道很少有神念修行的概念,那你说什么废话?灵觉再出色,也还是灵觉,难道还能当做神念用?而且我不会任何神念的法术!”这种熟悉的亲切让我和他说话也是毫无顾忌,他说的倒是轻松,可是关键是要做到什么啊。

“哼,无知!”道童子轻松的甩了一句这种话出来。

我干脆以头撞地,直接发泄了一般,忍住了心中想要大骂他的想法,能不能不这样啊?先*****装够了,才说个解决的办法?

道童子估计也是站在‘制高点’的位置站爽了,这才说到:“如此出色的灵觉是可以当做神念来用的,临时磨刀的办法虽然不至于让你的神念就出色了,但是集中一点儿来抵挡他这种半吊子的神念感应术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道童子一副不屑的口吻,我想我已经习惯了,稍微感应了一下,感觉到那个喇嘛的神念搜索范围已经离我们很急了,我终于是急了,在心里大喊到:“怎么办你倒是说啊,不知道救人如救火吗?”

“救人不救人与我有何关系?这人要是活的下来,是自己的缘法,非我去救,这人要是活不下…”道童子的声音越发的平静,可是在我看来也是越发的*****。

“你能不能不啰嗦?你理解的道法自然就是这样?我觉得要放现代社会,你就一个死读书的破孩子?!亏还说自己对道的追求到极致…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懂自然的含义,你去救也是他的缘法,你可懂?算了,现在解释不清楚,快说!”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几句,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有些明悟前世的我为何会有今生的轮回。

显然对道这一词的理解,无意中走上了一个‘偏激’的极致,刺激的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就因为他是我自己,说出这种看法,在这危机的极致,我也是忍不了。

我以为道童子又会来不屑的辩驳我,却不想他此刻却分外沉默…过了一会儿,我竟然脑中自然就有了应对的办法,如果运用灵觉来抵挡神念的搜索。

这种不需要我仔细去读,就像自然的刻画在我脑子里的。

我太明白这种事情也不是我‘取巧’了,因为道童子就是我的前世,就像他赋予了我前世的记忆,我会这样一个术法,就是自然的事情。好比,前世是个音乐天才,后世对音乐的理解和掌握自然就异常的快。

简单的再说就是,这是记忆,甚至不需要我去研读,去学习。

在知道这个办法以后,我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古怪了…灵觉竟然可以这样运用?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可是神念的搜索距离我和师父已经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按照这个喇嘛搜索的速度,最多不用一分钟就要过来了。

我只能一把拉住师父,小声的跟师父说到:“师父,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反抗也不要动。”

说话间,我就按照道童子所给我的方法,开始慢慢是释放自己的灵魂力,均居的覆盖在我和师父的身上,在师父那里,灵魂力甚至要微微入侵他的灵魂,覆盖到表面一层。

这也就是我叫师父无论发生了什么,不要动的原因。

按照道童子所教授的办法,灵觉这种东西如果不按照神念这个方向去修,单独剥离是很困难的,但是万变不离其宗,灵觉是蕴含在灵魂力一种的一种力量,我首先做到的就是要释放它。

接下来,配合上特殊的口诀,我需要存思….这个存思,就是让我面色古怪,然后觉得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的来源。

因为,必须配合想象,想象自己是一个什么?

说白了,道童子教我的办法,是一种利用灵觉掩盖自身的办法,原理就是灵觉强大的人可以很大程度的影响他人,就好比在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如果是灵觉稍许强大一些的,很容易就把灵觉一般的人带入自己的喜怒哀乐,很多人是有过体会的。

而修者的灵觉普遍都比现实中的普通人强大太多了,倒不是上天眷顾修者,是因为修者是要修灵魂力的,在这其中灵觉就会跟随着不知不觉的强大,所以这种带来的影响更大一些。

就好比,灵觉本质是一种强大的,异样化的精神力,和精神力不同的是,它有着对未知的特殊感应…但又没有消除精神力对他人影响的本质,甚至更加的强悍。

精神力不能化为灵觉,但灵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更为强大的精神力,只不过它是朝着神念方向去修的,这个几乎已经失传。

我必须用我的‘存思’去影响他人,这就是这个术法的本质。

我在心中暗自的腹诽着,但在下一刻丝毫不敢马虎,配合着特殊的口诀,在我的存思世界里,我不停的想象着我和师父都是一块杂草中的岩石。虽然我自己认为这也有点儿扯淡。

渐渐的,我就感觉到我和师父真的化为了两块杂草中的岩石,寂寞却也不懂寂寞,只是沧桑孤独的立在这里。

慢慢的,那个喇嘛的神念接近了…而我在存思的世界里丝毫不受影响,只是觉得坦然的在面对,我就是一块岩石…那个喇嘛的神念已经接触到了我和师父。

师父只是纹丝不动,他没有我这种灵觉,自然是感应不到喇嘛神念的靠近…只是本能的听我说的,发生什么都不要有动静。

而我感觉到那股神念扫过身体,却也只是觉得稀松平常,我甚至能感觉到那股神念其实很薄弱。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一分钟,还是两分钟,那股神念渐渐的就远离了,偏移到了其它的地方…我才按照这个术法接触的咒语慢慢的退出自己的存思世界。

因为道童子留给我的记忆特别说明了,不能强行的去退出术法,人会受到比较强烈反噬…最糟糕的结果就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简单的说,就像精神病院里的病人,会老觉得自己是只猫,或者是个什么一样。

待我完全的解除术法以后,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应了一下,那股神念已经远离了我们将尽两里,看看山下,那个喇嘛全身都开始抽搐,估计已经快到他的极限了吧。

“师父,这一关我们混过去了。”这也算是彻底的解除危机了,我小声的对师父说了一句。

“嗯。”师父的表情平静,他相信我是真的做到了,然后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了我一句:“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道童子…道童子忽然又出现了。”我对师父自然没有什么隐瞒的,但是说起这个的时候,我也面色古怪,只因为那层薄膜出现以后,我一直能在灵魂里感应到。

那薄膜明明就还在,也没有任何的裂痕,道童子是如何出现的?

“道童子?”师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然后下意识的抓住我手臂,说了一句:“承一,你….”

说完这句话,师父就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了,因为这个时候连他的手臂都在颤抖。

“师父,我是陈承一,好好的陈承一!这事儿太奇怪,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到时候给你详细的说吧。”的确,尽管已经混过去了最危险的一关,但杨晟他们还在这里,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师父看了我半天,终究还是妥协的点了点头,然后和我一起注视着下方。

在这时,那个喇叭终于熬不住了,闷哼了一声,收回了术法,然后一个起身站起来,就扶着车子开始呕吐,不管是灵觉,神念,精神力都和大脑有关,这种事情是会给大脑造成极大的负担的,呕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杨晟就等在那个喇嘛身边,等喇嘛稍微好了一些,杨晟开始和他谈话,喇嘛对杨晟说着什么,杨晟不停的转头朝着山上看来。

最后喇嘛好像比划了一下,大致应该是他搜索的范围,然后就坐上车去休息了,而杨晟则是站在车下,久久的看着山上,也不知道是在思索着什么。

这个时候,我反而没底了,难道还没有混过去?杨晟发现什么了?


第四十章 英雄汉的尴尬


我的心情又陡然紧张了起来,但让我安慰的是,我心中那股危险的警兆却是慢慢的淡去了。

而在山下,杨晟起码停留了5分钟,一直在朝着山上张望,他的脸都看不见,按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绪,但是我分明就感觉到他在张望的过程中充满了某种疑惑,犹豫的情绪。

最终,杨晟还是一个转身上车走了,但是在上车前的瞬间,他忽然又转身,朝着山上望了一眼,这一眼让我心惊胆颤,因为我感觉他分明就是朝着我和师父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在那一刻,我心中危险的警兆也大起,头也忍不住低了一低。

但杨晟到底转身上车了,已经换好了车胎的车子再次启动,朝着公路的另外一头驶去,而车上那两个带着望远镜的人依旧在举着望远镜四处张望。

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路,我和师父所在的位置是制高点,我一时间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直到车子转过了一个大转角,根本就不可能再看见我们之后,我才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师父看我站了起来,也跟随着我一起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草屑,问我:“安全了?”

我心中一片平静,根本没有任何危险的预兆,于是对师父点了点头。

我们没有多余的废话,不约而同的同时朝着山下冲去,毕竟杨晟一行人是开着车子,应该是在这一带搜索,保不定什么时候会回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师父,我觉得我们暂时不能在公路上走,先去那户人家吧。”我指的是山对面那片洼地,稀稀拉拉的房子中的一栋。

“好。“师父回答的分外简洁。

呼呼的风声从我们的耳边吹过,而我和师父比之前更加狼狈,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山,而我干脆是直接跌坐在公路上的….然后再爬起来,一刻不停的朝着那片洼地跑去。

这样让我难免心中苦笑,看看吧,我们被杨晟逼成了什么样子?而终有一天,我们还得最终面对他。

那片洼地的路比山坡上好走多了,毕竟有人烟,就有那种不规则的小路,但是我和师父跑的更加紧张,因为这里不像山坡还有一个遮挡物,我们生怕在跑动的过程中,杨晟一行人一个调头,又开着车子回来了,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紧张。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我和师父终于跑到了那栋房子面前,我们一个闪身转到了屋后,按照我们的身体素质,在这样疯狂的奔跑下,都忍不住‘吭哧’‘吭哧’的大喘气…累到双双呈大字型的躺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过了几乎快三分钟,我们才稍许恢复了一些…然后同时坐起来,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怕惊扰到屋子里的人,我们不敢尽情的发泄这样的情绪。

只有经历过一次次危险之后逃生的人恐怕才能体会到这种喜悦。

笑过以后,师父的神色却是在第一时间变得疑惑起来,低声的说到:“按说杨晟应该是僵尸,接近或者已经尸王的身体了,而僵尸这种东西灵魂一向是弱点,还需要特别的养魂,可是这一次….”

师父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是在思索。

而我毫不犹豫的接口,师父你是想说:“可是这一次,他好像灵觉很强大的样子,对不对?我也有这种感觉,那就是是杨晟察觉到我们躲藏在那片山坡,才会搜索的那么认真。因为后来车子离开,经过了那么大一段距离,反而他们是慢慢的开过去了。”

“是啊,这感觉太过奇怪了,杨晟在之前的接触中,我也没有感觉到他有这本事啊。”师父拿出旱烟,想抽两口,可惜他身上已经没有烟叶子了。

我习惯性思考的时候想摸出香烟,却也发现身上哪里还有什么香烟,在山里呆了那么久,我早就没有香烟了。

“嗨…”师父叹息了一声,收回了旱烟,我也只能讪讪的收回了手,吞了一口唾沫说到:“可是,师父你不要忘记了,杨晟身边有一个神秘的,精通卜算的人啊。”

我只能把原因归结为这个…但师父摇头说到:“不是卜算,绝对不是卜算…如果说卜算出大概,让他亲自在这条路上‘巡逻’,我还信…毕竟异常精确的卜算修者的事情,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但是,你没发觉杨晟那情况好像是自己有感应吗?那这就说明了他灵魂强大起来了,他…”

师父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起来,慢慢的就低不可闻了,而我也抓着脑袋,陷入了思考…忽然我和师父同时抬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到:“天纹之石。”

事情的关键当然不是天纹之石,而是天纹之石里锁着一个昆仑残魂…如果说杨晟的灵魂变得强大了,一定是与这个有关吧。

但具体是怎么有关系,我和师父却是想不出来。

有时觉得世事是异常神奇的,像是科学解决证明不了的问题,就比如说精神力,心灵的力量,甚至是灵魂,玄学之人却能具体的感应到,甚至去解决这一方面的问题。

而像昆仑留下的一切,至少修者圈子里的人不甚在意,就算在意也不知道怎么运用,竟然被杨晟利用科学这种学术,然后….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然后怎么了,至少杨晟做到了我们不敢想象的一幕。

我想起了路山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地下的实验室,神秘的蜥蜴,然后变异的科学家….杨晟手中还有他老师的笔迹,一定极其的珍贵吧?

“算了,不要想了。我们这个样子…恐怕要想办法解决一下了。还有…”师父看着我,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什么?”我抓抓有些痒的头发,能明白师父指的我们这个样子,是我们这个样子,到哪儿都会被这样是乞丐吧?而藏区茫茫之路,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去吧?

至于师父不好意思说的事儿,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

“那就是,承一,你身上有钱吗?”师父憋红了脸,才说出了这一句话。

“啊…”我下意识的在身上翻找起来,可是哪里有钱的影子。其实大家在一起还好,就像承清哥,承心哥,特别是承真师妹,他们都是‘圈钱’机器,我们以前为寻找之旅弄来的钱大多就是他们赚的,甚至现在还剩下不少。

我是不管钱的,而这次和师父出来,是在那样被逼迫的情况下,而且还是收拾行李的情况下,我身上怎么会刻意的装钱?有也是一些零钱…可是这些零钱也神奇的失踪了。

说是神奇,其实也不难想,我们在山里奔波了那么多天,钱在什么时候失落了也不一定…而且我们衣服破破烂烂,衣兜都不知道什么破了,这也是钱会掉的一些原因。

不过掉与不掉,关系都不大,因为也就是几十块钱零钱…无论如何也支撑不到我和师父去到藏区!何况雪山一脉隐藏的那么深,至少我知道要走一段无人区的路,我和师父该怎么去?

如果是一路乞讨过去,这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我的脸也一下子涨红了,这些年四处奔波,我根本就没怎么考虑过钱的问题,总觉得这个与我基本上没有多大关系,如今和师父面面相觑,才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哎。”师父叹息一声,站了起来,对我说到:“无论如何,问人家讨口水喝,讨点儿饭吃吧。运气好,看能不能弄两身旧衣服,也好过现在这野人一样的样子。

“嗯。”我也跟随着站了起来,却觉得这屋子清静的要命,总之我在心里打定主意,这种开口求人的事情还是交给师父吧,他经验十足,以前小时候在我们村,他就这副‘德性’了。

师父已经朝着屋子的院子走去,我跟在师父身后,可是刚走两步,我忽然感觉到天旋地转。

 

第四十一章 再现


忽然的天旋地转并不是因为我要晕倒了,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因为灵魂忽然传来的剧痛,这种痛来的太过猛烈,我又在走动当中,自然觉得天旋地转。

这种剧痛我并不陌生,因为在上次在深潭旁边我就体会过了一次,我还记得那一次在剧痛中我好像还看见了莫名其妙的幻觉。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一下子弓下了身子,就算是这样,我觉得我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我站着,我‘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但我还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句:“师父…”

剧痛让我的视线模糊,我看见师父一下子转身…接着,我的意识都因为剧痛而一片模糊,什么都不清楚了。

再一次,我感觉自己身处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我好像是站在一个类似于古时候书院的建筑之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苍翠的青山,我模糊的知道,我好像身处在半山腰的一片建筑当中。

在耳旁,悠悠的钟声余音尚在,我竟然清楚自己是刚做完了必做的早课。

我觉得这个类似于古时候书院的地方,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和现代的道观也不同,里面特别供奉有三清泥塑,或者是别的神仙…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饮食起居,清修的地方。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我没有去深想,我只是感觉到这里空气微微有些冷冽,但是却充满了一种异样的灵异。

我很想去那类似于书院的道观看看,我却发现我的身体并不受我的控制,只是在书院门前站了一会儿,就迈步开始前行。

我能看见的只是这是一个清新的清晨,薄雾蔼蔼…东方晕开的微红,空气中已经有阳光的味道。

山路蜿蜒曲折,我身穿青袍踱步其中,而随着山路的每一转,风景都各有不同…时而是奇峰险峻,时而是小溪潺潺,时而是瀑布激腾,再时而云雾混合着雾霭,似乎是仙鹤的鸟儿飞过,让人眼睛也看不够。

我心中认为这才是华夏应该有的山水,钟灵俊秀,而山腰上的那些华夏古风建筑物才真正的和这些山水相形益彰,我其实特别不懂为什么华夏人会放弃古风建筑,我觉得那才是华夏的味道啊。

这里莫非是仙境?越走越我是发现,我是多么的向往这个地方…可是,走着的那个我却淡定非常,只道是寻常。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走多久,直到大约走了大半个时辰,我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片山谷平地,绿草茵茵,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流而过,在整块草坪上有一个郁郁葱葱,看起来充满了灵气的大树…非常清新淡雅的地方,而我就停留在这里,然后若有所思。

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思考的到底是什么?因为我根本理解无能…只能从那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的思考中,我能大致知道是一个高深的道术,仅此而已。

搞什么?跑到这里来思考道术?我这样想着,那个我身形却已经动了起来,行云流水,飘逸灵动,步伐之间丝毫生涩都没有,我再傻也能感应到这是在踏动步罡,我只是没想到步罡竟然还能踏成这样,潇洒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之美。

其实,我个人来说,老觉得踏步罡的动作只要稍微一夸张,就很像跳大神!可能民间提起道士,就觉得是跳大神,恐怕就是这么来的。而我又很不想说,跳大神是巫家之术。

但这样的胡思乱想我很快就停止了,只因为随着步罡的进行,我做为一个道家的弟子也很快被这高深的步罡所吸引了,沉浸其中,虽然我不知道这步罡所对是何术,但只是感受到这种踏动步罡的节奏,都让我觉得受益匪浅。

“唔…”就在我自己感应到这步罡快要踏动到一个极致,就等着爆炸开来,引动术法的时候,‘我’自己忽然停了下来,再次陷入了某种思考。

这让我非常着急,就像是砌一栋房子,已经砌好了全部,只等着上漆,就能看见一栋崭新的房子了,却忽然停了下来罢工的感觉,这感觉能让人舒服吗?

所以这一次,‘我’思考的时候,我也静静的,尽管不懂,也完全沉浸于术法之中,只想等待着有一个结果。

这思考是那么的入神,直到身后响起了一声轻微‘咦’声,我才猛然的回过神来。

记忆中仿佛又蔓延起了层层的雾气..在雾气之中,一个身影施施然的朝着这边走来,儒衫白裙,脸上蒙着一层轻纱,一双眼睛却分外的明亮,充满着打量的好奇,看起来来人并不想掩饰这种情绪。

是她?!在对视的一瞬间,我就想起了这双眼睛,因为我想起了那一场我以为是幻觉的情景,那一双哀伤绝望到极限的眼睛,不就是此刻这双眼睛的主人吗?

只是此刻的她充满了好奇,而这种情绪却反而显得她的眼神更加的干净,因为只有孩子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来人显然并不是孩子,这一次我看清楚了她是一个女人。

忽然的发现让我想惊呼一声,上一次不是要斗法吗?这一次为什么会充满好奇的出现在这片草坪之上?我觉得我有很多的话想说,我对这个女人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可是那个我却是微微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心中的情绪显然是不满思考术法被打断了。

可是那个我尽管心中不快,却是不忘礼节的,似乎是分辨的出来来人并非‘恶’人,所以点头,施礼,却是做的极好。

但来人却是没有还礼,反而继续好奇的打量着我,她仿佛无视了这个礼节,只是忽然的开口:“看你的打扮,应该是那边道观的童子。怎么是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属于我们的地方呢。”

她说话也是极为的直接,没有什么多余的礼数…感觉是想问什么就问了,但是是人都能感觉到她没有恶意,有的只是自己情绪单纯的表达,好奇而已。

而我却又是让人不察的微微皱眉,然后平静的说到:“不知冒犯,小道退去便是。”

“喂,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来这儿敢什么呢?”来人似乎不依不饶,总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才罢休。

可我似乎已经不怎么想回答,但又觉转身就走,有失道观颜面,只能耐下性子说到:“小道天一子座下童子,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清幽,悟道习术不会被过多打扰。却不想,无意踏入了慈心斋的地界,小道这便退去。”

说完,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匆忙施礼,转身就要离去,却听见身后噗嗤一声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习惯性的就叹息了一声,在这如梦似幻的场景里,我仿佛从这声笑声中就听见了某种叫做纠缠的东西开始蔓延,如果不想要这种纠缠蔓延,我下意识的觉得应该迈步快速离开。

却不想一向冷静淡漠的那个‘我’却微微有一丝很小的气恼,偏偏是停住了脚步,转身,语气稍微有那么一些不淡定的问到:“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我只是问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却连你是谁,是谁座下都说个一清二楚,你说是好笑不好笑?我就说呢,这隔山的道观弟子一个个严肃的紧,一举一动都一板一眼,怎么会跑到别人的地界上去,看来果真你是不知道,也跟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似的。”那个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真的眯了起来,眼神就尽是快乐的光芒,纯净的没有一丝其它。

“那便就是石头。”‘我’古井不波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一再被这个女孩子挑起些许的情绪,尽管这个情绪只是小小的气恼。

“呵呵,你是生气了吗?真好玩儿…既然你都那么坦白,我也告诉你吧,我叫魏朝雨,慈心斋一莲上师座下弟子…你还会再来这里吗?小石头?”她的眼睛还是笑眯眯,快乐依旧是那么直接。

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就被一股剧烈的心痛搅动着心脏,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我叫魏朝雨…我叫魏朝雨…你还会来这里吗?你还会来这里吗?

我的耳边反复萦绕的仿佛就只剩下这些,然后眼睛的环境竟然开始片片的碎裂开去…而师父的声音开始出现在我耳边:“承一,承一….”


第四十二章 出行


师父的声声呼唤到底是把我从那梦的幻境中唤醒了过来,而在我迷茫睁眼的刹那,我的眼前仿佛还飘动着一片片破碎的记忆碎片。

记忆碎片,原本多么抽象的四个字,如今却那么真实的破碎在眼前,就算清醒,都能看见它们零落的样子,这种抽象的体验根本无法与他人细说,就包括师父。

我的灵魂此刻已经摆脱了那种剧痛,但就像强烈的剧痛过后,总还会余下一些淡淡的抽痛,时不时的让我难受一下。

不过和之前昏迷之前,那种强烈的剧痛比起来,这种时不时的小抽痛已经算是幸福了。

我的意识渐渐的开始清醒,在这种时候,我还以为我看见的是幻觉那我就是傻了,这应该是道童子的记忆吧,为什么他的记忆中总是会伴随着那双眼睛的主人,就是那个叫做魏朝雨的女人?

他是有意的让我看见这段记忆吗?还是什么别的意思?而梦中的地方又是什么地方?传说中的仙界?

我想不明白这些事情,索性就不想了,今生都是麻烦不断,如今更是狼狈,谁又有心思去管前世的事情?况且我还和师父陷入了最世俗的问题——钱的问题。

鼻端传来的是一股股的霉味,我这时看见的是师父关切的脸,还有就是周围显得灰尘气很重的背景,阳光斜斜的照进来,我还能看见灰尘在阳光中飞舞…..

“师父,我们在哪里?”我开口说话了,至少能思考,能说话,就是在给师父传递一个信息,我现在没事。

“刚才怎么回事儿?”师父没问我现在没事儿吗?反而问的是我刚才怎么回事儿,就显然收到了我传递的信息,这是一种默契,不用啰嗦的言明。

“我要是能知道就好了?应该是每次道童子出现的后遗症?”其实我也不敢肯定这种说法,上次在深潭边至少就不是因为道童子出现了,而是..而是因为我想起了如雪。

提起如雪我又一阵恍惚,连师父在身边忍不住叹息一声都给刻意忽略过去了,听见师父在说什么,这事要好好的对待,恐怕要和陈师叔商量什么的了,可是我半晌都没有接话。

‘啪’的一下,师父又习惯性的打了一下我的脑袋,才让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师父叼着已经没有烟叶的旱烟,担心又责怪的看着我,问到:“你一点儿都不担心你自己的这个问题,又在想什么呢?”

“我没有感觉到我那个前世的意志有什么危险,我觉得我不担心。”我没有回答师父我在想什么,而是异常直接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这确实就是我内心的感受。

师父听我这样说,目光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是过了一会儿,他才对我说到:“也不知道是我们幸运,还是我们不幸?没发现吗?这是一间无人的空房。”

“啊?”我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不过在这个年代,农村里,出现这样这样的空房也实属正常,外出打工的,甚至全家出动的不知道有多少?何况是这种偏僻的地方,看地势,也不太适合农耕…

我之所以轻呼,倒不是因为这房子没人,是因为在山里穿行了那么久,我实在太想念一顿热饭热菜,外加想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开口求人难,甚至会被拒绝,但如果要是没人的话,那岂不是这一切都泡汤了?我和师父还得这么‘将就’着。

“一开始我也失望,但当时你那情况我又顾不上其它,疼的脸色都苍白了。不过,到后来,你的呼吸和脉搏都渐渐平稳,我知道你已无大碍,所以四下翻找了一下,我觉得这屋子的主人也应该是举家走了没多久那样子,屋子里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到底有我们急需用得上的一些东西。”师父不疾不徐的说到。

我苦笑了一声,这可真够狼狈的,我和师父闯进别人的屋子,然后在别人人不在家的情况下,拿别人的东西,这其实本质上就是‘小偷’的行为,这杨晟逼的我们要从道士变成小偷吗?

说话间,师父已经从身后拿出两套有些潮润,陈旧的样式也过时的男士衣服放在了我面前,接着说到:“柴房里还堆着一些柴禾,受潮了,看想想办法能不能烧些热水用吧。不过得晚点儿,至少也得让我看见杨晟他们的车子再经过这里。”

这的确就是我们急需的东西,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想必师父翻找出来的衣服就是这家男主人的,而师父说话的意思我也理解,大概就是杨晟的车子去了别处,总会还回到经过这里,为了以防万一,现在还是不要搞出什么动静。

我自然是赞成师父的,而我注意到我身下是一张铺好的床,也不知道是不是师父翻找出来床单被套给我铺好的。

我已经懒得去思考这无人的房子师父是怎么进来的,灵魂的剧痛换来的就是灵魂的疲惫…这种疲惫很快让我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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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10点的样子,我和师父离开了那间无人的空房…胡子我们已经刮了,是在房间里找了一把刀子磨了一下,将就用的,代价就是我脸上多了几个血口子。

身上在用光了几大锅热水的情况下,也总算洗了个干净,穿在身上的是这家男主人留下的衣服,只能说将就着穿,总之穿在我身上是袖子短,裤子短的,穿在师父身上则是有些肥大。

好在我们现在也就是偏僻农村村民的形象,我把裤腿袖口挽了一下,倒也说的过去。

我们昨天是轮流睡觉的,为的就是观察杨晟一行人是不是刻意的在这一代寻找我们…发现真的是这样,总之那车子每隔几个小时就会出现一次,时间也不固定。

为了稳妥,我和师父这一次出发,刻意是选择在他们车子离开了大半个小时以后才出发的,这个时间段怎么算也是安全的。

我们从洼地走上了公路,然后两人就并行着走在了公路的边上,这条公路比较偏僻,车辆来往真的不多,我和师父的打算是拦车离开这里,也只有边走边等了,如果实在倒霉很久都不遇见车,我们还得估算着时间上山躲藏,预防再次遇见杨晟的车。

还能再辛苦一些吗?但那也只是最坏的情况,这条公路虽然偏僻,但也不至于几个小时都没车,我们只是尽可能的把一切小概率事件计算在其中。

“师父,你觉得那家人回来以后,会看见我们的留字,和在意我们留下的东西吗?他们应该不会相信那药粉的价值吧?”走在路上也是无聊,肚子也非常的饿,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就和师父随意的聊起了这个。

“总之我们拿了别人的东西,用了别人的东西,住了别人的房子,就是已经种下了一个欠的因,不管还与不还,这个果多么的微小,甚至别人都不在意,我们还是必须的了结这段果。就像水滴汇流成河,一个人的身上还是不要缠绕太多的因果,有时往往很多小因果就会汇聚成大纠缠…影响就远啰。”师父背着双手,走在我的身侧,语气也是淡淡的。

是的,走的时候,师父把小丁送与我们的蛇药留在了那无人的空房里,并用烧过柴禾在显眼的房间地上留了几句话,大意也就是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又说明留下了一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对于师父这个说法,我自然是赞同的,我也非常相信小因果汇聚成大纠缠,所以古人才会说莫以恶小而为之….更不要觉得欠别人的一丝情,一分钱就不叫欠,世人有些因果是关系人情,那是由不得自身的锤炼,而有些恶因恶果却是实在没必要,唯有端正己身才是最好的做法。

这样说着话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走了二十几分钟,车子是没有遇见,但是肚子已经饿到不行…加上昨天,我们几乎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我咽着唾沫对师父说到:“我现在觉得身上要有两块钱也好啊,可以买四个大馒头,这样就可以吃饱了。”

“没钱的时候,一分钱都是奢望,你还想要两块钱?”师父没好气的说到。

“实在不行,我们只得回到山上去,再抓一个兔子什么的吃吧,不过希望在抓到兔子以前,我还没被饿死。”因为饥饿,我的脚步都变得沉重。

而在这时,我们身后远远的响起了汽车特有的声音…..


第四十三章 又一个熟人


我们最终是坐上了这辆汽车,就是车后来的这辆车,师父说不能再等了,非坐它不可。

那只是一辆拉货的小货车,仅仅比双排座大一些,师父为了拦住它,直接站在了公路中央,张开了双臂,当车子紧急刹车的时候,距离师父只有5米远。

“我们不能再等了,早一步离开这里是最好,但是在这种偏僻的路段,司机一般都不愿意停车载人,所以…”当我们看清楚身后那辆小货车时,师父就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接着就冲出了公路,在我目瞪口呆之下,硬生生的拦截了这辆车。

接着在师父的指使下,我们几乎是半强迫的拉开了车门,上了别人的车,那司机一脸惨白,还以为遇见了抢劫的。

但我们搭上了这辆车,最终没有去湘西,反而是朝着川地的省会成都驶去。

师父说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自己一开始打算的计划,就没有考虑钱的因素,如今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先去成都,为的就是钱。

而我却说,师父当‘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士太久了,任何周密的计划,却没想到是因为钱的因素不得不做出改变。

不过,这些却是后话。

在路上的过程就不必多说了,总之那一个司机原本不是去成都的,而是开车空车去湖南,但在师父的‘忽悠’之下,临时改道去了成都。

我不得不承认师父很会说,他在‘花言巧语’之下,竟然许诺给别人司机两千块钱的报酬,那之前还以为被抢劫的司机,竟然听信了师父的话,真的就去往了成都。

在那个年代,2000块钱是很多白领一个月的月薪了,很不少了。

我一路被追杀的忐忑,但都没有师父给别人说下这话的时候忐忑,我们连两毛钱都拿不出来,更何况2000块钱?而且那司机看我们这穿着也信?

可是那司机不但信了,还把自己的手机借给师父打了一个电话,我问师父这是打给谁,师父直接说到:“秘密。”

我无奈的看着窗外,其实心知这是因为司机在,师父不好说话,不过我已经不在乎这个了…肚子饿的我都已经麻木了,只不过劫后余生以后,从车窗外吹来的风,都让人心情那么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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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行驶了一天之后,终于到了成都。

在这一天之内,我总之是默默的跟着师父,跟着那司机‘混吃混喝’,师父说了,双倍结算饭钱给别人,言语真诚。

总之,一天之内,我默默的算了一下,我们不仅身上半毛钱没有,还倒欠了估计2500块钱,我在心里都默默的快哭了,但是饥饿的人哪里能经得起饭菜的诱惑,和师父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直接把那司机看呆了。

估计看着我们吃相的那一刻,这个司机在心里肯定默默的怀疑了一下,但是无奈已经投入了,只能继续选择相信。

成都,这个城市我不仅不陌生,相反,还非常熟悉,因为我临时的家就在这里。

但是多久没回去了,我也不知道了….相信一切都是酥肉帮我照看着…到了这里,我有太多的办法可以弄到钱,就包括回家,说不定也能翻出一张有钱的存折来,可是因为杨晟的关系,我根本就不敢回去。

至于酥肉则是更有钱了,在竹林小筑的日子,连他自己和我闲聊都说不知道有多少钱了,感觉那谁谁说的对,钱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一个数字而已了。

那谁谁反正我忘记是谁了,只是酥肉再有钱,我也不敢去找他,原因自然不消细说。

反而我还担心他,那天匆忙的逃离,酥肉到底是跟着他们一行人,还是回归了正常生活?我现在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唯一有把握的就是,杨晟不敢弄酥肉,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总之,在靠近成都的时候,我的想法就乱七八糟,也实在搞不懂,在熟人都可能被监视的情况下,师父还来成都做什么?

在胡思乱想之间,车子就已经接近了成都市区的边缘,这里比较清静,但我却远远的看见有一辆看起来很低调的豪车停在路边上…之所以认出来是豪车,是因为平日里无聊也多少对车有些兴趣。

这车停在这里干什么?我还在疑惑的时候,我们的车子就已经接近了那辆豪车,而那辆豪车的车门已经开了,从上面下来一个人,直接就挥手示意我们停车。

那个人人高马大的,这么热的天气也是西装革履,不过我看了一眼,却发现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倒是师父淡然的喊了一声:“停车!”

那司机有些疑惑的停车了,那个年代,私人轿车远没有现在普及,就算司机认不出来这是一个什么车,但肯定也没联想到我们会和这样看起来就觉得有钱的人来往。

车刚停稳,师父就下车了,那个人高马大的人倒是退到了一旁,从车里却是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见到我师父就施施然的躬身抱拳,开口就是一句:“姜爷!”

师父扶住他,摆手示意不用那么客气。

那个人又转头望向我,然后忽然就冲我笑了,说到:“这样说起来,我和承一接触还多那么一些。第一次他还是个小娃娃,我都还记得那个时候他穿着一身儿土黄色儿的衣服,他…”

在这个时候,我已经认出来这个人是谁了,赶紧上前一步,喊了一句云叔,好久不见,打断了他的话,那土黄色的衣服简直是不堪的回忆,验证了师父那奇葩的欣赏能力,是欺负我小时候不懂事,不懂欣赏吧。

我很难回忆那个时候穿上是什么感觉,但愿别人不要以为我是一个移动的土疙瘩。

原来师父要找的是他啊,云小宝,我自然记得他,我第一次进省城,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卖玉事件,就是和他接触的。再后来,我记得我和酥肉去揭穿了一个骗钱的假道士,也和他接触了一次。

曾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中年汉子,如今也已经是一个老人了,让人不得不感慨时光的无情,很多事情只是一晃眼,就已经物是人非。

“姜爷,承一,既然已经等到你们了,那就走吧。上车,上车,这一次我们要好好的一叙。”云小宝分外的热情,但在这个时候,却有人不合时宜的咳嗽了一声。

我一看,不就是我们的大债主,那个其实为人还不错的‘司机’吗?

云小宝是何等人物?可能看我和师父的穿着,就已经猜出了一些我们处境狼狈的事情,不用等我师父说什么,他就冲着那个人人高马大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从随身夹着的包里直接拿出了扎好的一叠钱,就用一种礼貌的态度塞到了司机的手上。

那一叠钱是标准的一万块钱,司机陡然拿着那些钱有些楞,,云小宝却是朝前走了两步,语气温和而礼貌的说到:“这两个是我们家重要的朋友,可称之为贵客,真是感谢你一路照顾。钱不多,够不上你的情谊,但你好歹也收下吧,是我的一个小小谢意。”

司机还有些傻乎乎的,师父却是大喇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说到:“那你就收着吧。比起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才尤为可贵,虽然我一开始吓到了你。”

司机这才有些慢慢的反应过来,小声说了一句:“难道我是遇见了有钱人微服私访?”

我和师父却没有再多话,我也上前对那司机说了一声谢谢,就和师父一起上了云小宝的车,我不得不佩服,云小宝的处事很是有一番手腕,这种手腕连酥肉在他面前都显得稚嫩。

我也以为师父只是想找云小宝解决一些经济上的难题,毕竟他们也只是普通人,但我没想到的是….


第四十四章 疑惑


车子平稳的开在路上,可能是因为奔波的疲惫,也可能是因为这车子的座椅太舒服,而且又太平稳,所以我上车不久以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过睡的不是太安稳,一直听着师父在和云小宝唏嘘的说起一个人,好像叫什么云春什么的…我对这个人应该是有印象的,那一年卖玉,鉴定灵玉的不就是他吗?对了,他也就是云小宝的父亲吧。

之所以唏嘘的说起他,是因为他已经过世那么久了,我好像隐约记得那一年我‘打假’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儿,又好像不敢肯定。

只不过这老爷子和师父是平辈人,寿命到底和修者比不得,就像我师父如今接近百岁的高龄,竟然还在和我亡命天涯,甚至生死战斗。

想想,人生真是不可思议。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山清水秀,闹中取静的别墅区,云家别墅在特别的一个地方,非常大,周围都没有打扰。

听他们谈起,才知道,他们是直接买的这块地皮,特意为自己修了一栋这样的别墅,其余的卖给了他人。

我是不懂这些生意经,只是觉得这云家越发的富贵,我和师父经过那大大的庭院,一路上有些来来往往过路的佣人看我们的眼光都很奇怪。

这是一个别墅群,有3栋副楼的样子,云小宝直接把我们带进了主楼…那是一栋豪华的五层别墅,而走进去自然也是富丽堂皇的,却不显庸俗。

而我四处打量,对别的没有研究,到底却懂一些古玩的知识,细细看去,却是让我想起一个人——葛全,因为他的家里也摆满了价值连城的古玩,这云家的摆设倒是可以和他家一比。

一进入屋子,云小宝就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下,而家里的佣人就立刻摆上了茶和点心。

云小宝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就立刻发怒的说到:“这是什么茶叶?竟然用来招呼我重要的客人?去换最好的茶叶。”

师父一听这话,立刻摆了摆手,说到:“小云呐,你知道我生平不喜欠人人情,来找你,恐怕也是一次钱货两清的交易,这些细节你也不用太在意。你这样叫我如何承受?”

“可是姜师傅…”云小宝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师父执意的阻止了。

是啊,我们和云家说起来关系奇特,于我们这边来说,算不上是很深的交情,何必来到这个地方摆谱?未免显得有些那啥了…到底是哪啥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赞同师父的做法。

而我也觉得相比于二十几年前,云家越发的有钱以后,反倒没有以前随和了,架子是有了。

但是那是别人的生活方式,赚钱享受,甚至摆谱也是别人愿意,多的我倒不好评价什么。

“也罢,姜师傅如果不喜欢这一套,那就随意吧。君子之交淡如水,和姜师傅,承一这样的人物在一起,哪怕是喝白开水也是有滋味的。”不得不承认,云小宝非常的会说话,三言两语化解了尴尬,而且让人心底受用。

“我…”师父还是那个开门见山的方式,可能开口就想又和云小宝来一个什么交易,却不想这次却被云小宝打断:“姜师傅,你远道而来,接到你的电话我就欣喜万分,你这次来一定要多呆几天。”

可能云小宝也意识到我师父是想要开门见山的交易,直接提出了让我们留几天的想法。

但那怎么可能?成都于我们是一个危险的城市,毕竟我曾经住在过这里,我的朋友极有可能在这里,现在的杨晟好像又有强大的灵觉,想想,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留在这里的。

我的想法自然也是师父的想法,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师父就婉转的拒绝了云小宝,并且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提醒了云小宝我们这次的行踪需要异常保密的。

云小宝面露遗憾,过了好半天才说到:“那姜师傅你们一路风尘仆仆,不介意在这里洗漱一下,让我为你们准备一点儿行装,顺便再吃个便饭吧?就在家里吃而已。”

这云小宝简直是人精,从我和师父身无长物的情况来看,就知道我们最需要的是什么,这些要求我们简直无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在这里,我终于痛快的洗了一次热水澡,不必担心热水不够,不必担心烧水的动静太大,当我痛快的洗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出来就发现一套包括内衣在内的崭新衣服放在了门前。

这衣服什么牌子的我不知道,穿着却很合身,舒适,也不张扬…等我走出偌大的无人房间,却发现有一个什么理发师等在了门口,要为我剪头发,看来在奔波的日子里,我疯长到脖子的头发,云小宝也注意到了,非常贴心的为我和师父准备了一切。

所以说,为什么云小宝那么有钱,那么成功?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我听说他们的出身是盗墓什么的。

收拾了一番,人也神清气爽了…出来以后,一个佣人就带领着我走到了别墅的大露台上,在这里早就摆好了一桌宴席,在桌上坐着的就只有两个人,我师父和云小宝。

我也走过去坐下了,佣人非常安静的就离开了,因为云小宝吩咐,我们自己吃喝就好,不用他们伺候着了。

在这里我不禁感慨云家是不是人丁稀少,因为来到这里除了云小宝,我就没有见过别的人,甚至连云小宝的夫人我也没有看见,可是我依稀记得,他以前买那块灵玉不是给唯一的儿子带的吗?怎么没见他儿子?

当然这是别人的家事,在我脑中就一闪而过了,我也不感兴趣,只是坐下来看着那些菜,肚子感觉到很饿,毕竟和那司机在一起也只是粗菜淡饭,为了赶路有一顿没一段的。

特别是那司机对我们多少有些怀疑以后,连饭钱都非常省了,当然这也不能怪别人,别人能为两个陌生人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而云小宝这里,虽然只是一顿他所谓的家常便饭,却是每个菜都准备的非常有心,甚至还搭配了一壶好酒,因为我师父好酒,而我在经过强尼大爷的‘洗礼’以后,多少也爱上了喝酒。

所以,当云小宝招呼我们吃饭以后,我就开始埋头大吃,也顾不上什么所谓的优雅,所有的一切自然都交给师父处理。

至于师父也吃得很快,不过他倒是有本事,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和云小宝愉快的交谈,没有什么重点,就是天南地北的聊着,云小宝讲一些祖辈‘盗墓’的奇闻异事,而师父可以讲的也就太多。

酒至半酣,饭至饱足,桌上还剩下了一半多的菜,而这时云小宝却放下了杯子,对我师父正色的说起了一句话:“姜师傅,我云小宝这一世过的富贵,家道在我手中不但没有中落,反倒越发的兴旺了,可是我却…”

说起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云小宝莫名的眼眶却是有些泛红。

师父的脸色也跟着变得严肃了一些,可是口中却是不动声色的说到:“你说人这一辈子,哪能十全十美呢?你这样的生活别人还羡慕不来,你就莫要多想了。”

这句话师父确实说的高明,从某种方面来说,根本就是不接云小宝的话茬,其实师父对于云家一直就是这种态度,银货两讫,这倒不是看不起,或者刻意的生分,毕竟别人不是修者圈子的人,真的没必要牵扯太深。

而且,人都有一种不满足的心理,就好比秦始皇坐拥天下,却一心就想要求长生了….这些有钱人家如果能接触到一些玄学人士,特别是靠谱的,或者想法也很多。

我们老李一脉多少也算半个隐修一脉,习术的目的绝对不是靠着它们行走于红尘混个饭吃,所以师父这样不动声色的拒绝也是有道理的。

但云小宝却是像没听懂师父话里的意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说到:“姜师傅,这家财万贯却又如何?如果可以,我倒愿意散尽这家财,过一些饱足的日子,换一个儿孙满堂就可了啊。”

师父眉头一皱,忍不住说到:“你不是单传,有个儿子的吗?我记得叫什么宝根?”

这一次,不但师父疑惑,连我也疑惑了。


第四十五章 隐劫


说起这个,云小宝有些沉默了。

我师父禁不住脸色一变,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重,说到:“难不成你家的宝根出了啥事儿?”

就算不想和普通人有太深的牵扯,师父这沉重却是真的,毕竟据我们所知,那云宝根是云家的单传,如果真的出了事儿…毕竟,师父对云家也是有些情谊的,不然也不会选择云家上门交易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帮忙的性质。

云小宝听闻了这句话,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叹息了一声,眼里竟然落下两行泪来,他声音略微有一些哽咽的说到:“如果宝根真的出了事,我还活不活了?可是….”

说到这里,云小宝可能觉得略微有些失态,摸出一张手绢,先把眼泪擦了,平静了一下情绪之后才说到:“姜师傅,不用相瞒,你也知道…我们家以前是土夫子,也就是盗墓起家的。人们常说做这个营生,断子绝孙什么的…,再不济也难保富贵,甚至会落得个晚年凄惨。所以,自从我们祖上收手不干这个营生以后,凭着心中的悔意和害怕,也就尽量的与人为善,多做善事,为的就是抵消以前造的孽。”

说到这里,云小宝给自己再次倒了一杯酒,微微的咂了一口,然后才说到:“其实我们这个富贵,已经让我很不安了,每一日都过得如履薄冰,总觉得我们该遭个什么报应才对?如果有报应,我希望是钱财方面的,越是到晚年,就越觉得不管怎么样,人最重要…可到底还是有报应的吧,姜师傅,你也知道,我们云家一直人丁不旺,到了宝根这一代,差点就保不住这个孩子。”

我和师父安静的听着,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样看来,富贵人家也不见得就一定比普通人家快乐啊。

说到这里,云小宝又是呷了一口酒,叹息的说到:“好在当年用非常小的代价买了姜师傅一块灵玉给宝根儿贴身戴着,这些年来,这孩子成长的不顺,但好歹都有惊无险,那灵玉仔细一看起了几道裂,我有心数了数,竟然和宝根从小受到的劫难次数一样多。真是非常神奇…”

“你是想再买一块灵玉?”师父眯着眼睛问到。

这灵玉对修者来说,重要也不要重要,重要的是施展某些术法的时候,特别是布阵的时候需要用到,有心的修者也会特别的去温养一块灵玉为自己防身…不重要的是,灵玉对于修者来说是可以自己温养的,效果比普通人温养的要强烈的多。

我和师父是身无长物,还被那个刘圣王给搜身了一番,但是我身上的虎爪还有沉香窜珠这些东西,他并没有拿走,因为他在乎的只是有没有危险性,虎爪中的虎魂早已经融于我的灵魂,沉香串珠反正刘圣王没看出什么来。

就像师父的旱烟杆子也没被拿走,而师父身上却是随身挂着一块灵玉,倒也没特别在意,道家人喜欢玉而已,也就温养着了。

“如果有,当然是想买。”云小宝听我师父这样问,自然是激动了。

“唔,我知道了。”师父也就是淡淡的应承了,其实我们这一趟来,唯一可以和云小宝交易的也只有这个,虎爪和沉香我是断然不会卖的。

“只是还有一事,我想请姜师傅帮个忙,报酬什么的,其实也好说。”云小宝听说有灵玉买,自然是激动的,可是他一说出这个,又收敛了自己的激动,变得稍微忧虑起来。

对于我和师父来说,钱只要够用了,真的报酬什么的,我们不是很在于,所以师父也没有应承什么,只是说到:“你说来听听?”

这一句你说来听听,怕都是看见云家和我们一些情谊的份儿上。

“姜师傅稍等。”说话间,云小宝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吩咐了几句,不多时就有一个提着箱子的人上来了。

“家里随时都准备有一些闲钱,以备不时只需…姜师傅,灵玉无价,这样的东西我是想快些到手中的。我们不妨把这个交易了再说。”云小宝诚恳的说到。

我微微皱眉,他等下到底要说什么?难道还怕得罪了我和师父,灵玉也不卖他了,那么心慌?

但是,在我想着的时候,那个提着箱子的人已经走到了桌子前,把皮箱恭敬的打开,就无声的退了下去。

我瞥了一眼那个皮箱,里面是一叠一叠的钱,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大概五十万?

不过,我和师父都很淡定,师父只是说了一句:“你连灵玉都没有看过?你就出这么多钱?”

“钱也不多,家里放着的现金而已,一共六十三万。当年那么便宜买到了一块灵玉,我觉得是我们家占了便宜,但是按照我们的家世,是受不了那么大的福分的…这一次有幸又能买到一块灵玉,再怎么也得表达我全部的诚心…虽然灵玉无价,当然这也不是我全部的诚心,我还随时可以去支取一些钱…”云小宝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真诚。

不过,师父也只是从里面拿出了五叠钱,然后就收手了,说到:“之前你们买那块灵玉也没有占便宜,在当时那个价格不低了,在我眼里也就那个价,是双方愿意的事。现在这块灵玉温养的久了一些,自然价格要高些,而且现在的钱没有那时候的钱值钱,也就这个数吧。另外,我需要一辆车,非常普通的二手车都行。”

说完后,师父望着我说到:“承一,你会开车?”

“会的。”我看着师父说到,我当然知道师父打的什么主意,我们这一路要赶到湘西去,有辆自己的车确实方便,更何况之后我们还要到藏区呢?

“那就好,没有白教你。”师父说的挺淡然,好像我会开车是他教的一般。

但是我不得不补充一句:“师父,没有驾照,我…”

师父看了我一眼,刚想说什么,云小宝却说:“这个真的是小问题,承一需要的话,一个小时以后就可以拿到驾照(当时驾照的情况,可以使用一些手段拿到),就是麻烦马上照一张照片而已。”

不得不说,这个云小宝还是很会来事儿的,说话间,师父已经拿出了脖子上的灵玉,交给了云小宝,这个玉本身的材质是一块翡翠,也是属于硬玉的范畴,料什么的,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料,也就是一般的豆种。

可被温养过之后,或许是温养的比较久,竟然有一层普通人都能感受到的温润宝光在流动…这种体验却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玉石也没有经过特别的雕刻,反正很简单的一块,云小宝却如获至宝的一般的捧在手心里,非常的激动,末了还不忘抬头看着师父说一句:“姜师傅,那些钱你就全部收下吧,车子我也会准备的。”

但师父也只是轻轻的摇头,并不开口答应。

可能云小宝也猜测修者可能有些怪癖,也没有太坚持,只能答应,在激动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才小心的收好灵玉,平复了情绪,对我师父说到:“那就麻烦姜师傅再听我啰嗦几句宝根的事情,这个小忙我很希望姜师傅能帮,但是不帮也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

“你说。”师父安安静静的,在这个时候云小宝又拿起电话来,吩咐让人帮我照相,准备车,还有证件的事情,总之打了两三个电话吧。

做完这一切,云小宝才说到:“事情的本身是宝根儿这个孩子,在十年前吧,他也成了一个道士?不,或者你们圈子里的说法叫修者?”

“啊?”我和师父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若是如此,云小宝买我们的灵玉做什么?如果云宝根十年前成了修者,他完全可以用自身去温养灵玉的啊,因为修者比普通人效率高,确实可以温养出来好一些的。

“两位,先别急,听我说完这段往事吧。宝根不是像你们这样,一个师父一个徒弟的…他是入了一个什么门派,我不懂修者圈子里的事情,我只是单凭个人的感觉,觉得那个门派有些不好?”云小宝的脸色变得更加沉重了。

师父不动声色,我的心情却因此起伏,什么门派不好?我隐隐开始不安,可是表面上我还在继续听着云小宝诉说。


第四十六章 背后


云小宝说的其实不算一个很长的故事,中间也没有过大的曲折,但神奇的是,多少还和我师父送的灵玉有关系。

当年那灵玉是什么模样,我依稀还记得,上面有着‘惨不忍睹’的雕刻,是出自师父的手笔,一个身体和四肢严重不成比例的胖娃娃,姑且就是个娃娃吧,师父说的...抱着一块儿土豆,师父非得说是什么萝卜还是鱼反正,总之我看着就是一块儿凹凸不平的土豆这样子。

这种样子的灵玉不要说富贵人家的小孩儿,怕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儿也不愿意戴吧。

所以,倒霉的云宝根儿,小小年纪,就被家人连哄带骗,甚至带着威胁的给戴上了这块玉...并且是严重警告不能取下来。

云宝根儿小时候也还好,长大了,就发现这块玉的难看了,无奈家里最大的规矩就是不能取这块玉,他也只能一直带着。

后来的事情不须细说,总之不知道是命还是怎么,云宝根儿的成长不算顺利,天灾人祸,甚至生病也发生过几次,但每次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虽然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人还好好的,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再后来,就是云家的家人发现了灵玉上的裂痕这件事情,一开始以为是云宝根儿磕磕碰碰的,还因此责怪云宝根儿,但是云宝根儿极力否认,说家人那么强势的要求爱惜这块玉,他根本不敢磕磕碰碰....接着,才发现了那个裂痕对应劫难的巧合。

是的,这种事情真的不算奇怪,灵玉为人挡灾,普通人养的好的玉,一样有这种效果。不过比不上修者温养给普通人的灵玉,毕竟是一个强的磁场保护一个相对弱的磁场。

“这个裂痕的事件,其实就是一颗种子。”讲到这里,云小宝叹息了一声...在这其间,我还离开了一次,是一个照相的来为我照相什么的,还要我填了一个什么,估计是他们给我办理驾照用的。

这让我不得不感慨有钱有时候确实也能给人很大的方便。

所以,云宝根儿这样的天之骄子,在这样的环境包围下,心里会种下一颗什么种子,倒是让人好奇了,我和师父都同时好奇的望向云小宝,云小宝苦笑了一声再次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说到:“那个时候宝根儿也懂事了,见到围绕着这块灵玉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自然是要问的...你们也知道,我们云家只有这个宝贝疙瘩,他这么一闹一问,我们就大致说了一下这块玉是高人那里买的,真正有本事的高人,还救过我们祖上什么的...当然,那一年姜师傅卖玉私下是给我招呼过的,别轻易透露他的身份,我们自然也没有说...不过,你们现在知道了吗?宝根儿心里种下了一颗什么种子?”

“他想修道?”师父也忍不住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唔,确切的说,他像发现了一个新世界,天天缠着我们问各种神秘神奇的事件,高人的事情......他越来越觉得普通人的世界没意思了,他想过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其实,这种心思我能理解,就像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是成年人了,看武侠小说,还向往着能当大侠...他有这样的心思也正常。不同的只是,宝根儿这孩子可能是我们太骄纵了,总之他要做什么事儿,是一定就想做那种...”

“所以,当十年前那个所谓高人出现的时候,你家宝根儿就毫不犹豫的跟着去了?”师父也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说起来虽然和我们关联不大,在诸多的因中,我们也算中下了一个暗因,这事儿如果我们不帮忙就不好了。

“是啊...当那高人出现,展现了那么一些手段以后,宝根儿就毫不犹豫了。尽管在我们心里,是渴望宝根儿过平凡的日子,娶妻生子,接手家族生意的,我们家只有那么一个单传...”云小宝说到这里,眼眶又有些泛红,他深呼吸一口,又用了好些时间来平复心情。

“难道你们就没有阻止一下?”我忍不住奇怪,刚才一直没怎么喝酒,此时忍不住设身处地的带入云小宝的心情,觉得也颇有些心酸,所以忍不住也倒了一杯酒,喝下去。

酒是好酒,入喉甘甜漫长,一股热烈也散开的温和...不过也冲的我情绪上涌,又想说一句什么,却被师父用脚轻轻碰了我一下,阻止了。

毕竟还不知道事情是什么,就匆忙的表态,不是一个成熟的做法,陈承一永远改变不了的就是被情绪左右的时候,难免的冲动,相比起来,师父这一点儿比我稳重的多。

云小宝自然是不知道我和师父这份默契,他自顾自的说到:“是想阻止,可是那孩子决定要做的事情,我们阻止不了,这是第一。第二,就是我们对所谓的修者有莫名的敬畏,不敢阻止。”

这种心情细细想来,我们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普通人又怎么会知道修者圈子的复杂呢?云小宝以为那个高人不会害自己的孩子就是了。

“那既然已经这样了,你怎么又会说出先前那番话?”师父不动声色的问到,他指的明显就是云小宝觉得那个云宝根儿去的门派不是什么好门派这回事儿。

我就奇了怪了,一个普通人怎么会察觉到修者的门派不是好门派?到底是做的有多过分?还是云小宝不想让云宝根儿继续这样下去,所以用一种偏激的眼光看待的?

这些问题萦绕在心间,所以我也只能静静的喝着酒,看云小宝怎么说?

“哎,具体的这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一种感觉,嗯,这样说吧,在我心里,修者都是有一种气质的,是一种正气和淡然的人生态度,就算表面看出来什么,接触久了,就能感觉到这样的气场..不会有错。而宝根儿这孩子虽然被我们惯了一点儿,可是从小我们注重对他的教育,总的来说也是一个还算礼貌,温和的孩子...可是,自从跟了那个所谓的高人以后,他每一次回来,我们都能感觉到他的脾气越来越...”云小宝似乎是在想合适的形容词。

“越来越什么?”师父追问了一句,在这个时候,师父的脸色隐约有些不好看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而在这中途,有个人上来,说驾照和车子什么的,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就停在了楼下,驾照放在车子里。

不得不说,云小宝为人,所有的细节都做的很好....而一看时间,不过才40来分钟...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有钱人的效率。

这些杂事儿暂且不提,云小宝在对付了几句以后,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带着一种沉重接着说到:“对,可以这么说,性格越来越乖张和偏激,隐约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摆休,手段什么的都不重要的感觉,而且越来越以自我为中心,开始渐渐的把什么道德和约束都看得很淡,甚至...甚至把家人也看得很淡,很淡...我父亲刚好在那段时间左右过世的,死的时候,宝根儿回来过一次,就一次..我父亲就感觉到了这番变化...”

之前云小宝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红着眼睛的,流泪也只是淡淡的两行泪,可说到这个的时候,他也不管失态,泪水肆意横流...哽咽的说到:“我父亲去世的时候,都没有闭上眼睛,吩咐我说到,他算是明白了,这世间有真有邪,这修者圈子也不会是只有正派的高人...姜师傅他们是好人,不见得宝根儿就去了个好地方...他说,宝根儿可能走上了邪路,要我在有生之年一定,一定要想办法把宝根拉回来。”

说到这里,云小宝擦了一把眼泪,师父安慰性的拍了拍云小宝的肩膀。

其实好与坏很难去定义,我也不觉得我和师父就是什么正直到没边儿的英雄了,我们只是一个个心中有着自己底线和原则,肩膀上扛着责任就去做的普通人罢了。

这就和一个男人做一个负责任的父亲是一般的道理。

“你就要我们帮忙这个?”师父终于是开口了。

而云小宝点点头,说到:“这事情我本来想慢慢谋划谋划的,也不急在一时,可是现在这情况却是等不得了,因为宝根儿他,他....”

宝根儿怎么了?我在一旁也皱紧了眉头!


第四十七章,意想不到


云小宝有些说不下去了可是我和师父在这个时候都不约而同的变得很严肃,我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总之我在这个时候心底已经升起了莫名的不好预感。

我们等待着云小宝说下去,可他却因为情绪有些激动,暂时在平复情绪。

原本这个没什么,但此时在院子里却传来了刺耳的汽车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佣人嘈杂的声音。

我的不好预感在此刻几乎攀升到了巅峰,但坐位客人,我不好走到露台的边缘去查探什么可是云小宝却是没有这个顾忌,直接走到了露台的边缘,只是看了一眼,忽然就转头激动的对我师父说到:“姜师傅,承一,缘分呐。这宝根儿一年半载不回一次家,今天竟然回来了。”

云小宝的儿子回来了?我和师父面面相觑,难道我不好的预感是因为云小宝的儿子回来了?我有这个想法,却不好对师父言明什么毕竟灵觉是我才有的东西,师父不见得能感应什么,可我们偏偏在云小宝家里,怎么能说人家儿子?

我直觉离开才好,又觉得静观其变也许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这不好的预感没有变成危险的预感,所以我很干脆的沉默了,师父也是这个样子,恐怕也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

这不是我和师父敏感,而是在这个特殊时期,我和师父的敌人难道还少吗?明面儿上的就有四个顶尖势力了,而云小宝刚才诉说的情况,我和师父判断云宝根儿有可能真的走了邪路联想起来。

我和师父这些小心思,云小宝自然是不知道,随着刺耳的汽车声停下来云小宝站在露台上就已经忍不住朝着楼下喊到:“宝根儿,你回来了?有没有吃饭?我去叫厨师给你做饭,你是要先去洗澡吗?还是”

在楼下就忍不住这样,可见云小宝对自己儿子的宠爱比一般人强烈的多,我在心中忐忑,不知道为什么,我怕他一激动之下,还会说一声,今天家里来了两个客人。

但在这时,云小宝的话却被楼下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进屋再说!”

四个字打断了云小宝一腔父亲对儿子的思念之情的宣泄,不过云小宝还是很激动,连声的叫到:“好,好好”

可是,这些都不是我们所关心的内容,我和师父的脸色在这一瞬间都变得异常难看特别是竟然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声音我们听过,那个小队长!对的,就是那天我们被困在树上,那个心机百出,让人感觉到异常难对付的小队长我千想万想,我就是没想到,人生竟然如此奇特,那个小队长竟然就是云宝根儿?

命运,我要对命运说什么?难道就真的像师父所说吗?因为我天生要担负这些,所以我所遇见的人和事都会这样注定就像一个人天生注定是音乐家,他所遇见的很多人都会和他的音乐之路有关系。

可云宝根儿我心里有莫名的难过,他戴着面具,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想着云小宝对这个唯一孩子的深爱,我忽然发现真相怎么去说出口?难道告诉云小宝,你的儿子很有可能变成了类似于僵尸的存在?

或者,还是说,你们家祖上盗墓的报应终于来了?说一句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我此刻竟然没有想到我和师父的处境,反而是嘴角无比的苦涩我发现师父比我的反应还要大,甚至在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我相信师父对云家的情谊比我更重,而他处在一个师父的位置,恐怕更能理解一位父亲的心情,所以他的反应比我还要激烈。

但是这云宝根儿已经堵在了家里,我们注定又不能让云小宝这个时候知道真相,还有很多不安的因素必须要处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猫着腰冲了过去,一把把云小宝拉了过来。

云小宝陡然被我这样拉了下来,蹲着面对着我,脸上写满了疑惑,可是我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低声的说到:“你儿子进屋了吗?”

“嗯,已经快进屋了这孩子,开车也越来越毛躁了,这性格怎么?”云小宝说起自己的儿子,总是收不住话题。

“那他会上来找你吗?”我其实已经开始急了,这个屋子很大是没错,大到已经不属于别墅的范畴,应该叫私人山庄?庄园?可是,云宝根儿如果要是不坐屋子里的电梯,而是走到这个接近楼顶的露台,也最多不过十分钟而已我一边拉着云小宝往着我师父那边走,一边急急的说到。

“应该不会,他心里,我这个父亲怕是没这么重要?他回来都会先去自己的房间洗漱一下什么的怎么了?”云小宝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你相信我吗?”这一次说话的不是我了,而是我师父,他此刻严肃的望着云小宝,说出了这一句话。

“相信。”云小宝重重的点头,祖上的恩惠,卖玉的情谊,加上我那个时候年轻岁月时,还为他们打过一次假,他对我们是相信的,对我师父的相信就更加的深。

“你的儿子情况很严重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对你说。而且我也明确的告诉你,你儿子确实是加入了邪派,还不止”师父继续严肃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闭口不言了。

能对云小宝说出来的,恐怕也只能到这样的程度了。

云小宝或许是心脏有些不好,一听到我师父这样说,一下子捂住了胸口,坐到了凳子上我赶紧帮他顺气,虽然不是医字脉的,但这些事情到底是能做的。

随着我帮他顺气,云小宝的情况好了一些,可我们却没有时间给云小宝去消化这个事实了,师父急切而低声的对云小宝说到:“我和你儿子不能见面,简单的说,正邪不两立,我和你儿子恰好是对立了,我想他是知道我的,我们在无意中已经见面过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因为有重任在身,不能为了你儿子耽误了。但你如果相信我的话,就听我一言,你儿子现在弄到这个情况,那块灵玉也是有原因的,我姜立淳必将尽全力为你挽救你儿子。”

师父这番话说的极其认真,我知道师父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全力,那就不会是只出九分力但我的心情还是紧张,云小宝如此宠着云宝根儿,师父这番话无意是要他在选择,选择相信我们,还是他的儿子?

时间仿佛静默了,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一分钟?

云小宝忽然开口了,说到:“那就深信姜师傅一言,必将挽救我家宝根儿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师父正待开口,其中一个佣人就匆忙跑上来说到:“云老爷,少爷直接上来找你了,我就是问问要不要加菜?”

我和师父脸色一变我特别想的多,难道云宝根儿是收到消息才忽然回到家里的?云小宝对佣人敷衍了一句:“暂时不用,你赶快叫少爷先到书房等我,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

云小宝吩咐的急,那个佣人就匆忙的跑出去了师父对云小宝说到:“你不见得一句吩咐,宝根儿就能老实听话,你去亲自拖住他,我和承一先走,车?”

一切都很急,云小宝点头说到:“车就停在楼下,你们下去后找到门口的保镖,自然会带你们去等一下走到4楼的时候,你们先躲进一个房间,然后过十分钟之后再出来吧。”

云小宝也没办法说的太细,但这已经够周密了,这房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房间多也为我和师父提供了一些缓冲。

说完话,云小宝看了我们一眼,冲我们点头,匆忙的先下去了,他要先去拦住云宝根儿,无论如何,他这个父亲的话还是稍微能管一些用,我和师父等待了一分钟,也跟着匆忙的下楼然后随便找了一间房间就躲了进去。

既然云小宝安排在4楼,那就没可能会遇见云宝根儿我和师父进屋以后,我靠着房间的门轻轻呼了一口气,只但愿不是最坏的情况,云宝根儿是收到什么消息才回来的。


第四十八章 跌宕起伏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只有我的呼吸声显得有些刺耳...而这些房间的隔音效果分外的好,我不担心别人能听出这间房间有人,但也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动静。

时间滴滴答答一分一秒的过,我和师父沉默着,但觉得每一秒都那么难过。

师父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显得要比我镇静一些...而我背靠着门坐着,眉头紧皱的盯着手上的腕表,掐算着时间,不知道怎么的,那年的记忆分外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我记起来了,我是见过云宝根儿的,在那一年,他还是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年纪看起来也不过是17,8岁?反正比我小几岁的样子。

而在那一年,云小宝还告诉我,云宝根儿被人砍,灵玉碎了,他还要想买一块灵玉....

如今,他只是告诉我灵玉上裂痕,又那么对我和师父说云宝根儿心里因为灵玉种下了一颗种子,想要修道...我的记忆和很多年前的那一次在成都吃饭的场景重合起来。

那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心里哪有半分想要修道的样子?大意还抵触了我和酥肉两句。

难道云小宝也糊涂了...我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脑子开始快速的思考起来,用心感觉自己的情绪,发现躲进这间房间以后,心里的不安已经变成了隐隐有一丝危险的预兆。

我的记忆力一向好,但人都有这种潜意识,就是对于不甚重要的人和事,记忆就像被尘封了一般,这些年走南闯北,经历的事情那么多,谁还会刻意的记得那一年打假的小事儿?如果不是这样被刺激了,我的记忆怎么会如此清晰的浮现,连每一句对话都想起来了,那件往事发生了已经不止10年了....

真是难为了我自己,我叹息了一声,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岁月沧桑,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云宝根儿竟然也相信了所谓的‘迷信’,走上了修者这条路...而少年时的声音和成年时的声音差别也是大的,我竟然没有听出来是他。

或者因为被杨晟‘改造’了一番,声音已经变了。

我只是下意识这样想的,心中那股危险的感觉却好像变成了一根锋利的尖针,一下子刺痛了我...我的额头忽然就布满细密的冷汗,一个如此爱孩子的父亲,云家的独苗....我‘霍’一声的站起来,大步的朝着师父走去!

师父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对我说到:“承一,这不过才三分钟,你沉住气啊...”

我却一把拉扯起师父,快速几步走到了别墅的窗边,朝下看了看。

这是这栋房子的背面,下面就是一个带泳池的后花园,此刻没什么人的样子,我推开窗户,对师父说到:“没什么时间解释了,我们还是现在先离开这里才好。”

这房子的构造一时间我不好说,但这样望下去,每一层都有房间有自己独立的阳台或者露台,再不济的有的窗户上还有那种挡雨台....如果小心一点儿,是能快速的爬下去的。

“你是说从这里下去?你怀疑云小宝?”师父是何等人物,就算我来不及解释什么,他也大概猜测出来了一些什么,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过的表情,毕竟从师祖开始和云家是有些交情的。

而我们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云家...甚至卖灵玉那一年,师父还特意用灵玉交易要求过他们做善事,从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帮助他们抵消一些冤孽啊!

说是对于修者来说,灵玉不算珍贵,可是温养不是要实实在在的时间吗?

我自然能理解师父的难过,可是这个时候,我又如何安慰师父,我从窗户翻了出去,抓住旁边房子上的一个装饰物,借力开始朝着楼下那个延伸出来的阳台跳去...

‘噗咚’一声,我落在了地上,感谢从小身体的锻炼让我的协调性一向不错,这一跳纯粹是小儿科,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好死不死的就正好跳到了云宝根儿的房间外。

而事实证明我没有这么倒霉...当我站起来的时候,师父也正好跳了下来,我们二话不说的继续朝下攀爬...有些事情,有些默契不需要言明,只会化作深深的互相信任。

我们顺利的来到了二楼,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直接从二楼跳到了楼下的花园...发出了几声不大不小的动静,这让我和师父一动不敢动。

好在午后的后花园,是真的没有什么人走动,过了几秒,后花园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和师父几乎是同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看似走的不急,实际上脚步匆忙的朝着屋子前方走去。

“承一,镇定。”师父这样对我说到。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我也对师父说到:“师父,装的镇定点儿。”

说完这句话,在如此急迫的情况下,我和师父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因为这说明我们师徒的默契几乎已经是达到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程度,我们几乎没有商量半句,特别是师父连适应云小宝可能出卖了我们的时间都没有多少,却同时想到了怎么做?

是的,我们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拿到车...这屋子很大,但是在如此快的脚程下,我和师父从屋子后面走最近的路绕到屋子前面,也不过用了两分钟。

云小宝让我们等10分钟,如今也还剩下了四分钟。

站在屋子大门外的保镖早早的看见了我们,带着恭敬的态度走了过来...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根本没有问我们是如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其实也不需要问,刚才我跳下来的时候,注意了一下,这个大屋子前后都是可以进出的。

看着保镖走过去,我脸上浮现出自然而带着一丝矜持的微笑,这应该是自持身份的人应该有的表情,感谢那个时候的老回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我们这种游走在危险之中的人,很多时候真的要学会怎么‘演’。

反观师父的‘演技’也不差,一副淡定的模样,眼神也没有刻意的聚焦在任何的事物上,咋一看就高深莫测的样子,看来他也是一样,常年在危险之中,学会了一份儿淡定的‘演技’。

总之,我相信我们这样的表现,保镖是绝对看不出来我们两个是狼狈逃出来的。

我现在担心的事情不过是两点,第一就是云小宝的大屋子里是不是每个房间都有监控器?我只是赌这种私人的地方,他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的在每一个房间都装上监控器,他也要接待客人,而他接待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想必也会防着这一点...所以装监控器的可能一半一半。

反正,除非这个保镖也是演技派,此刻假装淡定的接近我们,否则就是我赌赢了,他没装监控器...因为保镖的耳朵上也挂着一副耳机,看样子是可以随时收到任何消息的。

第二我就是担心云小宝所谓的车什么的只是应付我和师父的,他在下楼时,给我们说的,走到门口去要车也根本不可信...

这个担心绝对不是多余的,我只能赌云小宝做戏做全套,怕我和师父看出什么来,他是真的准备好了一切....

保镖的脚步声响彻在我的耳边,我的笑容越发的温和,却带着一丝不为人所接近的矜贵和高傲,师父更加的淡定,但脸上也配合出来淡淡的不耐烦,好像有什么急切的事情,他已经不想留在这里。

“先生,请问你们...?”保镖开口了,脸上的恭敬绝对不是做伪,我眼角的余光看见在那远处,这个庄园的大门已经打开,至少两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门口,耐心的等待着在门口的佣人打开拦车的最后一道栅栏。

云宝根儿果然还通知了别人,可是这从头到尾是怎么回事儿,我一时还理不出来个头绪,我心中的不安此刻已经全部转化为了危险的感觉,不过和遇见杨晟那一次比起来,这危险感让淡的多。

就是这种淡的感觉才让我保持了那么好的状态,我越发的镇定,从保镖开口,我就知道,第一点我和师父是彻底赌赢了,我们还是云小宝尊贵的客人,而房间里也没有摄像头,监控器之类的。

“云老为我们准备了一辆车,现在我们有非常急切的事情要离开,需要车子...我赶时间。”我的语气有着淡淡的冷漠,恰到好处的急切,但我眼角的余光始终在看着外面那两辆商务车,此刻大门的栅栏已经缓缓的打开。

危险感变得重了一些...那保镖说到:“好的,先生,我现在去为你开来。”

“不用了,直接带我们去吧。”我淡淡的拒绝了他,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

其实,只有老天爷才知道,我心里是非常急迫的不愿意自己和师父再暴露在这里了...


第四十九章 紧急


良好的职业素质,让那保安没有说再过多余的话,而是指了一个方向说到:“跟我来。”

然后带着我们朝着屋子另外一个方向的空地走去。

之前我们站的位置是避开大门的一个死角,毕竟这个庄园还有其它的副楼,坐在车上因为角度的原因,应该是不看见这里的...但从大门走过的话....

可是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心中的危险感始终算不上是非常强烈,就凭这一点,我赌车子上坐的应该不是认识我和师父的人。

这样出现一瞬,他们不见得就能认出我和师父...

“那就快点儿。”我的脸上恰当的也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为了表现这份急切,我大步的朝着保镖刚才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瞬间就跨过了大门。

至于师父,我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和他交流什么,只能暗中推了他一下,师父自然能理解我的意思,速度比我还快的跨过了大门。

然后我们又站在一个副楼遮挡的地方,假装不耐烦的等着保镖。

我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那两辆商务车,已经朝着这边速度不慢的开来...不过没有特别的加速,说明也没有特别的注意大门这边人员的走动。

毕竟之前我们进入这个庄园的时候,这里也有来来回回走动的一些佣人,这些车上的人想必只是会注意大门有没有开,有没有我和师父这样的人出来,根本不会特别的注意在大门面前一晃而过的走动人员。

除非是我们的熟人,才会一眼注意到这个情况。

很是幸运,这车上没有我们的熟人!虽然我不明白这么大的事儿,云宝根儿为什么不叫一个厉害的人物(尴尬的发现我和师父的熟人都是那个组织的厉害人物)跟着,但的确就被我们这么蒙混了过去。

云小宝是真的为我们准备了车子,一辆不算太显眼,但性能还不错的越野车,就停在大屋旁边一侧的空地上,保镖把我们带到这里,把车钥匙交给了我和师父....

这时,不远处的大门响起了停车的声音,我和师父的时间已经紧迫到了极限...因为这些人一进屋,应该就会和云宝根儿一起堵门,来抓我和师父了,就算云宝根儿没有叫来认识我们的熟人,也保不齐这里面有厉害人物。

只要他们一发现了,按照这个庄园里的设施,就说保镖身上都有带耳机的通讯工具,会第一时间在大门拦截我们的!

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还有5分钟,我不认为这些人会一层层的爬楼梯去找我和师父,应该是会用到屋子里的电梯。

我心中的盘算很多,可是表面上还是不动神色,从保镖那里接过了钥匙,我和师父的脚步还算镇定...但是速度很快,来到了车上,我很快的就发动了车子。

车子启动以后,我不停的深呼吸着,开始把车子转向朝着大门开去,因为转向的原因,车子一开始的速度不可能太快,但是走上直线以后,我脚下情不自禁的就用力踩下了油门,可是又不敢放任车子的速度....

我的手心全是湿漉漉的汗,我怕车子发动的声音已经惊动了他们,我想起云宝根儿开车时刺耳的摩擦声,是我控制着速度不敢太快的原因....我还在想会不会有人刚好在窗户,就看见这么一辆车在朝着外面开去。

总之,在这种时候,我不能够控制自己的想法,只能不停的深呼吸来缓解这种情绪。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在这种时候都显得那么的宝贵...好在这个庄园再大,它也不过是一个私人住宅而已,到大门的距离不过百来米...很快车子就到了大门处。

我摁下了电动车窗,脸上是一种淡定的急切,然后对着大门的守卫声音不大不小的说到:“开门。”

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盯着车子的后视镜,后视镜中能够完整的看见那栋主楼...我死死的盯着主楼的大门,如果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人,就说明我和师父已经被发现了。

我的汗水缓缓湿透后背...手心的汗也越发的滑腻腻。

很可惜的是,守卫大门的人并不认识我们,因为之前我和师父是坐着云小宝的车进入这个庄园的,这守在大门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是尊贵的客人?

所以在我说了开门以后,他礼貌而客气的说到:“等我请示一下。”

“妈的!”我在心里大骂了一声,但我也明白,这是他必须的责任!要怎么办?我的汗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可是在这时,师父用异常快的速度就冲下了车子,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冲入了门房,冲到了大门守卫的旁边,我一下子明白师父要做什么了...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师父已经朝着才明白怎么回事儿,脸上防备心大起的大门守卫重重的给了一拳。

虽说近身肉搏不是我和师父的强项,比起慧大爷,慧根儿等,简直就是不够看的,但是对付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师父这一拳算是重拳了,不过那大门守卫也不是很普通的人,在脸上挨了一拳过后,竟然很快的反应过来,就要和我师父搏斗。

也是,云小宝请来的人,应该都是有些身手的...我没有下车去帮忙师父,因为我必须要第一时间开车,为我和师父争取时间。

但情况从来没有更糟糕的,我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的嘈杂声,从死死盯着的后视镜中看见,主楼的大门猛的被撞开了,冲出来好几个人,那嘈杂声中有人在喊:“拦住他们。”

那些不知情的保镖也跟着朝这边冲来,还有人匆忙的钻入了车子...

“师父,快!”我在车内低沉了吼了一声,我相信那个守卫要和我师父肉搏,是一定会输的,就算我师父到了这个年纪,但是时间却拖延不了那么久了,我是在提醒师父是该用些手段了。

这时,从门房里传来了师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给我站着!”

师父在这种情况下也被逼无奈的对普通人用出了吼功...在师父一声大吼之下,那个原本准备反击的守卫立刻呆了一下,然后就木然的瘫在那里,双眼失焦的立着了。

“师父,快!”我忍不住再次催促了一声。

而师父在门房里开始有些匆忙的启动大门了,好在只是一个打开大门的操作,一点儿都不复杂,师父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只是两秒不到,大门就开始缓缓的启动,而栅栏也抬了起来。

我不再看后面的情况,我已经听到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而百来米的距离,那些人已经匆忙的朝着我们跑来。

我死死的盯着前方,手和脚已经准备好随时就开着车子冲出去,师父在那边大吼到:“距离一够就冲出去,我等下自己上车!”

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啰嗦别的事情,师父的意思我也明白,那电动的大门速度也不慢,在启动以后,快速的朝着两边滑去,栅栏也已经滑动到了一侧。

就是现在,我想也不想的就再次启动了车子,一下子开着车冲了出去...轮胎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我快速的打了一个转向,对师父吼到:“师父,快...!”

这时,我看见师父在保卫室停留了一秒多,才朝着我的车子快速的跑过来...本来就没有完全打开的大门和栅栏又在重新的关闭,师父一个闪身就冲了出来。

我配合的发动车子,车子开始朝着前方冲去,师父的动作也算极快,一下子拉开车门,跳了上来,我伸手一把拉住师父,把他拖上了车。

我看见最近的一个人已经跑到了不到大门5米的距离...但这时大门又‘轰’的一声重新关上了。

我全身都是热汗,但是我还没有忘记我要做什么,我也知道我们没有彻底的摆脱...我们还是在逃命!


第五十章 神秘手机


“我去把门关上,总是能阻挡这些家伙一点点时间的。”师父是这样对我说的,这个时候的他微微有些喘息,我相信他和我的心情一样,是因为紧张才会有这样的喘息。

刚才那点运动量还不至于让他如此。

他对我解释刚才耽误那么一两秒的原因,我认真的握着方向盘,频频的点头。

我无暇分神去说话,只是下意识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手上汗的太多,我握方向盘的手都有些打滑,但是我现在不能分神,因为车子是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行驶在别墅区内,相比于外面的公路,这里无论是地形还是路线都要复杂一些。

更何况之前我只是坐在云小宝的车上,来了这里一次,当然如果慢慢绕的话,自然怎么也能绕出这个地方。

但现在时间就是金钱,师父把门关上也只是求得一个‘心理安慰’而已,那道门没挡住我们多久,自然不会挡住他们多久,最多就是一分钟的时间就不得了了。

所以,我必须保持一个高速驾驶的状态,面对这些纵横交错的路,我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去发挥了...我相信云小宝的司机对这里很熟,刚才他带我们进来的路,怎么也不是绕路。

但是云宝根儿对这里应该也是熟悉的吧,他一定也能找出最近的路。

这些情况都逼的我必须要全神贯注的开车,连和师父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夏天的天气自然是炎热的,我根本来不及开什么车上的空调,汗水大颗大颗的掉...这辆车子被我在这个别墅区内开上了100码以上的速度,路面都是刺耳的摩擦声。

唯一的幸运是,这里是别墅区,路面上的行人很少,几乎是没有,不然还会放慢我的速度。

我真是不解,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开车技术了...只能解释为从小就存思,在这种需要思维高度集中的事情,在我异常认真的情况下,应该能做的很好。

我的身后传来了汽车的声音,听那发动机的声音,也知道速度不慢....师父关上大门,果然是没有拦住他们多久的,不过他们的速度也没有比我快多少。

声音在安静的别墅区里能听见,但是从我的后视镜里,去看不见任何的车子...第一是因为我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一个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他们和我们还是有一定距离的。第二则是因为这别墅区的路本来就转弯极多,看不见也正常。

那几分钟,几乎是我最热也最难受的几分钟,当车子终于来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我的汗水几乎把我全身都侵湿了....好在这样的小区进门很难,但是出门的话一般不会太过刁难。

加上云小宝给我们准备的车虽然低调,但是也是一辆比较好的车,所以门卫几乎没有盘问什么就直接升起了栅栏,让我们出去了。

‘呼’,我长舒了一口气,当车子开出了这个别墅区,我才伸手一把抹去了头上的汗水,刚才几滴汗水滴在我眼睛里,弄得眼睛刺痛,我都始终不敢分神去擦一下汗。

而在这个时候,我也才发现,我的大脑隐隐传来胀痛的感觉,是刚才精神太过集中了,已经接近于存思,而存思一般都是在极其安静,心情必须平和的状态下进入的。

我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强行这样,还要配合肢体的动作(开车),如今果然出现了过度的现象,就像人压榨自己的潜能一样。

可是我还不能停下来,因为这是现实,不是游戏,不是说我出了别墅区,那些追兵就不会追来了。

我思考出来唯一能摆脱这些人的办法就是尽快的去到车流量大的地方,才有机会暂时摆脱这些追兵,而在这里显然不现实...因为这里就是一条几乎没有什么车子的公路,一般别墅区的路都是这样的,我还得继续保持极高的速度...

逃亡,原来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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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小巷子路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我几乎是站立不稳的从车上下来,刚一下车,凉风一吹,我就蹲在车旁边吐了...

“承一,很累吧。”在我吐完以后,师父从我身后扶起了我,他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出了别墅区几乎是一场车子的追逐战,我一直在‘超水平’发挥,最后摆脱了,多少还有点儿我在这个城市生活过,对路况熟悉的原因,我只是猜测开车的一定不是云宝根儿。

我不会忘记,在白天,他们的活动能力不强,我说的他们是指变成了那种类似僵尸的人。

所以说,在有一些细节上,对我们还是有利的,否则换成是对这个城市熟悉的云宝根儿来开车,我们不一定能摆脱他们。

而在摆脱了之后,我立刻找了这个偏僻的地方停车了,我感觉自己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吐了之后,我好了很多,师父从旁边买了一包餐巾纸递给我擦嘴,然后对我说到:“我很惊奇,你能发现云小宝不对劲儿,不过你现在很累,休息之后再和我说说吧,我有点儿难过呢。”

我擦干净嘴,站了起来,摇摇头对师父说到:“其实也未必不对劲儿吧,这事儿有些复杂,我也需要理一下。”

“那现在呢?”师父还是在询问我,我很感激师父这种完全的信任,我相信如果他要安排的话,应该也是能安排的很好的。

我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的空气,重新坐回了车子里,放倒座椅休息了一下,才对师父说到:“师父,等一下我们恐怕要去趟二手车的市场,这辆车恐怕是不能用的,得去想办法换一辆。”

“嗯,以防万一。”师父也显得有些疲惫,长叹了一口气。

“师父,钱拿了吗?”我简单的问了一句,其实也不是太担心,因为这辆车不错,开着也知道保养的不错,如果拿到二手车市场低价卖给收购商,再买一辆一般的车子,也还能换回一点儿钱。

当然这中间涉及到过户的问题,不过在二手车市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自然是会有办法解决这些,不过还是稍微麻烦了一些,我不想在这座城市呆太久,毕竟是危机重重。

细想一下,云宝根儿这次的突然出现,可能和杨晟那边的卜算之人没有关系,否则按照杨晟对我们师徒的重视程度,过来的人就不是云宝根儿一行人了,可能是杨晟本人。

“拿了。”师父从裤兜里,衣兜里各个角落掏出一叠叠绑好的钱,很随意的扔在车里,看来师父心思还是缜密的,经过了没钱的日子,他还没有忘记把这些钱带在身上。

“有些黑车市场是半夜交易的,我在这里呆了那么久,接触的人鱼龙混杂,刚好就知道那么一个,我们半夜过去吧。”难得的清静,让我说话也轻松了几分。

师父不言语,下车去帮我买了一包烟,扔给了我,说到:“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吧。前路茫茫...可还是要走下去。”

我点燃了香烟,烟头在车里一明一灭,的确是这样,我的感觉就好像陷入了十面埋伏,可是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舍得去学那楚霸王自绝?我揉着太阳穴,隐隐觉得我们的湘西之行也不会顺利。

香烟抽到一半,我的疲惫总算稍许恢复了一些,我关上了一大半的车窗,刚准备和师父讲一讲关于云小宝的事情,可是在我们的车内却突兀的响起了手机的铃声,异常的刺耳。

刚刚平静下来的我和师父都吓了一跳,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你的电话?”

师父在我印象中好像没有用过手机,我这样一问,只是下意识的问,而师父也应该是下意识的这样问我,可是问过之后,都觉得傻,怎么可能会是我们的手机,没钱的时候,一个手机至少也能换一些钱啊。

电话铃声还在持续的响着,我和师父开始四处寻找着铃声的来源...当我们终于在后座的一个缝隙找到它时,它已经不响了。

我握着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是一窜乱码,心里的感觉有些乱,到底是谁?会在车上放这么一个手机,然后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号码还是乱码....又要说什么?

我盯着手机发呆,师父也是同样,心中的疑惑太多了...而就在我们俩沉默的时候,手机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手机再次开始响起来!

接还是不接?我和师父同时望着对方有些犹豫起来,我一个鼓起,摁下了接听键!

 

第五十一章 电话


其实我这样的行为多少是有些唐突的,毕竟现代的科技这么发表,追踪设备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如果接通的话...

我不是太懂,但总觉得要做这样的手脚,也不用那么郑重其事的放个手机在车里,车子上一样可以做手脚...这也是我不放心执意要换车的原因。

不过,也是这个原因,让我一鼓作气的摁了接听键,这么紧急的连打两次,是有多重要的事情要说?

带着一些好奇,我把电话放到了耳边,却是谨慎的没有先开口,那边也没开口,而且环境也像是很安静的样子,电话中一片沉默。

总之,鉴于我和师父处的境况,我是怎么也不会先开口的,那边终于是摁捺不住了,‘喂’了一声。

虽然只是轻轻的‘喂’了一声,但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云小宝的声音....我眉头一皱,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说到:“怎么?云大爷,打个电话来看看我和师父有没有死啊?”

师父一听说是云小宝,神情稍微动了一下,我示意了一下师父别说话,然后把手机放下来,摁了免提。

我对云小宝说的话语算是相当的不客气了,他好像非常尴尬的样子,沉吟了好久才开口说到:“姜师傅,承一,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脸给你们说话了...可是,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

云小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声音很无力,解释的也很无意。

我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在吐出了一口烟雾之后,才懒洋洋的拿起手机说到:“那你觉得我和师父应该把你想象成什么样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义士?或者还是把你想象的更坏一点儿?在车上做了手脚,现在还打个电话来拖延我们时间,好等你儿子再来追杀我们一次?”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到:“嗯,顺便可以搜搜我们身上还有没有你要的灵玉?”

我毫不留情的话语,搞的云小宝又是一阵沉默,而我半倚在车椅上,叼着烟,手里拿着手机,看似无所谓的看着窗外,其实心里有些紧张。

我这是明着在套云小宝的话,这种情况实在没必要和他虚与委蛇,明着套话,多少还能看出一些破绽。

“承一,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一边是自己唯一的独子,一边是尊敬有恩情的人...我其实是左右为难啊。”云小宝的声音非常无奈,也充满着痛苦,这种痛苦却不是假的,总之我就是能肯定他真的很痛苦。

可是,这却并没有让我对他的怒火少一些,反倒是全身肌肉立刻绷紧,人也一下子坐了起来,声音低沉的对着电话那头说到:“云大爷,那你的意思就是你的确在这车上做了手脚?然后拖我们时间了?”

师父的想法显然和我一样,在那一刻,他已经用眼神示意我别说下去,下车了...至少一辆车比两个人的目标明显多了,我们两个弃车躲进茫茫人海,不见得那个云宝根儿能找得到我们。

“不,我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对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这一次我也是无奈的,至少做为一个父亲,我还清楚,不想儿子在邪路上越走越远...”这一次云小宝很快就回答了我和师父。

他声音里的真诚不容置疑,虽然不是当面,可我还是能感觉的到,和世人不同,他们需要相信自己的理智,我偏偏需要相信的是自己的感觉....它至少从来没有出错过。

原本我和师父已经下车了,在听完云小宝这句话以后,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也比了个手势,让师父又重新上车,并且小声对师父说到:“我感觉很肯定的,他没有撒谎。”

师父依言坐回了车上,神情多少有一些欣慰...毕竟被自己带着信任,甚至给我恩情的人出卖那种滋味是异常难受的,当发现事情说不定是有误会的时候,任谁都会欣慰的。

云小宝则没有停顿,继续在电话里说到:“也许我现在说我不想儿子在邪路上越走越远,你们听来很讽刺...可我却是真诚的!在吃饭的时候,我告诉你们的话也不全是假的,我云小宝不是傻子,我能感觉到我儿子的心变了,同时也能看出来,我儿子的人也变了,变得很糟糕....不然为什么会每次回来都戴个面具,连自己父亲都不能见了?一定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说起这个的时候,云小宝的声音颤抖,可见他是真的很害怕...

“可是,那又如何?你依然在助纣为孽,推波助澜...你出卖了我们,难道就能拯救你儿子,让他从邪路走回正路?”我的声音充满了讽刺,但我不得不承认,对于云小宝的怒火已经消融了一些,也稍许有一些心软了。

“我没有,你们相信吗?如果我有,我完全可以不给你们准备车子,也完全可以在车子上动手脚的!和修者比起来,我云小宝是没有什么本事,可是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办到吧?”云小宝的声音有一些激动。

“既然如此,你何苦那么费劲儿?你不可以直接提醒我和师父危险吗?那万一我和师父就这样栽在了你手里呢?你不一样是助纣为虐?你需要说的你那么无奈痛苦吗?”我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哼,刚刚消下去一些的怒火又冲了出来。

事实本就是如此,既然已经决定偏向儿子,出卖我们,又何必在我们面前卖好?就算做了一些准备,不一样是拿我们赌博吗?

“是的,我是不敢直接提醒你和姜师傅,因为这样做了,宝根儿会直接和我翻脸...可是我已经尽力在提醒你们了,承一,如果不是我故意说的漏洞百出的话,你能觉得这事情有问题吗?就比如宝根儿明明见过你,我要说他不知道灵玉是你和姜师傅给的,就比如,你之前明明知道灵玉碎掉,我却故意说成是有几条裂痕...在当时,我没有把握你是否还能想起这些小细节,然后追问我...我还很着急,因为看你的样子,你的确是想不起了。”云小宝解释的很急,也充满了无奈。

而这时,我却完全的冷静了下来,扔掉了手中的烟蒂,然后说到:“你继续说。”

‘呼’,见我态度有所缓和,云小宝长舒了一口气,这下才接着解释到:“原本我是打算用漏洞百出的话让你们起疑,然后追问之下,我故意装傻装糊涂,让你们起疑心离开。因为从宝根儿那里我得到消息,你们现在好像在被他们门派追杀,应该是很防备的。而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也的确看出来你们处境不好,任何让你们疑惑的细节,你们都应该....”说到这里,云小宝顿了一下,叹息了一声,继续说到。

“谁想到,承一却根本想不起我的话,在当时我就只能做了一件最冒险的事情,在楼上故意喊了几声宝根儿...我不确定,这样会不会让你们想起什么来,我只知道宝根儿含糊的给我透露过,其实有可能真的和你们相遇了。我所能做的就是这样,做为父亲,我不能和宝根儿翻脸,如果翻脸了,他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也彻底不能插手了,我甚至连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的资格都没有...而且,他所在的势力很大,他也隐晦的威胁了我。”云小宝这样解释到。

“连你都威胁?连自己的爸爸都威胁?”我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我是很难以想象。

“呵,不然呢?不然我怎么会说他变得很厉害,不想看到他这样下去了。”云小宝的声音中充满了叹息。

而师父在这个时候抢过了手机,对云小宝说到:“你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一些呢?”

“那姜师傅,你还愿意履行你的那句话吗?”云小宝的声音有些胆怯,但是为了儿子却又不得不坚定的提出这个要求。

“会!”车内响着的是师父掷地有声的声音!


第五十二章 落脚湘西小镇


这样都还会帮云小宝?师父这是怎么想的?显然我会这么想是对云小宝余怒未消,否则我应该会理解师父为什么会回答一声会的。

老李一脉的人常情,重情,常常就会做出一些常人所不能能理解的‘傻X’事情来...师父不例外,我同样也是。

云小宝语速很快的在讲述着来龙去脉,因为按照他的说法,云宝根儿跟丢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了,而我和师父静静的听着。

几分钟以后,电话挂断了,车内又只剩下我和师父安静的呆着。

过了好半晌,师父才开口问我:“承一,你之所以觉得不对劲儿,就是因为云小宝话里的漏洞?”

我一边掰开电话,把里面的电话卡扔了,一边回答到:“是啊,云宝根儿我曾经就在这个城市里见过,很桀骜不驯自我的一个人,云小宝偏偏说他懂礼貌...这就很矛盾,他还特意强调云宝根儿不知道灵玉是我们卖的,这是为什么?他那个时候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说出这番灵玉挡灾的话的,而云宝根儿根本就觉得云小宝迷信...怎么可能在心里种下了一颗修道的种子,那意思还崇拜我们?”

电话卡扔掉以后,我又把电话大卸八块,一边发动了车子,一边扔掉了...我没有怀疑云小宝的话,认为他在手机上做了手脚,但可能是我电影看多了,总是相信有的人可能凭借一部手机追踪什么的....

师父仍然是沉默,而我做完这一切后继续说到:“这些原本只是惹人怀疑,却又想不透的小细节而已,但是整个事情联系起云宝根儿竟然是那个小队长,不就很值得怀疑,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了吗?”

“唔,这样想着,是很可疑。换成是我,在我们这个情况下,有这么一点儿不对,也值得我带着你一起逃了。”师父摸了摸下巴说到,在云家梳洗了一番,师父难得刮了胡子,看得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又或者是胡子挡住了他的老态,看起来还和当年没有多大的区别,如今看来却是真的有些老了...我难免有些微微心酸。

车子在继续前行着,我们决定了不要继续留在这城市,步步都是危机....而我们也不打算绕路,直接朝着湘西进发,如果说杨晟那边真的有卜字脉的高手,我们绕路与不绕路结果都是一样的,还不如抢时间。

毕竟卜算两个修者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高手,也不可能频繁的卜算。

而云宝根儿的整件事情,从云小宝的讲述来看,其实一点儿都不复杂,还带着一点儿巧合...那就是云宝根儿在这边执行任务,毕竟是回答了故乡省,加上被那条‘蛇祖宗’追踪,有点儿死里逃生的意思,自不自然的就想起了家里的老父亲。

毕竟云宝根儿变得再过分,一路长大,云小宝给予了这么多爱,他还不至于完全的灭绝人性,在那种情况下想起了云小宝也再正常不过。

结果,师父打给云小宝电话是在云宝根儿打给云小宝电话之前,接到云宝根儿久违的电话,云小宝在巧合之下,就说出了这件事情,接下来.....

云小宝讲的很不详细,但我大概还是能想象到云宝根儿当时的兴奋,以及会怎么样给云小宝交代,以及各种软磨硬泡,外加威逼了....这应该是我和师父命里该有的一劫,也是该有的一果。

我只能是这样想,毕竟少年人桀骜不驯,那一年的我至少让云宝根儿心中种下了修者这个概念,而灵玉的事情也让他半信半疑才对,只是嘴上倔强,这是不是为他以后加入杨晟的组织打下了基础?

那么我和师父就该还这一果!只不过,已经变成了那种类似僵尸的人,对他,我和师父有的救吗?

至于云宝根儿怎么加入杨晟的阻止的,又怎么取得了那样的地位,还有这一次自己为什么私自行动,没有通知杨晟,就是一个谜了,云小宝也是不知情的,只有宝根儿本人知道。

本来这对父子的关系很奇特,儿子反而‘凌驾’在老子之上,云小宝显得非常的被动,但换个角度来说,我原谅他的最重要原因是,他应该是对我和师父做到了他‘最大’的厚道。

夜风‘呼呼’的吹在脸上,我也懒得想那么多了,在经历了身上没一分钱的窘迫之后,我越发的觉得现在我和师父的情况算不错了。

看来,人如果不真正的跌落于低谷,又怎么会明白高峰时风景的美丽?我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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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的日子里,最分明的就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尽管我和师父有五万块钱,看起来很多的旅费,但依旧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

之所以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则是因为每一天好像过的都一样匆匆忙忙,吃饭,然后找个地方睡觉。

只有路上不停变幻的风景在提醒我,我和师父在路上。

尽管是决定直接取道湘西,但我和师父也不至于高调而张扬的选择车来车往的高速路,而且我和师父身上没有必要的证件,这一件事情也挺麻烦,所以多多少少还是绕路了。

这个没有必要证件的事儿原本只是小事,毕竟师父和我都曾经和高端的部门有过关系,但现在师父好像对江一有些拿不准的感觉,所以我们出于防备的心,必须重视这个问题,也不想再因为任何事情耽误。

这也是拿着钱,按照我和师父那种对钱不敏感的‘享乐’主意的人来说,也只能苦哈哈的找小旅馆住的原因。

十二天以后,我们进入了湘西的地界。

在这里,也有一般的城镇,要找到苗家的寨子,还是只有去到这里堪称险恶的深山老林里,当然我指的并不是那种被开发成旅游区的地方,而是在外人看起来的无人区。

孙强应该不是苗人,只是孙魁爷爷在机缘巧合之下学习了赶尸...他学习巫术的具体没有和我提过,来到了湘西我才感觉到人生真是奇妙,我这一生和苗寨也解不开的缘分,没想到我的朋友也是。

相比于我对强子所知甚少,师父好像知道的更多,到了湘西的地界以后,就是他给我一路指路该去到哪里,哪里...弄得我心里好奇心已经很重了,真的很想逮着师父让他把埋在心里的一切都告诉我。

可是,我到底没有这样做,其实那是因为我内心的不安,我曾经这样失去过师父,重新找到师父以后,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又不见了。

我尽量不去触碰那段过往,也尽量不想去提那些年发生的事情。

车子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师父终于叫我停下了...这个小镇看起来是如此的破落穷困,当我们到来时,很多人都跟看新鲜一样的看着我们,看起来应该非常的蔽塞。

是蔽塞啊,我是开车的人,一路把车开到这里有多不容易,我自己最是清楚...但也能理解,一般隐世的寨子注定不会出现在繁华之处,蛇门也顶多只是靠近公路的地方...

而这个镇子似乎离其它的镇子和县城也比较远,总之在来到这里之前,师父刻意的让我来了一个大采购,吃的用的不一而足,看来之前匆忙出逃,在山里的日子,给他留下了不少的阴影。

我们在这个镇子遭受到了围观,但是和别的地方不同,这些人的眼睛里不仅仅是好奇,还有一种冷漠的疏离和暴躁,我和师父也不在意,湘西这一带民风彪悍,是出了名的,更何况这样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镇子呢?

而我观察了一下,这个镇子也几乎是苗人,从穿着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也不奇怪,不是所有的苗人都聚居在寨子里的,住在这样的镇子里也正常。

我对苗人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所以面对这怎么也算不上友好的目光,我也觉得亲切。

终于,是到了湘西啊。


第五十三章 偏激的镇子 奇怪的来历


我和师父把车停在了这个镇子的政府。

其实所谓的政府在这种民风彪悍,并不融于世间的镇子里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但多少也是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把车子停在这种地方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这样的忙也不是白帮,免不了花一些钱上下打点了一下,算是帮忙看车的费用,毕竟现在对于现在的我和师父来说太重要了,最后去到雪山一脉无人区,还要靠它。

做完这一切,已经夜晚时分,这种时候上山显然已经不现实了,我们本想在这个简陋的政府楼住一夜,无奈这下别人怎么都不答应了,因为除了一个门房老大爷,其余工作人员都走光了。

后来,我们才得知,这里的政府只是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镇子的政府人员偶尔过来管理一下,这个偏僻到极点的镇子基本上自治,他们不敢留我们,是因为这里民风彪悍,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也别在这办公大楼出事儿。

我和师父无奈了,其实在我印象中的苗人是分两个极端的,一个就像是月堰苗寨那种寨子里的人,温柔而善良,一个却是黑岩苗寨的人,民风确实彪悍,排外,甚至有些冷血。

但无论那种苗人,其实我都感觉他们对自己的文化有一种比较‘偏激’的保护,既想融合,但更重要的是要保护文化的传承不能被这种融合所改变。

其实,这种偏激的保护我偶尔会觉得很好,因为我华夏的文化也源远流长,是不是需要一些偏激的保护呢?

最终,我和师父还是没有冒失的去到寨子,死乞白赖的留在了门房大爷这里

是夜,一壶酒,两包烟,几袋花生米,我们和门房大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准备熬过这个漫漫长夜,毕竟这个小小的门岗也无法睡。

师父天生就有一种很随意与人沟通的能力,却不是像我,一开始接触总是和人保持着距离,怕投入感情的顾忌。所以,很快就和门房大爷打成一片,天南地北的聊开了。

门房大爷是一个汉人,他喝酒以后,和师父谈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在这里工作了好多年,镇子上的每个人看着都眼熟,可就是不知道名字。

至于原因,是因为这个镇子上的人不爱与汉人说话,他也始终融入不了这个镇子。

那么排外?我有些惊奇就算感觉黑岩苗寨也不是那么排外的。

“那也是无奈啊,我以前出生在农村,政府政策好,我也运气好,弄了那么一个公职。我以前可不是守大门的,是退下来了,闲不住。说我对这里没感情吧?那不能毕竟守门之前,我也时不时到这里工作的。我很遗憾啊,这里的人们始终就没接收咱们,感觉就像是隔绝起来自个儿过一样。说来好笑啊我在这嘎达这么多年了,一包同样的烟,这个镇子上的人在小卖部买,5块!我去买10块坑人呢。可不买又咋办?人家还爱卖不卖呢。”大爷喝了两杯,情绪有些激动,说着说着话,竟然带上了一丝东北味儿。

这让我听得很亲切,想起了那一年在深林子里的一切,幽默胆小,但关键时候却不会掉链子的吴老贵,憨厚老实,为人靠谱的老张,神奇的棍儿,白雪皑皑的密林,还有我那魂牵梦绕的姑娘一切的一切都留在了那里。

想起如雪,内心又莫名的刺痛了一下,现在这种刺痛,每一次都伴随着灵魂,会让我猛地呆滞一下,但我也学会了掩饰,只是拿着花生米的手抖了一下,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神情的变化。

这是连师父都看不出来的掩饰,他还在和门房大爷搭话,10块钱是坑人,这不贵了一倍吗?

这亲切的东北话让我对门房大爷,不,应该是对任何陌生人防备的心弱了一点,脸上不自觉的就浮出一丝自然的笑容,为门房大爷倒了一杯酒。

门房大爷可能感觉这看起来挺冷漠,不好说话的年轻男人忽然对自己示好,有些感动,也冲我感激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哧溜又喝了半口

有时,人与人的友好看起来就是那样简单,我却常常做不到,我不知道是不是被童子命所累,总是感觉我所深爱的人,想象到最后总会离开我,会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空旷的地方,无助的喊着‘我不放’,这些让我很防备。

终究还是应了师父那句话,对于感情,我拿不起,也放不下,对陌生人亦如是。

和门房大爷聊的高兴的师父也没注意到我的这些情绪,我想在这样的深夜胡思乱想也不好,干脆收回了思绪,一边剥着花生米,一边一点点的抿酒,听门房大爷激动的说话。

“谁能够说10块不贵呢?可就这,还是友情价呢其他办事人员去买东西,包括当官的,我不瞒你们说,翻个三倍才是正常呢。”门房大爷说的激动,但也有些小骄傲,他能有个‘友情价’。

师父不动声色的喝了一杯酒,然后扔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细细的嚼了,才说到:“这些人怎么那么排外呢?以前我记得可没有这样一个镇子啊?这”

啊?以前没有这样一个镇子?我有些莫名其妙,那师父为什么会指路我来这里?可是,我只能装作不动声色,听他们聊。

“咦?你咋知道呢?以前还真没有这个镇子,以前这嘎达连个村子都不是,就零零散散住着一些人家。这忽然有一年吧”大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些顾忌的样子。

师父赶紧的为大爷倒了一杯酒,说到:“无妨,不瞒你说吧,我以前也和这里颇有渊源,否则咋会这么了解?”说着,师父压低了声调,小声的说到:“山上的人我也认识好些呢?”

“啊,你认识山上的人?”大爷的眼光惊疑不定,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师父几眼,又有些疑惑的说到:“莫非你也是个苗人?”

“得,哪儿可能,我就是正宗的汉人,只不过有些机缘巧合,认识了山上的人。”师父说的很真诚,实际上他也没说谎,这不过是一种说话的技巧,说了等于什么都没说。

可这个门房大爷激动了,一拍放酒的凳子,酒瓶子都差点儿倒了,还是我连忙扶住的,可他顾不上,小声的说到:“嗨,那我可真羡慕。这山上的人可不简单呐,怎么不简单我是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们会神奇的东西?就比如叫法术?”

平常人分不清楚道术和巫术,还有一些其它术法,统称为法术也没错。

“哦?那我也相信啊,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人越老啊,就越相信这些,说的不好听一些,这人一辈子吧,谁还没遇见过几件儿怪事儿啊!到老了,想起来了,也就所谓的‘迷信’了些吧。”师父四两拨千斤的,把话拨了回去,毕竟和一个普通人深谈这些,在真正的圈子里都是忌讳的。

“也是总之不说这个,就说回先前的事儿吧,以前这里还真没有镇子多久以前呢?我得想想,大概十年前?反正我在这里工作了不少年头这个镇子上的人排外也是也原因,哎”说着话,大爷把面前的一杯酒一口气给吞了,才把空酒杯重重的放在板凳儿上,说到:“这些人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确切的说他们是从山上下来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到了山下就一直呆在这里不走了,修着房子,行成了一个镇子。”

这一夜之间从山上下来?我低头皱了皱眉,抿了一口杯子中的酒,不禁有些担心强子。但细想时间又不对,十年前出现的这个镇子,那比我最后一次见强子要早上一些时候了,强子至少从来没给我提过这些事儿,难道是秘密?

想着,我松开了眉头,放下了酒杯。

师父也同样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酒,而大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到:“你说忽然一夜之间下来这么一些人吧,还自己动手,几个月就把这里弄成了一个镇子的模样,不管吗?肯定得管啊!但在这穷山恶水的,也抽不出那么多人手,就只能”

他说的是这个所谓镇政府的来历,如果这些苗人真的是从山上下来的,那么他们可能还真的不把这个所谓的临时监管政府放在眼里。

说起来,这的确是一个有趣的消息,好像背后隐藏着极大的秘密,但是我也不知道师父打听来干嘛?

这大爷说着说着,舌头也有些大了,又是天南地北的扯了一通,我们也没再劝他酒,他却自己迷迷糊糊的无意中又说出了一件事儿:“你们说,这个镇子有什么好值得关注的啊?这两月,来了好多拨儿人,看起来面色不善的样子,弄得镇子里的人越发的排外。我们也不敢管,更没想明白为什么?这都是咋回事儿呢?”

大爷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半躺在椅子上睡了,我和师父对望了一眼,来的是什么人?该不会不可能,两个月前,我和师父还在竹林小筑,没道理的!

想到这个,我和师父同时皱起了眉头!


第五十四章 夜半来人


门房大爷因为酒醉而沉沉入睡,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和师父到底没有叫醒他,此刻只是有些闷闷的又继续喝了两杯闷酒。

夏天热,这里靠近山脉的镇子还好一些,毕竟山风带来了阵阵儿的凉爽,不过在小小的门房里憋着,还是有些憋闷的。

一瓶酒喝完,我和师父也喝得差不多了,干脆的走出了门房,爬到了这个小房子的房顶,准备就在这上面将就一夜。

师父一直就是一个心事放肚子里,而且很实在的只会解决事情,不会多忧虑的人,听了小镇那么多的事儿,竟然爬上来之后,在山风舒爽的吹拂下,很快就在我身边打起了呼噜。

这个时间差不过两分钟...而我却一直是一个心事重的人,反而想东想西的睡不着,干脆的坐起来,点上了一支香烟,看着这山脚下‘灿烂’的夜色发呆。

是很灿烂啊,这恐怕是一生在城里的人再也看不到的夜色吧,闪烁的繁星仿佛离人很近很近,一条光芒闪烁的银带就和黑夜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那是银河...每当这种时候,我的思绪都会飘的很远,会想在银河里的星星上,是不是也有一种存在叫修者?如果真有,他们又走到了何种地步?

这个世界?这个宇宙到底是有多神奇?

不过,想一会儿又会自嘲的笑笑,为什么奔四的人了,有时候还会透露出这种稚嫩?

和天空的灿烂对比的是这个镇子的黑沉,放眼望去,整个镇子竟然没有一点点灯光....显得有些孤独的落寞,又在这种落寞背后隐藏着一种黑暗才会有深深未知,我不知道怎么会想起这句话?反而不用死寂这个词来形容这个镇子,不是更贴切吗?

扔掉烟蒂,我就笑了,其实我又何必想太多,每件事情都要想个为什么?师父的鼾声在提醒我,人生有一种境界是,如果这一秒是安静的,那我就享受这一秒的安静,前提只是我也从来没放弃过要做的任何事。

有师父的鼾声在身边,也分外的安心...我收起发散的思维,也闭上眼睛准备睡了。

但是,在鼾声之下哪有那么容易睡着,总之这样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还是有些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有一些睡意了,却忽然听见从镇子的深处传来一阵儿若隐若现的脚步声。

我开始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随着距离的接近,这个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让我猛地一下睡意全无,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就想把师父叫醒,但转念一想又算了,只是装作自己也睡着的样子,平躺在屋顶上。

我紧张是因为我和师父身处的情况,不得不让人防备着一些,而且这个镇子多少也有些神秘...而我没叫醒师父,则是因为我心中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感觉,所以不必那么大惊小怪,而师父的鼾声还是一种最好的掩饰,至少不会打草惊蛇。

我能听出那个脚步声刻意的放得很小声,如果不仔细根本听不出来,但我听力一直很好,加上这镇子安静的过分了,我才能从之前若隐若现的听见。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师父的鼾声太大了,传出了很远的距离,所以这个脚步声慢慢的也没有这么小心翼翼了。

在黑夜中听见一个脚步声慢慢的接近自己,其实并不是一种好的体验,总伴随着一种未知的紧张,特别是当那个脚步声忽然就停在了离你并不远的地方,那感觉更加的奇怪。

来人在门岗的之下,我在门岗之上,因为整个门岗是一个不高的平的小房间,所以我眯着眼睛,大概也能看见在门岗下有一个显得有些佝偻的身影在看着我们。

我的灵觉一向就强悍,所以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也让我分外的不好受,因为那种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就如同化为了实质在上下的审视我,弄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是,师父却没事儿一样的,睡得更香了,甚至在打呼噜的同时,还啪叽了两下嘴,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清楚的胡话,让我哭笑不得。

或许是师父睡的那么沉,再次‘鼓励’了来人,忽然就一道光亮打在了我和师父睡的地方,我反应也算快,赶紧的闭上了双眼,呼吸平稳,也假装睡的很熟。

但在心里却是暗骂着,谁这么没礼貌啊?用手电照人睡觉。

那手电的光芒在我和师父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终于被来人收了回去,接着我听见了一声微微的叹息声,这叹息声不时惆怅,而是充满了某一种担心。

担心?在担心什么?难道是担心我和师父?显然不可能...不过,我没有感觉到来人的恶意,只是感觉到他在仔细观察我们,像是在确定什么?所以,我也慢慢的不是那么防备了。

停留了大概一分多钟,来人转身离去了,轻微的脚步声提醒我,他是真的走了,我压抑不住好奇的微微起身,仔细看了一眼,虽然没有任何的灯光,但到底是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我模糊的看见来人是一个老者,从穿着上来,是这个镇子的苗人。

他为什么要半夜来观察我和师父?我心中充满了好奇,可是也没有答案,迷迷糊糊的想了一会儿...终于是进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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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很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就醒来了,因为这毕竟是靠山的镇子,早晨的露水重,我是被露水的湿凉气儿给弄醒的。

转头,就看见师父已经坐在我旁边抽着旱烟了,这叶子不是师父常常抽的那种,只是一般的旱烟叶子,在逃亡的路上也不能讲究那么多,有的抽也就不错了。

“师父,那么早?”我有些迷迷糊糊的和师父招呼了一声。

“下去再说。”师父的脸色平静,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下去再说是什么意思?明显有话要对我说啊。

但师父也不和我多说什么,直接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我也只能跟着跳了下去。

门房内,那个东北门房大爷还睡的很香,站在门外都听到呼声震天...师父就是在这个时候对我说的:“承一,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上山吧。”

“那么快就上山,这早晨,山上露水重啊?”说实话,昨天夜里我睡得不是特别好,现在都腰酸背疼的,我还想再在车里休息一会儿。

师父没接我的话茬儿,而是反问我:“昨天夜里不是有个‘客人’来看我们了吗?”

“师父,你知道?”我吃了一惊,那个时候我记得没错的话,师父睡的正香,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

“你以为我真的睡着了?那脚步声一靠近我其实就醒了,但是如果我不装作那样,天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这个镇子不太平...咱们还是尽早离开吧,现在这处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师父这样对我吩咐到,但眼中却闪过一抹莫名的内疚。

对的,这是师父的内疚,我不会看错,但是我却有些莫名其妙,师父到底在内疚些什么?

但师父已经不怎么说话了,而是张罗着让我去洗漱,吃点儿东西,收拾一下就准备上山了,至于要去山上的哪里,恐怕只有师父才知道了。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弄好了一切,我和师父一人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登山包就出发了,这里面放着比较专业的设备,包括一顶睡觉的帐篷,我想这次在山上应该会比上一次好过吧?

因为醒的早,看看时间也不过才7点左右,门房大爷还在睡觉,我们也没有叫醒他,就直接出发了。

走出了这个政府办公楼,我和师父才发现这个镇子夜里安静的很快,但在早晨却也‘醒’的很早,当我们走在镇子的正街上时,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行人。

就同我们刚来时一样,这些人还是打量着我们,目光疏离,还带着一些暴戾的感觉...和别的地方不同,这个镇子的人只是打量,根本没有人上前来和你搭任何一句话。

我心里被看得毛毛的,就算对苗人有一种骨子里的好感,也架不住被这么肆无忌惮打量的怒火,有好几次都想发作,却本着不惹事的心情强行压了下去,只管低头走路。

镇子原本就不大,而且我们是直冲着山上去的,很快我们就走到了入山口。


第五十五章 一袋旱烟的局


茫茫大山,我没想到入山口这里有一条青石板的小路。

按照我的想法,这种隐秘的门派和寨子,应该都是隐藏在茫茫大山的深处,就算没有蛇门那种正儿八经的秘道,至少也不会那么明显还弄一条青石板小路吧?

我想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这条小路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在小路的路口有一尊奇怪的石像,猛一看,像一头牛,可是再一看,又有些像只老虎,身上的毛发根根直立,看起来尖锐而有一种另类的气势,身上还有一对翅膀。

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了半天没看出来,联想起《山海经》里的某种怪兽,可是又觉得对不上号?但是师父却是眯着眼睛盯着那尊雕刻看了好几眼,接着就收回了目光。

因为在那尊雕刻的旁边坐着一个老者,穿着典型的苗人服饰,此刻也叼着一杆旱烟,半眯着眼睛在抽旱烟,这才是我和师父关注的关键点,大清早的怎么有个人坐在这儿?

而且比较难弄的是,他那个神态看似无害,实际上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根本就是拒绝和我还有师父说话的样子,难不成我们要直接从他旁边穿过去?

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儿,不是有人来悄悄看我们吗?我模模糊糊的只看见一个背影,是个老者,是不是就是这个老头儿?我不是太肯定。

气氛在这个时候稍微凝滞了一下,师父拿出旱烟杆子,然后直接走了过去,我赶紧跟上,几步就走到了那个路口,眼看着就要穿过那个奇怪的雕刻和老者,很突兀的,那原本盘坐的老者就像是不经意的伸出一只脚拦住了我们。

我一个没注意,差点踩到那个老者的腿上,我没好气的呼了一声,又抬脚,准备跨过去,就算有些不礼貌,我也没办法,看起来,师父也是打的一样的主意。

却不想,我和师父刚抬脚,那个老者又把脚抬高了一些,恰好拦住了我和师父的去路。

我心里微微有些火,就算不让我们过去,那人不是可以交流的吗?为什么这么不说话,就是拦我和师父的路?

不过,再生气,我也还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要尊重老人,所以我深呼吸了一下,干脆退到了一旁,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奇怪的老头儿想搞什么?相比于我的表现,师父则更加的淡定。

他笑眯眯的,也不过去了,而是坐在了那老头儿旁边,掏出旱烟叶子,开始仔细的装填起旱烟来,这番动作让那个坐在石像旁边的老头儿稍微有些惊奇,他睁开眼来,好奇的看了我师父一眼,然后又闭上了。

我师父也不说话,跟没看见他似的,自顾自的点燃了旱烟...我看师父抽起了旱烟,我也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这青石板路上,这么大包的行李背着也不轻松,我乐得歇歇脚。

很快,旱烟的香味儿就飘散在了空气中...这香味儿自然比不上我师父以前抽的那种烟叶子,但还算不错。

师父这人对很多东西没个讲究,就连衣服很多时候也是乱七八糟,但对有三样儿东西却是非常讲究的,依次排列下来,就应该是旱烟叶子,茶,和酒。

但是好茶和好酒算是难得,这旱烟叶子就成了师父最大的享受...所以说只是在逃亡中随便去选的旱烟叶子,我认为一般的,实际上也不是普通的货色,加上他那个旱烟杆子长期抽的是以前那种极品烟叶,自然留了一丝香味儿在其中,混杂起来还是很好闻的,总之比一般的旱烟出色多了。

师父就这样静静的抽着旱烟,时不时的拽过他的军用水壶来喝几口水,显得很是逍遥。

就这样,大概抽了小半袋烟以后,他旁边坐着的那个老头儿终于按捺不住了,很隐晦的吸了几下鼻子,吞了几口口水,看得我有些好笑...我早就注意到那个细节了,就是这老头儿也拿着一杆旱烟,烟杆子和我师父的一样,被摩擦的异样光滑,看起来也是一个旱烟爱好者,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我暗自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师父的心思其实比我更细腻,竟然想出了那么一个歪招。

对于这老头儿的细微动作,我想师父肯定也注意到了,但他就是没有什么表示,又过了一分多钟...那老头儿终于忍不住了,睁开了眼睛,自己也开始装填旱烟叶子,点上旱烟开始抽起来。

气氛有些诡异,三个人也不说话,甚至和他都不认识,就这样并排坐在青石板路上,看起来好像很亲密的样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心里都没有谱。

我对旱烟是外行,但再怎么外行,也能分辨出来那老头儿的旱烟叶子比我师父差多了,混在师父的旱烟香味里,简直就是有些刺鼻。

他可能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抽了两口,颇有些索然无味的样子,又看着师父的旱烟杆子悄悄吞了两口口水,估计火候也差不多了,师父忽然把自己的旱烟杆子递到了那老头儿面前,说到:“你来点儿?”

那老头儿看着师父,眼神是明显的动心了,可是还是开口颇为生硬的拒绝了,他举了举自己的旱烟杆子,说到:“我有!”

那声音听起来颇为沙哑,像是长期大吼大叫,喊坏了嗓子一般。

师父面对这个拒绝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眯眯的当着那个老头儿又抽了一大口旱烟,悠悠的吐出烟雾以后才说到:“我这烟叶子味道很特别的,来点儿吧?俗话说,以酒会友,要的就是懂酒的人。咱们来个以烟会友也不错,我看你也懂旱烟啊。”

说话间,师父再次把旱烟杆子递到了那老头儿的面前,眼神颇为真诚,烟叶子就在老头儿的面前徐徐燃烧着,那老头儿喉头动了两动,终于是伸手,几乎像是抢的一般,抢过了师父手中的旱烟杆子,开始大口大口的抽了起来。

吞云吐雾之间,他还享受的闭上了双眼,一副陶醉的模样。

师父也不恼这个老头儿有些粗鲁没礼貌的动作,就是笑眯眯的在旁边看着....给那老头儿的时候,师父还剩下了大半袋旱烟,结果没过多久,就被这个老头儿抽的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他把旱烟杆子递还给我师父的时候,看我们的眼神要柔和一些了,但更多的是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他还不舍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这烟带劲儿?”师父问了一句。

那老头儿可能是吃人嘴软,生硬的声音也变柔和了许多,说到:“带劲儿,很不错,我没抽过那么好的烟叶子。”

即便他的声音还是沙哑难听,不过语气却是柔和了很多。

师父‘嘿嘿’笑了笑,拍了拍那老头儿的肩膀,那老头儿也没反对,接着师父竟然什么也不说的,站起来,转身就朝着山上走去,我一看,也立刻反应过来了,赶紧跟着师父朝山上走去。

师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抽了我一袋子旱烟,你还好意思拦我?

果然,这次这老头儿没有伸腿来拦我们了,可是当我们走了不到三步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那老头儿的声音响起来:“你们...你们不能上山去?”

我和师父几乎同时回头,看了一眼那老头儿,他尽管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眼神中却流露的是坚定,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让我们上山了。

师父微微眯了眯眼睛,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尽管已经刮干净了,然后明知故问的说到:“为什么不能上山?”

“总之,总之就是不能上山。”那老头儿似乎是不善言辞的人,又因为抽了我师父一袋旱烟,底气显得有些不足。

“这山是被你家承包了?那我们换条路走。”作势师父就真的要换条路走那般,其实事实的情况是没有哪家人可以承包那么大一匹山吧?

结果我和师父朝着山下走了两步,那老头儿急了,直接伸手拦住我们,说到:“不能换条路走。”

其实除了这条青石板路,哪里又还有路?这老头儿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下师父换了一副表情说到:“老哥,这就是你不对了吧?总不能整座大山都是你的吧,还不能让人换个路上山了?再说,我待你也厚道吧?那么贵的旱烟叶子也愿意和你分享,你不能这么待我吧?”

在这个时候,我终于完全明白了师父的用意,他根本不是想凭借一袋旱烟就上山了,他根本就是设了个局,让老头儿自己钻进来...他想要知道更多!


第五十六章 祖灵


面对我师父的指责,那老头儿有些脸红,亏得他皮肤有些枯黄偏黑,才不是那么显眼,不过他也明显有些急,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急急的说到:“我不坑你,你换条路上山更有危险。”

师父似笑非笑的说到:“莫不成这山上还有吃人的老虎不成?哪里有什么危险?”

那老头儿被我师父噎的一愣,总之湘西一带倒真的没有听说有老虎出没,但是他也更急了,犹豫了半天才说到:“如果...如果比吃人的老虎更加可怕呢?”

“那是啥?大蟒蛇?”

“黑瞎子?”

“莫不成是狼群?”

师父完全在扯淡,就说黑瞎子(狗熊),哪能出没在这种气候的地方?那老头儿也只是摇头不答,总之还上前急走了几步,执意的拦在我们身前。

师父看老头儿这个表现,叹息了一声,然后无奈的说到:“我懂了...”然后边说边放下身上的登山包,从那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里摸出一个用熟料纸扎的结结实实得包,然后慢慢的打开,里面全是黄澄澄的烟叶子。

装作不舍的样子,师父从里面分了一小半出来,也不管老头儿目瞪口呆的表情,拿过老头儿的旱烟杆子,一股脑儿的给老头儿塞进了旱烟杆儿的袋子里,然后无奈的说到:“老哥,别说我不懂行,过人地盘儿,给人好处,这世道啊,也算求个平安。”

说完,师父转身,连包都来不及收拾,提起来,拉着我挤开那个老头儿就走。

那老头儿在我们身后急急的喊到:“外地人不可以上山,不可以...”

他急的声音都变了,难为他那么沙哑的声音能变得如此尖锐,原本就有些生涩的汉语,显得更加的生涩,带着一点儿当地苗族语言的味儿。

可惜我和师父在这个时候哪里会听他的,只顾埋着头闷声大步的朝着山上前行。

我和师父的身体原本就不错,在这个时候刻意加快速度的情况下,速度更快,可能普通人跑步都追不上我们,何况是上山的阶梯,总之我们前行了一分钟,也没听见那老头儿追上来的脚步声。

我正觉的奇怪,忽然全身涌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下子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儿,就听见一声狗叫响彻在我们耳边....就是一般的狗叫,但这声音根本就不真实,而是异常飘渺的,所以就显得怪异。

要我具体去形容,就像是鬼和人‘说话’,那种声音直达人的心灵,没有真实的‘落地感’,就像从虚空的深处传来的一样。

这狗叫虽然怪异,但到底还是狗叫啊...可是它这么一叫,我竟然控制不住的两腿发软,但我如何能够跪下?蹭蹭的倒退了两步,一下子倚在了青石板小路旁边的山体上。

师父的情况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是扶住了我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还不止如此,我刚刚靠着山壁,我灵魂的深处就传来了一声虎吼...那是沉睡已久的傻虎忽然醒来了,而每次傻虎的醒来,我都能透析到我灵魂深处的寂静空间,在那里,我看见趴着的傻虎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双眼如炬。

和以前傻呼呼的眼神比起来,这眼神就显得太灵动了...这还不止,它一醒来,就全身毛发直立,一下子站起来的时候,背有些微微弓起来,尾巴也竖直着,这姿态分明就是害怕!

因为猫被惊吓到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至于傻虎再厉害,其实也不过是一只大猫而已。

傻虎在怕什么?我一下子从灵魂深处的寂静世界被强行的拖回了现实中,这不过过去了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连绵不绝的狗叫,就像山野里那种野狗的叫声,根本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明明只是狗叫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莫名的冷汗涔涔,忍不住慌乱的转头四处寻找,却在一个晃神,看见前方的天好像黑了一块...我还没闹明白那是不是我的幻觉,就看见那块黑色消失了。

我下意识的想要揉一下眼睛,却看见在前方不远的路上出现了一只...野兽?不,根本不是野兽,确切的说应该是怪兽吧...像一只牛,脑袋却又像一只老虎,全身火红...这是....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细节,就觉得这个怪物看起来是那么虚幻,不像真实存在,却又这么在你眼里,就看见那个怪兽似笑非笑的盯了我一眼....那表情人性化的不像话..我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喉咙了,接着,我看见了一道红色的闪电,一下子朝着我和师父扑了过来。

我和师父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冲着师父的脑袋张开,尖锐的獠牙...看样子是想一口把我师父的脑袋吞入腹中!

“师...”我只能下意识的喊出这个字,手伸出来,都来不及拉师父一把。

我好像已经预感到只要这虚幻的怪物大嘴只想咬中我师父的脑袋,我师父的灵魂就会被吞噬掉一部分....我能做什么?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几乎忘记了害怕。

而在我灵魂深处的傻虎,原本是畏惧的不得了,在这个时候,也好像感应到了我来自灵魂深处的着急,和那种愿意替代师父去面对这种危险的心情,一下子吼叫了出声,下一刻就要从我的灵魂中窜出。

那一声傻虎的吼叫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虽然畏惧,却是强撑着勇气去吼叫了一声,或许中间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服气的,想要挑战的....在那一刻我分明感觉我就是傻虎,傻虎就是我!

那怪物原本是要咬到我师父了,忽然就像听见了傻虎的吼叫一般,一下子转了一下头,就这么一下,我和它的双眼对视上了,那双眼睛是我见过的最最冷漠的眼神,还充满了某种莫名的邪气,让人心悸,而且有一种异样的魔力,就像要抽干人所有的能量与勇气一般。

我想在这双眼睛下折服,跪下...可是一股莫名的意志支撑着我,就是强站着,而且倔强的就是要与它对视!

“有点儿意思。”在我的灵魂深处响起这样一句淡淡的评价,原本应该抑扬顿挫的话,用这种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分外的怪异....是道童子那家伙吧。

我以为有救了,可是那家伙竟然就这么评价了一句,就归于沉寂了。

在这电光火石不到两秒的时间,我以为自己没救了...因为傻虎都来不及出来,却不想那火红色怪物的身影忽然就停顿住了,然后快速的越变越淡,直到彻底的消失。

“和你们说了不要乱闯,再这样我不客气了。能看到祖灵,你们怕是修者吧。”这时,那个老头儿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是沙哑,配合上生涩的汉语,不同的是,让人能明显感觉到他生气的意思。

我来不及擦一把额头上的汗,转头一看,那个老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再次走到了那座奇怪的雕刻面前,正眼神冷漠的看着我和师父,他的手放在那块雕刻上,我分明看见血液从手掌中溢出,只是刚流出来,就消失不见...就像那雕刻诡异的在吸血。

这个时候,我才恍然想起那个怪兽的形象,和这雕刻不是有八分的相似吗?不同的只是那怪兽没有根根直立如刺猬一样的毛,还有那怪异的翅膀。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见这尊雕刻好像闪过一道红光,然后‘咻’的消失不见,在那一刻,原本只是怪异,实际上平淡无奇的雕刻看起来充满了一种带着异样威严的邪魅冷血气息,让人感觉到精神上的无限压迫。

只是一眼,我再次撑不住的腿软,比刚才还厉害,只能完全的依靠着山壁....再回想起刚才那怪兽,我觉得和雕刻比起来,仿佛显得稚嫩许多许多...说不上来的感觉。

‘呼’,我长呼了一口气,因为那个雕刻只是一瞬间发出了这样的气息,而且明显的让我感觉到残缺不全,如果是全盛的时候...再看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样子,又变成了怪异却不特别的雕刻。

“对啊,我们是修者..却想不到啊,你们寨子竟然...”师父朝着那个老头儿走了两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第五十七章 阴魂不散


他们寨子竟然这么?师父好像很了解的样子,原来师父这家伙一直在装傻啊....我长吁了一口气,我觉得师父只要对事情有所了解,那么一切就简单许多,只是我不明白师父既然知道这么多,干嘛对这个老头儿设一个旱烟局?

和师父有时候的‘老奸巨猾’比起来,我觉得我就是一老实孩子。

但这一次师父竟然没有吊我胃口,在几步走向那个老头儿以后,他目光严肃的看着老头儿,接着说了下去:“你们寨子竟然做如此危险的事情,大巫召唤各种灵物或者神灵,甚至培养灵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你们寨子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召唤凶兽残魂...这是穷..”

师父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那个老头儿所打断,他收回放在石像雕刻上的手,随意的在身上抹了一把,留下一道道血印,手上全是一个又一个小洞,我看着就疼,但是他好像不在意,只是说到:“什么凶兽?这是十二神兽,吞噬恶鬼,无所不能...再说,你了解多少情况?我们寨子的事情需要你去评论..我们寨子..我们寨子!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寨子?”

而在他们对话间,我却是注意到,在石像雕刻上也留下了一个鲜红的血手艺,却是诡异的浸润进了石像雕刻不见了...看得我心底说不上来的寒意,也在这时,傻虎忽然的重新陷入了沉睡,我却收到了一道比较清晰的念头——事儿精!

这个念头...我的面色变得古怪,我敢肯定不是来自道童子,而是来自傻虎...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鬼灵精’了?甚至一句事儿精道出了无穷的无奈与辛酸,感觉无尽的感慨,拿我没办法一样。

我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把傻虎当做自己的‘弟弟’看的,竟然‘教训’起我来...我开始怀念那个以前沉闷的连简单情绪都表达不清楚的傻虎。

话虽然这么说,我心中却是真正的感动,因为我感觉傻虎好像‘清醒’了,变得和嫩狐狸一样的灵动....而在这种清醒之下,面对这么危险的情况,它虽然畏惧,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与我并肩,说明了什么?

不过,傻虎陷入了沉睡,这些我的想法它也感应不到了,但师父和老头儿的对话却让我觉得非常好奇,刚才师父没有说完的话,其实我倒是知道的,他想说的应该是这是穷奇!

穷奇,《山海经》内记载的一种妖物,四大凶兽,却也是被封为神...另外,还有一些古籍有过模糊的记载,关于穷奇的,反正说法也不尽相同。

关于古籍的记载,在我少年最好奇的时候,曾经问过师父,讨论过是不是这些真的存在...师父却目光深沉的告诉我:“其实我们华夏经历过很多磨难啊,文化也出现了断层...很多非常珍贵的文献,就连我道家也没有保留住。我只能告诉你,现在古籍记载的不尽然,这个不尽然所包含的,有想象补充的意思,有个人想法的意思,有以讹传讹模糊化的意思,你可参考,不可尽信。况且,不止我华夏,连人类也出现了一个文化断层,就是说人类进化中有一个突飞猛进的过程,就出现了现代的人类...这中间的十几万年呢?也只是推测....那你觉得...”

师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用一种自己也不肯定的模糊语气说到:“在《山海经》里记载的大战,你要不要理解为那个时候的人类真的和妖,怪进行了一场大战呢?”

这段话不像师父平常的语气,用一种笃定来告诉我一些事情,或者是引导性的让我自己判断,而是充满了各种猜测,不确定,甚至想象的元素,却是在我小时候留下印象做深刻的一段话。

如今,越来越多的事情发生在我面前,一个穷奇已经让我不至于震惊的惊呼了。

还有什么好震惊的?昆仑,蓬莱,螣蛇,再出现个穷奇...最多让我神经麻木而已....况且穷奇不像螣蛇,是一个实体这样出现,而显然是一个灵体的样子...那如果是灵体的话,什么样子也不奇怪,就算强子以前也召唤过一个两面神,我不去想它们的来历,就单纯的看成一个能量体,内心就平静的紧。

而师父那边面对老头儿紧张的质问,却是变得不紧不慢,他没有直接回答老头儿的问题,而是说到:“那你这么说起来,我倒觉得你们寨子走了歪路。就诚如你所说,你们寨子的事情我不懂,我肯定也不管。我就担心我的侄儿,我要去找他,而且这次我要带走他。”

“你侄儿?是谁?”这老头儿听闻我师父这样说,竟然没有动怒,只是脸上的疑惑更重,摆明了在等我师父的一个答案,也可能真的是怕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样的乌龙事发生。

“孙强。”我师父回答的也算简单。

可是老头儿却是眉头一皱,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说到:“这山上没有这个人...你该不会随便编个名字来骗我?你走吧,看在一袋烟叶子的交情上,我也不不为难你了。否则,就凭你这番胡言乱语,好像还知道寨子的事情,我就应该把你...”

老头儿这番话已经十分的不客气,脸瞬间就撕破了,但话里的意思是他好像因为一袋旱烟叶子,没有为难我们一般。

我和师父怎么可能这样就走,况且他说寨子里没有孙强这个人,我们怎么不担心?我曾经说过强子就是我弟弟,而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孙强是我师父侄儿也没错,他如此说,我们更要上山去看看了。

原本这番话说出来就要到了彻底撕破脸,甚至动手的边缘..可是没想到这老头儿说到最后,话竟然被镇子里传来的闹哄哄的动静而打断了。

所谓闹哄哄的动静,不过是车子开进镇子的声音,加上喧腾的人声,原本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这并不是一辆车子的声音,而好像是一个车队的声音。

至于人声原本就是有的,可这个时候的人声就像一滴水溅进了滚烫的油里,忽然发出了爆裂的声音一般,又是刺耳又是乱哄哄的。

这个动静不仅老头儿的脸色变得难看,我和师父也被吸引了目光,毕竟这里虽然是山脚,但是这里的地形绵延而上,我们站这个位置是明显能够看见的镇子里的情况的。

所以转头看去,我们是看见了大概有十几辆车子开进镇子的样子,这些车除了领头那辆车子,其余的都是那种专门拉人的帐篷货车,就像送新兵的车子。

这么小一个镇子,甚至不是因为居住相对集中,说是大村子也行的地方,开进来的这种算是大型车的车子,一下子显得拥挤。

但这车子上坐的可不是军人,而全部是穿着黑衫黑裤,然后统一戴着面具的人,就那么大喇喇的冲进了镇子。

镇子上的人声我听不清楚议论一些什么,但是人头攒动的样子,还有许多人纷纷从屋子里如来,大家如临大敌的气场,让我本能的直觉这些人对于这些车子上的人一定不陌生。

我忽然就想起了那个门房大爷的话,说是这个镇子怎么就‘吃香’了,常常有外乡人来查探什么的?难道....我再仔细看了看,脸色就变了,那些戴着面具的人我自然不熟悉,那改装过的帐篷越野车上的人我也不认识。

可是那车子我是那么的熟悉,因为曾经我见过一款同样的车子...就是同样被这样改装的车子,而那个时候就是不久前,我和师父躲在山坡上那次,而那个时候车子上坐的人是杨晟,还有堂堂圣王...

这逃亡之路要怎么样波折?就算是弄个巧合,也能让我体会到什么是阴魂不散的感觉..我不认为车子被改装为同一个造型,只是单纯的‘流行’这样的改装,说没有关联,我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

师父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脸色也变得沉重,不过却是言语奇怪的嘀咕了那么一句:“黎明前总是有最黑暗的时候,而轰轰烈烈的大时代来临之际,总是有诸多的风波引来这样一个时代。”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我能听见,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已经听见那个老头儿咬着牙齿咒骂了一句:“这些可恶的强盗,他们是要闹出多大的事情?”

从老头儿的话中,我能明显感觉,和我的判断一样,这镇子里的人显然和这些车子上的人不是第一次接触了...他肯定也是知道一些什么的?为什么要叫这些人强盗?我如果判断没错的话,这些人是属于杨晟组织的,就算是走上了邪路,怎么也和强盗不沾边儿啊。

我和师父陷入了一个更加糟糕的局面....


第五十八章 混乱中的怪异


不过我和师父却没有因为这个糟糕的局面就陷入了惊慌,毕竟风浪经过了那么多,单纯的锻炼心理素质也锻炼出来了。

如果现在要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唯一的办法就是朝着山上跑,那样还会求得一线生机,所以我们对望了一眼,师父行李都不要的,就和我非常有默契的朝着山上跑去。

而为了防备那个所谓的穷奇残魂,我心中暗暗运术,准备在关键的时刻,强行的放出傻虎,能抵挡一阵儿就是一阵儿,我唯一的依靠是,这老头儿肯定要管镇子上的情况,不会就专心的来阻止我们上山。

结果没跑两步,那老头儿的声音却是传来:“你以为祖灵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吗?你们不要逼我!”

我不想停下脚步,但是却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我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气场从我们的身后传来,如果我们再跑,我完全相信老头儿的话,这个石像雕刻的穷奇里掩藏着更多的力量。

这样的气场,师父显然也感应到了,想忽略都做不到,几乎是同时的,师父也跟着我停下了脚步。

我们两个几乎盯着那个老头儿,眼光中已满是无奈和着急...其实,就算他这样坚持,我不知道为什么对这老头儿也厌恶不起来,总觉得从他之前的话能感觉到,这老头儿是有些生人勿进,生硬彪悍的感觉,可是性格到底还是耿直而直接的。

说到底湘西的汉子,不管苗人汉人还是其他族的人大多也是这样的性子。

师父显然也和我是一个想法,所以我也没感觉到他对这个老头儿的厌恶...可是面对我们这样近乎祈求的目光,这老头儿还是很生硬,他对我和师父说到:“下去...虽然族人对我很重要,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守护山上..你们下去,这些人只找我和族人的麻烦,你们自己趁乱找个机会走吧。”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车上的这些人一旦认出我们,恐怕第一个就是找我们的麻烦吧?而我相信,杨晟几乎不可能没给下属,至少是重要下属看过我和师父的样子,他要取得我和师父的第一手资料似乎不是那么难。

“下去!”见我和师父磨磨蹭蹭的不动,那个老头儿怒吼了一声,那样子似乎是懒得和我还有师父啰嗦了。

我和师父面面相觑,知道是拖不下去了,而留在这里和那个几乎肯定是穷奇的灵体大战,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倒不是说我和师父真的怕了那个穷奇,不敢和它拼命,而是这样的话,和举着横幅,告诉那些底下的人,我和师父在这里有什么区别?

“算啦,下去吧。走一步看一步。”师父是这样对我说的。

我很干脆的就取下了身上的登山包,很随意的扔在了旁边山壁的草丛里,然后开始脱衣服...师父楞了一秒,但很快反应过来,也开始脱衣服。

“搞什么啊。”那老头儿不解的转过脸,对我们这个动作倒是没有阻止。

这其实不是我和师父在耍流氓,我们只是想要脱掉这稍微显眼的登山服什么的...毕竟这个镇子的人虽然不是全部穿着苗族服装,可是到底还是穿的比较朴实,也可以说是过时,我和师父这样下去,不就是两个靶子吗?

脱下来的登山服,我们也扔到了草丛里,并且还很没羞的在老头儿面前换了一条平常的裤子,然后我扯起一丛草,讲究上面的泥在身上脸上乱抹乱涂一番,看起来比较...唔,像劳作了一番,特别不讲究的人以后,我和师父果断的下山了。

能有什么办法?既然在山上呆不下去,还不如果断的下去,看能不能争取什么机会?

从镇子入山的路,倒不是从镇子上的正街过去的,而是一条从正街上分离出去的巷子...不算偏僻,但两侧的房子也是很好的遮挡...这到底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至少给了我和师父一定的缓冲。

很快我们就从山上重新进入了镇子,不过在下山的时候,我们也大概观察了一下情况,那就是这些车子进入镇子以后,几乎就散开了,很快就包围了这个不大的镇子...而车子上的人下来了一些,还留了一些在车子上,好像是为了看守...总之是完全的封锁了这个小镇子,一时半会儿也闹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

而这些下车的人也很有目的性,一下车之后,根本就不管那些怒目而视的镇子上的人,而是有条理的分为了一些小队,开始沿街搜索,肆无忌惮的闯入民宅,感觉像是要把这个镇子的人全部逼出来。

这就是我和师父看到的全部情况,之后怎么样就来不及看了,在这过程中,我和师父几乎没有交流过,就同时加快了脚步,朝着镇子上赶去,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交流,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如果再拖延一些时间的话,我们下山不是被这些搜索小队堵个正着,只有无声无息的混入人群,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走入了那条上山的小巷,我和师父都没有贸然的冲进小巷,而是利用旁边的房子遮挡了一下,观察了几秒钟的情况。

小巷安静,而在这个早晨的时分,露水还未干去,小巷有些不平的条石路也还湿漉漉的...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山野的气息,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我和师父快速的跑入小巷...但从这小巷直接出去显然不现实,因为我们突兀的出现在大街上是很显眼的,毕竟这个小巷子那么安静,又处在镇子的边缘....人影儿都不见一个,摸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出去了,还是躲在屋里,我和师父为了小心,显然不想当显眼的那两个。

所以我们在跑到小巷一半的时候,我拉住了师父...小声对师父说到:“从这栋房子绕过去,绕到后面几条巷子再出去。我刚才观察过,这栋房子背后的街道临近正街,从那里出去不会显眼。”

师父也不多说,直接点头....

这里的房子多少还保留了一点儿苗家吊脚楼的特色,我和师父蹭蹭蹭的就跑上了楼梯,但这家大门紧闭,我和师父强闯也不合适,万一惊动拉扯上了,反而是件麻烦事儿。

所以,我和师父一不做二不休,我直接蹲了下来,师父踩着我的肩膀,然后我借助起身的一个用力,把师父几乎是用抛掷的方式送到了二楼的窗口...师父紧紧的拉住窗檐,然后借助这力量,拉起了身子,然后曲起手肘一个用力,撞开了这木制的窗户,顺利的爬了进去。

在这狭窄的长廊上,我也没有可以助跑的地方,只能退了一步,然后冲上前高高跃起,伸出手来,师父一下子拉住了我...凭借这点儿力量,我也顺利的爬到了窗户口,爬进了这间屋子。

而在这时,我和师父刚刚站定喘息,就听见巷口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师父赶紧轻手轻脚的关了窗户,躲在窗户后面的缝隙看了一眼,我也跟着看了一眼,好巧不巧的就看见一队巡逻小队走近了这条巷子。

这叫什么?很多次我和师父都与这样的危险擦肩而过?虽然感慨着自己的运气,但我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儿,包括我看见很多书里,主角往往就在关键的时候,因为各种巧合逃开,都不会觉得所谓的‘狗血’。

只因为我相信一句话,天地有正气...如果一个人在坐着正确,甚至是正义的事情,做的多了,一些气运加身再正常不过。

就连幼儿园的小朋友,帮助了别人,老师也会给予表扬和鼓励...不管这样事情对于很多人意义大不大,至少是一种对‘正’的肯定,而老天爷就像一个羞涩的姑娘家用最含蓄的方式来表达,但是不管怎么委婉,它总是表达了的。

这一瞬间,我就这个想法,一次次的经历也证明我这个想法没有错...但时间已经不容我再过多去想,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跟随师父的脚步走出了这间屋子,开始寻找有后窗户的地方,按照苗寨建筑的习惯,这是应该有后窗户的。

可不想刚刚走出了这间屋子,却看见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老者,就站在昏暗的屋中走廊上看着我们,而我们必须去到相对的房间,才能通过那面房间的窗户去到另外一条街道。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师父的身体也变得僵硬了一些...那个老人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仅剩下的一只眼睛也是昏暗模糊的,看不透是什么眼神。

在那一刻,气氛似乎完全的紧张而凝滞起来,变成了实质的浆糊一般,五秒?或者是十秒?那个老人的鼻子忽然抽动了几下,眼睛一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抬手给我们指了一下一间屋子。

我和师父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刚才还准备这个老人如果有什么过激反应,我立刻扑过去,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快速的阻止,现在做出这么一个动作来,是什么意思?

“那间屋子有窗户。”那个老者懒洋洋的说了那么一句,然后就转身...竟然下楼了。

留下我和师父一下子完全的反应不过来了。


第五十九章 赤裸裸的威胁


“有祖灵的味儿,还活着,有意思...”那独眼老者自然不会给我们解释什么,一边说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一边下楼了,声音也渐渐低不可闻。

难道这就是他帮我们的原因?我们身上有祖灵的味儿?天知道那只所谓的祖灵差点儿吞了我们。

不过,重点应该是那句还活着吧...我和师父也不想琢磨太多,总之这个情况实在无法想太长远的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以我和师父朝着那个老者指的房间直接窜了进去,在那个房间,果然有一扇面街的窗户,而这个房子正好就在另外一条街道的边缘,我和师父瞅着一个没人注意的机会,就毫不犹豫的从二楼跳了下去。

吊脚楼的二楼还算是有些高度了,这样跳下来摔得我和师父生疼,幸好从小强身健体,身体的协调性也不错,及时做了保护动作,除了疼,也没什么大事。

可我和师父哪里还顾得上身体的疼痛,咬牙爬起来,连气都不敢喘一口,低头快速的从这条街道走出。

幸好,我们的衣服很脏,大概样子也看不出来了,脸也很脏,没有什么人注意我们,而我也发现我这个无意之举竟然很巧合的是对的,因为我用眼角的余光看见,还真的有些人脸上身上有些劳作过后的样子,难道这个镇子上的人习惯大早上的劳动?

我也懒得想这些了,和师父只管走路,这条不长的小巷很快就走到了尽头,来到了正街之上。

正街之上和之前一样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前就有些人自动聚集在正街之上,这个时候反倒是那个巡逻小队刻意的把人往正街上赶...而在这种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些巡逻小队的人手上还拿着武器。

这武器虽然不像军队的武器配备的那么好,至少也做到了人手一柄热武器。

说真的,这热武器对修者有多少的用,我不知道...但是最及时的压制是绝对能做到的,加上这个小镇的人难道还会真的全部是修者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和师父混迹在人群中,我扯着师父的袖子,就是怕我们被这密集的人群挤的失散了...而这次来得人大概两百人左右,小镇却有上千人,被压抑的原因,还是因为普通人怕了热武器,而修者又顾忌普通人吧?

“师父,真是太嚣张了,那边不是有镇上管事儿的人吗?”我小声的在师父耳边说到。

师父朝我努了努嘴,示意我朝那边大院儿看去,这个早晨是没人的,安静的要命,我仔细一想,今天好像是周末...而且门房大爷也说了,这个镇子是突然出现的,因为人手不够的原因,也只是隔壁大镇子的人来临时管理一下....可是最近的隔壁也隔着很远的距离啊。

这么仔细一想,一切都像是算计好的阴谋啊!就算杨晟再嚣张,也不敢明着‘出世’,和国家机器对着干的。

而我在收回眼光之前,忽然看见那巡逻小队从门房里扯出了一个人,那个人显然还有些迷糊又惊吓,不就是之前那个热情的门房大爷吗?

“师父,我们要帮他吧。”有说法说,前世千百次的回头才修得了今生的擦肩,我们到底和门房大爷坐下来喝了这么大半夜的酒,这也是一种缘分。我也不是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还要滥好人。

只是仔细想一想,做为杨晟要做一个不落人口实的秘密大行动,肯定是小心防备的,这个门房大爷的结果想想也不会太好。

至于我和师父是修者,想必那个在山路口守着的老头儿才会对我们说可以离开的话吧?好像他知道这次行动有针对性一般。不过,门房大爷只是一个没背景的普通人,而从古到今,失踪一些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儿。

就是这样,我才动了恻隐之心。

但具体要怎么做?我心中还没有谋划好,而师父对于我的提议,只是点了点头,眉头就皱了起来...想必也是在心中细细谋划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被赶到正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原本这个小镇子所谓的正街也就不太宽敞,如今几乎聚集了小镇的上千人,更加的拥挤了。

这番闹腾,已经是上午的9点多,夏日的太阳从来都很勤奋,9点多已经高高的悬挂在天空,热辣辣的照下来,晒出人们的汗液,又把它蒸腾开来,散发在空气中,这条街道一时间充满了一种让人烦闷而窒息的气息,而且充斥着复杂的很的味道。

在这样的气氛下最容易不冷静,这环境都影响的我必须要在心中默念静心口诀了...我虽然冲动,也知道关键时刻保持冷静,才能抓住一丝丝的机会,为自己的命运来个逆转。

与先前一开始这些人出现的喧闹不同,这正街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这小镇反而越来越安静了,只是偶尔会传来类似蜜蜂‘嗡嗡嗡’的声音,都很低沉,再也没有人议论什么,弄得我和师父说话都不方便。

我一直在注意着周围,发现被挤在人群中虽然能隐藏自己,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简直就和把自己关在铁桶中没有什么区别,而我也很清醒的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怕是只有一场混乱才能给我和师父最大的情况。

除了这个,我还敏感的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那个门房大爷好像得到了‘特别’的待遇,竟然被带到了包围小镇的一辆敞蓬货车上,我远远的看见他好像很怕,怕的身体都在颤抖。

我看得有些闷,低下了头...偏偏带到车上,这不是火上加油的事儿吗?可是我还来不及思考太多,就听见那巡逻小队的呼和声,我抬头一看,在小镇的边缘处,进山的那个巷口,起码有三个小队的人在喝呼着一排人快些人,就跟赶牲口似的。

我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应该是从我们进山下山那条巷子被赶出来的,仔细一看,竟然是十个左右的老者,我没来得及数,只是看了个大概,而那个之前给我和师父指路过的独眼老者赫然就在其中。

这些老者很厉害吗?竟然要用三个小队的来驱赶?而这些小队的人,我早感觉出来了,一些可能是正常的修者,而另外一些显然是‘杨晟牌’类僵尸,战斗力按说是不低了,算是‘郑重’的待遇了!

不过,这些老者好像并没有太害怕的感觉,反倒是盯着镇子上的人,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丝担忧,这应该是所谓的‘投鼠忌器’?和我之前的判断没有多大出入,小镇的普通人从某种程度‘压制’了修者。

这倒让我想起一件事儿,我始终没有看见入山口那个坐在石像雕刻面前抽旱烟的老头儿,难道他还真的没下山?镇子这样他无动无衷?

可就如他所说,寨子的事儿不关我们的事儿,我们不知道什么!镇子的事情又岂是我们能猜测的,我和师父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默默的等待机会。

从那群老头儿被赶入人群以后,这个镇子上的人好像就被‘清空’了,那些巡逻小队开始快速的分散,就像戒严一般的,前后站成两排,压制着人群,然后把人群往街道的边缘赶。

原本街道就狭窄,这样一赶,人与人之间挤的更加厉害,几乎是肉贴肉没有缝隙了,而空气中那种窒息越发的沉闷了....我的脑子都忍不住有些微微的昏沉。

也就在这时,一阵发动机的声音响起,那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开始缓缓的驶入街道,在越野车的前方站着一个人,这么热的天,难为他穿着一身没有什么标志的黑色短袖制服,连领口的扣子都不放过的扣得整整齐齐,压低的帽檐投下的阴影,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不过露出的半张脸像刀削斧刻一般,整个人还真的流露出一种军人才有的气质。

越野车缓缓的开过街道,这个人威严的不时转头张望,我在心里暗骂到:“穿身制服真以为自己是个部队的官儿?还搞个‘阅兵’?”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从那排老人出现以后,整个正街就彻底的安静下来,人们沉默的可怕,连那种低沉的蜜蜂‘嗡嗡’声也消失了。

越野车终于在镇子街道的正中停了下来,那个站在车子里的人忽然就踩着座椅,一下子站得更高了一些,威严的前后左右看了一次,接着根本就不拖泥带水的开始讲话了。

没有用任何的传音设备,就是这样很正常的讲话,而整个正街却都回荡着他有些低沉的男低音。

“咱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这些日子以来,想必镇子里的有心人对我们已经很熟悉了...这个镇子不简单呐!让我们很感兴趣...也充满了好奇!不过,再怎么样,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这原则就是不去动普通人。”

这话讲的可够冠冕堂皇,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还在猜测,那个低沉的男低音又回荡在镇子里。

“不过,我这个人讲原则,却把一件事情更加的凌驾于原则之上,那就是规矩...原则上不动普通人,前提就是按照我的规矩来办事儿....”

呵,赤裸裸的威胁!


第六十章 睚眦


在湘西,你不必去怀疑一个人的血性,我指的这种血性并不分男女,这是属于骨子里的一种彪悍。

反而,你需要去担心的是,以这种血性为基础燃烧的火焰,雄厚浓烈的会吞噬掉一个人的理智,然后释放出一种叫做不顾后果的冲动情绪。

这个站在车上的男人言辞咄咄逼人,且不留余地,根本是在挑衅的一个镇子的人,我以为这会激发出这个镇子里人的血性,至少会产生一点儿骚动,却不料在这番言语之下,这个镇子里的人依旧沉默的惊人。

我挤在人群中间,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吸,甚至都听不见有一个人因为愤怒而呼吸变得急促。

这种现象多么的不正常?难道这个镇子里的人一夜之间变得软弱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昨天他们看着我和师父的眼神还留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一种压抑的锋利的眼神,如刀。

那么他们隐忍的背后,一定有着更重要的原因。

面对这样的沉默,这个男人似乎很满意,用一种我觉得很‘做作’的样子,缓缓的看了一圈四周之后,他再次开口了,说到:“很好,你们都是聪明人。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个族群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未来...”说话间,他抬手一指,正好指到一个小朋友身上。

这个小朋友看起来不过5,6岁的样子,被那个男人一指,并没有退缩,反而是一个仰头,皱着眉头,稚嫩的小脸用一种愤怒的神情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孩子是不懂得隐忍,才会表现出一个族群,一个地域的人最本质的性格,却被可能是他母亲的一个女人立刻拉了一把,把孩子的身子扳过去,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就比如,这些孩子就是你们的未来,这才是你们需要保护的。”那个男人也没有低品到和一个孩子计较,就如同没有看见那个孩子一般,声音平静,冷漠,低沉的说到。

我很好奇,这群人到底是要做什么?确切的说是这群杨晟的人到底要做什么,以至于让这个男人要说出这么一番话,似乎是在和这个镇子的人谈条件,又似乎是在安抚一般。

我能明白这种条件与安抚,是为了让这个镇子的人不反抗,不至于闹出更大的动静。但我很难想象这背后的目的?可是,不论我想破了脑袋,这个镇子上的人依旧非常的沉默。

好像这种沉默就是这个男人要的,他很快就给出了我猜测的答案:“很好,那么我就当我们之间有默契了。接下来,就说一下我的规矩,我们这次来呢,是要在你们镇子上挑一部分人走,挑去做什么?去哪里,你们就不用关心了。而规矩就是等一下你们一个个的去那边排队,然后做一个小小的‘检查’,通过这种检查我们就会挑选一部分人,在这其中,我希望你们遵守次序,一切行动听指挥,这就是我的规矩,是不是很简单?”

说完,这个男人忽然取下了帽子,扔到了一旁,然后用一种凌厉的眼神再次四周都看了一眼,于此同时,身上爆发出强大的,让人窒息的气场。

仿佛是要回应他这个动作,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原本有些懒洋洋的,也忽然同时爆发出了强大的气场,连同那些一起来的普通下属也一起刻意‘展现’出自己的气场,整个镇子一时间压抑无比。

“圣王级别?”我通过车子上那几个人释放出的气场,开始对他们的实力做出判断,如果车上的都是圣王级别,我和师父估计是没有强行突破的可能性,而答案很残酷,在车上,除了那个男人,还有另外一个样子很普通的人都是圣王级别。

其余几个人,也绝对的不弱,至少是实力和我相当的存在。

做出这么一个基本判断以后,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之下,我的指尖都有一些发凉....这简直可以说是一个修者门派的战斗力了,而且至少是中等以上的修者门派,这个镇子上的人到底有什么吸引力,让杨晟如此重视?派出如此雄厚的力量到这个镇子上来?

因为从那个男人的话中,我已经得知,他们要的是这个镇子上的人,听闻起来多么可笑?难道杨晟的组织缺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在猜测的时候,那个男人依旧在‘耀武扬威’的炫耀着自己人的‘爪牙’,这显然不是给普通人看的,因为普通人顶多也就是感觉这些人不好惹,不能靠近,这种气场是给镇子上的修者看的。

我早就判断出这个镇子上隐藏着为数不算少的修者,就从那个坐在石头雕刻旁边的老头儿开始,到最后人群的聚集,这是一种很容易感应的事情。

我也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确可怕,从他摘掉帽子的瞬间,我就看清楚了他的长相,眉脊骨高高的突起,眉毛却是疏淡,三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类似爪印的痕迹,从他的额头开始一直蔓延到眼角下方。

很短的,几乎贴着头皮的板寸,又给他增添了几分彪悍的气息,这样的形象,就算不用散发出气场,也一样能吓哭小孩子。

也不知道他们气场的压制,还是这个镇子上的人商量好的,一定要隐忍到底,一直到现在,这个男人说出了这个目的,镇子上的人都沉默的紧。

我觉得这是比打家劫舍更加可恶,可怕的目的,直接抢人,而做为如此注重血统,族人的苗人,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呵呵...”站在车上的那个男人终于发出了讲话以来的第一声笑声,没有任何让旁人感觉到喜悦的意思,反而是配合着他那张脸,有一种狰狞的,让人心里不寒而栗的感觉,他还不如不笑。

“嗯,看来你们都是聪明的。那就好,就请你们配合我们的人,开始吧。”说话间,他又把帽子重新戴上了,然后忽然声音放大的说到:“但希望你们这样的配合不是欺骗,如果有一个人破坏规矩,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你们镇子上的一个人,就先从孩子开始。不要侥幸反抗能得到什么好结果,我不是威胁你们,我这个人在‘江湖’上有一点儿小小的名声,就叫睚眦,知道睚眦吗?龙的儿子,性格最凶残的那个,还有一点就是让我有一点点记仇的事情,我都会不管不顾的‘报答’,哪怕追杀到天涯海角。”

这人最后几句话说的阴测测的,听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男人喝了酒在吹牛一般,可事实上由他说出来,却让人不得不相信的感觉。

睚眦?修者圈子里有这么一个人?我下意识的摇摇头,我是真的没有听过...却听见师父低着头,异常小声,几乎是用气声说了一句话:“这个恶棍儿?原来没死?”

我立刻看了一眼周围,看来除了我,还没有人听见师父这句话,我稍微放心了一些,在佩服自己听力的同时,心中也一下子有感觉,师父好像知道这个人,不过现在这种人挤人的状况,我不可能和师父交谈,也只能把这些疑问藏在心底。

同时,我也暗暗有些焦急,这个镇子的人就准备这么一直沉默下去吗?我要的转机在哪儿?我相信其实杨晟不敢把事情闹大,杀太多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件无法交代的事情,何况是普通人,只要这个镇子的人稍许敢反抗一些......

可是他们就是不反抗,甚至这个时候,那些一直站在车上,监视着整个镇子的普通下属开始下来了一些,组织人群排队了,这些人依旧无动于衷,而且一开始被圈定的一批人还有些配合他们的样子。

那个男人看到这种情况,满意的哼了一声,然后就坐在了车子里,而车子朝着镇子的一头,也就是入口处开去,开出了一定的距离,停在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建好的临时白色帐篷面前。

那个男人也不下车,就坐在车上,静静的等待着。

第一批被带过去排队的大概有五十人的样子,在那些潜力下属的指挥下,很快就沉默的排起了一支队伍,朝着白色帐篷走去,最后停留在那里等待着。

这个时候从那辆越野上跳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边朝着那个白色帐篷走去,一边在身上批了一件白大褂,搞得就像一个医院里忙忙碌碌的医生那样。

医生?这肯定不是,因为刚才这两个人爆发的气息,是普通医生可以的吗?修者...一定是修者,不过刻意弄成这个模样,莫不成是医字脉的修者?反正现在医院的中医也是穿白大褂的,谁知道?我只是一时间胡思乱想而已。

那两个人匆忙的进了那个白色帐篷,过了几分钟不到,就看见几个下属模样的人端着椅子啊,桌子啊进了帐篷,当然还有神秘的,密封在箱子里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他们搬进去了好几个这样的箱子。

事情越发的神秘了,整个镇子的气氛愈加的凝重,只有那个自称为睚眦的男人此刻最逍遥,竟然把腿搭在了车子的操作台上,哼起了一首跑调的小调。

 

第六十一章 愤怒的睚眦


那个男人好像很高兴,我估计这种高兴应该是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办的那么顺利,所以开心吧?

但,在这种时候,我已经在心底渐渐为这个男人标注了一个注解,那就是这个人基本是那种‘吕布’型的人吧,说不好听一点儿,就是没什么脑子,喜欢用暴垩力解决问题的人。

如果一个心思缜密一点儿的人,肯定不会为如此的顺利而欣喜,反而会更加的防备。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一个仔细了解过苗寨和湘西这边风土人情的必定会这么想的,那个男人恐怕真的以为自己的势力压制住了这个寨子。

他愉快的那么不加掩饰,整个安静的小镇主街都是他愉快的哼歌声,我不得不为他贴上那么一张标签。

这是所有不顺的事情里,稍微顺利一点儿的一个小因素,毕竟可以选择的话,我情愿和十个这种‘猛将’打交道,也不愿意和一个所谓的‘智将’打交道。

另外,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这个人的声音很特别,明明看起来是毫不费力的样子,却可以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就连不经意的哼一个小调,也能让隔了一定距离的我听见,这应该是他比较强力的一点儿?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的脑子不停的过滤着各种信息,我不认为这是没用的,处于绝对劣势的我和师父,所能依靠的就是每一点的细节,和不停的分析,给自己一点点的有利。

那个安静了十几分钟的帐篷忽然有了动静,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忽然出来了一下,给旁边站着的守卫下属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这个守卫的下属又传言了下去,那些下属开始纷纷忙碌起来,原本在排队等待的人群终于开始挪动,第一个人已经进入了帐篷......

随着第一个人的进入,我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这种感觉很奇怪,不危险,就是莫名的紧张。

我很想知道帐篷里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的视力再好,也不可能透视到帐篷里面去的,开天眼倒是可以破除一切虚妄的‘阻碍’,直接看到本质,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不敢开天眼,那是有能量波动的,我一开天眼,在这群人面前和活靶子没有区别。

所以,我尽管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想知道帐篷里发生的一切,可是却是毫无办法。

按说,只要等待,就一定会轮到我和师父进去的,可是我们能这样吗?估计在一拨儿一拨儿挑选人的时候,我和师父就说不定会被认出来。

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有些隐隐的着急,小镇上不过千来人,50人一批,也就是顶多二十几批,我和师父混杂在人群的中间,就算是运气好,成为最后一批所谓需要检验的人,这时间也拖延不了太久。

机会?我们需要的机会在哪儿?我一筹莫展,我看了一眼师父,他的眉头也紧紧的皱着,在这样近乎没有路的情势下,想要想出一个办法,真的是很难啊。

“啊”,就在我还焦急,迷惘的时候,帐篷里传来了一声惨叫的声音,惊得我一下子抬起了头,接着我就看见两个守在门口的下属进去,从帐篷里拖出了一个脸色苍白的人,那是第一个进去的男人。

此刻的他看起来情况非常的不好,几乎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紧抿着嘴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还有些颤抖的样子...就这样被两个下属拖着,毫不留情的扔在了正街的街道上。

“休息好了,就回去站着等,不然后果自负。”扔下那一个人之后,其中一个下属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两个下属就转身走了。

而与此同时,第二个人被推入了那个帐篷里....一个又一个的人进入了帐篷,而情况都是差不多的,有六成的人会发出一声惨叫,有八成的人会路都走不到,只有两成的人能自己走出来,不过却也都是脸色苍白,像是被吓得没有了血色。

很快这50人都进入过了那个帐篷,无一例外的全部被扔到了街上...接着,那些下属又归拢了50人,带到了帐篷面前。

不是要挑选一些人吗?难道这些人全部不合格?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同时也为自己和师父的处境更加担心。

在这种时候,总觉得时间流逝的好快,快到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快要团团转了,无奈的是,就算我急的飞上了天去,没有办法,还是没有办法。

当进行到150人的时候,师父紧锁的眉头反而放开了,表情变得淡然,看得我微微一喜,莫不成是师父有办法了?急了这么久,就算稍许有些冒险,我也忍不住了,赶紧低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压着声音,小声的问师父:“师父,你有办法?”

“没有。”师父也同样小声的回答了我一句。

“那你...”我有点儿急了,声音忍不住大了一点儿,自己听见以后,赶紧调整了一下声音,不过后面的疑问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了。

“我只是想,一切听天安排,天无绝人之路。”师父回答我的玄之又玄,那简直和没回答一个样子。

我撇撇嘴,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我还问什么啊?

在帐篷里的检查进行的并不快,这不刚到一百五十个人检查完,就已经是快接近中午的时分了。

原本太阳就热辣辣的,在这接近中午的时分,就变得更加的毒辣,由于检查的开始,人群稍微松散了一些,不过温度上升了之后,感觉反而更加的难受。

在这个镇子里,人们是繁衍生息的,自然会有年纪下的小孩子,对于这种温度,大人还扛得起,因为他们是大山里人的后代,不必娇滴滴的城里人,可孩子到底经受不住,越来越多的孩子开始哭闹起来,又被自己的母亲强行的压住,哄着。

至于要隐忍到这种地步吗?我看得有些于心不忍...同时我发现,尽管检查进行的不快,也检查完了150人,莫名的离我和师父站的位置很近了,我计算了一下,忽然就脸色不好看的得出一个结果,最多再有三批人就轮到我和师父了。

原本我还以为我们所在的位置,能够拖到晚上的话,是不是更有利一些?看这个检查的速度,完全是可以拖到晚上的,甚至第二天的清晨。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夜里行动是完全有利的啊....其实,我还关注那个守在石像雕刻面前的老头儿下山没有...我心中还有一个计划就是在晚上冒险快速的‘突围’,闯上山去,只要那个老头儿不在,就没人阻挠我们。

现在看来,这个唯一可行的计划都要被打破了。

我越加的着急,师父反而越发的淡定,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又不是过了多久,当街道上小孩的哭声那些家长已经压抑不住,甚至有的孩子已经呆不下去的时候,又检查完毕了一批人!

原本环境就已经焦躁而炎热了,在这种时候,加上小孩子的哭闹声,更加的让人烦躁。

我不停的念着静心口诀,保持着内心的冷静,同时心中也浮现出一个疑问,已经两百人了,怎么还没有出现一个被选中的人,我还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被选中呢?

那些下属们又继续组织下一批人,却不想在这时,原本一直安静停在那里的改装越野车忽然发出了强劲的发动机声,接着,我就看见那辆越野车以惊人的速度,轮胎带着强力的摩擦声,仿佛横冲直撞一般的冲入了小镇的正街当中!

然后,一声刺耳的急刹车,车子停住了!

车子的敞篷慢慢的打开,之前因为太阳毒辣,这车里的人自然不可能在车里晒着,升起了帐篷....当然镇子上这些可怜的居民晒到中暑也不关他们的事儿。

那个男人又要发什么疯?在日头上站了一上午,我也非常的口渴,看着这一幕,我忍不住用舌头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心知这说不定是机会来了,但心地竟然泛起了于心不忍的感觉。

因为不想那个男人发疯,折磨这个镇子的居民。

“我说过,在这里,就要讲究我的规矩,我说的话是屁话吗?”果然,那个男人再次站了起来,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平静了,而是发狂一般的嘶吼。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的愤怒?


第六十二章 忍耐的极限


在我眼里,这个镇子里的人对睚眦这个人简直配合的不能再配合,他竟然说这些人不讲规矩,是故意找茬吗?

其实用不着这样,按照他们现在的势力和这个莽夫的性格,要找茬不至于那么的愤怒,除非是他装的,可如果他要能装成这模样,只能说我之前的判断错了。

事实上,我的判断是没有错的,因为睚眦下一刻就说出了他愤怒发疯的原因,整个小镇几乎都回荡着他的咆哮声。

“整整两百个人,竟然找不出一个有祖巫血脉的人,你们是当我傻,还是当你们自己太聪明?就算你们是被上面的寨子赶下山的人,也不至于会这样的!以为我之前没调查过吗?你们这个镇子的人,每十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会有概率有祖巫血脉,就算是淡薄之极...可是整整两百人?一个都没有!就算是巧合,也不可能这样。”

祖巫血脉?我的心中一动,杨晟原来找的是这个东西?有什么作用?

我发现杨晟研究的东西越来越玄奇了,从昆仑遗祸到昆仑残魂,现在竟然要什么祖巫血脉?他究竟要做什么?

我沉默的盘算着,而镇子上的人也越发的沉默,我抬头一看,终于在这一次从这些好像麻木了的镇上人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还有就是一直压抑的怒火,在此刻终于有了‘反弹’,原本一直站着就没怎么动过的人群,竟然有隐隐朝前挤的征兆。

而睚眦面对人群的‘骚动’,只是冷笑了一声,忽然发狂一般的从车上跳了下来,从守卫的下属那里抢过了一柄手垩枪,一个闪身跑回越野车面前,一个箭步就窜到了车前盖上。

人一站稳,就跟过瘾一般,朝着天空连续的鸣枪...

‘砰’‘砰’‘砰’清脆的枪声连续在这闷热的小镇回响着,人群暂时停止了‘骚动’之后,睚眦才放下了枪,恶狠狠的说到:“当我玩笑吗?你们尽管反抗,就是凭着这些枪,你们这里也会血流成河!只是不到最后,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

说话的时候,睚眦拿着枪,用枪管顶了顶帽檐,然后继续说到:“所以,你们别逼我,我奉劝你们...最后把我们要的人交出来。否则,不仅是这里血流成河,你们山上的寨子也跑不掉...不要怀疑我们的实力以及我们背后的势力,我既然敢说,就一定能做到!我们唯一怕的不过事后的麻烦,但你们也不要以为搞不定。”

镇子上的人再次沉默了....我大概能猜到,镇子上的人应该是把有所谓祖巫血脉的人藏了起来,这就是惹怒了睚眦的原因,如今睚眦开始威胁这个镇子上的人,每一句话都说‘绝’了,根本不给后路,难不成他们就准备这样沉默到底,把人交出去?

如果这样做,说实话,对我和师父是有好处的,我相信这些人如果得到了那些有祖巫血脉的人,一定就会走掉,毕竟他们围镇的目的也就是如此,那个时候我和师父上山不上山暂且放一旁,至少可以顺利从这样的困境脱身啊。

可是,从心底我却不希望这个镇子的人这样做。

第一,是我觉得越是这样让杨晟得逞,以后越发的没办法阻止他。

第二,则是我觉得这些祖巫血脉的人,到了杨晟那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我从小接受的思想,就让我不能接受用牺牲别人来换取自己的好处。

不要说这样做,就算是这样想,也会让我充满了罪恶的感觉。

因为这些想法,竟然让我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安危,反倒为小镇的人们担心起来,担心他们这样隐忍沉默下去,恐怕真的要牺牲自己的族人了,而且就算牺牲了自己的族人,也不见得杨晟的势力就这样算了。

从那个守在山口的老头儿来看,这里的人是非常注重山上的寨子的,我只是猜测说不定,这些人得了好处...还会冲上山上的寨子里...我只是判断,这些祖巫血脉淡薄的人杨晟都想要,那么山上的寨子呢?

当然,我的判断不一定对,也只是瞎猜,但是在那边睚眦却是对这样沉默隐忍的镇子不满,他要的可不是这些人沉默以对,他要的是他们交出他想要的人。

所以,面对这种沉默,睚眦冷笑了一声,忽然举起枪瞄准了之前那个冲他瞪眼的小男孩,我的心一下子踢到了嗓子眼,我是不敢相信,真的有修者可以那么‘无耻’,冲着普通人下手也就罢了,还能冲着普通人的小孩下手?

说起来目的只是为了震慑这些普通人?这样连邪修都不如,就算邪修可能会为了练邪术而杀人,怎么说也不会为了这样的理由杀人啊!

“不...”看着那个小孩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个小孩儿的母亲脸色一下子变得刹白,我的内心涌起强烈的不忍,原本应该好好隐藏自己的我,终于忍不住想要喊出一个不要,至少可以转移一下这个睚眦的注意力。

我的身子往前挤了挤,师父也跟随着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我此时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怪我,但我想他是不会的,如果会因为这个而怪我的话,他是不会做出同样的动作的。

但是,我这么喊的时候,到底迟了一步,我没想到那个睚眦那么冷酷无情,举枪瞄准的时候,连一点儿停歇都没有,就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伴随着我那一声‘不’字,枪声再次响彻在整个小镇,可怜那对无辜的母子,那个做母亲的只来得及把孩子搂在怀里,然后一个侧身...但是这样的侧身并非没用,事实上是非常及时的帮孩子挡住了子垩弹。

子垩弹毫不留情的打在了这个母亲的身上,在她的腰背处盛开了一朵血花...她一下子就疼痛的弯腰,然后跌坐在地上,但这个坚强的女人来一声都来不及吭,就努力的用双手把孩子往人群里塞。

我听见她小声的说:“救我儿子,救他....”

而那个孩子在这个时候也表现出了典型湘西苗人的性格,眼睛虽然红彤彤的,看起来随时都要掉眼泪,可是比起这个,他更多的是任由母亲努力把自己推进人群,但是含着怒火的双眼一直狠狠的盯着睚眦,我相信如果给这个小孩子一把弯刀,他是真的敢握着冲到睚眦面前去的。

“哇哦...”这边的母子到底是怎么惨,根本没有触动睚眦一丝一毫,他竟然双手一缩,一条腿一抬,在车前盖上摆了一个夸张的姿势,然后说到:“修者就是高等于普通人啊,没想到老子第一次用枪,竟然能打的那么准,要不是那该死的女人,那个讨厌的小孩会被爆头的,不是吗?”

他得意的转身,朝着越野车上坐着的其他人说到,其余几个人对睚眦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但没有什么具体的回应,其中一个懒洋洋的伸着腿,用帽子盖着脸的人说到:“别玩的太高兴,忘了正事儿。”

除了这样,这些人也没有过多的反应,难道欺负普通人的小孩竟然被他们认可?而那个说别玩的太高兴那个人,就是我之前对他们实力判断中,另外一个我怀疑是圣王的人。

此时,那个母亲已经受了伤,我再说什么也晚了,只能带着隐忍的愤怒,再次站立在人群中,默默的静观其变,同时对这个小镇的人也充满了愤怒。

我能感觉到这一幕是让他们真的动怒了,可是他们依旧还是沉默,不是族人吗?怎么可以....或许,有更大的原因,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也不至于牺牲一对无辜的母子啊?

或许这就是陈承一脑子永远转不过弯的地方,永远....分不出什么大小取舍,唯一看重的只是自己的良心与底线。

‘队友’们的反应好像让睚眦很满意,但轮到那个圣王说话的时候,睚眦的脸上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丝阴沉,他好像与那个圣王不和,所以面对他的话他尽管没有出言反驳什么,却猛地一下跳下了车。

他提着手垩枪朝着那对母子走去,他的声音也好不压低的回荡在整个镇子:“我刚才说的什么?我说了,我这个人最讲规矩,只要不坏我的规矩,我就会遵守承诺,但是坏了我的规矩,我就会杀你们的人。”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眼睛忽然朝着我和师父所站的位置看了过了过来,我和师父几乎同时,赶紧的低头,只是还是能瞥见,他阴测测的一笑,说到:“刚才我听见有人喊不,声音是从这边发出来的...”说话间,他忽然举枪指着这边,然后说到:“把这一小块儿人给我重点看住了,等一下,我要看看是哪个家伙那么有胆子?”

他果然是听见了,我也果然是惹事儿了...我听见师父在我旁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事儿精。”我的心里更不安。

但紧接着师父又小声说了一句:“但是我却没有办法说你是错的。”

这是鼓励吗?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人也开始不动声色的慢慢朝前挤,我只是希望刚才的悲剧不要发生了,而我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睚眦是一个疯子,他此刻过去,一定还要继续做点儿什么?

待我几乎挤到人群的最前方时,那个睚眦也已经走到了小男孩和他垩妈妈刚才所站的位置,他忽然转身,夸张的朝着所有围观的人,装作无辜的说到:“我们要讲规矩对不对?我之前说过杀你们的人,从孩子开始,是不是先礼后兵?”

说话间,他忽然朝着那个趴在地上的母亲踢了一脚,显得非常愤怒的大吼了一句:“可是这个女人却非得听不懂一样。”说话间,他又准备踢上一脚,我内心一个激动,只是差点就推开前面守着的下属,站了出去。

但这样的事情也终于激怒了站在这对母子旁边的一个男人,他忽然站出来,一下子跪下去,挡住了睚眦踢向这个女人的脚,帮她承受了一脚。

我想也是这样,不能再踢这个可怜的女人了,她挨枪的地方我不知道是不是致命伤,但是血从伤口中溢出,此刻在她趴着的身下,已经流了一滩,她怎么可以再承受睚眦的踢打?

“哟,被激发出血性了啊?那好,我不踢她,把刚才那个小孩子交出来,我说要杀他就要杀他,谁也不可以阻止我!”睚眦冷酷的要命,根本就不拿正眼看这些人。

那个小孩子已经被推入了人群,至少现在这个时候是看不到他身影的。

“不,不要....”那个女人这个时候,还有一些力气说话,竟然伸手抱住了睚眦的腿...睚眦完全不理会她,只是对着人群说到:“我睚眦说到做到,你们不交人,我每等5分钟,就会杀一个人...按照规矩,还是从小孩子杀起。你们也完全可以被我激怒,然后反抗...看看咱们到底谁会害怕?”

说话间,他停顿了一下,夸张了看了一眼自己的表,然后对着那群人吼到:“把那个小孩子交出来,否则.....”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可怜的母亲就勉强爬起来,抱住了他的腿,异常虚弱的喊着:“不...求你,放过他。”

睚眦这一次终于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母亲,忽然就用枪抵住了她的头,说到:“既然那么喜欢你儿子,那你先下地狱去等着他咯。”

已经不能再忍下去了,我伸出了手,朝着挡在我前面那个下属推去...可是我的手还没有完全触碰到他,却听见从街道的远方传来了夸张的狗叫声。


第六十三章 穷奇现


是有狗叫声吧?那一声狗叫声那么的夸张,就像深夜山村里,被刺激的强壮野狗,一声愤怒的吼叫,整个山村都能听见那种。

我相信整个镇子的人都听见了这声狗叫的声音,因为他们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变得充满了某种敬畏和欣慰,就连那个受了重伤的母亲,苍白的脸上也露出微微的笑容,此刻仿佛一点儿都不担心她儿子的处境了,好像她的儿子立刻有救了一般。

我觉得我不会听错,但是这狗叫只传来了一声就停止了,一切又变得安静。

因为上山的‘遭遇’,我对狗叫的声音十分敏感,加上镇子上的人这般表情,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那只‘穷奇’的残魂出现了...可这又算怎么回事儿?没有在上山的入口处那种雄浑冷漠,让人绝望的气场,没有那古怪的身影...什么什么都没有。

在炙热的阳光下,有的只是那白晃晃的空无一人的街道。

镇子上人更沉默了,刚才因为那对母子产生的小小‘骚动’,却是因为那声莫名的狗叫变得安静了...我却是默默的收回了手,因为我看见睚眦忽然停住了咆哮,不再嘶喊着让人们叫出那个小男孩,反而是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头无人的街道。

“刚才是有狗叫吗?”睚眦对着身旁一个下属这样问到。

那个下属虽然戴着面具,整个人却显得战战兢兢,很是恭谨的对睚眦点了点头。

“那它现在怎么不叫了?”睚眦歪着脑袋,眼中的眼神却是一种压抑的暴戾。

可是这个问题到底奇怪了些,一个人要怎么去回答狗叫与不叫的问题?所以那个下属愣在了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睚眦却不管这些,他好像有些喜怒无常,竟然一把扯出了那个下属,然后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在了那个下属的腿上,对他吼到:“去把那条狗给我找出来,今天老子就在这里露天做个红烧狗肉,如果你找不出来,那就不用回来了。”

睚眦那一脚踢得那个下属不轻,我甚至在这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和睚眦咆哮声的街道上,听见从那个下属腿上传来的微微一声‘咔擦’的声音,可见睚眦是多么的暴龘力。

也算是那个下属的无妄之灾,可是他还不敢跌倒在地,勉强稳住了身体,一瘸一拐的朝着那边空无一人的街道走去....看样子是脚受了不轻的伤。

我对这个下属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只能说这种事情‘你情我愿’,但是那个下属拖着一条腿没有走两步,却是看见那边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忽然拐出了一个人影。

在这条直直的街道上,明晃晃的太阳下,这个人影一下子就看清楚了,是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儿,很老的样子,背都有些佝偻了,叼着旱烟杆子,时不时的吸一大口,然后从鼻腔里冒出浓浓的烟雾。

他看起来就像无视了这个镇子危险而沉闷的情势,反倒是像一个悠闲散步的老头儿,整个人看起来不但没有丝毫的威胁,还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

这个老头儿我当然知道是谁?不就是早晨的时候,守在山口的那个老头儿吗?他终于舍得从山口下山了?

而他的出现却让睚眦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眯起了眼睛,最后竟然摸着自己的板寸头,发疯一般的狂笑起来...与此同时,那个始终在车上懒洋洋的男人,另外一个疑似圣王的人忽然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睚眦的身旁。

睚眦就要笑岔气了,就要笑出眼泪了...可是那老头儿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朝着这边走来,另外一个疑似圣王的存在也走到了睚眦的身旁,皱着眉头说到:“睚眦,你最好别太嚣张了。如果搞砸了圣主的事情,你觉得怒火是你和我可以承受的?”

睚眦原本根本不理会那个疑似圣王的家伙,只是听到圣主两个字时,才稍许收敛了一些,但依旧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转头对着那个家伙一边夸张的抹笑出的眼泪,一边说到:“我哪叫嚣张,我是开心..我正愁这些家伙不交出有祖巫血脉的人,这不来了一个吗?”

“他是?”那个疑似圣王的人脸色也变得郑重。

睚眦有些戏剧化的抽了抽鼻子,说到:“他身上有祖巫的味儿,我不会闻错的。”

“装神弄鬼。”那个圣王不太买睚眦的账,但话虽然这样说,他的神情越发的郑重。

我相信他的郑重倒不是因为睚眦的几句胡言乱语,而是这个老头儿虽然看似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就凭面对这‘千军万马’的淡定气势,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终于,那个老头儿亦步亦趋的离睚眦和那个圣王只有五十米不到的距离了,他停下了脚步,叼着旱烟杆子,抬眼看了一眼睚眦和圣王,他很平静,反倒是睚眦激动的喊了一声:“你最好站住。”

那个老头儿根本不理他,只是停了两三秒,忽然就跑了起来...这动作来的太突兀,连一直紧盯着他的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而五十米不到的距离普通人都可以短短几秒钟跑到,这个老头儿的速度更像快得不可思议,或许只是5秒钟?我看见他已经蹲在了那个中了枪的女人旁边。

此刻那个女人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苍白着一张脸,然后费力的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那个老头儿的手,那个老头安抚的说到:“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那个老头儿单手结出了一个手诀,类似于道家的止血指,但是却在细节处颇有差别,然后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这是要为那个女人暂时止血。

而因为他的出现,在他身旁的那些人也敢帮忙了,赶紧的扶住那个女人,有个男人还脱掉了衣服,扯下了一块布条儿,看样子是要为那个女人包扎伤口,并且他在低声的对那个老头儿解释着什么。

我猜测可能是这个镇子的人隐忍的原因,和为什么对这个女人的情况也爱莫能助的原因,那个老头儿也不说话,只是频频的点头,口中的咒语依旧不停,但那女人流血的伤势已经渐缓。

但这里是哪里?这里是被杨晟势力包围的镇子,可不是什么可以从容救人的地方....不到短短一分钟,反应过来的睚眦忽然就两步走上前去,任何话都不说的,也是一脚就要朝着那个老头儿踢去。

可是,在这时,那个老头儿就像身后长有眼睛一般,忽然转头,只是看了睚眦一眼...整个镇子上在这个时候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狗叫的声音。

这一下,是所有人都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镇子上的人一下子跪了下去,而杨晟势力的人则是面面相觑...我注意到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有些惊慌的从那个帐篷里跑了出来,朝着睚眦这边跑来...而那个帐篷看似平静,却有一股无声的气场在蔓延。

和那个帐篷气场对抗的..不,应该是力压那个帐篷气场的,是此刻从镇子东面传来的一股冷酷嗜杀的气场。

这个气场我曾经那么近距离的感受过....穷奇残魂的气场,而上山的路就在镇子的东面。

“啊...”一声惨叫从镇子的东面传来,这个时候的天空又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缝...若有似无,就像出现在幻觉中的,根本不存在的裂缝...当想去仔细看时,那道裂缝却已经不存在了。

更强的压迫气场出现在镇子的东头,我的天眼自动洞开...在一片迷迷糊糊扭曲的虚幻当中,我看见了那个家伙,全身红火,似牛似虎的怪兽,从镇子的东头踱步走来。

这一次,它比我和师父在上山路上看见的大多了,那个时候,它勉强有一只老虎的大小,而在这个时候....它看起来比一头成年的公象还要大,它的眼神冷漠,它威风凛凛,却发出让人窒息的压力...它没有半声的吼叫,嘴上却叼着一个人的残躯,头已经不见...确切的说是一条残魂。

我也注意到在东头,有一个杨晟势力的下属,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祖灵出现,大家行法吧。”那个老头儿抱着那个虚弱的女人,在睚眦和那个圣王目瞪口呆之中,把她交给了身旁的一个男人,然后大吼了一句,顺便让那个男人把这个女人带到屋子里去什么的。

我是听得不太清楚,但整个镇子群情激奋,在这个时候,一声声呼喊声从镇子的地下传来...而在人群的尽头走出来了十个左右的老头儿。

终于,这个镇子的人在祖灵穷奇出现之后,开始反击了!


第六十四章 血色


或许在这个老头儿回来以前,这个镇子上的人隐忍就是为了他们。

在街道的那一头,那十个站出来的老头儿排列成了奇怪的阵型,脚步开始律动,看起来很夸张的动作,却充满了一种奇特的韵律美...而那些从地下室跑出来的小镇人也开始快速的集中,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面对这种场景,睚眦罕有的没有冲动,反倒是盯着那一步步走来的穷奇残魂表情怪异,他转头对另外一个疑似圣王的人嘀咕了一句:“看来,我们的功劳会更大的。”

这句话在喧闹的镇子上,我听得并不是太清楚,是根据睚眦的口型猜测出来的。

功劳更大?他是指的穷奇之魂?在这种时候已经不是我和师父能插手的事情了,我们只能躲在人群里静静的看着,而刚才还老老实实沉默的人群,在这个时候也终于开始反抗起来,这种反抗一开始并不激烈,只是不知道是谁带头的,开始拼命的往外挤。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可以让这些下属忽略,但是一群人的力量爆发出来,这些下属也开始被挤得东倒西歪。

我和师父没有刻意的这样,只是被人群带动的也跟着前后移动着,和这些下属进行着一场奇怪的角力,刚才因为那个小男孩的事垩件,我挤到了前面,这个时候却已经是无法后退,如果一旦突破所谓的‘防线’,我和师父将是被第一个挤出去的人。

在这个时候,睚眦正是盯着穷奇和身后的圣王嘀咕的时候,所以也没有对这些下属下什么命令,在人群的涌动越来越激烈的时候,终于是有一个下属忍不住了,转身对着一个挤在前面的人,狠狠用枪托砸了下去。

顿时,那个挤在前面的人就血流面满的蹲了下去,然后立刻被身后的人扶起。

湘西人的血性终于因为这一幕而被点燃,这个镇子的人不需要隐忍什么了,不知道是哪个男人从身上拔出了一把弯刀,高喊了一句苗语,接着,我看见弯刀过处,一个毫无防备的下属被这柄弯刀刺入了腹部...

这真的算是一个‘奇迹’,一个修者被普通人捅了一刀,或者说是因为之前这个镇子的人太过隐忍,这些下属是万万没想到,他们放抗起来是那么的激烈,动手就是出刀子,而且下手毫不犹豫,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一刀子被捅了一刀。

“这些人疯了,打死他们。”或许是受到了鲜血的刺激,这个下属愤怒了,忍不住狂吼了一声,说完率先转身,开始第一个攻击这些镇子的人。

而我注意到这个下属被捅的地方并没有多少鲜血流出,而是一点点的渗出一种几乎是半凝固的暗红色的血液,看起来异常奇怪。

我心中明了,这是杨晟改造的人....而他一出手,非常的狠,直接逮着那个捅刀子的镇子人,一个嘶喊,我就看见血花飘起,他撕下了别人的手臂。

那个镇子的人狂吼了一声,面对这种怪力所造成的怪异的事情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也跟着大吼了一声:“我们把鲜血祭奠给祖灵,我们的灵魂会得到它的庇护,我们的仇恨会在它的爪牙下烟消云散,我们怕什么牺牲。”

他的话成功的煽动了镇子里的人,压抑的热血在瞬间被彻底的点燃,整个镇子无论男女都发出了嘶吼,对这个人回应...然后我感觉一股股我和师父都不能抗拒的力量从我们的身后涌来,是我们身后的人想挤出包围圈...而这时,那个被撕下了一条手臂的男人也彻底的疯狂可,狂吼了一声,竟然朝着那个下属挤去,一把握住了还插在那个下属肚子上的刀柄,然后凭借着一股可以说是意志的力量,拼命的把刀往那个下属肚子的更深处刺去。

我背上起了一窜鸡皮疙瘩...这是怎么样的疯狂?我如果没看错,那个男人还在反复的,努力的转动着刀柄,他是豁出了自己的性命,也想要杀人。

这可能就是属于湘西人的‘狠戾’,爆发开来,就无法阻止。

乱了,已经彻底的乱了,越来越多的防线被突破,那些下属和镇子上的人打成一团...而在这个时候,睚眦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奇怪,明明不是很大,却传遍了整个镇子。

“老头儿,你真要来个鱼死网破吗?如果你考虑交出十个祖巫血脉最浓的人,外加让我们带着这穷奇残魂,你的镇子还是可以保全的。”

在这个时候,睚眦还想着讲条件,仿佛镇子上瞬间厮杀成一片的乱局,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在他眼里,这个功劳恐怕是非常的重要。

“没得谈,我要保全的从来不是镇子,鱼死网破,就鱼死网破。我们的子子孙孙从来不怕战死,战死也比被你们带走好。你们这些强盗,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已经悄悄的从镇子上至少带走了不下五个我们的人。”面对睚眦的提议,老头冷淡的拒绝了。

我没想到这个老头是那么的干脆,而且颇有一种更加浓烈不顾后果的冲动血性...或许我可以理解为,之前在山上,是他犹豫的时间,既然已经下山了,他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既然是这样,那么...”睚眦在此时举起了一只手,我知道,这是睚眦也准备血拼的决定了,而他身后那个圣王也没有半点的反对。

明明是明晃晃的日头下,白花花的街道...在这个时候,那十个老头儿配合着‘跳大神’的行咒声,在快速跑动,已经快要集合起来,身上有祖巫血脉的镇子人的呼吸声。

那些镇子普通人和睚眦下属肉搏的打杀声。

已经有人躺下,身上流淌的是刺目的鲜血,再也爬不起来的样子...是镇子上的普通人,就算这些杨晟的属下没有使用出手段,但哪里又是普通人能够力敌的?这个镇子上的人靠的是人数上的优势和一股血性,才能暂时行成僵持的局面。

在这些背景下,从容不迫走在街道上的,依旧是那只穷奇残魂,它的嘴偶尔开合一下,那只被它叼着的残魂被它吞了下去。

它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漠...仿佛这一切的乱局都和它没有关系。

睚眦带着冷笑,眯着眼睛看着的不是那个老头儿,而是那只穷奇的残魂...然后他的手毫不犹豫的放下了,接着镇子上回荡着他的喊声:“给我开枪,把枪里的子垩弹打光,剩一颗的老子要他的命!打光之后,什么都不用顾忌,给老子杀,杀,杀....”

疯子....绝对的疯子,他竟然能下这种命令!一个镇子,一千多条人命啊!就算杨晟再有本事,兜的住那么大的事情吗?毕竟这里有很多普通人,已经不属于修者圈子的内部矛盾了,而是触犯到了国家势力的事情了,如果一旦曝光,没有压下来,后果.....

而曝光的可能性非常大啊,这里毕竟还是有个临时的政垩府办事机关...难道要他们上班的时候看见整个镇子被血洗吗?

所以,我说睚眦是个绝对的疯子,可是在这背后,仔细思考的话...绝对是有杨晟的影子在其中,想着杨晟的做事风格,我觉得最疯狂的应该是杨晟!

睚眦下令了,那些原本已经打红眼的下属彻底的疯狂了,他们不再是用枪托砸什么的了,而是举起了枪....

在这个时候,一直从容‘散步’,根本没有出手的穷奇残魂,忽然停住了脚步,冰冷的双眸第一次对上了睚眦的双眼...接着,悄无声息的,一股爆发性的气场瞬间从穷奇的身上‘爆炸’开来...穷奇的身形动了。

我原本就捕捉不到它的速度,即便是开了天眼的情况下,也是一样...可是我可以看见,刚才火红的能量,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意,从穷奇的身上爆出,这些能量太过猛烈,以至于爆炸开来的时候,立刻就行成了能量的风暴,打着旋,从四面八方朝着那些下属包围过去,接着穷奇的身影就不见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凶兽的灵魂力量?简直是绝对压制...想起早上我还在和它对持,我的心不禁紧了一下。

而普通人感受穷奇,可能就是那股不同寻常的气场,让人觉得有东西出现了,而这个镇子上的人,我相信是有特殊的办法去感应....但此刻,平地旋风,已经是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恐怖的场景了。

在这时,我和师父原本是早就被推出了‘防线’,趁乱躲在了一个角落里观察着一切,现在还不是全身而退的好时机,但也终于被盯上了。


第六十五章 佛门狮子吼


盯上我和师父是一个普通下属,在这一分之内就变得纷乱的战场,怎么会允许有‘闲人’的存在呢?我和师父这种躲在一旁的行为显然不符合逻辑,被人发现了也觉得‘刺眼’。

在得到了睚眦开枪的命令以后,那个下属发现我们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举起了枪瞄准我们。

在这种时候,立刻趴下也好,还是忽然用道家的吼功也罢,甚至跑都好....总之,在纷乱中,就算没有事先准备什么,要脱身的办法还是很多。

可是,不论是那个下属也好,还是我和师父也好,再快也快不过穷奇残魂引来的那一阵狂乱的旋风,那些旋风如同有意识一般,只是朝着那些杨晟势力的下属席卷而去。

当那些杨晟下属被旋风包裹的刹那,立刻就出现了短时间的呆滞状态,而那些镇子上的人好像早就料到有这样的反应,有些人趁着这个机会抢过了那些下属手里的枪...想也不想的开枪了。

疯了,一定是都疯了....这些镇子上的人也这样发疯的开始杀人吗?在那个当口,伴随着枪声,我和师父转身就朝着一条稍微偏僻的小巷子跑去,我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第二个念头则是,这就是传说中凶兽的真正力量吗?刚才那个是异常纯粹的气场压迫,才会让杨晟的下属出现短暂的呆滞现象,不要以为这个很玄奇,就像一个普通人在山林里忽然遇见一只饿狼,对的,哪怕只是一只饿狼,人都会下意识的呆滞一下,才会做出反应。

究其原因是因为饿狼因为饥饿,只有攻击的想法,而兽类思想简单,害怕的反应不会有人类那么敏感,所以形成了一种相对犀利的气场。

而人类本能的畏惧,气场就弱了。

这种形式一旦形成,就会出现典型的压迫。

凶兽穷奇,说真的,我不了解,它的残魂出现了,我也只是麻木的接受,可是它身上那种冷酷的杀戮气场,和一种说不出的玄奇恒古的气息,还有强者的自信,能形成一种绝对的气场太简单了。

加上那雄浑的灵魂力配合气场,压迫如此多杨晟的下属真的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的耳边是风声,却在枪声呼啸的背景下,听来好像是刀子挥舞时破空的声音....我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层血色,心中莫名的悲凉,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一场赤裸裸的群体杀戮。

那么师父口中所谓的大时代,也是不是充斥着这样的杀戮呢?没有上过战场的男人,经历过赤裸裸厮杀的男人,到底还是少了一层坚硬,我觉得我就是。

“如果不能接受,就想办法阻止杨晟吧!如果阻止不了,整个华夏,不,应该是整个世界都会面临更大的疯狂。”我和师父跑到一栋屋子的旁边,停下来开始大口的喘息。

这只是一个暂时能喘口气的地方,不代表我们脱困了,因为四周都有杨晟势力的车子包围着,而这个镇子本身的出口也就只有两条,一是进出镇子的路,二是上山的那个出口。

“阻止杨晟?”我低着头,鼻尖上的汗滴落在地上,这不是因为刚才的奔跑造成的,而是因为内心的压力,人绝对要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哪怕只有十个人的群架,也比两个高手之间的搏斗来得更加刺激内心10倍,何况是一个疯狂的镇子?

至于阻止杨晟,我用疑问句的方式,是因为我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够阻止,杨晟渐渐的亮出了‘爪牙’,越体会的深,我就越觉得这好比是让我搬动一座大山那么艰难?师父为什么口口声声的对我说阻止杨晟,难道是要把这个最终的事情压在我身上吗?

可是,喘息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我还来不及和师父辩解两句什么,就听见了睚眦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接着伴随着的是穷奇的一声咆哮,然后是地动山摇的一阵儿碰撞,整个小镇都在颤抖。

睚眦出手了!

“佛门真正修武和尚(不是单纯的武僧,而是类似于慧根儿和慧大爷这种以修者身份为基础的战斗武僧)所秘传的,真正的佛门狮子吼。”师父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神情严肃。

在世俗的世界里,佛门的吼功才是最出色的,道家吼功名声不显,就是因为佛门的吼功风头太盛。

但是普通人都认为狮子吼是一门武功,事实上它根本就不是武功的范畴,毕竟大意义上的武功,一是健体,二是以肉体进行力量打击和技巧攻击敌人的一门术!

可狮子吼呢?就算在电影里的表现都是一种在嘶吼之后,让人出现头昏脑胀,精神压制的术,可以算是精神攻击,怎么能算作武功的范畴?

而这只是表面的狮子吼,只需要配合几乎已经失传的内功,和集中的精神力。

真正的佛门狮子吼,传授的极其严格,我是偶尔在小时候听慧大爷说起过,他说过他也只是得到了皮毛的传授,因为真正的佛门狮子吼,对灵魂力的要求极为严苛,说白了,那是一种把灵魂力集中以吼叫的方式传播出来的攻击术法...灵魂力不强大到一定的地步,吼功未出,就会先震伤自己的灵魂。

具体的原理我不太清楚,但我至少听懂了,真正的佛门狮子吼,是一门直接伤人灵魂的术!可能也是因为有伤天和,也是佛门传授极其严苛的原因之一。

师父说睚眦用出了正宗的佛门狮子吼?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疯子一般的睚眦竟然是佛门之人?可是,我也无法思考,灵魂深处用一种被震晕了的晕乎乎的感觉...睚眦针对的对象并不是我,就是余波也可以给我这个灵魂强大的人造成这种伤害,可见一斑!

怪不得他是圣王,光凭借这一招狮子吼,他就有资格了。

我没有看见那个能量对碰的场景...却是看见不远处的小镇正街中升腾起了滚滚的烟尘,就已经异常震惊了...在最近,我常常在思考玄学与科学的关系,也常常在想,虚无的力量能影响现实世界吗?

我想是能的,就像灵魂,它不是实质,具体的说可能是一种磁场的表现形式,也可能是类似于电磁波那样波段的存在,平时我们看不着,摸不到...但是强大到一定的地步,为什么不能影响现实世界?

就像太阳这样一个星球产生的电磁暴,就会为现实世界带来巨大的影响,甚至强到一定的程度时,那后果不可想象...

所以,就连科学也认定电磁是能量的一种存在形式。

想这么多的原因则是因为往事历历在目,厉鬼出现的阴冷,大风,灵魂碰撞时引发的震荡...都在我脑海中过了一次,我只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对撞场景,就像真实的一个小当量炸垩弹爆炸一般,因为烟尘过处,在旁边的一栋房子竟然坍塌了。

这也就是圣王的实力吗?我是第一次看见圣王这样全力的出手....这还是其中一个圣王而已,杨晟手下有...我不敢想象下去,我根本无法形容我嘴角传来的苦涩滋味,就像抽了很多烟,一舔嘴角传来的滋味。

睚眦很强...强到我第一次听见穷奇发出的不是那种野狗的叫声,而是一种符合它上古四大凶兽的低沉咆哮,我不知道他们对撞的结果,我只是站在这个屋子的背后,看见那些被压制的杨晟下属开始重新的活动起来。

而镇子上的人,抢到枪的还在疯狂的扫射,没有的,也拔出了刀子....

厮杀,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我和师父就真的能置身事外吗?现实很快就给了我和师父一个残酷的耳光,我听见一个异常大声,带着兴奋,几乎是咆哮的声音大吼到:“圣王,我就重大的发现,我..我看见...姜立淳和陈承一了!”

这个声音离我和师父不远,因为刚才我和师父就是从那边跑进这个小巷子的,而在看似喧闹,实际上只有厮杀声和呼喊声的战场,这个声音也分外的清晰。

我和师父同时的僵硬了一下,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发现我们的下属,举枪的瞬间,面具下的双眼好像带着一种疑惑....而在那一刻,穷奇的能量风暴席卷了镇子,他也陷入了呆滞。

接着...睚眦和穷奇对战...然后那些下属恢复...只是一秒不到的时间,所有的事情就在我脑中窜成了一条线。

怎么办?我脑中回荡的只是这三个字!


第六十六章 冲


逼上梁山,我以前不太能理解这四个字具体的含义,我以为人是会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一个基本的约束与预判的,怎么会存在逼上梁山一说?难道除了梁山就没有别的路好走?

其实,陈承一基本上是一个死脑筋,在自己的命运中不也是莫名的,被命运推着面对一场又一场战斗,卷入一个又一个自己没办法想象的风垩波吗?

可也不一定是我死脑筋,而是我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命运推着走上了另外一条路,我手中握着的,不肯放的,始终是那个——有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和我爱的人们,过简单知足的生活。

我感觉我一旦承认我被逼上梁山了,那么就是我清醒的放下那个梦想,已经身在‘梁山’的时候了。

但在这一刻,当那个声音落下,忽然就传来一个惊喜陌生的声音,大喊到:“他们在哪里?”的时候,我第一次那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真的是被逼上了梁山,连片刻的喘息也得不到,只能去面对这样的屠杀,这样的乱局。

这一刻,我脑中再也没有怎么办三个字了,我甚至都没有看师父一眼,征询一下意见,就迈步朝着巷子外面走去,告别这个暂时安垩全的地方。

都被逼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逃避的?师父就紧跟在我身后,叹息了一声说到:“乱局不一定是死局,乱中还能杀出一条血路...这个决定倒也不错。”

没有明说什么,师父只是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了对我决定的支持。

在认清自己的处境和地位以后,我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我们虽然是在逃亡,可是逃亡也不一定是代表着躲避吧?其实,在那一刻,我像闪电般的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人生。

发现,我面对命运从来没有主动过,都是被被动的推动着前行,那么这一次,厮杀给了我心灵巨大的刺激,让我面临了最想逃避的一次,当发现逃避不了的绝望时,我发现只有面对身后的千军万马有路!

那么,就不要逃避了吧?面对命运我是不是该主动一些呢?既然命运给了我这样的安排,我就拼尽全力的去做,当事情做到极致的时候,未免不会发现,自己终于超越了命运。

这才是人定胜天的含义吧。

我一步一步走的分外从容,在我的眼中,我看见那个在周围的乱战中,那个上串下跳,兴奋的属下,看见那个原本懒洋洋的,匆匆忙忙跑过来的圣王....

在那一刻,他也看见了我。

比起睚眦,这个圣王算是低调许多,我先前并没有注意到他,甚至觉得这个人全身上下,除了一股懒洋洋的气质,其它的都很普通,我没有发现任何的特别,但是对视的这一眼,我发现这个圣王的眼睛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就像一汪深潭,要把人吸进去的感觉。

“果然是你们啊,姜立淳,陈承一。”那个圣王看着我们开口了...而他扬起手,在他的周围立刻有好几个下属快速的聚拢过来。

“抓住他们。”好像不屑对我们出手,也不需要等待我们的回答,那个圣王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直接对他的下属吩咐到。

那些下属对于这个圣王的命令,自然是不敢违背,也或许是因为抓住我们功劳可能很大的原因,在他吩咐了以后,开始集结着朝我们冲来,而面对这种情况,我也并不是毫无准备,在那一刻,我也飞快的跑动了起来,与此同时,在鬼打湾习得的秘法开启,一股灵魂力冲开了后脑的穴位。

熟悉的大地力量开始涌动着进入我的身体,而在跑动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真的对于术法是有一定的天分的,这样危险的秘法,我常常在匆忙的时候使用,竟然一次都没有出岔子,这已经不能解释为简单的运气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起我看到的幻境,那个在草坪上努力的推演着术法的自己。

这种天分也和我的前世道童子有关吧?

但是,匆忙的时间不能让人思考太多,在这样的速度下,短短的几秒,我就已经冲到了接近巷口的位置,我再次看见了正街上的场景,此刻可以说已经是一片血色的凌乱。

倒下了多少人,我一眼已经数不过来了,镇子上的倒下不少,杨晟势力的下属也在镇子上的人的拼命下,零零散散的倒下了好些....在街道的东头,那一群行法的老头儿吟唱的越发卖力,跳动的在人看来就像一群疯子。

他们一个个声嘶力竭,连稀薄的头发都乱七八糟的贴在了头皮上...这样的行法让他们看起来就像在透支生命力,可是在正街的气场影响下,我的天眼自动洞开,只是那么瞬间,我就已经看见一股股逸散在天地的力量快速的在他们之中集中,通过他们的行法起了一种奇异的转变,然后再次逸散开去,加诸在小镇人的身上。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小镇上的人为什么那么勇猛的可以和杨晟势力的那些怪物下属力敌了...只因为是这些巫术提供他们的力量,加上他们的信仰和血性的支持,能打成这个样子并不奇怪。

我也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夜晚,仓库的大战中,强子好像也使用了这样的巫术,给大家提供了力量和精神力的支持。

至于不远处,大概有百十来个人,也集中在了一起,摆出了一个简单而奇怪的图案,应该是阵法?同样也是在行法,或者说集体使用巫术,而他们则不是在收集转换天地的力量,而是自身的一股股血色力量在不停的集中,朝着一个目标汇拢。

这群人,应该就是杨晟的目标,那些有着祖巫血统的人们...那些血色的能量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们汇拢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穷奇的残魂!

穷奇的残魂和睚眦在争斗着...确切的说,睚眦的身后还盘坐着几个人,是那些一起坐在越野车上的人,他们此刻摆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合击阵法,在为睚眦提供着灵魂力的支持。

就算如此,睚眦也显得分外的狼狈,身上的制服全部破碎了...露出了制服下一块块纠结的肌肉,而上面还有一些血液在流淌,具体怎么弄的我是不知道。

我只是看见,他和穷奇在一次次快速的碰撞...他看似在嘶吼,实则无声,至少我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泄露出来..我对佛门狮子吼的了解不深,但我相信这一定是更高境界的运用?

短短的一瞬间,根本不够我看得再清楚一些了,而我也不想仔细的再看了,毕竟这个战场和鬼打湾的战场不同,在这里是活生生的生活在世俗世界的人,看着他们一个个带血倒下,那种族群间兔死狐悲的悲凉感根本不可能阻止。

而这一瞬间,已经让我和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下属碰撞在了一起...我感觉就像撞向了一块铁板,坚硬而生冷,碰撞的我全身隐隐做疼,这超越了正常人类的力量是比较麻烦,至少在我开启了一处秘穴以后,力量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那就不够,我也嘶吼了一声,快速的洞开了第二处秘穴,更加多的力量涌动在我的肌肉间,我感觉很好笑,我明明是个道士,为什么被逼的一次又一次肉搏?

在洞开了第二处秘穴以后,这些下属就不是我的对手了...他们毕竟是杨晟改造过后的人,这种逆天的改造能迈出一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又能到多逆天的程度?

我很快就在这几个下属的包围下冲出了一条路,然后回头想一把拉过师父朝着镇子的东边冲去。

却不想在这时,我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忽然间,就感觉大脑好像被狠狠的刺了一下,那种疼痛无法形容,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第六十七章 锋利的刀


精神力攻击!

在疼痛的瞬间,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样的疼痛来自于何处,这种针刺的感觉,就是对方使用精神力的一种运用方式。

这种精神力的攻击不管是古今中外都是存在的,就像西方的术法系统中一直存在着一个著名的,广为人知的精神力术法——精神鞭笞。

而华夏的道术更加的低调,在运用上的精妙程度也一点儿不比这个精神鞭笞来的粗鄙。

我很佩服自己在疼痛中还能想到这些,但也幸好只是疼痛,我能感觉我的灵魂没有出任何的问题,因为精神力功力会破坏人的思维,说白了,就是直接破坏依存于灵魂的精神,然后搅乱思感世界,继而破坏灵魂。

很多人被精神力攻击导致‘疯狂’甚至是彻底的疯掉就是这个道理。

我的灵魂强度决定了我的精神力强度也不会太差,虽然不至于到出色的程度,但也不会因为这么一下攻击,精神力就会破坏,就算破坏了我的精神力,让我出现了恍惚的现象,但是我灵魂的强悍程度也会抗住这种攻击,再多的次数也一样。

只要灵魂完好,精神力完全可以再次的凝聚。

就像西方的传说中,法师精神力耗尽,经过一夜的冥想,就算不能完全恢复,也能大致恢复一些...这就是灵魂力的作用,而灵魂被破坏的法师,却是连冥想都做不到了。

我很快就分析出了这些,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战斗本来就艰苦,还有一个人在旁边对你进行精神干扰,那还如何的斗下去?

只是我抱住脑袋的一瞬间,我估计就有七八个拳头毫不留情的落在我身上,还有几双手试图抓住我...我只能忍住脑中还隐隐存在的余痛,强行咬牙,一下子挣脱了试图抓住我的手,然后挥拳抵抗。

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多几次这样的,我根本就无法战斗下去,我和师父也只能被抓住。

在这个时候,我心中也明悟了,出手的是另外一个圣王,那个看起来懒洋洋的圣王...怪不得他的眼睛看起来如此的奇妙,就像一汪深潭那样的深邃,这是精神力出色的最直接的表现啊!眼神就是一个展现....我该分外注意这个情况的。

要知道那个时候美瞳又不‘泛滥’,这个圣王也不会那么无聊,戴个美瞳在眼睛里。

我很懊恼,我真的早就该注意的。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的压力陡然增大了,不得不说杨晟手下的圣王真的‘各具特色’,从那个刘圣王可以双手直接拉扯灵魂,到那个睚眦的秘技佛门狮子吼,再到这个圣王的精神力攻击....越发掘越觉得心里的那座山峰越高,以后会成为‘珠穆朗玛’吗?

另外,我不会幼稚到这个圣王的精神力攻击只是如此的程度而已,我情愿相信这样的出手是他刻意的试探。

很快,杨晟的这些属下再次被我打趴下了...因为为了抓紧时间,我不得不洞开了第三处秘穴...但在这个时候,那个圣王再次出手了,这一次我的感觉比上一次还要明了,清晰...我是分明感觉到了这一次的精神力化为了一柄锋利的大刀,狠狠的朝着我的脑袋削来。

我不知道这一下被打中是什么效果,应该不会像上次那么轻松...仅仅是刺痛一下了,我能想到我的精神力会被真的被‘削’去一大块,人出现短暂的恍惚,甚至不能自控行为的。

我一下子高度紧张,这种攻击最大的威胁就是防不胜防...我只能调动全部的灵魂力来抵挡,毕竟也是一种能量的对耗..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可是,我等待的那个攻击却迟迟没能落到我的身上,在我调动了全部的灵魂力护住自己的大脑(精神力的源头在大脑)之后,都没有预想中的攻击,这的确是让我奇怪的,毕竟调动灵魂力是需要时间的。

待我回神,却是看见,那柄精神力的锋刀狠狠斩向了一条‘虚无’的鞭子...那是——师父出手了!

师父自然是不会什么精神力的攻击,他是直接用灵魂力凝聚成了一条‘鞭子’,狠狠的抽向了那个圣王...而那个圣王使用精神力对付我,必须专注,如果他任由师父这样的话,必定会灵魂受伤,匆忙之下,只能调动回对我的攻击。

我发现这分别的几年来,师父对灵魂力的运用愈发的精妙,我们在万鬼之湖大战时,他就曾经为我筑起了一道灵魂力的‘防护墙’,这也说明他的灵魂力愈发的雄厚了。

修道这么多年,到这个年纪了,灵魂力有这样突飞猛进的增长,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可是,这样的攻击,说到底也是师父吃亏,因为精神力受损,只要灵魂本质没有事情,还可以恢复,但是灵魂受损....师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轰’,一声闷响,两道力量还是碰撞在了一起,比起睚眦和穷奇残魂的碰撞,师父和这个圣王的碰撞简直可以说是‘温柔’,毕竟那个圣王因为顾忌穷奇那边的争斗,没有使出全部的力量。

而我师父的力量自然不可能和穷奇残魂相比。

不过就是这样,全心注意着师父的我也发现,这个碰撞的瞬间,让师父马上倒退了一步,一张脸瞬间就憋成了‘酱紫色’,一定是灵魂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师父还好,马上就回过了神,勉强朝我这边走来,对我说到:“快走!”

我看了一眼那个圣王,在这样仓促的对决下,他竟然闷声不响的吃了一个小亏,闷哼了一声,捂着额头,连续退了好几步,一张脸变得苍白无比,有神深邃的双眼也变得有些失焦。

这其实完全是一个巧合,原本我师父的实力也不弱,珍妮大姐头曾经给过评价,我师父的实力应该第二层的领军人物,应该差这些圣王,应该也不是什么完全被碾压的差距。

这些年,我师父的实力又有所增长...加上灵魂力是比精神力更加高一层的能量,师父这样做虽然冒险,也是无声无息的占了一个小便宜。

最后,他在准备充足之下出手,而那个圣王在仓促之间回应...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反而受了比较严重的打击。

而精神力的凝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师徒俩在阴差阳错之间,竟然给自己争取到了一个逃跑的时间差。

不过,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师父也是付出了代价....看他勉强的样子,我一下子就跑了过去,想也不想的就背起了他..在地上一个趴着的镇子人手上,随手拿过了一把刀,我只能这样背着师父冲出重围。

“抓住..抓住..陈承一!”那个圣王在勉强之下,只能这样命令了一声,他这一喊,几乎那一小片战场的人都在朝着我们集中而来,就连和穷奇残魂大战的睚眦也忍不住目露凶光的看了我和师父一眼。

我已经没有退路...我一把扯过地上趴着的另外一个人的衣服,站在一个角落,一边踢开朝我汇集过来的人,一边把师父牢牢的绑在了我的背上,然后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刀柄,狂吼了一声,开始朝着镇子的东头冲去。

杨晟的下属如同潮水一般的朝着我涌来...或许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师徒俩在这些人眼里比那些所谓有祖巫血脉的人还有价值,他们前赴后继,被打倒了又重新站起,几乎是不惜代价,不要命的想要抓住我们。

如果不是有镇子上的这些人牵制,我无法想象我们被淹没在这些类似于僵尸的怪物之海中,是什么样的结果?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这样果断的‘杀人’,或者说应该不是杀人,是杀‘怪物’,当一个人被逼到极限,只想冲出去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攻击要害的!不然怎么去面对这些前仆后继的怪物?

我开始挥舞着刀,朝这些下属的脖子,胸口,肚子...总之是致命的地方,胡乱的砍,胡乱的劈...我也不知道这些怪物会不会因此而死掉,毕竟不能用人类来衡量他们了。

感谢这些湘西苗人的刀子很锋利..也足够坚韧...即便每跑几米,我就要停下来搏斗好一阵子,可是刀仍然能用,仍然在我手中。

我不知不觉洞开了五处秘穴...我不能忘记这个秘术是有时间的限制。

东头的入山口却像是遥远的要命,这些人又是什么时候能放过我们?我没有答案,我只剩下一个想法,冲,向前冲。


第六十八章 阶梯


只因为,除了向前冲,我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如果只有那么一丝生机,我必须抓住,在我的背上背负着师父的性命,在我尚且稚嫩的时候,他保护着我,每一次都那么可靠,就像站在我前面的擎天柱。

而如今,肩膀上的责任渐渐倾斜在了我身上,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明晃晃的日头下,我的汗水和不知道哪里喷溅的血液黏了我一身一脸...小镇的正街在我眼中变成了长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一个脚印都会留下湿漉漉的印记,到后来,就是直接的血色脚印。

我心中的悲凉感越来越淡,换上的是麻木的冲杀...我前行了五十米,却记不得手上的这把刀挥舞了多少次,拳头又砸出去了多少次?

秘穴再次洞开了一个...就要快到我的极限了..就算有大地之力,不停涌动进来,我还是忍不住大口的喘息,这种疲惫更多是精神和心灵上的疲惫....这是属于真正‘战场’的压力。

在这个时候,我路过了那个老头儿身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围绕在了那一群做法的老头儿中间...我没办法去注意他,在我身侧随时也少不了5,6个或是追击,或是攻击的人。

我在逃跑与打斗当中,与他擦肩而过..眼角的余光却瞟见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这让我的心里忽然一动,几乎是绝境的环境,我还想为自己多争取一点儿,尽管我此时的呼吸就像肺部在拉风箱,说话都是‘奢侈’的事情,我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老头儿,不许阻止我上山,不能!”

在这个时候,一只不知道是哪里的拳头忽然就朝我的太阳穴砸来,我一个侧身,避开了要害,却被这个拳头打的半边脸都有些麻木...愤怒让我一把抓住了那个拳头,然后想也不想的利用自己的力量,使劲的拉扯着它狠狠的往地上一砸...

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惨叫,我却无暇顾忌这个拳头的主人是谁,而是侧头看着那个老头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到:“因为你不能阻止别人活下来的希望,我死了无所谓,我师父要死了,我会变成厉鬼的,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那个老头儿的脸色变了一下,我想我此时的样子一定很‘狰狞’,说出来的话虽然无稽,却让人不得不严肃对待。

但那老头儿脸上更多的还是犹豫...我懒得理他又犹豫什么?只是趁着刚才那发疯般一击的震慑作用,那些下属都一时不敢上前的空档,又向前冲了好几米。

却在这时,我耳中传来了那个老头儿嘶哑的声音,生涩的汉语:“刚才他们叫你陈承一?”

我很忙,忙着打杀,在这种累积人负面情绪的打杀中,我对这个老头儿也充满了某种愤怒,加上他那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我直接对他是用吼的说到:“我不是陈承一,难道你是?你问这个,难道是内疚了?想明天今日的时候,为我烧点儿钱纸弥补吗?你放心,老子不会死的,老子会活得好好的!”

那个老头儿好像是知道我负气,根本不和我计较,而是追问了一句:“老李一脉陈承一?你背上的可是姜立淳?”

“你在说废...”我被纠缠的越发火大,下意识的就想骂人,可是我脑子还算清醒,一回味就知道这个问题不简单,反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那个老头儿也不解释,直接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帮他。”

接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股异样的力量加诸在了我身上,在天眼之下,我分明看见是那些老头儿加诸在镇子上人身上的力量啊...竟然分出了20分之1那么多的分量加在我身上。

这力量很奇特,除了让人感觉到力量感以外,还能感觉到精神力在慢慢的兴奋充沛...而且我有直觉,这力量来自于天地,只要不过量,对自身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伤害的。

这就是巫术的神奇吗?但我知道任何事情都一定有代价,从那些还在声嘶力竭行法的老头儿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叫做生命力的东西在以平常十倍的速度流逝!

“你上山吧。”那个老头儿看着我说到。

有了这股力量的支持,让我仿佛获得了新的动力...就精神上和心灵上的疲惫也被安抚,我突围的更加轻松了,于是也有了一点点闲空,我想问问那老头儿为什么帮我。

他却对我说到:“上山你自然什么都知道了...如果有可能,叫山上的人来。快去,我将还助你一臂之力,不要耽误时间。上山!“

说话间,他拿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尖细匕垩首,忽然划破了自己的胸口,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钻入了他的胸口...而在这时,那个在战斗的穷奇忽然再次咆哮了一声,在这一次咆哮以后,我不用去看,也能感觉到这个穷奇凶威更盛。

如果是这样的,那个擅长精神力的圣王,也一定会被拖入战斗中去,剩下的这些属下有镇子上的人拖住,我一定能够顺利突围的。

就如我所想,那个老头儿又吹起了奇怪的口哨,这个镇子的人开始朝着我周围快速的聚集,纷纷朝着追击我的属下攻击...我终于得到了脱身,欣喜了一下,哪里还顾得许多,背着师父就快速的朝着入山口跑去。

原来,他要帮我,一切都可以变得简单...而我也不用太担心镇子里的人,毕竟他们现在占着上风,主要的战斗力都被穷奇之魂拖着,如果没有有力的援军,甚至杨晟的势力会败退下去。

但我也不想莫名其妙欠这个老头儿的,他竟然叫我叫山上的人来,那我会不顾一切抓紧时间去做这一切的。

其实,如果不是偶然下他的帮助,我已经快到绝路了,因为秘术的时间就快要到了,再拖延下去,我终究会成为强弩之末,然后倒在这里。

没有了阻碍,在绝大的力量下,我背着师父奔跑,状若无物,奔跑的速度也相当的快...原本在我看来遥远的入山口,只是在片刻之间就跑到了。

还是那条熟悉的青石板路,还是那个怪异的穷奇雕像,此刻在我看来是那么的亲切,我想也不想的背着师父就往山上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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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两步并作一步的朝着山上跑去,在路上我看见了我和师父之前扔在这里的行李,也随手一拨拉,就拿在了手中,几乎是半步没有停留的冲上去。

我知道,我们其实也只算是刚刚脱险,能够入山,跑得越远才越安垩全,至少根据之前的经验,山上的遮挡物多,搜索起来也困难,我和师父的生存几率不用说也大了很多。

而在这时,灵魂受创的师父终于稍微好了一些,我听见他在我耳边急急的说到:“承一,停下,停下!”

停?师父怎么能这个时候让我停下,我还有没有攀登几个阶梯呢?可是出于某种默契和信任,我还是赶紧的停下了...问师父:“师父,你是想说什么?”

师父却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对我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数一下,你爬了几阶了?千万不要数错。”

我的秘术时间就要到了,师父却让我数我爬了多少阶,这简直是...可是,我强忍着心中的焦躁,还是耐心的开始一阶阶数了起来,师父说千万不要数错,我就不敢数错,以至于数的很慢,小心翼翼。

幸好我没有攀登多久,在我的焦躁感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时候,我终于数了个清楚,对师父说到:“师父,一共爬了89阶。”

“还好,还好...”师父的语气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感觉,竟然连连的说着还好。

这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六十九章 断魂梯


“放我下来,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坐在这些歇息一会儿,差不多就能走了。”师父见我疑惑,也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要求我放他下来。

听他说话,我也知道他已经慢慢开始在恢复,只要度过了灵魂震荡最初的难受,恢复起来也是很快的。

我依言把师父放了下来,师父坐在青石板上开始休息起来,看样子也没有想回答我问题的意思,我听见从下方镇子里传来的打杀声,心中焦躁,心想师父怎么淡定了下来?

终于还是问师父:“师父,为什么你会不着急的让我数阶梯?”

师父看我发问,看了我一眼,然后拉着我的手臂站了起来,一边示意我跟着他一起朝前走,一边说到:“承一,我希望你越是急躁的时候,越冷静。至少你要学会不要让别人看出你在急躁。”

“嗯。”我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我心里终归是知道师父不会害我的。

“因为你以后要扛起的责任不轻,有些‘心眼儿’还是学着点儿,你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我有些后悔让你摔打的少了,终究在小时候塑造出来的性格相比于这复杂的世道太过单纯。单纯不是不好,单纯对道家子弟来说,才容易有所称。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会背负一些什么啊?”师父显得有些絮叨,他在以前很少有这样絮叨的时候,这一次重新相聚以后,发现他好像絮叨的次数开始多了起来。

说话间,他停下了脚步,也拉着我停了下来。

我看着师父,以为他又有什么感慨要说,可他这一次却是对我说到:“承一,这条青石板路是通往强子修行所在的寨子唯一的一条路。”

“啊,那不是隐世寨子吗?”我的言下之意是还特意修一条路,岂不是太明显。

“呵呵,真实情况哪有那么简答?这个阶梯你知道有个别名叫什么吗?”师父反问了我一句,但也知道,我肯定不会回答的上来,师父就直接说了:“它还有个别名,叫断魂梯,百梯以后,还想用正常的方式走这个梯子,是绝对走不上去的,一不小心丢了性命都是小事,最糟糕的结果会魂飞魄散。”

“啊?”我看着这一条普通的青石板阶梯,除了岁月的磨砺让它显得有些沧桑之外,我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的出奇之处。

“先不说,你现在听我的指挥,下一步,直接跨两层阶梯,贴着右边。”师父认真的说到。

而之前他告诉我这个阶梯的别名时,说真的还真唬到我了,我哪里敢怠慢,老老实实的移到阶梯的最右边,然后一步横跨了两梯,踏了上去。

一切很安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却莫名的心中发紧,老是忍不住猜测,如果我没有按照师父所说的这样走这个阶梯,后果会是什么?但同时,秘术的效果开始渐渐的褪去,我的身体忍不住一阵一阵的虚弱。

师父按照同样的方式上了阶梯,暂时还没有发现我秘术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他又自顾自的指挥到:“下一步,直接上一阶阶梯,踏阶梯中间。”

而秘术的‘后遗症’,是来的很快的,一旦开始,就如决堤的洪水那样,冲垮大坝,就再也来不及阻止,我一开始还能忍受,当师父的话音刚落,我是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偏到在师父的身上,身上开始出现了那种痛苦,犹如无数的蚂蚁在自己的肌肉里面钻来钻去的痛苦,我立刻就动弹不得,连视觉听觉也跟着模糊起来。

“承一?”师父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但立刻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这一次换成师父毫不犹豫的把我背在了背上,对我低声的说到:“承一,忍着一点儿。”

其实除了忍着,我还能做什么?我脸色苍白,因为身体的异样难受,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我只能勉强的咬着牙齿,努力的强忍着,让自己不至于完全的对身体失去控制,从师父的背上滑落,或者把全部的重量加诸给师父。

这种事情普通人都有感觉,如果背着一个清醒的人,或者是因为受力点不同,你甚至不会觉得有多重,如果是背着一个毫无知觉的人,你会发现同样是一个人,他会重了很多倍。

我只是尽量想给师父减轻一点儿负担,但是这一次发作因为秘穴洞开的很多,外加上这一次可没有陈师叔在,所以很快我就整个人意识一片模糊,只剩下了清晰的痛苦感,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痛苦中时间总是过的特别慢,而这种来自于身体和灵魂的痛苦也只能自己承受,不是任何人能分担的...在这种煎熬中,我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当这种痛苦褪去的时候,我的意识面前恢复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扔在师父的背上,天空明晃晃的太阳照进我的眼睛,晃的我一下子睁不开眼。

但我能清楚的知道是下午了,我感觉我全身都是湿淋淋的汗水,把身上的衣服几乎都全部打湿了贴在身上,冒着热气...而师父仍然在攀爬着这断魂梯,从接触的身体来看,他也一身都是黏糊糊的汗水,脚步有些沉重。

这样的情况让我很想从师父的背上下来自己走...可和每一次用完秘术,后遗症发作以后的疲惫一样,在意识那么清醒的感受和抵抗过疼痛以后,我从灵魂里疲惫到了极限,没有清醒到两分钟,我整个人就昏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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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夜里。

山里的夜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让我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除了浑身还有些乏力,我的情况基本上已经完全恢复了。

跃动的火光告诉我,现在应该是在夜里宿营的时候,我们已经爬完那个听起来很恐怖的断魂梯了吗?

我醒了,师父是第一个察觉的,他没有太多关心的话,只是沉默的递上了一杯水温刚刚好的温水,我原本就口干舌燥,接过来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一个底朝天,师父又接过去,从登山水壶里给我再倒了一杯。

喝完水,师父又给我递过了一碗煮好的吃的,无非就是糊糊里面放在肉干之类的,我一向觉得很难吃,在疲惫劳碌了一天之后,我吃起来竟然觉得分外的好吃。

这一切在进行中,都是沉默的,带着一种异样的默契和自然,平常的就像呼吸一般....相依为命,同生共死,互相信任的日子过得久了,任何两个人都会变成这样子。

无论他们的关系是兄弟,朋友,家人还是夫妻,只是这种感情的培养是不易的。

我在吃东西的时候就在想一个问题,我这辈子欠师父的情谊是注定还不清了吗?还是说他在哪一世欠下了我?今天我刚刚背着他杀出血路上山,在上山他又立刻背我爬这断魂梯,这命运是摆明了要这样吗?

那欠着就欠着吧,人其实最怕的不是欠着谁的情,如果还想着我欠着谁的情,那一定就是对谁心里上不够亲近和认可.....对自己最亲密的人,最怕的反而是两不相欠,清了,就还有什么纠缠呢?那是一副结账走人的样子啊!

而我欠着师父,是不是就也说明,下辈子我还会和他相遇呢?这种感觉才更让我安心。

我吃完了这简单的一餐,饥饿的肚子就舒服了许多...而在这时,白天所有的问题才一一的被我想起。

“师父,我们是爬完那个断魂梯了吗?”我开口问到。

“你自己看啊。”师父随手一指,我这时才注意到,我和师父宿营的地方是在一小块平整的草地,就好像有人刻意修出来的山里平台一样,只不过这里显得天然了许多。

而师父手所指的方向,不就是那断魂梯吗?只不过到这里就已经到了尽头,特别的是在尽头处,有一个木架子,架子之间固定着一面造型怪异的鼓,鼓槌就挂在木架子上。

“断魂梯,不懂怎么走的人,强行去走,自然是会断魂。而知道怎么走的人,那它就和平常的阶梯没有区别。”师父如是说到。


第七十章 来客鼓


师父简单的一句话,引起了我对断魂梯极大的兴趣。

而在这安静的夜里,也适合天南地北的聊,这种事情师父也没有隐瞒我的必要,见我感兴趣的样子,师父目光柔和的笑了笑,拿过了自己的旱烟杆子,我赶紧殷勤的为师父装好旱烟叶子。

点燃了旱烟,吸了一口,师父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说起断魂梯,就要说起山上这个生苗寨子,什么是生苗,不用我给你解释了吧?”师父总是这样说话不紧不慢的调儿...就像在讲一个悠长古老的故事。

被这种语调所影响,我也变得安静起来,摸出一支香烟点上之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自然是知道生苗的,就是隐世几乎不和外界接触的苗人寨子。

“这个生苗寨子的来历很不简单,可以说我华夏巫家一脉最正统的传承,就是这个寨子。”师父的鼻子里喷出两股浓浓的烟雾,咬字一字一句的停顿,表示着他的认真。

“师父,可是你说巫家的传承几乎已经断了啊,怎么...?”远古传说中的大巫断了传承,这不仅是师父的说法,也是整个圈子里公认的事实,当然现在还有少数所谓的巫家传人存在,但是都是一些巫术的皮毛,真正精髓所在的东西不是已经演变成了道家的东西,就是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中。

可是师父却说这个寨子有最正统的传承?

其实,我心底还是相信的,因为我见识过黑岩苗寨的巫术,也见识过月堰苗寨的巫术,说到底,是真的有些小儿科的感觉,因为一切都是建立神秘的蛊术基础上。

而自从强子上一次出现以后,我才算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巫术,加上白天镇子里的大战,我又见识了一次他们出手,真的感觉很不同...这也就是我相信的基础。

面对我的问题,师父的神情复杂,沉吟了许久才说到:“是的,巫家的一切,说到底比我道家的东西都不差,甚至有些古老的精髓传承比起道家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华夏的一切术法起源都来自于巫。我说他们寨子是最正统的传承,只是说他们是传承到了一些真正巫家比较精髓的东西,可是这和真正继续巫家一脉的传承还是有区别的。”

我点点头,我自然是懂师父的意思。

就算精髓的东西是一个蛋糕,你剥开包装盒,哪怕是吃掉了一小口,也算是真正的吃到了,而不是只是站在橱窗外面,看到了它的外包装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很多所谓巫家的传承就像只了解了蛋糕的外包装一样,所以才被圈子里公认成为巫家的传承断掉了。

而这个隐藏在山林中的生苗寨子,却是那个真正吃到了蛋糕的,尽管只吃到了一小口,但也可以称之为正统了。

“你理解了?”师父叼着旱烟杆子,望着我,可能他是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够到位吧。

“理解啊。”我抽了一口烟,笑笑的说到,其实多少是有一些欣慰的,如果可以,我真愿意华夏古老的,精髓的一切都不要断了传承,我们不要用狭隘的眼光去看待历史上的一切,总觉得今天的我们站在比他们高的位置,过去就不值得我们珍惜。

事实真的是如此吗?我必须得承认,古时候的好些道士比如今的我们是有本事的,甚至出现了不少传说中的大能...而就算我们如今引以为豪的科技力量,也被一些陵墓里的发现给扇了‘耳光’。

像秦始皇陵里的一把剑,精确的锻造工艺,让今人在测量以后叹为观止,百思不得其解古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锻造技术!

甚至一些没公开的,传闻的自动恢复的记忆金属,就好比被压弯了,自动恢复成原装的剑,在某种液体里保鲜很多年的水果...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值得我们思考一些什么吗?

我们需要发展,朝前走...我们也不能忘记过去,因为我们也需要传承。

所以,听见这个寨子还有巫家正统的传承,我才欣慰,不矫情,真正开心的欣慰。

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师父也跟着笑了笑,继续说到:“当初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我没想到巫家的传承还在这里,以火苗的形式保留着。而只要有火苗自然是有希望的....至于断魂梯就是这个寨子最古老的产物,话说当年我听闻,这个断魂梯是这个巫家寨子最古老的先祖设计的....而这个寨子的人都承认,在传承方面,还需要有天赋的人来继承发扬,至少在那位先祖以后,没出现过比他还出色的人物了。”

“那断魂梯究竟是...?”我很想知道断魂梯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必须要用特殊的方式去走。

“巫家有一门很有名的巫术,叫做诅咒术,你知道吧?断魂梯上有诅咒,如果不按照特定的方式去走,错的越多,诅咒越深。到最后魂飞魄散都不是没可能...我听说,如果是这断魂梯上所有的诅咒都集中叠加在一起了,魂飞魄散也做不到了,灵魂会被永生永世的折磨。”师父的神情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

这话说的我内心再次发冷,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显得平淡无奇的梯子,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梯子,比起蛇门的秘道都丝毫的不弱啊,甚至在某种方面可以说是更加的强悍。

“那这些诅咒会立刻发作吗?”我们是从镇子里逃出来的,我自然有些担心这个追兵的问题,如果立刻发作的话...只要我们爬上来了,倒也不用担心了。

“自然是立刻发作的,所以上了这个阶梯,你就不用担心追兵的问题。”师父叼着旱烟杆子说到。

“可要是误伤了普通人怎么办?”我忽然想起这里以前是没有一个镇子守护着入山口的,甚至还有稀稀疏疏的几户人家...万一误闯了这个梯子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普通人连百梯都过不了...因为这个梯子百梯之中藏有一个小小的诅咒巫术,会让普通人精神错乱,反复的来回上下,并且不太记得发生的事情,所以普通人不会走到百梯以上的...并且这诅咒是一层层加深的,就算强悍一点儿的普通人勉强走到百梯以上..也会因为第一个开始小诅咒而退却。一开始的诅咒并不厉害,只要及时离开,诅咒就会自动的脱离。”师父给我解释了几句。

我不得不说这个断魂梯的设计太巧妙了,我忍不住唔了一声,来表示感慨。

“其实太具体的,我一个道家人,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全部的了解...你只要知道,要进入这个寨子,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通过这道断魂梯...莫以为山里乱闯就能进入这个寨子,整个山脉经过了那么多年,自然也有他们的布置啊。”师父感慨的说了一句。

这让我想起了那个守山的老头儿的态度,看来当时他真是不想害我们...不让我们上阶梯,至于上山,他也提醒我们不要乱去。

当然上山没问题,没遇见什么倒也好,就当探险了...如果遇见了什么,这些年,在山上探险失踪的人还少吗?而一般人除了旅游路线,哪里又会深入无人区的荒山太多?

“师父,那个老头儿...”说了这么多,想起了那个守山的老头儿,我自然也想起了那个门房老头儿,心中有些愧疚...我是想过想救他的,但当时那个情况,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救,要怎么办?如今暂时安垩全了,自然是担心了。

“这个你放心吧,镇子上的人还撑得住的...那个守山老头儿自然知道我们上山要花费多少时间,他让我们让山上的人来,自然就有把握撑到那个时候。”师父说这话的时候很淡定,充满了信心,也让我稍微放心了一点儿。

只要那个镇子的人撑得住,那个门房老头儿就暂时是安垩全的...因为在大战中,谁还顾及处理他啊?

“可师父,我们又要多久才能到那个寨子啊?”我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莫不成要在山里呆很久吧?

“等吧,我已经敲响了来客鼓...看他们的速度了。”师父说到。

来客鼓?是说的那个竖立在阶梯尽头的鼓吗?

 

第七十一章 再次与迎客之人!!


看着我的目光看向了那个阶梯尽头的鼓,师父说到:“那就是来客鼓,鼓上附有神秘的巫术,在这里敲响了来客鼓,那个寨子里的另外一面迎客鼓也会震动起来,寨子里的人自然就会来这迎客坪接我们。”

“呵呵,就不怕接错人。”我随口说了一句,不过还是感慨巫术的神奇,这莫非就是那个年代的‘高科技’,快赶上现在的通讯技术了,道家其实也有这种神奇的联系方法,不过具体的已经失传了。

“不会接错人,不是这个寨子的客人不会知道这条断魂梯的走法。而且这断魂梯的走法二十年变幻一次...你觉得会接错人吗?而且就和道家讲究一个缘法是一样的,如果有人巧合真的走出了这断魂梯,这个寨子也是认的,一样是来接的。如果是有人强破的断魂梯,他们自然也有办法知道,做出应对...可以说,这个断魂梯就是这个寨子的第一个防守吧。”师父感慨的说到。

这种感慨的心思我能理解,师父其实是在感慨这个寨子虽然隐世,但是传承的不错,也有了各种相当于是门派的基础,而我老李一脉人丁稀薄,就连吴天‘不屑’的后人们也有了自己的组织,虽然不全是老吴一脉之后,现在也被架空了势力,但好歹辉煌时也曾挤身顶级势力。

至于我们老李一脉....说到底,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幻想,我们老李一脉可以发展发展,要是也行成了一个门派的势力,然后隐世的一行清修,那该死多好啊?

只不过幻想之所以叫幻想,那就是不能成为现实的东西,我们老李一脉注定了‘劳碌奔波’命,就算人丁兴旺,可能也是这个命数吧?

一时间,我和师父都沉默了...原本,我还想问问师父对强子的事情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毕竟当年强子告诉我他是被部门的一个大巫看中,然后学艺去了,和师父怎么也扯不上关系,但因为想着自己这一脉的事儿,心思一重,反倒没什么心情去问了。

和师父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我们就轮流着睡去了,这是之前在山里逃亡的岁月养成的习惯。

我之前昏迷了很久,所以就让师父先睡的,我估摸着应该会是天亮,我们才能看见所谓寨子的人来接我们,却不想,在我守夜了两个多小时以后,我就听见从那边的深山里传来了一阵阵马蹄的声音...

我第一个反应自然是紧张,毕竟之前在山里的岁月和师父两个人被追的说是‘丧家之犬’也不夸张...但是想到师父之前和我说的断魂梯来客鼓的事情,我的心思又稍微放松了一些,我估计是那个神秘的寨子来人了。

不过,在深山里骑马倒是一件新鲜的事情。

这样想着,我还是叫醒了师父...师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迷糊的和我说到:“你昏迷了几个小时,我们又等了几个小时...算起来时间也不算短。不过,这一次倒是来的比前几次都快,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当然是有事情吧,下面的镇子闹腾的这么厉害,这山里的寨子能坐视不理吗?

只不过现在马蹄声已经越来越清晰,如果来人真的是隐世寨子里的人,我们这样议论到底是不好的...不能第一面就给人留下这么一个印象啊,所以我把这句话也只是埋在了心里。

几分钟以后,在漫天星光的映照下,我和师父就看见了几个骑马而来的身影,我们这里亮着火光,他们一定早早的就看见了我们,所以直接就朝着这里策马而来。

这马可能是长期走山路,所以速度也不慢,一分多钟以后...一行四个人就来到了我和师父身前。

这时候,我的心也放下了,来人从穿着上来看,是典型的苗家汉子,而且他们对我们也没有任何的敌意,一停下来,就纷纷下马,这是一种表示尊重的态度,如果是在马上就直接和我们对话,多少是有些居高临下的。

“可是你们敲响了来客鼓?”下马后,其中那个领头的人冲着我们微笑了一下,就直接开始用有些生涩的汉语询问,相比于汉人,苗人就是那么直接,所以苗疆的女子也才敢爱敢恨,或许在他们看来,废话的寒暄是不需要的,只要表示友好就可以了。

“是的,就是我们敲响了来客鼓。”师父一步走到了我的身前,持了一个道家之礼后,也是很直接的回答了。

“那就劳烦二位说一下名字,毕竟我们雷山苗寨是生苗寨子,朋友不多,但都一定记得。来客说个名字,我们也好以朋友之礼招待,招待...”这个领头的人虽然说性格里有苗寨的耿直,但说话间还是带着几分圆滑,这几句话说的客气,表面上是要招待朋友,实际上充满了防备之意。

这可和师父刚才说的大相径庭啊...不是说登上了断魂梯就会迎接客人吗?但仔细一想,这和镇子里的事情也不无关系,说不定镇子里那些怪老头儿等我和师父等久了,或许又觉得我和师父万一靠不住,用特殊的方式通知了寨子里的人呢?

我在胡乱的猜测着,但师父却没有任何的情绪表达在脸上,面对来人的提问,很直接的就回答到:“老儿姜立淳,这个是我的徒弟陈承一。”

“姜立淳?陈承一?你们可有证明?”一听到我和师父的名字,那个苗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郑重而严肃,不放心的追问了那么一句。

“我们无法证明,但如果你们寨子里的达兴大巫在这里的话,想必一眼就能认出我。”师父从容不迫的回答到。

“达兴大巫?你知道他的名讳?对了,如果是你知道达兴大巫的名讳,想必一定就是姜道长了,阿卯斗失礼了。”那个叫阿卯斗的苗人一听见我师父提起了那个大兴大巫的名讳,立刻态度就变得恭谨,对我师父一下子鞠躬施礼了,连同他身后几位苗人也连忙跟着施礼。

肯定很多人会想,一个名讳至于如此吗?在我看来,如果是以巫术为传承的寨子,让外人知道真正的名讳的确就是了不得的事情。

想起这个,我的心思有些恍惚,思绪又飘回了很多年前,那个和如雪缠绵的半年...我们最爱的那片山坡,懒洋洋的日头..我睡在如雪的腿上,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远方,安静的模样..我们随意的聊天,她和我说起一些苗族的事情。

其中就提到了,因为巫术的传承存在一种了不得诅咒之术,如果轻易让别人知道真名,怕被诅咒,所以那种以巫术为传承的生苗寨子,是很忌讳把真名告诉寨子以外的陌生人的,就算对方是苗人也不行。

如雪的话自然深深的刻印在了我的脑海中,如今再次想起,这些话倒也罢了。

只是那一年的阳光样子,草地的气息,她发间的味道,相依的温暖...再次浮现心头,就像过了一百年,一万年那么久,久到在我不触碰的时候,我差点儿忘记了我们曾经也这么接近,放肆的相爱过,相守过。

我甚至快要忘记了,我还在这么爱着一个女人....是不是很多时候,根本就不是忘记一个人,也根本不是不爱一个人?而是时间把感情封存了?原因就简单的只是一句话,你再也拿不起,碰不到它了而已,不封存又能如何?你不能心痛的过每一秒,你如果是一个人,你会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我有些恍惚了,因为只是封存,碰一碰,关于爱的气息还是会弥漫在心头...而我的灵魂又开始阵痛,痛到我一下子连呼吸都困难,我忍不住身体偏了一下,一把抓住了师父的肩头。

而我的意识又开始模糊...无数的场景从眼前掠过..青山,绿水,瀑布,深潭,河流....无数个场景都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明亮的双眼,笑得眯起来,如同一个弯弯的月牙儿...

“喂,石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让我一个人自言自语的?”

“喂,石头,你回我的话能不能多几个字?不要老是嗯,啊,对那么敷衍?”

“喂,石头,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小气,问你什么,你都老是我猜,我猜的,我要知道能问你?”

“喂,石头...我是魏朝雨,记住了,我是魏朝雨...”

“魏朝雨...”这个名字响彻在我的脑海,即便是灵魂痛的让我想嘶吼,我还是忍不住跟着念出了这个名字。

她到底是谁?疼痛让我满身大汗,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二章 重回


我不想再看见这些片段了,因为看见它们就一定伴随着我灵魂的沉痛,而那种沉痛是一种让人经历过一次,就不想再要经历第二次的。

我怀疑常常这样经历,我会不会因为受不了来自灵魂的折磨而疯掉?现在,更糟糕的是,这种沉痛还带起了我莫名的心痛...念着魏朝雨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一张手帕包着,然后使劲拧的感觉。

“承一?”在这个时候,一双手扶着我,关切的问了一句,除了师父还有谁?

只是瞬间的疼痛,我的汗水就打湿了全部的衣服,我忍不住大口的喘息着,但还好的是,今天的这一次发作来得莫名,却也结束的很快,好像有一股力量刻意去压制了这种疼痛,在师父询问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全的恢复了,只是有点点乏力。

毕竟在外人面前,我不好多说什么?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抱歉的对师父和几个苗人说到:“没事儿,我就是之前使用了秘术,后遗症发作了。”

几个苗人倒是不好多说什么?师父却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因为秘术的后遗症要说发作的话,我已经发作过了啊...而且,我一次次看到幻觉的事情,我并没有和师父详细的说起过,我刚才忍不住念出了魏朝雨三个字,师父也一定听见了。

但这个名字对于师父来说很陌生....我想师父此刻疑惑也是正常的,只是碍于同样的原因,外人在这里,他也没有说破什么。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那几个苗人表示关心了几句以后,又扯回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姜道长,承一...原本来这里,按照正常的话,我们是应该接你们去我们寨子的。但之前我们并不知道来者是你们,所以...”阿卯斗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犹豫。

这倒弄得师父一阵疑惑,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怎么?你们不欢迎我们去你们寨子?”

“怎么会?你们是达兴大巫尊贵的客人,承一还是达戎的大哥,我们怎么敢不欢迎你们去我们的寨子?”阿卯斗急急的解释了一句,那样子比我们还急!

其实,师父也不是刻意问的那么尖锐,而是我们现在这个处境,如果不去寨子躲一阵子,找到孙强,几乎又陷入了无路可走的境地。

而且,达戎是谁啊?我怎么就成了达戎的大哥?我愣了一下,忽然就想到会不会是孙强在寨子里的名字叫达戎?因为如果说我有弟弟的话,那么慧根儿是一个,强子就是另外一个!

我还没来得及问,师父已经有些意想不到的开口了:“达戎?是不是那个汉族名字叫孙强的?他在你们寨子里能拥有这个名字?这个辈分?”

“嗯,千真万确,是前些年才由寨子里最尊贵的大巫赐名的。”阿卯斗就这么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关于强子的事情...我想处于他也不好多说寨子的秘密吧?这个除非是大巫或者强子亲口对我们说。

想到这一层,我和师父就没在追问什么了?但是和我们自身息息相关的事情,却是不得不问,沉吟了一会儿,师父还是开口问到:“那么,如果说不让我们去寨子,又是?”

是的,他们又是要做什么?

“这个...涉及到我们寨子的一些事情,暂时我也和姜道长说不清楚。我能说的就是我们寨子里的好几位大巫,包括达戎现在都去了那个镇子里,哦,还有达兴大巫也在!我当然不能做主,让两位不去寨子..但是达戎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只是擅自的问一下,你们要不要先去一趟镇子,然后我们再一起上山?”阿卯斗的汉语说得的确不行,加上又急,解释有一些凌乱。

但我们到底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然后面面相觑...再回镇子?我们才刚刚从镇子上逃出来的啊!我同时也开始挂心,想起那群‘穷凶极恶’的人,为强子而挂心...他们本来就是冲着有祖巫血脉的人来的?这一次又加上发现了我和师父,能那么轻易的退去?

既然镇子上的人真的已经通知了寨子里的人,难保睚眦他们不会通知杨晟...按照杨晟的势力...!

我的心越想越觉得严重,真的觉得该回镇子上去找强子...我相信所有的人只要退到断魂梯以内,即便是杨晟也...

可在这时,师父已经说开了:“我们是很想现在就去镇子上的,当年我和达兴大巫共事多年...再见一定我很期待,也想立刻见到孙强,他是我侄子...可是,镇子上的情况,你们现在知道吗?而且,那些人和我们师徒也过不去,是那么生死之敌,我怕...”

确实是应该交待清楚的,就算我和师父与杨晟势力的牵扯因由不说清楚,也该把关系说清楚,毕竟,事情如果可以解决,却因为我和师父连累雷山苗寨深一层了,那就不好了。

却不想,阿卯斗先是一愣,之后却是不在意的笑了好几声,连同他身后的苗人也跟着笑了好几声,然后才大大咧咧,语气很是自信的对我和师父说到:“如果是走出了这片山脉,我们会不会怕了谁,那是不好说!但是在这片山脉,我们雷山苗寨就是神仙下凡了也不怕!除非是祖巫来了,才能让我们臣服,跟我们放心下山去就是....保证一切平安无事。”

这真是好大的口气啊,神仙下凡也不怕?我和师父还想说点儿什么,阿卯斗却已经是大手一挥,说到:“姜道长,承一小哥要是因为这个担心,就大可不必。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那我们现在就去寨子吧。”

我和师父沉默了一会儿,这一次没等师父开口,我就是上前一步,说到:“好,那我们这就下去。”

我不是把阿卯斗的话当真了,我只是认为他不了解杨晟的势力,但刚才的那一番胡思乱想,我确实是担心强子,那一年,我对强子说,你就是我弟弟,但是我和他见得真的很少,不像慧根儿我是真真实实的照顾着,就冲强子在危险中,我也该去。

至于去了以后怎么样,见机行事吧....我就打的是这个主意。

见我这样说,师父竟然也没有反对,在我的话音刚落,他就说到:“是啊,是该去的,那就走吧。”

断魂梯下梯容易上梯难...下梯的时候倒没有什么特别的顾忌,所以在决定了以后,我们很快,大概一个小时不到吧,就已经走完了那长长的断魂梯,再一次来到镇子那个入山口。

到了入山口,阿卯斗停下了脚步,神情有些疑惑的看了入山口那个穷奇的雕刻好几次...然后看着看着脸上就出现了怒火,我听他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什么,但是是属于他们寨子的苗语,我是听不懂,我只会几句简单的苗语,还是如雪教我的。

不过,一想起如雪这个名字,我就把念头狠狠的压了下去,我再笨也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种灵魂的阵痛,除了道童子出现时会发生,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我想起如雪,带动心中心痛的时候,也会发生。

在入山口并没有停留多久...我们就朝着镇子走去..在这种靠山的镇子,到了夜里,总是会下凉的,我们还没有进入镇子,随着下凉吹来的阵阵凉风,就已经闻到了一阵阵没有散去的血腥味儿。

让我疑惑的只是,我们逃出来的时候,镇子还是厮杀一片,如今却是安静的紧,难道人都死了吗?

这样想着,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却是被阿卯斗拉住了我,他对我说到:“事情倒是比我想象的严重,竟然有人敢在我们寨子里势力范围内杀人,哪怕杀的是....”说到这里,阿卯斗没有说下去了,却是假装大大咧咧的拍了拍我肩膀,说到:“总之,不用急,慢慢走过去就是,达兴大巫他们在,一定就会弄好所有的事情,我们急匆匆的,反而是显得不信任他们了。”

还有这层讲究?我没有说什么,但心里的担心却是一层都没有减少。


第七十三章 碰撞


从这里去镇子的路并不远,只是短短百米不到的距离,一个拐角,就可以从那条小巷子里出来,转到镇子的正街上。

一转入正街,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刺激着我的鼻腔,让我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走在我旁边的师父脸色一变,连那个自信满满的阿卯斗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沉重,我听见他又用陌生的苗语骂了一句什么,接着不好意思的又用汉语和我解释了一句:“这帮龟孙子还真敢...”

真敢什么?阿卯斗没有细说,但是我从他的语气中还是听出了强压的怒气和惊疑不定的心情,是真的不相信有人会在他们的地盘上如此‘乱来’。

我心里叹息了一声,这个阿卯斗可能真的在山上的寨子里呆太久了,他不可能会明白在这个世界人有一类人叫‘疯子’,还真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而杨晟典型就是这样的人,有什么他不敢的?

今夜是没有月亮的,有的只是漫天的星光...在山上,这星光是透彻的亮,就和前一夜我在这个镇子上看见的星空一样,那种透彻清亮的光能直入人的心底,而如今刚一拐进镇子的正街,就觉得这漫天的星光仿佛都染上了一层血色,朦朦胧胧,为整个镇子染上了几分惨烈的气息。

和昨天早早就黑下来的镇子不同,此刻,镇子上的正街所有的路灯都亮着,灯光虽然昏黄,但是已经足够看得清楚镇子上的一切。

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了镇子上为什么那么安静的原因,在上午还激烈争斗的两帮人此刻分别立于镇子的两头对峙着,没有人说话,只有偶尔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拖动东西的声音。

那是两帮人都在清理街道上的尸体。

而那些上午还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却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被仓促的拖到了街道的两个角落,然后平放在了一起。

每个人都默默无声,清理的人无声,看着的人也无声,而这样的场景又让这个镇子在惨烈之余,多了几分悲凉的气息...我们一行人走在街道上,阿卯斗看见这个,不停在喉垩咙里低声的嘀咕着,从语气来看,他应该是在骂着什么,而我无言。

因为我觉得,有时候,人性在某种层面上,不应该分什么敌我,就像战争也不能阻止人性的光辉。

我不同意你的立场,甚至为了守护我想要守护的,我可以和你你死我活的厮杀...但是,这个不能消磨我的人性,这种人性可以理解为,恩怨已了,我不再会迁怒,我甚至可以尊重你的死亡,也为这种争斗而感觉到悲凉,而不是持续的仇恨。

这样想着,我们不知不觉就已经靠近了对峙的人群,在靠近入山口这边自然是镇子上的人,他们是绝对要守护入山口的,而另外一片自然是杨晟的人。

路灯昏黄,加上在中间有来来回回清理尸体的人,我自然是看不清楚对面具体有些什么人,但在这边,我们还没有完全的挤入人群当中,就听见我身旁的阿卯斗大喊了一声:“达兴大巫,达戎,达兴大巫,达戎...”

原本我还在沉思,阿卯斗这咋咋呼呼的一出一下子就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出来,我一个反应就是想阻止他,但是在这安静的镇子上,他的声音是如此的突兀,根本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我没想到阿卯斗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和我同样有些吃惊还有师父,毕竟整个街道的气氛是惨烈,悲凉而且有一种微妙的严肃和沉重,这样的声音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我和师父的身份原本就敏感,这样.....

可是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更不可能去指责阿卯斗什么,或者他的性格就是这样?

但实际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们的身上,这边镇子上的人一开始看阿卯斗的目光是责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大概看清了是阿卯斗以后,很多人的目光就变成了敬畏,纷纷低头让开了。

阿卯斗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把背挺的更直了一些,这行为多少有些幼稚,和之前那个在山上说话圆滑的他根本不一样...但却也弄得我和师父更加不好说什么了。

我很想观察一下对面人的反应,因为阿卯斗这样的大喊大叫,对面的人肯定也听见了,他是我们一起的,难保对面的人就没有看见我们?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看过去,就感觉到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感觉一只手臂一下子圈住了我的脖子,然后一个热情又惊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哥,你咋来了?”

“强子!”我的思维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我却下意识的叫出了强子的名字,这个声音不是强子的又是谁的?

我无法形容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遇见故人的欣喜,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变成了一个狠狠的熊抱!

而在我身后,又出现了一个显得有些沧老的声音:“姜老儿,你果然还是活着的啊...你就觉得你这个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不要说是去找昆仑,就算你去找天庭,也是会活着回来的。”

“哈哈,穆老儿,你也果真是做满十年,解甲归田....看样子活的还很滋润啊。”说话间,我看见身旁的师父快步的走上前去,和那个苍老声音的主人一下子也抱在了一起。

相比我和强子,师父和这个穆老儿显然显得更加的随意...或许,他们一起共事,经历比我和强子更多的生死,这种感情早已经超越了时间带来的生疏。

这样的重逢是让人喜悦的,但如果没有那突兀的‘啪’‘啪’‘啪’鼓掌的声音,会更加的让人愉悦。

那声音响起的时候,我的心莫名的烦躁,转头一看,一个人从那边的人群中走了出来,虽然在昏黄的灯光下,根本看不太清楚,但是从他走出来的一瞬间,我就认出来了,来人竟然是杨晟!

这就叫阴魂不散吗?有我的地方,就有他?到底是这里的穷奇残魂吸引了他,还是我和师父的存在吸引了他?

“陈承一,对于你这种黏黏糊糊的人来说,此刻是不是又感动的想哭?”杨晟开口说话了,而这一次他一开口说话,我就愣住了。

要知道在很久以前,杨晟的声音就变了,变成了一种我无法形容的嘶哑难听的声音,就像他的声带坏了一样,而今天他一开口说话,我却听见了以前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就像那一年他在竹林小筑时和我说话的声音,好像从未改变过。

可是,除了震惊,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了,我只是会想在他身上又发生了什么,让他的声音也变回了从前,在发生了那么多以后,我已经忘记了曾经对他的离去,我无尽的遗憾和伤感。

“你可不可以不要出现现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没想到我还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原本看见我和很开心,还在和我熊抱的孙强就一下子放开了我,语气异常火爆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强子,在我的记忆中,强子最初是有些腼腆的,后来在我们大战小鬼的时候,他稍微表现的有些冲,可也不是这种一点就燃的‘火炮’性格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就是说话了?你又能怎样?”相比于强子这种不好的语气,杨晟反而显得异常的淡定,他走到一个靠近两方人对峙的中间的位置,停了下来,稍稍偏头的看了一眼强子,语气淡定。

面对这样的杨晟,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现在的杨晟已经完全的变了,不仅知道怎么玩阴谋,连说话都学会了‘伶牙俐齿’,陌生已经不能再陌生。

我觉得强子完全没必要和他口舌之争,毕竟强子就算变得火爆的让我诧异,骨子里我还是相信他是那个朴实的,最初的强子,而且杨晟是冲我来的,强子有什么必要和他争?在这样的想法之下,我刚想拉过强子,亲自去和杨晟对话...

却不想,强子却一下子从我身边冲了出去,下一刻,我就听见他大喊了一声:“我也不怎么样,我就是TM的揍你一顿,如何?你这个抛弃妻儿,背弃朋友,一心发疯的疯子!”

“强子,回来!”我大喊了一句,也忍不住跟着冲了出去...杨晟的实力我见过,他怎么可能是杨晟的对手?


第七十四章 强子


可是我还没跑出去两步,却一下子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这只手的力气大得不像话,让我凭感觉说,就跟慧根儿那莽小子的力气差不多大了。

我本是往前冲的,被这只手一拉,忍不住向后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倒,可见这个力气是有多大!

我一下子心中就升腾起了一股怒火,因为我担心强子,这个时候就算是师父阻止我,我也不会理解,但是我一回头,发现阻止我的却是那个达兴大巫,师父口中的穆老儿。

“让他去,在这里,没人敢把他怎么样!他的性格现在出现了偏差,吃点儿亏,当是一个磨练也好。”而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达兴大巫就给我解释了一句,而且一把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在这时,师父也走到了我的旁边,摁着我的肩膀说到:“相信他,因为比起我们,这老家伙说不定更在意强子。”

是这样的吗?我看了一眼师父认真的表情,只能深呼吸了一下,暂时稳住了自己的心情....而在这时,强子已经冲到了杨晟的面前,还没有靠近杨晟,就异常直接而火爆的一脚朝着杨晟踢了过去。

完全没有任何的章法,更没有使用任何的巫术,强子采用的就是街头小混混的打法。

可是,杨晟怎么会在意他这么踢来一脚?我看见杨晟明显的冷笑了一下,下一刻伸出手去,动作快的不可思议的,竟然一下子就抓住了孙强踢来的腿,然后说到:“不懂规矩的家伙,我就替你的长辈好好教训你一下。”

说话的时候,杨晟一下子就提起了另外一只手,手掌握拳就狠狠的朝着强子那一只被抓住的腿狠狠的砸去。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按照杨晟的力气,我毫不怀疑,杨晟这一下会直接砸断强子的腿....而看他出拳的样子,哪里又是留了手?这叫什么教训?这根本就是找一个借口堵住达兴大巫他们的嘴,然后不留余地的整治强子!

但在这时,意想不到的变化却发生了,在强子的身体周围,忽然想起了一声咆哮的声音,我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分明感觉到了有一股力量朝着杨晟狠狠的撞去,连杨晟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松开了抓住强子小腿的手,朝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达兴大巫才在我身边冷笑了一声,然后声音淡淡的朝着杨晟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呢,达戎的长辈可不是我们。你要教训也别太过分!”

这句话我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我看见强子被放开了小腿以后,丝毫不觉得刚才是危险的,连站都没有站稳,又大吼了一声,朝着杨晟扑了过去。

杨晟看着扑过来的孙强,脸上明显有怒火,但又有一丝无奈,他那么多手下在这里,他不可能避开去,所以也只能迎了上去。

我不明白杨晟在无奈什么,确切的说是在顾忌什么....不过看他有所收敛,到底是一件好事儿,至少强子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而这一次,强子依旧是没有打到杨晟,因为他根本跟不上杨晟的速度,杨晟的速度太快了,就像我在极限状态下掐动手诀的时候,会带起手指的残影,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拥有的速度!!就算人类能拥有这个速度,身体也根本承受不了。

我自己深有体会,在那种极限速度下掐动手诀,我的手指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可我发现更可怕的是,杨晟脸上的神情一直就很轻松,根本就没有尽全力的样子...脸上的神情?!我忽然抬头震惊的看了杨晟一眼,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杨晟这一次根本就没有在脸上戴任何的遮挡物,仅仅只是戴了一副墨镜罢了!

原本我熟悉他的样子,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彻底的反应了过来,联想起上一次我和师父躲在山上,杨晟那可怕的惊人的灵觉...我忽然发现我好傻...杨晟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惊人的转变,一定是!

而原因,除了那个天纹之石中的残魂,我想不出别的来了,但是那个天纹之石里的残魂,杨晟又能拿来做什么呢?另外,让我疑惑的是达兴大巫的话,强子的长辈不是他们?又会是谁?那个咆哮的声音是什么?难道强子身体也有傻虎这样的存在?

想想...就算傻虎,也不可能让杨晟这样避其锋芒的啊!

想不透的问题就太多,而就是这么短短的功夫,我都忍不住想闭上眼睛了,因为强子已经第六次被杨晟放倒在了地上。

或许是因为有什么顾忌,这一次杨晟没有下狠手,但是也不会太刻意的去给强子‘挠痒痒’,强子的样子很狼狈,至少鼻青脸肿是免不了的,而且看样子,他的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这一次被杨晟就像玩儿一样的打倒之后,站起来都没有那么利索了。

看见自己的弟弟被这样收拾,自己偏偏不能出手的感觉是异样难受的,我想除了闭眼不看下去,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在这时,达兴大巫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到:“忍下去吧,我也忍的很辛苦。但是比起这个,达戎在寨子里呆了太久,我怕他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而性子又被影响的太多。”

“嗯!”我重重的点头,揣在裤兜里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直接把手掌的皮肤都掐痛了,虽然我不明白到底在强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直觉达兴大巫不会害强子的。而我觉得有时候我的直觉比我的理智更能判断问题!

‘砰’这是第九次强子摔倒在地上了,而在他全身上下衣服都已经破了,裸露出来的皮肤就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我能感觉到这边镇子里的人传来的愤怒的气息,但是在达兴大巫的压制下,这些人都很克制。

杨晟好像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游戏’,在这一次把强子揍倒以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强子,然后说到:“差不多也就算了,不要一直贴上来了,有些事情是趋势,意思就是大势所趋,你再怎么想突出自己是英雄,逆流而上也是不行的,你懂?我是说,就好比你打不赢我这件事情一样。”

杨晟这番话好像别有深意的样子,看似是对强子说的,实际上他应该是看着我说的吧,尽管他戴着墨镜,我不知道他的眼神落在哪儿。

而我也看着杨晟,此刻为了强子我一直非常的隐忍,但是杨晟好像不愿意放过我,继续说到:“就像有些人始终听不明白这个道理,劝也不行,打也不行....跟着这样的人,谁都会变成顽固不化的笨蛋的。”

呵....我真的很想开口反驳了,可是忽然觉得这真的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情,既然你杨晟能连家都抛弃,又怎么会在乎我一个小小的陈承一所说的话?顽固不化的怕不是我...而就是因为这样的顽固,我在他身上浪费一点儿唾沫都是多余。

“好了,达戎,回来吧。”面对强子被收拾,一直沉默的达兴大巫终于开口了,而杨晟退到了一边,表示他并不反对。

我再次感觉到奇怪,到底这个寨子是有什么,让杨晟这么的‘乖顺’,但是这可能涉及到别人的秘密,我终究是不好多问。

在达兴大巫喊话以后,一直躺在地上的强子开始慢慢的,艰难的爬了起来,在这一过程中,我很想去扶强子一把,但到底忍住了这种冲动,从这一次的事情上,我看出来了强子的性格变得分外的自尊,如果我去扶他,恐怕会伤到他的自尊,自己站起来,他的内心或许会好受一些。

强子终于站了起来,有些踉跄的样子...在这个时候,我以为他会走回这边,却不想他再一次走向了杨晟,杨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皱着,冷声对强子说到:“我还有正事要谈,不要以为我会容忍你很久。”

可是强子摇摇头,说到:“我没有想要再和你打,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句话,你怕?”

杨晟看了强子一眼,被墨镜挡着眼睛的他,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可是他却没有拒绝强子的靠近....强子走到了他身前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望着杨晟,有些虚弱的嘀咕了一句什么?

而杨晟根本没有听清楚,只是转头看着强子说到:“你到底在说什么?”

强子已经非常的虚弱,只得无奈的再靠近了杨晟一步,几乎是挨着杨晟了,然后看着杨晟忽然大声的吼了一句:“我说,我X你妈!你这个小人....!!我爷爷当年战死的地方,竟然就是你背叛的地方,这一拳是我帮承一哥打的。”

说话的时候,强子已经狠狠的挥出了一拳,朝着杨晟的小腹打去...杨晟的反应多快,立刻就伸手要抓住强子...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强子的身后浮现了一个淡淡的虚影...一股巨大的能量阻挡了杨晟一下,然后强子的拳头狠狠的落在了杨晟的小腹上。

“唔!”难得的是,杨晟好像被这一拳打痛了一样,唔了一声。

而我却是被强子身后的虚影震的呆立当场。


第七十五章 谈判


那是什么东西?首先在我脑子里的就是这样一个念头...那个虚影只出现了一瞬间,而且非常的淡,那只是那一瞬间就给我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简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脑中,再也挥之不去。

因为在那个虚影出现的瞬间,我首先看见的是一张凶恶的人面,说是人面也不完全是,因为还有分明的兽类特征,只是眼,鼻,眉的分布和人类无异,特别是它的嘴,凶狠的张开,有一口野猪般的牙齿,整个脸组合起来,看起来分外的狰狞,吓人...

而相比于它的脸,它的身体倒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就像一只老虎,纯粹的老虎,土黄色的皮毛,在胸口却有雄狮一样的鬃毛,双尾...巨大,而充满了一种异样的力感,这到底是什么?

按照我在这里连穷奇的残魂也见过了,看见强子身后的虚影,不应该那么震惊。

其实我真正担心的点是,那个虚影好像和强子的关系‘密切’,可是那么凶狠的样子,如何不担心?

“哈哈哈...”在打了杨晟一拳以后,强子好像完成最大的任务,一下子就扑到在了地上。

而在这个时候,杨晟一下子被强子弄到了愤怒的状态,他反应过来以后,面对扑到的强子,第一个反应就是提起了脚,朝着强子狠狠的踩去。

这一脚一抬起来,我就感觉到了一种异样危险的感觉,我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凶神恶煞,完全不同的杨晟在咆哮,我知道这是我的幻觉,但我明白,如果这一脚踩实了,强子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杨晟,你最好考虑清楚是不是要和我们祖巫十八寨彻底的翻脸!”也就在这个时候,达兴大巫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也没有多严厉,只是很郑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哗’的一声,杨晟的脚停留在了半空中,那声音竟然是极大的力量带起的破空声....他看着达兴大巫,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总之他沉默着,气氛在这一刻紧张到了极点。

在喊话的时候,达兴大巫的手始终是紧紧拉着我的手臂的,那感觉就像是怕我一个冲动,真的冲了出去,而我却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这不是我冲动,而是这一拳是强子费劲全力为我打杨晟的,我心中无法言说我的感动,我只是觉得在这一刻,哪怕我代替强子受任何的伤害都可以。

杨晟的腿终于还是踢了出去,只不过朝着另外的方向,就像随意的活动身体,然后收回了他的腿...然后他就像没什么事儿的轻笑了一声,对着达兴大巫说到:“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们祖巫的寨子翻脸的,这孙强到底小了我一些年纪,冲动点儿,我也不过是陪他玩一下。没事儿...”

非常轻描淡写的,杨晟就把事情带了过去,不过他现在的这种语气是我以前不可以想象的,那个笨拙的,甚至有些木讷的杨晟,就像记忆中的幻觉...可是我好像还是能看见那一夜,洒落在他衣服上的饭粒儿。

而且看着他的动作,我不知道应该是感慨还是难过...他刚才收腿踢腿的动作,竟然还有那一年我教他的‘广播体操’的味道,打架什么的律动,也带着那种味道...毕竟身体在有了动作记忆以后,就会慢慢行成习惯。

不过,看着地上趴着的强子,我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早就恩断义绝的往事,何必念念不忘?更何况,念念不忘也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立场已经分明,黏黏糊糊也不过是让自己更难过而已。

这样想着,我就想走过去扶起强子...却不想达兴大巫一把拉回我,让我站在了其他几位可能也是大巫的身边,亲自去扶起了强子,把他背了回来。

不知道是脱力还是别的原因,强子始终昏迷着...达兴大巫竟然也就一直那么背着他,然后对杨晟说到:“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咱们也就这样谈定了。杨晟,我们要离开这镇子了,希望你不要再做出别的事情,那个时候就没得谈,彻底撕破脸吧。”

达兴大巫到底代表谁的立场和杨晟谈了一些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不过,看着样子,也像是他们达成了某一种默契一般。

“我自然不会为了几个祖巫血脉的人再做什么?而且我要是知道这个镇子其实是你们的族人,我怎么也不会闹出这场误会,对吧?”杨晟还是站在原地,不想离开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误会?误会就是这个镇子80几条人命?哼...要不是我祖巫十八寨早就不想和世俗的事情牵扯太多...”达兴大巫没有说下去了,但听语气已经是非常的不满。

“不想牵扯太多?呵呵,那就是吧...我的手下也死了四十几个,这些手下可是费大力气培养的呢。不管达兴大巫你怎么想,我认为这基本上可以和你们寨子族人的人命扯平了,毕竟死的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对不对?”杨晟是笑着的,可是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荒谬!”达兴大巫似乎非常的愤怒,同我和师父一样,根本就不赞成杨晟的这个观点,我能感觉到他说出荒谬两个字时的怒气,但因为某些原因一直在压抑。

而且,在杨晟提到他名字,达兴大巫的时候,他转头,狠狠的瞪了阿卯斗一眼,阿卯斗一缩脖子,退到人群中不说话了。

杨晟似乎也不想和达兴大巫争辩什么,而是话锋一转,说到:“达兴大巫,我们也不必为了这些观点不同的事情生气...总之,我们也达成了协议,我不骚扰你们的寨子和你们任何的族人,日后,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们祖巫十八寨也不会插手其中。而这个镇子的事情已经闹成了这个样子,惊动了我们不想惊动的,也更麻烦不是吗?我们还是按照协议,各自收尸,当什么也没发生。之前,我抓了个老头儿,他也是见证者,我也就大方的送给你们处理了...免得你们说我垩草菅人命,只不过...那两个人不是你们寨子的人,而和我的势力恩怨已深,不介意我带走吧?”

果然,杨晟是不会放过我和师父的...而在他心里,我和师父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所谓的祖巫血脉,我不认为在杨晟心里,祖巫血脉不重要,否则他也不用那么兴师动众,甚至还用出这样的阴谋,为的就是带走一批祖巫血脉的人。

由此,显得我和师父更加的重要,但究竟重要在哪儿?仅仅是因为我们以前的恩怨吗?或者,我们终究会成为他的绊脚石?我们现在势单力垩薄,有什么资格?

可惜,这些事情,杨晟是不会告诉我们答案的,至于他要带走我们的事情,我却是不担心,我觉得这个寨子的人应该不会交出我们的,没有为什么,就是直觉。

“对的,这两个人虽然不是我们寨子的人,却是我们寨子尊贵的客人...你不能就这样带着我的面带走他们,祖巫十八寨的人也丢不起这个脸,连尊贵的客人也保护不了。”就和我估计的一样,达兴大巫果然是开口拒绝了杨晟的要求。

杨晟隐约有些生气的样子,声音一下子变冷了,他说到:“尊贵的客人?这个身份是否全凭达兴大巫的一句话?还是你因为私情,就要搭上你们祖巫十八寨?”

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甚至给达兴大巫扣上了一定很严重的帽子...一下子就把达兴大巫推倒了寨子的对立面。

我感觉到站在我身边的几位大巫有些不满了,看着我和师父的眼光也都不那么友好了,毕竟在整个寨子里,我们只和达兴大巫还有强子有交情,但是强子现在昏迷不醒,达兴大巫一个人的话又显得是那么‘势单力垩薄’,而这些生苗寨子本就不愿意和世俗的势力牵扯太深,这怕是显得有些不妙啊?

可是达兴大巫却是毫不担心,他一下子举起了手,看了杨晟一眼,却是转身对着所有人,镇子里的人和寨子上下来的人说到:“他们攀登上了断魂梯,谁敢说他们不是我们寨子尊贵的客人?谁敢?”

这句话掷地有声,果然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就镇住了所有人的情绪....连对我和师父隐隐有些不那么友善的人对我们的目光也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甚至因为登上了断魂梯这个原因,有的人淡漠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友好的意味在其中。

这下,我完全的放心了,而杨晟如果愿意把那个老头儿交给寨子的话,那么那个老头儿的命也算留下了,我相信寨子是有办法让老头儿保守秘密的,那个老头儿如果不傻,应该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乱说。

可是,话到了这份儿上,杨晟却是并不甘心,他没有退去半步,甚至还朝前走了一步,对达兴大巫说到:“达兴大巫,这样怕是不好吧?我说过这两个人是生死之敌,你难道就打算这样把我敷衍过去,一点儿交代都不给?”

呵,这个杨晟!因为他的一句话,原本缓和了气氛一下子又变得紧张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凌晨的大雨


“我代表祖巫十八寨承诺,其实这也是规矩...在我们祖巫十八寨的势力范围内,我们自然要保这两位平安无事,但他们走出了我们的势力范围,你们之间的恩怨,你们自己了吧。我们祖巫十八寨绝不插手。”面对杨晟的质问,达兴大巫语速很慢,却是异常坚定的说到。

这其实已经是一种退让了,因为表明了达兴大巫不会因为个人的原因,联合一些人再插手这件事情。

说完以后,达兴大巫看了我师父一眼,眼神中尽是抱歉,而师父却是很不在意的拍了拍达兴大巫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到这份儿上了,你也尽力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守护的东西,我相信达兴大巫想要守护的一定是雷山苗寨,为了我和师父,能坚持到这个地步,已经算不易了。

可是,面对达兴大巫的提议,杨晟好像并不满意,只是沉默的看着这边聚集的人群,墨镜下会是什么样的眼神谁也猜测不透?

不过,却在这时,有一个杨晟那边的人匆匆忙忙的跑向了杨晟,然后到了杨晟的身边,附在杨晟的耳边,嘀嘀咕咕小声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杨晟还是一脸很平静的表情,不过,在听完那个下属汇报以后,声音却稍微带着一点儿惊奇的说:“有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所有人的都有些好奇,但是杨晟好像并不想隐瞒,而是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神情看了一眼我们这边,忽然莫名其妙的对达兴大巫说了一句:“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做的?想必这就是达兴大巫的手段了吧?我原本还担心你们觉得我垩草菅人命的...所谓正道,都要一层皮包着龌龊,散发着光辉的嘛。”

杨晟这个话难听之极,就像扇了所有正道人士一个巴掌,但一时间也让人不能明白他的用意。

毕竟不同的人,看到的世界也不同,如果和他争辩正道是否伪君子这个问题,根本就是白费口舌...就像我怎么能够给你描述我所感到的世界,同样你眼中的世界,我也看不见。

好在杨晟也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再多的废话,而是直接给身旁那个下属说了一句:“抬上来。”

抬上来什么?这边的人疑惑不解,但是杨晟耐心好像很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直觉他的目光是落在我和师父身上的,不过他戴着墨镜,也掩饰了一切。

时间大概就在这沉默压抑的气氛下过了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除了默默收拾尸体的人已经开始冲刷街道,再没有任何人说话。

又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两个抬着一具尸体的人走到了两帮人对持的中间,然后扔下了那具尸体。

抬尸体的是杨晟的人,在扔下尸体以后就匆忙离去了,而那具尸体,我仔细一看,怒火一下子从心中升腾而起,再也忍不住朝前走了一句,对着杨晟说到:“杨晟,你倒是好手段啊...杀了人还推倒别人身上吗?你早就坏的彻底,但好在你做了什么破事儿,你还敢承认!如今,你不仅是坏的彻底,而且还烂的彻底...这种事情你也要给别人脑袋上扣帽子吗?”

说完,我的心里也隐隐有些难过,因为躺在地上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门房的老头儿。

我当然还记得前一夜,他和我们把酒夜话的事情....还说了他的工作,对这里的感情,还骄傲的说他在这里买东西,可以得到不算贵的物价...我看见他被抓的时候,还一心想着怎么样都要救他一命,却没想到如今....

这老头儿,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可如今看见他冰冷的躺在地上,半睁的眼睛,身上还明显有几处弹痕,干涸的血迹...我真的忍不住从难过变成了一种悲从中来的心情。

我抬起头,看着杨晟,再也忍不住吼了出来:“杨晟,这你也能下手?你一路上多少绊脚石?需要你清理干净?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什么人,都要清理干净是不是?到最后,你是不是要把静宜嫂子和你儿子也清理了?不会成为你的羁绊吗?是不是?”

“你TM给我闭嘴!我杨晟做的事就没有不承认的!这老头儿是自己跑的,趁刚才那个乱子的时候跑的...我的人去追了,发现的就是这么一具尸体!陈承一,你觉得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说话间,杨晟扬起了自己的小指头冲着比了一下,然后才恶狠狠的说到;“你在我眼里,就是这么一根小指头都可以碾死的存在,你以为我有对你说谎的必要?”

“可惜的是,我这个你一根小指头都可以碾死的存在,现在不还在你面前活的好好的吗?杨晟,我倒是想看看,到最后...我们各自的结局是什么?杨晟,你绝对让相信,命运会让我们最终交错的。”我也一字一句的说到,在此时,我的拳头都快捏痛了,因为我知道我还得忍,我敌不过此时的杨晟,我不能冲动。

“不要和我扯什么命运,说那么神叨叨的话,我杨晟不信这个!我唯一相信的就是经过严格论证后的论据...如果你有办法证明你有资格和我命运交错再说!”杨晟的语气越发的冰冷。

我忽然觉得那一日我和师父躲在山上,逃过这一劫的幸运恐怕也是因为杨晟这样的偏执...他不相信任何被打上‘感觉’标签二字的事情,在那个喇垩嘛用术法搜索过以后,他更相信这样的结论,才让我和师父逃过了一劫。

在这种对峙的时候,达兴大巫站了出来,他强硬的把我拖了回来,然后对杨晟说到:“我想你把尸体抬上来,也是为了给我们一个交代。毕竟这个老头儿做为一个外人见证了一切,到底是一个不安的因素....不过,杨晟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个不是我们做的。就像你说的,你没有必要说谎,我们也没有必要说谎。何况,走出这个镇子的路在你们那边,你觉得我们这边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吗?谁有这个本事?如果有这个本事,何必枪杀?”

不得不说,达兴大巫的逻辑非常的严密,从这一点儿就能看出达兴大巫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在说完这话的同时,达兴大巫也转头看向我,说到:“承一,杨晟的确没有说谎的必要。刚才确实是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乱子,而且他如果真要这样做,也不必在之前说把这个老头儿交给我们了,真的是没必要!”

达兴大巫的话我还是相信的,只是刚才一下子被愤怒冲昏了头,也不知道镇子之前发生了什么,才一时冲动的说出了那些话。

现在,仔细一想,的确有很大的可能不是杨晟做的。

可这样问题就来了,这事儿不可能是达兴大巫他们做的,又会是谁?

在这个时候,杨晟好像已经懒得和我们纠缠这些事情了,只是用一种玩味的语气说到:“这事儿还真奇怪了。不过,也给我省了麻烦,担心你们这些妇人之仁的家伙会一时心软留下后患。”

说完这句话,杨晟也不知道怎么就改变了注意,忽然望向我说到:“陈承一,咱们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最好一辈子老死在湘西这片儿地界上,否则你这一辈子会过的很累,面对是无尽的追杀。你记住这句话,我杨晟不管最后走到何种高度,都一定会杀了你。”

我看着杨晟,沉默不语。

我其实是不明白杨晟这莫名其妙的恨来自于哪儿?如果说他非杀我不可的理由是因为他做的事情,正是我要拼命阻止的事情还说的过去?这恨又是什么?我们之间有这样的仇恨吗?

但是想不明白不代表我会退缩,我只对杨晟说了四个字:“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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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事情到这里就算告了一个段落,或许天亮的时候,重新来到这里工作的人不会想到在前一天发生了这么一场血战,唯一需要交代的是这个老头儿的死,但是我想这种事情有更多的人知道怎么处理?而到底谁杀了这个老头儿,到现在依旧是一个谜。

所有杨晟的属下尸体被装进了车里带走了....而小镇这边人的尸体,则是被运送到了入山口,静静的等待着人生的‘最后一程’路。

这其中也包括了那个老头儿的尸体。

在这个夏季接近早晨的凌晨...莫名的就吹起了大风,接着大颗大颗的雨点就往下掉,仿佛也是要冲刷这里留下来的痕迹。

在哗哗的雨声说,我听见达兴大巫对我说:“走吧,跟我们去到寨子里一趟,你们来这里,总是要招待的。”

雨未停,而强子依旧未醒。


第七十七章 小插曲


在之前我只知道雷山苗寨,并不知道什么祖巫十八寨,从刚才的对话里我才知道了,好像这样的寨子有十八个,雷山苗寨只是其中之一。

我和师父在达兴大巫说过了一声抱歉以后,都被蒙住了眼睛,然后被人扶到了马上。

达兴大巫也大概给我和师父解释了一下,因为除了断魂梯,寨子是有别的秘道的,这个是祖上的规矩,万万是不能让寨子以外的人知道的。

对于这个,我和师父是理解的,毕竟不要说祖巫十八寨,就算雷山苗寨也是一个应该人数不算少的寨子,不像蛇门就剩下小丁一个,规矩相对随意。所以,这些做法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

我和师父什么也看不见,就这样上了马?我不知道自己是骑在马上具体走到了哪儿?一会儿会听见‘哗哗’的雨声,感觉到雨点打落在身上,一会儿又是完全听不见雨的声音,也没有感觉雨点在落下。

而在马上,我也能感觉时而颠簸,时而又是平缓的地形...我只是暗自猜测了一下,可能这个雷山苗寨也有类似于蛇门那种地下秘道,具体有些什么防范,却是不知。他们肯定不可能像小丁一样在我和师父面前轻易坦诚一些秘密的。

说实话,我和师父其实也无心知道。

因为被蒙着眼睛,我也不知道在马上坐了多久,一直到我都感觉大腿两侧摩擦的受不了了,简直不能再在马上呆一分钟,就要出声请求下马了,而恰好马就停了下来。

我被扶下了马,然后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被扯了下来,陡然刺眼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睛,用了好长时间才适应了这忽然的光亮。

我发现我和师父被带到了一块巨大的山坡侧面,这个侧面的山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拔的关系,还是刚刚下过雨的关系,总是有一层隐隐的雾气缭绕....在我眼睛适应了以后,我发现这片青葱的巨大山坡,竟然是一片巨大的墓地,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坟包。

“这....”我一时间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而在这时达兴大巫走到了我和师父面前,说到:“镇子里死那些人,也是咱们寨子的人,总归是要回归祖坟的。就抱歉了,在带你们进寨子之前,还是得让他们入土为安。”

“亡者为大,这是应该的。”师父语气带着一些悲凉的说了一句,这个时候,我们已经看见由这些尸体已经被运上山来,是分别由十几匹马拉着的简易木车,这些尸体就堆在这些木车上。

我和师父毕竟是外人,他们的丧葬仪式我们是不好参加的,只能等在了一旁。

从天色上来看原本已经是中午,而在匆忙之中,这个丧葬仪式达兴大巫也只是简略的主持了一下,就交给了另外几个大巫和手下的人去办。

之后,达兴大巫就叫上了阿卯斗,还有一个背着强子的人,带着我和师父朝着山坡的另外一面走去...在另外一面,看似郁郁葱葱的树林中,竟然有一条隐藏的小道,达兴大巫此刻就带着我们几个人走在这条小道上,不用说,这也应该是通往寨子的路。

只是走了不到五分钟,阿卯斗就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对达兴大巫说到:“大巫,这只是去秘寨,这合适吗?”

我和师父自然不知道什么是秘寨,可是又不好开口问,而达兴大巫只管往前走,只是斜了一眼阿卯斗,说到:“去秘寨你是害怕?”

“有一点儿紧张,毕竟秘寨是大巫才有资格去和居住的地方,我在寨子里那么多年,就没有上去过几次。可是,大巫,我自己是无所谓,但是带他们去秘寨,这...?”阿卯斗说话间看了一眼我和师父,神情稍许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一副忠心为了寨子的表现。

这弄得我和师父有些尴尬,但达兴大巫冲着我和师父笑了一下,那意思是我和师父不必放在心上,然后就忽然停下了脚步,正面面对着阿卯斗,忽然扬手一个耳光就扇在了阿卯斗的脸上。

我和师父一下子就愣了,如果是为了我们这样对待阿卯斗,岂不是弄得我们很....

这个时候不光我和师父愣了,包括背着一直昏迷不醒的强子那个人,包括阿卯斗自己也愣了,他捂着脸,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好半天才说出了几个字:“大巫,这..这是为什么?”

达兴大巫根本就不理会阿卯斗,而是看着尴尬的我和师父说了一句:“不关你们的事,只是让你们见笑了,我要在这里处理一下这个小子,他的心可能已经不在寨子了。”

这个是什么意思?我和师父面面相觑,但还是退开到了一边。

而另外一个苗人想开口劝一点儿什么,但对上达兴大巫严厉的眼神,也背着孙强站到了一旁,剩下阿卯斗一听见达兴大巫这样说,立刻激动了起来,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声音大到有些尖厉的说到:“大巫,你可以骂我,打我,不给我任何一个原因都可以,但是你不能说我的心不在寨子里啊?这不是在说我背叛寨子吗?”

说着说着,他还说起了一窜儿苗语,可惜我和师父就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了?

听着这些话,达兴大巫原本严肃的脸渐渐变得柔和了一些,眼中竟然是悲哀的光芒,在阿卯斗还在激动的说着的时候,他忽然打断了阿卯斗,说到:“阿卯斗,你从小失去父母,几乎可以说是我拉扯大的孩子,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把你带到这里来问话,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说你心不在寨子了,而不是直接说你背叛寨子。”

在达兴大巫说起阿卯斗几乎是自己拉扯长大的时候,阿卯斗忽然就跪在地上哭了,很是动静的样子,可是当达兴大巫话锋一转的时候,阿卯斗又开口开始急急的争辩了,只不过他还是说的苗语,我和师父仍旧是听不懂。

“阿卯斗,从始至终,是谁让你做主把他们(我和师父)带进镇子里的?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而你做为寨子里的人,难道不明白寨子的忌讳?你竟然在镇子里大喊我和达戎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达兴大巫一句话比一句话严厉,声声质问阿卯斗,听我和师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们想起了在山上,阿卯斗让我和师父下山,去镇子的话,难道这不是达兴大巫的意思?

面对达兴大巫的质问,阿卯斗沉默了,达兴大巫望着阿卯斗说到:“你是不是承认了?”说完这句话,达兴大巫自己也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息带着无尽的心痛。

这下阿卯斗再次激动了起来,一下子跪着抱住了达兴大巫的腿,更加情绪不稳定的说到:“不,大巫,绝对不是这样的...我刚才只是在想,我自己这些年来,是不是因为仗着大巫的宠爱,太过于骄傲和喜欢自作主张了,我忽然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我对寨子是绝无二心的,如果大巫你不信的话...”

说话间,阿卯斗忽然放开了达兴大巫的腿,然后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匕垩首,毫不犹豫的就朝着胸口扎去,大喊了一声:“我愿意以死明志。”

刀一下子扎进了阿卯斗的胸口,鲜红的血液从阿卯斗的胸口流出,一下子映红了胸前的衣襟,但也在这个时候,阿卯斗的手腕被达兴大巫死死的抓住了,他还倔强的要往胸口里扎,可是达兴大巫的力气是有多大?他挣扎了几下,始终不得存进。

“罢了!”达兴大巫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然后一拧阿卯斗的手腕,那把锋利的匕垩首就掉在了地上。

而旁边那个背着强子的苗人也赶紧的对达兴大巫说到:“大巫,阿卯斗应该是不会背叛寨子的,他肯定就是年纪尚轻,还不懂得轻重。”

阿卯斗在一旁哽咽的说到:“除了咱们祖巫十八寨,有谁还懂巫家的诅咒之术?所以,到了镇子我就觉得毫无顾忌...我以为我把他们带下山来了,大巫你会开心...达戎不是也常常念叨有个哥哥叫陈承一吗?我....”

“可是你终究是违背了规矩,自己去秘寨之后的刑罚大巫那里领罚吧,阿卯斗,不要怪我无情,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我比谁都更希望你成才啊。”达兴大巫叹息了一声。

阿卯斗低着头,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看着他在不停的点头,还有带着悲伤的抽噎。

看着这番场景,其实我觉得我是应该同情阿卯斗的,但是心中却是异常的平静,这种情绪我理解为别人寨子的事情,我到底是不好插手的。

倒是师父在旁说了一句:“穆老头儿,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了,也就不要为难他了罢。”

达兴大巫也点点头说到:“也好,走吧,先到秘寨再说。”

说话间,我们又继续在这条隐秘的小路上走着了,而阿卯斗的事情就像一个小插曲一样被这样略过了。


第七十八章 秘寨


下过雨的山林,就像一个充满了‘蒸汽’的蒸笼,走在其中没有多久,就让人全身充满了黏黏腻腻的汗水,完全区别于北方的干热。

比起我们,达兴大巫他们显得更惨一些,因为一路上还有蚊虫叮咬,而我和师父身上带着蛇门特制的秘药,反倒没有招惹这些蚊虫,有好几次我想把秘药拿出来分给达兴大巫他们,但却被身旁的师父看透了心思,用暗示的方法阻止了我,让我不要拿出这秘药。

并且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师父明明没有被叮咬,却装作不堪其扰的样子,我都不明白为什么?

不是和达兴大巫很深的交情吗?师父又何必如此?但此时,显然不是我能问这个的时候。

在这样的蒸笼里,风景还是不错的,苍翠的青山,雨后的清新,幽深小路每一处转角的风景,倒让我想起了在幻觉里曾经跟随道童子所见过的风景...只是少了一层仙气笼罩的神秘感。

不过再好的风景,在这种夏季雨后的闷热里,杂草丛生的山林里,走了一个小时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我只能感慨这个寨子好大。

“穆老头儿,要什么时候才能到秘寨啊?”师父此刻已经不顾形象的把上衣解开了,搭在背上....只穿着下裤,因为这里的天气实在太过炎热,我也是同样如此,不过不经意的一回头,我却发现师父的胸口处有一道深深的印记,确切的说应该是一道深深的伤痕,从胸口处一直蔓延到小腹。

是刀砍的?还是什么东西弄的?我一时间弄不清楚,因为伤口早已经结痂,从旁边歪歪扭扭的针脚线来看,这个伤口还经过了处理,可是按照陈师叔的技术,会弄成这样吗?

我忽然发现师父身上好像有很多的秘密,我却茫然的一无所知...我这一刻真的有忍不住想问的冲动,却达兴大巫的话给打断了:“前面,转过那个山坳,就是我们雷山苗寨的秘寨了。”

这让我恍然回神,原来在这里问是不合适的,而顺着达兴大巫的话,前面不远处的确有一个山坳,这条幽深的小路就从其中穿行而过,然后一个转弯,不知道尽头在何处了。

有了目标,脚下也像有力了...原本那山坳也不大,在我们刻意加快脚程的速度下,大概二十多分种就从那个山坳穿了出去,刚刚一转弯,就感觉到一道道威猛的山风出来,然后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

谁能想象这个山坳的背后竟然一片断崖?就是一个伸出去的悬崖,行成的一大片平整的平地....断崖之上是蓝蓝的无尽天空,而断崖之下,则是连绵的青山...

而在断崖之上,是平整的岩石地,连杂草都很少,只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杂草东一丛,西一丛的生长着...可偏偏在这断崖之上却是有五六棵看起来有一些年月,歪歪曲曲的生长着,却更显沧桑的大树。

大树的树冠亭亭如盖,而歪曲的树身看起来也异常的粗壮,密密麻麻的根系蜿蜒盘旋开去,一直延伸到断崖平台的下方,从我们所站的入口处,看到这个断崖下方几乎是被树根包裹着。

就像托起了整个平台。

而在这些大树的旁边则有几栋简易的吊脚楼,非常的原始,就是粗糙的圆木为房屋的主体,房顶上则是一堆堆的茅草,看起来非常的古朴,唯一的装饰则是上面用一种白色颜料描绘的各种怪异图腾。

这些都还不是平台上最引人注目的存在,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的正中,被大树和古朴吊脚楼包围着的一处看起来粗糙的祭坛,为什么说粗糙,是因为这个祭坛连基本的形状都没有,圆不圆,方不方的,好像那个祭坛的基石是个什么样子,祭坛就是个什么样子,完全没有经过多少的雕琢。

可仔细一看,祭坛上好像又刻画着繁复的花纹,甚至是像文字的东西,而平台的周围则被一些看似凌乱的石雕给包围着。

在这里我看见了熟悉的穷奇石雕,还有和强子身后那个虚影很是相似的石雕,另外还有一些各式各样的石雕,但是最能夺人眼球的无非就是穷奇石雕和强子身后那个虚影的石雕。

这就是雷山苗寨所谓的秘寨了,也应该说是雷山苗寨的圣地....和美丽的快要到虚幻的蛇门圣地比起来,这处苗寨的圣地少了那种柔和的自然之美,却在刚猛的山风的吹拂下,多了几分沧桑,玄奇,说不出来神秘大气的震撼。

而在这个时候,我也终于认出来了强子身后的虚影是什么?我再笨,看着那座石雕也联想起来了。

又是《山海经》里曾经描述过的凶兽——傲狠,或者说它还有个大名鼎鼎的名字,叫做梼杌....在《山海经》的描述里,这是比穷奇更加‘毒辣’的凶兽,穷奇只是冰冷嗜杀...而梼杌则是充满了人性化的情绪。

从它另外一个名字——傲狠上来看,都可以体会一二。

我和师父被这个神秘的秘寨所震撼了,而师父沉默了很久才对身旁的达兴大巫说到:“真的没有问题?强子身后的...我如果没有猜错,出现的是梼杌,对不对?强子的性格大变,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山风把师父的声音吹的断断续续,却怎么也吹不断师父话里的那份沉重,还有对达兴大巫的一丝责怪。

我看了一眼趴在那个苗人背上的强子,昏迷了那么久的他,显得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在昏迷中眉头也依然紧紧的皱起,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从这样的容颜中,还可以看出以前那个憨厚朴实的强子的影子。

人们不是说了吗?只有睡颜才能反映出一个人骨子里的本性....强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如今,他为什么还不醒来?杨晟真的给他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吗?其实杨晟应该没有怎么伤害他才是啊!

面对师父的话,达兴大巫低头,稍许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对师父说到:“现在达戎对我们寨子十分的重要,姜老头儿,你我并肩多年,你难道以为我会害强子吗?所有的话一言难尽,还是去到秘寨再说吧。”

说话间,达兴大巫叹息了一声,率先走入了秘寨,而背着强子那个苗人则是战战兢兢的跟了进来....至于阿卯斗则是走在我和师父的身后,是什么样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走到快到祭坛的旁边,达兴大巫对那个苗人说了一句:“把达戎交给我吧。”然后就接过了昏迷的强子背在背上,让那个苗人离去了....至于阿卯斗,达兴大巫则是看了他一眼,说到:“还不去刑罚大巫那里领罚?”

阿卯斗从我和师父身后走出,脸色苍白的朝着达兴大巫拜了一拜,就绕过祭坛,朝着这个秘寨里最边缘的一座吊脚楼走去。

而达兴大巫就望着阿卯斗的背影,久久不语沉默的站着,而当阿卯斗走进了那栋吊脚楼之后,达兴大巫就背着强子一直等待着...我和师父是客人,自然不能随意走动,只能陪着达兴大巫一起等待。

阿卯斗进去的时间不长,大概十分钟以后,他就出来...跟随着他出来的是两个少年,看起来不会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们跟着阿卯斗一起走到了悬崖的边缘,然后停了下来。

这些场景看的我一愣,难不成阿卯斗受到的刑罚是要从这悬崖上跳下去吗?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太过残酷了?

我听见身边的达兴大巫叹息了一声....而这样的叹息同样被这片断崖上刚猛的山风吹散在了空气中...一下子就散去。


第七十九章 秘寨秘事


但事实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阿卯斗会跳什么悬崖,而是两个跟随他的苗族少年在他腰间绑了一根绳子,而绳子的另外一头则被绑在了其中一个老树的身上。

在确定绑结实了以后,阿卯斗回头看了一眼达兴大巫,眼神是一种异样的平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阿卯斗的目光是落在强子身上的,这种平静的目光之下好像隐藏了什么情绪,我竟然无法解读。

这一眼过后,阿卯斗就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悬崖,尽管知道是绑着长长的绳子,我的心跳还是加快了一拍。

“过去看看。”达兴大巫这样说到,也没有和我还有师父多说什么,就径直走到了阿卯斗跳下去的那个悬崖边缘,我和师父也立刻跟随着过去。

毕竟在这个秘寨,阿卯斗是我还有师父的指引人,我们不懂规矩,唯有紧紧的跟随他。

悬崖边的风更大,呼呼的吹着,让我们的衣裤里都灌满了风,耳边除了风声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然后我们就看见了被绳子捆绑着的阿卯斗此刻也被悬崖上的大风整个人吹得飘忽不定...他在努力的往着悬崖的壁上靠近,这时我也才发现,悬崖的壁上有许多大大小小风华的石穴。

站在我这个角度,我看见的最大最深的可容纳十几个人的样子,最小的一个小婴儿都进不去。

而且让我惊奇的是,好多风华的石穴里都有人,大概瞄了一眼过去,大概有二十几个人,有的很麻木的望着石穴外的天空,而有的则是盘坐着,闭着眼睛,手上掐着古怪的手诀,就如同入定了一般。

这个时候阿卯斗已经稳住了身形,贴在了悬崖边上,抓住了一棵那里的小树,然后努力的朝着其中一个石穴攀登过去,在他终于进入了那个大概可以容身两个人的石穴,站在悬崖上一直看着的两个少年就毫不留情的隔断了绳子。

达兴大巫看得好像有些不忍,转头问那两个少年:“这一次阿卯斗领罚是多久?”

“一年。”其中一个少年很沉默,并没有答腔,而另外一个少年则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啊?这么久?我以为一个月也就...我去找找刑罚大巫。”达兴大巫的情绪好像很激动,转身就想要进入哪个刑罚大巫所住的吊脚楼。

但那个之前的少年稍许拦了一下,说到:“达兴大巫,刑罚大巫给予的刑罚自然是公道的,多少年来一直如此。相信达兴大巫也可以让刑罚大巫改变主意,但这壁上石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多少代大巫都曾经在石穴中清修。祖巫对待族人是仁慈的,有人眼中的惩罚,何尝又不是有人眼中的机缘。”

说完这句话,这个少年默默的退到了一边,双手垂立,也不再阻止达兴大巫。

而达兴大巫转眼看了一眼阿卯斗,此刻的阿卯斗已经盘坐在了石穴当中,望着远方苍茫的山脉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始终没有再往秘寨平台之上望上一眼。

达兴大巫又一次叹息了一声,说到:“罢了,也当磨练他的心性了,就如你所说,未尝不是机缘。只是一日三餐希望照顾的好一些。”

“那是一定...时间到了,也不会耽误一秒,接阿卯斗上来的。”那个少年恭敬的答了一句,然后和另外一个少年又回到了那个刑罚大巫的吊脚楼。

我看了一眼阿卯斗,内心总有很其妙的感觉,觉得和这人我可能是再无交集了,但之后一定会有新的故事和很多故事从这里延伸...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看尽这个世界的风景在人的有生之年或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视线,可是看尽这个世间的故事和悲欢离合却是无可能的。

人,只能无愧于自己的心,做好自己的事,面对自己的缘,锤炼自己的心,足矣。

“是否觉得很残忍?”已经离开悬崖边缘的达兴大巫忽然开口这样问了一句,将我从凌乱的思绪中拉回。

尽管山风凛冽,但这句话我还是听得分外清楚...我摇摇头,从人性的角度来说,是有些残忍,这是比监狱更深的禁锢,可是从修者的角度来说,这却是最好的磨练之石。

“看来你是懂得的,而且祖巫的确是仁慈的,这里充满了祖灵的气息,在这里如果能静心清修,就是一场机缘。如果心性不定,确实就是最大的折磨。”达兴大巫给我和师父解释了一句。

其实这一句完全没有必要对我和师父解释的,看来这一句解释是要安他自己的心吧。

“我在寨子里风风雨雨数十年,也应承寨子里,入世十年,有些天分,有些运气,如今在这秘寨九楼里也有了我的一席之地。”秘寨的平台不大,达兴大巫说话间,再次带我们穿越过了那个祭台。

之前第一次过这祭台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的感觉,这第二次走过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恍惚了...仿佛听见无数的兽吼,然后看见了无数的厮杀,可是是谁与谁在厮杀,是什么样的兽吼,我根本不清楚。

我只是被那股苍凉肃杀的气场一下子给镇住了,这是我所感受过的最强烈的气场,超越我任何一次对气场的体验,让我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容身其中,去体验,去感受,却无力挣扎出来。

接着,我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拉了一把,才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一回神发现是达兴大巫拉了我一把,而他嘴上念着什么怪异的口诀,我是一句也听不懂。

“你没事儿?”估计是见我眼神恢复了清明,达兴大巫担心的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承一?”师父好像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我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摇摇头,无法形容内心的感觉,明明只是瞬间的事情,在我清醒过来以后,我却发现我好像经历了亘古一般的悠长岁月...我甚至这个时候才发现傻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莫名的匍匐,全身毛发直立,一双眼睛迷茫而无辜,好像迫切的想要得到我的安抚。

这些变化在经历的当时我不觉得有什么,在这个时候才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可怕笼罩着我,鸡皮疙瘩一路起到了我的脖子。

我赶紧的安抚傻虎,我觉得它这一次的反应比上一次遇见了穷奇残魂还要夸张很多倍...而达兴大巫罕有的没有对我师父说清楚发生了什么,而是看着我师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个徒弟不错,若非是你道家弟子,我祖巫十八寨也不介意再收入一个外姓亲传弟子。”

师父也很大大咧咧,竟然没有追问什么,说到:“那自然是一个好弟子,可惜道家传承的情况也不见得比巫家好很多,要是回到了那个让人向往的年代,承一的际遇会好很多吧?”

达兴大巫笑笑没有说话,却是一路领着我们走到了最大的那棵树下,最大的一栋吊脚楼。

而师父立在他的身旁,说到:“穆老儿,一路走来,进入秘寨,你的一生也足够辉煌了。”

“比起你在外的轰轰烈烈,我只是坐井观天罢了,惟愿祖巫十八寨一辈更比一辈强吧,至少我在这一辈看到了希望。”说到这里,达兴大巫话锋一转,说到:“我知道你与达戎的长辈之间有承诺,可是按照达戎如今在寨子里的地位,恐怕不是我能决定所有的事情了,在这里必须请示寨子里的二十一代巫,姜老儿,你能理解吗?”

“自然能的。”师父的表情很平静,只是这样接了一句,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达兴大巫点点头,然后恭敬的朝着那栋最大的吊脚楼喊话到:“卜登大巫,达兴请求一见。”

达兴大巫的声音很大,压过这个断崖上狂放的风,而在这个所谓的二十一代巫面前,达兴也不敢自称自己是大巫,只能自谦的称呼自己为达兴,而在他喊话过后,那个吊脚楼里一片平静,半天都没有任何回应,而达兴大巫也不敢再喊第二次,而是背着强子,躬身在吊脚楼外恭敬的等候。

我和师父也略微躬身低头,毕竟是见一个寨子的大巫,于礼来说,也应该是如此的...而且也不敢因为等待有丝毫的不耐烦,毕竟我们来这里是要带走强子的,而听达兴大巫的话,好像强子对这个寨子很重要,所以这个时候礼数最好要周全一点。

这样的等待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大概是有五分钟的静默,那栋吊脚楼突然传来了‘吱呀’的一声,接着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就从上方响起,说到:“卜登大巫请你们全部都进去。”

我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清秀的少年站在吊脚楼的长廊上,在对我们喊话,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进屋了,再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第八十章 大巫卜登


我和师父面面相觑。

也不能说这少年不礼貌吧,就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达兴大巫苦笑了一声,小声对我们说到:“这个寨子里最有天分的少年都是跟着大巫修行的,除了修行以后,不懂人情世故,也难免傲气,和强子一样,总归是要到那石穴打磨心性的,倒也无所谓。我那个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强子也去过那个石穴吗?天天心惊胆颤的呆在里面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整日只能面对青天白日,苍茫山脉的寂寞...可是,强子的脾气...是否真的和那个梼杌的虚影有关?

我和师父都同时的沉默,毕竟是别人寨子的事情,只是跟随达兴大巫一起,默默的走上了这个吊脚楼的阶梯。

此刻,已经是下午时分...悬崖下,远处的山脉莫名的起了一团团的雾气...迷迷茫茫,就像我一路走到今日,却越发看不透自己的未来。

在沉默中,我们走上了吊脚楼的长廊,那个少年进屋后并没有关门...而一进门,就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大厅,昏暗的大厅中供奉着一个怪异的图腾画像,除了在图腾画像前有两个蒲团,就别无长物。

接着在大厅的背后有一左一右两道门,达兴大巫一走进来,就朝着那个图腾的画像恭敬的拜了几拜。

我和师父做为道家人,去拜这样的图腾显然不合适,但也不能乱闯,就只能安静的等待着,在无聊之中,我很想看清楚这个图腾画像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又是《山海经》中什么厉害的怪物?但是房间里光线昏暗,达兴大巫很快就参拜完毕...转身就带着我们进入了左边的那道门。

到最后,我也没有看清楚那个图腾画像究竟是个什么?

进入了那个房间,总算有了一点儿光亮,我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寨子里的最有权力的大巫,二十一代巫——卜登大巫。

他是一个枯瘦的老者,面皮有一种病态的黄,身上穿着典型的大巫衣袍,不过洗的有些颜色发暗,一头花白的在脑袋顶上扎成了一个小辫儿,除此之外,脑袋的两侧没有头发。

他没有胡子,但是眉毛很长...整个人是什么样子,有一种雾里看花看不分明的感觉,却能隐隐的感觉他的不凡。

只是不凡罢了,没有任何的锋芒毕露,没有任何让人觉得很厉害不好招惹的感觉。

唯一让人觉得有一些威势的就是他身上带着的复杂骨链...虽然打磨的很古朴,但却给人一种那是凶兽口里獠牙的寒光感。

我们进来以后,达兴大巫先是把强子放在了地上,然后恭恭敬敬的朝着卜登大巫一拜,就退到了一旁,而我和师父则是用道家礼节对卜登大巫进行了见礼,也是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卜登大巫闭着眼睛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我就站在师父的旁边,悄悄的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摆设说简单也很简单,那就是除了一个蒲团,连床都没有,卜登大巫就坐在这个房间里唯一的蒲团上。

可是这个房间的摆设说复杂那也复杂...因为在房间里摆满了很多瓶瓶罐罐,一看我竟然有一种恍然熟悉的感觉,曾经在月堰苗寨如雪的房间不也是这样吗?

我不敢太过于想如雪,就算我不怕那灵魂的阵痛,我也怕在卜登大巫的房间里失态...再说,我很快就被这些瓶瓶罐罐的‘不同’之处所吸引,因为如雪的瓶瓶罐罐应该装的都是与蛊相关的东西,可能有蛊虫,还有各种蛊药之类的。

但是这个大巫房间里的瓶瓶罐罐却是透露着另外一种感觉,我感觉到了一片虚无,却有另类的生命感。

而唯一能给我这样感觉的东西,只有一种,那就是——灵体!莫非这些瓶瓶罐罐里装的是灵体?我歪着头,还想仔细感觉一下,却发现我注意力集中的那个土陶罐子好像感受到了我的‘注目’,竟然有一种反弹的情绪在里面,弄得我立刻不敢关注了。

倒不是怕了罐子里的灵体,而是觉得在卜登大巫房间里这样‘窥视’有些不礼貌。

这样,我只能把视线移到了房间的窗户上,不大的窗外是一片有些淡淡云气飘过的青天,青天绵延的远处就是一片片的远山,而近景则是那大树摇曳的树枝....这样的窗景,竟然有一种安宁,悠远而沧桑的意味,一下子让人心绪悠然,却又宁静。

就在我欣赏窗景的时候,卜登大巫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只是这样默默的睁开了双眼,却让全房间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变化,这是怎么样的气场?会对人产生这样的影响力?

不过,我看见的是一双平静道深邃的眼睛,不是那种精神力出色的深邃,而是那种眼神真的平静了,异常沉淀了,却又饱含着许多许多东西而形成的深邃。

另外,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这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底下,有另外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一般。

我越看越移不开视线,尽管知道这样不礼貌,但就是被这样一双眼睛所吸引,很想搞懂,还在看着我的是什么?

“失礼了,刚才一时间有所悟,所以进修了一会儿。”但是卜登大巫却好像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了,忽然就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语气平和而礼貌的对着我和师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敢,也没有等多久。”面对这样的人物,师父也收起了平日里的放荡不羁,变得礼貌而稳重。

“坐。”卜登大巫简单的朝着我和师父还了一礼,然后招呼我们坐下了。

房间里并没有别的蒲团,只有透着古朴气息却是赶紧的地板,我和师父也不推脱,就在这个地板坐下了,但是达兴大巫却是恭敬站在一旁,不敢坐下。

卜登看了达兴大巫一眼,淡淡的说到:“你也不用那么拘谨,坐。”

他这话一说,达兴大巫就赶紧坐下了,正襟危坐的样子,看他那样的不自在,坐着还不如站着。

只不过,心里虽然是这样轻松的想着,可是在我心里却莫名的把眼前这个卜登大巫划为了和珍妮大姐头这样的人一个等级的存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才这样见第一面,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在所有人都坐下以后,卜登大巫才缓缓的开口:“既然是客人来了,总得招待。不过仓促之间,连山泉一杯也没有准备,见谅。”

我和师父怎么可能计较这个?连说到不用...我能感觉卜登大巫虽然言语间客气,也自有高人的骄傲,而我觉得高人都是有些怪异脾气的,我们又怎么能去计较这个?无意间得罪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是你徒弟?”卜登大巫的思维好像跳跃的很快,刚才还在说失礼的事情,下一刻话题却转移到了我身上,开始询问其我师父来。

“正是小徒。”师父也很直接的回答了。

“灵觉很强大,不过...”卜登大巫很难得的微微皱眉,打量了我几眼,然后说到:“应该不是正常的灵觉增长,我也却是有些看不清。但是颗好苗子,无论是修哪一脉,这样的天赋不错。”

当然不是正常的,我的灵魂里有一个随时会窜出来取而代之的道童子,能正常到哪里去?比人格分裂分裂几百个人格还要厉害!

而师父也不想直说我的情况,但到底应付了一句:“小徒身上确实有些复杂的事情,不过他是一颗好苗子,做为师父,我为他骄傲。”

尽管是客气话,我能感觉到师父言语间真的有一丝骄傲,他很少在外人面前那么直白的夸我,竟然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说的我心中暖流涌动,师父为我而骄傲,感觉就像父亲为我而骄傲,做为一个小辈,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加的肯定?

不过,卜登大巫却是不太在意,只是淡淡的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目光落在了强子身上。

这一次,和他轻描淡写的看其他人不同,他看了强子很久,然后才转头问到达兴大巫:“昏迷了多久?”

言语还是平静,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的一丝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坐在我身旁的达兴大巫一下子汗水就细细密密的布满了额头,像是在承受极大的压力一般。

过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日:“昏迷了不到一天。”

 

第八十一章 异样表现


“怎么昏迷的?”卜登大巫又追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我已经隐约感觉到达兴大巫的身体在颤抖了,可是在这间屋子里我始终感觉不到气场的压迫,只能感觉到达兴大巫确实又在承受着什么。

又是静默了很久,我看见师父的手指都在微微颤动,那是师父的一个小动作,快忍耐到极限的标志动作,和师父一起生活那么久,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我还是能知道的。

也在这时,达兴大巫断断续续的声音终于传来:“祖..祖灵现..现身两次,因..因此而..昏..昏迷。”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达兴大巫身前的木地板都有了被他汗湿的湿漉漉的痕迹,可见已经忍耐到了什么程度。

在这种时候,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师父为什么会有这个小动作,如果是和我并肩战斗过的,就像小北等人,如果被师门长辈压迫到了这般地步,我也无法坐视不理吧?

好在达兴大巫说完这句话以后,忽然一下子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下子整个人都显然瘫软了下来,但好在我没有感到他在承受了什么了?

不过下一刻,达兴大巫一下子跪伏在了地上,然后恭敬的说到:“感谢卜登大巫磨砺达兴灵魂。”

“也是略施惩戒,达戎对寨子的重要性,你可是不知道?如今祖灵和他还处在磨合的阶段,你怎么可以让他轻易的召唤祖灵?”也好像不避忌我们,卜登大巫直接就对达兴大巫质问了起来。

这话看似简单,中间却包含有大量的信息,我一时间也闹不懂卜登大巫什么意思?只是听闻他在略施惩戒的时候,也顺道给达兴大巫一些好处,我对这个卜登大巫的印象又变得稍微好了一些。

反倒是师父越发的平静,之前我还能感觉到师父有一些紧张,如今却是奇怪的完全放松,难道因为达兴大巫没事儿了吗?

达兴大巫从地上起来,又重新坐好,面对卜登大巫的质问,看似想回答,不过看了一眼我和师父又略有些犹豫。

但是卜登大巫却不在意,说到:“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我祖巫十八寨再次能召唤其中一位祖灵,传了出去也没坏处。虽说是隐世的生苗,但到底也不能完全的避开纷争。”

“是。”达兴大巫再次恭谨的答了一句,然后说到:“我本意并不是要达戎召唤祖灵,而是在祖灵再次因为达戎现身以后,达戎的性子随着年深日久越来越不稳定。真正成功的巫术在于人驾驭灵,我怕达戎反被灵驾驭,所以有意的磨练,打磨一下达戎的性子。让他收去收到影响的焦躁,冲动和高傲,能够灵魂意志坚定的驾驭灵。”

说完这番话以后,达兴大巫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卜登大巫的脸色,见卜登大巫双眼微闭,沉默不语的样子,再次小心的说了下去:“敌方的人是最近风头大盛,隐隐联合了几派势力,自己身后势力却不明的杨晟。他来我迁徙族人身上,想获取祖巫血脉...”

“嗯?”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闭眼的卜登大巫忽然睁开了眼睛,带着疑问的嗯了一声,似乎是在找达兴大巫求证消息的真实性。

“千真万确是如此。”达兴大巫赶紧认真的补充了一句。

“原因?”我发现高人之中,除了珍妮大姐头这个性格不稳定的‘奇葩’,话时多时少以外,其余的高人,就像吴天,卜登大巫等人,全部都是话很少的,如非必要,真的不会浪费半个字。

“原因不明,根据我们的世俗势力得到的消息,那个杨晟做事一向奇特,目的也不明...我...”达兴大巫又有些紧张起来,或许卜登大巫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他连语言都组织不好了。

不过卜登大巫这一次却没有和达兴大巫‘计较’,而是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着达兴大巫说到:“继续说下去,只说关于达戎的。”

“是。”达兴大巫额头上的汗滴落到了眼睛里,可是他并不敢擦去,而是继续说到:“当时,与达戎动手的是杨晟。但杨晟在之前已经和我们大致谈好了条件,我们祖巫十八寨若不与他为难,他也不为难我祖巫十八寨,恩怨全了,可以说是不会轻易伤害达戎。而杨晟的实力难料,连我都有一种隐隐看不透的感觉,在当时的考量之下,我想借着杨晟去磨砺一下达戎。至少让他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稍许压制一下自己的骄傲蛮横。”

骄傲蛮横,这样的词语用在强子身上还真是新鲜...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但在我眼中的强子和杨晟打那一架,却是确确实实为了我,我承认这是一种情感左右理智的行为,可以是冲动,可以是不顾后果,但绝对不能是骄傲蛮横。

面对达兴大巫的这一番解释,卜登大巫却是没有做出任何的评论。

这样的沉默让达兴大巫一下子又充满了压力,赶紧解释了一句:“当时,我是确保杨晟不会付出代价去伤害达戎的!因为我发现了杨晟是一个精于算计利益的人...”

“磨砺一下达戎也无大错,多磨砺一下他的性子,以后他就少一些损落的危险。若无意外,我这个二十一代祖巫的位置是要留给达戎的。”卜登祖巫语气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

二十一代巫?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就是这个寨子里祖巫的传承啊?我确信强子不是这祖巫十八寨的至纯血脉,却要得到这样的传承,我为强子而开心,祖巫,想想就是很牛的存在啊!

得到了卜登大巫一句肯定,达兴大巫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却不想卜登大巫又稍许严肃了起来,说到:“重点是,祖灵怎么出现的?”

“是一开始杨晟或许想给达戎一个教训,打残达戎,祖灵毕竟已经成为达戎的召唤灵,自然出来护主。我也趁机提醒了杨晟...而那第二次...”说到这里达兴大巫有些激动,深呼吸了一下,才接着说到:“却是达戎生死都想要给杨晟一拳,强行召唤了祖灵...再这之后就昏迷了。”

达兴大巫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和拖延,尽量用简洁的语气就把事情从始到终的讲完了。

“你是说达戎第二次是主动召唤了祖灵?而祖灵亦出现了?”一直以来古井不波的卜登大巫在这一次眼角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显得无比的郑重其事。

“是,达兴亲眼所见。而且...这两位寨子的客人也是亲眼所见。”达兴赶紧解释了一句,但言辞中的兴奋已经快要压抑不住,我真是佩服他,既然这么激动,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表现出来。

可是从侧面来看,强子对这个寨子有多重要,简直是不言而喻了。

这让我内心有些沉重,我们冒着极大的风险,绕道,千里昭昭的来到湘西,不就是为了接走强子吗?师父虽然没有明说为什么要接强子,可我总还记得他那一句话,轰轰烈烈的大时代,围绕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我感觉强子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个角色啊。

这样,我们还能顺利的让强子和我们一起吗?

我还在沉思,一句话却是在我耳边响起,就像强行拉回了我的思维。

“当真如此?”是卜登大巫在问我和师父话。

其实达兴大巫完全不可能骗他,他却非得找我和师父求证一次,只能说明这个看起来不会再为任何事情,心起波澜的卜登大巫,是真正的太在意这件事情了。

“千真万确,我亲眼见到..梼..祖灵的虚影。”我想说梼杌的虚影,可是想着这个寨子供奉凶兽为祖灵,我直接说梼杌是否有些不好?只能生硬的改了口。

要不是卜登大巫那一句人驾驭灵,我绝对不会认为一个供奉凶兽的寨子是为正道,我听了所有的真相,说不定我想尽办法救强子脱离‘苦海’的。

“你能看见?”卜登大巫微微扬眉,眼神望向我的时候,就颇为玩味了。

但在这时,师父快速的在我旁边说到:“小徒灵觉出色,加上经历复杂,能看见也是正常。倒是我这个老儿老眼昏花,只感觉到达戎身上爆发了一股捉摸不定的力量而已。”

好像有些不礼貌,但师父好像不喜欢卜登大巫对我‘感兴趣’的样子,才打断的...即便师父没有和我明说什么,但我就是这样肯定。

好在卜登大巫却也不是真的和我师父计较,而是忽然的,再也克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我很难想象这样激烈的情绪会发生在卜登大巫身上。

“天佑我祖巫十八寨啊,天佑我祖巫十八寨....”笑完以后,卜登大巫竟然是忍不住的连说了两次这样感慨的话,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而我看着昏睡的强子,心里不解,这个小子到底是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啊?


第八十二章 出手


可是卜登大巫肯定不会给我们解释他为什么如此稳定不住自己情绪,这么放肆开心的原因。

倒是达兴大巫大着胆子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问到:“卜登大巫,达戎他不会有事情吧?”

心情很好的卜登这一次没有对达兴大巫有任何责怪,反倒是和颜悦色的说到:“他不会有事情,只是灵魂一时间承受过度,灵魂疲惫罢了。我有办法让他醒来,待他醒来,我要好好培养达一下达....”

可能是一激动卜登大巫的话就收不住,而在这个时候达兴大巫再也克制不住,忽然一下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整个身体匍匐的很低很低,然后声音大而颤抖的说到:“卜登大巫...请听达兴一言。”

卜登大巫的话再一次被达兴打断,脸色出现了一丝不悦,不过看见达兴大巫这样郑重其事的样子,他的脸色立刻恢复了古井不波的神态,整个人又变得平和淡定起来,望着战战兢兢的达兴说到:“说。”

“达戎在进入寨子以前,属湘西赶尸传人孙魁一脉,而孙魁和这位老李一脉姜立淳是生死之交...曾经孙魁和姜立淳有诺,也可以说是有誓言在先,传人他日若有需要,定当并肩战斗。”说到这里,达兴大巫的身子匍匐的更低,他忽然是不敢说话了。

因为接下来,就是我们要将强子带走的事情,可能卜登大巫在寨子里威严太盛,寨子里的人都对他敬畏且害怕,这种深入灵魂的感觉,让达兴大巫实在是没胆子再说下去了。

而眼前的卜登大巫听闻达兴大巫的话,可能也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但他的神情依旧平静如水...让人看不出什么想法。

越是这样,也就越是让人害怕...毕竟,刚才那个压抑不住情绪,喜悦之极的卜登大巫明明就说过,待得强子醒来,他要好好培养一下强子,应该是强子的灵魂强度。

这话被达兴大巫打断,但是任谁都猜测的出来。

在他如此喜乐充满了希望的前提下,把话摊开来说,真的好吗?可是除了这一次机会,下一次再说效果可能更加的不好。

人生,原本就是无常,在无常中却也不代表你该面对的事情就可以不去面对,所以,在达兴大巫再也说不下去的时候,师父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稍微退后了小半步,对卜登大巫施了一个道家的大礼,这才开口说到:“卜登大巫,与达戎,也就是孙强爷爷有约定的就是我,达兴当年入世和我有一份战友的情谊,如今才带你来见我。这个事情原本就不该达兴开口说与你听,所以小老儿姜立淳只能斗胆对卜登大巫直言,如今小徒需要与达戎并肩作战,是推脱不能,至关重要的一战,万望卜登大巫允许小老儿带走达戎,共同完成这一场战斗。”

师父说是直言,果真够直接,听得我都心惊肉跳,而他身旁的达兴大巫更是微微有些颤抖,可见有多么的害怕。

其实,我不解,为什么师父非得要找到强子和我们去并肩作战,到了和杨晟级别那种战斗,除了找到雪山一脉这种强大的助力,剩下的我们一行人,多了强子一个就真的那么有用?

从前途来看,这样唐突,不仅可能带不走强子,还很有可能得罪祖巫十八寨,到那个时候,祖巫十八寨就算不倒向杨晟那一头,至少也不会成为我们的助力,一丁点儿希望都没有。

原本,我还是抱了一点儿希望,毕竟有和强子,还有达兴这样的寨子里重要人物有交情,说不定....

这一次气氛比刚才达兴大巫的直言更加的糟糕,僵硬凝固...或者,卜登大巫在刻意表达他的丝丝愤怒,在这个时候我还感觉到了一丝压抑的压迫,恰到好处轻轻的压迫,不至于让人到抵抗的地步,但是又确实存在....其实,这反而比直接撕破脸发怒,给人带来的心理压力更大。

在这样的沉默中过了或许是一分钟,卜登大巫的神情越发的平静淡然,那份平静淡然到了那种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存在的地步了,他才用同样淡定的声音说到:“你们非面对不可的一战,需要我祖巫十八寨中,雷山苗寨未来的祖巫继承者,可能担保他性命无忧?”

“不能。”在这一刻,老李一脉的光棍性格也彻底在师父面前展露了出来,说也说了,心意也是坚定,伸头缩头已经注定要承受怒火了,不如更加的直接,不必花言巧语的遮掩。

“你有爱徒陈承一,天赋出色,培养可是花了不少心血?”卜登大巫却并没有动怒,倒是把话题扯到了我的身上。

“从小培养,近乎相依为命。后离开,‘放养’,内心无时无刻不牵挂。”师父亦是直言。

我忽然就觉得好笑,得,这老头儿也知道是在‘放养’我啊?但那句内心无时无刻不牵挂却让我在这种压力下,再一次感觉到了温暖,或许这种温暖就是一种最大的力量,我也忽然就释然了。

对啊,既然是一定要做的事情,生死都不能避开的事情,事到临头,又何必再去多想和顾忌?所以,原本我的身体紧绷着,在这一刻忽然也放松了。

好像是感觉到了这种放松,卜登大巫的目光忽然瞟了我一眼,略微的有些诧异,也被敏感的我察觉到了,但这种察觉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说不定是被这个喜怒猜不透的卜登大巫视为了‘挑衅’,只是忽然之间,我就感觉到了强大的灵魂压力铺天盖地的朝着我碾压而来。

“唔!”我一下子闷哼了一声,因为我的感觉,就像一个好好坐着的,毫无防备的人,忽然被人手持重锤,一下子敲打在了胸口一般,就算持锤者刻意控制了力量,但那种忽然的打击闷痛,和身体所带来的震荡力量,却是不可忽略的,所以我一下子就闷哼了一声。

而师父听见了我的闷哼,一下子转过头,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忽然就上前一步挡在了卜登大巫和我之间,大声的说了一句:“卜登大巫可是欺我老李一脉无人?当着姜某的面伤害姜某弟子?”

我心里微微有些发酸,因为我经历过那种感觉,而且经历过不少,在老一辈都离去的情况下,我们小一辈被各种势力的人追杀,那种分外想念老一辈的心情....我还记得在东北老林子,我和承心哥在洞中看见师祖留字时,趴在地上嚎号大哭的感觉。

这不是非要依靠老一辈,而是他们在,内心有一种温暖的安心....

如今,当着师父的面,有人就这样直接的伤害他的弟子,他是否也有这种无助和心酸?是否也会在这一刻分外的想念师祖,才会这样下意识的喊出是否欺我老李一脉无人这种话?

曾几何时?已经模糊了时间和地点,我不也常常的喊出这样的话吗?

所以,我不能让师父这样无助,老李一脉或许没有了师祖这个最大的庇护,可是老李一脉还有可以独当一面的一个个一代二代弟子,我老李一脉当然不可能无人。

在这样的想法下,我调动起全身的灵魂力,一边挡住这种气场压迫,一边对师父说到:“师父放心,我没事。”然后一字一句,郑重无比的再次说了四个字:“你,且,放,心。”

卜登大巫意想不到我会这种反应,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想法,忽然就在我身上加重了这种压力。

我很干脆的闭上了眼睛,灵魂力的运用肯定是要在绝对精心的情况下,才能最大效率的发挥...在闭眼之后,我感觉到了卜登大巫的灵魂力就像大海一般弥漫在整个房间。

虽然没有咆哮,但是大海的深远和雄厚又怎么是可以怀疑的?而我就像矗立在海边的礁石,此刻一波波的海水上涌,只是让我感觉到了海水所带来的压力。

但是,我还能撑住,我的灵魂不断的坚固着自身,一次次的化解无视这种压力。

渐渐的,就开始真的化身为礁石,心无旁骛。


第八十三章 斗心


曾经我用过一个‘障眼法’,躲过杨晟手下那个喇叭的精神力搜索,那个时候也是‘化身’为一块石头。

这一次,自己也是‘矗立’在大海之中的一块礁石...不同的只是,那一次是存思自己是一块石头,用自己的灵魂力影响别人的精神力,让别人产生错误的判断。

而这一次,却是一种心性上的‘形容’,任它惊涛拍岸,我自巍然不动...这是一种定,心性若定,眼中无物,自然任何的压迫都不存在。

这种心境暗合了一句古话,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也是道家一种比较高等的‘我’之心境,唯我而已,我的原则,我的处事,我自己...他人言语,他人动作,甚至若心境稳固,则上升到他人气场,皆是我身周之‘无’,皆不存在。

道理简单,实际上想要得到这种心境却难,毕竟这和偏激的‘我’之道是有本质区别的,偏激的‘我’之道没有任何的约束,无限的放大‘我’这个存在,而这种‘我’之道,则是稳固在我的言正,行明(光明),有默认的底限和原则之上...一种稳固自我的坚毅情绪。

这需要极为强大的意志,毕竟人的思维有时就是人‘定’的最大阻碍,简单的说就算这个世界不是‘花花世界’‘红尘万种’,人的思维依旧是‘花花思维’‘万种红尘’,因为情,因为欲,因为斩不断的种种....

我不明白为何我会忽然就上升到这种心境,毕竟这种心境入门的一点就是需要强行的存思,让自己化为一个坚固,稳定,不动之物...而我一闭上眼,竟然已经化为一种高级的固化物‘海中礁石’,暗合巍然不动之心境,确实让人惊叹。

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的?对道有这份理解?这个黏黏糊糊的陈承一,心境上不是从来都是弱点吗?

没人能给我一个答案,我也不会傻到饿的时候,恰好有个香甜的肉饼送到我口中,我不去吃它...所以,我就赶紧稳固这种境界,兀自的巍然不动,我听见师父充满骄傲的笑了一声,也听见卜登大巫诧异的咦了一声。

而在这之后,天空忽然变色,原本清净蔚蓝的大海忽然就变得墨黑,深沉起来...接着,狂风肆意,雷山雷鸣,原本平静的波涛开始翻滚起来,接着风吹浪涌,一波一波的波浪开始变得狂暴,朝着‘我’身上不停的拍击击打而来!

可是我原本就是矗立在海中的礁石,需要承受的就是惊涛骇浪,这就是我的生活,我的平常,于我又有何影响?我越发的淡定了....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我越发的沉迷于其妙的境界,感觉自己学习过的每一个术法不停的在心中推演,一遍遍的精妙...这不是什么巧合,因为这原本就是我的世界,关于我的一切自然会被拿出来锤炼。

所以,有句话说的好,百年修行易,因为只是一个时间累积的过程,讲究的只是日复一日的锲而不舍,一朝顿悟难,这个却是讲究的心境和机缘,有机缘让你的心境到,而一悟则敌过许多年的时间。

在这巨大的压力中,我却是得到了机缘...我忍不住嘴角流露了一丝笑意。

这不是我嚣张,而是在我的心境中,笑便笑,哭便哭,若是真情流露,哪管他人评价?

于是,我听见了卜登大巫‘哼’了一声,下一刻...那惊涛拍岸的大海便是不存在了,大海的能量虽大,想要拍碎礁石,则需要太多的时间...他功力上远胜于我,这是‘赢’,可是在心境上却是‘输’了一筹,站在他这个地位的人怎么能不明白?

若与我这一个小辈耗时间,只能让他在心境上输的更加彻底。

他看明白了,自然收起了‘汪洋大海’,变成了一片山雨欲来,乌云压顶的天空...在天空之中,闪电不停的聚集...我莫名的叹息了一声,这一下,这个‘我’之心境却是不够用了...除非上升到最高等的心境,因为卜登大巫已经看出了问题,换成了集中打击的办法。

我仿佛看见礁石被雷电击碎的一幕。

可是,我却是不屈服,这股不屈服感觉是岁月的交错中,两个我在同时说不...而我看见了自己的灵魂,那层垩薄膜不停的荡漾开去,荡漾开去,就像在不停的分垩薄它的力量,然后等待一个机会‘破壳而出’。

道童子,果然是他!可这一次,我却心中坦然,我第一次觉得这家伙可爱,这家伙还真是我...只是因为我们两个同时说不的默契,一样的绝不屈服的心境。

但是,却在这时,我听见了连续不断‘磕头’的声音,然后听见达兴大巫带着焦急的祈求:“卜登大巫,达兴真诚祈求你放过承一,达兴愿石穴领罚十年。”

“卜登大巫....”

“卜登大巫....”

天空依旧不停的聚集着闪电的能量,而我灵魂上的薄膜则是不停的开始一块一块凸起,就像力量在焦躁的不停要冲撞而出....卜登大巫不为所动,而我却听见师父走过去,要拉起达兴大巫,他说到:“穆老儿,这是我老李一脉要承担的因果,不能借你人情,老李一脉可以输,不可以躲。我姜立淳自然护得我徒弟。”

自然护得我徒弟...多么自然却又充满了一腔感情的话语,我的脸微微发热,意志却是更加的坚定。

但是达兴大巫不为所动,忽然再一次重重的磕头在地板上,大喊了一句:“卜登大巫,承一他,他只是一个小辈。”

‘哗’的一声,我眼前的天空忽然破碎...闪电在刹那间分裂成一道道微小的能量,钻入天空中不见...清风和煦,然后整个天空渐渐的淡去。

再没有任何幻觉般的场景,忽然眼前不过是一小屋尔,窗外远山近景,风光却静...我一下子睁开了双眼,看见的画面却是卜登大巫正用一种琢磨不透的眼光看着我,身前是师父印刻在我灵魂深处一般的背影,还有在我一旁是真正的瘫倒了的达兴大巫。

而在卜登大巫的身前,强子发出了迷糊的呓语...没有别的话,只有一声“哥”,莫名的带着担心的情绪,他看见一切了吗?

“巫家几乎不讲修心,更加信奉的不是自己的心境,而是神明赐予的力量...信仰就是巫家力量的来源。我在心境上输与一个小辈,而执意与之争斗,这用佛门的话来说,是什么?是我心执了?”我没想到卜登大巫开口竟然说的是这么一句话。

可见,虽然他脾气古怪,其实到了他这个境界,,坦然的面对自我却是最基本的要求,因为看不清自我的人,根本没有成为高人的基础。

这一点儿,无论修的是什么,都是一样的,哪怕是邪道,他也必须看清自己的‘邪’‘不正’。

所以,在修者的世界里,很少有邪道的高人需要正人君子这个名号,因为那就是自己的道。

而卜登大巫的自问自答,我们却是没有人敢回答,就算刚才我莫名的胜了一局,可是我却是根本没有资格去知道卜登大巫的。

但他也不需要我们的回答,而是自己闭眼沉思了一会儿...这么安静了好久,他才睁开了眼睛,对着我师父说到:“你知培养弟子不易,我寨子培养达戎也不易...你三言两语就想要带走达戎,并且没有任何担保,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自然是没有想过有那么容易。”师父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一味的争,而是非常坦诚的接受这个结果。

因为卜登大巫的话也无可反驳,毕竟谁想要三言两语带走我去参加一场生死未卜的战斗也不可能的...即便是有上一辈的约定,总还是得讲一个东西的,那个东西就叫——交代。

“达兴..你倒是有胆,为寨子之外的人,不惜打我脸,提醒我与小辈争了?”卜登大巫不再理会师父,反而是把话头转向了达兴大巫。

事实上,达兴大巫虽然说的客气,本质上却是在提醒卜登大巫,他是在做一件与小辈争执的事情,却是没意思了。

原本达兴大巫是瘫倒在地上了,好像刚才的一句话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但在这时,他一下子爬了起来,又端端正正的跪着匍匐地上,头挨地的说到:“达兴不敢,只是当年身陷危机之时,怪洞之中,是老李一脉姜立淳一步一行背我出洞,不顾自身安危,一秒也没有抛下我...大丈夫恩怨分明,达兴不敢不报。达兴对大巫不敬,达兴甘愿受罚。”

“穆老儿...”师父有些动情的喊了一声。

而一直表现的战战兢兢的达兴大巫在这个时候却是挺直了身子,端正的跪在了卜登大巫的面前,朝着我师父微笑了一笑,眼中全是追忆,一下子竟然坦然了。


第八十四章 那一世的流星(上)


整体的局势是不利的,其实放与不放强子就在于卜登大巫的一念间,我和师父就算是决心坚定却又如何?莫非与整个祖巫十八寨为敌?

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放弃唯一的一丝希望而已。

同时,达兴大巫是否受罚,这好像也属于这雷山苗寨的‘家事’了,我和师父更加的无能为力。

其实,我心里微微有些憋屈,只是为自己面对这种情况的无奈.....看着强子,也微微有些担心,在这一刻我打定了主意,等强子醒来,如果卜登大巫执意不放人,强子却执意要和我们走的话,我会劝师父放弃...毕竟,强子失去了爷爷,这里也算他的依靠,我怎么能...

至于达兴大巫,我心中也微微感动,若是那个师父口中的大时代来临,伴随着的大战也来临之后,我若能够活下来,我得想办法还了这份恩情。

毕竟他还师父的恩是他和师父之间因果,而这报应在了我身上,解了我的危局,那就是我自己要还的一份情。

在达兴大巫坦然以后,屋子里的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看卜登大巫的意思,或许是不放强子的可能性多一些....接下来,要怎么办还是未知数,毕竟师父不想放弃。

“你们先出去吧。达戎暂时留在我这里,我要解决他现在身体的状况。”在沉默中对持了良久以后,卜登大巫终于开口了。

“大巫....”在这个时候,达兴大巫忍不住喊了卜登大巫一句,至于要说什么,可能对于他来说千头万绪,一时间也无从说起吧?

“都先出去,不管是什么事,什么结果,我自然会给交代的。”卜登大巫的神色虽然平静,但那种隐隐的不耐烦我们的确感受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师父坦然,走过去拉起了达兴大巫,说到:“那就不要打扰卜登大巫了,我自然相信他是会给交代的,我想他肯定也有兴趣听听我想说的话。”

达兴大巫看了一眼师父,最终还是站起来跟随着师父朝着门外走去。

其实,我隐约觉得卜登大巫应该不会惩罚达兴大巫的,这也算是僵持的局面中一件比较好的事情了,而在我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意志一松懈,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开始在灵魂中蔓延。

这种感觉太熟悉,因为我已经经历过几次了...灵魂的阵痛又开始要发作了。

这是前奏,很短的前奏,下一刻那种漫天盖地的痛苦就会将我包围,我几步跨出屋子,然后一把抓住师父的肩膀,说到:“师父,等一下我若撑不住,就劳烦你照顾我。”

师父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还来不及说什么,我就被那种火烧灵魂一般的痛苦瞬间给包围了...我咬紧了牙齿,又走了两步,想多撑一点儿时间,至少走出这栋吊脚楼,我不想卜登大巫看出什么来,毕竟在陌生人面前展露自己痛苦脆弱的一面,会让人没有安垩全感...本身我也就是一个缺乏安垩全感的人。

但这一次的痛苦比前几次任何一次都来的猛烈...猛烈的就算我是钢铁的意志都没有办法再多撑哪怕是半秒....在它猛烈蔓延的时候,我眼中多彩的世界一下子都变成了灰白色,而我的意识思维在这种灰白色背景的笼罩下,也猛地一下停住了。

在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师父和达兴大巫快步的一左一右扶着我,我的身体好像是下意识的跟着走动了两步,接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能感受到痛苦的烧灼,每一秒都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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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摆脱这种痛苦,很想...我的意识若还有一丝清晰,剩下的就是这个念头,我总是觉得火焰烧灼起来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因为很多事物都会在火焰中经历一个存在到消失了过程,看见在猛火过后,留下的痕迹只是一抹尘土。

而意识清醒的去承受这种痛苦,更是一种残忍,只因为被烧灼本身那火烫的痛苦若还勉强可以承受的话,那么那种心理上的折磨却是无尽的,哪有人能清醒的看着或者随时担心着自己成为一堆灰烬。

在痛苦中时间是那么的漫长,漫长到我都快要绝望,是否它没有尽头...却在那种时候,我终于完全的失去了意识。

终于....在意识消失以前,我舒服的长叹了一声,接着第一次那么高兴的去面对一片黑暗和寂静。

“这就是你本该承受的痛苦,而无论是在哪里?天上地下,甚至是地狱,都有痛苦比这业火烧灼灵魂更加的痛苦。”

“这就是你本该承受的痛苦...”

“本该承受的!”

“本该....”

“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的灵魂深处响起,完全失去意识在一片黑暗寂静中沉睡的我,本这样一个声音给弄醒了...我的第一个念头是,难道还有痛苦比这种灵魂阵痛还痛的事吗?

却是在下一刻,忽然就想起了,龙墓深处,忽然的离别...那种无奈,那种撕心裂肺,那种想看着那个背影期待这一秒成为永恒,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任由着自己的身体被拖着离开,而她也渐行渐远,逐渐消失的画面和感觉又浮现在心头。

一下子,我的心就像是被千百根钢针同时在扎,呼吸都屏住了...是的,的确在红尘中有些东西会是比这种猛火的烧灼更痛,因为某种痛会啃噬你的心。

我不敢再想,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是站着的,内心忽然就化为了一片平静,关于我自己的回忆全部都远去,而风中我的青衫衣角猎猎作响...我一下子就很清楚了,我这是在等待...

这是夜,温柔墨蓝的天幕就好像最柔软的丝绒...在天空之中,群星璀璨,就像镶嵌在丝绒上最华丽的宝石,发出让人迷醉的银光。

伸手可摘星,说的就是这样的天空吗?我才发现星星原来离的近了,就像一颗颗的在滚动...带出无尽的轨迹一般,却又是停留在原地。

很美,但我的心却很平静,放眼远望,却是一片在夜空下墨黑色苍茫群山,我原来身处在一处孤崖之巅,看见远方群山雾气飘荡,高处薄云淡淡...风吹而动,偶尔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禽鸟飞过,留下一片翅膀‘扑棱’之声,间或是一声回荡在群山之间的长鸣。

风景再美,也不过是浮云,世间总是沧海桑田,留恋风景也是沉迷,待它消失不就成为我的执念?

我的心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干脆的闭上了眼睛....这样的场景我已经经历的熟了,早知道这里的一切不受我意志的摆布,哪怕我的念头,所以这种冰冷的念头,我剩下的情绪也只是无奈,然后依旧是自己‘演着’,又自己旁观着。

但却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总觉得自己内心最深处最深处的地方有一丝很淡很淡的期待。

夜,安静....而在山之巅,群星之下的夜,除了猎猎风声,更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我根本不会浪费任何的时间,就干脆的盘坐在这山之巅,开始推演一个又一个的道术,渐渐的,心中一片宁静。

而另一个我无奈的等待着,只因为那些推演的道术,对于这个我完全是无法懂得的东西,甚至是匪夷所思的,用心去思考一下,甚至觉得灵魂都承受不住这种推演...只能淡淡的旁观。

在这样的安静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山风中响起了一个脚步声,接着一声带着没心没肺的开心的清脆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嘿,石头....你原来是在等我?”

“道号承道。”我分明感觉到我的内心有一丝几乎捕捉不到的喜悦,为何从口中冒出的却是这般冰冷的话语。

承道,就是我的名字吗?而我这一世叫承一...这又是什么样的巧合?


第八十五章 那一世的流星(下)


不过,命运总是这样,有时候的巧合想让你感慨一句这是在‘狗血’吗?可事实上,哪个人的一生又不是由无数的巧合串联起来的?

巧合的出生了,巧合的遇见谁,是朋友?是爱人?巧合住进一套房子因为这中间有一种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个人,偏偏就是这个地方的难以置信感,又却是命运的既定感。

这往往就是人生,若说这是巧合,不如说这是无数的因果窜连

我陈承一,一心承道之意却不想上一世,不知名或许就是仙界,天界的地方?在其中的一个道观,坐下童子,就叫承道。

两个名字,一个意思,两世共用,是在说明了什么?上一世并未了却吗?

我的心思并不影响那个我的心思,在这一当口,已经淡淡的站了起来,朝着魏朝雨走去魏朝雨,这个仅仅是在幻觉中看过几次的女子,这次再见,却给我的感觉无比熟悉。

清丽的脸,笑意盈盈的双眼,眯成月牙儿所有情绪不加掩饰的流露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到的单纯直接很自然的就觉得了解,也很自然的觉得这就是魏朝雨。

“承道是你的道号,又不是你的真名,喂,石头,你没有真名吗?你”在我走近的时候,魏朝雨已是叽叽喳喳说了很多。

而我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淡淡烦躁,似乎是有些嫌她啰嗦,直接开口打断,说到:“你为同为修者,深知修行之路漫漫,何言尽头吾辈自当上下求索”

“你是要说什么吗?”魏朝雨好像对这些话根本不感兴趣,有些懒洋洋的已经分神了,直接打断了我很是想认真表达的话。

“没什么,就是想说你和我能共同印证一些法则,是天大的机缘,应当感激,不该浪费任何一点儿时间。”这也是我真实的想法。

随着一次次的‘偶遇’,和魏朝雨已经熟悉起来她大方而热情,至少并不让人讨厌,在一心证道的我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何不共同印证一些法则?

隐约知道慈心斋是一个属于女修者的门派,在某些术法法则上颇负盛名,连我所在道观道长天一子都曾开口称赞过若能相互印证一下?

抱着这样的心情,我冒险去试探了几回,却不想魏朝雨这女子似乎毫无防备,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才有了这样一次次的‘相会’,而每一次时间有限,于我来说,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去印证一些法则,我必须要承认,在和魏朝雨这样一次次的互相印证中,我心中的一些疑惑竟然另辟蹊径得到了开解,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所以,不管是期待也好,喜悦也罢,我认为只是为我自己在‘求道’这条路上的有了些许的前行而产生的一些情绪。

毕竟前行的太快,道心不稳,也在所难免,以后注意就是了。

“你每次总是这样啊做起违反门规的事,哪有你这样积极的?”魏朝雨的语气有些不满,她也总是这样,有什么情绪会第一时间的流露,也不知道是懒得掩饰,还是不会掩饰。

至于她所说的违反门规,是确有其事,各个门派之间是不允许门下弟子互相这样交流门派之中所学的至于门派之间的高层,倒是可以互相有一些交流和印证。

而原因到底是为什么?却是我懒得想的,我只认为,座下弟子难免泄露一些门派传承的机密?

可是我却毫无什么愧疚之感,毕竟寻道路上要的只是一心求道的道心坚定,只要不做什么违反天道法则的事情,其余的需要在乎什么?而且,我笃定的相信,在这样的相互印证中,魏朝雨也应该和我一样有所收获才是。

所以,我何来愧疚之有?我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于是,对于魏朝雨的抱怨我只当没有听见,而是淡淡的说到:“那就开始吧,求道之路,只争朝夕。”

“我为什么每次都要来见你这块石头。”魏朝雨无奈的说了一句,但当下却已经掐动一个手诀,准备是与我共同印证一些法则了。

我无视魏朝雨那些无用的情绪,这些话于我根本更是无可理解,为什么?还需要问吗?在我心中这句话更是快速的略去,在魏朝雨掐动手诀的同时,我已经开始凝神观看了

接下来就是一些相互印证法则的时光在漫天山风的孤崖群山之上,在璀璨的星光之下谁能想到,两个‘私会’之人,说的竟然只是这个?

我是当局者,但我也只是一个旁观者在看到一些场景的时候,心中却自然的流淌出许多的‘回忆’,就好比和魏朝雨整个熟识再到密会的过程但也只是因为是旁观者,我清楚的知道魏朝雨应该对这个我有一份不同的情谊在其中。

毕竟,她的情绪根本就不懂得掩饰,来的太过直接而火热,就如同最透明的阳光,即使不能看见,却也能够感受它的温度。

知道这些,我在心中忍不住叹息,因为我是‘我’,我太清楚我心中的想法,对这些旖旎的情谊根本没有任何的想法,甚至连给一点点哪怕是猜测都没有所以,这份注定是给空的感情,可以预见悲剧的‘痴’,我除了叹息又能怎么样?

他们那些相互的印证对于我来说实在太过高深,所以在时间的默默流淌中,我也只能默默的看着如此美景,让我看着所谓的自己和魏朝雨,也忍不住嗟叹,其实应该是一对璧人的吧?

为何,总是有一种良辰美景奈何天的无奈?

而随着时间在这种我几乎有些‘沉迷’的印证中不知不觉的过去,我以为这一夜也会这样过去却不想魏朝雨忽然惊呼了一声,刚刚掐好的手诀忽然‘崩’开,接着整个人一下子朝后摔倒,要不是我及时拉住,差点滚落下这悬崖。

“怎么回事?”我眉头微皱,在今日魏朝雨忽然拿出了比往日更高深的术法来和我印证,我正一心沉沦其中,却被打断,心中有隐隐的烦躁。

魏朝雨被我拉了回来,神情有些微怔,却是脸色苍白,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却慌乱的放开了我的手,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莫非她的术法有问题?怎么会出现手诀都无以为续的情况?

这样一想,我就又很快陷入了对术法的推演中,如果是有问题,我必须得找出来,否则对以后的影响可就大了,至于魏朝雨忽然挣脱我的手这种小事,我完全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在我凝神思考的时候,魏朝雨就脸色苍白的静静站在一旁可是这个术法才刚刚开始印证一小半,我如何推演也是找不出其中的破绽,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终于想起抬头问魏朝雨,说到:“是出了什么问题?你掐诀忽然中断,肯定比我更清楚。说一下,我们或许可以找出这个问题?”

我全然没有注意到我一陷入推演,就忘记了时间,在这山风凛冽的悬崖之上,魏朝雨可能已经默默站了快半个时辰。

见我这样问,魏朝雨看着我,想开口说话,却有一些犹豫。

而我在焦躁之下,忍不住催促了一句:“你有什么,倒是说啊?”

‘噗’,魏朝雨终于是开口了,却没说出任何一个字,就先吐了一口鲜血,这气息才顺畅了起来,在场,包括我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出,这分明就是气息冲撞了,气血上冲,吐出这口血,气息也才能顺,这魏朝雨却是在旁边傻站了那么久,话都不说一句,就是为了忍住这口血?

“为什么不吐出这口血?你这样强憋着,气息继续冲撞,反倒不是好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能看出来,这个我自然也能看出来,但对于魏朝雨的行为也只是不解,充满了疑惑,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你是在关心我吗?”魏朝雨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眼睛又眯成了月牙儿,很是开心的样子,然后说到:“我看你在推演啊,我就不想在旁边吐血而且我这样一吐血,肯定也就露陷了。”

“露陷?露陷什么?”我不解。

“因为这个术法,是师父才教给我们的,我修习了没有几日,根本不能掌握。这些日子常常与你这样推演,我感觉我已经快要不能应付了,我所知有限啊,所以今天忍不住把这个术法拿了出来却不想”魏朝雨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然后因为刚才憋的太久,气息冲撞已经造成了稍微严重一些的后果,说话的时候身子偏偏倒倒,却是强自的支撑。

做为旁观者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心中的叹息更重如果这份情谊,这个我还是如此冷漠?那他所谓的道心又是什么?


第八十六章 缘由


在这个时候,我都忍不住责怪,质疑起这个我,第一次我忽然发觉前一世的我,这个道童子,好像在求道这条路上的根基,道心走偏了。[]

我甚至笃定的以为这个我又会冷漠以对,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这个我心里却动了一下,这种感动中我自然能分辨出有感动,有心疼,最重要的是有一种叫做微微心动的东西。

可是这个我却是一片迷茫,根本不能分辨这种情绪,只能强行的忽略过去,几乎是按照情绪本能的指引,走上前去拉住了魏朝雨的胳膊,说到:“你若是站不稳,坐下休息便是。我们暂时也不谈那印证之事了吧。”

魏朝雨有些难以相信看着我,但也依言坐下了,但山风到底凛冽,刚刚受到术法反噬的身体也微微发颤。

我就盘坐在魏朝雨的旁边,看见了这样的场景,心中竟然涌起了犹豫和挣扎的感觉,在这样无声的斗争了很久,终于是底气不足,小声的说了一句:“若不能支撑,倦了,靠着我吧。与你相识许久,在道法上的理解,也得你相助,我”

与其说我在给魏朝雨讲让她靠着的理由,还不如说是我在说服我自己。

可是魏朝雨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我的话,她的眼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期盼,望着我小声的问到:“是可以靠着吗?”

原本我说出这话已是有些后悔,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魏朝雨眼中的期待,有一种不能去破坏,让她失望的想法,于是假装不在意的轻轻点头。

她的眼睛又眯成了月牙儿,下一刻我就感觉到一个带着温热的身体带着小心靠近我,然后靠在了我的右边肩膀上。

和魏朝雨认识的日子不短,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安静的接近,我的脑中竟然生出了她身上的味道有些好闻这种无聊的念头,想了过后,却又是懊恼。

但是相比于我左右难定的心情,魏朝雨就是直接的快乐天际的星星很近,很美而在这片干净的星空之中,偶尔划过的流星却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可是魏朝雨在这个时候,却是拉着我,在我看来有些夸张的指着天空说到:“石头,你看流星流星很漂亮,是不是?”

风景从来都不在我的眼中,我没有那么多情绪去感受周围,却莫名的因为魏朝雨的这种大呼小叫,第一次觉得那划过天际的流星,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罢了,如若坦荡,莫说让她靠着,在必要的时候就算搂着,抱着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忽然间,我脑中出现了这么一个想法,接着,竟然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魏朝雨没注意到,我也没有注意到。

在这个时候,旁观的我忽然一下子被抽离了同许多次这种幻觉出现一样,这一次这副场景也开始破碎,只是在破碎之前,我忽然觉得那在孤崖星空之下的依偎的身影又何尝不是美好?顺其自然的情感,为何要生硬的拒绝?

道法不是自然吗?前世的我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带着这样的疑问,还带着一种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悲凉可惜的心情看着这一幕碎裂在眼前,忍不住在口中开始喃喃的说到:“道心不是压抑自己,道心绝对不是压抑自己!”

却在这样反复的念叨中,听见师父叫我的声音,我知道我又一次彻底的抽离了,但一次又一次的这个魏朝雨却是在我心中渐渐的刻印出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我睁开了眼睛,不出所料的看见的是师父担忧的脸,阵痛已经褪去,我和以前和多次一样,除了疲惫,也没有多余的后遗症,只是师父忽然看着我说了一句:“承一,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你真的不准备说点儿什么?”

“我之前不知道怎么说?但是现在,我可以肯定我看见了自己前世吧。”面对师父,我真的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句话就简单的说明了情况。

“那个你是道童子的前世?”师父扬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冲读出了深深的忧虑,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嗯。”我不想师父担心,却也真的是不能对师父隐瞒否认。

“好,我知道了。”意料之外的,师父却是没有多问,反而是站起了身来,让我再多休息一会儿,就转身出了这间安静的房间。

房间有窗户,从窗外来看,我依旧还是在秘寨里,如果没有猜测错,达兴大巫应该是把我带到了他的吊脚楼在这里,我莫名的安心,我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刻意不去想前世的种种,而疲惫有时候能让内心安静,在这种安静中,我再一次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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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候,已经是晚上秘寨的夜空也很美丽,但我不得不说在见识过了前世道童子所在的世界那一片星空之后,我已经对这种美景不再感慨了。

我会猜测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仙界?天界?为何还有门派?为何道童子不是什么神仙座下童子,而是一个叫做天一子的道人座下的童子?

但这种不解,我注定是想不出答案的,在胡思乱想中,大堂中师父和达兴大巫攀谈一些什么?我是完全的没有听进去后来,直到两个苗人提着大大的食盒进来,我才回过神来。

苗人或许好斗,或许冲动,或许有一种火一样的血性让人害怕,但是你永远不要怀疑苗人的好客,不管他的身份到底是个普通苗人,还是一个大巫。

酒菜摆了一桌子,那是达兴大巫对我们的招待他告诉我们,在今天是特意多要了许多食物,要和我师父来个不醉不归。

而我想酒有时是男人逃避的好东西,毕竟在再难的形势下,若有一壶酒,倒也能得到一丝快乐,就算愁更愁,至少在疯癫中情绪也会得到一点儿释放,不至于要压抑的发疯。

桌上的菜大多是些野味,烹饪的方法带着很‘粗犷’的味道,倒是和雷山苗寨给我的感觉不谋而合,只不过新鲜的野味,达兴大巫又说是用甘冽的山泉做的倒是吃下去颇为美味。

师父和达兴大巫喝的豪爽,连同我也跟着大碗的喝下了两碗。

米酒入口算不上醉人,但是那一波一波的后劲却是不容小视,酒至半酣,达兴大巫却是彻底的放下了心中的顾虑说话了,他对我师父说到:“姜老儿,其实你要带走达戎我从内心是不完全赞同的,不为寨子说话,就从私人感情上来说,达戎是我领进寨子的,是我看着他成长的,很多年还是我带他在身边的,你说你让他去参加一个莫名的战斗,生死不知,不要说卜登大巫,我都想对你说一声不行了!可是男人重诺,何况那是你和达戎爷爷的约定,我不能反对,也没资格反对。”

说话间,达兴大巫好像有些犯愁,举着大陶碗又是灌下去了半碗酒,酒浆从他的嘴角溢出,把胸前打湿了一片,他也不擦一下,而是重重的放下碗叹息了一声。

相比达兴大巫,我师父则显得稳重了许多,虽然他喝酒也不必达兴大巫少,可是面对他的‘抱怨’,我师父却也没有激动的说什么,而是像回忆往事一般的说起:“是啊,强子是你带进寨子的。我还记得当日我和你说起的时候,你满脸的不相信其实我又何尝相信?强子这孩子在早年就被你们祖巫十八寨的一位祖巫传承者看中,只是孙魁不想把孙子‘交出来’,他怕自己的赶尸手艺没有了传人,这种理解说谁能相信?可是,你说我又怎么能不信孙魁?”

提起孙魁,师父的眼中涌动着一种叫做怀念和悲伤的情感,我也说不清他是否想起了那一日从火焰中背出孙魁爷爷尸体时的那份痛苦他端起酒碗,一口气把剩下的大半碗酒给喝了下去,不同的是,师父没有丝毫的浪费,全部喝进了肚子。

放下酒碗,师父的眼中终于是出现一丝醉意,然后说到:“你是知道的,我是真的不会不信孙魁的,他做什么,我就算不能理解,我姜立淳也得喊一声支持。其实谁不知道,比起赶尸的手艺,孩子如果能得到巫家的传承,特别是祖巫十八寨的传承才是真正的大机缘啊?后来吧,孙魁这个倔老头儿病了,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找到我了,说他若是死了,就不劳烦我给他照顾孙子了,把孙子送去祖巫十八寨吧因为在那里,孙子才有机缘。他和我说,一辈子同我认识,也经历过生死,总觉得自己是我拖累”

说话间,师父又给自己斟了一碗酒,然后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到:“这个傻老头儿,若是朋友,怎么能拖累这两个字形容呢?谁能打一些,就谁不是拖累吗?”

“若是这样说,当年的我也不是你的拖累?是傻。”达兴大巫却是显得豁达一些,眼中也流露出了追忆。

“然后他就说,让强子去祖巫十八寨修习吧,以后和承一一起打架,一起经历生死,到时候不要是承一的拖累就行因为他那一辈子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和我并肩作战,说一声自己也是很强的这事儿,到死他都都在做,我知道,那真的是他的心愿!我不敢不答应,因为不答应那不就是看不起人吗?尽管我不想强子去过和我徒弟一样的生活,我徒弟那是命不好,**的童子命,加上又入了我老李一脉,看似风光,却是劳碌命的一脉我只是答应着,却不想,这命运还真的需要强子和承一一起去打架了,你说怎么办?于命于情,都需要这样了?”说完这话,师父又给自己灌了一碗酒。

达兴大巫有些呆呆的,然后说到:“好吧,老子当时就你身边祖巫十八寨的人,你就顺手把达戎塞到了我这里我不信,也只能应承着,后来,去找了当年那位祖巫求证,才发现是真的!达戎半路入门,也真的展现了惊人的天赋我还以为我达兴这辈子运气好了,拣到个宝,你却又给要走了!姜老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说那番话,是在拿当年你和孙魁的承诺来压我我真是想和你打架,但是我却在和你喝酒。就像我真是想对你说不行,可是我却是在帮你这**的”

说着,达兴大巫也再次喝干了一杯酒。

断崖秘寨之中,晚风莫名的停了。

而那个卜登大巫手下的少年,却是静悄悄的出现在了门口,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卜登大巫请你们去一趟。”

你们?还能有谁,自然是我和师父卜登大巫已经把强子弄醒了吗?叫我们去,又会是什么结果在等待着?


第八十七章 下山


“哦,就去。”听见了少年的传话,师父放下了酒碗,一抹嘴,随口答了少年一句。

而那少年说完话,就转身走了,我师父的话他听没听见,都值得怀疑,真是傲的可以。

而达兴大巫有些担心的看着师父,师父却是斜了达兴大巫一眼,然后带着一些醉意的站起来,说到:“担心什么,好事儿...如果到现在对你也没有任何的惩罚,也没有特别的叫你去,说明卜登大巫已经决定不与你计较了。”

“卜登大巫是否与我计较,惩罚于我,我不在意...姜老儿,我只是担心...不管什么结果,你万万莫要激动,你一辈子不服软..但卜登大巫在年轻之时,就是一个强势倔强,十头牛也拉不回他决定的主儿,你...”达兴大巫说起这个难免啰嗦了几句。

但是师父就是笑嘻嘻的看着他,也不答话,直到看着达兴大巫没有结束的意思后,才拍拍他的肩膀说到:“你我哥们的缘分那么多年,你看我像要在这里损落吗?别担心了。”

在师父说话的时候,我也站了起来,喝了几口热汤,解了解酒意,拍了拍衣服,就准备与师父同去。

去不想师父却一把把我摁到了桌前坐下,说到:“承一,这一次我一个人去就好。”

“师父...”我不解师父何意。

可是师父看着我,眼中有一种绝不退让的坚持,然后也没有说话,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就走了。

我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端起酒碗,半天都没有动,倒是达兴大巫催促了我一句:“承一,你就真的不去?”

我这时抿了一口酒,放下了酒碗,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才说到:“不用去,师父已经拿定主意,他要一个人去见卜登大巫了。我想有些话他不能当着我面说,他不想让我知道。”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给你说过这样的话?”达兴大巫觉得奇怪,或许他也不能理解我和师父的这一份默契。

“哈哈,我就是知道呢。达兴大巫...接下来,我陪你不醉不归吧。”说话间,我举起了酒碗,我心里异样的平静,这种平静是我知道师父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可是在这份安宁的平静中,我却带着一丝悲伤....至于为何悲伤,我却是不知道,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想大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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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大醉一场,我就真的大醉了一场,米酒清甜,入口平和,这后劲却是绵长无比....这一醉,我最后的记忆就是我瘫倒在了大堂之中,之后便什么也知道了。

第二天,我是被师父为我轻轻擦脸的动作给弄醒的...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师父平静而慈和的目光,而一张温度恰到好处的帕子在脸上擦拭着,也带走了一丝酒后大脑的沉重。

我说过,师父很少有这么温情的时候,我都常常怀疑他的温情是不是经常要等到夜深人静,我睡着的时候,才会看着我的睡颜,偶尔流露出一点儿。

但是,今天他再一次那么温和,我都怀疑是不是我酒后出现了幻觉。

“醒了?”见我睁开了眼睛,师父一把把帕子搭在了我的脸上,而眼中那种带着慈爱的眼神也收敛了起来,变得平静....总是这样别扭啊。

我在心里暗暗抱怨了一句,然后抓着帕子擦了一把脸,有些头脑沉重的坐了起来,这番动静以后,我知道刚才我看见的确实是真实的,也不知道师父昨天和卜登大巫谈话究竟说了一些什么,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忽然这样?

“师父,昨天和卜登大巫谈的怎么样?”其实,我很想知道师父为什么会这样,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个。

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没办法说,更加没有办法问...而我和师父之间长年的相处,也决定了我和师父之间不会追问什么温情方面的话题,就是这样,我错过了一些提前知道一些事情的可能....可是,人在当时,又怎么可能全部看得清楚未来?

“结果很好,他会放强子下山的...而且,因为强子的原因,他会派人一路护送我们到雪山一脉。”师父站在窗边,这个时候正在装填旱烟叶子,答的很直接,只不过从他的脸上我也看不出来什么喜悦,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真的?师父,那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吗?有这好事儿?”可是我却是很兴奋,还有什么比这个结果更好呢?从竹林小筑出来以后,我和师父几乎过了一个多月亡命天涯的生活,这一次不但能达成最初的目的,还能摆脱这样的生活...我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自然是真的。也不需要我们付出什么?”师父点燃了旱烟,清晨的阳光打在站在窗边的师父侧脸,让他的轮廓有一些模糊...我眯着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师父你到底和卜登大巫说了一些什么?他能给出这样的条件?”我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充满了疑惑。

“也没有什么,分析了一些局势给他听...至于保护我们一路去雪山一脉,是因为强子是要跟随我们的,自然要护着我们的安危。”烟雾从师父的鼻子口腔里冒出来,他的语气越发的平淡,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异常平常的小事。

可是,从我和卜登大巫短短的接触来看,这绝对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个卜登大巫的脾气怪异着呢...而达兴大巫也评价过,卜登大巫是一个强势而倔强的人。

可能是看出我还想追问,师父又补充说明了一句:“总之,你也不要想那么多..这一次,由祖巫十八寨的人先护送我们到雪山一脉的接头点,到时候我们在那里等强子...雪山一脉隐藏的实力有多大,除了雪山一脉自己的人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因为未知,所以也没有势力敢去挑衅雪山一脉。如果在雪山一脉的接头点等强子的话,会少很多事情。”

“那强子就先不与我们同行?”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嗯啊...再给他一些时间,对他有好处。”师父就用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结束了这一次交谈,接着就和我扯了一些有的没的...等到在达兴大巫这里吃了早饭以后,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是要护送我们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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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门派势力,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或是正统门派,或是一个族群,甚至或是一个家族...都永远不要小视他们隐藏的一些东西。

我和师父被带下山的时候,依然是被蒙住了眼睛...但明显感觉走的却不是和我们上山时同一条路...我甚至从那种地下独有的气味中判断出来,我们一直都在地下穿行。

时间具体的我们不知道,但人对时间却是有一个大概的感觉,总之我想至少穿行了5个小时以上,而且还是在骑马比步行快的情况下。

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些地下秘道不是像蛇门的秘道是天然行成的话...是人工的话,那么会是多大的工程?又是多少代人的累积。

我和师父并不知道带我们下山的人会帮我们带去哪儿,下山的落脚点又会是什么地方?因为没有上山时赶的急,总之在走走停停,休息充足的情况下....我们最终下山,被取下了蒙眼布的时候,又是一个清晨了,也就是说我们穿行了一天一夜才下山,而落脚的地方,早已经不是那个小镇,而是一个陌生的,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人烟的荒郊。

把我们送到这里,那3,4个护送我们下山的人也就牵着马停下了,其中一个汉语好一些,在路上也是他偶尔和我们聊天的人,对我们说到:“这里应该是安垩全的,至少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找你们麻烦...你们先等在这里,应该要不了多久,接应你们的人就会来找你们。”

说完,这几个人把我和师父的行李交给了我们...竟然再也没有留下多余的只言片语,牵着马就走了。

这让我感慨,这祖巫十八代行事还真的没头没尾的‘神秘’啊?

没有别的办法,我和师父也只能在这灌木丛生,杂草密集的山脚下等待着....而不到半个小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出现在了附近。

人,来了吗?


第八十八章 接引点


的确,人是来了,而且还有一个熟人掺杂在其中,就是之前我们在小镇遇见的,那个拦着我们上山的老头儿,我没有想到护送我们一路去雪山一脉的,竟然还有他。

除了那个老头儿以外,另外还有4个人,三个看起来50岁上下的中年汉子,另外还有一个也是看起来很苍老的老头儿。

这几个人都比较沉默寡言,脱去了比较明显的苗人服饰,穿着汉人的衣着,看起来倒也就像几个普通人。

他们走到这里以后,那个老头儿一眼就看见我和师父,脸上的神情也没多大的变化,我估计是他早已经被打了招呼依旧是拿着那个旱烟杆子,他的话也直接‘走吧。’

我和师父也不啰嗦,直接提着行李,就跟着那个老头儿走了而另外几个人不经意的就前后左右把我护在了中间。

这个就是所谓保护的架势吗?我想应该是的。

对于这里的路,那个老头儿好像非常熟悉,带着我们在这荒郊野外大概穿行了一个小时左右,就走到了一条看似乡间的小路上。

而在这里也可以看见稀稀拉拉的住房和成片的田地了这些奔波的日子,多数时候都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陡然看见这世间红尘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亲切和激动的。

有人烟的地方就有路事实上,我们在这个乡间小路上也没有走多久,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就走到了一条明显是乡镇公路的路上,而在路上则早就停着一辆看起来很普通,有些脏兮兮的越野车了。

这自然不是我和师父停在那个小镇上的那辆越野车,坐上车后,我才发现这个车子的内部比我们想象的要舒服豪华的多。

当车子启动的时候,从那个动力来看也是一流的,这车子根本就不像它外表表现的那样普通平凡。

“算是你们有福气,这个车子寨子里的人到世俗办事,不是大巫级别的坐不到,花了不少钱。”这几个人都很沉默,倒是上车以后,那个和我还有师父稍微有点儿熟悉的老头儿开口说一句话。

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师父恰到好处的递过了旱烟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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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平安,顺利直到车子驶入高原无人区的时候,我都有些恍惚,这样平平安安的就一路到了这里?

但事实上也就是如此,几乎一路上什么都发生,用言语来形容就是乏陈可善的就来到了无人区。

如果说要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那就是因为旱烟叶子的联系,师父和那老头儿的关系处的不错,我们也就从那老头儿口中听说了一些关于祖巫十八寨的事情。

就比如他们那个镇子怎么会忽然就出现的,那就是因为‘资源’的问题,毕竟这些年的隐世和发展,让祖巫十八寨的实力越来越雄厚,而且人也越来越多而寨子的‘资源’是有限的,所以就分离了一批人出来,进入世俗。

而分离的标准自然是根据那玄而又玄的祖巫血脉

不过,要说起原因,也不完全是因为这样,那老头儿隐晦的提起了一句,这祖巫十八寨好像也想刻意培养一点儿世俗的势力,至于为什么,这老头儿也没说。

他只是告诉我们,陆陆续续的会有越来越多的寨子人下山的到时候,会分散在各个地方,之前那个镇子就会做为祖巫十八寨世俗的总‘据点’,总之这是一个‘宏伟’的蓝图,毕竟祖巫十八寨还是保守的,不想要在世俗发展的太快。

原来是这样吗?我也只是当了个趣闻听听,毕竟巫家苗人的事情距离我还是很遥远的,我们之间最大的联系不过是因为强子这个人罢了。

只是其中,那老头儿提起过一句话,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他说他活大半辈子,有时候觉得好事儿不一定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说不定也有变成坏事儿的可能。

当时,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师父就追问了一句,为什么有这种感慨?

那老头儿就低声嘀咕了一句,各种东西在这个年代都睁眼活过来了,一个两个是好,多了,就让人心惊胆颤。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我和师父都不解,而他也好像自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移了一个话题,说了一句反正吧,他觉得现在发展发展世俗的势力也不算是坏事儿,且走且看吧。

这样说起,这世间‘有趣’的事儿还真多,各种东西都在这个年代睁眼活过来了我怎么能不想起之前看见穷奇残魂,和强子身后的梼杌虚影?

虽然听的有趣,但我直觉这些事情与我无关,和我命运一直相连的是昆仑而这世间如果还有别的不一样的事情在天道之下,那自然就有别的人去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无人区是苍茫的,可是行走在这里,却是有一种莫名的自由感觉没有拘束和约束,但偶尔有时抬头看看天空,也会有一种寂寞的让人心发冷的感觉。

上一次来这里,是因为大市召开的原因,总是能偶尔看见来的修者到后期甚至修者聚集的太密集,让这里都不像无人区了。

而这一次来这里,却不是大市召开的年份,所以这种寂寞孤独的无助感就体会的更深了。

车子穿行在无人区,开车的那个中年男人好像很清楚该去哪里一般,一直都让我觉得车开得很有目的性,在这种时候,那个老头儿又和我师父拉开了话匣子。

“这就要到了,这一别,不知道在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抽到你的旱烟叶子?”

“就要到了?这雪山一脉不是神秘的很,我以为是要花时间去找他们的接应点的啊”师父疑惑间,又哈哈一笑,安慰了那个老头儿一句,说是会把这个旱烟叶子哪里买的,买什么样的货色到时候告诉这个老头儿。

那老头儿听了也开心,顺口就对我师父说了一句:“在现在这个修者圈子,那种势力很大的完全隐世的存在是没有雪山一脉最是与世无争,不过对一些修者圈子里的大势力多少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就比如会给一个秘密的接引点我们祖巫十八寨自然也是知道这样的接引点在哪儿的。这次到了,我们也就走,你们就在那里安心等待达戎吧。”

“原来是这样啊。”师父嘀咕了一句,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其实,我相信此时师父和我的心思是一样的,那就是终于达到了目的地,开始担心起师叔他们一行人毕竟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大部队,他们是否也安全的到了这里?中途有没有出什么岔子?我和师父这段逃亡的岁月,可以说是完全和他们断了联系。

而在这种沉默的沉思间,车子已经在一段绵延的雪山脚下停下来了,依旧是由那几个苗人护着我们,然后我们开始下车行走攀爬了一小段雪山,然后在一个山体夹缝的山脚下,我们就到了那个所谓接应点。

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接引点就隐藏在这种地方,而且是一个雪山山脚下天然行成的山洞内。

我和师父被带着进入了山洞,在这里的气温稍微让人感觉舒服一点儿整个山洞虽然布置的简单,但基本的生活用品却是有的,在角落里还堆了一些吃的和清水可能接引点,也是一个暂时的落脚点吧。

在山洞里有两个人,穿着白色的厚厚麻衣,这是典型雪山一脉的打扮,在那几个苗人证明了自己是来自祖巫十八寨的人,简单的交涉了几句之后,就让我和师父留下了。

“你们每天可以在洞内自己解决吃喝,如果觉得闷了,也可以在这附近散步,但最好不要离开太远。无人区处处都是危险我们这里只是负责接待,但是不提供保护的。”就如那个老头儿所说,这些苗人在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以后,就很果断的离开了。

剩下我和师父,这两个负责接待的人,其中一个就给我们招呼了这么一句。

只负责接待,不提供保护?是了,这就是雪山一脉一直以来的态度我也习惯这样语气了,其实按照他们的名声,也没有任何势力想在他们的地盘惹事的,我和师父到了这里就算是安全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我们就安心的在这个接引点住了下来,那两个人也不管我们,平日里总是躲在这个山洞里的另外两间人工开凿的石室内清修,一副我和师父爱住多久住多久的架势。

而且,他们还分外的沉默寡言,我和师父几次想接个话茬,然后打听一下我师叔他们是不是顺利的到了雪山一脉,都没有得逞。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接话茬!

在这种莫名的相处状态下,我和师父就在这石洞,这个所谓的接引点,一住就是三天。


第八十九章 并肩


第三天的正午,接引点又来了人,是几个喇嘛,面相看起来比普通人凶狠一点儿,而一看见我和师父,尽管极力掩饰,但目光中那种复杂的情绪也时不时的会流露。

或许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接引点的其中一个雪山一脉的使者莫名的说了一句:“雪山一脉清净地,包括每一个接引点,皆不沾恩怨。”然后就沉默的退走了。

不过,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是有着极大的警告效果,那几个喇叭在听了以后,先是一愣,然后就自觉的走到石洞的另外一个角落,彼此用低低的藏语交谈,做出了一副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我对喇嘛是没有什么个人看法的,但是自从第一次进入藏区以后,我就隐约的觉得我和某一个神秘的寺庙里的喇嘛扯上了关系,而且好像是不怎么好的关系...就比如追杀我们到边境线的那个曼人巴,跟在吴天身边的那个喇嘛,还有路山的一些恩怨...所以当这一群喇嘛一走进这个山洞,我就下意识的很警惕。

特别是看见他们那怪异的目光之后,警惕直接就变成了防备。

但这里到底是雪山一脉的地盘,我和师父还是安全的,所以除了暗暗防备,我和师父也没有过多的去关注他们。

我们听不懂藏语,自然也不知道这群喇嘛在说什么?我敏感,自然能感觉到这些人在交谈的时候,会时不时偷偷看我和我师父两眼,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在煮面,然后低声的对师父说到:“来者不善啊。”

师父喝了一口热水,也低声回答了我一句:“早就感觉出来了。”

在这样互相防备中,我们两方人也算是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午饭时光,而在午饭以后,照例雪山一脉的使者会出来一个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他们好让接引人来接我们。

我和师父是要等着强子的,自然是不着急出发...但让我们诧异的是,那几个喇嘛也不走,其中一个喇嘛用汉语对那个使者说到:“我们也不着急,就跟他们一起走吧,还免了你们麻烦。”

雪山一脉的使者自然是不会管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既然那些喇嘛那么表态了,他也就淡淡的离开了,而我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出发?这些喇嘛该不会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吧?

可是无论再怎么猜测,我们之间也不可能有交谈,我猜是猜不出他们的目的和身份的,也只能这样貌似井水不犯河水的处着。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这群喇嘛还真是铁了心,我们不走,他们就坚决不走...而看我和师父的目光则是越来越怪异。

但是在两天后的下午,我们也终于等到了我们要等的人——强子。

他是被几个明显一眼看来就是大巫的人护送而来的,一来就激动的拥抱了我,至于那几个喇叭,强子直接就无视了。

“哥,我醒来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我....”强子无视了那几个喇叭,说话也特别没有顾忌,而我知道其中有喇嘛会说汉语,自然也听得懂汉语,连忙打了个‘哈哈’,一把拉着强子,把他扯出了山洞之外。

强子有些莫名其妙,但在这时,护送强子来的几个大巫就要离去了,又把强子拉到了一边叮嘱着什么,强子和我的谈话也就被打断了。

好在这些大巫也不啰嗦,大概要交代的在路上就已经对强子交代了,所以只是短暂的告别了一下就离去了。

在他们走后,强子就像摆脱了什么一样的,非常开心,大大咧咧的朝着我走来,揽着我的肩膀就又继续说到:“哥,你刚才扯我出来干啥?我跟你说,这些年...”

我只能再一次打断了强子,因为我看见在不远处的山洞中,师父对我使着眼色,大意是让我和强子离得远一些...我只能带着强子再次走开。

“哥,这到底怎么了?弄得神叨叨的?”三番两次这样,强子有些不满了,咋咋忽忽的和我说到。

而我静静的点上了一支烟,从这一次的相聚中,我是真的体会到强子的性格大变了,他自然是不会冲我暴躁,但是那种言谈间的目中无人还有冲动是可以体会出来的。

我隐约有些担忧,只是但愿强子能够压制的住那所谓的祖灵...不过这些话,我不能去和强子说,免得他胡思乱想,所以在吐出了一口香烟以后,我才揽着强子的肩膀,轻描淡写的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山洞中有几个喇嘛,来者不善的样子,我和师父得防备着点儿他们。有些话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听去了。”

“哥,你是说真的?在这么一个秘密接引点,都能遇见不怀好意的人?”强子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笑着说到:“自然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杨晟现在是如何的如日中天,我和师父就像过街老鼠,遇见几个对我们不怀好意的人,那是多正常的事情。”

“那你还那么轻松..”强子抱怨了我一句,下一刻他转身就朝着山洞走去,一边走一边就撸起了袖子,怒骂到:“既然不怀好意,那老子就揍得他们满地找牙再说。”

我怎么可能任由强子去这样胡来,只能快跑了两步,一把拉住了强子,然后说到:“都只是猜测,你这样反倒是打草惊蛇了,再观察一下情况再说吧。”

强子似乎又有些愤怒了,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平静了下来,有些闷闷的说了一句:“哥,我听你的。”

怎么会是这样?我看了强子一眼,眼中有些忧虑,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我暂时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去劝解强子两句的冲动,而是转了一个话题,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对强子说到:“你现在可是祖巫十八寨的宝贝,怎么这一次护送你来的大巫那么干脆的就走了?”

其实,我是有点儿担心强子,那么冲动的性格,若在日后真的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战,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在我心里,强子有着那么好的前途,是一定不能损落的。

就算我自己死了,强子也得活着。所以,在他身边有着几个大巫保护着,是不是要稳妥的多呢?

“哦,那是卜登大巫对我说了,这一次的事情是我个人的行动,不代表祖巫十八寨的态度,所以这些大巫参与进来也不好。”强子对我倒是没有什么隐瞒,一五一十的就全说了。

我听闻之后,心中更是担心了几分,同时也更加疑惑,师父到底对卜登大巫说了什么,让卜登大巫这次几乎是彻底的‘交出’强子来,来保护都给撤了...所以,在这些复杂的心思下,我也只能拍拍强子的肩膀,对强子说到:“那也没关系,不管我们要去打什么样的架,我总是会护着你的。”

“哥,你还老是觉得你要护着我..现在,我很强,你信不信?”对于我的话,强子有些不满了,拿开了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反手揽住了我,语气中有几分骄傲的认真。

“我当然相信你很强,可是这不影响我护着你的。”我笑说了一句,但其中却是认真的,我当然相信强子很强,就凭他身后那梼杌的虚影,就已经充满了各种无限的潜力....但想想我们面对的敌人,我想,我还是只能护着他一点。

“好吧,你是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强子似乎心情很好,这话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起了,不容我接话,他就开始兴奋的说到:“哥,我其实刚才就想和你说来着,当我醒来的时候,卜登大巫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他还没说完,我就很坚定的告诉他了,不论生死,我要和你们一起战斗。”

“傻的。”我笑骂了一句,其实内心非常的感动,这是一种感情的延续,从师父和孙魁身上,延续到了我和强子身上,而且来的那么坚定,生死与共的坚定,我除了感动,还应该感恩。

只是到了这个年纪,我已经表达不来了,一句傻的,就饱含了所有的情感。

“怎么能是傻的?哥,其实我在昏迷的时候,还是有意识的,我迷迷糊糊的能知道一点儿,你和姜爷要带我走,让我和你们一起战斗,我当时就想说,我要去的...可是,我动不了,也说不了话的...肯定让你们被卜登那个老头儿为难了不少。”强子认真的说到。

卜登那个老头儿?估计雷山苗寨也只有强子敢那么放肆的称呼卜登大巫吧?

“没有怎么为难我们啊...只是,强子,这一次的战斗生死难料,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战斗会何时来,怎么来?牵扯进去多少势力,我都没有谱,所以...”我说的很认真。

可是这一次强子的手却重重的拍在我肩膀上,说到:“哥,你别说了,这一次下山之前,我又变强了一些,你相信我...另外,更不要和我说什么感动的话,因为能和姜爷一起并肩是我爷爷的愿望..而如今,我很开心,我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能与姜爷唯一的弟子并肩战斗了。”


第九十章 到达


强子来了,我们自然就没有在接引点待下去的必要了,不过按照规矩雪山一脉的使者只会在午饭后的时间要问一次是否离开,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要在接引点再呆上一晚。

这一晚,也勉强算是相安无事,之所以说勉强是因为强子三番五次的想去找那些喇垩嘛麻烦,被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劝说住,而一整个晚上我几乎都不怎么敢闭上眼睛,就怕强子又冲动。

好在就算是勉强,这一夜也过去了。

因为通知了雪山一脉的使者就要离去,在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接引的马车就来了,因为加上喇垩嘛人比较多的原因,这样的马车来了两辆。

曾经在大市的时候,我就见过这样的马车,并没有觉得有多惊奇,只是忍着困意和师父还有强子朝着其中一辆马车走去。

既然有两辆马车,我们两伙人自然是分开坐的,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几天里一直表现的很‘克制’的那一行喇垩嘛,在我们上车之前,忽然把我们拦住了。

强子的火又上来了,我拉着强子的手臂,几乎是强硬的对强子说到:“听我的。”

强子悻悻的站在了我的身后,看样子颇不服气,忍得很辛苦的样子,而我望着那一行喇垩嘛笑了笑,说到:“各位,莫非几日同宿之谊,让你们舍不得,特别来和我们告别吗?”

“姜立淳,陈承一,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雪山一脉到底最后会是什么态度,咱们就走着瞧吧。人,要顺应大势,现在圣祖就是大势,我们寺也定将跟随圣祖崛起..我劝你们放弃这次雪山之行,赶紧找个生僻的地方躲起来,还可以保住一条小命。否则,等到大势一定,没有任何势力再能保住你们。”那个喇垩嘛的汉语说的非常生涩,断断续续,比起湘西祖巫十八寨的苗人还要不如,我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听清楚他说什么。

却不想他在这个时候,忽然停住,然后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到:“到时候,祖巫十八寨也好,就连这雪山一脉又算什么?”

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他得意的嘴脸,反问了一句:“看起来杨晟是和你们那个什么寺联合起来了,对吧?看你的意思,杨晟也知道我来雪山一脉了?咋了,是怕了祖巫十八寨,不敢一路追杀了?”

其实这一路平安无事,是我心中最疑惑的地方,对于挑衅的话我有什么好恼怒的?看这些喇垩嘛可能是在寺庙呆久了,虽然凶狠,却没什么心计的样子,套套话才是我的目的。

而至于是什么寺庙,我没有去猜测,我感觉应该是和路山有关联那个寺庙,但是世事真的就如此巧合吗?

“圣祖会怕祖巫十八寨?你别说笑话了...现在,圣祖已经是大势所趋,顾不上追杀你们这些小虾米了。我等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若听不进去劝诫,那也就罢了。”那个喇叭虽然说没有完全的上当,但多少也透露出了一些信息,原来我们这一路平安无事,是因为杨晟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我们身上。

我可以推测,杨晟一定在做一件关键的事情,这个事情已经关键的让他顾不上我们了...而雪山一脉遇见这些喇垩嘛应该也不是巧合,可能杨晟也想拉拢雪山一脉。

想到这里,我望着那个喇垩嘛离去的背影淡淡的说了一句:“是因为你们也没有把握说服雪山一脉,才想劝我们离开吧?什么叫出家人慈悲为怀,看你们面相,和慈悲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我这一句话说的那几个喇叭同时停住了脚步,那个会说汉语的喇垩嘛忽然就转头说到:“陈承一,你倒是伶牙俐齿。就算雪山一脉还想明哲保身也是无所谓,圣祖已经是大势所趋,咱们就走着瞧。”

我没有与他废话了,而是眉头微皱的拉开了车门,上了那一辆马车。

我自然不会全部相信那个喇垩嘛的话,如果是真的不在意雪山一脉,他们完全没必要在我们上马车之前,还试探着想瓦解我和师父想去雪山一脉的想法....这说明他们不仅在意,而且他们也没信心。

这对于我和师父来说,算不算一个好消息?而不利的消息在于,从字里行间里推断,杨晟可能走出了‘了不起’的一步,才会让他们口口声声说着大势所趋...而这‘了不起’的一步,到底多了不起呢?我不知道,只是有些苦涩的想着,至少了不起到让他连和师父这么大两块绊脚石都顾不上了。

“哥,那个喇垩嘛你与他废话什么?打一顿不就得了?对于敌人,杀一个是一个,打一个也能压下一点儿他们嚣张的气焰。”我在思考的时候,强子气呼呼的开口了。

这个时候,马车已经飞快的平稳的前行,我的思路也被打断了。

师父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咬的咵嚓咵嚓,听闻强子说的话,斜了一眼强子,笑骂了一句:“你吃了火垩药?”

强子不敢和我师父顶嘴,又一副忍的很辛苦的样子,我看得心中一动,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看着强子郑重其事的说到:“强子,哥很认真的要求你一件事情,你能不能答应?”

“哥,我答应。”强子看我认真的表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以后,你每次想打架的时候,能不能在心里把这个口诀默念一遍之后,再做决定?”说话间,我看了一眼师父,师父这个时候已经啃完了一个苹果,又从车子上的小几上拿了一个橘子,开始剥皮儿了,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样子。

我明白师父默认的意思了,毕竟就算是小小的静心口诀,也关系到老李一脉传承的问题,是不可能轻易的传给别人的...而师父这态度也就当是不知道,默认我传给强子了。

所以,我几乎不再犹豫,开始传授强子静心口诀,因为一些发音断字的问题,这静心口诀其实也不是就像背书那么简单,反正这一路上也无事可做,我就干脆专心的教导起强子静心口诀来。

强子肯定不是笨的,但是学习起这静心口诀也颇为费力,我这个时候才忍不住骄傲的想了一下,小时候我初学的时候,也不见得有那么困难啊,看来我果然是天才的。

但这个想法我不敢流露丝毫,我想对面坐着那个已经吃到第四个水果的老头儿会抽我的。

而面对我,强子也不敢有丝毫的不耐烦...我看出他是一开始在忍着焦躁和我学习静心口诀,慢慢的随着静心口诀的念诵,心思才渐渐的静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强子总算完全学会了这精心口诀,我觉得口干舌燥,想拿一个水果吃,却发现车子那么大一盘水果竟然被师父给吃完了,此时这个老头儿双手抱胸,脚搭在凳子上,睡的呼噜震天,我一时间无奈了,心里又冒出来一个念头,这老头儿可靠?

好在车上也备着清水之类的,我正喝着,就听见强子对我说到:“哥,这个口诀真的有用,念几次,我就觉得内心要平静许多。你不知道,很久的日子了,我的内心就像憋着一把火,看什么都不顺眼...念着这个口诀,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了。”

“是吗?那就好,这个口诀你不一定要念诵出来,你也可以在心中默念,答应哥,以后想要冲动的任何时候,都在心中默念一次这个口诀。”我不嫌啰嗦的对强子再次强调了一次,而强子重重的点头。

在接下来的时间无事可做,而马车又一路行驶的太过平稳,我终于忍不住困意,在车内睡着了...当马车完全停下来的时候,正是天蒙蒙亮的时间,我们终于被带到了雪山一脉的入口。

和上一次一样,这个入口自然有接引人在等着我们...但我并没有看见喇垩嘛那一行人,我并不奇怪,因为这一次这个入口,也和上一次我们一群人进入的入口不同,一眼看去完全就是两个地方。

所以,我认为喇垩嘛一行人多半被带到了雪山一脉另外一个入口去了。

我们从马车上下来以后,马车就调头走开了..而这个最后一路的接引人也是沉默着二话不说,转身就带着我们朝着这一条看似一条杂乱的石头路走去。

我们连忙跟上,到了现在,我也早就习惯了雪山一脉的人这一种做派,沉默寡言话很少的样子。

就这样沉默的前行了半个小时...我终于看见了熟悉的一个路口,那是一条开在断崖上的路,从这里下去,就是雪山一脉的真正所在了。

我的心中免不了有些激动,到了这里,是不是终于可以和失散已久的大家见面了?他们应该是在这里的吧?

而走在我前面的那个使者,忽然也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莫名的望着笑了一下,说到:“陈承一,我还记得你。”

什么意思?我微微扬起了眉头。

 

第九十一章 荒谬


我现在其实已经有点儿草木皆兵的意思了,毕竟雪山一脉的人常年都是中立的态度,既不正,也不邪,更不参与是非恩怨,这么一句话哪里又有别的意思?我却下意识的防备了之后,才想起几年前,我不是在雪山一脉大打擂台吗?

所以,雪山一脉有人记得我也非常的正常。

见我没有回答,而是扬眉,那个人也不在意,转而望向我师父说到:“姜立淳,我也记得你,当年和你那李姓师哥在我雪山一脉大闹,没想到你还有胆再来?”

“是师弟。”师父表情严肃的纠正,但神情间却有一丝我才能懂我的哀伤。

李师叔,师父一定是想起了他,也想起了当年他们尚且年轻时的往事吧?我们老李一脉的人在感情上都不潇洒,这样说起来李师叔却是最潇洒的一个,因为他还舍得这样洒脱的‘走’,却也是让人羡慕的一件事情。

试问,除了他,我们老李一脉还有谁面对生死不会是满腔遗憾?不是怕,只是满腔的——遗憾罢了。

面对师父严肃的纠正,那个使者并不在意,是啊,我们老李一脉的师哥师弟关他何事?他转过身去,只是说到:“重点是,你还有胆再来啊..你们师兄弟当年可是气炸了我们雪山一脉的好几个长垩老。”

说着说着,那个雪山一脉的使者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我和师父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他笑什么啊?

可是这使者又往前走去,自己碎碎念了一句:“师父有意思,弟子也不差..我雪山一脉宁静的日子也到头了。”

什么宁静的日子到头了?我总觉得这个使者可那些木头人一般的使者感觉不同,总是觉得他地位要高些?可是,除非是他自己愿意说,我们问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而短短几分钟之间,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个断崖的尽头,站在这里,我再一次看见了雪山一脉震撼的景色。

那包在群山之间的一片翠绿草原,湛蓝湖水,风吹...群马...几乎是掏空整个山体的山门所在...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大气磅礴,也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神秘感。

不过,我在幻觉中曾经见过道童子所在的世界,那才是一个真正山灵水秀,充满了一种叫仙韵气场的地方,所以这一次见到我依旧觉得心中触动,还远远没有第一次震撼了。

倒是师父,默默的盯着眼前的这一片景色看了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难道是被震撼到了?

至于强子,他好像对这个景色根本就不感冒,他的眼中还有一丝叫做迷茫的不屑那种复杂的神色,谁也说不清楚。

我和师父站在这里发呆,但是那个使者却是一马当先的抓着悬崖边的绳梯朝着下方爬去了,催促了说了一声:“来人也才架这绳梯,待会儿被收起来,你们就跳崖吧。”

我们三个一听,哪里还敢再在这里耽误,赶紧的也顺着绳梯朝下方爬去。

到了下方,依旧是和上一次那样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就来了一个敞篷的马车来接我们,上一次我侥幸得到了这种‘贵宾’待遇,而这一次也是一样,我想这毕竟是雪山一脉留给大势力的后门,享受一下贵宾待遇也是正常的。

马车拉着我们朝着山中那个巨大的洞穴,也就是雪山一脉的山门飞驰而去,而我还记得上一次的一些琐事,贵宾的身份住进山门,还有山门之外帐篷去,那个老奸巨猾笑眯眯的白老儿,獐头鼠目但颇有些义气的韦羽,还有和雪山一脉好像有些说不清楚关系的珍妮大姐头...最后,那一场轰轰烈烈的擂台赛,年轻一辈第一人的荣光,被压迫的憋屈,和被一群人走出去支持的感动。

这样想起来,我在这里好像真的发生了不少往事,而那些往事中酸甜苦辣,跌宕起伏的滋味,在如今回忆起来竟然都成了故事一般的感觉。

那既然是如此,人生又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想到这里,我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笑意,发现回忆充实也是一种幸福。

突然的表情变化让坐在我对面的孙强莫名其妙,忍不住问了我一句:“哥,你笑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孙强又惊呼了一句:“姜爷,你又哭又笑做什么?”

师父又哭又笑?我忍不住转头,这种相对而坐的马车,师父坐在我旁边,我自然不像强子第一时间就能看见师父的表情。

“我没有哭,这里风大,迷了眼睛。”师父快速的在脸上擦了一把,然后神色就恢复了平静。

而我大概知道师父一定也和我一样是回忆起了什么,所以也没有追问,只是对着望着我们师徒俩莫名其妙的强子说了一句:“这里生机勃勃,珍药奇草异兽遍地,你觉得不该笑吗?”

“这有什么?和曾经有过的时代差远了。”强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神情就变了,变得骄傲,不屑,高高在上而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漠和危险。

“强子?!”这一次是换我莫名其妙的叫了强子一声,那一刻我感觉坐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强子。

而一种危险的强大叫做,一开始它来临的时候你根本不会有感觉,直到事后想起或者是要等待一会儿才会下意识的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就在我叫了强子一声以后,我就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全身就是我刚才形容的那种感觉,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瞬间就冒了起来,感觉头发都像微微过电了一般。

可是这个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在我有了这样的反应以后,连我身旁的师父也跟着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这是一种防备的姿态。

接着,马车都停顿了一下,前面拉车的两匹马儿都跟着嘶叫了一声,好像受惊了一般,前面那个拉扯的使者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了马车,接着他也警惕的忽然回头,沉声问了一句我们:“你们在做什么?”

但在这个时候,始作俑者强子却迷迷糊糊的张了一下眼睛,眼神就像是醉酒后那种拎不清的眼神,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的朝着我和师父问到:“姜爷,哥,这是到了吗?马车怎么停了?”

停了,还不是因为你?我苦笑了一声,显然在刚才的变故中我是最敏感的一个,首先就感觉到了强子的不对劲儿,接下来才是师父和别的...我几乎敢肯定,那一刻和我说这话的根本不是强子本人的意志,那就只能是....

梼杌!!

想起这个可能,我都觉得荒谬,我就坐在马车上,和上古时期,神话传说中的梼杌对话了一句?我轻轻抚过手背...上面还没有消去的鸡皮疙瘩告诉我,这一切就是真的....

“没有,我弟弟的有一个灵,非常强大,一时间我弟弟还控制不好,但在雪山一脉这里还好,见谅了。”但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我们师徒老是给雪山一脉‘惹事儿’,这一次不要一来,又给别人一种事儿精来了的感觉吧?我赶紧解释了一句,也是暗示,雪山一脉强大,不用怕我弟弟这个小小的灵吧?

当然,这种灵的范围也光了,饲养鬼头也叫灵,我的傻虎也叫灵,一般的供奉的童魂也叫灵,真正的小鬼还叫灵...

但那个雪山一脉的拉车人也没有和我计较,只是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这里是清净地,什么事情稍微控制一点儿。”然后,又继续的赶着马车朝着那个山门所在飞驰而去。

我长吁了一口气,其实在我心里,总是觉得雪山一脉对我和师父没有恶意和讨厌的意思,尽管在下山之前,那个使者笑说了一句师父怎么还敢来,但事实上,真的体会不到那种恶意。

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珍妮大姐头有可能是雪山一脉的长垩老吗?


第九十二章 求愿鼓


那一天,也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一般,愈发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不让自己去猜想什么了,这段日子的起起伏伏,跌跌落落,到最后亡命天涯,我只是感觉生命中有些人消失了,就比如一直支持我们的那些长辈,以葛全为代表,还有就是神秘的珍妮大姐头。

就算是江一,也好久不曾联系。

我觉得这和我与师父一直在逃亡是不是有关系呢?我们的一路逃亡,几乎是与世隔绝啊!希望,这一次在雪山一脉,能真的和大家顺利的汇合,也知道一些这些消失了的人的消息吧?

我的思绪凌乱,而马车很快就飞驰过了那奇异的草原,停在了雪山一脉的山门之外。

依旧是那个灯火通明的巨大洞穴,曾经我用‘第八奇迹’来形容它,如今站在这个巨大的洞穴之外,看着它,我依旧是想这么形容。

这一次,就连站在我身边的强子也说了一句:“不错!”

不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又感觉到了一丝毛骨悚然般的压力,只不过很快就消散了...我微微皱眉,强子的情况怕不是这么简单,我必须找个时间好好和强子谈一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哟,这一次一见见俩,我这苦命的人哦。”就在我沉思的当口,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虽然说话的内容是抱怨,实际上那语气却让人觉得亲切无比,所谓的抱怨也不过是拉近距离的插科打诨。

我几乎和师父同时转头,然后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那里,穿着简单的白色麻衣,双手拢在袖子里,带着比春风还柔和的笑意,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我和师父。

白长老!我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个人?

我刚想说点儿什么,倒是师父先开口了,他拿着旱烟杆子,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白长老说到:“哟,白长老,这一见见俩,该是怎么一个说法呢?弄得您很不高兴的样子!我也感慨啊,几十年前,我来这雪山一脉,就是您负责接待,这多少年以后,我来这雪山一脉,还是您啊?这么多年月过去了,你也不过从一个青年人变成了一个中年人,这叫一个驻颜有术啊?”

“是啊,一见见俩,这事儿可严重,都能扯到苦命了,白长老,您可得小心。”师父和白长老扯了几句,我看着他笑的那个‘老奸巨猾’的样子,嘴上也忍不住,和白长老扯了两句。

然后转头对师父说到:“师父,你说白长老驻颜有术,那可就错了。你是看着白长老从青年变成了中年,可我却是看着白长老他是越活越年轻啊,他...”

“行了,行了,打住吧。”依旧是是笑着,白长老的神情越发的温和了,他伸出拢在袖子里的人,先是指着我师父说到:“几十年前,你和你师兄...”

“是师弟!”师父不满的说了一句。

“好吧,那就是师弟,死乞白赖的要我们雪山一脉拿出没有的东西,还不惜敲响求愿鼓!最后,大闹了一场,从我雪山一脉强行的带走了几件好东西,气炸了几个长老...”白长老说的很温和,笑的更加灿烂,我却听闻师父的事儿,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敢在雪山一脉这样闹,师父可真够嚣张的。

但接着白长老又把手指向了我,说到:“几十年后,你老了,你徒弟长大了...被人追杀着,化了个妆到咱们雪山一脉来了,那你来了,低调点儿不行?却是要参加要鱼跃龙门大会,还必须出尽风头,这下更不得了,我们雪山一脉多清净的地儿啊?从不参与是非恩怨,但看他可怜吧,出手保了一下,立刻就得罪了四大势力。”

说话间,那白老头儿叹息了一声,终于收起了他的笑容,然后用快哭出来的样子看了一眼师父,看了一眼我,说到:“这下,你们说一见见俩,是不是一件苦命的事儿?”

......

我不得不承认,这白长老太能说了,就这么站在门口的一席话,竟然让我和师父都觉得不好意思,互相愧疚的看了一眼,接着就哑口无言了。

但强子在旁边就忍不住了,竟然充满同情的说了一句:“是苦命啊。”

我和师父同时瞪向他,异口同声的吼到:“闭嘴。”弄得强子非常无辜,看了一眼我们三个人,有些无措的说到:“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和师父无语了,但那白长老却是得了便宜便不再卖乖,呵呵一笑,就领着我们朝着山门走去。

曾经,我记得我进入这里,到了第一个巨大的平台就停下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那个平台有着两道一僧三个巨大的雕像,而如今随着楼梯的攀爬,我又再次看见了这三个雕像。

接着,我们就慢慢的走上了那个平台...和大市时热闹非凡的景象比起来,如今这平台可就安静多了,走到这里的时候,除了穿着白色麻衣的雪山一脉弟子偶尔走动外,安静的出奇。

雕像依旧矗立在中心,而当日的繁华却已经是真的不见。

走到了这里,白长老和上次一样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我和师父,说到:“既然是借着祖巫十八寨的名头来的,那就在这里住下吧,自然会有弟子安排你们的吃穿用行,除了禁地不要乱走,免得磕着碰着,其余的地方随便看。咱们雪山一脉算不上家大业大,可也是风景优美,空气新鲜的好地方,多住几天,休养休养,那可是没关系的。”

这番话说的那就一个滴水不漏啊,可我和师父又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来这话里那推脱的意思那么明显?可我和师父还没来得及说话,强子已经站了出来,非常直接的说到:“我们来这里是办事的,不是来耍着玩的。你这人不想办事儿,总得和我们讲一个能办事儿的方法吧?”

“办事儿?”那白长老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强子说到:“雪山一脉留给各大势力一个联络的路子,自然是存了友好的心,但咱们雪山一脉吧,不办事儿,只和人商量事儿,而且这种商量吧,还得一个势力或者门派的主事人来才行啊。这个小哥,我看你陌生,请问你是祖巫十八寨十八位祖巫中的哪一位啊?如果不是,是个大巫勉强也行吧。不然,白老儿不好交代啊。”

强子站在一边沉默了,我看他的脸微微有些抽搐,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我有些担心,上前一步,想把强子拉回我的身侧,却不想在这个时候,一股强大的气场从强子身上爆发开来,弄得我瞬间都恍惚了一下。

接下来,我听见强子的声音也没有怒火,只是很冰冷的看着白老儿说了一句:“你消遣我?”

“强子。”我忍不住叫了一句,如果把这个笑得和春风一样无害的中年人真当做他表面那么好说话,就绝对错了,会被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的!即便,我对白长老的印象绝对不坏....但是..

可是强子根本不理会我,在我喊了他一生的情况下,只是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的目光让我瞬间就想起了这无人区雪山万年不化的冰川,一丝感情都不掺杂在其中不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

我感觉只要下一刻我说出什么让他不满的话,他就会立刻动手。

“呵呵,有意思...”却不想,之前一直在扯淡的白老儿忽然换了一个语气说话,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强子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过去...刚想说点儿什么。

那白长老却是率先出手,一个巴掌就摁在强子的肩膀上,然后说到:“这祖巫十八寨也有意思,这么一个连基本控制都难做到的小家伙,还敢让它这样融合,这样放他出来行走,有意思...这祖巫十八寨也疯了吗?”

我和师父不能评价,因为强子的事情我们也不了解...而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师父开口了。

“白长老,是不是老规矩,要办事儿,就敲那求愿鼓。”

求愿鼓?一直笑着的白长老此刻放开了摁在强子肩膀上的手,强子退了一步,二话没说就仰头朝着我倒来,我扶住强子,有些不满的看着白长老。

而他却只是拍拍双手,又恢复了笑容的说到;“嗯,求愿鼓,也不是不行的。”

第九十三章 拐点


求愿鼓,是什么东西?不过好在这名字够直白,一听也就是可以祈求愿望的一个鼓,至于具体要怎么做,我却是不知道,上次来雪山一脉匆匆忙忙,关于雪山一脉这个神秘的地方,可以说我只是惊鸿一瞥。

白长龘老说到这里,两只手又老神在在的拢进了袖子里,还是那样人畜无害的笑容,笑眯眯的看着师父。

而师父看了白长龘老好一会儿,才说到:“那就这样定了,明日我就会去敲响那求愿鼓。”

“嗯,你是知道规矩的。求愿鼓,分三段....当*****和你师弟,哦,不师兄,敲三声,过两段,这结果可是不同的。”说话间,白长龘老好像已经不想再啰嗦,转身笑眯眯的走就准备要走。

只是还是有一句话飘到了我和师父的耳中:“这世道不太平,出来一个疯子大王妄想颠覆,可是实力还强大。雪山一脉从来都只想明哲保身,哪能轻易卷进去,这祈愿鼓不好敲咯。”

师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我扶着强子,因为不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看着白长龘老就要走,师父忽然大声的叫了一句:“白长龘老,怕是有一事,你还没有交代于我。”

我以为按照雪山一脉这些人的古怪性格,这白长龘老应该不会理会师父的这句话的,却不想那白长龘老还真的卖了师父一个面子,停下了脚步,嘴角依旧是勾着微笑,看着师父。

他没说话,眼神是恰到好处的询问,这番做法让我感慨那个时候老回教给我的演技简直是太稚嫩了。因为我已经猜测出来师父是要询问什么了。

可是,我心中也忐忑,万一不是演技,他是真的不知道呢?那么....我的脸色变了一下,我不敢想象那后果,那一群人我一个也不能失去。

“白长龘老,我想问他们在哪里?”师父恐怕是和我同样的担心,沉默了很久,深呼吸了几次,咽了一口唾沫,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白老儿耐心似乎很好,一直等着师父,而师父问出来以后,他就非常直接的说了一句:“人,自然是在的。明天敲响祈愿鼓以前,你是可以见的。”

他的这句话让我和师父都愣住了。

第一,在我心里,这个‘老奸巨猾’的白老儿,不要说不知道,就算知道,按照他的性子也不可能说的那么直接,总是喜欢委婉暗示的,这一次这样扔出一句话是何意?给人感觉好像就等着师父这样问。

第二,他话里的意思,我们相见还不自由,必须等到明天敲祈愿鼓以前。难道雪山一脉软禁我的长辈伙伴们?这个打死我也不相信,可是他的话怎么会那么奇怪?

我一肚子的疑问,扶着强子抬头看着白老儿,可是他第一次收敛了笑容,脸色似乎很严肃,在等待我师父的答复。

出乎意料的,我师父竟然没有多问,而是看着白长龘老说了一句:“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不是现在能够相见?一路奔波,我很想他们。”

“两个原因,第一,该说我的话我已经说了,今天晚上你最好好好想想是不是要敲响那祈愿鼓。第二,有个人,明天才会到,明天也比较合适。”说话这话,白长龘老又恢复了笑容,看着师父,似乎是在等师父的决定。

“好,那就明天。”师父没有多问,直接就给了白长龘老一个回答。

而这一次白长龘老似乎满意,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就走了,我忽然想到了强子,想开口叫住白长龘老,却不想师父拉了我一下,说到:“强子没事儿,说不定白老儿这一出手,压制了一下他松动的封印,对他还有好处。”

什么松动的封印?我也没有明白...但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麻布短跑的雪山一脉弟子走到了我和师父的跟前,已经恭敬的在等候着我们了。

我背着强子,和师父一起被带到了一个小院落一样的房子,在雪山一脉,所有的建筑都充满了唐宋年代的风格,连屋子里的摆设也是,我已经不算陌生了,把强子放到了床上以后,我和师父长吁了一口气,连日的奔波逃命到了这里,算不算就是一个结束了?

看强子的神情并不痛苦,反而像是安睡的很舒服一般,我想起师父对我说的话,拉上杯子为他盖好了被子,心说也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接着,我和师父就在这房间里,各自泡了一个澡,换上了雪山一脉为我们准备的衣服,在这里千篇一律的都是那种白色的麻布长袍,不过穿上也算非常的舒服。

让我觉得诧异的是,雪山一脉的为我们准备的泡澡水,我竟然隐约闻出了是其中一种香汤的味道,虽然不浓厚,也算不上真正的纯正,这手笔也真够奢侈,真够大的。

享受了这样一个泡澡,我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而雪山一脉的人又恰到好处的送来了吃的,我和师父也不客气坐上了桌子。

这里的东西味道很清淡,不过不忌肉食,胜在材料也非常的新鲜,我和师父还是吃的很高兴。

在我心里,这个时候有一种强烈的想和师父谈一下的愿望,就是说,我已经压抑不住想问一下师父这些年的经历了,可是师父却不知道为什么表现的很困的样子,在饭后,随便和我扯了两句,说了一声让我照看一点儿强子,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强子在师父回房间以后,就已经醒了,咋咋忽忽的喊着饿,也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对劲...在雪山一脉,任何的照顾,或者说服务是周全的,看强子没有事情,就吩咐了一个雪山弟子照顾着他,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发现,到了这个时候,我莫名的满腹心事,却不得倾诉,一直以来,觉得前路茫茫,到了这个时候,却莫名有了一种就要走到了终点的感觉。

从行李里拿出一包烟,我点上了...心中所有的疑惑,都只化为了一句话,既然是要到终点了,为何还是满途的迷雾,让我分辨不清整个事情到底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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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奔波过来的一个多月生活,尽管是满腹心事,但还是很早就困意上涌,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觉,师父就已经来到了我房间,叫醒了我。

他的神情和往日总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同,而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正经严肃感,看我醒来,他也只是沉声对我说到:“承一,快点洗漱。如果说真的有命运的拐点,今天敲响祈愿鼓就是。”

来到雪山一脉敲祈愿鼓竟然是一件严肃到这个地步的事情?师父竟然说是命运的拐点?

而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敲响祈愿鼓以前,白长龘老说互让我们和其余人汇合,师父竟然没有提到半句,可见这个祈愿鼓的事情在师父心中占龘据了多大的分量。

感觉到了师父的严肃,我也不敢再耽误,赶紧的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强子也起来了。

可能也是受到师父这份严肃郑重的带动,强子也不敢耽误半点...我们很快处理完了所有的杂事,吃过早饭,刚想叫专门为我们服务的弟子带我们去找白长龘老,却不想在这个时候,白长龘老却亲自登门了。

“啧啧,两个麻烦,外加一个冲动的家伙,你们起的还真早啊?”白长龘老说话还是那个风格,亲切的‘嘲讽’,不过,我和师父却懒得为这个计较了,师父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不也很早?”

“我可是想睡懒觉的,无奈有压力,这不被逼着来找你们了吧?”白长龘老摆出了一副苦哈哈的表情,可是我们一个也不相信他是真的很哭,只当没听见。

我倒是好奇白长龘老的压力来自哪儿...但在这时,师父已经站了起来,说到:“那就走吧。”


第九十四章 暗斗


白长老罕有的没有废话,带着我们三人出了屋子,朝外走去。

而我来到雪山一脉后,第一次踏上了再次朝上的阶梯...而上方和下方不同,越是朝上,阶梯越窄,那种华丽的唐宋风格的建筑物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反而是分布在阶梯两边的洞穴。

那些洞穴的入口是用青砖仔细铺陈过的,但是入口处黑沉沉的,也看不出来里面有些什么?

我明显的感觉越是朝上,呼吸的空气就越是不同...有一种让人清醒,清晰的分明感,这种感觉我曾经在环境中体会过,但不同的是,环境中随处都是这种空气,而且比这个洞穴中的感觉还要浓郁许多,我知道这是灵气。

师父曾经说过,现在的修者一生修行艰苦,就是这世间的灵气越来越难寻。毕竟修分三境,下等才食五谷杂粮,肉食蔬菜。中等食各种天地灵药,上等食气,这气就指天地那一丝赶紧的灵气,仅此于胎儿在腹中的那口元气。

灵气难寻,何谈修到上等?就算是才入修者界,一心辟谷涤荡自身杂物,若能找个灵气充沛之地,怕也是事半功倍...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击破脑袋也想到雪山一脉来,毕竟术法再厉害,也不如自己修行有望,得个长生来得舒坦,就算不能长生,活个几百年?哪个又不向往?

雪山一脉,一到这里就能感觉到灵气充足,而没想到这山门之内,越是往上,灵气越加充足,充足到连一呼一吸都能感觉到了,这确实已经是世间难寻的之宝地了。

比起这个,天材地宝算个什么?这个山门洞穴就是无价之宝。

而一直沉默走在前方的白长老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忽然就望着我笑了,依旧是堪比承心哥春风般的笑容,却看得我‘毛骨悚然’,他这是要做什么?

“承一,你号称年轻一辈第一人,可不会没感觉咱这山门的不同吧?”说话间,白长老的眼睛笑得眯起来,好像很是骄傲的样子。

原来他是要说这个?我松了一口气,点头应到:“感觉到了,这个山门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嗯,我也觉得啊,走在这上面,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脑子无比的清醒,舒服啊。”不但是我,就连强子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走在这个山门中,被灵气滋养的滋味儿。

“对啊,感觉到了雪山一脉的好吗?如果是在这里修习...凭你们的天分,也可以谈一下追寻形而上了,不是吗?所以,修者就应该精心的修行,这世界的纷纷扰扰与修者有什么关系?修者勾心斗角有什么意思?安心修行,才是正途啊。”说到这里,白长老好像很有感慨一般。

还不等我们说话,他就转头看着我和师父:“你们两个‘鬼见愁’,何不留在我雪山一脉,好好修行,追寻一个正道坦途呢?至于这位小哥儿,应该是祖巫十八寨着紧的人物,我也就不留你啦。”

呵,这还取上外号了?鬼见愁?可这白长老是什么意思?不得不说,他给出的这条路对于我的诱惑还真的很大,本来我一生的愿望不过也就是如此,雪山一脉这个地方完全可以满足我的所有想法。

却不想师父在这个时候却干笑了两声,然后说到:“白长老好厉害的两张嘴皮子,若不是你也邀请了我一同留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要抢我的徒弟呢?”

“哪里会?老李一脉名声不小,就算人丁稀薄,也没有人敢看低啊。”白老儿低声的笑,一席奉承话说的自然之极,也让人内心舒服。

“是啊,老李一脉名声不小,但也是劳碌命,从我师父收徒以来,就没有教过我们找个地儿去清修,两耳不闻窗外事。而是要行走世间,命运和缘分让我们撞上了什么触碰内心底线的事儿,就要管什么?师父说,心灵上的突破是更高级别的突破,比起光修肉身,求形而上,是更顺应天道的方式,身上也少些因果纠缠什么的。而且,白长老,你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雪山一脉能够不参与这圈子里的恩怨是非,也是拳头大啊。这年月,修行的资源更少,哪个人不是红了眼?想为自己争取。修者也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的争啊...”师父三言两语就反驳了白长老的话。

当然,我必须承认师父说的有道理,但我不明白,白长老也是一番好意,师父为何非得这样反驳回去不可?

“那也是...但只看结果的话,雪山一脉就是有了清静日子,又何乐而不为呢?修心当然是好,可是和清修也不矛盾,清修的腻了,就出去走走,碰上个什么,也一样锤炼自己心境啊?说到底,不管是不是咱们雪山一脉拳头大,你要看中的是现在,过几年清闲日子不行?”白长老也不恼,笑着对我师父一字一句的说到。

而师父却不接他的话了,反倒是望着我,忽然说了一句:“承一,无论如何,你走到哪里,是什么地位,你必须先认可的就是咱们老李一脉弟子的身份,这个永生都不能忘!否则,就是背叛师门。”

这话说的可重,我赶紧正色的说到:“师父,承一不敢忘。”

“那就好,这个身份不是一句话,在这背后有这个身份应当承担的责任,你可记得?”师父的声音又严肃了几分。

“弟子谨记。”我很少用弟子来称呼自己,但师父这样说,我不敢再随意,立刻停下了脚步,手持礼节,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应承到。

“那就好。”师父的脸色重新变得平静了起来。

而白长老走在前面,嘀嘀咕咕的说到:“这可头疼,大鬼见愁比小的难对付,我雪山一脉还想过清静日子,不是?”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这下,我忽然发现,这白老儿用灵气来当话题,和我说起清修...怕不是那么简单的意思,而在对话间,我恍然未觉,我们已经走了很多的阶梯,已经能遥遥的看着这个山门的最顶端了。

本来雪山一脉就藏于其中一座高高雪山的山腹之内,虽然不至于掏空整个山腹,但也占据了大半,若不是这内部修有阶梯,让我们在外面攀登雪山走上那么高的距离,怕是没有大半日的时间根本做不到。

而回头一看,峰底的洞口已经显得很遥远很小了,让人非常清晰的体会到了一种高高在上,于世独立的感觉。

到这里,分布于阶梯两旁的洞穴也变得少了,可能每走十阶阶梯才能看见或左或右的山壁上存在一个洞穴...而顶端,则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之上,除了一面平放在木架上的大鼓,几乎空无一物。

而在置放大鼓的平台背后,有一个洞穴的入口,同样是那样黑暗而幽深,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我只是凭着感觉,觉得里面有一个很强大的气场,但是非常平和,淡然却也冷漠。

“那里就是祈愿鼓了。”白老儿停下了脚步,还是带着那样的笑容看着我和师父。

我和吃惊,一个祈愿鼓,放在山门的最高处,灵气最充沛的地方,这是代表了何意?在我的理解里,就像衙门里的鸣冤鼓也是放在门外的,敲响升堂...这种被人求上门的事情,竟然放在山门最重要的位置...而且还有个强大的存在守护,这真是让人不能理解!

“我知道那就是祈愿鼓。”师父看着那面大鼓,神色陷入了沉思,或许,这一面鼓再次激起了关于他当年和李师叔在一起的回忆吧?

“在这之前,不想见见你们要见的人了吗?”白老儿笑得和蔼,也越发的像老狐狸。

“自然是想见的,但看您这意思,怕是有人更想见我们吧?”师父背着双手,一转身,对着白老儿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

白老儿却是收起了笑容,郑重的摇头,说到:“哪能这样理解呢?事实上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是给你们一个选择罢了...我白老儿从来不说谎话。”

“我信你才怪。”师父抢白了他一句,他却还是笑的灿烂,然后略微矮身,手朝着其中一个洞穴一指,就是邀请我们进去了。

我一路上就对这种洞穴很是好奇,白老儿这邀请我们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况且...我的心跳也加快起来,分别了很久的伙伴和长辈很快就能再见了。


第九十五章 重逢 


跟随着白老儿走进了洞穴,洞穴的入口就如我们所见是幽暗的,但是那只是一小段,不到五米的距离就是一个转角,隐隐可见光亮。

而走过那个转角,就看见洞穴内在铜灯的照耀下灯火通明,整齐的类似于房间的小洞穴就拍在走道的两旁,而尽头则是一个类似大厅的空旷洞穴。

这里的灵气比外面的阶梯之上还要充足,而里面也一点儿都粗糙,都用青砖贴壁,细节之处也颇有一些心思。

但我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些地方,而是目光落在了那个类似大厅的空旷洞穴之中,因为角度的原因,我望过去看见里面人头攒动,但是里面的人还一时看不见我们已经进洞。

我心中焦急,忍不住就想冲过去,师父脸色也隐约浮现出激动的神色,但是白老儿老神在在的挡在我们前头,就是不让路,面对我和师父的焦急,他轻笑着说了一声:“这在山门之中,到哪里还是要讲个规矩的吧?”

强子又想急躁,但是被白老儿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沉默了,面对山门,规矩这样的字眼,我和师父也不好多说,只能忍着心中的冲动,有些憋气的走在白老儿身后。

白老儿回头看我们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整治我们俩成功的得意,这才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凌长老,人我这可是带到了。”

他这一喊完,我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从洞穴中冲出一道人影,我眼睛一花,这还没看清楚呢,一个身影就狠狠的撞了我一下,我的腹部吃痛,忍不住弯腰咳嗽了两声,但在那边我看见师父挨打了。

对的,是师父挨打了...那道身影手脚快的要命,师父绝对是没反应过来,三拳两脚什么的都已经落在了身上。

我心中隐约有些怒火,这是谁啊,一出现就打人,但在我看清楚是谁以后,我却不敢说话了,因为动手的人是珍妮大姐头。

但师父并不认识珍妮大姐头是谁,这个在他扔下我们走后,一直暗中照顾着我们,救过我几次的女人,在莫名其妙被打了以后,他有些恼怒,特别是在看清楚打他的是一个‘小女娃娃’之后,师父更是怒不可歇,可是他不能动手打女人,只能带着愤怒的语气,对着眼前的珍妮大姐头吼到:“小女娃娃,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关键是你叫我什么来着?”此刻的珍妮大姐头穿着黑色的紧身t恤,同样颜色的紧身短裤,腰上一根宽大的皮带系着,中间的铜扣闪亮...一根发辫从头顶就开始编织,行成了一根紧紧的鞭子拖在脑后,而大腿上挂着两个枪袋,两把银光闪烁的枪就装在枪袋里。

她和师父说话的时候,斜看了师父一眼,手上还握着一个钢酒壶,说话的时候拧开快速的喝了一口又拧上,非常干练的放在了屁股兜里,复又望着师父。

我贴在墙边,不停的朝着师父挤眉弄眼,可惜师父根本没注意我。

而强子曾经也在仓库大门见过这个威风凛凛的珍妮大姐头,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忘记?他也很着急的想提醒师父,但是被珍妮大姐头看了一眼,又把话给憋了回去。

这小子今天倒霉,先后被两个人看了一眼,都不敢发作!估计是那个梼杌的虚影知道厉害?也没有作怪?

师父不知道这一切,脸色难看的要死,说到:“我不叫你小女娃娃,莫非称呼你一声大妈?让开罢,不管你是谁,我没心情和你扯淡?”

“真的?”珍妮大姐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师父一眼,这个时候其他人听见了动静也从洞穴里冲了出来,挤在了洞穴的门口,看见我和师父自然是激动无比的,但看着下一刻珍妮大姐头和师父对持的样子,全部都纷纷朝着师父挤眉弄眼,特别是王师叔站在最前面,最急,他那苦哈哈的一张脸被他这么一挤,五官都快聚在一块儿了。

“你们这是干嘛呢?”师父被弄得莫名其妙,对于眼前这个小女娃娃又发不得脾气,而自己人出来又全部朝着自己莫名其妙的挤眉弄眼,这不是急死人吗?

这时候,慧大爷终于忍不住了,从洞口的人群中挤出来,然后朝着师父骂到:“额说你瓷马二愣的,你不信咧,这哈(这下)老祖宗站跟前,你不认识咧?”

“老祖宗?我不记得我有这么一个老祖宗?”要是比疯癫我绝对比不过我师父,可是比愣的话,师父是拍马也比不上我,几番的异常已经引起了师父的注意,他的声音里不再有火气了,反而有些探寻的小心了。

“嗨,额懒得跟你社(说)咧,额走咧。”说话间,慧大爷真的退回了人群中,显然这也是一个被珍妮大姐头整治怕了的人,还是乖乖的老实回去吧。

“哈哈哈...”珍妮大姐头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然后再次从屁股包里拿出了那壶酒喝了一口,然后伸手,在师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摸上了师父的脑袋,说了一句:“姜小娃,你还当真不认得我了?”

师父和我一样,很痛恨被人摸脑袋,陡然被珍妮大姐头摸上了脑袋,眼看刚才才压下去的火气又要发作,却听见珍妮大姐头一句‘姜小娃’,陡然愣住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激动莫名的对珍妮大姐头说到:“你,你叫我什么,什么来着?”

“姜小娃啊?有什么不对?那里不是陈小娃,王小娃吗?可惜我那最是古板正经却一腔热血的李小娃也没了...否则加你小师妹五个小娃聚在一起,多好?”说到这里,珍妮大姐头有些伤感,又喝了一口铁壶中的酒。

师父一下子愣住了,我看见他因为激动脸都在抽搐,他死死的盯着珍妮大姐头,看着看着,两行热烈就从眼中落下,他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双手抓着珍妮大姐头的手肘,想要跪下,却又看着珍妮大姐头的样子难以跪下。

却是被珍妮大姐头果断的拉了起来。

“你,你..是疯姐..不是,是凌姐姐..是凌...”师父因为激动,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泪水滚滚而下,声音也颤抖的要命。

珍妮大姐头眼眶红了一下,然后一巴掌拍在了师父的脑袋上,这下师父却是不敢再恼了,而是听着珍妮大姐头对他狂吼到:“刚才是不是想跟着那个老李学,他叫我疯女人,你们就跟着叫疯姐姐?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许叫我什么凌姐姐,我这一辈子没有得到你们口中喊出来的,我最想要的称呼,也不想记起自己的名字。叫我珍妮。”

“啊,珍妮?”师父显然不太能接受这么一个洋名儿。

“嗯哼。”珍妮大姐头把玩着手中的酒壶,眉毛轻扬的看了师父一眼,然后又冲师父吼到:“你敢反对?”

“不敢,不敢....”师父有些唯唯诺诺,然后小声的说到:“凌姐...不,珍妮,你怎么现在是这个样子?我记得我们年少时,你的头发绾起来,穿着那湖色绸衫多好看啊?这....”

“少和老娘啰嗦,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流行!”说着,珍妮大姐头冲着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望着我说了一句:“承一,你是懂的吧?安吉列娜.朱莉,古墓丽影...像吗?”

我已经无语了,终结者,玛丽莲,这一次又是安吉列娜,珍妮姐的时尚我也很难懂!

这边,我已经看见了大家的目光,全是激动,特别是慧根儿就站在人群中已经忍不住跳起来朝着我挥手,而他身边的如月也忍不住流泪了,我心中还在激动加感动。

珍妮大姐头已经干练的走在了前面,话语飘在我和师父的耳中:“进来,给你们一个选择!”


第九十六章 选择


珍妮大姐头自然有她强大的气场,而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强势。

所以,在这种强大与强势面前,即便我们有千种离别之后再聚的话要说,万种离别之后再聚的情要宣泄,也只能压着。

这个大厅之中的洞穴干净,贴墙摆着那种长长的条凳,我们全部的人都坐在条凳之上,而中央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桌,还有一把椅子,此刻珍妮大姐头就坐在椅子上,双腿搭在桌子上,看起来和这份古色古香并不搭调,可是她也不在乎。

‘啪’的一声,她把酒壶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毫不在意的点燃了一支女式雪茄叼在嘴边,承真低呼了一声‘好帅’,珍妮大姐头送给她一个飞吻,接着才看了我们全部人一眼,说到:“我的身份也不用掩饰了,这雪山一脉三个大长老,其中一个就是我..那个家伙只能算是一个普通长老。”

“嘿嘿。”珍妮大姐头说话的时候,指了一下白老儿,显然她口中的普通长老就是白老儿了,但是白老儿不恼,反而笑得坦荡和开心,他站在这里,也不走,珍妮大姐头也不赶他,弄不懂是一个什么意思?

“我是当年冷了心,伤了情之后来雪山一脉的,想着这倒是个清静地儿...不过这些都是废话,事情的重点是,我是雪山一脉的人,若不是我,姜小娃,你当年和李小娃大闹雪山一脉那件事情,你以为就那么轻松的算了?还有你,承一,那么多敌人面前,竟然受白老儿的挑唆出尽风头,如果不是我?你死的很难看,你信不信?”珍妮大姐头说话的时候很激动,手中夹着雪茄乱舞,看得我眉头直跳。

而我听见师父小声在我耳边嘀咕:“这是凌姐姐?以前明明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啊?”

听见师父那么老一个人叫珍妮大姐头为姐姐,心中还是怪异的,但是修者的圈子本就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去衡量,我也只有去接受。

没有注意到我和师父的这些小细节,珍妮姐还在继续说话:“总之,总结起来,就是你们两个事儿精欠我的,你们两个事儿精欠我的,就是老李一脉欠我的,老李一脉欠我的,就是欠雪山一脉的,你们听懂了吗?”

说话间,珍妮大姐头拍起了桌子,我和师父心惊肉跳,这话什么意思?珍妮大姐头到底想表达个什么?

在这时,那个白老儿却是阴阳怪气的咳嗽了一声,珍妮大姐头眼光飘了过去,说到:“有话就直说,阴阳怪气的咳嗽个什么?”

“请凌大长老明察,我可没有挑唆陈承一去出尽风头,而是凌长老你想,你会不保着这个小子吗?当年另外一个‘鬼见愁’姜立淳惹了那么大的事儿,触怒了多少长老,不是你力保的吗?在当时,我能有什么办法?雪山一脉这与世无争的,我总得借着一个由头保他啊,让他赢了一场,装作发现人才,想收入门中,然后...”白长老那张嘴...我朝天叹息了一声,的确黑的也能给他说成白的。

那边珍妮大姐头已经头疼了,摁压了一下太阳穴说到:“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承认你一心为我好不好?别影响我说正事儿。”

“好,你说。”白长老得了便宜不忘卖乖,带着他那暖人的笑容,得意的,老神在在的继续站在了那里。

看到这里,我情不自禁的去转头看了一眼承心哥,他的目光也落在了白长老的身上,此时的他推了推眼镜,也是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虽然笑的‘腼腆’,可是我却觉得笑得更加‘风骚’,这是什么意思?欲与老白试比笑?

我懒得关注了,其实老李一脉的人,神经多少都有些不正常,包括我自己!

“刚才说到,既然你们老李一脉欠了我雪山一脉的,所以我也能提出要求。那就是老李一脉全部给我留在雪山一脉十年,下苦力也好,干什么也好,不许踏出雪山一脉半步!另外,相关人等,想留下陪着老李一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也可以,总之我珍妮欢迎。”说话的时候,珍妮大姐头已经扔掉了她那根用来摆酷的‘道具’雪茄,放在桌子上的腿也收了起来。

她的身子微微前倾,目光虽然平静,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刚硬,让人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不能拒绝。

“不出声,那就这样吧。”珍妮大姐头如同松了一口气,挥挥手,然后想对白长老吩咐一点儿什么....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我身旁的师父忽然站了起来。

说到:“凌长老,我不同意!我老李一脉身负重任,绝对不能留在雪山一脉十年。”

“凌长老,那么生分?”珍妮姐没有恼怒的意思,而是一双大眼看着师父,眼中有的只是看起很深很深的平静,看不透。

“说起师门的责任,立淳不得不公私分明。”师父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也对,我不是你们老李一脉的人。”珍妮姐一双大眼之内,眸子有些黯淡的样子,但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然后抬眼看着我师父,说到:“你自然是可以拒绝我,仗着的也不过是我刚才所说,给你们的一个选择。”

“是的,我相信凌长老有别的选择给我们。”师父说话的时候抱了一拳,声音越发的平静,淡定,但其中坚决的意志感觉如钢铁岩石一般不可摧毁。

“呵呵,倒不是我想给你们选择,而是雪山一脉的规矩是如此!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敲响祈愿鼓就可以改变...如果能敲响三声祈愿鼓,再闯过三段儿,你要做雪山一脉的长老也不是不可以。你那意思,就是坚决要去敲那祈愿鼓了?”珍妮姐反问了师父一句。

“是的,立淳志在此,不想改变。”师父的声音再一次的坚定无比。

“你说,这雪山一脉有什么不好?资源充足,灵气充沛,你在这里修个十年八年的,是亏着你了?到时候,你们能强大了,能自保了,就算外边儿变了天,又与你们何干?小心些不就是了?不要和我说放不下家人朋友,总是一年能见着一次的,隐秘些就好!我这样为你们打算有什么错?”珍妮姐望着师父,语气已经隐隐的有压抑的怒火。

但在这个时候,师父却走到了洞穴中央,一下子就朝着珍妮姐跪了下去,珍妮姐一下子站起来,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想拉起师父,却不想师父根本不等珍妮姐,而是自顾自的就磕了三次头。

然后抬起头,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珍妮姐说到:“立淳如何不知道凌长老是在为我老李一脉打算?包括我和承一儿来时,白长老的劝说也是你授意的吧?可是,在来时,立淳就对弟子承一说了一句话,无论他是谁,走到哪里,不能忘记的就是老李一脉弟子的身份!而这身份背后,还有老李一脉弟子的责任。这一点儿,我用来教育我的弟子承一。但是,凌长老,我无时无刻也不用来提醒自己,我不能忘记我是李一光的徒弟。跪拜三个响头,是谢你的庇护真情,但立淳绝对不会改变主意。”

说话间,师父已经站了起来,只是平静的问那白长老:“何时,我们才可以去敲响那祈愿鼓?”

白长老叹息了一声,也不答师父的话,只是低声说到:“看来我雪山一脉没个清静日子咯...”

而珍妮姐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师父,直接的绕过了师父,望向了我们所有人,说到:“他一个人自然不能代表老李一脉,你们都是这个意思?”

在这个时候,我再也坐不住了,是的,安逸的修炼生活,和生死未卜的战斗,傻子都应该知道怎么选择?何况,珍妮大姐头并不是完全叫我们放弃,而是想保我们十年平安,等到我们强大了再说。

可是...想到这里,我快步的走到了师父身后,说到:“珍妮姐,师父教导我的话,我也是时刻不敢忘。十年安稳日子,何况是与我那么重要的人们在一起,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但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去这样做梦了。我和师父是一个意思。”

对的,我的顾虑就是如此,我想起了在上马车前,那几个喇嘛嚣张的话语....趁现在吧,难道一切还要等到来不及的时候?

我以为人的一生会追求自己心中所想的梦想,这种梦想或者钱,或者权,或者自由,或者安稳...这些梦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欲望的反应,只不过是光明正大的欲望,不邪恶。

但是今天我发现,从历史到今天,之所以会出现那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那就是在梦想和大道之间,他们选择了道,选择了义(大义)。

这是一种超越,一种对自己的超越,对人性的超越,所以他们成为了英雄,至少是自己的英雄。

陈承一不是英雄吧,姜立淳或者也不是,我们不想这样标榜自己,只是不敢忘记,我们是老李一脉的传人。.


第九十七章 决定 


师父的表态就是一颗火种在黑暗中亮起,而我的表态却是扔了一把干燥的柴禾下去。

在此时,我感觉身后脚步纷纷,接着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表达,说出的却是同一个意思....那就是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战斗,放弃了安稳安逸的十年,别人梦寐以求的修炼圣地。

珍妮大姐头目光平静的看着我们所有人,转身朝着那张大桌子走去了...没她开口,白老儿也不敢带我们去敲响祈愿鼓,只是站在那里一个人碎碎念着什么我雪山一脉家大业大的,这都要搭上了吗?什么我雪山一脉这安稳日子过久了,这就要伤筋动骨了吗?

我心中诧异,这战斗主要还是我们的战斗吧,是想要雪山一脉的支持,但这种支持我想最多不过是压制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和杨晟硬碰的还是我们,这白长龘老这么念叨是个什么意思?

可是,不容我多想,却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拍桌子声音,如果不是桌子还安稳的在那里,有人跟我说桌子爆炸了,我都相信。

但是,桌子上只是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就像拍武侠片儿似的,这反而更可怕,因为说明了对力的控制。

“全部都坐回去,你们这些小辈今天是想掀了我的桌子吗?”珍妮大姐头显然是发火了,而她这一发火,连同我师父都不敢做声,全部噤若寒蝉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大气都不敢出。

我们的态度是坚定,但也不代表我们敢去真的触怒珍妮大姐头,这不是畏惧,而是从心底的一份尊敬。

珍妮大姐头重新坐到了那张椅子上,和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同,这一次她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面对噤如寒蝉的我们,她呆呆的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倒是白长龘老东摇一下,西晃一下,那样子感觉好像是站累了一般。

“你如果站累了,就坐下来。”珍妮大姐头忽然开口了,不过却是针对的白长龘老。

“坐哪儿?”白长龘老回答的小心翼翼,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不怕珍妮大姐头的‘威压’。

“随便,别碍我眼就行。”珍妮大姐头看了白长龘老一眼,那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耐心要用尽了一般。

白长龘老二话不说,立刻就席地而坐,之前那些碎碎念也不敢念了。

一时间,洞穴中的气氛又再次的陷入沉默,连唯一活泛一些白长龘老都开始眼观鼻,鼻观心的了。

但珍妮大姐头并不是想要这样给我们压力,来表示她的怒火,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了:“曾经,那个人,就是你们的师祖——老李,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前提是我在问他,命运和心念之间是怎么样的关系?到底是心念决定命运,还是命运决定一切?”

说起我们的师祖,珍妮大姐头好像有些烦躁,在桌子上东翻西找的拿出了她的酒壶,喝了一口,又闷闷的点上了一支细雪茄,她不见得是真的要抽,或许珍妮大姐头需要这样氤氲蒸腾开来的气味,安抚自己的心情。

“他是这么回答我的,命运从来都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条繁复的支流,从源点开始,任谁也不能完全的看清水流最后的走向...就是说,哪一条路才是你真正命运的主流!说完这句话,他问我,这样解释,你懂了吗?当时,我似懂非懂,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三岁以前,人的命格是乱的。而民间又传三岁以后看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说到这里,珍妮姐看了我们一眼。

然后叹息了一声才接着说到:“接下来那句话,就是我一生也不能忘怀的话。老李对我说,对,三岁以前心性不定,自然命格乱,而三岁以后,一个人基本的性格行成,命运的脉络就能触摸到了。命运只是给一个人设定好了无数可能,可怎么走却是走心。一件事,命运给路,念为选择,心志为力,最后得到的自然果报不同。所以,心念与命运的关系就是命运给出了范围,走出如何的结果却是自己的事情。”

说话间,珍妮大姐头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眼神也跟随着烟雾变得氤氲起来。

而我们一行人坐在周围,却全部都陷入了沉思,师祖老李确实是要让人仰望的存在,三言两语,竟然就大概说清楚了命运和人心之间这个纠葛不休的问题...让人如同醍醐灌顶。

但是,珍妮大姐头忽然和我们说起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好在珍妮大姐头很快回神了,说到:“告诉你们这个,无非就是想说,心念也是命运的一部分。而我又一直觉得,心念坚定,也就是对自己的命运坚定,这是天地间最坚韧的力量,谁都不可以阻止。你们让我看见了这样一份坚定,而我的庇护之心又算得了什么?我若老李是一份执念,这份执念延续下来,也就落到了你们身上,执意的想要守护他留下的痕迹,可是我好像从来没有真的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话珍妮大姐头说的有些伤感了,而烟雾遮盖了她的脸,让我们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可是,我们又能开口说什么呢?无论是师祖,还是珍妮大姐头,他们都是我们的长辈,而他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更不是我们能够评价的。

“好了,言尽于此,命运既然你们已经选择了,那就去敲响祈愿鼓吧!”说话的时候,珍妮姐挥手散去了眼前的烟雾,样子又恢复了那种强势与干练,接着说到:“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雪山一脉不是那么简单的,会严格的遵循三位老祖留下的启示行事,而在今年,祈愿鼓一旦被敲响,面对的三段路可是最最难走的,你们做好准备吧。”

“为什么?”对于珍妮大姐头,我可能是最随意的一个人了,在这个时候总算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之前白长龘老就提醒了我和师父一句,如今珍妮大姐头又说起,我是真的很想搞懂,这到底是为什么?三位老祖的启示,就偏偏让我们遇见?难道是我们分外倒霉?

“哼,好意思问。”这个时候,白长龘老终于站了起来,看我和师父的眼光那是一百分的不满,连常常用来伪装的笑容也不见了。

“因为这也决定着雪山一脉的命运,这个回答,你们满意了吗?”珍妮大姐头说完这话,再一次扔掉了手中的细雪茄,非常潇洒的站了起来,然后朝着我们走来,鞋根儿在地面发出‘咵’‘咵’‘咵’清脆的声音。

她打了一个响指,说到:“都走吧,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一群倔强的家伙,到底能不能敲响这祈愿鼓...又是谁来敲响。”

说话间,珍妮大姐头风风火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洞口,我们面面相觑了一下,也赶紧跟随着珍妮大姐头一同走了出去。

我走在中间,这个时候慧根儿终于忍不住激动,一下子熊抱了我一下,叫了一声:“哥!”我习惯性的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光头,发现这小子好像又长高了一些,摸起来也有些费力了。

我在心中疑惑,这是慧根儿二度发育了?却不想,孙强忽然窜到了我的身边,然后拉开慧根儿,严肃的说到:“叫二哥。”

“啊?”毕竟强子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慧根儿一时间有点儿不适应这个‘类型’的强子。

“为啥?我和你都是承一哥的弟弟,我比你大不?该叫二哥不?”强子严肃的说到。

“哦。”慧根儿抓了抓脑袋,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声二哥,强子一下子就咧嘴笑了,但这时,慧根儿忽然望着强子,一下子站住了脚步。

对于慧根儿的情况,自然是慧大爷最为关心,他忍不住问了一声:“咋咧?”

“师父,额的新纹身好烫咧。就是刚才二哥抓我那一下,就开始烫了起来。”慧根儿无辜的说到。

而我也听见了这番对话,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


第九十八章 一群小怪物


但是我不敢肯定我内心的想法,于是在慧大爷就要开始咋咋呼呼以前,拉开了慧大爷,然后小声和慧大爷说到:“这事儿,我好像想到一点儿因由。慧大爷,你先别闹,让我先问问慧根儿。”

“你和你师父一个智商咧,你能想到啥原因?”慧大爷果然不是一般人,我不想让强子多心,特别预防了他咋咋呼呼的,却不想他还是开始嚷嚷。但好在,他从来针对的都是师父,我只能算是躺枪吧。

“我和承一是什么智商,你倒是说清楚啊?”对于慧大爷,最敏感的自然是师父。

我无奈的叹息一声,就凭慧大爷这个嗓子,想浑水摸鱼混过去也是不行的。

“嘿嘿。”面对师父的质问,慧大爷忽然就咧嘴笑了,一脸淳朴和憨厚,他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说到:“就是比额笨点儿咧,还行吧。”

我已经预料到会是什么结果了,这出熟悉的戏码几乎从我命运和他们交错的时候开始,一直上演到了现在,所以,我也懒得去看了,直接把慧根儿拉到了一旁,脸色郑重的问他:“慧根儿,你说的第三个纹身是怎么回事儿?”

“哥,你还记得额师祖留下的那滴传说是龙血的血吗?这一次来雪山一脉的路上,我们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寺庙,把那滴龙血纹在了额的身上。”说话间,慧根儿挽起了他的袖子,在他的右臂上,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血龙图案。

看着这个,我就想起了那个沧桑的老者,那个摆渡人....这样的传承终究还是完成了,那么长眠于万鬼之湖的他是否也就安心了呢?

下意识的,我就去摸了一下慧根儿的纹身,慧根儿还在一旁有些像小孩子显摆一般的告诉我,以己之力,承受三个血纹身,在寺庙的历史中也很少见,他很有天赋什么的。

而我的手掌底下却传来了炙热的温度,我抬头看着慧根儿,说到:“真的是很烫啊。”

“可不是,好难受,就像这手臂浸在了烫水里一样,还有这纹身平日里是不显的,今天就这样浮了出来。这二哥什么有什么啊?”说起这个,慧根儿忍不住孩子气的抱怨了两句。

我沉默,心里已经暗暗将强子身后的梼杌残魂,和慧根儿手臂的龙血联系在了一起....精血藏魂气,这是常识,若没有魂气的血留下来也是没有任何意义。

我相信这传说是龙血的血里面肯定有什么名堂,莫非和强子命运相连的梼杌还和慧根儿龙血引起了什么共鸣?

在那边,强子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想说点儿什么?但随着慧根儿手臂越来越烫,已经开始膨胀了,强子的眼神忽然一下就变冷,然后看着慧根儿,突兀的说了一句:“有意思!”

而慧根儿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捏紧了拳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强子....在那一刻,我强大的灵觉也开始发挥作用,我仿佛看见了一个上古传说中的凶兽和一条也是传说中的华夏龙开始对峙。

“给我住手!”珍妮姐的一声喝呼,让我从这种幻觉中挣脱出来,我下意识的有些惊慌,怎么就忽然陷入了幻觉,强子和慧根儿打起来了吗?

却看见是珍妮姐一垩手一个,拉开了师父和慧大爷,那个时候,师父正扯着慧大爷长长的白须,而慧大爷则抓着师父一直以来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很想淡定,但在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觉得异常丢脸。

而慧根儿和强子还在对峙中,那边白长垩老的手又再一次摁住了强子的肩膀,而珍妮姐把师父和慧大爷扔到了一旁,径直走到了慧根儿的身边,一双纤细的手如同流水一般,滑过了慧根儿的手臂,眼看着慧根儿发红发胀的手臂就开始慢慢的恢复正常。

和上一次一样,强子被白长垩老这么一拍,眼神又开始迷糊,眼看着又要倒下去,被旁边承清哥一把扶住,承清哥探寻的目光望向我,我只能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表示这个情况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慧根儿,这滴龙血中的龙魂之力还没有完全的和你交融,刚才被强子身上远古凶魂激发了自身的凶性,遇见这种情况,你要用你的灵魂力来压制和安抚,知道吗?毕竟不管是什么?如今你是主,而它是助力,你万万不能被龙血反噬。这也是对你灵魂的一种磨砺。”珍妮姐对慧根儿吩咐的很详细,毕竟身处在她的高度,这种事情一眼看得分明也不奇怪。

解决完了慧根儿这边的情况,珍妮姐又走到了强子的身旁,此刻承清哥扶着强子,对珍妮姐说了一句:“他昏过去了,我感觉是灵魂力弱,所以不能支撑身体的行动了。”

珍妮姐赞赏的看了承清哥一眼,说到:“命卜二脉对灵魂敏感那是应当的。”然后开始仔细探查起强子的情况,看完以后,珍妮姐的眉头也第一次微微皱起,望向了白长垩老,说到:“你察觉到了?”

“嗯,也不是很分明。就是感觉到他身上有一个封印,强行的压住了一个强大的远古凶魂...而那个远古凶魂并不是道家那种养灵的情况,而是一种召唤的关系,他的灵魂之中存在着这种一丝若有似无凶魂的气息,维系着他们的联系。”白长垩老说的有些乱七八糟。

但我大概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原来强子身上有一丝梼杌的气息,就是他能够召唤到梼杌的基础,但是还有一个封印在一直镇垩压着这缕气息,或者说是这缕凶魂。

封印的作用不言而喻,其实也是为了避免被凶魂反噬。白长垩老两次出手应该是利用自身的灵魂力量压制了一下封印,至于强子为什么会灵魂力虚弱而力竭,我却想不出原因。

“嗯,看得很准,但是不全面。即便是有封印,他身上的那缕气息也需要他的灵魂力无时无刻的维系滋养,这是一个融合的过程,你压紧了封印,事实上就是暂时切断了凶魂与强子之间的联系,把强子的灵魂力也强行封印在了其中。唔...”珍妮姐皱起了眉头,然后担心的看了强子一眼,说到:“是梼杌的气息,这祖巫十八寨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她说完这句,又陷入了沉思,她一沉思,我们自然不敢动,只能呆呆的等在那里,等她想出一个结果。

我也巴不得珍妮姐能想出一个结果,看着强子的性格每天都在变化,说我心中没有担心,那是假的....大概就这样过了三分钟,珍妮姐开口了,说到:“虽然巫道之间有一种斩不断的传承关系,但说到底还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传承,我也不是很弄得懂巫家的事情。只不过,强子他们应该是很重视的,他被强行灌注了灵魂力,只不过现在他承受不起,所以也在封印之中,在关键时候,应该会爆发出来?按说,这个封印是很牢固的,为什么会常常松动,我判断应该是一场战斗。”

珍妮姐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毕竟强子的传承来自祖巫十八寨...但我担心,忍不住说了一句:“到底是什么样的战斗?”

“就是强子的意志和梼杌意志之间的战斗啊,封印常常松动,就是一个滴水穿石的过程,看到最后到底是谁胜利吧。如果没有这个封印,强子是肯定输的。这个事情,外人绝对帮不上忙,靠的只有强子自己。”说话间,珍妮姐叹息了一声。

目光扫过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忍不住跺脚说了一句:“这一辈都是一些什么小怪物啊?还有你...”她的手指向躲在人群背后害羞的陶柏,说到:“你身上也有了不起的东西,是朱雀?”

陶柏原本就怯生,面对气场强大的珍妮姐更是不敢说话,倒是路山面对珍妮姐很坦荡的说了一句:“是的,如果记载没错,小柏身上的就是朱雀的一缕残魂。”

珍妮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想问一些什么,却不想刚才还和慧大爷打得不亦乐乎的师父站出来说话了:“珍妮姐,这些异象都很正常,因为轰轰烈烈的大时代就要来了。”

“大时代?谁的说法?”珍妮姐皱紧了眉头。

“我师父。”师父脸上有一丝骄傲。

“老李?!”珍妮姐的神情变得非常精彩。


第九十九章 老李一脉的男人


我师祖什么时候对师父说的?我心中浮现出一丝茫然...而显然对于师祖的事情,更加不能淡定的是珍妮姐,她几乎是不能控制的走过去,拉住了师父的衣袖,说到:“你..你见过..见过他?”

“珍妮姐,我只能肯定这个说法是我师父的意思,但确切的说,我算不算见过他,我没办法回答。”师父的表情认真。

“什么意思?如果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要想去敲这祈愿鼓。”珍妮大姐头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强大的气场,面对师祖的消息,她第一次表现的那么像个小女人,任性,无助,却又迫切...我相信女人就算活到一千岁,对待感情的这份性情也不会变的,只要眼前人还能激发她那样的情绪,让她那样的情绪不被生活所累,小心呵护着,她就不会永久的封存,收藏起来。

我想这样对待一个女人,只是....

我的心思又开始恍惚起来,眼前除了出现如雪,竟然有一个影像重叠——魏朝雨,而那一幅孤崖之上,星空之下依偎身影的画面也如同刻印在灵魂力一般,和那一日黄昏房间的窗口,我轻轻走过去,为如雪梳理一头秀发,她的发丝滑过我脸颊的画面重叠。

我不敢再想下去,这后果有多么可怕,我不是不知道,那种如同火焰焚烧一般绝望的滋味,如果可能,我绝对不想再体验一次。

但在这时,我凝神静心,也恰好听见师父说的那一句:“我见到师父残魂,那样算不算见到师父?”

师父见到了师祖残魂?我一下子震惊了,我以为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从强尼的口中...怎么师父?

我还不能顾及上自己的情绪,就看见珍妮姐猛地松开了抓住师父袖子的手,‘蹭蹭蹭’的退了好几步,这里是一阶一阶的楼顶,这样茫然的后退,眼看着就要摔倒,滚落下去...那白长老不得不出手,一把拉住了珍妮姐。

他这一次想努力的笑,却第一次笑不出那春风般的感觉,只能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说到:“大长老,你要从这阶梯上滚下去,被摔死了,不就成了我雪山一脉最大的笑话吗?”

珍妮姐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一把甩开白长老的手,有些茫然却急躁的说到:“别管我。”然后,她就像失忆一般的在身上四处翻找,半天才从她屁股的口袋里摸出了那一个酒壶。

就像遇到救星一般的,她开始喝着酒壶里的酒,我想这其中可能有误会,可是有什么误会呢?强尼亲口告诉我师祖把自己的灵魂剥离成了6份..然后....

而且,我还知道,为了替我挡住雷劫,师祖的一缕残魂为我传授秘法之后,已经消散了。

如果这般残忍的事实告诉珍妮姐,她会不会把我掐死?这个时候哪怕是个傻子也能知道,珍妮姐对师祖真的一腔深情,而这深情如此浓烈的表现形式,只能是爱情。

却不想,师父却在这个时候一步上前去,拉住了珍妮姐的手,说到:“珍妮姐,你不要这样。见到师父残魂,不是说师父已经遭遇变故,这其中是有因由的...一切契机都在承一的身上,所以这祈愿鼓当由承一来敲。”

‘哐啷’一声,珍妮姐手中的铁酒壶掉在了地上,她望着师父,刚才那仿佛已经寂灭的眼眸又开始星星点点的恢复了生机,她抓着师父,像是对师父说,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这些年,我看了很多电影,就当是在看人世的百态。看多了就发现,感情这种事情的束缚,就像是汽车上的安全带,你越是用力的扯,它越是纹丝不动...可是受伤挣扎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用力的想摆脱?”

这番话,听我的有些怪异,因为无论如何我也觉得不该在这种时候,由珍妮姐的口中说出,可是这世界上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师祖在我心中如同神仙一般的存在,到头来,在这一刻,也是坠入了凡尘,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丰满起来,也是活生生的充满了七情六欲的人。

“老李一脉的男人,都是暧昧的高手,既然扛不起这份感情,终究要舍去,又何必黏黏糊糊一副重情重义的样子?从你们师祖几代人,应该都是这个样子吧?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好得到哪里去?不过,这世间有一种男人,你却不能恨,他永远有他的道理,舍弃你!就如姜小娃,你心中要守住的道,葬送了凌青多少年的青春?就如你,陈承一,舍弃这个身份?你不是和如雪神仙眷侣了吗?可是她们不恨你们,因为你们黏黏糊糊,表现比她们还痛苦...我也是一样,恨不起来那个老李,当日一句,我有我道,决绝转身...我还在这里盼望着他好,为他守着徒子徒孙。刚才以为他已经彻底的湮灭,我自己也就像死过去了那一般。真是,老李一脉的男人,真是...老李是从哪里找来你们这些徒子徒孙的?”珍妮姐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第一次,我竟然是第一次看见珍妮姐落泪,只是一滴,从眼角滑落到腮边,然后被快速的抹去,过程不过两三秒,珍妮姐就已经恢复了。

在这个时候,我看见师父痛苦的看了凌青奶奶一眼,而凌青奶奶回应的却是一种温和的,仿佛安抚小孩子一般淡然坚定的目光。

我的心也开始抽痛起来,我的目光却茫然,我该往哪儿望?能望见我想看见的身影?其实怪罪命运,倒不如怪罪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拿起...如雪与其说是命运不交予我,不如说是我自己从来没去抓住。

气氛在这个时候有些伤感,承心哥悄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我也是老李一脉的男人,可你说,我会不会因为你和姜师叔的原因,有些冤枉啊?我当日可是很果断,不果断的却是那个叫沈星的女人啊。”

“是吗?如果爱她让你放弃师门身份,你还果断的起来?”我低声说了一句。

承心哥的脸色变得黯然,看了我一眼,说到:“好吧,我忽然理解她了。”

在这时候,我下意识的看向了承清哥,如果说还没有情字困心的怕也只有他了,却不想他目光飘忽的落在了承愿身上,当承愿回望他的时候,他却有些心虚的避开。

我忽然像明白了什么?心中又是一沉,老李一脉没有说师兄妹是否能在一起,但是李师叔和小师姑...也没在一起,毕竟这种伦常是大多数修者门派都不允许的,难道又是一个轮回?也是一个苦情人?

这世间的锤炼未免太残忍了一些吧?

但在这个时候,已经恢复的珍妮姐忽然说话了,她对师父说到:“你说这背后是有因由的,好吧!那就是有因由的...但姜小娃,我警告你,你一定什么都不要告诉我,我一点也不想听。你们老李一脉的男人高高在上,个个英雄一般的,光芒万丈的背后其实是对女人的一份狠心,黏黏糊糊才是最狠不过了!你们不懂的道理,永远只有一个,当断则断!”

“珍妮姐....”师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珍妮姐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潇洒的样子,说到:“是不用说了,黏黏糊糊的断了以后,想必也是走他的英雄道,这因由想必也和我没有几分关系,听了何苦来着?走吧,去敲那祈愿鼓。刚才,你说,是由承一来敲?”

“啊。”这个时候,我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因为我才想起来,刚才那份震惊,为什么这其中的关键是我,祈愿鼓最终为什么要我一个小辈敲响?

“是的。”珍妮姐在严词拒绝了师父以后,师父也就真的没在多说关于师祖的事,而是从刚才那个情感的插曲中回答了现实。

珍妮姐看了师父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带着我们朝着这个山门的最顶端走去,在那里就是祈愿鼓。

原本就距离顶端不远,这样沉默快步的向上攀爬,也没有过多久,我们就全部聚集在了这个山门之顶的小平台上。

这个平台空旷,现在陡然挤满了人,却也掩盖不了那个摆在正中的祈愿鼓那种庄严,郑重的气息...这个时候,珍妮姐忽然朝着平台之后的那个洞穴喊到:“门主,老李一脉陈承一将敲响我雪山一脉祈愿鼓,可否?”

在珍妮姐喊话以后,洞穴深处是死一般的沉寂,大概过了半分钟,从洞穴里才飘出一个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可!”

话音一落,珍妮姐就走到了洞穴的入口,从入口的一侧,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分外古朴的鼓槌,朝着我走来....


第一百章 极限


看着那个鼓槌,我心中莫名的有些紧张...而这种紧张我说不上来,到底是压力还是一些别的什么?我老是想起师父那句话,今天说不定就是命运的拐点,难道就从我击鼓之时开始吗?

但是珍妮姐拿着鼓槌走向了我,并没有直接交给我,而是望着师父,乃至所有人说到:“确定,这祈愿鼓是承一来敲?按照规矩,敲鼓之人就是等一下闯关之人,敲响几声闯几段,如果闯不下去,闯到哪里,算敲响了几声。”

“是了,我还知道这祈愿鼓最多只能敲响三声。”师父的神色郑重。

珍妮姐眉头一皱,说到:“我的意思是在鼓槌交出去以前,还是可以改那击鼓之人,承一在你们一群人中,实力不是最顶尖的,你确定要由他来击鼓?”

“是。”师父回答的非常快,更直接,一点儿都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珍妮姐,把鼓槌给我吧。”而我始终相信师父这样坚持,必定有他的原因,而师父也不会害我的。

可是一向果断的珍妮姐却没把鼓槌拿给我,而是继续看着师父说到:“你说过承一是关键,这闯关你也知道...万一...”果然,强撑着不想要知道师祖留下因由的珍妮姐,心中到底是记挂着的,因为我是关键,就对我分外的留心在意...这也不是说她失了公垩道,而是关心则乱。

“放心吧,珍妮姐,我刚才说过,因为师父的原因,这祈愿鼓当由承一来敲,是你不让我说那因由的。”师父又怎么能不明白,叹息了一声,劝解到珍妮姐。

到底还是比很多女人潇洒果断的,师父这句话一说,珍妮姐终于是下定决心了,她一把把鼓槌塞进我的手里,说到:“罢了,那个老李什么时候都是有道理的。”

我握着鼓槌,感觉这鼓槌看起来不小,却莫名的拿在手中如同轻若无物,就像是小孩子的塑料玩具一样,这样的鼓槌能够敲响那祈愿鼓吗?

“承一,这鼓不是敲它就会响的。因为它不是用力去敲,而是用心去敲。你可懂?做为雪山一脉的大长垩老,我只能给你这样的提示。”珍妮姐说完这话就退到了一边。

我点点头,握着鼓槌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放在正中的祈愿鼓,却不知道怎么的,当我走到那个祈愿鼓面前时,拿着手中的鼓槌,却迟迟的敲不下去,我的心跳从正常变得渐渐快速起来,一股股紧张的感觉也渐渐蔓延在我身体的每一处。

我莫名其妙,我这一生经历过危险无数,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心跳也没有如此快过,那感觉就像下一刻就要从胸膛挤压到喉垩咙,再从喉垩咙里蹦出来...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怎么说过话的肖大少走到了我面前,从他的长袍腰间摸出了那盒他珍爱的雪茄,在我诧异的目光下,他仔细的点了两支雪茄,一支塞在了我嘴里,一支叼在了自己的口中。

然后,猛地拍了一下我肩膀,跟我土匪似的说到:“陈承一,我以前看过一个啥电视我忘记了,主人翁总是要给自己留一杯胜利的美酒。我就当提前我咱们俩点了一支胜利的雪茄。你快点儿敲鼓吧,老子等不及了,你这是战鼓,哪儿有敲不响的道理,快敲吧!敲战鼓没有犹豫的!”

肖承乾说完,抽了一口雪茄,浓浓的烟雾从他的鼻腔里喷出,瞬间模糊了他那一张有一些阴柔美的俊脸,可他的眼睛却分外的清晰,那里面燃烧的是一腔热血。

他忽然吼了一句:“敲,和过命的哥们一起死,比老子以前优雅大少的生活刺激多了,老子这辈子求的就是一个刺激。”

我看了肖承乾一眼,心中那股热血也爆发开来了,他说的没错,不管这眼前是祈愿鼓也好,神鼓也好,它都是我们的战鼓,敲响它代表着我们的意志,一往无前的战,生死不计的战...为了我们的责任,也为了我们的道义。

我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牙齿咬着雪茄,再也没有犹豫的,凭着这一腔热血,扬起了鼓槌,重重的朝着鼓面敲了下去。

在鼓槌接触鼓面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身体里的某种意志通过鼓槌传达给了鼓面....在敲下的那一瞬间,鼓面先是静默了一下,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咚’声,一下子从鼓面传出,在这山腹中的山门一下子如同一声惊雷一样回荡不已。

“啊,这鼓声...”在鼓声响起的刹那,我听见白长垩老失声喊了一句,却被珍妮姐扯着衣领,一把拖到了她的身后。

在这一声鼓声之后,我感觉我的意志仿佛流动到了鼓里,一个声音不停的盘问我,还是想继续坚定达成心中之事吗?而我心中的热血未冷,而是更加的沸腾,当然要,为什么不?

我几乎没有犹豫的,举起鼓槌,又是一下重重的敲了下去。

和前一次的感觉一样,又是自己的一股意志能量传入了那面大鼓之中,接着,一声更加宏大的‘咚’声,从鼓中传出,仿佛爆炸性的力量,再一次传遍了整个雪山一脉。

我高高在上的站在平台之顶,我看见下方那些仿佛静寂了很久的建筑物中开始涌出大量的人...雪山一脉的人,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我!

在这个时候,我的整个灵魂都响起一个声音,还有更坚定的决心吗?

我的眼前也恍惚了,出生时的重重劫难,少年时的寂寞修行,成年时的次次别离,到后来生死的冒险,追寻师父的悲伤脚步...我的心一次次的被锤炼,我从小被放进心中的一颗道义种子,老李一脉人的血脉,我从不敢忘,从不敢违背,而在这一刻终于完全的沸腾。

我的灵魂在嘶吼,当然有!我的人也几乎同时嘶吼了一句:“当然,我辈当一去无悔!”

嘶吼间,我手中的鼓槌再一次重重的落下,这一次的声音更大...我感觉到雪山一脉的整个山门都随着这鼓声在颤抖...这一次,不仅是那些建筑物里涌出了大量雪山一脉的弟子。

我看见那些幽深的洞穴,仿佛已经落满了尘埃,锁闭了通往外界之门的洞穴中也走出来一个个白衣飘飘的人影....

这就结束了吗?不...我心中有一腔热血刚刚才达到最沸腾的顶点,我的灵魂在这一刻被燃烧,才感受到火热的温度,怎么能够停下?我常常在想,那些英雄怎么能有勇气在最后一刻无怨无悔的牺牲,怎么能有如此的气节。

在这种时候我终于完全的体会到了他们的心境,我辈不悔!

所以,我的鼓槌再一次重重的落下,我看见在那边白长垩老急急的跺脚,想要过来阻止,却被珍妮姐牢牢的拉住,而珍妮姐看向我的目光也第一次充满了一种惊奇。

可是,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我只有自己的一腔心情想要发泄,想要追寻,我在表达自己无尽的坚定。

‘咚’‘咚’‘咚’鼓声一次次的在这个山门中响起,一声比一声更加的震撼...我感觉师父,师叔,我的伙伴们他们全部的力量都在我身上汇聚,我狂吼了一声,这一次鼓槌落下的更加激烈,变成了‘咚咚咚’这样连续不断的鼓声。

整个山门都被这带起巨大音波的鼓声震动,仿佛是轻微地震一般的在轻轻晃动了,而原始古朴的山门洞顶,也‘簌簌’的落下了一些烟尘。

到这个时候,白长垩老反而不阻止我了...只是叹息了一声...我却仿佛不知道疲惫。

在这一刻,我看见下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我,我师父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了笑容....充满而来骄傲,和一种说不出来的更加坚定的坚定。

在这个时候,一声苍老冷淡之极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那声音一下子就压过了鼓声。

“好了,祈愿鼓敲破极限...洞开地下秘穴...闯过,这雪山一脉从此就属于这敲鼓的小友。”

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一波三折 


虽然这个老者冷淡的声音是那么清晰,甚至看似云淡风轻的样子,那声音就盖过了如此的鼓声...但在激昂的情绪中,我也听得不是太清楚。

只是听到了极限,地下秘穴,闯过,属于我这几个关键词,心中就已经震惊不已....可是,是到极限了吗?我的鼓槌还在落下,却感觉手下一空,大鼓也没再有任何的声音发出。

我这才想起来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然后目瞪口呆的发现,这面祈愿鼓的正中竟然被我给敲破了,一个拳头大的洞口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鼓面,周围尽是裂纹。

“陈承一,你TM想干嘛?你打声招呼可以吗?耳朵都给敲聋了。”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肖大少愤怒的脸,雪茄都落在了地上,被他拣起来又重新的叼在嘴边了。

换以前很难想象肖大少会有这样的动作,一支掉地上的雪茄还会拣起来,现在倒是做的随意,我想跟着大老粗陈承一久了,肖大少这个翩翩贵公子也被成功的同化了。

不过想着刚才他鼓励完我,还来不及走开,就被震耳的鼓声给镇住,然后差点被震晕的样子,我就好笑,激动之下,我拿下嘴角烟嘴已经被我咬湿的雪茄,和肖大少嘴角的雪茄碰了一下,大喊了一句:“别计较,先为胜利干杯吧。”

“哈哈...”肖大少自然不会和你计较,有些得意的熊抱了我一下,嚣张的朝着下方吼了一句:“看见没?祈愿鼓只能三声,陈承一,记得,是陈承一直接给敲破了,敲了多少声你们记得吗?”

肖大少这‘风骚’的性格,真是嚣张的没边儿,我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吗?而我师父却也忘记了这样的低调,开始得意的大笑,接着是一群人的欢呼声。

我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心中这种坚定必将伴随着我一往无前。

而在这时,珍妮姐忽然咳嗽了一声,然后喊了一句:“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鬼叫什么?”大家一下子愣住了,却见珍妮姐朝着后方走去,然后对着一个声影,带着一点儿恭敬,微微一拜的叫了一声:“掌门。”

雪山一脉的掌门,我这才想起刚才那个苍老冷淡的声音,肖大少一打岔我差点儿给忘记了。

我放下手中的鼓槌,转身朝后看去,这才看见,一个干瘦却显得无比高大的声音就站在这个平台之后洞穴的入口处,他一头白发很长,但是凌乱,而且有些脏的打着结,却意外的不油腻。

他也穿着和雪山一脉普通弟子同样的白色麻制长袍,只不过上面布满了灰尘,看得出来怕是有好些日子没换了,我几乎差点看成是灰色的长袍了。

“比我师父还不爱干净。”这就是我对雪山一脉掌门的第一印象,再看...发现,这个老人的面目有一种清癯却睿智的感觉,不像一般的高人,就比如吴天这种,会刻意利用自己气场的影响,让人记不太住他的样子。

而且这个老人也没有刻意散发出任何气场,站在那里,就真的像一个普通的老人。

但是,那种天地和谐之感,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这是修者到了一定的境界,自然有的感觉,就像一个人会有眼睛鼻子耳朵那么自然...这种和谐之感连普通人也感应的出来,就是觉得看着他站在那里舒服。

这应该是一个层次更高的高人吧,毕竟珍妮大姐头是一贯的张扬嚣张惯了,很少看见她有这么‘乖顺’的时候。

她叫了那个老者一声掌门,那个老者轻轻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目光就落到了我身上,非常平静,看不出来赞赏,也看不出来厌恶,就像是擦肩而过普通的一眼。

但是他的口中却说了两个字:“天意。”

天意?天意那是最高深莫测的玩意儿,因为牵扯到万般的因果来历...谁能理得清楚?他竟然用天意两个字来形容我,这算一个什么意思?

但是珍妮大姐头不管他是怎么评价我的,而是有些急切的说到:“掌门,是当真要开启地下洞穴?这小子和我有一些渊源,我不想看他去送死...掌门,你看他如此年轻,这地下洞穴如何过得去?掌门...可不可以按照往日的规矩,就让他闯过三关就好。”

珍妮大姐头说的有些犹豫...但是我能真切的体会到她是在关心我,而我也迷糊,我敲破这祈愿鼓难道不是好事儿?反倒是一件坏事儿?所谓物极必反?

而什么又是闯三关?什么又是地下洞穴?这一次,不仅我迷糊,连我师父都跟着在迷糊,面对我探寻的眼神,师父也只是轻轻的摇头,显然师祖不是万能的,事无巨细都会算到清楚,给师父说个明白。

整个小平台都很安静,而下面原本有些噪杂议论的雪山一脉的人都异常的安静,刚才击鼓之时,想必那个掌门的话,所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而身为雪山一脉的人,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的?

我不敢肯定,只是觉得他们也在自觉的,安静的等到着一个结果!

“规则即是规则,不会因为个人的情感而改变。就如天道就是法则,亦能理解为规则。好比在这片空间,需要阳光雨露植物才能生长,也是法则,岂能因为个人的情感就产生改变。既然他把祈愿鼓敲到了极限,我雪山一脉从此不存祈愿鼓,那么他要闯的就不是三关,而是地下洞穴。生,则是雪山一脉之主,死,则是个人缘法。此事不用再议。”那个老者的声音不大,也很平和。

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像宣判一般,冷漠至极...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珍妮姐的眼中出现了为难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在这个时候,一直表情古怪的白长垩老也上前了一步,弯腰抱拳对着掌门祈求到:“掌门,这个事情关系到我整个雪山一脉,难道不能三思吗?我雪山一脉避世多年,不参与世间纷纷扰扰...而避世清修,一心求道,也是我雪山一脉立派根基。这么轻易就把雪山一脉交予这小子手上,他...我雪山一脉...”

白长垩老说的也有些结结巴巴了,而那掌门却是云淡风轻的一挥袖子,说到:“这就是规则,如果他能活着从地下洞穴中出来,那么他就是雪山一脉之主,就算要我雪山一脉从此出世,从此改变立派根基,哪怕是从此下地狱,我雪山一脉也不得违背,包括我自己。”

“啊?”我下意识的觉得这简直像天上一张巨大的馅饼掉下来,砸中了我!因为,我们原来只是请求能得到雪山一脉的帮助,却没有想到到最后,竟然会莫名的变成雪山一脉成我陈承一的?这是为什么?

白长垩老脸色有些讪讪的,也是退下不说话了。

而那掌门也没有看任何人一眼,上前几步,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直接走到了平台的边缘,朝着下方说到:“祈愿鼓已破,按我雪山一脉传承几百年的规则,老李一脉陈承一将闯我雪山一脉地下洞穴...生,则是我雪山一脉之主。雪山一脉任何弟子都对他不得有二心。若有别的心思,可现在退出我雪山一脉。”

“啊?”这是我第二次啊了,因为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莫名的,这些雪山一脉的弟子,包括那些看不透实力的长垩老也要成为忠于我的人?我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不也是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明教的老大?

可是人家张无忌有本事啊,练武天才,一出场就技惊四座。我这算什么?打鼓打来的?未免太幽默了吧?

还在我发愣的时候,一道身影就风一般的冲到了我身边,然后拉着我的手腕就爆退了几步,这种力量我根本不能抗拒,身体也跟着一起退到了几步,到了平台另外一方的边缘。  

“我不同意。若是硬要承一闯雪山一脉地下洞穴,我凌新燕从此退出雪山一脉,陈承一,我要带他走。”我还没有彻底的反应过来,在我身边就出现了珍妮姐有些激动的声音。

我没想到珍妮姐会那么大的反应,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珍妮姐,下意识的就说到:“珍妮姐,为什么?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机会?所谓机会是给有本事能抓住的人准备的,你觉得你有几斤几两?地下洞穴,你走不了几步,就死无葬身之地,这对你来说,也叫机会?说你傻,你还不认?”珍妮姐看着我,脸上是暴怒的神情。

而我又一次有些发蒙,我走不了几步,就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方?


第一百零二章 人活一世


珍妮大姐头的几句话,无疑让整个平台上关心我的人都震惊了,肖大少那土匪性格最是压抑不住,喝骂了一声:“必死之地,那还去什么?雪山一脉变着法子坑人呢?不去了,不去了...就当着鼓是纸糊的,承一不小小心敲着玩儿,给敲破了。”

他这话说的非常难听,白长老一听不愿意了,转过头,这次连笑都懒得笑的对着肖承乾说到:“怎么说话呢?我堂堂雪山一脉,若要出世,敢说是这修者圈子第二势力,就没人敢称第一!这样说起来,你们有什么好坑的?还敢说我们这祈愿鼓是纸糊的?你这黄口小儿,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谁知道你们坑啥啊....万一看我们承一长的帅呢?”肖大少要是胡搅蛮缠起来,绝对能气死人的,而这张嘴以前是绝对没那么‘犀利’的,都是跟着春风男承心哥磨练的呗?可是承心哥没有他那么嚣张的土匪性格,轻易不会‘亮牙’的。

“呵呵,你当我....”白长老估计嘴上也是一个没吃过亏的主,一听这话给气笑了,开口又想反驳。

但却在这时,几乎是同时响起了三声:“住口!”

这三声分别是那个雪山一脉的掌门,珍妮大姐头和我师父说的...他们三人也没料到会同时说出这句话,彼此之间表情都有些尴尬,但是长幼有序,师父自然退后了一步,示意那个掌门与珍妮大姐头先说。

而珍妮大姐头的沉默,又是让那个掌门先开口的意思。

“凌长老,我雪山一脉的规矩,你退出雪山一脉自当不用遵守。但是,我雪山一脉的每个人却是要遵守的。若然击鼓之人坚决击鼓后不闯对应的地方,我雪山一脉自然按照规矩会让他付出代价,毕竟一个门派的尊严不容挑衅。若他执意会闯,我雪山一脉每一个人自当尽力去维护。”掌门说话的声音依旧是那个调调,但听得出来,他没有刻意的针对珍妮大姐头,真的只是异常公道的就事论事。

而珍妮大姐头则是说到:“掌门做事向来公道,且遵守一切规则,这一切珍妮自然都知道,如今这个决定,绝不怪罪雪山一脉。就算,我今天战死在这里,也要护着陈承一走出这里...这也是我的意志和决心,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至于其他人,我相信以掌门做事的风格和为人的气度,也断然不会为难。”

“嗯。”雪山一脉的掌门没有再有多余的废话,但在这个时候,一直收敛的气场却是慢慢的散发了出来,整个忽然从平淡变得‘耀眼’起来,是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光辉’感。

而珍妮大姐头身上的气势也陡然攀升,却带着风一样的不羁和狂放,在平台上凭空生出淡淡的风动,连我的头发也跟着轻轻的飞扬。

此刻,这些气场还是平和的...但是,我知道下一刻,如果没有什么转机,绝对会变成爆炸性的碰撞。

在我内心,战意已决,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会去闯,就算我明白珍妮大姐头是一心在维护我,是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是...我很想大喊一声我愿意去闯地下洞穴。

可是,在这里,许多人都是我的长辈,又哪有我说话的份儿?毕竟尊师重道是我入门就深印在我心中的事情啊!

面对这种形式,大家都没有料到,有些焦急,而白长老可能和珍妮大姐头私交甚好,更是显得左右为难...雪山一脉其他的弟子也在静观其变,毕竟一个掌门,一个大长老,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加上掌门也没开口,让他们出手,他们除了这样,又能做什么?

也就在这时,师父几步踏到了珍妮大姐头和掌门之间,那种气场碰撞的地方,让师父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脸一下子就胀的通红,看样子是被冲撞的气血翻涌。

珍妮大姐头心疼师父,立刻收敛了气场,而那掌门也是风度之人,沉吟了一声,自然也收敛了自身气场。

这样师父才好过一些,吞咽了一下,估计是咽下了冲到喉中的一口鲜血,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说到;“请容小辈姜立淳在此一言。”

我有些担心的看着师父,在这种时候,我也直观的感觉到了,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修者力量是多么的可怕?仅仅气场平和的对峙,都可以让也可以称得上高手的师父成这样....

“嗯。”面对师父的请求,雪山一脉掌门淡淡的应了一声。

“姜小娃,你说。”而珍妮大姐头的态度就随意了一些。

“承一六岁入我老李一脉,少年岁月几乎是我和相依为命,成年以后,我们师徒几经生死冒险,又经历伤心离别多年...这感情不言而喻,我为师,亦为父。这样的关系,我自然不会加害于我弟子,在这里...”我师父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挣扎和痛苦,甚至眼眶也红了,因为激动,嘴唇都在微微的颤抖。

这样持续了两三秒,师父忽然抬头说到:“在这里,我想说,我姜立淳愿意弟子陈承一去闯那地下洞穴,绝无后悔。”说完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师父的眼中竟然涌出了热泪。

而在他身后,响起了大家一片的声音。

‘姜爷’‘姜立淳’‘师叔’‘姜老头儿,额说你疯咧?’而珍妮大姐头的态度最是激动,看着师父,几乎是咬牙切齿恨恨的说到:“立淳,你这一套是和谁学的?老李在的时候,也最是维护你们几个弟子不过....还是说,这也是那个死鬼老李的意思。”

师父脸上泪痕未干,却是对着珍妮大姐头深深一拜,说到:“凌姐姐,你说过不问因由。”

“姜立淳,你...!”珍妮大姐头为之气结。

我也知道珍妮大姐头是真的生气了,对师父的称呼从姜小娃,变成了立淳,姜立淳...可是,珍妮大姐头却是毫无办法,她不可能对我师父出手,而且不问因由是她自己说的,如今又能怎么办?

师父顾不上和珍妮大姐头解释,而是忽然抬头看着我,眼中又涌出热泪的说到;“承一,师父没有把握。师父只能凭借你师祖的言语,来决定这条路不能回头。可是,师父不能帮你做决定,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要闯与不闯,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说话这话,师父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就和珍妮大姐头当时以为师祖已经...彻底的湮灭一样。

而他站不住,是在这个时候慧大爷忽然站出来,扶住了他,叹息了一声说到;“臭道士,额说你一声和额较劲儿,到最后,咋和自己也较上了劲儿咧?罢咧,罢咧。”

“当日之事,你我共同经历...若然是你,你会怎么样对慧根儿?”师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虚弱,几乎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显然这个决定他是真的伤到了极点。

慧大爷愣了一下,忽然‘嗨’了一声,说到:“你包社咧(你别说了),额和额徒弟这命不是交出去了咧?这不还跟着你咧?”

师父苦笑了几声,伸手拍了拍站在身后扶着他的慧大爷的肩膀。

“你是何意?”这边师父和慧大爷的对话,那个雪山一脉的掌门根本不去关心,既然问题的重点落在了我的身上,他自然就是问我了。

而珍妮大姐头经过这一提醒,仿佛也是重新找回了希望,对我说到:“承一,你是怎么打算的?不要和你那师父一样又傻又倔...就算领罚,雪山一脉也会给你一条生路,可别选那必死之路。”

这个时候,我看了师父一眼,他的目光也对上我,那种挣扎和犹豫让人心疼,显然,刚才那个决定他做的有多么不容易,此刻已经完全的流露。

我却是放松的一笑,然后轻轻的挣开了珍妮大姐头的手,给了她一个她放心的眼神,然后走上前去,对着那个雪山一脉的掌门施了一个简单的礼节之后,站直了身体,深呼吸了一口,掷地有声的说到:“我要闯那地下洞穴。”

“陈承一,你...你真是...”珍妮大姐头到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指着我,手指都在颤抖。

而我转身,和师父一样,对着珍妮大姐头就深深的拜了下去,之后,我平静却是认真而坚定的望着珍妮大姐头说到:“珍妮姐,若你真的一心维护承一,就请这一次不要阻止承一。我深信,师父不会害我,师祖的决定和决心也不会有错。就算刀山火海,承一也一定去闯。我没有多傻,我只是想,人,这一辈子,至少活的不后悔。”.


第一百零三章 岀乎意料的秘穴


话已至此,珍妮大姐头估计也被我的话逼到了再无回旋的余地,她叹息了一声,想说一点儿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的后退了一步,表示了某一种妥协。

而在这时,白长老看着珍妮大姐头说到:“凌长老,既然这陈承一是自己要去闯的,你刚才说什么要退出雪山一脉的话,也只是开玩笑,对不对?就只是开玩笑的,对吧?”

珍妮大姐头不说话,而那掌门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就没有当真过,你问她做甚?我说她是雪山一脉的大长老,她还敢说句不?”

珍妮大姐头的确没有说不,我却吃惊,我以为的这个冷淡老头儿竟然还有如此人情味儿还带点儿冷幽默的一面?但是珍妮大姐头却在这时对我说到:“承一,果然心志坚定的掌握自己命运是不可打破的力量。你一切小心...我就不陪你去地下洞穴了,若你能活着归来,我有一份‘大礼’送与你们所有人。”

说完这话,珍妮大姐头没有理会任何人,而是转身朝着阶梯的下方走去。

在这时,显得有些憔悴的师父忽然站出来说到:“你们所有人都跟着珍妮大姐头去吧,她今天恐怕心情也大起大落了好多次,我和承一不能安慰,你们给一点安慰吧。在我记忆中的她其实是爱哭而且脆弱的...多一些安慰,总是好的。至于承一,我一个人陪他去就够了。”

“那怎么可以?”肖大少最是激动。

“额要跟着哥...”“我得跟着我哥...”慧根儿和强子激动的情绪也不必肖大少少多少。

承清哥在这时,却是淡淡的走过来,一向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他,却是忽然拥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到:“我不去了,你有三长两短,我看了伤心,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做什么。但我老李一脉有重任在身,哪怕只剩下一个也得继续,从现在开始到大战结束,我得好好爱惜着自己...因为总想要做完所做完的事情。我其实在想,如若最后做完后,我是不幸那个最后剩下的,我就去陪你们,哪管多重的因果孽债。”

说完这话,承清哥松开了我,淡淡的转身回到了人群中...他一向如此,是我们之中最淡定冷静的一个,或者命卜二脉,注定要算和看,也由不得他们不淡薄,不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又怎么能看清楚命运?

可是这一次,承清哥的语气虽然如此的清淡,但话里的意思,那番深情厚谊却是不言而喻...情愿背负自杀的因果,和我们团聚!这才是他要表达的...我才发现承清心里有我从来不知道火山一般的一面...忽然,就觉得自己多么渴望现世安稳,去了解我所爱的人们内心更深处的东西啊。

“我想我要表达的和承清哥一样。其实,同生共死何难?只是现在不能,而我更愿意去相信你和姜师叔。”承心哥脸上的笑容温暖,也轻松...看透了自己的方向,知道无论如何也应该怎么走,才会有这样的笑容吧。

在承清哥和承心哥之后,却没人在和我道别了,女孩子总是容易落泪,如月,承愿,承真已经哭了,可是不想给我造成任何负担,默默的退到了人群的后方,唯一淡定的是凌青奶奶,她忽然牵了一下师父的手,却是带着笑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我总是信立淳的,所以,承一,等你回来,别太久。”

至于其他的长辈在这种时候,是不能去表现出任何拖泥带水,质疑我和师父的情绪的,纷纷都只有简单的一句,等你们回来。可是,眼中流露的各种情感却是深重。

而最激动那几个家伙,则纷纷被师门长辈给‘制服’了,最后剩下路山和陶柏,陶柏有些急,羞羞怯怯的又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就急了,至于路山,他只是对我说了一句话:“承一,记得你与我的约定。”

“嗯。”我重重的点头,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足够了。

“走吧。”到了这个时候,雪山一脉的掌门竟然先行了一步,白长老跟随在身后...而我和师父几乎再没有犹豫的,也跟随着那个雪山一脉掌门的脚步朝着下方走去。

在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点儿什么,一下子转头看着大家,问了一句:“酥肉和沁淮呢?”他们不是修者圈子的人,注定不应该参与这些纷纷扰扰,不在雪山一脉也是正常...可是在这种或许下一刻就是死的情况下,没有看见他们,我的内心总是遗憾的,问一问也是好的。

“他们在安全的地方。”因为太过仓促,大家也没有给我什么具体的回答,只是由陈师叔站出来说了那么一句。

我点头,转身走了...其实我还牵挂着我的家人,但他们也是普通人,也应该是很安全的。

至于,还有一个人,我是多想此刻看见她...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如果不久之后,我就死了..那真正与世隔绝的龙墓之中,她是否会有所感应,为我流下一滴清泪?遗憾我却是不能为她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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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我和师父被带到了一个我曾经非常熟悉的地方。

那就是那个曾经召开了鱼跃龙门大会会场的洞穴之中...掌门人走在前方,白长老走在最后,我们四个人的脚步在这个空旷的会场回荡,而我心恍惚。

我仿佛还看见那日的热闹,看见那日,我战胜张寒那一刻的意气风发,看见自己被四大势力的那些高人欺压,看见走出的一个个为我支撑的人们,看见....

如今却是会场冷清,望见的只是一排排空荡荡的座位,还有四周雕刻的那华夏《山海经》的神话故事,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形象。

看着这些浮雕,我的内心莫名的震颤...感觉一股沧桑古老惨烈的气息朝着我包裹而来,和第一次看见的那种感觉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第一次看见我是觉得怪异的压力和惊心动魄的感觉更重..而第二次,我还体会到了时光的沧桑。

我很难以说明我内心的感觉,却听见那个雪山一脉掌门显得有些冷淡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他对我说到:“若我是你,最好不看不该看的,现在全力的静心,准备闯那地下秘穴。”

“嗯。”我心中虽然惊奇,但是表面还是云淡风轻的应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什么是不该看的,难道雕刻出来,就不是给人看的?

在心中猜疑的时候,我们已经经过了会场侧面的一道侧门,走入了一道向下的阶梯。

踏上那个阶梯,就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场,这感觉是如此的熟悉,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是下意识的想着,这地下一定有些什么!是的,我来过这里,我曾经还在这里做过一个小小的考验,在满是厉鬼的洞中,撑过十分钟!

我没有想到,属于我的生死考验竟然是这里...竟然,我又一次要在这里过一次考验,而这一次却不再是什么小小的考验!

在我的记忆中,我上一次只是向下走了不到十几米,就停留在了第一个平台...而这一次,既然考验说的那么严厉,那么应该是不停的朝着下方深入吧?

掌门人无声的朝下走着,我也只好跟随着,这些问题到底是不好问的...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又把我们带到了第一个平台!

这里还是曾经的那副样子,一个紧闭着的洞穴,洞穴旁边有一间小屋,而小屋也和那日一样,窗门紧闭,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进去罢,你就说你是来闯荡地下秘穴的,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到了这里,掌门人停下了脚步,看着那间小屋,对我这样说了一句。

我想起那日守着小屋的老头儿,脾气暴躁又让人捉摸不透...难道是他来告诉我一切吗?

想着,我就朝着小屋走去,而师父却在我身后叫了我一声,我停下脚步看着师父...师父则示意我等一下,然后转头看着掌门人问到:“我该去哪里等我的徒弟?”.


第一百零四章 神秘珠子


师父这个问题合情合理,那雪山一脉自然也不可能刁难师父,这一次掌门没有回答师父什么,倒是白长龘老说到:“你的实力也不错,况且有咱们掌门在这儿,所以就直接到出口处,地下最深处去等吧。”

“怎么?咱们走这阳关大道的,下去都还讲究个实力?”师父的眉毛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脸色难看了几分。

如果是这样,走外面的安龘全道路,到出口处等我都需要一定的实力,那么在洞穴里面该是怎么样的龙潭虎穴?

“当然,能关的住一些东西,不见得能关注它们的气场。走吧....”白长龘老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甚至稍微带了一些可惜,他和我并没有太多的个人交情,不过他人不坏,这同情和可惜应该是善意的。

他催促师父走,而那个雪山一脉掌门已经转身朝着平台之外走去,师父却是再次喊了一句等等,说到:“如此龙潭虎穴,我徒弟要去闯,我与徒弟告别一下都不可吗?”

这样一说,那个掌门人再次站住了脚步,说到:“那就快道别。”

而白长龘老却没有催促,退了两步,站在一旁,看向我们师徒二人的目光都有些复杂.....确切的说是不落忍。

一切都说明我陈承一根本就走不出这个地下洞穴,可是我内心却莫名的不紧张,反倒有一种无怨无悔的情感在支撑着我...师父面对着白长龘老和那掌门人平静,可是转头看向我的时候,目光却忽然的悲伤了起来。

他一步步的朝着我走来,然后停在了我面前,我还没有开口说话,他忽然一下子就抱住了我,这一下的拥抱很用力,以至于冲撞的我胸腔那一片都一阵闷痛,然后被勒的喘不过气来。

小时候师父抱过我,背过我,但最多的是牵着我的手...这样的拥抱在我记忆中从来没有过。

“承一,不要怪师父狠心。”师父的话语在我耳边清晰的传来。

我忽然就笑了,说到:“师父,你的恩情我拿几条命都换不回来,这一辈子我就没有可以怪你的余地,就算那个时候你抛下我,我也只是怨你,却是很想你,一定要追寻你的脚步。你是我这一生最崇拜的男人,而也是你让我时刻不忘记我是老李一脉的人,也为之骄傲。我只是选择了自己该选择的路。”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后背,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师父的身子有些微微发颤,难道是因为过于悲伤?

我怕这一次真的是生离死别,所以又赶紧说了一句:“师父,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你这些年我的经历,也很想听你说起这些年你又经历了什么?可是,多年的奔波挂心,让我不忍心说起这些往事,打破梦一样的相处,因为到现在我都还不敢相信,这辈子我还能和你相见。”

“我懂,而不说,也是因为我在防备着!天机不可道破,一旦说破,就是血腥的大战不得不开始的时候。我也愿意和你多过几天温暖的日子,哪怕是在奔波逃命。承一,我等你出来。”师父的声音稍许有些颤抖,然后放开了我。

而这个角度刚好背着掌门人和白长龘老,师父的正面只有我能看见,这个时候,我吃惊看着师父...因为放开我的同时,师父的右臂血淋淋的,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么撕裂的伤口应该是他自己硬生生的抓破撕开的,难道刚才的颤抖就是因为这个?

我几乎要喊出来,我不明白师父这样的行为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太过悲伤而‘自虐’?师父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师父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叫我不要声张,我强忍着装作镇定而悲伤的样子,而师父匆忙的把一颗乌黑的,还带着他鲜血的珠子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装作不舍的又拥抱了我一次:“承一,师父失踪几年,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哪怕是龙潭虎穴,师父也让你一闯的信心也是这个。否则,否则....”

我不明白师父在否则什么,只是心底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接着,我就听见师父说到:“否则,就算天塌下来,我都舍不得让你受到一点儿伤害。”

说完这句话,师父一下子放开了我,转身离去...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有微微的血迹,从他的右臂渗透了白色麻衣,他走了,没有回头,而白长龘老和掌门人自然也不会回头,一路朝下走去。

我手中握着这颗带着师父鲜血和温度的乌黑珠子,一直没有什么悲伤感觉的我,终于是两行热泪从脸颊滑落...天塔下拉,也舍不得我受到一点儿伤害,岂不是说,师父若没有底,就算选择一条错误的路,大不了死,也不肯让我去冒险?

我伸手擦去了脸上温热的泪水,神情恢复了镇定,朝着那间昏暗的小屋走去,而这乌黑的珠子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从质地上来看,好像是一种木头,可是我竟然也认不出来是什么木头,就连大概种类的判断都不知道。

而且它入手极其的沉重...说是木头,我又觉得像一块铁疙瘩,幸好它‘个头’不大,就半个小拇指的大小。

但就是这样,把这种东西藏进肉里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那只能说明这一颗珠子极其的重要!既然要交给我,为什么要在刚才,才用那么残酷的方式,忍着疼痛,把东西拿出来给我?

我不能揣测师父的心思,特别是他那一句,天机若然说破,就是血腥大战不得不开始的时候,更让人琢磨不透。

又因为环境的制约,师父不能对我多交代一些什么,就这样走了...那么这颗珠子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只能等到入了洞穴之后,怕是才能知道吧?

这样想着,我把珠子塞进了衣袍里...这样的长袍注定了东西只能放在腰间,而一转眼,那栋小屋的大门已经在眼前,我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这小屋的大门。

依旧是昏黄的灯光,一道充满了冷意的铁门就在小屋当中...桌前还是那个让人记不住长相的怪老头儿,在喝酒嚼着花生米,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哪一个长龘老的弟子?现在不是试炼的时间,不开门,也没有保命符给你!快点儿滚!若是你们长龘老想求情,让他自己滚来。”老头儿没有回头,自顾自的斟酒,不耐烦的骂了一句,态度和上一次根本没有多少差别。

到了现在这个当口,我自然不会计较这个老头儿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只是对他很平静的说到:“我不要保命符,我也不是来试炼的。我只是来闯地下秘穴。掌门告诉我,只是给你说这一句,你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我这一句话说完,那个老头儿原本稳定的在倒酒的手,忽然就颤抖了一下,清冽的酒夜一下子从瓶口流了出来,洒的一桌子都是,那个老头儿还完全没有知觉的样子,而是有些愣的转头望着我,问了我一句:“你说什么?”

“我来闯地下秘穴。”我不得不再次重复了一次。

“我X!”那老头儿爆了一句粗口,这才反应过来,酒液已经从桌子上流到了他的身上,他赶紧放好酒瓶,然后胡乱的擦了两把,望着我莫名其妙的就笑了,笑得非常开心的样子。

我只能耐心的等着他笑完...他却是等到自己笑够以后,这才说到:“就是你这么一个年轻小辈,敲破了祈愿鼓?这世道,越来越好玩儿了,在我这把老身子骨都要生锈的情况下,竟然给我这么一个惊喜。只不过....”

他话语一停,也不管我是否在等待,就倒了一大杯酒然后递给了我,说到:“践行酒喝一杯,到底是践行,还是送别,就看自己是不是那个有缘人了。”

我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对我能否闯过地下秘穴也没有信心,所以才送上了我这一杯壮胆的‘送别酒’。

我不欲争辩什么,接过来喝了,然后把杯子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说到:“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第一百零五章 入秘穴


“急什么?这世间有急着娶媳妇儿,急着争名夺利,急着投胎,还有急着上厕所的...就是没有急着送死的。”那个老头儿白了我一眼,顺便抓了一下他油腻腻的头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现在能够完全的看清他的长相了。

浓眉神目,五官轮廓很深,长的很欧化,但黑发黑眼黄皮肤,确实是华夏人...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脸上有两道平行的歪歪曲曲的伤口,从额头一直到嘴角,几乎贯穿了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吓人。

这个老头儿不注重个人卫生,也不注重个人形象的样子,总之在吼完我以后,抓了头发又伸手在衣服里不停的抓。

可是我就是一个‘急着送死’的人,我搞不清楚这老头儿究竟要做什么?而我的耐心也快被他耗尽,只能低声说了一句:“急着送死,这个算是祝福吗?那好,我收到了,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他对我不客气,我也用不着太礼貌,但还是保持克制的催促了一句。

却不想那个老头儿看了我一眼,忽然从衣服里伸出手来,猛拍了一下他面前那张桌子,大喊了一声:“我想起你来了,原来是你这个小子,几年前遮盖了本来面目,来我这里闯关。弄了一个烂成绩,我当时还诧异我怎么看走眼了。”

我被这个老头儿神经质的表现吓了一跳,可怜他面前那张桌子也被他拍的‘吱呀呀’的,看着就要散架,但还是坚强的撑住了。

我眉头一皱,又要催促,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腹中一片火热,接着这些火热就爆炸开来,化作了潺潺温泉一般的暖流,开始滋养我的灵魂,我整个灵魂在这个时候都感觉像是泡在温度恰好合适的温泉水中,舒服的我忍不住想眯起眼睛来。

然后仔细感觉,我的灵魂力还稍有增长,而和师父一路亡命奔波,大战小战,灵魂所受的疲惫,还有一些微微震动的暗疾也全然消失。

什么酒,那么神奇?这个世间滋补灵魂的东西少之又少啊!虽然效果比不得那参精,也应该是珍贵之极。

“哼,受了好处吧?”那老头儿看了我一眼。

我暗自惭愧,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感激了起来,朝着那老头儿抱了一拳,然后嗯了一声。

“这个酒也不逆天,多喝效果就不强烈了...但是让你保持一个最佳状态还是能够做到。”说话间,那老头儿从桌子里摸出一个干葫芦,把手上那瓶仅剩小半瓶的酒小心的倒入了葫芦里,扔给了我。

说到:“保命符就没有了,但是这点儿酒就当做我送的....你自己看情况什么时候难了,喝一口,帮不上太大的忙,也好过受伤了强撑。”

我接过酒,心中感动这个老头儿的面冷心热...他却不动声色从桌子里又摸出了一把完全是铜钱组成的剑递给我,说到:“这把剑我以为要永远的蒙尘下去,却不想这么快就有人来取。这不是我送给你的东西,而是规矩,最老最老的祖宗留下的规矩!闯秘穴之人,当手持此剑...莫说我雪山一脉无情,此剑就是我雪山一脉最大的诚意。”

我有些疑惑的接过了这把剑,只因为我从小就被教育,重术而不重法器,老李一脉原本就不是太看重法器的,对于整个局势一把法器能改变什么?

拿起这边剑,我除了感觉到古老,就别无感觉,只因为上面的铜钱字都快磨掉了,我睁大眼睛也认不出来,上面写的是个什么?而且还有斑斑的锈迹。

我看了几秒,刚准备收起来,却忽然感觉到这把剑上仿佛是千万人在大声的说话,那鼎沸的人气差点儿撕破我整个人的气场,接着就是一共冷冽凶悍的煞气直冲而上...感觉在不知名的顶空,不知道盘旋了多久,才渐渐的平复。

“知道好了?上面的每一枚铜钱来历都是万人钱以上...就是说从未入土,却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手!更别提其它的滋养,养器了...拿着吧,也许也有那么一点儿希望走出来的。”说话间,那个老头儿已经站起来要为我洞开那一扇铁门了。

我对铁门背后的东西不好奇,因为我知道里面全是厉鬼....再深处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站在铁门面前,问到:“进去了之后,应该怎么走?”毕竟闯秘穴是一回事儿,万一在里面迷路了导致失败,那不是冤枉到了极点?

“哪有那么多歪歪绕绕,里面不管多少支路,总是有一条明显的主路,跟着主路走,走到出口,就算你做了一件了不得的惊天动地的大垩事儿。”那个老头儿说话间已经打开了那道铁门。

铁门后的那深沉的阴气一下子就扑面而来,一个不小心,一只看起来有些飘渺苍白的手就深了出来,直直的朝着老头儿的天灵盖抓去。

那老头儿也不在意,直接单手掐诀,一个横扫,像扇巴掌似的就扇了过去:“给老子滚回去。”他喝骂的同时,伴随着一声明显的‘鬼嚎’声,不行咒,没有任何的准备,随意就掐了一个‘鬼叉指’,就有这效果。

这老头儿的实力,我发现我根本看不透,能瞬间成咒的人,都应该是我仰望的吧。

“进去吧。”那老头儿对我说到,在这个时候,神色稍微和蔼了一点儿...我轻轻点头,手中提着那把铜钱剑,腰上挂着那个小葫芦,怀中揣着那个神秘的珠子,这些就是我所有的依仗,我直接的走了进去。

但在门前,我忽然就回头了,问到老头儿:“为什么你要给我这酒,要帮我?”在这个时候,我眼见的余光也瞟见了,在洞穴入口,不多的厉鬼,已经发现了我的生人气,快速的在朝我聚集而来。

“你还说呢?刚才浪费了老子不少,你以为我存货多?我帮你?我哪有帮你?我不是说了吗?我的骨头都快要生锈了,这只是在帮我自己找点儿乐子,万一你就成了呢?”说话间,那个老头儿推了我一把,我在淬不及防之下,就被推入了这个洞穴,而我身后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外面昏暗的灯光直接就被隔绝了。

在门关上的瞬间,这些洞穴里的厉鬼,仿佛没有了最后的顾忌,先前那十几只聚集成群的厉鬼开始发疯一样的朝着我扑来。

我一把扯下手上的沉香窜珠,然后顾不得扯烂,就叼在了嘴里...阵阵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进入我的鼻端,清醒着我的神智。

对付这些厉鬼,只要神智不被迷惑,我根本就不怕...而在下一刻,面对第一个缠身而上的厉鬼..我手中紧紧握拳,全身的气场气势一下子提升到了顶点..我开始迈步朝前跑去。

之所以没有做任何的动作,是因为借助洞穴里莹莹冷光(洞壁上有铜灯),我已经看清楚了这个洞穴的前方不知道盘踞了多少厉鬼,我若是一一收拾,不知道要费多少手脚,也不知道要浪费自己多少力量?

既然我闯这个秘穴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不靠谱’的事儿,那我何必铤而走险,一开始就用非常危险的不靠谱的办法。

我跑自然是避不开这些厉鬼的,而就如这个老者所说,在这个洞穴中,虽然支路很多,但到底有一条由青砖铺成的,上面雕刻着些奇怪物事的主路。

我肯定没有空停下来看着这些青砖路上雕刻的是什么?我跑也不是为了避开这些厉鬼...只是为了要把它们集中起来,鬼这种东西是飘的,人怎么能跑得赢?

只是十几米,我就感觉到身上越来越阴冷,四肢几乎都被冻僵,因为上次的考验,是那么多人同时进入洞穴,所以‘分垩薄’了这些厉鬼,而这一次就我一个人,瞬间,我身边就聚集了不下百只的厉鬼!

这种厉鬼身上的阴冷影响到我那是自然,更让人不愉快的是,我要面对着它们的‘脸’,一张张临死前形状各异的脸,在这种‘对抗’中不要指望它们能用温和的形象出现,怎么能吓破我的胆子,让我气场被破,它们就怎么来。

“过来啊,过来..呵呵呵....”典型的鬼叫之声。

“我死的很惨,很惨,你要听我的故事吗?”那飘渺的声音就像从地狱而来。

“呵呵呵呵,你要留下来陪我吗?我给你我的心脏...”说话间,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颗血淋淋的正在跃动的心脏。

我眉头紧皱,真是受够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举步维艰


可是受够了也必须要承受,这原本就是一个龙潭虎穴。

才跑了十几米,在厉鬼的包围下,前路我望不到尽头....这样的场景,说是地狱恐怕也有人信。

从很多雪山一脉的人口中得出结论,雪山一脉也常有很多弟子在这里试炼,肯定没有像我这种疯子,一路狂奔,吸引了那么多厉鬼缠身...他们应该是稳扎稳打的一路小心前进,看在里面可以抗的住多久吧?

我无从去具体的猜测什么,但是在心中狂吼,老子小时候就是百鬼缠身了,到了如今怕什么?

在这样的想法中,我又是一口气狂奔了20多米,我感觉这条看似平缓的青石板路其实是在以极缓慢的坡度倾斜向下,而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一只厉鬼出手了,它在狞笑中,毫不犹豫的朝着我的身体撞了过来!

上身!终于开始了...毕竟那么多厉鬼的气场叠加在一起,也会弱了我的气场,在这种时候强行上身,对于这厉鬼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鬼都想再世为人,若是抢得了我的身体,再怎么也能再一次体验做人的滋味,不是吗?

我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能量撞入我的身体,可是在我的灵魂力面前,这股能量太弱了,我甚至没有集中灵魂力反撞于它,它就被挤了出去...可是,这却算是一个‘开先河’的举动,有了第一个,那么第二个,第三个....

在我又前行了10几米以后,竟然有七八只厉鬼强行上我的身...在这个时候,我不得不开始运转着全身的功力带动着灵魂力开始防备自身...而思维在这一刻也开始高度的集中,或许灵魂力它们没有我强大,但是那么多厉鬼在一起,稍许有一个松懈,我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幻象。

到底有完没完?其实厉鬼我不放在眼里,但是蚁多咬死象,我估计如果这通道再有一个百八十米,我身边的厉鬼得聚集两千只以上,那么就算是我扛不住。

而这一次,又是十几只厉鬼朝我扑来,强行要上身,在那一刻,若不是因为它们之间也相互排挤...我可能也会被短暂的中招,在这个地方如果短暂的恍惚一下,后果有多可怕,根本不用细说。

我还在奔跑中,感觉呼吸进来的每一口空气,都充满了一种要把人灵魂冻僵的阴冷之感。

但好在,这通道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一个尽头了...我在前面看到一个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旷之地...好吧,就是那里,我牙关紧咬,朝着那个地方冲去,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我要一招制敌。

这样想着,我的脚下不停,而灵魂防备丝毫不敢松懈,在这么短短的十米以内,又是十几只厉鬼‘贼心不死’的想要冲撞进我的阳身,而各种鬼哭,鬼嚎之声,在这一刻也上演到了一个顶点...我怀疑我简直就是同时看一千部’人间惨剧’,另外还有一千个声音带着莫名‘勾引’意味的叫着我,来吧,来吧!

“都给老子滚!”我终于跑到了那个空旷洞穴的中龘央,站定之后,我暴喝了一声...不是我故意要这样暴喝,而是在这一瞬间,我要提升我自己的气势,不要小看‘骂人’的威力,在那一瞬间,火气上涌的时候,也是你气势上涌的时候。

我需要一个爆发,来为自己争取得喘息的空间,却不想这一声暴喝,却得到了一个嘶吼的回应,我转头一看,在这片空旷洞穴的边缘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鬼王’级别的存在!只是一眼,我就这样判断出来了...这个鬼王级别的存在被一根长长的,看起来细细的白丝锁在了洞穴的边缘,而根据白丝的长度,它能活动的范围恰好就是这个洞穴。

我的一声暴喝或者是‘惊醒’了它,它回应了我一声咆哮...而身子动的瞬间,我看见它背后有一扇雕刻着古怪图案的青铜大门。

这个时候,我终于明悟了,什么叫做闯荡地下秘穴,也就是说,我想要继续往下,就必须经过这个鬼王,推开这扇大门才行....而这只是第一步,竟然我遇见了不下千只的厉鬼,外加一只鬼王!

怪不得珍妮大姐头会那样对我说,我在里面走不了几步,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鬼王的巨大身影在我发现的那一刻,它咆哮了以后,就速度的‘缩小’,然后在我眼中变成了一个身穿黑衣,全身血迹斑斑,面色苍白的男子,和我对望了半秒的时候,那个鬼王就毫不犹豫的朝着我冲了过来。

而在我停留的这一刻,给了这些厉鬼极大的空档,起码有二十几只厉鬼同时朝我的身体‘冲撞’而来...这还是在我吼叫了一声,提升了自身气势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吼叫那么一声,我估计这一下要‘冲撞’上来的起码是五十只厉鬼....

‘拼了’,我在心中狂吼了一声...在这一瞬间,我没有改变原本的计划,扯下了口中的沉香窜珠,含了一颗在口中...其余的珠子散乱的一把揣进了怀里,然后把那把不知道什么作用的铜钱剑也插在了腰间,然后开始在这里踏动步罡!

对的,我的计划就是这么疯狂,把洞穴里的厉鬼集中在一起,然后在这里用雷诀!

鬼物最怕雷电不可...雷电是它们天生的克星,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老子要来个一锅端!我顾不上自身了,我开始穿梭到厉鬼当中,一步步的踏动步罡,而存思开始,行咒亦同时开始。

这个我最初掌握的大威力术法,随着我的成长,又会厉害到什么程度呢?我非常的期待....虽然这里是封闭的地下空间,可是我刚才在跑动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灵气在这个地方运转。

我无法知道这灵气的运转到底是为什么?而且灵气原本在这世界就‘稀少’,竟然那么奢侈的在这么一个地方运转,不蹊跷吗?但我也不用知道这丝灵气的运转是为什么,我只需要知道,既然在这个地方有灵气的运转,那么这个地方就是沟通着我们那片天地的,不仅沟通着,还需要借助天地之地来维持着什么,甚至不惜灌注灵气.....

所以,一切的术法在这里施展,和在外边施展没有任何区别,因为灵气的存在,或许术法的效果会被放大。

常识就是,有灵气的地方,天地之力更为充沛。

我继续在踏动着步罡...可是身上一股又一股阴冷的力量挤压着灵魂,让我的灵魂力运转不是那么流畅,困难的是,我还要分出一部分心神防备着被上身,若不是有那一心二用之术,灵觉出色,我根本没有办法支撑术法。

我无法去考虑后果是什么?在这样的地方,根本不会给你一个‘战略判断’的机会,只能草草的制定了计划,那就做下去...随着步罡的踏动,风在这个洞穴的四面八方吹起..隐隐的可以嗅到一丝雨气,却是看不见乌云的聚集。

“哼哼哼哼”可是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那个鬼王已经来到了我的身侧,在我全力的存思的眼中,他那张苍白的脸被无限的放大,仿佛是为了试探,仿佛是那根白丝限制了它的行动,它只是不停的环绕在我的身侧狞笑。

按说,这种鬼物对我思维的影响是小的..我甚至根本完全不受影响,可是这鬼王级的存在,只是围绕在我身边狞笑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我就感觉我的耳边全是这个鬼王狞笑的声音...渐渐的,我的思维都不能集中,而存思的世界也摇摇欲坠,只要一定心神,就会听见那仿佛无止境的狞笑。

我踩着步罡,怎么也踏不下去那一步...我咬着牙,在不停的稳固着自己的心神,在这其中,还要承受厉鬼一次又一次的上身。

如果能给我一个机会和那个鬼王单挑的话....!我心中忿忿不平的想着,眼看着存思的世界就要崩溃,而那鬼王却在这一刻停止了狞笑...下一刻,我的灵魂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撞力,接着..一种仿佛是百年寒冰散发的冷,瞬间让我差点儿叫出声来。

那只狡猾的鬼王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上我的身...它根本不会和我用灵魂力碰撞那么‘鲁莽’简单的方式战斗,或许它被囚禁了很多年,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找到一个阳身上身,然后逃出这里。

而作为失败者的代价,灵魂被挤压出身体,或许就是替代它被囚禁在这里,或许就会成为这里的厉鬼一只!

我不能再继续雷诀了,我必要要凝聚灵魂力,和鬼王来一个直接的冲撞,把它撞出我的身体再说!但这个选择一旦做了,接下来我那一锅端,借助五行之力的疯狂想法也泡汤了,我只能用灵魂力硬碰这些厉鬼,生死难料!

可是...却也是在这时,在我的灵魂深处,传来了一声充满愤怒的咆哮声,一双灵动却也冰冷的眼睛在这个时候陡然睁开。

傻虎醒了!


第一百零七章 压缩,极限


我没有想到傻虎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心中的惊喜简直无法言说...这一次傻虎的沉睡,我总是感觉它进入了某一种‘要紧’的关头,如果不是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千万不要用强制性的手段叫醒它。

可是,它却是自己在这样的‘刺激’下就醒来了,我怎么可能不惊喜?

万事并没有偶然,傻虎的醒来也应该是一件有前兆的事情,毕竟在湘西,它就莫名的醒过来两次,我很抱歉的只是两次都是让这家伙在‘惊吓’中醒来。

而它醒来不仅给我一个惊喜,接着就送了我一份大礼,在它的吼叫之下,那些欲上我身的厉鬼统统被逼了出去,而那个顽强的鬼王却是坚持要上身,傻虎一个虎扑,生生的把它撞了出去。

“什么东西?”被撞出我身体的鬼王忍不住大声咆哮了一声,一脸的难以置信,至少在它以为,刚才就快要成功了,我没好意思告诉它,如果老子反抗,你不会成功的。

至于傻虎则懒得回应它,只是懒洋洋的,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冲着鬼王‘嗷吼’了一声,那意念竟然传达的十分清晰,它在叫鬼王闭嘴。

接着,傻虎和我对望了一眼,那眼神中写满了一种叫温和和依恋的感情,就好比一只跟随了主人十年的宠物猫,对主人流露出来的那种眼神。而我和傻虎又哪止十年?我们可以说相依为命,灵魂交融了三十几年,从我出生就佩戴着养着它魂魄的虎爪。

而且,我们还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这份感情就算说是亲兄弟都看轻了它。

如今的傻虎自动的从我灵魂中出现,站在这个满是厉鬼的洞穴中优雅踱步,将近十五米的身长,让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庞然大物,雪白的虎皮,上面分布着黑色,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黑金色的虎纹,让它看起来威风凛凛...这就是它曾经傲然于老林子称霸时的雄壮身姿吗?

我觉得应该是的...毕竟在傻虎的老巢中,我见过傻虎那巨大的骨骼。

“哥哥。”我感受到了傻虎的意念,那么亲切的也是在叫我哥哥...然后我听见它坚定而不容我拒绝的传达着一份意念,让我继续,继续行完这雷诀,一切都交给它。

我看了傻虎一眼,充满了无限的信任,而下一刻在我闭眼之前,我听见它虎吼了一声‘好饿’,然后一个虎扑,就把身前最近的一只厉鬼叼在了口中...虎视眈眈的望着鬼王。

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谁都知道,在存思的世界中,能够闭上眼睛可以让效率变得更高。

刚才我一个人孤身奋战,我如何敢闭上眼睛,安心的踏动步罡,行咒掐诀?如今却是可以了....我听见傻虎的咆哮,还有鬼王的嘶吼,也感觉到了各个厉鬼想要近身,却被傻虎的气场所压制...我分外的放心!

傻虎的这个状态...我莫名的相信,应该是恢复了全盛时期灵魂状态的6成以上,这样的傻虎,它的灵魂力也相当于是大半个陈承一了,为我拖延一个术法的时间完全是绰绰有余。

随着我步罡的踏动,风越来越强劲的在这个洞穴中吹动...而那种湿润的雨气也弥漫在整个洞穴,只不过可惜的是我看不见云层的聚集,闪电的舞动,我只能感受到狂暴的雷电能力在不停的聚集。

我沟通着雷电的能量,只要等到它到了一个临界点,在这个地方就能畅快的宣泄而出,把这一群厉鬼给‘炸’个痛快...但在这时,我的灵魂忽然传来了一阵波动,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个意志强硬的出现在我脑海。

这是什么?施法的关键时刻竟然出现了一个意志,而这个意志没有具体给我传达任何的意思,我却感觉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关于术法威力预判的觉悟。

那就是这一次的雷诀第一轮雷电的落下,并不足以消灭多少的厉鬼,而在这个间隙,这些鬼物会纷纷的散去,让雷诀的大部分威力落空,在雷诀完毕之后,这些鬼物会重新的聚集,而下一次雷诀再施展的话,也是同样的结果。

如果按照这样的循环,就算施展雷诀也要耗尽我一半甚至超出一半的灵魂力,所以根据预判我这样施法其实是一种很笨的行为。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会出现那么精确的预判...但接下来,关于雷诀这一种术法的另外一种施展方式,却是莫名的出现在了我脑海中。

那就是使用一种秘法,不停的压缩雷诀狂暴的能量,在雷诀第一次落下的时候,就是倾斜了全部的力量!而在那一瞬间,这洞穴中的厉鬼,根本没有办法反应,会有大半被轰杀。

凡事留一线,是师父教给我的仁慈,而在这种时候,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坚持的信念却变成了,对一切邪恶的事物仁慈,就是对善良的事物残忍,应该用手中的术法尽可能的消灭一切不可度化的邪恶事物,那才是道。

我不明白我的心态为何在这个时候,变得如此的冰冷坚硬,我稍许的犹豫都被这种坚定的想法所淹没,我停住了脚步,开始掐动一种陌生的手诀,却丝毫不感生涩。

在那边,傻虎和鬼王搏斗的正激烈,而我手中掐诀的动作越发的行云流水...在我存思世界里,如果召唤来的雷电是一片雷云的大小,如今随着我手诀的掐动,灵魂力小心的包裹,已经缩小了一半。

在这个时候,我心中亦有一种明悟,我召唤来的雷电,对我是不‘狂暴’的,但是我用自己的灵魂力包裹压缩这种事情,必须要有强大的灵觉,才能做到‘精细’,因为这种不狂暴是相对的,如果我的灵魂力和雷电不小心产生碰撞,这样雷电一样会瞬间倾泻而出,炸伤我,甚至把我炸到魂飞魄散也不一定。

雷云被缩小了一半...而傻虎一边要牵制着影响我的厉鬼,一边要和鬼王搏斗显得有些吃力!

但在这种时候,傻虎那种来自灵魂里的饥饿也没有停下来,偶尔一个间隙,它就会吞噬一只厉鬼....而吞噬下去过后,那种蚀骨的饥饿感才会好一些。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和傻虎是灵魂相连,它既是我,我既是它,知道也一点儿都不奇怪。

“哥哥,我想痛快的吃东西,你快一点儿,我这样支撑不了多久了。”在雷云被削减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傻虎终于是催促了我一声,我其实早有判断,傻虎最多再能支撑两分钟,这样也是正常。

如今,雷云被削减了三分之二,在我看见,几乎已经是我的极限,就准确停手施放雷诀的时候,一个坚定的意念又在阻止我,这根本不是极限,这么容易办到的压缩,根本就不是极限,继续....

我根本就不想继续,因为继续是一件充满了‘赌博’性的事情,我怎么能在这里就让自己冒上这种风险?

可是那个意志是如此的强大,不停的催促我,告诉我,术法的压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术法威力的一次提升..就好比能量越是被压缩到极限,爆裂开来的时候威力就越大,因为在这种力量中,添加了一层‘张力’在其中,这种‘张力’也是天地法则能量中的一种,压缩就是在借力。

而这个意志还在不停的告诉我,在每一种情况,或安龘全,或危险的时候,都应该挑战自己的极限!只有这样一次又一次极限的磨砺,才能让自己得到快速的成长,对术法的理解更为深刻。

我被这个意志逼迫着不停的掐动着手诀,速度越来越快,而我的手指传来一种麻木的痛感,大脑也越来越胀痛...因为压缩能量是一种需要高度集中精神,消耗灵觉的事情,一点儿都不能放松,何况是面对雷电这种狂暴的力量?!

在我的存思世界里,那一片雷云,在这种不停的挤迫下,竟然被压缩成了三颗篮球的大小,散发着惊心动魄的蓝色电光,偶尔‘兹啦’一声,让人感觉灵魂都在颤抖。


第一百零八章 前行的路


我从来不知道普通的雷诀竟然有这种让人颤抖的威力,就算是我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所能发挥的雷诀也算威力惊人,但放在上层修者的眼中,恐怕也只能得到一个不错的评价。

不错这个评价,也就是说威力能上得了台面,有了惊人的威势,但威力绝对算不到让人颤抖的地步。

可是,现在这个是怎么回事儿?那一团雷电,只是电光闪过,我的灵魂都在颤抖...我相信自己的灵觉,天生对危险的判断,这颗雷球所蕴含的威力惊人啊!

只简单的压缩...我这样想着,可是自己却又开始嘲笑自己,这个压缩简单吗?对灵觉的要求到了极致,而这术法的设想绝对也不是现代哪个门派所能有的!

我有些激动的就要掐动最后的手诀,释放这威力惊人的雷电...可是我内心的意志又开始阻止我,这不是极限,这绝对不是极限...不要忘记了在任何机会下都要磨砺自己。

我根本无从抵抗自己的内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又一次掐动了手诀,再一次无限的压缩这个雷球。

这样的压缩比刚才要慢多了,每一次的一点儿成果都伴随着万分的小心,我的大脑晕沉到了极点,我感觉只要给我一点儿刺激,我就会吐出来一样...现在是极限吗?我在问自己...手诀还可以掐动..不是!

现在是极限吗?我又在问自己...不是,你的大脑因为承受不住而晕倒了吗?

我停不下来,我根本就停不下来,在这期间,傻虎叫了我三次,其中两次叫着哥哥,催促着我,最后一次,直接叫了一句承一大哥...它的意念给人的声音感觉原本就像一个斯文却又暴躁的年轻人,如果要形容就像是《水浒传》里,那花荣叫宋江哥哥那种感觉。

可到最后一次,我体会到的,全是傻虎焦急的暴躁,它快顶不住了,又着急,又怕我受伤害那种暴躁。

而在这时,我存思世界里的那颗雷球已经压缩到了一个半篮球大小的样子,我的压缩手诀是再也掐不动...我的双腿都在颤抖,我感觉只要再进一步,我整个人都会轰然倒下,而这些剧集起来的雷电也会散开。

此时,风在洞穴中已经形成了大股大股的旋风...感觉上灌注进来的风已经吹到了极限...而那种雨意的潮湿也到了极限,虽然没有积云,没有瓢泼大雨,但是每一次呼吸,都感觉一层水珠沾到了鼻膜上一般,连身上的麻衣也跟着变得润润的。

我听见自己的叹息,也就差强人意的这般罢了...我仿佛看见某一种境界,是把更大威力的雷诀在短时间内快速的压缩成了一颗兵乓球大小,而那转动的雷球,每一丝电花的流动,都是让人的灵魂直接产生敬畏。

可惜,我是做不到这一点了...这样想着,我终于开始掐动了雷诀...随着雷诀的完成,这一颗被压缩成了一个半篮球大小的雷电终于被爆发了出来!

因为是压缩到了极限...所以这样的雷电,在一次雷诀的牵引下就顺利的倾泻而出。

在那一刻,整个洞穴中仿佛有了一秒钟的静默...接着,我的眼前一花,一道巨大的光亮划破了这个昏暗的洞穴,直接闪到了我的眼睛...才会让我瞬间根本看不清楚。

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却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雷电爆发了...在这狭小的洞穴里,这些雷电虽然绝对不会伤到我,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被电牵连的汗毛直立...傻虎在这一瞬间奔向了我,直接就躲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我感觉鼻腔温热温热的,然后两股液体就涌了出来...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整个大脑一片麻木。

但是重新睁开的眼中,却看见了无数蓝色,金色的电龙在洞穴舞动...而那成片成片的厉鬼在这样威力的雷电下灰飞烟灭...

这样真的对吗?我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却发现刚才真的是流鼻血了,如果不是大脑的压力到了极限,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苦笑了一下,看着那些灰飞烟灭的厉鬼,在问自己,这样真的,真的好吗?

可是我内心的意念又坚定的告诉我,就应该是这样....厉鬼已经不得轮回,与其留在这里受人来试炼之苦,不如一次灭了的干净,如若这里镇压不住,这些厉鬼出去也是害人。

由于大脑的疲惫,我已经懒得去思考孰对孰错了,尽管这是一场‘烟火’的盛会,一招之下,我灭了如此多的厉鬼,算是震撼性的结果,但是我也只是麻木的看着,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洞穴里飞舞的雷电终于是渐渐平息下来了...洞穴中一片安静..除了那个被锁住的鬼王趴伏在地上,洞中已经没有一个厉鬼的存在,只是在洞穴外稀稀拉拉还有一些厉鬼,应该是刚才在洞穴边缘趁乱逃出去的。

把这里用一片凄凉来形容也不过为...我的脑袋昏昏沉沉,而在这个时候,傻虎再一次的从我灵魂中窜出,我收到了它清晰的意念,要和鬼王再斗一场,它强烈的想要吞噬掉那个鬼王。

我只是简单的‘嗯’一声,就闭上了眼睛...如果说之前傻虎和鬼王还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如今被雷电轰击无处可逃的鬼王(因为被束缚),哪里又是傻虎的对手?

我没有去看它们是如何争斗的...只是很短的时间,听见鬼王惨嚎了几声,便没有声音...之后,我感觉到了傻虎的吞噬..因为那种灵魂相连的饥饿感在慢慢的消失...

再接下来,傻虎回到了我的灵魂深处,又开始沉睡...不过这一次在沉睡之前,我感受到了傻虎的意念,它告诉我,这一次不会沉睡太久,它需要一点儿消化的时间,刚才吞噬了不下20只厉鬼,又吞噬了一个鬼王。

而我还知道,对于傻虎来说,就算是厉鬼,也比它曾经吞噬的那些鬼头要强上许多....因为是完整的魂魄,没被刻意的炼制过!至于鬼王,那对于傻虎的‘滋补’就更不用说了。

在这里,我感觉到了傻虎的着急...但到底是在着急什么,傻虎并没有对我表达什么,反而是藏在了灵魂的最深处一般,我也无从洞察。

珍妮大姐头说,我在这里走不了几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事实好笑的是,我几乎把这第一道大门之前的厉鬼,外加一头鬼王给杀了一个干净...只剩下零零落落不超过10几只,这样算不算毁了雪山一脉的试炼?

我还知道自己的状态,应该是大脑承受到了极限,也就是说精神力和玄而又玄的灵觉受到了损耗...我感觉我自己需要睡一觉,可是这里就算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十只厉鬼,也断然不是睡觉的地方啊。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锁住的鬼王背后的青铜大门旁边...发现这门只是从这一边用一根铜制的横梁挡住了,我只要推开它,就能进入下一个地方了...在这种昏沉的状态下,我的心中也莫名的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把耳朵贴在那铜门上去倾听,回应我的却是一片死寂的声音。

根本就不像这一层厉鬼遍布的洞穴那么热闹。

我吞了一口唾沫,然后伸手抓住了那一个铜制的横梁,结果大脑的一阵昏沉,又让我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反正已经走到了这里,也不着急点点的时间了,我觉得我真的需要休息一会儿,而傻虎的存在让孤独行走于其中的我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安慰温暖,还有极大的安全感。

在这里,时间的流逝根本就没有概念,我闭着眼睛,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却真的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当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这洞穴还是昏暗阴冷一层不变的样子,根本感觉不到过了多久...只不过那些厉鬼也没来骚扰我,估计是被刚才巨大变故吓到了,或者是害怕傻虎的再次出现。

经过这么一个休息以后,我的状态算是好多了,至少那种昏沉的感觉是没有了,我才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准备推开继续朝下的大门。

却又在这时,我自己的内心告诉我,这些洞穴中的厉鬼要一个不留,或者是让傻虎吞噬了,因为放出去也是为祸人间。

这到底是什么意念,什么意志?是道童子吗?我觉得不像...因为和道童子相处了那么久,我早已经习惯了和他以对话的方式相处。

那这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疑 


可惜在这个时候,我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因为这个意念真实自然的就像本身就是我自己的意念,只不过是一个让我会挣扎的念头罢了。

我转身,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些洞穴中还在飘荡的厉鬼,从本质上来说厉鬼也是人的灵魂,就算心结难解,凶厉的忘记了人世间一切的感情,有机会就会去害人来平息心中的怨气,但到底它们还有人的思想。

所以,我目光过去,那些厉鬼都开始躲避躲藏,畏惧...我也不知道从何时心里就出现了一丝怜悯的意味,可是我内心那个声音却不停的在告诉我,杀光它们,一切邪恶的都要清洗赶紧。

我放手那道铜制横梁上的手有些颤抖动摇了,想回头去把这洞穴中的厉鬼彻底的清理干净。

可是,在这时,我眼前浮现的老实是李凤仙在解开心结以后,魂飞魄散的场景,如果世间少一些怨气和戾气,多一些平和的方式去解决,不一定要用那么极端的杀光一切的.....几乎是咬着牙齿,我一下子就拉开了那个铜制的横杠,然后一下子推开了眼前这道铜制的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在那一刻我的感觉十分的异样,就如同我做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但到底哪里了不起,我并不知道。

‘轰隆’一声,我身后那扇大门猛地的关闭了,不知道是否是有弹簧一类的装置,总之就这样紧紧的关闭了...我下意识的回头,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伸手去拉了一下那道大门,可惜是纹丝不动的。

“在这地下洞穴,只有前进,没有后退。”突兀的,在洞穴的上方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谁?”我原本就处于比较紧绷的状态,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下意识的问了一声。

“不必紧张,我是雪山一脉的一个长龘老,你可以抬头看看。”那个声音倒是充满了一种友好的感觉。

我听见抬头一看,果然发现在方面的空间,有一个篮球大小的孔洞,孔洞的另外一头有些微光,可以看见一张脸就在孔洞的那一头,只不过因为距离的原因,我也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了一下,虽然是有个孔洞,但是那个孔洞离地起码有10几米,周围全是那种有些浅绿青苔光滑溜溜的岩壁,根本就没有上去的可能...而且就算上去了,那么小的孔洞,我也不可能钻的过去。

所以,我不明白在这里开一个孔洞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地下洞穴里关押着一些东西,为防止意外要随时的观察...另外...”说话间,那个雪山一脉的长龘老停顿了一下,然后放了一个什么东西进孔洞,接着从孔洞里快速的滑落下来,‘啪嗒’一声掉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带着疑惑去拣过了那个东西,原来是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有几个馒头,几片肉干,还有一个小小的皮囊,晃动一下,又打开闻了一下,里面装的是清水。

我正好是口干舌燥,在想,要忍着多久的干燥,才能闯出这个洞穴?没想到就有了这个,想也不想的,我抓着皮囊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喝水,而孔洞那边传来了亲切的笑声,然后说到:“其实,闯地下洞穴不是要硬闯,中间也有机缘在其中,考验的就是有缘人。有的存在你是杀不死,打不过的...”

“是吗?”我放下了手中的皮囊,随手把它系在了腰间,一皮囊的水这样就被我喝去了一半。其实,我也不在乎闯地下洞穴到底是什么了?我只知道我要闯下去。

“看你也是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年轻人下手可真够狠的,第一层几乎被你扫荡光了...没想过要凡事留一线吗?你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强悍,最后那个雷诀可以说是惊艳,祝福你能最终从洞穴中走出来。”说完,听那个人就准备离去的样子。

“等等..”我忽然喊了一声。

“嗯?”那个声音诧异的停留了一下。

“这点儿干粮和水,够吗?万一我在里面十天半个月的,不是会饿死?”我大声喊了一句。

“你每闯过一关,都有这样的孔洞,你自然会得到补充。”那个声音给我解释了一次,我细想也真可能是这么回事儿,否则他怎么会说出,我第一层时所用的雷诀惊艳呢?

按说,应该不会有问题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的就吼了一句:“凡事留一线,是指留给正义善良的存在,而不是那些厉鬼,你可懂?”

“咦?”那声音似乎有些奇怪,但等待了很久,他的话语声也没有再次响起,想必已经离开了,而我自己也愣在了当场,我不明白我自己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吼出那样一句话?那是我原本的意思吗?因为在师父的教育下,我根本就觉得正义和邪恶都没有绝对,这条线原本就模糊,为什么要用一种斩尽杀绝的办法?

我想不明白,也就懒得想了...这时,才想起去看这个所谓的第二层,比起第一层的热闹来说,这第二层显得异常的冷清,昏黄清冷的灯光下,一片空荡,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支路,就只一条主路,直直的朝下。

甚至,这里都感觉不到过多的阴冷气息...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地下洞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越往下越是有厉害的家伙吗?我坚信应该是如此,因为我感觉到这里的灵气重了几分...而在这里有一种无形的禁锢的压力,这种压力我只是模糊的感觉到,心里的意念就有了一个判断,可以说是十分可怕不可触碰的压力,但好在不是针对我的。

如此的气氛,其实不是一件好事儿,只能越发的让人感觉到不安...我朝下走着,一路上根本没有任何的阻碍,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背上莫名其妙的就起了一窜窜的鸡皮疙瘩。

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傻虎就快要舒醒了,而我在全身紧绷,心里紧张的状态下,觉得我必须停顿一下...最好等到傻虎舒醒,恐怕才有多一点儿的信心能够闯过去。

另外,如果我注定也只能走到这里,哪怕做一个饱死鬼,总比做一个饿死鬼强,这样想着,我非常干脆的盘膝坐下,拿出干粮,和着清水,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东西。

从击鼓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我除了一顿早饭,根本就没有吃任何的东西,所以几片肉干,几个馒头,我竟然吃的十分香甜...或许食物能平息人内心的不安和焦躁,慢慢的我的心情也不是那么压抑了,开始东张西望打量这个洞穴的环境。

在这里,除了主路所在的一个大洞穴以后,有好几个分出去的,类似于支路的洞穴...在那里是没有任何的照明,所以看起来黑沉沉的有几分恐怖。

整个洞穴干燥,看起来倒也算是干净,除了这些,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描述和值得注意的地方...我正想低头看一看这青石板主路上到底雕刻的是什么?但却在这时,眼前的余光瞟见了一点儿异物。

是什么东西来着?因为两侧洞壁火焰的跳动,加上角度的问题,开始我并没有注意那个东西...这个时候看见,越看越觉得,那里像是堆放着一些什么?

由于光线昏暗,我根本就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可是我也没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只是觉得那堆放的东西有一种灰败的气息,就像是腐朽了很久的东西。

因为这个洞穴实在是太过于干净空旷而且安静了...所以我再也压抑不住好奇心,叼着口中的馒头,就‘蹭蹭蹭’的跑了过去,我想看清楚那是什么?

那堆东西离我并不算远,不过就是二十几米的距离,奔跑了几秒钟,就跑了过去...距离拉近之后,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一堆东西,忍不住‘啊’了一声,口中叼着的馒头都差点儿掉在地上。

我慌忙的接住了馒头,心里的想法坚定的告诉我,任何的粮食都不能浪费一丁点儿...我也不知道我干嘛在意这些细节,因为眼前这一堆东西很平常,却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这是一堆已经干枯了的人骨!


第一百一十章 这是什么敌人?


说实话,这里就是出现了史前时代的恐龙我也不会惊奇,但说什么也不该出现一堆人骨...只因为,如果这堆人骨是在我之前就出现的闯关之人,那么为什么祈愿鼓还会存在?不是要敲破了才能闯关吗?

而且这地下秘穴看起来是雪山一脉分外看重的地方,常年有人看守,我也感觉到了这里是铁桶一般的防御...怎么说,都不应该是有人偷偷闯进来的。

如果不是偷偷闯进来的,为什么雪山一脉会任由他死在这里?尸骨都已经风化成了这般模样,也不替他好心的收收尸?毕竟,我从心里还是相信雪山一脉是正道的,就算不问世事,简单的说,如果走上的是邪道,也不可能做到不问世事的清修。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就是说这个人...是被雪山一脉惩罚或是别的什么?而且这个惩罚重到连替他收尸都不肯。

无论如何在这里看到人骨还是比较有心理压力的,因为我怕我也变成这样的一堆枯骨....在思考间,我看见了这堆枯骨上有一些形状明显的粉末,应该是衣服什么的腐朽后留下的痕迹....我又疑惑了,这年代是有多久远?衣服都腐化成了这样?

我叼着馒头,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全然没有注意到,原本干燥而安静的洞穴在此刻微微吹起了风....也是因为这风的波动太小,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了过去。

那个时候我的怎么会想到,出现风的情况会有两种,一种自然是自然界的风,而另外一种就是某个强大的灵体出现了,而影响到了现实世界,就算是收敛气息的靠近我,也会因为‘活动’了,而引起现实世界气场的变化,变化强烈了,自然就会出现风动。

在这个时候,我还在研究着这堆人骨,我总觉得在这危机四伏的地下,诡异的出现一堆人骨应该是有线索提示的,而知已知彼,总是能占上一些优势的。

所以,我皱着眉头,还在根据人骨的姿势去猜测一下他是怎么死的...却不想在这个时候,一声浑厚的虎啸声在我灵魂深处响起,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残影从我的灵魂深处猛地窜出,然后大声咆哮着猛地朝着我后方扑了过去。

在这个时候,一股生死危机般的危险预感才从我心底炸裂开来...我想也不想的,就就地翻滚了好几圈,然后非常狼狈的撞到了这个分支洞穴的洞壁才停了下来。

这个洞壁已经算是分支洞穴里的了,不深,也就几米远,昏暗的灯光从一个斜角稍微能给这里带来一点儿光亮....我被这冰冷坚硬的洞壁一撞,差点儿喘不过气来,但下意识的又不敢有丝毫的耽误,刚回过神,准备站起来,却看见洞壁上全是或深或浅的痕迹,另外还有一些杂乱的字迹,一看就是人用手指深深的抠出来的!

这...是有多大的怨恨,还有多么大的力气,才能在这坚硬冰冷的洞壁上留下这种痕迹啊?可是,这洞穴里明明就有危险的存在,这个人生前是怎么有时间留下这些的?

或者,这个人才是这个洞穴里真正危险的存在?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头皮都要发炸...在这思考的一秒之间,我终于听见傻虎一声更加猛烈的咆哮声...另外,在隐约中我听到了婴儿哭泣的声音。

接着,我抬头就正好看见傻虎正朝着一个方向猛烈的撞去,撞的是什么,我竟然看不见....而在弹指之间,我听见那婴儿哭泣的声音终于变得大声了许多,像是一个脾气比较浑的婴儿,忽然就尖厉的大叫大哭了一声。

这声音震的我大脑都有些发昏,我下意识的捂住双耳,甩了甩头...看见的却是傻虎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在虎躯面对我的一侧,出现了三道惊心动魄的伤口。

虽然傻虎是灵体,但在灵体越完整的情况下,而且能看见的情况下,表现的形式就和真正的实体手上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灵体身上是不存在任何‘液体’的,哭不会有眼泪,受伤也不会流血。

而傻虎此刻的伤口看起来,三道伤口几乎都深可见骨的样子,皮肉翻滚着...看起来就让人心里发冷,觉得很疼...而且更要命的是感觉傻虎的‘肉’少了一小块儿,因为其中有一道伤口撕裂的特别厉害,明显就是‘肉’被抓下来了一块儿。

虽然相比傻虎这庞大的身躯,这一点儿‘肉’算不得什么,但实际上...我知道傻虎的强大,不看灵觉,术法之类的因素,只看灵魂力,傻虎绝对是比我陈承一强大的,结果这么一个冲撞,傻虎竟然吃了这样的亏。

这只是瞬间的事情,因为和傻虎灵魂相连,我像是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灵魂的沉痛,我哪里还敢怠慢,立刻朝着这个分支洞穴的出口冲去,而在那一瞬间,我也洞开了天眼。

在天眼洞开的一瞬间,我终于冲出了洞穴...而在天眼之下,我终于看见了洞口那个我一直没有见到的‘敌人’,那是什么?

我差点儿惊呼出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我说不出来的怪物,有着强健的四肢和躯体,身上却覆盖着羽毛,长着翅膀...而头就是一个普通的鹰头,既像雕,又像鹰....最特别的是它头上长着一只尖锐的角。

整个怪物算不上庞大,也就三米长的样子...比起巨大的傻虎,显得就像一个小不点儿,此刻,它站在相距不到十米的地方,和傻虎对峙着,而我还注意到它的爪子上有一块带着白色皮毛的血肉,显然那就是它从傻虎身上抓下来的....在和傻虎对峙的过程中,它忽然就像挑衅一般的甩开了那块血肉,然后低头啄食。

而这个时候,我又正好冲了出来,它抬头看到我这个小不点儿中小不点儿,忽然就像兴奋了一般,开口咆哮了一声,还是像半夜婴儿的啼哭那种叫声,然后朝着我冲来。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翅膀的原因...我只能下意识的朝着地上趴去,而傻虎则一下子再次虎扑了出去,撞向了那个怪物。

可是论起速度来,傻虎到底是差了一些...在又一次的对撞中,傻虎冲过去的速度才擦到了这个怪物的一点儿边角,只是稍微让它歪斜了一下身子而已...它甚至都没有停顿一下,只是速度在那一瞬间稍微放慢了一点儿,继续朝着我冲来。

朝着我冲来干嘛?我在想象,是它要上我的身?还是要伤害我的灵魂?我有什么好让它感兴趣的?

不过短短半分钟,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能收敛气息的不知名怪物!莫名其妙的人骨!连我灵觉都不能察觉的怪物!为什么傻虎却是先发现了?!

我不明白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我脑子里为什么还冒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内心那让我奇怪的,不像是我的,却又肯定是我自己的意念再次出现了。

“它是想吞噬我的灵魂!在这一刻,我只能看准它攻击的角度,率先释放灵魂力对撞...不要管那么多了,释放灵魂力对撞!”我几乎没有时间再多余的思考,我看见一个庞大的身影瞬间已经冲到了我的身旁,举起了爪子,朝着我的天灵盖抓来。

太过恶毒了,直接就是攻击这样的要害,趁我抬头的一瞬间!

而在这个时候,我的灵魂力也疯狂的倾斜而出...也顾不得使用什么术法,让灵魂力凝聚成更有效率的攻击方式,我就这样异常直接的用自己的灵魂力和那个怪物疯狂的对撞在了一起。

这种碰撞是无声的...但是在碰撞的中心,却是一阵狂风四溢...毕竟我的灵魂力绝对算强大那种了,只是修行的时间和功力上限制了灵魂力最大程度的发挥。

就像一个天才,没有经过教育的累积,又如何完全的发挥出自己的天才?倒是适合这种完全粗鄙的碰撞...就像是单纯的进行一个智商测试一般。

我闷哼了一声,就算灵魂力也是和我灵魂相连的东西...我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自己灵魂的虚弱,可怜到现在我连一个发出术法的机会都没有,就莫名的陷入了危机!

我以为在我虚弱的代价下,这个怪物至少会被撞开,受一点儿小伤...却没想到我只是让它停顿了一下。

这是什么样的敌人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魂之战(上)


但是这样的停顿并非毫无作用,至少给了傻虎一个缓冲的时间,让傻虎从斜角里冲出,朝着那个怪物再一次的撞了过去。

那个怪物在淬不及防之下,被傻虎猛的一下,撞开了七八米的距离...这个时候的我暂时得到了一口喘息的空间,连站起来都来不及,只能顺着这个洞穴的坡度,一个翻滚朝着下方急速的滚动。

我需要拉开距离,施展术法!而对付这种灵体的存在,五行术法这个大纲目里只有雷诀是最好用!

而雷诀需要的施展时间太长了,面对这种速度的怪物根本不现实...因为我觉得傻虎撑不过那么久的时间,从第一次碰撞,我就知道傻虎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

另外对付灵体还有两个办法,第一个自然用自己的灵魂力进行碰撞,压制。

而第二个是压制住阴性的气场,毕竟灵体属阴,以阳克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民间的一些小法门用的就是这样的原理。

只不过对付强大的灵体,这个办法就像一个笑话,比如说我舌尖的一口阳血,估计全喷到那怪物身上,它也不痛不痒,除非我手上有至阳的存在...至阳的存在?

我忽然一下子想起了那把铜钱剑,那个门口的怪异老头儿告诉我,这剑上的每一枚铜钱都是万人钱,沾染了万人人气,而且没有下地过的钱币自然是阳气最重,而且....

我回想起了铜钱剑的种种,我忽然发现这真的是一个克制灵体的关键之物!之前在厉鬼那里没有用上,倒不是我没有想起这个,而是因为厉鬼的数量太多,难不成我拿一把这样的法剑一个一个去捅吗?

我捅这个的时候,其它的一样会一拥而上!

我直觉这把剑的用法不应该是这样....但现在却是我最大的一张底牌,毕竟在这里我只需要面对一个怪物。

在朝下滚落的过程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我脑子里想的就是那么多...而一直到惯性消失,我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开始听见傻虎连续的惨嚎之声!

我抬眼一看,差点儿把牙齿咬碎....那个怪物是有翅膀的,而傻虎这个形态并没有!灵体都是可以漂浮的,但是直到化为灵体都有翅膀的存在,在漂浮起来的速度上一定比没有的占龘据很大的优势,这个怪物竟然利用这样的优势,把傻虎全身上下抓的全部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而它自己毫发无伤的样子。

而傻虎之所以惨叫连连,则是因为,在这个时候,全身上下几乎都有伤的情况下,那个怪物终于找准机会再次抓下了傻虎的一块皮肉,紧紧的握在爪子里。

它根本就是在戏耍傻虎的心态,因为就算不靠这样的速度,它的灵魂力如此强大,也能压制傻虎,硬碰硬的战斗,可是它却完全避免了这样的方式,不是戏耍的心态又是什么?

“关心则乱,根本就是自己不想受到一点儿损失的吞噬掉傻虎,当然相比于傻虎,它更感兴趣的是我的灵魂。在这种时候,铜钱剑暂且不说,必须选择合魂。”在我以为那个怪物在戏耍傻虎,怒火冲天的时候,一个清晰的念头从我的心里浮现,完全的冷静,完全的淡定,甚至克除了我和傻虎灵魂相连的影响。

这种冷静让我赶紧盘坐在了地上...既然合魂是老李一脉终极的术法,即便我自己的体会这合魂还没有一些秘法厉害...在这个时候也断然不能藏着掖着的了。

我开始快速的掐动着合魂的手诀,在另外一边,我开始不停的沟通傻虎,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这合魂原本就是我老李一脉的秘法,却是在我施展的时候,我自己竟然给出了这个术法有点儿意思的想法...可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我根本就不能多想什么,这点儿奇怪被我略过去了。

但是在手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自己莫名其妙的又冒出来一个新的想法...把这组手诀稍微调整一下,做了一些细微的变动,就释放灵魂力的手诀多加了几个,首先和傻虎意志融合,然后配合着有徐徐的释放自己的灵魂力。

而不是一下子和傻虎合魂!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我自己甚至来不及自我疑问,就得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些灵魂力的帮助,傻虎就可以多一些实力来拖延那个怪物...而且,我的意志首先和傻虎融合,优势会更大!

因为合魂的精髓不是1加1等于2这样的事情,而是在于人类术法的优势,和妖魂灵魂力强大的一种结合!

之前,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样的改动?我觉得这简直是一件异常容易的事情,全然没有觉得自己掐动的基础手诀也改过了,要知道在这世间流传的基础手诀也就108种,改动基础手诀是一件多么逆天的事情。

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这一点儿再一次的被我忽略了...在手诀快速进行的时候,我的灵魂意志轰然的分裂,除了保留一部分基础意识在自己的灵魂里,进行着手诀的掐动,另外一部分的意志和傻虎融合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我的意志主宰了傻虎,傻虎的意志退却到了次要的位置。

在结合的瞬间,我就感觉到灵魂上传来剧烈疼痛....而在这个时候,在‘我’(傻虎)的位置,又一块血肉被那个怪物一爪抓了下来!

‘熬’,我下意识的痛呼了一声,到了嘴边则变成了一声虎啸...傻虎原来是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为我支撑着的,我说不出的心疼和愤怒!

下一刻,随着我本身手诀的掐动,我的灵魂力传给了傻虎...稍微补充了一些傻虎被抓伤损失的灵魂力,傻虎也意识到了在这一瞬间我和它合魂了,一种委屈依赖的情绪传达给了我。

我在空中停下了步子,赶紧的安抚了一下傻虎,说起来,傻虎虽然恢复了灵动,也并不是完全的恢复,比起以前意识都表达不好的情况,如今也只是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各种意识...这种恢复程度,只能说心性上还是少年吧!

而那个怪物在这个时候,抓下了一块傻虎的血肉,颇有一些满意的样子,随手一扔,傻虎的血肉就被扔到了一个角落里,在那里,我看见,或多或少的已经堆上了五六块傻虎的血肉!

它这是在屯粮食呢?我无法言说自己的愤怒....但又奇怪的瞬间冷静了,从那怪物带着丰富感情的眸子里,我看到了它的得意,和下一刻就准备要全面吞噬‘我’的决心。

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过程的,我开始催动了术法,傻虎本身最厉害的自身术法就是五行之风,和五行之金...但是就算是天生亲近的术法,由于妖和人的差距,施展起来也要比人类愚钝,在这个怪物的狂攻里,傻虎根本就没有办法施展..可是加入了我的意志后,就不一样了。

我的灵魂力在接连不断的补充给傻虎...而在这个时候,在我的判断里,必须要主动的进攻,不能让怪物看出来我的打算是什么?

所以,我一边用我的意志不停的沟通着风元素,一边虎吼了一声,再一次的朝着那个怪物扑了过去!

是的,妖魂怎么可能掐动手诀,它们施展术法的唯一办法就是沟通...愚钝的原因则是它们没有人类的这点儿灵...就算亲近,沟通起来也要慢上许多。

‘砰’的一声,我和那个怪物再次碰撞在了一起...我扬起了虎爪,想要给那个怪物狠狠的一击,却是还没有落下,又毫无疑问的被抓了几下...

疼痛让我不得不快速的借着碰撞的惯性,赶紧的后退了好些距离..而那怪物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得意。

但在这个时候,我已经沟通到了大量的风元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合魂之战(下)


沟通对于妖魂来说就是最大的难题,而天道公平,加上傻虎天生亲近的风元素,一旦沟通到了风元素,那存思世界里汹涌的狂风让人望而生畏。

如果是我来施展这个关于风的术法,威势应该不足于凭借傻虎魂魄召唤来的二分之一。

不过即便是这样,如果傻虎和我术法对战,也只能是‘输’的份,只因为它沟通风元素的时间,我可以从容的发出两个术法了。

有时想想真的可怕,因为优势与优势的结合真的不止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结果,那是会无限的放大的。

在那边,那个怪物还在得意的看着我,下一刻它的身形一晃,又主动的朝着我飞扑了过来,也许是它固执的认为我是‘弱者’,如果一个‘弱者’还能这般主动的攻击,说明它就没有完全的征服我,这个看起来有些阴险的怪物,估计想要不但是吞噬我,而且还想从心理上完全的征服于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它看傻虎有一种异常看不起,不屑的意思,这种不屑并不是说从实力上看不起傻虎,而是天生的,优越的....

就如同,说起足球这个东西,有些足球王国的人,尽管自己不是球员,也一样可以看轻我华夏人....这是一种因为地域,群体而带来的优越感。

而我不理解这种优越感是从何而来,它长成这般奇怪的模样是为何看不起我家威风凛凛的傻虎...但是我也不可能停下来和它骂战。

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全的计划,就像我不明白风元素为何可以作用于灵魂提高灵魂本身的速度,但是我可以....在它扑来的一瞬间,我还是下意识的闪避,但是这一下的闪避在绝对的速度面前,也是枉然...我很干脆的借助了它这一下的冲撞之力,然后朝着反方向狠狠的发力,瞬间和这个怪物拉开了距离。

不可避免的,反方向带来的撕扯作用更大,这一次碰撞,我被撕扯下来了最大的一块血肉,几乎从脊背开始一直被撕扯到了肩胛骨。

“吼”,剧烈的疼痛,然后忍不住惨嚎了一声,可是在这时,狂暴的风元素被快速的压缩...行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漩涡,渐渐的组成了我的翅膀!

我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我自己也迷惑,我为什么会想到把风元素压缩成这般模样,组成这样的翅膀?在我的记忆中,傻虎出现过这样的形态,甚至比这个形态还要可怕的形态也出现过...但那是不可比拟的环境下,因为是在非常特殊的地方,龙墓还有万鬼之湖,这种几乎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存在的地方。

在正常的地方,我是不敢想象,傻虎还会长出这样的翅膀状体。

我没有多想,我以为这只是傻虎的本能,让风元素行成了这样...我也不能多想,只因为在这个时候那个怪物又再一次的朝着我扑来,可是这一次,我分明感受到了身体的轻盈,竟然在它扑来的一瞬间,和它错身而过!!

终于,终于得到了突破性的速度...我也很震惊于妖魂的强悍,只要过了沟通这一关,压缩元素也好,或者是行程什么样的术法形态也好,比人类强悍太多了,完全就是靠灵魂力强制性的做到。

但是术法的运用思维却是它们没有的,那么精巧的运用交给傻虎自己去做,也许一辈子它也不可能想到。

我在想就算它之前的风翅,也只是天生而本能的行成的,并不是它刻意这样压缩风元素而行成的。

有了这样的速度,我就不怕那个怪物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了,有句话说的好,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那意思就是在速度上只要占据了优势,至少你可以保证不会被伤害,也可以加快你的攻击频率。

所以,在接下来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中...傻虎没有再受到一丁点儿伤害,可是让人懊恼的是,傻虎也伤害不了那个怪物,因为在差不多的速度下,比拼的就是灵魂力量,这方面傻虎绝对不占优势,又如何与那个怪物硬拼?

我需要灵魂力,更多的灵魂力...我在心中咆哮着,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却发现来自于‘我自己’的灵魂力输送完全的停止了。

我自己的意志自然是相连的,我诧异的发现在这样意志分裂以后,那个盘坐的我身上还有非常清晰无比的意识,这是怎么来的?现在我是魂魄状态的傻虎,自然没有可能去流汗,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在这一瞬间会冷汗淋淋。

因为那感觉就和忽然发现了另外一个自己没有任何的区别?这几乎就是世界上最恐怕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那个我在我忽然转头,惊诧莫名的目光,此时已经停止了掐动手诀,而是从腰间拿下了那个装酒的葫芦,淡定的喝了几口,面无表情。

我简直像是看恐怖片儿一样的看着这样的自己,因为这喝酒的姿态和我完全不同....从小和师父一起长大,我已经完全学会了师父喝酒的姿态,就是那种颇为豪爽的大口喝,常常也会很没形象的酒液从嘴角溢出,总之看起来很像一个莽夫。

何时会这么斯文淡定的一口一口的喝,而且面目表情的样子?

看见这一幕,我几乎连自己在和那个怪物对战的事儿都几乎忘了,知道我自己的意志中传来一个清晰的意念:“躲!”

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个意念将我拖回了现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在我愣神的瞬间,那个一个怪物再次朝着扑过来,因为之前的那一个愣神,我这一次再躲已经来不及了,毫无疑问的,这一次又被狠狠的抓下了一块血肉。

这是速度提升以来,傻虎再一次的受伤,我根本不敢看傻虎已经伤成了什么样子,如果用现实的眼光来看,估计这么血肉模糊的样子已经没救了。

我心中对傻虎愧疚,却感受到了傻虎那种信任和坚定的意志。

我赶紧回神,全力的盯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发动攻击的怪物,却在这个时候,我自己的意念又清晰无比,还是只有一个字:“拖!”

拖?拖什么?我完全的迷惘,但从字面意思上我却还是能明白,这意思就是让我拖住那个怪物而已.....至于拖来做什么,我却是完全不知道了。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荒谬的事情吗?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意思...可是我却没办法不信任自己,只能咬牙采取拖的办法,利用速度和那个怪物纠缠,不停的拖延时间。

可要说我内心没有压力却是假的,任何术法都不可能是无限制的施展的,不管是人还是妖魂,术法都是根据各自的能力有时间和威力的限制的,就算傻虎天生亲近风...也有一个时间的限制。

我感觉这个时间就快要到头了,在拖延了十几分钟以后,最多还有五分钟,傻虎的风翅就会消失。

而这种纯粹靠闪避的拖延战术,或者也是惹恼了那个怪物...此刻它的眼神越发的阴沉,看起来也不想继续的‘戏弄’傻虎了...它忽然就停了下来,像是在宣告,它要结束这种‘猫抓耗子’的游戏了。

我的内心一片警惕,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盘坐的我...那个我和平常我喜欢微微皱眉的神态不同,整个莫名其妙多了一种从容淡定的气质,盘坐在洞穴的下方,一点儿动静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可是,我却感觉灵魂力在快速的恢复...那个酒的作用吗?我不认为那个酒有那么大的作用...毕竟之前和那个怪物硬碰硬的灵魂对撞了一次,我的灵魂力原本就虚弱,才不能给傻虎提供太大的帮助,就算喝了这样的酒,也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啊?

却也是在这时,我的心底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念头:“攻击它,尽量拖延的它的施术。”

主要攻击吗?我轻轻的收了收自己的爪子...其实,我已经感觉到傻虎灵魂深处一阵阵的疲惫,这场战快要打到极限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痛苦莫名的战斗


是的,疲惫,就算有速度的加持,在不停的躲闪中也要告诉的集中精神,这是一种最容易让灵魂疲惫的方式。

我感觉我需要好好的睡一觉,傻虎也需要好好的睡一觉...如果不是那个怪物当前,我真的会选择那么做。

可是,同样的问题就在于,我无法不去相信自己,所以在自己的意念告诉我拖延,我就拖延,这一次告诉我主动进攻,我就主动进攻!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扑了下去...我看见那个怪兽眼中冷冽的光芒,这种视作挑衅的行为,和干扰它施术的举动,显然激起了它巨大的怒火....它给了我一个惨烈的‘教训’。

在刚才速度极快的交手中...我狠狠的坠落在了地上..尽管我是灵魂的状态,我感觉不到这种摔倒的疼痛,尽管我是灵魂我不会因为被抓下‘血肉’而死亡...因为那些血肉都只是表现形式,实际都是我的灵魂力,还没有伤及我的灵魂核心。

但是这样下去,在灵魂力被一次次的‘抓取’变得虚弱之后,我就真的无法保护我的灵魂核心了。

造着这样的速度,快了....

所以,我开始心疼傻虎...是真的心疼,可是从傻虎那边的意识传来的还是无限的信任,甚至连我主动进攻‘找死’这种行为,都没有一丝的质疑。

在这个时候,我是多么的痛恨自己的无能...同时,也痛恨我为什么不能自我抗拒。

那个怪兽在我的上空盘旋了一圈,然后停了下来....看样子应该又是要施展术法...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它是要施展术法,我也不知道。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状态,一边感觉自己像精神分裂,一边强烈的否定,却又依赖我那莫名而来的意志。

这是极度痛苦的精神折磨。

可是那意念却在不停的告诉我,站起来,继续进攻...如果不想死,现在需要时间,站起来,站起来...继续进攻。

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一眼‘我’(傻虎),触目惊心!!真正的触目惊心,庞大的,差不多十五米的躯体,我竟然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超过一米的好肉,全是伤痕,密密麻麻的抓痕。

而全身十几处地方翻裂着...最深的地方,隐约可以看见白骨,那是被撕去血肉的地方!而那对威风凛凛由无数的小漩涡风组成的翅膀,也开始变得七零八落。

其实,之前我就感觉到了,傻虎的速度变慢了....但是还不至于慢到像之前那样,让那个怪物肆意攻击的地步。

我只是觉得傻虎的一再躲避,惹恼了这个怪物,它才会选择自己施展术法的决定,否则,最正确的做法不应该是和我拖延,最终等我术法失效,然后一举拿下我吗?

不过,我看了一眼那个怪物,感觉它的眼神稍许有些忌讳,可是目光却是落在那个淡定盘坐的我身上?它不忌讳傻虎,忌讳我?按说,它忌讳我什么?术法?其实按照它的能力,就算雷诀也拿它无可奈何,不要说它有把握利用速度在落雷劈到它以前伤到我,就说它有没有别的压箱底的对抗手段,我也不知道。

它忌讳我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看了一眼那个淡定的我,我自己心中也觉得那种散发出来的莫名气场,会让人忌讳不已。

继续进攻,继续进攻...做这种无用的动作做什么?战斗就是残酷,连自己都不需要同情...在这一个回头的动作里,我想了很多,却是被自己的意志强烈的呵斥。

我不得不承认,这种呵斥是有道理的,战斗原本就是这样,连自己都不需要同情....在战斗中流血,疼痛,甚至死亡都是注定要接受的结果,那种无用的情绪拿来做什么?

可是,继续进攻吗?继续进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我内心涌起强烈的愧疚感...回应我的依旧却是傻虎坚定不移的信任,我甚至有感觉,这样的方式根本就像是牺牲傻虎,而拖延时间。

但是又一次的,我软弱的不能自我抗拒...还是朝着那个怪物扑了过去...

‘轰’我的灵魂在震荡中再一次的落地了...对于我这样的行为,已经彻底的惹怒了那个怪物,我得到了自交手以后,最沉痛的一次教训,这一次...我感觉灵魂都快要散开了,我感觉傻虎这个和我相伴了三十几年的妖魂第一次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因为在以前我都把它保护的好好的。

我的风翅就快要散去了...我已经无力站起来了,而那个怪物这一次依旧是停下,开始不停的施展术法...这样的选择或许是因为忌讳我的风翅没有散去,不想和我再玩追逐游戏,但我心知肚明,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它忌讳我,那个盘坐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我。

而我无力的看了一眼那个我,此刻正在掐动着一种看起来玄而又玄的手诀,因为那也是我,我心中瞬间就已经明悟,这个手诀就是灵魂力快速回复的原因...一种强行的转化天地之力为自己灵魂力的手诀!

代价则是会伤及灵魂的核心,就是三魂七魄...总之转化的越多,伤害就越大,喝那种酒的原因就是弥补这样的伤害。

那个我是那么淡定,心中还有淡淡的不屑...不屑自己的能力,又能转化多少天地之地为灵魂力?就算承受秘术带来的伤害也承受不了多少,何况还有一壶差强人意的补酒。

这算是好事儿,我自己的意念想来却像是一件根本不值得高兴的事情,我发现我有些讨厌我自己,这么各种想法都在彰显着自己是一个多么别扭的人。

我以为傻虎的任务也就到此为止了...却不想,我自己心中又冒出来一个坚定不移的想法,站起来,继续,进攻!

为什么?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这不是要害死傻虎吗?再一次,傻虎有一大半的可能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我和傻虎,是比亲生兄弟还要亲密的关系,我为什么会让傻虎去送死?此时,风翅剩下的已经是淡淡虚影,而且七零八落,根本看起来比聊胜于无还要惨。

我此时已经可以肯定,那个怪物施展术法,根本就只是针对盘坐的那个我的,好像它知道傻虎会拼命阻止它,让它伤害不到那个盘坐的我,所以它不惜动用术法,一次性的解决。

有些时候,人不得不相信兽类的直觉...就算眼前这个是怪物,它也是兽类不是吗?

我不是想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我下意识的生出了反抗之心,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为了转移我自己的那个坚定不移的意志,还要去进攻的意志。

可是,这样有用吗?没有用,自己内心那个声音,就如同重叠的海浪一般,一波还比一波强大...去,进攻,一招错满盘皆输,在战斗中要的只是战术,实力和坚持的配合,任何情绪都无用的,拖累的!

去,去,去...我几乎是目呲欲裂..我却是真的抗拒不了自己,我再一次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体,而傻虎本身的意志表现的却是一种无怨无悔的安静。

我心痛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可是我还是选择再一次的扑了上去....我的速度已经不快了,甚至比凝聚风翅之前只快了一点点...我扑到了怪物身前,我心中滴血,以为又是一次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我甚至看到了傻虎魂飞魄散,而我灵魂和意志归位无可奈何的样子。

但这一次诡异的是...那个怪物并没有对我发动任何的攻击,只是任由我的虎爪落在了它的身上...相对于它每一次进攻的有力,我的虎爪显得是那么的绵软无比,但却是突破性的,在它身上第一次留下了一点儿伤痕!

有这种事情?我惊诧莫名...可是这种机会,我有什么理由不去抓住?再一次的我扬起了虎爪,忍着伤痛,几乎是撕咬扑扫的全部用上了,在攻击这个怪物。

在这样的攻击下,它就算再比我强大,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伤害...可是,就在我欣喜莫名的时候,那个怪物一直闭着的眼睛忽然就睁开了。

再一次的,就和它之前刚出现,偷袭我时,我心中猛地爆发出来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一样的危机感爆发了.....又是一次生死危机。

而我也觉得,这一次的战斗恐怕在这个时候,就要接近于尾声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死咬


可是我的这个念头刚才脑海里闪过,我就听见一声低低的呼啸声。

就像在安静的夜里,哪一家的婴儿因为梦魇而哭泣的声音,又像楼下有一群因为思春而惨嚎的猫,让人从心底发凉...可是比起这样的声音,这个低低的呼嚎声没有那种刺耳的尖厉,却像是人偶尔听见的那种电波声一样,声音不大,却一直保持某一种频率‘嗡嗡’的声音。

听了让人想呕吐。

我是首当其冲的听见这个声音的,这种结合了让人毛骨悚然和想呕吐的意味在一起的声音,肯定不止是简单的一加一那么简单。我在听到的瞬间,就感觉到灵魂仿佛都被这种声音所震荡。

而和身体那种恶心的反应不一样,是灵魂直接的晕眩,而这种声音之凄厉,让人不由自主的畏惧,不,应该是恐惧,想要退缩,想要逃避,却是如影随形的在耳中,让人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异常敏感和烦躁。

我陷入了这些负面的影像中,渐渐的在灵魂的晕眩中根本就不得解脱,我连动都不能动...甚至有一种只要能摆脱这种声音,我情愿直接魂飞魄散的想法。

如此厉害的术法,本质上和道家的吼功,佛门的狮子吼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威力却大上了许多。

除了人类,任何其它的修者,天赋都决定了它们不可能去学习任何的术法,这样术法只能是这个怪物的本命术法,就好像傻虎对风和金元素的亲近。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我根本没有办法摆脱这种吼叫的控制,灵魂在晕眩中根本动弹不得,还要忍受极大的痛苦,即便看见那个怪物一口朝着我的天灵袭来,我都没有任何的办法。

要知道,灵魂脆弱的地方很诡异,如果化形的话,必定也是在天灵一带...这个怪物看来已经使出了绝招,是想对我一击毙命。

我想要挣扎,可是我没有那么强悍的意志去摆脱这种音波的影响,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地步,一种淡定强大坚韧的情绪在我的心中爆炸开来,在这个最危急的时刻解了围,也仿佛是老天庇佑,我下意识的埋头,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原本我的速度是不可能有这样快的,我只能归功于我早就想要摆脱这种控制的蓄势待发,所以也可以理解之前我压缩雷球得到的‘张力’?所以让才自己有一个爆发。

但不管这样的爆发是怎么来的,我也只能在这一瞬间,做了一个低头的动作,下一刻,我的后颈那个部分就被那个怪物的尖嘴狠狠的啄中,一种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灵魂疼痛,瞬间在灵魂中爆发,而这种疼痛仅次于我每一次发作看见幻境之前那种疼痛了!

‘嗷’!几乎是同时,我和傻虎的意志都发出了一声沉痛至极的呼号,而共同的判断都是想要避开,避开这个高高昂扬起脑袋,准备再给我的一击,我判断这一击下来,我和傻虎的意志都会因为这种疼痛而直接失去意识。

却不想,在这一瞬间,一个坚定意志忽然强压过了我和傻虎的意志,确切的说是淹没了我的意志,因为那个意志就是来源于我本身,所以不存在压制,压制只是傻虎想要避开的意志,竟然在这个当口,面对着那个怪物尖利的嘴,一下子冲了过去。

毫无疑问的,那个怪物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时候来这种‘反转’,显然是愣了一下,可是下一刻却也是毫不留情的尖利的嘴就朝着我‘啄食’而来!我的脊椎位置被那尖利的嘴毫不留情的扎入了血肉的深处,并且感觉到一股针刺的力量如同爆炸一般的在灵魂血肉的深处传来。

这种痛苦仿佛是最深刻的刺激,瞬间爆发开来,傻虎的意志一下子就如同被吹熄的烛火一般‘熄灭’了,本能对灵魂意志的自我保护让傻虎一下子选择了意志昏迷来保护自己。

如果强行的承受,被刺激成‘疯子’也说不一定。

可是,我就是强行承受了这种痛苦,并且在撞到那个怪物的瞬间,一下子张开了嘴,咬住了那个怪物的身体!

那种感觉就和咬在一块钢板上一样,实质上如此虚弱的傻虎也不可能凭借着这么一口给这个怪物造成什么伤害...不过,这却严重的挑衅到了那个怪物,它用它那尖利的嘴巴一下子扯下了傻虎的又一块血肉直接的吞噬掉了,下一刻...又是同样的攻击朝着傻虎袭击而来!

我的内心苦不堪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很想松开嘴,快速的躲到一边去,哪怕是用那该死的拖延战术,可是内心在这个时候,仿佛被重新撞入了一股意志,而且是那种坚定不移的意志,让我的嘴又收紧了一些。

是谁?到底是谁?我几乎都要呐喊的,不过我的内心在这个时候,一个我自己的意念在不断冰冷淡定的提醒着我自己。

“所有的疼痛,逃避,软弱...在战斗中都是无用的情绪,无用的就需要抛弃,承受不了就直接认输,哪还需要战斗?”

我几乎都没有了别的思想,有的只是这么一句话在我心中反复的沸腾...我松不开咬住那个怪物的嘴,因为这句话驱赶,让我只剩下强撑的意志!

而那个怪物仿佛是受到了最严重的侮辱一般,也开始变得疯狂...一次又一次的用它的利嘴攻击着我,因为被我死死的咬住,所以它的也腾挪不开...索性只是朝着我一个地方不停的攻击。

这个时候,我再傻也知道...那尖啸的声音根本不是这个怪物唯一的本命术法,这利嘴也是其中之一...它所有的攻击都是影响灵魂意志为主,或者声音的干扰,或者是这种让人痛不欲生的痛苦....

我的眼神都几乎涣散了,剩下的也只是死不松口的一点点意志,我觉得被这个怪物攻击的地方应该已经破裂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洞吧....而那怪物也已经毛躁了,开始不停的翻滚撕扯,想要摆脱我死死咬住它的嘴...我不明白它焦躁什么,只是在这种撕扯翻滚中,我看见那个盘坐的我,眉头微微皱起...双手不停的掐着手诀...

快要撑不住了!!就要死了吧?我几乎有了这种念头...因为我和自身是相连的,在这个时候,我也知道了,之所以耽误了那么多的时间,是因为之前我也受到了那个音波的干扰...而且强行用更多的意志在支撑傻虎的一切行为。

可是,这有什么用?死死的咬住...难道就是最好的结果吗?我真的...快要崩溃的边缘了,咬住那个怪兽的嘴也终于松开了一些。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止境的绝望的....除非是已经到了死亡的重点,可是死亡之后也不是还有轮回吗?

在最后的这一瞬间,我终于得到了...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灵魂力瞬间就包裹了我!我简直无法形容那灵魂力的丰厚,比起我鼎盛时期的灵魂力还要强大...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办法,只是一瞬间就注入了傻虎的妖魂!

而在这个时候,我的脑子仿佛分外的清醒,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开始沟通着金元素,傻虎原本就属金,比起风元素,金元素和傻虎更加的亲密....而得到了强大的灵魂力补充,我原本有些松懈的撕咬也变得有力起来。

终于,那锐利的金元素被我瞬间就沟通到了...而所有的金的锐利,都被我毫不犹豫的用到了牙齿之上...我感觉到我的虎牙在不断的延伸,变得越来越有力...而第一次,我终于深深的咬住了这个怪物...咬到了它的灵魂深处。

那个怪物终于慌了...开始死命的挣扎,可是面对得到疯狂补充的我,怎么可能挣扎的掉?!它撕咬下了我那么多的血肉,我则终于可以撕咬下它的一块血肉了!

我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可是我内心的意志却阻止了我这么做!只是一个念头,告诉我咬住,只是要死死的咬住它!

至于盘坐的那个我,此刻也终于了有了动作...站了起来,取下了腰间的那一把铜钱之剑...用锋利的边缘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充满疑惑的胜利 


最后的时刻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从我手指的鲜血流到那把铜钱剑上之时...我就感觉到了和那把剑上的气场相连了..说起来这根本不是神话故事中的什么神兵认主。

而是那把由39枚铜钱组成的铜钱剑上有个神秘的阵法,一旦有修者带有自身精气气场的精血激活,就会由修者的气场为核心带动这把剑的气场,而这把剑的气场是什么?是无数人的阳气,就如同一个人声鼎沸的市场,比这个还要强悍!!

不要小看一个热闹的集市,在古时候,斩首都会选择在市场,都是为了让生人的阳气镇龘压怨气,煞气,以及形成厉鬼...这是有高人指点的做法,而事实证明这确实是行之有效的!

比这个还要强悍的气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随着带着大量的阳气,相当于是万人一起镇龘压灵体!

这是一把真正的神兵利器...当然是于修者而言,普通人拿着可能杀鸡都困难。

在这个时候,我彻底的兴奋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瞬间知道那么多,甚至知道这把剑的正确用法...而且,我还知道,这把剑不是用来拼杀的,而是要做为一个手诀的延续!

现在的那个我,就在掐动着一个手诀..相对于普通厉害威力奇大,但事实上对付一定层次的灵体,就算是一般的手诀——金刀诀!

因为对付上了一定层次的灵体,用的都是复合手诀,单体手诀其实没什么用了。

不过,因为有了这把铜钱剑,这个至阳至刚的手诀会有什么样的威力...真是让人期待,而且想来这个手诀配合这把铜钱剑来使用,真的是非常合适...不论从术法的时间,相匹配的程度上来说,都是!

我为什么会计算的如此精妙?我自己都有一些迷糊...而且第一次,只是掐动一个单诀,在整个洞穴中都带起了一股极不寻常的气场..就像在这洞穴中平添了万人,而且是愤怒热血而一往无前的万人,那气势滔天。

这怪物不傻,相反极其的聪明,在这个时候它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这不同寻常的一切?它放弃了拼命的挣扎,开始变成了疯狂的攻击....到了这最后一刻...只要是不傻,都知道,与其选择挣扎,不如疯狂的攻击还能换得一线生机!

我利用金元素的锐利,破开了这只怪物强大的灵魂力,深深的咬住了它...虽然不致命,但只要我不松口,它是肯定挣扎不开的,我以为一切都是定数的时候,却不想怪物疯狂的攻击会如此的犀利。

在这一刻,怪物根本就不再保留,之前的那种音波攻击,还有疯狂撕咬,撕扯...我没有任何语言来形容这种狂风暴雨,只是那么短短的瞬间,我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不,傻虎会死...傻虎这一次真的会死!这个念头在我的意念中盘旋不去...哪怕是一秒也坚持不下去的会死!

即便是有了这一次大量灵魂力补充,也会死!

我下意识就要松开嘴,我觉得一切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也不差这一下了!可是,我发现我内心的意志竟然是死不松口,要求的是在这一刻必须死死的制住那只怪物,不能有任何的变数。

不能有任何的变数,就TM让傻虎去死吗?我简直不能认同这种做法,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分裂...而在另外一个方面,我内心那个坚定的意志也在狠狠的鄙视我自己,鄙视我的优柔寡断,在战斗中都不能保持一颗冷静坚持的心。

如果能够流眼泪,我现在就要哭出来了,不,是已经会哭出来了吧...傻虎会死的...一幕幕往事从我脑中掠过,就包括在我很小的时候,从坟地里第一次见到鬼魂,是傻虎的残魂在关键时候出来救了我一命...我怎么能让它去死?

松不开口算是什么?我在剧烈的挣扎中,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已经忘记了那个怪物疯狂攻击的剧烈痛苦...我竟然拼命抵挡的是我自己..这是一种不能形容的分外痛苦的拉锯战。

我也终于明白了一句话的真谛,人,最难战胜的是自己!

傻虎已经彻底了没有了任何意识的回应,我现在和傻虎融合,我深知傻虎的灵魂在这一刻已经有了溃散的迹象...这一次的合魂是那么的诡异,是我意志和灵魂力与傻虎的融合,却不是我的魂魄本身也和傻虎融合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傻虎的魂魄渐渐齐全的关系...还是说,我自己在施展术法的时候捣了鬼?

呵,我自己捣鬼自己?还有比这更加荒谬的事情吗?

不...我已经不能去想那么多了!傻虎的灵魂已经开始崩溃了...而那怪物还在疯狂的攻击!是,我有我承担的责任,我有一百个,一万个必须闯下去的理由...但是我不能为了一个绝对的保险,就去放弃我所在意的一切。

我不能去精确的计算,什么是能放弃,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因为我有自己必须要守护的,而在这种守护面前,我情愿先搭上的是自己的性命!

“傻!”我的脑中,我自己的意念如同惊雷一般的去评价了一声我这样的想法,可是...在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中,我终于是稍微松开了一点儿我紧咬着怪物的嘴。

却是,在这一瞬间,那边的我已经掐完了手诀...含而待发的力量在重新握住铜钱剑的一瞬间,一下子惊人的爆发了出来!

在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千万人同时呼号,热血前冲的声音,我仿佛也看见一道巨大的剑影狠狠的斩向了那个怪物!

而那个怪物在这个时候被我咬住,根本没办法躲开...在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鸣以后...被这巨大的剑影当头斩下..一下子从空中跌落到了地面,原本完整的灵体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斩痕,差点把它直接斩开成两半。

没有烟尘的翻滚,仿佛是轻飘飘的落地...怪物一动不动了,这个时候,我还虚弱的咬住怪物,也跟随着轻飘飘的落地...胜利就仿佛镜花水月一般,是那么的不真实。

没有了攻击,傻虎的灵魂停止了那种继续崩溃的迹象...可是也已经是摇摇欲坠,如此下去,也支撑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

可是,我在极度的伤心中,意念却包裹着一份极度的冷静...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竟然还能松开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着那一堆被怪物撕咬下来的血肉走去。

吞了它,从自己身上剥离的血肉就会好一些...其实这种简单的事情对于我来说都已经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和我内心的冰冷起任何的冲突,这种对傻虎有好处的事情,就算拼命也要去做。

我困难的吞咽着...其实是属于自己的灵魂力量...已经消散的部分,已经是无奈了,毕竟这不是现实中的血肉,还可以保存一定的时间。

就如我内心那个冰冷意念所预料的那边,吞噬了这些,我竟然真的好了一些,摇摇欲坠的灵魂虽然情况还是很糟糕...但是总算是有些许的恢复。

可是血肉已经吞噬完了?我又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还不待我想完,我的躯体又朝着那个怪物艰难的移动过去...剩下的事情,是吞噬它!

那个怪物受了极重的伤,此刻是完全的不能动弹,可是它并没有消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灵魂并没有完全的‘死’去...发现了我的意图以后,它还想要挣扎,却在这时,被一个复合型的手诀所强行镇龘压,更加的动弹不得。

是我,依旧是我做的这一切,仿佛一部冰冷的计算机,冰冷的算计到了每一步!

我埋头开始吞噬...就如同我在吃掉这个怪物...这也许放在之前,是我不太能够接受的行为,与对错无关,与什么人这么做无关,就像傻虎也吞噬鬼头,厉鬼...我也不会干涉。

这一次竟然是我自己这么做!

我的意念就是告诉我,这样做的好处最大,这是战斗的胜利果实,必须拥有...而我自己灵魂最深处的想法却只是,这样对傻虎有好处。

所以,没有争执,只能无声的吞噬!

我感觉这个怪物的血肉异常的强大,以至于让吞噬都变得这么困难,可是好处却真的极其大的.....我感觉傻虎竟然在以一种我惊诧的速度恢复着。

可是...我的感觉却是那么的不对劲。


第一百一十七章 意料之外


但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儿,我自己却是说不好。

我只当做是自己的错觉吧,而对于那个怪物仇恨的眼神却是视而不见。

那一边的我已经盘坐了下去,脸色依旧冷冷淡淡,古井不波...我自己看着自己却是那么的陌生。

我索性忽略了这个让我这么不安的因素...开始继续的大口吞噬....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对傻虎好的,这是对傻虎好的..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要抓紧时间来做这一切。

随着我的大口吞噬,傻虎恢复的越来越快...渐渐的,它的灵魂状态就稳固了下来,然后开始补充损耗的灵魂力...而这个怪物的灵魂力实在太过汹涌,连灵魂力的补充都显得很快。

渐渐的,傻虎身上因为和怪物碰撞(灵魂碰撞)的伤势也恢复了,我仍然没有停止吞噬,因为傻虎为这一战付出了太多的代价...我充满了一种异样的内疚感,我当然要为傻虎争取更多。

在这个时候,我没有感受到任何与自己本意相违背的意愿,看来这一次的无声和平静,是难得达成的一致。

时间分秒的流逝,渐渐的,怪物的躯体就被我吞噬了一小半,傻虎的状态已经恢复到了全盛的时期...可是它的意志仍然沉寂,我试着去沟通了一下,其实因为太过内疚,我一直是不敢去沟通傻虎的,我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是,在某种程度上我把傻虎当做是了一颗奠定胜利的棋子,但如今我实在是太过于担心傻虎的情况,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沟通了。

反馈来的信息让我安心,傻虎的意志没有消失,而是又进入了那种浓浓的睡意当中...也可以说它是在昏迷,可是意志没有多大的波动,很稳定。

如此,我就放心了...我继续吞噬着这只怪物的灵体..全然不去看它的双眼,而它神情的变坏我自然也就不知道。

一直到我吞噬了将近一半,忽然一股绝大,简直是不可反抗的力量在我的周围出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绝大的力量给掀飞了...继而,一下子掉落在了离那个怪物的躯体十几米的地方。

那个怪物自然还是‘活’的,我吞噬的是它灵魂力,并没有狠心的去伤及它灵魂...按说这个的敌人在吞噬到一定的程度,就算不吞噬了,也必须要第一时间让它灰飞烟灭才是。

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不要这样做!

如今,算是一个证明吗?难道这个洞穴中还存在有第二个敌人?我一下子异常的警惕,开始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可是又一次的,我内心告诉自己,抓紧时间,得到更好的好处!

好处是什么?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傻虎的躯体在朝着那个怪物的躯体狂奔...对于傻虎十几米庞大的身躯来说,十几米的距离简直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瞬间就到。

而到了以后,我自己都不还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情况下...傻虎就朝着那个怪物的躯体疯狂的撕咬了一下,而且还用尽全部力量的拉扯了一下,怪物的一大块血肉被我叼在了口中...这一口实在太夸张,一下就咬去了怪物全身剩下的近四分之一的血肉...而我在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况下,下意识就开始疯狂的吞噬!

不出意外的,再一次的,那股绝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我掀飞...而这一次,我感受到了那股力量中蕴含有微弱的意志,这意志是处于一种恼怒的状态,所以在这一次掀飞我的过程中,非常刻意的给了我一点儿惩罚...我感觉在抛飞的那个过程中,我的灵魂像被重锤狠狠锤了一下。

那种压力的感觉是如此的明显,我下意识的想闷哼一声,却不想内心坚定的意志让我死死的咬住了口中的那块血肉,在落地的瞬间,就顾不得灵魂被重锤了一下还在不停震荡的感觉,而是赶紧‘吃相’难看的吞噬那一块血肉。

这一切的节奏都不是我自己在掌握,我只是有预感,那股绝大的力量因为一点儿不知道的原因,并没有对我真正的下‘重手’,但是想要再一次的去偷占便宜,恐怕我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而面对我啃噬的动作,洞中忽然就压力陡增,似乎是再一次的打击想要向我袭来...我本能的觉得应该躲避,却不想我身体的动作却是继续吞噬,而也在这个时候,再一次的那力量凝聚成重锤朝我狠狠的袭来。

却也在这个时候,一个看起来并不强大的灵魂忽然出现,行成一个不停旋转小球,迎上了那个重锤。

灵魂力行成不停规律旋转的小球?那需要多么精妙的灵觉控制才能够做到?而且这小球旋转的意境也暗合道家那流动的太极意境,看起来是那么的玄妙。

由于旋转的卸力...那个重锤迟迟的落不下来,而且在下落的过程中,力量不断的被卸去...趁着这个当口,我大口的吞噬掉了血肉..在重锤下落的瞬间,一下子发力,身体冲了出去,而在这一瞬间,重锤才重重的落地....

而我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避免了不必要的伤害。

在我没有主动意识的情况下,忽然我和傻虎的合魂就散了...傻虎再一次进入了我的灵魂深处沉睡,而我的意识也重新归入了我的身体。

其实我很清楚大量的血肉傻虎并没有消化掉,而这种沉睡是它最好消化的方式...对于傻虎的情况,我稍许有一些放心,而对于自己的情况,我却是全然的迷惘。

到底是为什么?我下意识的再一次想到会不会是道童子?但是这根本就和以前不一样??那到底会是谁?我在焦躁....可是,这种焦躁的情绪很快就被莫名的冷静情绪压了下去,接着,我自己就站了起来,如同闲庭信步一般的朝着那怪物被吞噬的残缺的身体走去。

“想必是哪位不想让我彻底的消灭它,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吧?在这样一座几乎是坚不可破的牢笼中做这种动作,就好比那人间的监牢中,去干扰别的牢舍一样,似乎是不太好?”洞穴空旷,回荡的是我那淡定而平静的声音。

就像一个人傻傻的自言自语,说着完全不着调的话,自然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可我不觉得奇怪,在完全回归了自我以后,我甚至觉得这就是自然而然的话,我的脑子无比的清醒,我清晰的认知,这一股力量不是这一层的怪物,而是有一个强大的,不知道在哪一层的什么存在,在干扰出手了。

至于目的吗?我此时已经走到了那个怪物的跟前,很是平静的绕着它走了几步,然后摇摇头,又是自言自语的说到:“我相信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就比如牢舍中发生什么事情,自然是有狱卒出面...哪能让其他犯人随意的行动?所以,这样出手一定是付出了代价的吧?是不是拿我无可奈何呢?”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才稍显有些轻浮....似乎是在挑衅,其实我明白自己的目的,是在试探?也是想用激将的办法,得到一些讯息。

果然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晰的意念终于出现了,原本意念的对话只是一种玄妙的传达方式,不可能像声音那么清晰的能感觉到一些微妙的细节。

可是,这一个在我脑中响起的意念,却仿佛是带着一种仿佛是洪荒远古来的沧桑语调在与我对话。

不,应该不是对话,而是一种强硬的传话而已,它好像不需要考虑我的意见,他只是这样对我说了一句:“我若是不惜代价,自然也能出手杀你。不要伤害它,退去。”

很简单的一句,饱含的信息却是万千,我却并没有为这样神秘的存在,强大的力量,威胁的话语引起半分的慌乱。

淡定的就像一汪深潭的水...我闭了一下眼睛,轻轻的深吸了一口气,这就像是我非常自然的习惯动作,然后睁开眼睛以后,表情连一丝变化也没有。

只是继续绕着这怪物走了几步,轻轻开口说到:“蛊雕吗?有意思呵...”.


第一百一十八章 莫名的答案


“蛊雕?”我在内心沉吟了一声,这个怪物是蛊雕?记载在《山海经》上的一种妖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雪山一脉的地下洞穴中,不,应该是地下牢笼中?

而雪山一脉与世无争的样子,为什么会有这么逆天的一个地下牢笼存在?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我陷入了这种思考中,而所有的细枝末节统统的给我忽略了,就如我为什么忽然就知道这个怪物是蛊雕?虽然小时候看过山海经,但那个时候条件有限,图文粗糙,很难与现实的形象联系起来,我是怎么知道的?

另外,我如何就那么肯定的判断这里是一个禁锢的牢笼,根据是什么?在和傻虎的合魂解散以后,我立即做出的这样的反应,说出的这样的话语,又是为什么?

这些细枝末节真的就统统被我忽略了...只因为一切都发生的太过自然,或许是我自己以为的自然,总之...一个想法在心中的成型,你又怎么扑捉的到痕迹?那不像是一个‘命令’型的意念那般和你本身灵魂深处的想法会有违背,那么明显。

我还是不能联想到什么,尽管我是有怀疑...但有时候,现实中的安稳又很快让人能把怀疑给压下去,那种意念的博弈也是如此,就像小时候我内心深处想玩,但那种命令式的意念却会让我不得不好好的修习,完成师父布置的任务。

所以...我思考的只是雪山一脉的这些迷,但又觉得无关本次的事件,我好像也不用知道的那么详细分明...眼前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于是乎,我在围绕着蛊雕走了十几步以后,忽然就开口了,说到:“我看还是你退去吧...我要在这里闯地下秘穴,注定我们会相遇,不是吗?你若杀我如此轻松,又何必急在一时出手?”

说完这话,我感觉到了整个洞穴中的气氛忽然就像一股沉重的低气压,瞬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但是我右手轻轻的掐了一个手诀,这个手诀的作用就是凝聚自己的意志,集中自己的灵魂力,简单说是一个简单的准备式手诀,用来提升一个人精气神的。

在这个时候,用来抗压是非常不错的。

在以前,我也遇见过压力极大的时候,但我从来都是自己心理调节...从没有想过利用术法来缓解压力这种事情,在我的认知里,术法不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

而如今,自然而然的运用术法在每一个细节中,好像就成为了我生活中最自然的习惯,我却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甚至,我觉得那些我自己做出的玄而又玄的手诀,是因为道童子留给我的记忆变得清晰了。

不得不说,这样用手诀来帮助抵抗压力的方法是十分有效的,至少我受到的影响一下子就陡然变轻了,从表面上甚至看不出来受了什么影响,我自然不会让这个神秘的存在继续愤怒下去,继续自顾自的开口说到:“总是极有分寸的,不是吗?灵魂力这种东西虽然损失了不少,但灵魂的核心没有被破坏...那就是说,还是有无限可能的...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是不是?你最在乎的,忍不住付出代价都要出手阻止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我不要让这个..唔,蛊雕,灰飞烟灭。”

“你倒是聪明。”我说完这番话以后,那个意念终于再次的出声了,感觉上很不友好,但是至少没有那么愤怒了。

“也不是聪明吧?只是直觉,我到底没有破坏你的底线,你也不用与我计较。所以,我说,我看你还是退去吧。”我又淡淡的开口了,毕竟此间事已了,我需要一些时间休整,而不是继续的碰撞。

在一个别人都认为是必死的局中,我除了稳扎稳打的走下去,没有别的办法。而这个稳扎稳打的意思就是我不允许出现任何不确定的意外....而这道神秘的力量就是。

我的所有淡定都是在赌博...虽然陈承一活了那么几十年,从来没有那么精妙的计算过什么,如今却是信手拈来,也算天分?

“你把蛊雕伤成这个样子,就准备让我退去?就算灵魂核心没有被破坏,但独阳不生,孤阴不长...没有肉身,它的灵魂力又如何的恢复?吞噬吗?或许你愿意让它吞噬了?”说到这里,这个带着洪荒气息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分,变得有些恐怖起来。

一下子整个秘穴中压力又陡然增大了,我丝毫不怀疑,这个声音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而且,他是真的有能力让我去死,然后给蛊雕吞噬吧?只是看,蛊雕值不值得他这样做?而到底为什么,他又要执意的保住这个蛊雕呢?

我心中虽然惊疑不定,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这笑容既不夸张的张狂,也不勉强,就像是很平常的那样笑了一下,右手依然掐着手诀,而左手则伸出两指,轻轻的点着自己的鼻尖...很是淡定的走了两步之后才说到:“我自然相信你能做到,可是之前,我也说了,我更相信万事皆有代价...另外,除了天道,又有谁能够事事都精准的掌控?你又怎么敢保证,在你杀死我之前,我就不能杀了这个脆弱的家伙?好像现在杀它是更省力的一件事情吧?”

那个声音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而我依旧从容的样子,只是我内心才知道,刚才诸多的小动作,笑,手指轻点鼻尖什么的,都是在缓解自己的心理压力,努力的维持淡定...只有一份淡定,才有让人看不穿的作用,也才有和人谈判的本钱...至少能够让对方猜测就算是一种胜利了。

我接着又说到:“其实我也很累,真的苦战一场过后,说话也是费劲。我不是要努力说服你,而是想看看我到底要走到什么地步,才会死去?我忽然有个有趣的猜测...你如此维护这蛊雕,是不是继续走下去,那些存在,对于你来说,更加的重要呢?我很感兴趣,到底是它们最后吞噬了我,还是我的伴生魂最后吞噬它们呢?”

“哼...”那个声音忽然冷哼了一声,然后炸雷似的在我脑中响起:“不要自作聪明,你猜的就一定是正确的?看你的命如何了!如果你选择对了,大家就互不相干的过去了,如果选不对,我管你死活。”

这话什么意思?我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我需要选择什么?我之前话的意思,只不过是在诱惑这个声音的主人,说不定我会被你更看重的家伙给吞噬...这样的好处,总好过你付出代价强行出手把我给这只蛊雕吞吧?

再说,它不是没死?没死就成,你在乎的也不过是它的生死而已。

可是,我好像只赌对了一半,它给我一个那么莫名其妙的答复...我忽然觉得这个洞穴怕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给我扔了清水和干粮的人说的话。

大概是闯过去,看得还是一个缘法...看那样子,就是说,靠实力硬闯根本就是不可行的?

我猜测不到那么多,却好像隐约抓住了什么脉络一般....不过,此时却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直觉告诉,只是要顺着这个声音主人的话说。

想到这里,我的神情又恢复了淡定,多说多错,我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好,那就这样,看一个选择吧。我相信我们还可以再这样的交流的。”

“你走到那一步再说吧。”说完,这个声音就再无声息,而在洞中的压力也瞬间消失不见,又变成了之前那种平常的样子。

我停下了脚步,看着脚下这个相比较我来说还算是巨大的,但是却七零八落的蛊雕,又看了一眼之前那个分支洞穴中堆积的人骨...若有所思。

此刻,那个蛊雕看我的眼神恨恨的...如今这个模样,它与我再战一场,就是找死的节奏,在我那个时候坚持的吞噬下,它的情况比之前傻虎最脆弱的时候好不了多少。

不过,在那恨恨的眼神之下,我也看见它的一丝得意和侥幸...我忽然开口说到:“如果不杀你,把你的灵魂力剥个干净,你觉得你的依仗会不会再费心费力的来救你一次?”

我这样说,就纯粹是想威胁它,我觉得蛊雕这种传说中的存在,和我交流一定是毫不费力的。

它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畏惧和不肯定,就趁着它这般模样的时候,我忽然加大了声音,有意无意的运用了一丝道家的吼功,大声说到;“说吧,那堆人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是感觉这件事情很重要,但是我就是觉得我很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答案...好像它关系到未来一般。


第一百一十九章 悲伤而惊天的开始 


在我忽然的大声呼喝之下,那个受重伤的蛊雕忍不住全身震动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说出了一句话:“那是我..”

我心中狂震,这是我在收回合魂以后,第一次心中出现了这种情绪,之前无论发生了多么怪异的事情,我都没有这种感觉,可是我还是能维持表面上的镇定,也根本不给那个蛊雕一声喘息的机会,继续大喝了一声:“那是你什么?说清楚。”

这一次,我纯粹就是运用的道家的吼功,最是夺人心智...更何况是一个没有肉身保护,纯粹的受了重伤的灵体。

“那就是我,是我的尸骨。”蛊雕的眼中出现了短暂的恍惚,又一次下意识的跟着我的问题,回答了一句。

这种震惊让我忍不住倒退了两三步...这分明就是人类的骸骨,这只蛊雕说是它?

我还想再问,忽然刚才那股消失的力量以疯狂的速度再次蔓延出现在了这个洞中...我还没有回过神来,那股力量再一次的集中在一起,狠狠的轰击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灵魂受到了剧烈的震荡,疯狂的眩晕,让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而这种震荡甚至影响到了我现实的肉身,一缕鲜血从我的嘴角流出。

我伸手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强行咽下了因为剧烈的震荡而涌到喉痛的鲜血...可见,这股力量在这一次出手有多么重,可能是根本没有留手,只是在仓促之下出手,才没有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

但是我也疑惑,我感觉的到我的灵魂力在翻涌,可是比起之前的我,这灵魂力强大的了一倍不止...

但容不得我疑惑,一个声音带着不可压制的暴躁,炸雷般的在我脑中响起:“你以为我走了?你惹怒我了,不该问的你永远不要问?你忘记了吗?我说了我可以杀了你!”

面对这个暴怒的声音,我只有沉默,而我知道在无意中我才犯了最大的忌讳,衡量形式,我开口说到:“那不问便是了,这件事情也与我无关,只是好奇一问,我会烂在肚子里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般淡定服软的话是我说出口的...因为性格的原因,如果别人如此伤害我,就算我不敌,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轻易说出这般服软的话。

可是下一刻,我的内心又平静了,为了继续走下去,为了该做的事,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又有何屈辱?再说,事情原本就与我无关...就算蛊雕的尸骸是一只猪,于我来说,那又如何?

只是那个关系到未来的想法和直觉太过奇怪了?但也被我抛到了一边。

“哼!”在我这般的言语下,那股力量沉默了好一阵子,又无声无息的退去了,而在退去的瞬间,蛊雕的灵体忽然被撞击了一下,离地两三米,发出了一声婴儿啼哭般的惨叫,接着有落到了地上。

应该是那股力量在退去的时候,顺便警告了一下蛊雕。

这时,回想起来,我才感觉到后怕,额头上不自觉的就布满了汗珠,我伸手擦去...看了一眼蛊雕,它的眼中也写满了恐惧,本来我是想再询问一些什么的,但终究还是沉默了,我知道那股力量已经警告了蛊雕,我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按理说,现在我是应该去推开这个洞穴的青铜大门,继续往下走...但是,下一刻,我就否定了这个念头,我需要休养,而最好的办法是等傻虎消化蛊雕的力量差不多了,我才继续往下走吧。

想到这里,我眼神冷漠的看了蛊雕一眼,说到:“我还要在这里呆上一些时间,最好你我各不相犯...不然,就算不能杀死你,继续吞噬你,我还是能做到的。不要以为你有依仗,如果是你先挑衅的话....”

说到这里,我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有些威胁和警告恰到好处就行了。

那蛊雕看我的眼神恨恨的,但是也有些畏惧...终究也算是默认了这个事情,我没有再理会它,而是去之前洞穴的一角,拣起已经有些脏的馒头和清水,珍惜的拍了拍馒头上的灰,朝着洞穴的下方继续走去。

“上人曾说,点滴粮食来之不易,本质上和珍惜的灵药没有区别,是当珍惜。”想起这个上人,我心中模糊的出现了一个清癯的形象,三缕长须,宽袍大袖...真是一派神仙的风度。

而心中也是温暖,就和我想起师父一般的感觉。

但是下一刻,我猛然停住了脚步...上人,上人是谁?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和这般的情感?终于,一个猜测浮现在了我的心头,一下子我的汗水布满了全身。

在这时,我的脑中响起了一声悠悠的叹息之声...我忍不住朝着洞穴的下方狂奔起来,到了那一扇青铜大门...我立刻盘膝坐下,一下子就进入了入定,开始感受自己的灵魂。

第一眼,我发现那层薄膜依旧是在的...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我却发现了一个让我差点万念俱灰的事实,那就是那层薄膜虽然是在的,虽然是没有破碎的...但是已经变得非常透明,近乎于无了。

而从那薄膜的下方,不知名的力量(应该称作为力量)正在缓缓的溢出,和我自己的灵魂交融....

我闭着眼睛,泪水一下子从眼角滑落...我想过自己成千上百种死法,虽然多半是战死,却是没有想到,我会以这样无声无息的方式彻底的消失在世间!人,是长河一滴水,就算魂飞魄散,曾经独立存在的一滴水,也会在时间的长河中留下自己的存在的痕迹,那是属于自己的意志。

可是我这样算什么?默默和自己前世的意志融合,可以说是被前世强大的意志绝对的压迫,然后湮灭....尽管这不是一个谁愿意的过程,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这就是注定的结果。

冷静,淡定,漠然,精确的计算,绝对的嫉恶如仇....这些点滴的性格全部都不是我...也是注定的,这样的意志才是更优秀的吧?那个冲动,黏黏糊糊,感情用事常常做出错误判断的陈承一,才是会被淘汰的吧?

泪水滚落到腮边戛然而止,我发现这种绝对的悲凉,也只是让我流出了两滴泪水...接着就是一种近乎于放弃的麻木。

这是死缓,现在开始慢慢的融合,到某一天,就彻底的融合在了一起...应该就是这样的吧?那我能做什么?这是我唯一所要想的。

我的脑海中又是一声叹息响起...我知道这是道童子,这种融合他也是被动的...我不明白他在叹息什么,他已经放弃了这种方式和我交流。

“我是你,你是我,即便你是我的前世,你也应该背负起我今生的责任!!那就是老李一脉所要承担的责任!!就算我湮灭了,你一定要继续下去!!”我的内心在呐喊,是的,是在呐喊般的方式和道童子交流。

“嗯。”一声淡漠的声音在我心中浮现,呵,这种荒谬的自我对话!

“如果我不在了,今生我承姜立淳大恩大德,感情深厚....所以,你明白的,那番大战若能活下来,你要帮我好好的孝顺他,一直伴他终老,为他披麻戴孝,长年祭奠,你可答应?不,你必须答应。”师父...师父,你会不会知道,有一天站在你面前的陈承一,不再是你徒弟?

如果你真的知道了?会不会很难过?

不,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我忽然又大喊了一句:“你要装作是我,你不能让我身边所亲近的人,发现什么?你听见没有?”

“我答应,我尽量。”声音依旧是淡漠的,但我能感觉出这份郑重。

“我的父母,亲人...”

“还有,我的朋友....”

“我应承。”

“我这辈子有一个遗憾,那就是我最爱的女人..在一个或许不是这世间存在的地方,孤独的一个人守着一份大义和责任...如果有可能,你了却这世间责任以后,你帮我去找她,待到我们彻底融合以后,你该知道这份记忆。你那么本事,你一定能帮我找到她的...”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灵魂开始疼痛,不...这个时候,应该是共同的灵魂开始疼痛。

第一次是那么默契的,我们都同时强忍着这份沉痛。

“找到她,又说什么呢?”而道童子的声音也不再淡漠,而是带着一份说不出的惆怅,如此问我。.


第一百二十章 龙潭虎穴


是啊,找到如雪以后,又应该说什么呢?难道说一声好久不见?

一入龙墓弃凡尘...如雪若是想要见我,若是想和我说些什么,她早就能了...我想起在印度的那一夜,如雪出现过,那是为了如月命在旦夕...我想起我受伤快要性命不保的时候,师父隐约的说起如雪出现过....

我相信她对我是有一份感情,关系到生死时,她会担心我。

但是,她若是还对我们的爱情割舍不下,断然不会是这个样子,不面对我,也不对我说什么...所以,在我湮灭以后,我让道童子找到她又能说什么呢?而道童子也不是我,他自己的意愿也不会想要和如雪守望着度过。

从那些记忆的碎片来看,他的心中应该是有一个女人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魏朝雨。

想起如雪,再想起魏朝雨,我和道童子再一次同时闷哼了一声,就如同两份心痛在一个人身体里同时爆发了。

我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旦悲伤起来,那情绪就会如同潮水一般的将我淹没...而道童子的意志现在已经慢慢的变为主导,却是强自替陈承一压住了这些伤感...慢慢的又一次心如止水。

可是这一次,我自己的意志却是那么的分明,我清晰的能感觉到自己的颓废和痛苦...注定被吞噬的意志,渐渐的沉沦..就如同一个被医生宣布了‘死刑’的病人,等待着自己消失的那一天那种心情。

不同的是,别人有生命里有限的时间,而我...从开始融合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不是纯粹的陈承一了,我连有限的时间都没有了。

“你有的,我应承你的事,我自然会全力去做到...而凭借你的能力,你是走不出这个地下洞穴的..从此刻开始,你收敛自己的情绪,压制住吧。地下洞穴的一切都由我来处理..而我说你有的,就是你还有机会保持一个完整的自己,到时候,我会有秘法自我沉眠,不过这种情况...呵...术法的功效有限,最多不过三天。若能顺利出洞,你把握好这三天吧。”

这一次,道童子说完话以后,意志重新的归于沉寂,心情又恢复了古井不波,如今,他是主导,连带着我整个人的心情也是这样,连悲伤也不会太强烈。

我自己的意志沉寂在角落,如果说和道童子的意志争夺是一场战斗...我根本从一开始就已经斗志全无了,只能在角落里等着慢慢的被湮灭。

在这种沉寂中,我陷入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包裹我的是一层又一层的回忆,就像我捏在手中唯一的陪伴我的温暖,不愿放开....

我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傻虎的状态开始慢慢的活跃...就是说我能感觉到它已经是浅度的沉眠,随时可以醒来的状态了,之前被吞噬的能量也被消化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我战了起来。

傻虎在浅度的睡眠中,我还是能感觉到它对我的那依赖和信任,并没有感觉到在这个时候我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走了。”道童子永远都是这样,清清淡淡,波澜不惊,仿佛下一刻走下去的不是龙潭虎穴一般的地下洞穴,只是闲庭信步般的随意散步而已。

在这个时候,我几乎进入了彻底休眠的状态,只是因为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感受到外界的一切变化,我看见我自己朝着下方走了过去,那道属于第二层洞穴的青铜大门也慢慢的浮现在了眼中。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挣扎着让自己的意志还能发声,我的意志很模糊,也是很坚定的对道童子说到:“傻虎...傻虎是比我亲兄弟还要亲的,你不要冷静的计算一切,就要想着牺牲它..不要去牺牲傻虎,对于它,我的态度是坚定不移的同生共死。”

面对我的这个要求,道童子的意志一片沉默,这个时候,我已经走到了那道青铜大门前,伸出手去,拉开了那道铜制的门栓...在门栓落地的那一刻...我才得到了道童子的回应:“可以。但对于大局来说,有些感情是无用的。我没有想到我的下一世会是这个样子,和我竟然是如此大相径庭的人。”

说完,道童子已经推开了这道青铜大门...而我的意志在得到了回应以后,又重新恢复了那种浑浑噩噩只能感受,不能主导的沉眠状态。

比起我的犹豫,道童子有的只是平淡的坚定,在大门洞开的那一刹那,就走了进去...而和上一次一样,在跨过大门之后,身后的大门就轰然关闭了。

道童子自然不会有我那么幼稚的动作,去试试那扇大门还能不能打开,他只是站定在这个比起前两个洞穴还算灯火通明的小洞穴中,沉思了一下。

这一次和之前两个洞穴不一样,起了大变化了...主路分为了两条,分别对应着两道青铜大门,而我身处的位置是一个极小的洞穴,小到像一个房间,而它真的就像一个房间。

有桌有椅,甚至有床,和私人卫生的地方。

原本如果是我看见这一切,说不定下意识的就朝着上方看去,找到那个所谓的联系孔洞,然后吼叫着要一个答案的...而道童子却只是漫步经历的在这个房间里转了一圈。

解决好一些个人的事情后,依然淡定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浅浅的皱着眉,指尖慢慢的敲打着鼻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我在沉眠状态中,触及不到这种思考的核心...但也能感受,他是在想出现在第二个洞穴中,那股神秘的力量所说的话。

“不要自作聪明,你猜的就一定是正确的?看你的命如何了!如果你选择对了,大家就互不相干的过去了,如果选不对,我管你死活。”我不明白道童子为什么反复思考的是这句话,但是我发现他想着想着就浮现出一丝笑容,整个人发出一声原来如此的感慨,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我感觉到他好像在翻动我的记忆...不过因为没有彻底融合,他能知道的也有限,而他也对那些零碎的记忆不感兴趣,只是在查探我记忆中关于术法和秘法的一切。

那些术法,我能感觉到他有些不屑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翻阅过去,也就罢了,偶尔一些我老李一脉的独传术法,他会静下心来思考一阵,虽然没有不屑,但心情也只是平平淡淡。

只有看到那些秘法的时候,他忽然不那么淡定了...一个一个的秘法,让他也会凝神的去思考推演...可是好像他又觉得这样太过浪费时间一般,就先笼统的看了一次。

最后,看到那个在万鬼之湖大战时,最后所用的破碎虚空的一个术法,道童子陡然站了起来,看出来他的心情也不平静...非但不平静,而且是惊诧莫名,他喃喃的说到:“这...这应该是这个世界该有的秘法?不对,绝对不是?”

这样想着,他才注意到了我的记忆,这才静下心来,准备探查我的记忆了。

可也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道童子:“陈承一,没想到你竟然走到这里来了,你给了很多人惊喜,也让很多人忧心匆匆啊。”

“这个与我无关,我进来是做什么的,那就只管做我的事。这两条哪条是主路?”这个时候,道童子一个转身,终于望向了上方,和上一次一样,那个所谓的联络人出现了。

可是道童子对于他一点儿啰嗦都没有,直接只是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咦,陈承一,这个传说中的你可不一样...怎么?在我雪山一脉的秘密洞穴中,连心性也跟着打磨了?”那个声音惊诧莫名。

道童子只是沉默,我能感觉到他的想法,对于这种问题,他心中波澜不起,只是两个字的对应,那就是——无聊。

碰了一个软钉子,那头顶上的声音倒也不介意,话语从上方遥遥的传来,说到:“说起来,那两条都是主路,接下来,这种分支会越来越多,只要对应着青铜大门,都是主路,你自己随意走就好了。”

“呵,你雪山一脉倒是藏着不少龙潭虎穴。”面对这种回答,原本休眠中的我也忍不住震惊了一下,可是道童子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的回应了这么一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洞穴之狼


这一句话并不是问句,而只是一句简单平和的陈述句,我也知道道童子心中根本就不想要一个答案,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而上面那个人显然愣了一下,接着才瓮声瓮气的说到:“嗨,你闯你的地下秘穴,管这么多做什么?”

“我懒得管,两天了,食物清水呢?”道童子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我才恍然惊觉到,我肚子很饿,喉咙也很渴,竟然在等待傻虎沉睡的这个过程中,已经过去了两天?看来在浑浑噩噩接近休眠之中,时间是完全无概念的。

“嘿嘿,好说,好说。”这个负责和我联系的人,脾气倒是很好,面对道童子的冷淡和咄咄逼人,也很乐观的样子,说话间,又是一个包裹从上面扔了下来。

道童子好像与他也没有什么话说了,默默的拣起了那个包裹,就坐了回去。

那个人也尴尬无话....好像要离开的时候,道童子忽然叫住了他:“你说,走出这里不一定是要靠实力?有些时候是靠缘分的吧?”

“嗯,是这个意思。”那个人显然又是愣了一下,可能是不相信道童子猜测到了什么?

可是,我也不知道具体道童子猜测到了什么?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道童子也闭眼似乎是养神一般的不说话了,而那个负责联系的人看样子也走了。

我原本的意志处于休眠的状态,可在这时却是压抑不了的一点点清晰起来,两天了,师父是等待了我多久,在这个过程中,他是有多担心和难过?刚才和那人联系的时候,为什么不让他转告师父一句我很好呢?

他会转告的吧?

“冷静。”这个时候道童子睁开了眼睛,一股强韧的意志又压制了我的稍许激动的情绪。

或许,他也不是刻意要吞噬,湮灭我...这样压制属于我的意志,只能说明这个‘我’和那个‘我’是多么不同的两个人,我们之间一旦碰撞,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和处事方式,互相都会成为互相的拖累。

所以,在这种压制之下,我又变得迷迷糊糊,只能感受到我的一举一动,却做不出任何的意志反应,就像一个植物人那般,大脑不能对身体做出任何的指挥。

而道童子却是打开了那个包袱,这一次的食物显然要丰盛许多,除了清水和干粮,还有一只烤鸡,和一包装好的蔬菜。

道童子打开了郑重的摆好了食物,慢慢的细嚼慢咽,在这种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一种认真和珍惜的态度,而我也隐约知道他的一个怪癖,在用餐的时候,绝对不允许自己不亲密和不了解的人看着,靠近...因为仅仅是那个时候,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尽管吃的很仔细,道童子吃这些东西的速度却是不慢,很快他就吃完了食物的一半,把这些食物打包放好,珍惜的带在了身边。

我以为他会在吃完以后就继续出发,谁知道他不疾不徐的开始进入了某一种入定的状态,这是一个多么玄妙的状态,心无杂念,脑中完全的放空,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似乎自己又不存在,完全分解了一般。

这种状态很多修者求而不得...没想到,道童子轻易的就能进入这种境界。

在绝对的沉默下,我也继续的昏昏欲睡,感觉自己的意志越来越薄弱....只能陷入回忆里去找自己的存在感,那一幕幕的过去,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总是能这样的温暖我...毕竟是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啊。

而就在这种气氛下,就在我又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的时候,道童子忽然睁开了眼睛,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开始朝着那两道青铜大门走去...走到主路的分叉点时,道童子忽然就闭上了眼睛。

我以为他在思考什么?结果他的脑中一片空白,绝对的安静,绝对的空白。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强迫大脑空白,其实这是很难做到的,既然都是龙潭虎穴,又同时是在第三层,走哪里不都是一样吗?

可是,在这个时候,道童子忽然就开始了选择,到底是要进哪一道门,第一个直觉就是左边那道门,道童子便什么也不思考的朝着左边那一道门走去....

他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大门,眼睛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就发现这一道大门和之前的都不一样了,因为上面有了一些若隐若现的阵纹,具体到底这些阵纹是深奥还是肤浅,我没有太过具体的理解,可是道童子却是因为这一眼,驻足看了很久。

我感觉到他内心微微的惊奇,至于原因,我大概触摸到是因为他有些不敢相信,在这个地方会出现这样的阵纹?

这样的阵纹?怎样的阵纹?可是下一刻道童子就释然了,而他释然的原因也很古怪,既然能出现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家伙,有这样的阵纹也不奇怪...而且事不关已,何必一定追根究底,知道了是缘分,不知道亦是缘分。

这个心态可真是够古怪的,也是带着这样平静的心态,道童子毅然推开了大门,进入了我们底下洞穴之行的第三个洞穴。

在这里,依旧是昏暗的灯光,依旧是空旷的,看起来就像没有任何存在的洞穴...唯一不同的就是在这里,多了一些人工的痕迹,这些人工的痕迹,是依稀可辨的阵纹。

因为有了之前那种心态,道童子根本就没有看这些阵纹一眼,而是带着平静的心情径直的往下走下去。

虽然我是半沉眠的状态,可是...我能感觉到道童子走在这个洞穴中,根本没有任何的一丝防备,也没有任何想动用术法的打算,就连那一把被他称道的铜钱剑,也被他挂在了腰间,一晃一荡,根本没有拿起的意思。

而且在整个过程,道童子根本目不斜视,连洞穴中有些什么都不观察。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疑惑,他心中的念头也稍微让我触及到了一些...那就是我们竟然是灵觉出色,那么在选择的时候,何不利用自己的灵觉?他的念头是我们,自然也包括了我...看来,在完全融合之前,我自己一个人,却要在心中称呼自己为我们了。

多么怪异的感觉,我忍不住意识又清醒了一点儿,开始苦笑...但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力量的舒醒,一开始是很弱,仿佛不存在那般,但是到后来...就越来越强悍,渐渐在气势上已经完全的超越了蛊雕!!

果然,越是深入,越是会出现难以对付的敌人,我本来想继续沉眠,但是忍不住担心,变得紧张了起来。

我想不通道童子为何在这个过程当中,一直就像没有什么感觉一般...反而是异常强势的压制了我紧张防备的心情,淡淡的在心里冒出一句,要这些情绪何用?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是,紧张无用,可是防备也无用吗?

在这个时候,就像是一股气势忽然爆发了一般...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洞穴中忽然出现了一声悠长的嚎叫之声...是清晰的狼嚎,接着我看见一头狼缓缓的从洞穴的底部踱步而来。

在之前,我还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实物还是灵体...因为那双幽绿的冰冷的眼睛实在太过传神。

可当那头大狼停下来以后,我才看清楚,这的的确确是一个灵体的存在,到了如此栩栩如生的地步,可见修为不低了。

而道童子冷静异常,只是沉吟了一下,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评价,倒是有些机缘的家伙。

什么机缘,什么血统不怎么样?我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而我感觉这个洞穴会出现一个狼的妖魂,道童子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否则也不会给出一个这样的评价...但是,意外的原因是什么?

我看不出那只狼妖灵体的敌意,因为狼性阴沉,虽然不如狐性多狡,可是也万万不能小看。

因为它这么随意的一站,似乎就是封死了所有的前进路...而尽管压抑的很好,连敌意都没有,我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它的一丝贪婪。

“呵...”道童子忽然就笑了,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我意外万分的举动,竟然面对这样一只深藏不露的狼妖,继续朝着洞穴的下方毫不在意的走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道大门


果然面对道童子这样类似于挑衅的平静,那个原本深藏不露的妖狼也愤怒了,低低的咆哮声从它的口中发出...而整个前爪紧紧的抓地,看样子,道童子只要再前行一步,它就会不顾一切的攻击。

而道童子却也是停下了脚步,歪着脑袋看了一眼那只妖狼灵体,这个动作显然有些调皮,实际上只有我才知道,道童子的内心是一片冷静。

“在这里,若论妖,多半狐狸,黄鼠狼,蛇...狼嘛,倒也不新鲜..只不过这些不过是最平凡的妖物,是什么让你有资格关在这里的?不,让我猜猜,你一定是得了什么机缘?你吞噬了什么?或者什么存在遗留给你了什么?我这样猜可对?”道童子的话语十分的不客气,听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子充满了好奇,实际上他根本不想要知道答案,我不懂他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道童子深不可测,而我其实最不会玩心机阴谋,我只能猜测到这道童子是想彻底激怒这妖狼?然后趁它被激怒,心绪不宁的时候,打它一个措手不及?

我一直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计谋都显得有些不可靠...道童子这样未免太过冒险。

我感觉到了妖狼的气势在攀升,这种攀升带着一股愤怒的情绪,就算我不是那个主导自己的人,我都能感觉到,道童子如何感觉不到?

可是,他好像不想停止这种挑衅的游戏,忽然望着妖狼又呼喝了一句:“说,你的真正身份是什么?是那个被湮灭的时代哪个...?”

道童子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妖狼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采取了最粗暴的方式,一下子朝着道童子虎扑而来。

在这一瞬间,道童子竟然没有任何的防备,就直盯盯的看着妖狼,却是在这个时候,一股熟悉的绝大的力量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在这个洞穴当中,朝着虎扑而来的妖狼狠狠的砸去。

“嗷呜”,妖狼一下子被这股力量砸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惨嚎,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愤怒,反倒有一种能读出来的畏惧,它竟然就这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整个身体还莫名的有些发抖。

又是那一股力量?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有些迷糊了。

倒是道童子笑了一声,说到:“何不让它扑过来?反正我没有做任何的防备,让它吞了我,于你不也是一件好事儿?”

“我说出来的话,就从来没有违反过,我说过,只要你选择对了,那就各不相干的各走各路。”又是那个沧桑的声音响彻在了我脑海中,可是它和道童子的对话是什么意思?我却是一丁点儿都不明白。

“哦?真是这样吗?”道童子笑眯眯的,显得很是友好的样子,但同样的,这个家伙根本没有任何新鲜的花样,内心同样是一片冰冷,根本没有丝毫想笑的意思。

只是那么一句简单的话,那股力量的主人好像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用一种充满了底气不足的意念说到:“当然是真的。可是,我也不得不防备着你,我总觉得你很奸诈,你刚才难道说就真的没有防备?”

这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错觉,觉得这个明明是充满了一种时间的未来,仿佛洪荒而来的声音,根本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否则不会那么情绪外露,外加有一些说不出的幼稚味道?

可是,如果小孩子拥有了这样的力量?岂不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但如果利用的好...我意志里的念头乱七八糟,但依然猜不透道童子所想的一切,只是听他略微带着抱怨的开口,说到:“如果我不用激将法,问问这个狼妖魂的来历,你恐怕也不会最终现身吗?”

“哼,你们人类何其奸诈,我是要看看你玩什么把戏?”就好像是一个包装袋,被撕开了一角之后,想要再次撕开,就变得容易了许多,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声音的幼稚,结果接下来它就仿佛更加的孩子气。

虽然,我不想过多的揣测什么,现在反正是道童子主持大局,但是从它的话里,我还是得到了一个信息,原来这个力量的主人真的不是人类。

道童子没有答话,但这个声音的主人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一下子又变得严肃而愤怒起来:“你最好不要再随便打听什么!否则,我会收回我之前的话,大家互不相干,各走各路的话。”

“这个我好像占了大便宜啊?”道童子就像一个永远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嘴上根本没有半分畏惧的意思,而且给人感觉像是在不停的试探这个声音主人的底线。

果然这个声音的主人暴怒了,吼到:“刚才说了让你不要乱打听,你不要诈我!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收拾你。”

“好,那我不打听了。”道童子忽然就笑了,这一次我才感觉到他心底真的是有一分轻松在其中。

那个声音的主人说到这里也就准备离去了,道童子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叫住了声音的主人:“我不是打听什么?而是我想知道,我们能见面吗?”

“呵呵,你期待与我见面?你不怕吓死你?你走不到我这里来的...不止是你,这个地方任何人不要说走到我这里来,就算走到靠近我前三层的地方都不可能。继续吧,这个选择游戏,你若选对了...就可以轻松的走到你想要走到的地方,如若不对,我介意看戏。”说到最后看戏两个字的时候,这个声音的主人仿佛有一丝愉悦,很开心的就退去了。

它退去以后,洞穴又恢复了安静...道童子看了一下匍匐在那边的妖狼灵体,而妖狼灵体却是不敢和道童子对望...只是怯怯的低下了头。

道童子也不在意它,而是飘然朝着下方继续走去,这一次闯过洞穴竟然只是那么轻松简单的事情?我简直不敢相信?

而道童子却是对这件事情没有多大的在意,只是一路上微微皱眉,我发现他的心思里竟然只有一句话,这个世间恐怕不太平的事会一件接着一件了。

我不懂是什么意思,道童子也没有说穿的意思,但是之前那些举动为什么会这样,倒是毫无顾忌的让我知道了。

我得到了这些讯息,才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道童子这样做的原因,关键点竟然只是在两句话上。

一句是雪山一脉那个和我们对话的使者所说的话,他说了这个洞穴想要走到最后,凭靠的不一定是实力,更多的恐怕是要靠机缘...

而另外一句则是那个莫名声音的主人给道童子的一句话,之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雪山一脉使者的话,我大概还能想通,他这样对我说,或许他也和那个守门送我酒的怪老头儿一样,希望有一些变化在其中。

可是为什么那个声音的主人会给我这么大的便宜占?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一个人自己有要紧的事情在要紧的关头,自然是不想节外生枝...我猜测的不过只是那个声音的主人恐怕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而且很看重这些洞穴中守护的性命,一点点都不想节外生技,才选择和我妥协。我不觉得它对我有什么好感,我更多是个无关的人才对...它是乐意看见我和这个牢笼里别的存在争斗,好戏一场。我死不死,别的存在死不死,它都不关心。”

道童子仿佛知道我心中急着知道一个答案,难得好心的给我解说了一次?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机缘?

我忽然想起了道童子的那句话,这世间不太平的事恐怕要一件接着一件...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的内心有一些添堵。

可是道童子却不以为意的说到:“一个蚁群,分工各有不同,哪怕是一只小小的工蚁,也有要去找食物的责任。而人活在这世上,原本天道也是给了一生想要追求的目标,哪怕再小,也是有的。可惜人类常常就会荒废自己的目标,追逐的尽是一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荒谬。你没荒废,那就对了...”

“什么意思?”我的意志虽然模糊,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很简单,担好自己的责任,其它的事情,自然会有其他的人站出来承担,不必什么都放在心上,走好自己的路便罢。”道童子简单的评价了一句,然后再一次的推开了第三层洞穴的大门。

而我始终恍惚,就这样?我们又能继续朝下走了?难道接下来,我们一次都不会遇见阻碍?还是有什么别的契机在这个洞中?

可惜,道童子已经再次的沉默了。

这一次,在我们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四道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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