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下)11~20

来源: 姜爷 2013-03-09 06:46:51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62009 bytes)
本文内容已被 [ 姜爷 ] 在 2013-10-10 14:40:21 编辑过。如有问题,请报告版主或论坛管理删除.
回答: 苗疆风情画姜爷2013-01-05 07:19:04

 

    第十一章 我们都很傻

 

    幸福安谧的日子总是让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即便我很清楚那只是短暂的,我和如雪强求而来的幸福,可我还是如此不安忐忑,生怕失去。

我们很怕太过甜蜜,让以后的日子更难忘记相守的日子,我们也很怕彼此不够甜蜜,生生错漏了这强求的半年。

对于我们的形影不离,苗寨的人都当没有看见,连这里的波切大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寨子很大,只是相对其它苗寨而言,事实上,几百年的隐居,这里的人都彼此很熟悉了,我和如雪的事情谁心里不知道一点。

我是不止听过一次这样的言论:“可惜这小伙子不是苗人。”

“他们真是辛苦,可惜他还不能入赘我们寨子。”

每当听见这种言论的时候,我的内心都很苦涩,但我还能祈求什么呢?这个寨子已经很是仁慈了,别的生苗寨子根本不会允许苗女和汉人通婚的,这个寨子至少还能接纳汉人入赘。

而且大家都对我们的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们能在必然分开的结局下,有一个可以喘息的空间,有一段可以回忆的过往。

我每天都和如雪呆到很晚,才会送她回自己的小屋,最后我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接着期待第二天的见面。

对于我这种状态,和我同住的师父几乎也是不闻不问,他只是对我说了一句话:“好好在一起,能多好,就多好,哪怕疯了都无所谓。”

“师父,你疯过没有?”其实,我很想知道那时年少的师父,有没有为凌青奶奶也这样疯过。

“你觉得呢?”师父背着手进了屋,背影有些萧索。

那一刻,我觉得师父是疯过的,或者到现在都还在疯,如此孑然一身,用放荡不羁来掩饰内心的伤痛,我也会是这样吗?

我忽然就有些理解师父的那句话,我唯一比你幸运的,是我是个孤儿。

如此,他就可以任性的用上一生来偿还这段爱情,因为不想负了老李,只能负了凌青奶奶的爱情。

我尽量的不想去想这些,尽管我有考虑过,我能不能有个两全的办法,比如我入寨子,学巫术,也不放弃道术。但那是不可能的,那不是学什么的问题,而是传承的问题。

因为我入了寨子,就必须是退出师门,从此不是老李这一脉的人,我只能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成为寨子的巫士,从此与我的师门再无任何的关系。

我做不到这样负了师父,尽管他说他不会干涉我的任何选择。

这一天,我照例送了如雪回家,转身却发现一个和我并没有多少交集的人在等着我,是艾琳。

我们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艾琳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你和如雪走吧,离开这里,我是如雪的姐妹,一切我帮她担着。”

我不懂艾琳的意思,只是很奇怪的看着她,说到:“你不是反对我和如雪在一起吗?现在为什么要让我们一起..一起私奔?”

“爱情是别人反对的来的事情吗?如果你爱她,就算是与全天下为敌,你也不怕。”艾琳幽幽的说到,然后顿了顿,又是很认真的跟我说到:“爱情应该是火,就算烧成了灰烬,最终会熄灭,那也是狠狠的爱过,甘之如饴的心甘情愿。你们走吧,能多幸福就多幸福,什么都不要管的相爱吧。”

艾琳的眼神很炙热,让我不敢与之相对,这一刻我觉得艾琳才是人们口中传说的那种苗女吧,一旦爱上,疯狂而纯粹,热情如烈火,付出而甘之如饴,哪怕事后粉身碎骨。

可惜,我和如雪都做不到这样了无牵挂的相爱,因为我们没有两全的办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所以我们只有选择,而且也已经选择。

“陈承一,你倒是说话啊,你难道不觉得如雪可怜?难道不觉得自己可怜?你们两个是傻子吗?竟然如此甜蜜到处去说,半年的约定。换成是我,要么就在一起,要么就永远不要在一起,半年的约定只是一个伤口。”艾琳很直接的说到。

我叹息了一声,吐了一口香烟,也是很认真的对艾琳说到:“艾琳,我和如雪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做不到那么放肆,可我们也没有勇气做到永远不在一起的遗憾。你说的爱情是火,要放肆而炙热的燃烧。那么,你就当我和如雪是在飞蛾扑火吧,有一刻的绚烂也就够了。”

“你是傻子,如雪也是傻子,我也是傻子,可怜我还希望最好的姐妹能幸福一辈子,至少不用那么遗憾。”艾琳说完转身就走了。

留下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她也是傻子?遗憾,难道她也遗憾?

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如果沁淮和酥肉的感情不顺,我也会跟着遗憾的,她对如雪的感情,就如我对沁淮和酥肉的感情一般吧。

—————————————分割线—————————————

日子就这样如流水一般的滑过,转眼已是深秋,快进入初冬的时节,11月了。

我和如雪在不去想分离的时候,就很幸福。

而我们忘记自己身份的时候,也和普通恋人没有什么不同,抱着她时,我会很温暖,吻她时,心跳也会很快。我们偶尔也会拌嘴,但常常又很快和好,

我会对着她说傻傻的情话,而她也会为我很幸福的做饭。

如雪做饭是很热闹的,因为她一做饭,我师父,慧大爷,承心哥,饭饭团团全部都会来蹭吃蹭喝,因为如雪做的饭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吃。

“古风菜,怕这个世界上能完整复制出来的人不多了,如雪丫头就是一个。”这是我师父给予如雪的评价。

而每当这种时候,如雪也只是很平静也很安静的靠在我身边很浅的笑。

她还是那样,对着谁都淡淡的,可我就是喜欢她这份淡然。

这一日的中午,又来蹭完饭以后,师父眯着眼睛对我和如雪说到:“你们出去走走吧,如果所有腻歪的时间都在这个寨子,也是很遗憾的。三娃儿,你不是念叨着想带如雪去看一次电影吗?去吧。”

一听闻这话,团团就很紧张的问到:“姜大爷,他们出去会不会危险?”

饭饭也跟着团团担心的看着我师父。

我师父大手一挥,说到:“这个时节,快入冬了,黑岩苗寨那些狗崽子们不敢动的,不过我们也快要行动了。这次回来以后,你们就分开了吧,别腻歪了。”

师父尽量轻描淡写的说到,但是他低着头,我也看不清楚师父的表情。

只是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握紧了如雪的手,而她的手也微微的一颤。

从7月初,到现在,已经快5个月了啊,半年之约那么快就到了?我还在恍惚中忘记了时间,如雪怕也是一样。

‘哐当’一声,是正在盛汤的艾琳,汤勺掉了的声音,她喃喃的说到:“姜大爷,要行动了?你就要让他们分开了?不可以再让他们在一起?”

师父抬起头,眼神有些深沉的看着艾琳,说到:“是要分开了,这一次行动的结局谁也说不好。就算事情过去了,承一和如雪也应该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了吧,现在就刚好。”

艾琳很生气的放下碗,对着我师父说到:“你真的很无情,怪不得当年你能那么干脆的抛下凌青奶奶。你一定也非得让徒弟跟着你学吗?你徒弟的爱情是他自己的。”

师父没有说话,也没有辩解,而是叹息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长廊的边缘,望着艾琳问到:“艾琳啊,爱情对于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超过一切吗?”

艾琳迎上了我师父的目光,很是坚定认真的说到:“重要到超过我的生命,我不知道别人,我只知道我,我是为爱情而生的。我不理解别人,别人也不需要理解我。”

师父怎么和艾琳这样说话?我尽管在难过,但也很诧异。

而如雪已经温和的握住了艾琳的手,说到:“艾琳,你不用这样的。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难过我也承受的起。”

艾琳看了一眼如雪,说到:“如雪,你很傻,我们都很傻。”

慧大爷念了一句佛号,师父只是望着长廊外的寨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十二章 再一天

 

    我和如雪去了昆明,跟着我们一起的还有饭饭和团团,面对我和如雪的即将分离,饭团组合也很伤感,团团不止一次的掉着眼泪对如雪说到:“看着你们,我觉得我和饭饭太幸福了,可越是这样,我就越心疼你。”

饭饭的话不多,可这一次他也忍不住憨厚的说了一句:“承一,不然来我们寨子吧。我每天为团团研究好吃的,为她做饭,都很开心的,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

是啊,如果是普通的人,普通的生活,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

但我和如雪却有太多比开心更重要的事情了,我握着如雪的手,对她说:

    “如果真有下辈子,我想当个普通人,和你普普通通的在一起,过很琐碎的日子。我有太多遗憾,在一定的岁数以前不能常侍父母身边,不能与你白头偕老,其实当道士的就像陷入了一个怪圈,没谁能有多幸福,除非决定一生不再寻道。”

如雪回握住我的手,然后说到:“可惜人生从来都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不是吗?如果真有下辈子,不管当什么,我都还想再遇见你。承一,我担心艾琳!”

如雪忽然给我提起了艾琳,说起这个,我是觉得很奇怪,这丫头明明没有爱人,为什么对爱情执着到了如此的地步?而我师父对她这种态度好像不是很欣赏的样子,这也不太像我那不管凡人事,不插手别人的想法的作风啊。

“你是担心艾琳的以后吗?”我问到。

“是啊,这丫头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知道她性子有多烈。若是以后遇见一个不负她的人还好说,若是遇见一个负心人该怎么办?”如雪的眉头微微皱起。

其实她从来不是冷淡,而是不善于表达感情。

“如雪,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不能注定的只是人心。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我低声说到。

“是啊,我懂,有人会因为悲惨的命运而坚强,从而在命运的拐点逆转一些东西,而有人却因此堕落,抱怨,让悲惨更加悲惨。”道家的道理我给如雪讲了一些,冰雪聪明如她,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所以,对于别人的未来,我们是担心不来,也是干涉不来的。就如艾琳,她决定了她人生的态度,你做为她的朋友,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是她的朋友。”

“嗯。”

在谈话间,车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昆明,我们去了六姐那里,这一次我们准备在昆明呆上十天,师父说了,在12月初,我们就要出发去黑岩苗寨了。

对于我和如雪这样的到来,六姐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吃惊,许是寨子里来的人已经告诉了她一些事,她甚至都没有叹息一声,聪明如六姐,她是不会去戳我们的伤口的。

她只是尽心的安排着我们的一切,有时甚至把花店关了,带着我们游玩。

我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带着如雪看了一场电影,那是一个小放映厅,放映的是并没有在内地播出的电影,可我和如雪都想看。

所以,我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那种类似于录像厅的小放映厅,为的就是那部叫做《青蛇》的电影。

我们都见过蛇灵,却没有见过化形的妖物,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从老一辈那里听到一些语焉不详的事情,我们身处在伤感的爱情中,也很想看看在人与妖之间会有怎么样的感情。

自己一个人看电影,和爱的人一起看电影,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品味着电影里的喜怒哀乐,孤独的就越发孤独,因为没有可以分享。

而两个相爱的人一起看电影,总是一回头就看见他(她)在旁边,不管电影是喜是悲,总是会觉得就算不说,也有一个人和你一起感受,那感觉很温暖。

恋人沉迷于电影院,其实就是沉迷于一段分享的情绪,沉迷于不管走过谁的经历与喜怒哀乐,一回头,身边有他(她)的感觉。

我和如雪就是这样,在黑暗中十指相扣,看着这一场爱情的悲剧,我能听见她的呼吸在我耳边,她能感觉我的心跳在她左边。

走出放映厅,我问如雪:“电影好看么?”

如雪轻轻的点头,忽然望着天,很小声的说了一句:“如果每一年,都能这样看一场电影,是该有多幸福?”

“那我们就每一年都看啊,就算我们不再是恋人,变成了我师父和你奶奶这样,我们也可以约定每一年都一起看一场电影。”我认真的对如雪说到。

“真的可以吗?”如雪的眼睛里写满了惊喜,惊喜到有些惶恐。

“可以,从现在开始,每一年的冬天,我都会来昆明和你看一场电影。”我没有发誓,可我这句话比誓言在我心里更加的郑重。

我不想放弃如雪,尽管我不放弃她的方式,只剩下了一场电影。

在昆明的最后一天,我们只是漫无目的游荡在这个四季如春,花开遍地的城市,在这个城市的很多地方,都有那种照相的小贩。

团团挽着饭饭,如雪挽着我,忽然如雪就对我们说到:“我们都照一张相片吧,然后我们就不会忘记现在幸福的样子了。”

其实,我个人是比较抗拒照相的,而原因则是来自于我师父,师父做为道士,却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他比谁都更相信合理的分析,而不是神神叨叨。

可他却有一件事情很执着,那就是不爱照相。他跟我说,人的精气神是一汪湖水,每照一张相,就感觉像是被捕捉住了一层灵气封闭在照片里,照多了,就如湖水取水被取多了,精气神也就薄弱了。

我只知道道家养好的法器确实不能照相,一照相就会原因不明的不灵验那么几次,至于人,我不知道,师父也没办法证明这个说法。

但是受师父的影响,我自己很比较抗拒照相,只是很羞于启齿,总觉得迷信的紧。

可面对如雪的要求,我又怎么能拒绝?

最终我们照了三张照片,一张大合照,一张饭饭和团团的,一张是我和如雪的。

照片里,我有些僵硬和紧张,却紧紧的揽着如雪,如雪还是那样平静又安静的样子,脸上却有淡淡的笑容,她依偎着我,很甜蜜的样子。

拿着相片,我想这是一种证明,证明我们曾经那么相爱,而那个时候,我们年华正好。

十天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回到了寨子。

这一次回到寨子,我总感觉有一种压抑的紧张,是谁都知道终于是要对付黑岩苗寨了,而这一次是彻底的解决它。

月堰苗寨被黑岩苗寨压迫了几百年,这一次能不能成功,寨子里的人心里是既期待又不敢相信,所以这样紧张的气氛是正常的。

师父就在寨子口等着我们,看着我和如雪牵着手归来,他叹息了一声,只是对我说到:“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就要出发了。”

而第一次,如雪望着我师父的背影喊到:“姜爷爷,可不可以再要一天,就一天的时间,我想和承一再在一起一天。”

师父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我和如雪,然后忽然对我说到:“承一,你其实还可以再选择的。”

我握紧了如雪的手,对师父说到:“师父,从我叫承一的那一刻开始,我今生还有得选择吗?不用再选了。”

而如雪也跟着说到:“姜爷爷,我喜欢的陈承一才会做出这种选择,如果换了别的选择,他也就不是陈承一了。就如我,换了选择,也就不是凌如雪了。”

师父转身叹息了一声,然后走了,只是一句话还回荡在我们耳边,那就再一天吧。

 

    第十三章 结束

 

    是不是再一天,就可以幸福多一些,就可以以后少一些相思之苦?

“再一天,就可以少一些遗憾,只是想做一天你的妻子。”在第二天的晨曦中,如雪是这样告诉我的。

做妻子是什么样子?我心里完全没有任何概念,迷迷糊糊的就被如雪拖入了房中,房间的桌子早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饭,如雪为我盛了一碗,温柔的在旁边看着我吃。

“当妻子就是每天早上都该做饭给自己丈夫吃的。”如雪这样告诉我。

饭后,我做早课,如雪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把我的脏衣服找了出来,一边看我做着早课,一边在旁边给我洗着衣服。

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发现连我昨晚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内裤,她都在为我洗,我急急忙忙的去抢,如雪却告诉我,今天她是我的妻子。

就是一天吗?想到这里,我有些走神,可强自收拾好心情,不去想这些伤感的事情。

既然只有一天,那就开开心心的过,我曾经不是对六姐说过吗?快乐一天也是快乐。

只是这一天点点滴滴的时间中,我总是感慨,这是我陈承一的妻子吗?眉目如画,柔情似水,洗手作羹汤的温暖,温言软语的熨贴,这是在梦中吗?

黄昏,我和如雪坐在湖边的小亭子中,在我们的面前,有一个小火炉,上面热着一锅如雪为我煲的汤。

是如雪要求晚饭在这里吃的,她说从小这个湖就是她最爱的地方,所以让人帮忙在这里搭了一个亭子,如果只有一天的时间,她希望最后的时间和爱人,在自己最喜欢的地方度过。

此时,已经初冬,湖对面的山上,红叶还未散尽,在夕阳下,美得让人心醉,一阵风吹来,那片片飘飞的红叶落在湖面上,荡开一阵阵的水纹,就如我的心,在这一刻,只为身边这个女人一层层的荡开。

“如雪?”我轻声叫到。

“嗯?”如雪依偎在我的肩上,声音有些慵懒。

“我以为你睡着了,不如..”

“不如什么?”

“她们都说你唱歌很好听,唱一首给我听听吧?”我提议到,说实话,这半年的时间太过匆匆,我们有太多的事情没有一起做过,就如到现在我还没有听过如雪的歌声。

“好吧。”如雪轻声回答到。

然后就在这湖边的小亭子中,看着漫山的红叶,看着山下清幽的月堰湖,我第一次听见了如雪的歌声。

半冷半暖秋天

熨贴在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

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

再忍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

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有多少爱

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管是劫是缘

像柳丝像春风

伴着你过春天

就让你埋首烟波里

放出心中一切狂热

抱一身春雨绵绵

我几乎已经沉醉在如雪的歌声中,心里却在反复的咀嚼那句歌词,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管是劫是缘,我和如雪就算这样吗?别管以后怎么样,我们此刻很相爱。

歌我很熟悉,却忘记了在哪里听过,此时如雪轻轻把头放在我的肩头,说到:“这是我们一起看的电影里的插曲,如果以后真的每一年,我都可以和你一起看一场电影,那么每一场电影的歌,我都要努力的记得。”

“为什么要记得?”

“人都说,每个人的生命里总有属于自己生命的歌,这些就是属于我生命的歌声。”如雪温柔的说到。

我握紧了如雪的手。

一天的时间是那么的匆匆,转眼间就已经是夜晚,和往常一样,我送如雪回了她的房间,在这一刻,我的心忽然剧烈的痛疼起来,她进屋以后,我们从此就不再是恋人了,明天,我将和师父一起去黑岩苗寨,明天,她会留在寨子里,继续她的守护。

我们,从此天涯。

剩下的,应该只有每年的一场电影。

“进去吧。”我望着如雪,低声的说到,我很想快一点走开,我怕下一刻忍不住红了眼眶。

如雪咬着下唇,过了好半天,才说到:“不如,你和我一起进去吧。今天,我是你的妻子。”

说到最后,如雪的声音几乎已经低不可闻,而我却楞在那里,好半天都不敢呼吸。

如雪这话什么意思,我懂,我自问不是什么柳下惠,而恋人总是想亲密,再亲密一些,那是本能。只是我们没有以后,我不想破坏如雪今后的幸福,所以....

此刻,我几乎把持不住,一把就冲上前去抱住了如雪,声音几乎是颤抖的问到:“真的可以吗?如雪?”

如雪的身子在我的怀中有些发抖,再一次沉默了很久,她才说到:“真的可以,我已经决定终生不嫁。”

我的心没由来的一阵抽痛,终生不嫁?不,我不想如雪重复凌青奶奶的悲剧,在父母的压力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为她守住一个终生不娶。

我们终究是凡人,不是电视里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主角,整个生命除了谈恋爱就再也没有别的事,别的感情。

再梦幻的爱情在现实面前也会碰得一地粉碎。

我想起了六姐的话,她说会尽量劝诫如雪,我一下子推开了如雪,在还未开口之前,心就痛悼抽搐,我深呼吸了一口,强自忍住心痛,用因心痛而沙哑的声音对如雪说到:“如雪,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想爱过没有遗憾。这和以后的幸福没有关系。我不伟大,也不是圣人,我很想,但我不能。”

说完,我先转身走了,在转身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不能的事情,以后总是有一个人能的吧。那是谁?如雪在那一天又会为谁洗手作羹汤?

我不想去想,可是在今夜,我压抑不住这种想法,边走边哭,走到我和师父住的地方以后,我几乎已经是泣不成声,一下子坐在吊脚楼前的梯子上,再也没有力气走一步。

也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没有回头也知道是师父。

一个身影挨着我坐下了,递过来的是一瓶酒,我一把抹了眼泪,接过酒瓶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苗寨的米酒不算烈,可是这么一大口喝下去,也烧得我全身火辣辣的。

我几乎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想去找如雪,我一想到她以后是别人的,我也会是别人的,我们从此陌路,说不定连一场电影的约定都维系不下去,我就心碎,就觉得我该豁出去。

“那一年,我和凌青分别,是我们在做过一次任务以后的火车站。在车站,凌青问我,你就真的考虑好了,你师父已经不在,就算你师门没有你了,也还有你的师兄弟。而我,就只有你一个。”师父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我,而是看着远处迷茫的远山,咬着旱烟杆,整个人陷入了回忆。

我静静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师父说起他和凌青奶奶的往事。

“我说我考虑好了,我没有告诉她一脉之中山字脉有多重要。我只是告诉她,师兄弟我有很多,但是从小救出我,帮我报仇的师父也只有一个,师父先走进了我的心里,我没办法放下了。”说到这里,师父拿过我手里的酒瓶子,也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

“师父,你爱凌青奶奶吗?”我带着哭腔问到,心里的痛还是如火一般,烧的我难受。

“我老了,不说什么爱不爱了。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不可以和她相守,但我可以把命给她。当然,这是我,你有父母,有更多的责任,你以后要如何都要自己承受,这是你的果。”师父幽幽的说到。

我抱着脑袋,喃喃的,无助的问着师父:“那我应该怎么办?我的心好痛?”

“我那时的心也好痛,在回去的火车上,我不吃不喝,以酒度日,还和好几个人狠狠的打了几架,被乘警关了起来。但时间久了,也就好了,或者说就没那么痛了。我不后悔,这就是我支撑我的全部动力。”师父如此对我说到。

我不后悔?我忽然间觉得领悟到了一些什么,一下子那痛就没那么剧烈了。

我和师父两人沉默着,都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当一瓶米酒快见底里,忽然整个寨子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十四章 围寨与林辰

 

    那声惨叫从声音来听,是一个女孩子发出来的,与其说是惨叫,不如说是撕心裂肺的呐喊。

    原本这个寨子到了夜晚就分外安静,加上依山而建,突如其来的一声悲号,在这夜里听起来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突兀。

    随着那声悲号,狗叫声跟着响起,接着就有人嘈杂的声音。

    我和师父原本已经喝得有些醉了,听见这声惨嚎一下子酒都醒了大半,我的记忆力惊人,这声悲号,我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艾琳的声音,我站起来对师父说到:“师父,是艾琳,这绝对是艾琳的声音。”

    师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喃喃的说了一句:“她才是真正的傻丫头。”说完,他抬起头,一下子站起来,推了我一下,大声说到:“快,快走,搞不好要出事。”

    我的心一紧,要出事?出什么事情?艾琳是一个口硬心软,脾气火辣辣也直爽的女孩子,虽然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她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可是这半年来,我和艾琳熟悉了不少,我知道这个女孩子很好的,对情谊看得比谁都重,她出事,绝对不是我愿意看见的。

    我还想起在半年前,我叫我和如雪私奔的事情,越发的觉得艾琳不能出事。

    我和师父急急忙忙的往山下赶,这时,苗寨里也有不少地方亮起了灯,人声越来越嘈杂,我的预感不好,拉着师父跌跌撞撞的跑得越来越快,就快接近艾琳平日住的地方了。

    可也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很多声不要,接着就听见了一声闷响,接着是人群的惊呼声,还有几声哭泣惨嚎的声音。

    我的手一凉,莫非艾琳真的出事了?

    我转头看着师父,师父的表情更加的复杂起来,也有一丝哀伤,连声叹到:“傻女孩啊,傻女孩。为什么那么看不开?”

    我的腿有些发软,可还是大步大步的朝着出事儿的地方走去,此时悲号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多,人群的议论声也‘嗡嗡嗡’的传入耳中,只是有些听不清楚。

    一分钟过后,我和师父赶到了出事的地点,在那条小巷中已经围了很多人,这时我才听见人们的议论声:“艾琳这丫头怎么会从那里跳下来?”

    “是啊,艾琳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啊,啧,啧..好可怜。”
 
    “怎么可能是艾琳啊?这还有救吗?哎...”

    我和师父大力的挤入人群,却看见中间围着几个人围在中间,大声的悲泣着,我认识这几个人,是艾琳的父母,还有艾琳的哥哥,另外一个,我看到又不自觉的心痛,是如雪。

    可下一刻,我却顾不得心痛了,因为我站了过去,发现在如雪怀里抱着的那个在血泊里的人,正是艾琳。

    看她的样子,意识已经陷入了模糊,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很可能没救了。

    “她从哪里跳下来的?”我师父在我身后问到,旁边立刻有人回答:“从那里啊,上一层的吊脚楼,直接跳到这个巷子里,怎么救得回来。”

    我来不及理会这些,走过去习惯性的揽住了如雪,我感觉如雪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我握住如雪的手,她的手冰凉。

    如雪性子清淡,别人总觉得她不容易接近,对她是客气多,深交少,她知心的朋友并没有多少,艾琳就是其中一个,加上如雪的内心,我知道和我一样,其实是很重情,我知道如雪现在很难过,难过到表达不出来。

    艾琳此刻的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如雪只知道抱着艾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但我看艾琳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有话对如雪说,我强忍着难过,对艾琳说到:“有什么话,你说,我让如雪听着。”

    艾琳举起颤抖的手,我立刻帮她扶着,她费劲的拉着如雪的衣襟,小声的说着,如雪此时已经难过的几乎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只能低下头帮如雪听着。

    “如...如雪..对..对不起,我,我们..知道的树下..埋..埋..埋着信。”说完,艾琳一下子吐出了一口血,我的手立刻颤抖了,一下子扶住艾琳,说到:“艾琳,你别说这些,你撑住,有得救的,有得救的。”

    而这时,如雪才忽然有了反应,先是一滴泪从眼中流出,接着是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她先是哀伤的看了我一眼,当她听见我说有得救的时候,也跟着说:“艾琳,你什么也别对我说,真的,承一都说有得救的。”

    寨子的大巫和凌青奶奶也赶到了,仿佛是真的有得救。

    可是,艾琳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配上一种绝望而哀伤的眼神,她的嘴喃喃的懂着,我赶紧去听,却听见她反复念叨的只是一个名字。

    由于她的声音太虚弱,断断续续的,我费了好半天劲,才听清楚,她念着的是一个名字——林辰。

    “林辰是谁?林辰在哪里?”我赶紧转头四处张望着,却没有人回答我。

    可就在这时,我的手臂一重,心也一沉,我知道,艾琳,艾琳她去了。

    如雪没有力气,几乎是我帮她抱着艾琳的,我知道人去的时候,会散尽全身的气力,所以就会分外的沉。

    我没有回头,我不敢回头看着这一幕,却感觉依偎着我的如雪,身子一软,一下子靠在了我身上,艾琳的父母哥哥冲了过来,接过了艾琳的身体。

    我赶紧揽着如雪,如雪面色苍白,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忽然对我说到:“你说,你说艾琳为什么会死?”

    我紧紧的抱着她,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如雪,可我觉得艾琳的死一定和那个什么林辰有关系,可是现在绝对不是说的时候。

    如雪还在问我,艾琳为什么会死,我心疼的说不出口,摸着如雪的长发,却听见她没声音了,我着急的一看,原来这丫头因为悲伤过度,昏了过去。

    就在人群纷乱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嚣张的声音在山下响起:“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凌青都给我滚出来,还有什么帮手也给我滚出来。”

    声音是通过一个大喇叭喊的,嚣张至极,那会是谁?

    我抱着如雪,有些迷茫,人群更加的骚动,我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边,说到:“让人带如雪回屋休息,你和我下去一趟,是黑岩苗寨的人和那个组织的人来了。”

    我吃惊的望着师父,师父怎么知道的?可现在的情况很乱,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我把如雪交给了饭饭和团团,让他们带着如雪回去。

    也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是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他用一种奇异的语调说到:“我们千百年的宿敌已经到了,我和凌青,还有几位朋友去会会他们。无关的人回屋去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巫说话都喜欢用一种奇特的语调,但我知道波切大巫果然很有威严,他一说话,人们再慌乱,再骚动,再好奇,都开始慢慢散去。

    我松了一口气,要是这样乱糟糟的,就算打起来,局面也难以处理。

    但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个异常嚣张的男声传来:“我是来找艾琳的,把艾琳交出来吧。”

    我循声望去,只见从寨子口上来的道路上,独自走来了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衣,有些张狂嚣张,又有些神秘的样子。

    我站了出去,问到:“你是谁?凭什么来带艾琳走?”

    我没有告诉他,艾琳刚刚已经死去的事情,但我直觉这个人说不定就是那个林辰。

    “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我是来带艾琳走的,我觉得多她一个女人也无妨,带着她也是可以的。”说话间,来人已经走到了我十米远的地方。

    我看见这是一个很有男人味的男人,刀削一般的五官很深刻,只是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看起来有些坏的样子。

    我忍不住内心的愤怒,大声问到:“你可是林辰?”

 

    第十五章 记住他

 

    面对我的质问,那个男人第一次收起了他那一副狂妄的表情,呆了一下,站在原地,他说到:“我是林辰?你又是谁?”

我冷笑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这就是艾琳到死都念着的人?到底都不能放下的人?这个人给予艾琳的回答就是多她一个也不多?带着也无妨?

我曾经不懂爱情,再和如雪经历了一段之后,我才明白爱情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竟然有人如此践踏一个女孩子的爱情,在我心里,真的为艾琳深深的不值得。

我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林辰的脸上,这一拳我根本就没有留手,林辰往后退了几大步,鼻血跟着就流了出来,估计他也是一个骄傲的人,连我打他的原因都没问,就愤怒的冲过来,和我对打了起来。

只是一动手,我就发现这个林辰也是一个练家子,至少也是一个从小就练习内家拳强身健体的人,他的拳头和我一样,又快又准,打在我身上,每一拳都感觉那股劲力打进了内俯,那种闷疼不是一般的词语能形容的。

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就在我们打得热闹的时候,一只脚不知道从哪儿伸了出来,一脚就准确的踢在林辰的肚子上,一下就把林辰踢得趴在了地上,半天喘不过气的样子。

我回头一看,是慧大爷出手了。

“不要欺负额一个大和尚不懂爱情,你就是那个欠揍的人。”慧大爷在我身边威风凛凛的说到。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和我师父一样猥亵的慧大爷还真帅。

“呵呵呵呵..”林辰趴在地上笑了几声,然后站了起来,那张骄傲的脸和我打了一架之后,也显得很狼狈。

他站起来,摸了摸脸,说到:“你们是想人多欺负人少吗?不然就出了寨子,大家活动一下手脚?我一个人上来是带艾琳走的,你们是以为逮到机会就出手了吗?叫艾琳出来和我说话。”

我都懒得理他,慧大爷也不屑回答他什么,和我一起站到了一边。

这时,艾琳的哥哥站了出来,他怀里抱着的正是已经死去的艾琳,林辰刚才的话大家已经听见,艾琳的哥哥自然也不例外。

她哥哥悲愤的说到:“你要带我妹妹走?我妹妹这样了,你还要吗?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我妹妹的死是和你有关系,否则我就算拼命也要杀了你。”

艾琳的哥哥没有听见艾琳最后念叨的名字,所以他还不能判断艾琳的死或许真的和林辰有关系,只是林辰那狂傲的话刺激了他而已。

我自然也不会去说这件事,逝者已矣,随着死去,什么恩怨也是告一段落,艾琳选择这样的方式,估计也是想彻底的放下,我不能拿这些事,去刺激活着的人。

林辰愣住了,他看见了艾琳,可惜已经是一个死去了的艾琳,我看见他的脸抽搐了两下,然后愣愣的,一步一步走向了艾琳的哥哥。

有人拦住了他,他怒喝到:“滚。”

那个样子就像一头快要择人而噬的野兽,下一刻就要发狂,这般的模样,让拦住他的人们下意识的就退开了,而他就好像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步一步走向艾琳的哥哥。

我的心稍微有一些安慰,从林辰的表现来看,不管他对艾琳爱了几分,至少他不是对艾琳没有感情的。

林辰走到了艾琳哥哥面前,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到:“她死了?”

艾琳哥哥说到:“你自己不会看?我妹妹她已经去了。”

林辰伸手摸过艾琳还带着血的脸,一脸的不敢相信,我站在一旁,听见林辰自言自语的说到:

    “你怎么敢去死?我说过不来了吗?我说过不要你了吗?你傻啊,你肯定是放不下这个寨子的人,你真傻!我这不来接你了吗?你死什么啊?你死什么?”

林辰说着话,情绪仿佛已经不受控制了一般,伸手就要抢过艾琳的尸体,艾琳的哥哥哪儿是林辰的对手,眼看着就要被林辰推翻,带着艾琳的尸体....

我再次想冲过去,我不会准许林辰就这样带着艾琳,可这时,一只手拉住了林辰,我一看,是我师父。

“你下去罢,就依你所说的,我们在寨子外活动活动手脚,艾琳是不许你带走的。”师父开口这样说到。

林辰用一种冰冷的眼神望着师父,只低声问了一句:“你凭什么?”

师父根本不理会林辰,只是说到:“逝者已矣,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你没资格带走她。”

估计感受到了我师父平静之下的愤怒,估计林辰有些忌惮我师父,他竟然没有动手,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对我师父说到:

    “她的确不是我唯一的女人,可她是我最用心的一个女人,这是最初意料不到的,让我带她走,她也想跟我走的。”

师父摇头说到:“她若想跟你走,她也不会选择自杀,你走罢。否则,你就彻底的留下!”

我不知道师父有什么安排和打算,这段日子我如雪太过甜蜜,根本没有关心其它任何的事情,但此刻看来,师父他们估计早有什么安排,而且也不想在这里和林辰动手。

但师父到底和我一样,骨子里是一个性情中人,我们都有冲动型的人格,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凭着自己的本意来做事了,师父这是在警告林辰,再不走,就死在这里吧。

林辰带着怒意与恨意深深的看了我师父一眼,忽然就放声大笑,他疯狂的笑着,然后转身就走,而他那张狂的声音又再次飘到大家的耳中:

    “就让艾琳在你们这里多留片刻吧,我在山下等你们,艾琳我是要带走的。”

师父叹息了一声,然后对艾琳的哥哥说到:“姑娘已经去了,你们好好的去准备后事吧。别在黄泉路上冷落了她,我们去解决一点儿事情,完了会亲自来给她上一柱香的。”

我心头悲凉,那个活生生的,火辣热情的姑娘转眼就要我焚香送她走一程了,同时,我也鄙视林辰,这爱是有多爱?到底是自己比较重要。

如果是我这种如雪口中的傻子,估计命都不要,也会带走自己的爱人吧,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只不过,我是疯子,林辰才比较正常吧。

我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想起如雪,想起艾琳,爱情怎么就那么苦?但如果爱情有一分甜,这世间的人们还是甘愿用十分苦,来换这一分甜吧。

这是世界上唯一人们不计较得失的事情,因为爱情。

师父长叹了一声,走到了我身旁,对我说到:“承一,记住这个林辰吧,也许你以后会陷入和这个组织的纠缠。这个林辰比肖承乾厉害很多,他才会是你的宿敌。”

林辰也是山字脉?他比肖承乾厉害?那为什么没安上一个承字头?关于那个组织我有太多的疑问,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多问的时候。

人们已经散去,艾琳的家人也带着艾琳的尸体回去了。

此时,地上那滩艾琳留下来的血迹是那么的刺目,这就是爱情盛放到最后的绚烂吗?让人如此心疼,我心里隐约有了一点明悟,同时也更为师父而感动。

他没有在众多人,特别是艾琳家人面前说出一件事,那就是艾琳可能是这个寨子的叛徒。

可能师父早就知道了吧,他一直都没说,直到最后,这是给予艾琳最好的尊重。

我这时也才懂了,师父为什么反复的念叨着傻丫头,傻丫头,艾琳真的那个傻丫头啊。

该死的爱情,我长叹了一声,同时也心疼起我和如雪的那份理智,但是在爱情面前,到底艾琳是对的,还是我和如雪是对的,恐怕再过一千年也不会有答案。

见我愣愣的,师父什么也没说,而是率先迈开了步子,对我说到:“跟上,我们下山去。”

 

    第十六章 道巫蛊之事

 

    我没想到下山竟然会面对那么大一群人,随便看一下,大概有上百人了吧。

而我们这一边,就只有不到十个人,我们这一脉的人,慧大爷,慧根儿,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还有就是凌青奶奶。

对面的那群人打着电筒,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燃了火堆,借着这些光亮,我看见了不少熟悉的人,黑岩苗寨的波切大巫,烈周,补周父子,桥兰。

他们带领了好几十人,占了这群人的绝大多数。

和他们站在一起,又隐隐隔了一条界限的,大概就是属于那个组织的人,只有十几个人,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颇有气势的样子,其中我看见了林辰,还有一个面孔很熟悉,是那个老头儿。

曾经在那个荒村口,出手救下肖承乾的那个老人。

不到十个人面对上百个人,按说是应该有压力的,可是站在师父的旁边,我只觉得云淡风轻,大家沉默的对持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先说话。

倒是补周见到我,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跳出来,连声音都变调的对我吼到:“你怎么在这里?你个卑鄙小人,是不是趁着这种时候,来追如雪的,我告诉你,如雪只会是我的女人。”

说完,他激动的对烈周说到:“爸爸,你这次一定把如雪帮我带回去,我只要如雪。”

面对这个补周,我已经没力气和心情和他计较,我看都没看他一眼,反倒是他的话引得周围一阵咳嗽声,那个组织的人甚至已经不顾忌的大笑了起来。

惹得烈周一阵火大,对着补周大吼了一声:“给老子滚回去。”

可补周也已经破坏了这种对持的气氛,弄得黑岩苗寨的波切大巫不得不站出来说到:“我们寨子和月堰苗寨原本是相安无事的,只要你们愿意表达臣服。可是你们寨子竟然包藏祸心,甚至和我们的敌人为伍,所以我们不得不来讨个说法了。”

这个波切老头儿,我听了他的话,觉得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这明明已经现代的文明社会,怎么还有这种寨子与寨子之间的古老谈判?但现实就是如此,在文明之外的地方,有很多你看不明白的事实,而偏偏这些事实,却是国家有时不得不允许存在的。

而面对这种质问,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也站了出来,大声说到:“什么是敌人?姜师父不是一直是你们寨子的监管人吗?我们月堰何时又表达了臣服?只是愿意维持这种相安无事罢了。倒是你们,带着一群陌生人围住我们寨子是什么意思?”

这和政治谈判几乎没有区别,只要不是说穿了承认了的事,大家都可以打太极或者全盘否认,我师父第一时间成了黑岩的敌人,而月堰也不承认这几百年几乎是在臣服之下过的日子。

抛开这些表面上晕晕乎乎的套词,大家都可以敏锐的抓住一件事情,那就是月堰苗寨是在强势的和黑岩苗寨撕破了脸了。

果然,这边大巫所说的话,引得黑岩苗寨的波切老头脸都抽搐了,他大声说到:“今天就是问你们要个答案,要么臣服于我们,你们寨子所有的人并入黑岩苗寨。要不,就在手底下说话吧。”

估计是高高在上了那么久的时日,那波切老头儿首先忍不住了,手里拿着的骨杖狠狠的剁了一下地面,恶狠狠的说到。

说完这话以后,他又用手遥遥的指着我说到:“还有这个人我必须带回去,他和我们寨子一个大叛徒有关系,我们要审问一下他。”

我心里无言了,果然人无耻到一定的境界,就算天上的神仙都会怕,你是想逮我回去放血吧?这倒是打着高宁的旗号还对我贼心不死啊?

这时,我师父终于说话了:“齐收,你就这样当着我的面,口口声声要带我徒弟走?你是老了,也爱上了说笑话?我是国家派来监管你们寨子的人,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寨子的敌人?你的言下之意是...?”

我的脸抽搐了一下,我这师父太阴险了,不动声色间就把黑岩苗寨推到了国家的对立面,这个大罪怕是黑岩苗寨也承受不起吧?这下看他们怎么办?

而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那波切老头儿的真名,原来是叫齐收,可见我师父也没多尊重他,连一声波切都懒得叫他。

果然,我师父话里的圈套这齐收是不敢轻易跳下去的,沉默难受了半天,他才说到:“我们是属于这个国家的,我们也没有轻举妄动做出非分之事。我们的敌人不是指你,难道你的徒弟也代表国家?姜立淳,你不用扯着大旗来庇护谁,我也不介意问国家要一个公道的。”

果然这齐收也是一只老狐狸,话里还隐隐有威胁我师父的意思,说是他们没有轻举妄动,其实是提醒他们有杀手锏,甚至警告我师父别因为一个徒弟,把脸撕破。

可是,我师父有可能交出我吗?当然是不可能,师父叹息了一声,说到:“你们走吧,和他们合作,你们寨子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不过,现在不是和你们计较的时候,也给你们机会反省一下。当然,你们如果不甘心的话,我们也会找上门来要一个说法的。”

“哼,等你们找上门来害我们寨子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动作。”齐收恶狠狠的说到。

看来他们知道的不少啊?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同时也感慨了一下艾琳那个傻丫头。

“走吧。”师父只是说了这一句,就背着手转身要走的样子,看来是不想和这些人多啰嗦了。

可我却觉得奇怪,人家那么多人上门来,怎么可能轻易就走?看师父有恃无恐的样子,仿佛是有什么底牌?可惜我什么也不知道。

师父要走,我这个做徒弟的也不能留着,我赶紧跟上了师父的脚步。

就在这时,我听见齐收哼了一声,他也没说多余的废话,竟然率先开始吟唱起咒语来,随着他咒语的吟诵,他周围的有十几人立刻围成了一个奇怪的阵法,把齐收围在中间,也跟着齐收一起吟唱起来。

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脸色一变,喃喃的说了一句:“齐收太狠毒,竟然一来,就用如此恶毒的诅咒来对付我们寨子,当我们寨子无人吗?”

可他刚说完话,我就听见一阵动枪的声音,是那个组织的人,他们站出来十几个人,全部都带着武器,而这武器可不是可笑的手枪,而是标准的军用武器,我对军械不太懂,可看样子我还是能模糊的认出,这是某国的标准制式军用机枪,威力不小。

这是现代手段和‘神秘’手段一起上场吗?

我师父冷哼了一声,然后第一次,我看见他掏出了一把枪,我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道士拿把枪?师父难道是个秘密的神枪手,要一个人单挑那么多人?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师父只是朝天鸣枪了一声,结果周围立刻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各个角落冒出了很多人。

这些人身穿着军装,都带着武器,这是属于我们那个部门的特种部队,原来他们一直埋伏在这里。

特种部队起码来了五十人,一下子就围住了那十几个人,优势就不用多说了,师父望着那群人说到:“苗寨的事情,道巫蛊的事情,还是各凭手段解决吧。其它的,就别参合了,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那个组织的老头深深的看了师父一眼,然后哼了一声,说了一句什么,那个组织的人就收了枪,特种部队也后退了两步。

而那个老头对师父说到:“姜立淳,我们手底下过俩招可好?”

他的话刚落音,林辰跳了出来,望着我说到:“原来,你就是陈承一。”

 

    第十七章 蛟现

 

    原来我就是陈承一?又一个认识我的?我心下疑惑,不由得想起,当年在荒村,肖承乾迫不及待的挑战我,后来又到北京找我,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

这下又来了一个林辰?这个组织的人那么‘爱’我?一听我的名字都这副反应?

师父的表情未变,依旧平静,我猜他一定知道些许内幕,可是如此的话,师父又怎么会说,这个组织他都没有预料到会存在呢?

我满肚子的疑问,可此时师父也说话了,他淡然的看着那个老头儿说到:“你要与我一战,也并非不可,但也得等别人两个寨子手底下见个真章才行吧。”

师父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盯着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了,可他并没有出手,出手的却是凌青奶奶,不是大巫之间的事儿吗?怎么轮到凌青奶奶一个蛊女动手了?

凌青奶奶面色凝重,拿出了一只奇形怪状的乐器,有些像葫芦丝,却又不是,她放这东西到嘴边,开始吹出一种类似于婴儿的呼唤般的声音,而她闭着眼睛的样子,也让我知道,她不仅在用乐器沟通着什么,她的整个人也在沟通着什么。

乐器发出的声音不大,我不是站在凌青奶奶不远的地方根本就听不见,面对对方十几个巫士上场,手舞足蹈,齐念咒语的场景,简直是不值一提。

但是凌青奶奶的此番举动,却让师父的神色格外的‘精彩’,有些凝重,有些哀伤,有些注定般的接受,师父在我眼中一直都是猥亵的,这么严肃的样子,在我记忆中都没有几次,让我不由得问到:“师父,凌青奶奶这是在干嘛?”

师父看着我,叹息了一声,然后才对我说到:“你看着吧,接下来你就会明白蛊女的守护和牵挂是什么了。”

我默然,这也提到我心中的隐痛,为什么如雪一定要在寨子里,为什么一个寨子要靠蛊女来守护。

月堰苗寨的大巫显然也知道我们师徒俩和他们寨子两代蛊女之间的纠缠,不想我们太过哀伤,走过来对我们岔开了话题:“并非我不出手,一来二去之间的斗法会损耗实力,而我们寨子的底蕴显然是不如黑岩苗寨的,不如一次性给个下马威吧,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底牌。”

我和师父也明白他的用意,各自点了点头,不再多话,我专心致志的看着凌青奶奶,却发现有个人一直用一种不太友善的目光跟随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盯着我的人是林辰!

这人倒是奇怪,一句我是陈承一之后,就没有了下文,就是盯着我,表情复杂,眼神阴郁,我还以为他会和肖承乾一样迫不及待的向我挑战呢。

他们组织的人都有这个毛病。

那边黑岩苗寨的巫士手舞足蹈的越来越快,咒语也越念越投入,我不太懂巫术,但好歹见识我几次,知道这是施术已经接近完成的表现,凌青奶奶一个人能挡住吗?

也就在这时,让我惊奇的变化发生了,我们的斗法地点是在靠近月堰湖的草坪上,在这时我听见了水声。

是那种浪涛翻涌的水声!

不止是我,所有人都听见这个声音,所以有人不自禁的把手电都打到了月堰湖的水面上,接着就看见很让人震惊的一幕,月堰湖的水面此刻很不平静,开始起了大片大片的波纹,伴随着水波的翻滚,就像是有什么大家伙要出来了一样。

我的内心也无比震惊,月堰湖是如雪最爱的地方,湖水一直都很平静,平静的像一面镜子般的美丽。

但曾经如雪告诉我月堰湖很不简单,以前年年发大水,是因为有条错综复杂的地下暗河通到了海里。

对于这个说法,我在当时还笑过如月,我对她说,云南是内陆中的内陆,一个湖怎么可能通过地下暗河通到大海?

虽然我也不能完美的解释为什么一个内陆湖会年年发大水,只能解释为雨水造成的地下水累积太多,造成了发大水的现象,但是这是年年都会发生的事儿吗?

如雪和我辩驳不了,她知道我这个道士小哥儿在师父的影响下,对科学能解释的事物态度还是比较严谨的,况且她也是出外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只是摇头,对我说:

    “地下的世界错综复杂,地下的河床也是蜿蜒交错,就连最顶尖的地质学家也是没有完全搞清楚过的。这个湖通海是古老的传说,说不得就有它的道理。”

此时,看着湖面如此的动静,我怎么可能不联想到这个说法?

所有人都盯着湖面,除了全情施法的那些巫士,我看了一眼所有人的表情,都一副很有压力的样子,我内心也有一种压力,就是整个人情不自禁的对湖里的所在有一种敬畏的感觉,想要膜拜。

师父倒是显得比较平淡,但脸上的神情也是庄重的,他看着我,说到:“咱们华夏人对某种图腾的崇拜和亲切是刻进了灵魂里的,尽管要出现的不是它。”

听到师父的话,我的心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我们华夏人崇拜的图腾还能有什么?只会有一样东西,那就是龙!

莫非我要看见龙了?其实我不怀疑它的存在,就是小时候晟哥和我探讨科学的一次谈话,都曾经透露过,在那个秘密的标本室,有某种生物的骨骼,只是他当时没有细说,就闭口不言了。

但在道家的说法里,龙随风雨,如果真是龙的话,此刻应该是风雨密布,雷鸣电闪了,师父也说了尽管要出现的不是它。

可就是如此我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水面的动静已经很大了,就像发了大水,水面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着,也在此刻我们所站的地方莫名其妙的起了大风。

那边黑岩苗寨的波切老头儿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一下一下重重的跺着他手里的巫杖,可这边月堰苗寨的大巫却大声的吼到:“齐收,够了,如果你们不停止,你们一个都不能可能活着出去。”

那边的波切老头显然听见了这句话,他的咒语慢了慢,但还是固执的进行下去,在全情投入之下,他很可能不知道外面的变化,他说不定以为是这边的波切大巫影响他心绪的一种做法。

可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水声从月堰湖传了出来,而一大股湖水也被带了出来,‘哗啦’的一声,那水从天而降,就如下了一场大雨,离得近些的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计较什么,整个场地安静了,包括正在施展巫术的巫士和波切老头儿,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的呆在当场。

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终于有人忍不住吼到:“那是什么?”

“天,我看见了什么?”

我也目瞪口呆的站在当场,猜测的事情和亲眼看见的事情,感觉果然是不一样的,湖中此刻立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它只是浮出了小半截身体,就让人有膜拜的冲动。

双角分岔为龙,独直角为蛟,我没有任何怀疑了,也不能怀疑,我眼前不远处的月堰湖里立着一只黑色的大蛟。

它的样子已经和蛇,甚至是蛇灵有了很大的区别,蛇灵头上有冠,但绝对不会是角,而且这只蛟的七寸往下的地方,甚至有一对爪子。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师父则背着手对着那边惊叫连连的特种兵们吼到:“身为我们部门的人,大惊小怪的做什么?部门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

而黑岩苗寨的波切老头儿喃喃的说到:“毒蛟,这是毒蛟...”

 

    第十八章 你用全力吧

 

    “这就是我道家几位先祖留给几个白苗寨子的底牌,他们算到黑岩苗寨是不会甘心的。”师父忽然转身对我说到。

我看着毒蛟,它那冰冷的双眼看着在场的任何人都如看蝼蚁一般,只有看着凌青奶奶时,目光才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温和。

在这个时候,我也才明白了师父那句话,蛊女的守护是什么,这只蛟接下来是要如雪来‘继承’的,所以就算失了本命蛊,如雪依旧是这个寨子雷打不动的蛊女。

而且,就如如雪所说,本命蛊是可以再培养一只的。

我以前总是有一点那么微末的希望,总觉得我和如雪说不定还有机会在一起,到现在却是完全的绝望,从某种角度来说,蛊女对寨子,比大巫对寨子更重要。

而道家人最重道统,我是不能放弃我山字脉继承人身份的,那就是绝了我师父的道统。

苦涩在心底炸开,见到蛟的兴奋也消失了,可机缘牵扯的是,这只蛟竟然是我道家人留给苗寨的,这也是老天的安排吗?

“白苗人原本就稀少,你现在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离开寨子,都会回寨子的原因了吗?他们在这条毒蛟的守护下是安全的,出去生活,说不定就被黑岩苗寨的人给灭了,消失任何一条血脉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罪恶的。”师父叹息了一声。

我沉默。

道巫蛊之间自古就是纠缠不清,中间流传的感情也颇为复杂,但从来都越界不了,难道这是上天的制约。

我有些哀伤,可是场中的气氛却已因为毒蛟的出现而紧张起来,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已经喊话说到:“齐收,带着你的人离开吧,你到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势?就算你们寨子的老妖怪来了,也在这里讨不了好去。”

齐收的表情变幻不定,但畏惧已经写得明明白白了,他说到:“乾楼,你也不必得意,要是我等拼着性命,你以为一条毒蛟能护住多少人?”

原来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叫乾楼啊,可面对齐收的挑衅,他只是淡淡一笑:

    “守护的了多少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是的,这几百年来,我们寨子是被你们处处压制,族人也不敢在外出,求学都选在有道家之人庇护的地方。但只要我们在这个寨子里,你们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就算我们死了一部分族人,也定叫你们付出更大的代价。”

齐收愤怒的哼了一声,终究没有说什么了,看他的样子是准备带着族人妥协的退去了。

我说师父怎么那么淡定,原来他早知道这个寨子是有毒蛟守护的,只是我看齐收的样子心里却不怎么舒服,总觉得他是忍一时之气退去的权宜之计,样子颇有些有恃无恐。

但毒蛟真实的存在于这里,他的依仗是什么?

面对齐收的沉默,乾楼爷爷没打算就算了,而是厉声问到:“齐收,你们退是不退?”

“也难得你们守这个秘密守了几百年,这一次就当我们摔了一跤。不过,乾楼你要记住,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的人,我们走。”齐收拔起地上的巫杖,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那个一开始叫嚣要挑战我师父的老头儿却说话了:“姜立淳,两个寨子的事情恩怨已结,是不是我们该比划两下了?”

他的话刚落音,就见齐声恭敬的对那老头儿说到:“还请先生忍下一时之气,跟我们退去吧,那毒蛟可是不认人的,我怕族人...”

黑苗人何尝不珍爱自己族人的生命,他怕我师父用毒蛟对付他们,所以急急的恳求那老头儿不要动手,就算他知道毒蛟是由凌青奶奶控制的,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在他看来,凌青奶奶和我师父就是一伙的。

那老头斜了齐收一眼,说到:“我们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寨子指手画脚了?”

那齐收脸色不好看,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可就在这时,我师父忽然大笑了起来,然后说到:“我姜立淳要与人斗法,还不屑于以势压人,还莫说这毒蛟是月堰苗寨的。只是...”

    师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目光烁烁的望着那个老头,忽然声音就如滚雷一般的爆发而出,冲着那老头吼到:“你有资格吗?叫吴立宇来吧!”

每一次师父用出道家独门的吼功时,我的心神都会受到影响,可见师父功力之深。

那老头是直面师父的吼功的,竟然被师父吼到一阵失神,半响才急退了两步,回神过来,刚才一吼之下,他绝对被师父惊得魂魄不稳。

就如师父所说,他有资格吗?不用细比,就是一吼之下,功力深浅,就立见分晓。

那老头儿回过神来之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在这时,林辰站了出来,说话了,却不是冲着我和我师父说话,而是对着那老头儿说到:“戚爷,不如让我来试一试陈承一的身手吧,您哪里用得着出手。我们小辈之间都能立见高低。”

按说这话是解了那老头儿的尴尬才是,却不想那老头儿冷哼了一声说到:“你是以为你比承乾厉害?你是不是心里一直不服....”

但这可能涉及到他们那个组织的一些秘密,那老头儿闭口不言了,倒是林辰低着头,也看不见他表情的变化,他沉默着。

倒是我师父小声说到:“一群人极端了,心胸也就狭隘了,以为道家的传承就是自家的传承吗?说起来这林辰的天赋比肖承乾好了很多才是。如果他能和你比试,你用全力吧。输赢不重要,但总是赢了我们这一脉脸上才有光彩。”

我用全力?我忽然想起这段日子都陷入和如雪的感情之中,加上纷纷扰扰的事情太多,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告诉师父,但师父一向也是以我的功力为重,我会些什么术法,倒是其次,他是不太看重的。

想到这里,我也就点头说到:“师父,你放心好了。”

但这林辰真的能出手吗?面对那老头儿一叠声的质问,林辰并没有出言辩解半句,只是那老头儿说了一阵儿,沉默了一阵儿,终究是不敢出手亲自面对我的师父,雄心壮志都被我师父一吼之下化为了乌有,他终是对林辰说到:

    “算了,你出手一次吧,老爷一向很看重他们的,切磋未尝不可。毕竟少爷的修行比你晚了些年,这个倒不是天赋能弥补的。”

这是什么话?我有些不屑这个老头儿给肖承乾找什么借口了,想着师父的话,在这个时候,我反倒是有些同情起林辰的委屈了。

但是得到了这个机会,林辰还是面有喜色的站了出来,他望着我说到:“陈承一,如果我赢了你,我要去寨子带走艾琳。”

我摇摇头,拒绝他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说到:“这个不是我能代表艾琳的家人和寨子决定的事情。”

“那好,我赢了你,就问他们要去。输了,我转身就走。”林辰这样对我说到。

我觉得他脑子有些不正常,这叫什么话?为什么把已经死去的艾琳介于我们两个人的斗法中?要知道,这根本是毫无关系的两件事情啊。

“他是在逼自己,利用艾琳的事儿逼自己发挥到最好。”师父在我身后说到。

我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忽然间有些愤怒,这个男人倒是什么都可以利用啊,包括自己的感情也毫不犹豫的利用起来了。

谁都知道,术法的威力和灵魂的力量有关,而刺激灵魂的潜力,又和情绪有关系,如果是两个功力差不多的人斗法,就看谁能最大程度的发挥潜力了。

可是面对我的愤怒,林辰就像没看见一样,上前一步,直接踏起了步罡,这步罡我太熟悉,他竟然也要施展下茅之术!!

而且还抢先出手了。

 

    第十九章 请来的是谁?

 

    看着林辰如此行动,我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觉得他们好像很了解我一样,连我的杀手锏是下茅之术都能知道,无论是请神术,还是茅术,这都是道家比较特殊的术法,因为一旦成功,就可以突破功力的桎梏。

无奈这两种术法要求的天分太高。

林辰动用这个术法,也是在告诉我他的天分不弱于我吗?或者,他想借我去证明什么?

我摇摇头,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凝神静气,踏出了第一步步罡,这套步罡和林辰所踏步罡相同,都是茅术必踏之步罡,说白了这步罡只是壮大灵觉所用。

一旦施术,我就是全神投入,看不到周围人的表情,但从周围安静的气息来判断,可能所有人都以为我也会施展下茅之术。

如果是那样,他们也就难免担心,毕竟林辰抢得了先机,很大可能就是他会先成功的请到上身之物。

那么这场比斗的重点,就在于在茅术之外施展的术法,看谁的威力更大,很有可能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是最正常的判断。

所以,我周围的人们才会那么安静,我知道是包括在师父在内,都在为我担心。

我的心情很平静,却难免有一丝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古怪在其中,因为我不知道这张底牌掀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我不得不赌。

那边林辰已经踏完了步罡,开始掐诀行咒起来,他们这一脉的东西也很有意思,不论是步罡还是手诀都和我们这一脉有着微小的差别,但就是因为这些微小的差别,他们施术更快一些。

不过,威力大小,我却不好判断。这差别代表着什么呢?我决定事后再问师父。

这边,我的步罡已经踏完了,也开始掐动手诀,可当我开始掐动手诀开始,我就听见师父震惊的吼到:“这不可能!”

我无法对师父解释什么,要知道一旦施术,是无法停止下来的,强行停止,会心神受损的。而我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调理好了上次的伤势,但精血都还没完全弥补过来,所以我更是不可能停止给师父解释什么了。

相对于我的淡定,师父却很不平静,他忽然急切的说到:“三娃儿,我要你尽全力,却没让你好勇斗狠。你能驾驭中茅之术吗?而中茅之术于我们这一脉几乎是废术,你快停止施术,师父护你无事。”

我心中感激师父,他是如此的担心我,但也只是一瞬,我又沉入了无悲无喜,平静的心绪,我没有停止施术,所以不能开口对师父解释什么,连一个眼神都无法传递于师父。

也难怪师父那么着急,茅术一旦反噬,后果是极其吓人的,最平常的后果就是不知道请了个什么上来,而且很容易就会占据你的身体。

况且,我们这一脉并没有什么同门的英灵可请,中茅之术确实是废术。

见我没有停止掐诀行咒,师父长叹了一声,对着那个组织喝到:“这一场我们认输便是,等一下,我和你斗法。”

他是对那个老头儿说的,却不想那个老头儿回敬了师父一句:“小辈斗法,我们怕是不好干涉的吧?再说了,你不是说只有老爷才有资格与你相斗吗?”

那边,林辰的下茅之术已经完成,他开口张狂的吼到:“陈承一,我请到的可是鬼仙。你绝对不会是我们这一脉天分最出众的人,绝对不会!”

说话间,他已经开始施术,但施展的却不是什么引雷术,而是另外一种术法,只见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用一张符接住了那一丝鲜血,然后符纸燃烧,他开始踏着奇异的步罡....

这是道家诅咒诸术中很阴毒的一种,非大功力者不能成,用自己的鲜血献祭瘟神,一旦成功,瘟神就会缠住受术之人,那后果....

如果我一旦中术,就连我师父也不能为我驱走这种诅咒,毕竟瘟神也是神的一种,驱神只能靠神,这种已经超出了请神术的概念,接近于上茅之术,师父如果要强行为我驱除诅咒,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个组织好毒的心思,先是用不能插手小辈争斗来堵住我师父,接着用如此恶毒的术法来同时消耗我和师父的力量!

师父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几步踏上前来,就要阻止我继续施展中茅之术,他为人正直,是不会干涉林辰施术的,他要救下我,认输就认输,哪怕付出代价。

我虽然不能睁眼,但是施术之时,灵觉高度集中,周围的一切我是都能感受的,而我的术法也到了关键的时候,我已经触摸到了那股力量,还是和上次一样,和我一点儿不相斥,而且还有一股子亲切的感觉。

只要成功的指引那股力量找到了我,接下来就会很轻松,比下茅之术还要轻松,看见师父阻止我,我不由得大急,忍不住分出心神,大喝了一句:“师父,我行!”

刚说完这话,我的额头胀痛,鼻血就流了出来,这就是分耗心神所带来的后果,师父听见;额我的大喝,也见到了我分耗心神的后果,一下子踌躇了起来。

沉默了两秒,他才叹到:“也罢,是我叫你用全力的,就算是废术,也证明了我徒弟的能力,也罢也罢。全力施展吧,事后我会为你驱咒。”

说完,师父退到了一旁,而在那边,林辰的行咒声不止,显得有些吃力,毕竟是让瘟神缠身住一个人,哪怕只是分神的一丝力量,也属于驱使神仙的范围的,驱和请,是两个概念,怪不得林辰吃力到如此地方。

就算他下茅之术请到的是高等级的鬼仙也是一样。

也就在这时,我的中茅之术终于成功,那股子力量一下子落入了我的身体,瞬间就布满了我的全身。

这一次,我任由那股力量的‘侵袭’,而不像上次那样,急急的就收术了,我在赌,赌这力量对我是有亲切感的力量,是一脉的力量。

这时,我的神智开始模糊不清,或者说我身体里的‘真我’开始被挤压到了灵台,这和在荒村那次,师父施法让赵军上我身的感觉没有什么不同。

可见这力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我在黑岩苗寨的山腹秘窟里不敢动用这术法,就是怕施术之后我会神志不清,毕竟我也不知道请来的到底是什么,就如师父所说,我们这一脉可没有同门英灵可以请。

那时候,命悬一线,我怎么敢赌?中茅之术只是我无聊之时的一次检验自己的试验,无意中却顺利的成功了,我当时在力量上身之时,就急急的中断了,根本不知道这力量是什么。

这一次,如此多的人守护在旁,我倒是可以去赌一把了。

没有收术,这股力量很快就顺利的‘驻扎’在了我的身体里,和每一次施展下茅之术不同,我要动用意志力来压制请来的力量,这力量根本不容我压制,反倒是把我压制在了灵台,我瞬间就成了旁观者。

此刻,我是忐忑的,如果这是一股恶意的力量,那么我就麻烦了。

可我也总是这样,如如雪所说般,是一个赌徒,再一次的在赌。

“哼...”此时我已睁开了眼睛,发出了一声冷哼,有些冷淡的盯着不远处正在施展诅咒术的林辰,然后背着双手,很是狂放冷淡的说了一句:“雕虫小技。”

从我说这一句话开始,我自己就看见师父的表情瞬间变了,变得不敢相信,变得哀伤,变得敬畏依恋,复杂之极。

可是我自己是说不出什么的,反倒是那个我一步走到我师父面前,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法就取下了我师父背着的黄布包,说到:“立淳儿,三清铃借我一用。”

 

    第二十章 解围

 

    如果说刚才师父只是在神情上起了变化,随着这声立淳儿的落下,师父一下子就老泪纵横,可师父还没来得及表态,那边立仁师叔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我,热泪滚滚的喊到:“师父,真的是你吗?”

我很无奈,看着师父和师叔用这种眼光望着我,我自己更没有想到,我请来的竟然是我的师祖——老李,可是面对师父和师叔的激动,那个我只是很冷淡的拿过了三清铃,就转身走向了林辰。

毕竟中茅之术请来的也只是一股力量外加一丝意志,根本不可能是师祖本人的灵魂。

我不知道师父和师叔在想什么,却听得自己不屑的哼了一声,说到:“果然是对害人之术钻研最深,且看我如何破你。”

说完,我就摇动起了三清铃,脚下开始踏动奇异的步子,这应该是一个步罡,可是我自己却完全陌生,只是觉得踏动之间,那冰冷汹涌的星辰之力不停的涌到自己的身边,铃声是通过那股力量传出去的,一个小小的铃铛,声音竟然如此的清脆而且清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其实很多人想证实道法的存在,三清铃的铃声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明明只是一个很小的铃铛,在道士摇动之时,那声音却是清晰无比,无论多么喧闹的环境,都能听得很清晰。

这就是一种意志传声的证明,因为铃铛声中蕴含了意志,它的声音不见得多大,你就是能清楚的听见。

而三清铃的摇法有二十几种,种种功用不同,一般道门能掌握两种以上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我们这一脉也不过掌握了三五种,可此时我摇动的是哪种?

我自己都摸不清楚,但我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我们这一脉所掌握的方法。

我看见师父非常认真的盯着我手中的铃铛,注意着我手腕的变化,也仔细听着我的行咒还有铃音的变化,更加证明了我的推断。

随着铃声的响起,林辰那边发生的奇怪的事情,他原本行咒就要完成,可在此时,他好像陷入了一种很困苦的境地,感觉就像是拼命的集中精神,想要完成手中的术法,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连接下来的步罡都忘了怎么踏一般。

我持续的摇动着三清铃,林辰那边越来越迷茫,最后他竟然痛苦的捂住耳朵,拼命的摇头,然后对我大喝了一声:“你别摇了。”

喊完这句话,林辰就喷出了一口鲜血,任何术法都有反噬,否则功力不足之人岂不可依样画葫芦的施展任何术法了?林辰术法被打断,自然被反噬,那口鲜血就是心神受损最明显的特征。

至于有没有其它的损伤,我却不知道了。

林辰术法已被打断,那个我也停止了摇动三清铃,把铃铛随手抛给我师父,然后对着林辰忽然提气大吼了一声:“给我散。”

然后林辰的身体一下子狂退了几步,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就软软的朝后倒去。

貌似林辰在组织的地位并不低,他这往后一倒,立刻就有几个大汉扶住了他,林辰勉强站直了身体,望向我的眼光里全是不服与怨恨。

我知道这一吼,直接是震散了附着于他身上的下茅之力,道家吼功,老李最是运用的出神入化,可怜我的功力和我师祖根本不能比,这一吼之下,我自己也是一阵虚弱。

可这还不算完,场中我直接走到了那个老头儿的不远处,然后望着那老头儿说了一句:“不入流的人也敢叫嚣?你算得上哪一脉?正统名分都没有!”

那老头儿被我呵斥之下,脸色巨变,下一刻,手诀掐起,看样子也是要与我斗上一场,可是那个我只是不屑的望了那老头儿一眼,竟然伸出剑指,开始凝空画符。

一时间,我只看见指影翻飞,自己一身的功力狂泻而去,好在还在我能支撑的范围内,那符就已经画成,速度快得让人叹为观止。

师父斗饿鬼虫时,我曾见师父施展过一次,不论是速度还是轻松的程度都不能与那个我相比。

符成,我只是轻声喊了一声:“去!”剑指所指之处,一道天雷竟然就这样凭空劈下,直直的劈向了那个老者。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惊呼之声,这天清气朗的,何来一道雷电?根本就已经超出了人们的认知。

同时,这也超出了我的认知!凝空聚符,威力比起纸符是有限的,胜在快,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人还能凝空画出最高等级的雷符。

所幸,只是凝空聚符而已,那道雷的威力有限的紧,只是把那老者劈得有些狼狈,跪在地上全身颤抖不已,并没让他受到什么大的伤害,更无性命之忧。

当然,我也怀疑,那只是我的身体,我的功力造成的结果,如果是老李本人....想到这里,我的内心一阵颤栗,我这师祖是有多深不可测?

可我也只有这样想一下,下一刻,我就感觉那股力量离开了我的身体,我自己重新主导了这具身体,可我还没来得及适应,全身就一阵发软,踏了几步,差点就倒了下去,然后被我师父一把拉住了。

让承心哥扶着我,师父对着黑岩苗寨和那个组织的人说到:“还需要斗下去吗?”

那边月堰湖,毒蛟悠闲的在水中翻腾,那长长的身子时现时隐,让人窥不得全貌,它以为的悠闲游弋,却是把整个大大的月堰湖都搅得浪涛滚滚,清澈的湖水都有些浑浊了。

这边,我师父,波切大巫等高人严阵以待。

最后,是五十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见气氛不对,他们重新端起了枪。

傻子都知道,今夜在月堰苗寨根本讨不了好去,齐收转过了头,显然他是不想再斗下去了,可让他一个骄傲的黑岩苗寨之人,低头给白苗人说认输撤退,他做不到。

那边,那个被雷劈了一道的老者,全身还在颤抖,我师父盯着他,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喊了一句:“我们走。”

一场危机,眼看着就要化解,可有一个人却喊到:“我要留下。”那个人是被好几个人扶住的林辰。

那老头儿在一喊之下,勉强的能止住了颤抖,他有些不善的对林辰说到:“你为什么要留下?”

林辰的神色有些哀求,他对老者说到:“我只想留下祭奠一下艾琳,我想他们不会杀了我。戚爷,艾琳对我也是一片真心,况且她也帮了我们组织不少,于情于理,我都该祭奠她一下的。”

这其实也无意中说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艾琳真的是这个寨子的奸细。

斯人已逝,林辰这样说也没什么顾忌,我却暗自庆幸,在场的人都是知情人,但也给艾琳保全了一个名声,我始终相信,这个女孩子只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而她的本性是纯良的。

面对林辰的哀求,那戚姓老头儿哼了一声,骂到:“难成大器的家伙,难道你不懂什么叫大道无情吗?莫说一只蝼蚁的感情,就说他们的生命也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你要祭奠就去祭奠,只是耽误了事儿,我可不会帮你求情。”

林辰连忙点头,说到:“小子不过怕因果而已,只是了却因果。毕竟我离大道还很远,也是怕因果缠身的。”

可怜的艾琳,难道就只有一桩因果?亦或者,林辰是真的对她有情,只是借因果的理由,掩饰自己的感情?

但是有情,也只剩下一个焚香祭奠而已,这丫头,真是傻得紧。

我忽然转头对师父说到:“我想去看看如雪。”

师父却盯着我说到:“你还是先跟我回去一趟吧。”

请您先登陆,再发跟帖!